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絕對官僚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白暮霖]明天我就嫁給你[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1
發表於 2010-4-6 21:32:4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爺爺,您這麼急著要德媽喊我進來有什麼事?」品芹在愛的滋潤下原本憨俏的嬌顏進出了女性的媚,「人比花嬌」正好可以形容她。

  她眼波一轉,發現坐在爺爺身旁的身影好熟悉,當那張背對她的臉轉過來……

  「媽咪!」品芹窩進母親懷裏,「你不是跟爹地在法國三度蜜月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美臻憐愛的擰何品芹的挺鼻,「還敢問,當初不是答應住在爺爺家會乖乖的,瞧瞧你,追尚軒的事簡直快傳遍大街小巷,一點也沒有女孩家該有的矜持,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媽咪,你怎麼可以這樣貶低我?人家倒追他,也得他肯嘛!何況我這一張蘋果臉,傾城傾國是沒有啦,但傾人還行的。」品芹可愛的皺皺鼻子。

  「閉嘴。爺爺可看笑話了。」美臻低斥著女兒唉!家教不嚴,別人家的女兒至少還會矯揉造作,待嫁女兒心不是應該含羞帶怯的嗎?誰知品芹一樣活潑不改。

  「都一家人了,芹芹還是活潑得好,遣大宅子也安靜太久了。」祁老爺子逕自沉浸在以往的回憶中,打從老伴去了,這兒就變得好安靜,靜得教人害怕。

  「老爺,義大利來的電話,說很急。」德媽遞過來一個無線電話。

  祁雷銘接過來,「喂,我是祁雷銘……」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臉色愈見蒼白,嘴巴喃喃低語:「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一下子,祁雷銘突然顯得老態龍鍾,像只鬥敗的公雞。品芹不曉得為什麼,心霎時好沉重,有些呼吸困難,方才的輕鬆一掃而盡。

  美臻似乎也發現不對勁,當祁老爺子切斷電話,她立刻開口詢問:「祁老,發生什麼事了?」

  「我……我說了,芹芹能答應我不激動嗎?」他語重心長的說,一雙眼蒙上水霧。

  品芹心底的不安倏地沖上心頭,揪得她好痛,「不要,我不要知道,我不要聽!」她捂住耳朵,頭像博浪鼓似的直搖。

  「芹芹,你可以選擇逃避,但是尚軒怎麼辦?」

  「尚軒?!跟尚軒有什麼關係?」品芹捉住祁老爺子的衣襟直問。

  「剛才……剛才義大利傳來消息,尚軒在幾小時前搭乘直升機失事……墜毀在多羅米斯帖山區,目前生死不明,搜尋隊正展開地毯式的搜索——」

  品芹臉色慘白,兩眼無神,嘴角露出一抹虛弱的笑,「爺爺,您開玩笑,尚軒昨晚才打電話給我,他答應寒假要帶我去日本玩,我們要去北海道……要去清水寺……喝長壽泉……您不要騙我……」淚水爬滿整張臉,讓人看了心疼。

  祁雷銘哀痛的心情不下於品芹,一個好好的人,怎麼才一會兒……

  「芹芹——」

  「爺爺,我不相信尚軒遇難,因為尚軒若出事,我一定可以感應得到,一定可以感應得到的……尚軒沒事……您讓我去威尼斯好不好?」流著淚,品芹嗚咽的直求著祁老爺子。

  祁雷銘何嘗不心酸,他早盼晚盼,就希望抱孫子、享天倫之樂,好不容易把品芹訂下來,卻沒那種福分。

  「芹芹,如果妳父母答應,我也不反對,但是妳快開學了——」

  「爺爺,您從小看著我長大,我的心思您不知道嗎?就像電視演的,輸了他,贏了世界又如何?我寧可休學。」緊絞的痛讓她力氣全失,抹掉的淚又回到臉上,她真的不能接受呵!

  「寶寶!」美臻哽咽著,伸出雙臂。品芹毫不猶豫的投進母親的懷中。

  「媽咪,讓我去威尼斯好不好?」她跪在地上請求。

  「儍寶寶,妻子找丈夫是天經地義的事,媽咪不反對寶寶去,但是別忘了一件事,不管發生什麼事,媽咪永遠支持你,你爹地會瞭解的,媽咪幫妳收拾一些簡單的行李,妳馬上出發。」

  品芹擁著母親,「謝謝你!」

  祁老爺子拭去淚水,「我馬上運用權力訂最快的機票。」

  待品芹出發,他們只能祈望尚軒真的安然無恙,不然品芹情何以堪啊!

  ******

  幾十個小時的飛程,轉機、搭機的繁複程式,品芹原奉紅潤的臉頰轉為蒼白,偶爾的小寐卻不安穩,常震得她又揩淚又心痛的,但她深信尚軒絕不會有事。

  輾轉到達鹿兒蒂飯店,恭迎品芹的經理也看出她神色疲憊。

  「何小姐,我們準備了間總統套房,你需要休息嗎?」

  「不,馬上幫我準備一架直升機,我要去失事現場。」品芹用堅定的口吻說道。

  半小時後,直升機停在失事的山谷,品芹在人員的扶持下走出直升機,看著焦硬的機體碎片,品芹心中—凜。

  「請問誰是負責領導搜尋隊的人?」

  「是我,小姐,我叫羅可。」一位四十多歲的健壯男士走了出來。

  「搜尋行動有什麼發現嗎?」

  對於這位美麗、柔弱的東方女子,他感到有些目炫及心疼,看得出來她很愛祁先生。

  「我們找到駕駛員的屍體,目前搜尋了方圓百尺,沒有任何發現,希望你有個心理準備。」

  芹芹一怔,不穩的倒退一步,一顆晶瑩的淚珠滑下臉龐,「我可以跟你們一起找嗎?」

  「可是……女孩子不適合待在山上,很累啊!」

  「我不在乎!」堅定的口吻讓羅可折服,只好答應了。

  而在山區的另一端——

  一位擁有絢爛金髮的女子身著牛仔衣在草原上奔跑,天生白皙的肌膚由於奔跑而變得紅通通的。

  「CoCo,回來啦!我們該回去了,免得被德琳罵。」德琳是管家,CoCo則是只混血種的牧羊犬。

  CoCo暢快的在草原上奔跑,哪裏會管主人的呼喊。

  「CoCo,你再不回來,下次不讓你出來了。」

  CoCo躍進草叢,沙沙的響聲誘引卡潔靠近,準備將這只笨狗逮捕,一撲進草叢——

  她看見一張純東方人的臉孔,並深深為他的俊逸所著迷。

  「CoCo,我不陪你了,我必須把他救回去。」卡潔拖著昏迷的他步上回家的路。

  而他就是尚軒,品芹心中所掛念的人。

  ******

  一幢維多利亞式的建築佇立在半山腰,屋子的小主人卡潔不安的在柚木地板上走來走去。

  「小姐啊,別再走來走去了,我老眼都昏花了。」德琳將茶放在茶幾上。

  「我擔心嘛!你聽到聖坦醫生說的,他有腦震盪傾向,還有啊!告訴妳哦!他是我見過最有男人味道的帥哥,是神秘的東方人吔!」卡潔喜孜孜的闡述,一臉的崇拜模樣,肯定是喜歡上他了。

  德琳搖搖頭,對小姐的說詞深不以為然,「說不定人家有妻室了。」

  卡潔驕縱的吐吐舌頭,她向來是有求必應的千金小姐。踏著輕快的腳步,她走進那男子的房內,聖坦醫生正在幫他包紮繃帶。

  「聖坦醫生,他怎樣了,醒了沒有?」

  「卡潔小姐,他可能有腦震盪,如果待會沒有清醒,最好考慮把他送到大型醫院,完整的醫療設備對他有利無害,至於外傷,應該沒什麼大礙。」他收拾醫藥箱。

  「聖坦醫生,您慢走。」待醫生出去,卡潔拉把椅子坐在他的面前,仔細的端詳他。

  男人有這麼長的睫毛真讓人嫉妒,挺直的鼻樑,該是守正不阿的個性吧!略顯蒼白的薄唇不失性感,看得卡潔都入迷了。

  「你怎麼還沒醒呢?我有好多事想問你吔!」情不自禁,她低下頭在他的唇上輕刷,卻被他從喉嚨發出的聲音嚇到。

  「水……水……」尚軒緊蹙著眉,似乎很痛苦,卡潔倒了杯水,用棉花棒沾水塗抹他乾裂的唇。

  一會兒,他滿足的喟歎,卡潔把杯子放在桌上,坐回椅子。驀地,她發現他醒了,一雙黑瞳直盯著她瞧,讓她有點不好意思。

  「我為什麼在這裏?這裏又是哪裏?」喑啞粗糙的聲音像個老人。

  「哦!這裏是我家,你受傷被我救回來,根據聖坦醫生的診斷,你可能有腦震盪,覺得還好嗎?我的名字是卡潔•蒙坦登,叫我卡潔就行了,你呢?」她劈哩咱啦的講了一堆。

  「我?!我叫什麼名字?我不知道我叫什麼……我的頭好痛、好痛!」按住太陽穴,尚軒痛苦的翻滾,卻扯動了傷門。

  「德琳,德琳!喂!」卡潔朝門外大喊,又轉過頭來拉住他的身子,「你別想了,心平氣和的,你這樣動來動去會傷到自己的。」卡潔試圖安撫他。

  天使般的嗓音有效的鬆弛他的神經,漸漸的,尚軒溫馴的躺在床上。

  卡潔拍拍他的手背,「你別擔心,我會儘快查出你的名字,你好好休息好嗎?」

  「小姐,妳怎麼了?大喊大叫的。」德琳沒有敲門就沖進來,像只捍衛小雞的母雞。

  「沒事了。德琳,你看,他醒了。」她挪開點,讓管家瞧瞧他。

  德琳依她的經驗斷定他不是普通人。一雙犀利的眸子不減精銳,他像只負傷的黑豹,迷人又危險。

  尚軒茫然了,對他而言,只認識卡潔和正打量他的德琳,他想知道自己是誰,他討厭無助的感覺,而且心底有種莫名的牽絆直催促他回家,似乎有人在遠處呼喚他。

  *****

  「何小姐,天色越來越暗了,大家建議休息,晚上視野也不好,何況,你看起來很累。」

  品芹看看羅可,他一臉疲累。沒錯,搜尋了一天,大家都累了,但是一想到尚軒躺在這偌大的山區無人救助,她哪有心情休息。

  「好,你代我向他們道謝,休息吧。」舟車勞頓,又未曾休息,體力透支讓品芹有些站不住腳,刹那間,羅可先生的臉變成兩張……三張,一陣驚呼下,她什麼都不知道了,唯一牽掛在心上的是尚軒。

  羅可匆忙的指揮部屬收隊,扶持這個東方娃娃上直升機,驀然發現她柔嫩的臂膀被野草劃傷,一條條血絲讓人心生不忍。

  那名失蹤的男子是她的摯愛吧!瞧她眼眶都黑了,方才她還執意不肯走呢!

  想想他的小女兒都三歲了,時間過得真快,有一天他女兒也會愛上一位願意和他終此一生的男人吧!

  不知過了多久,品芹從睡夢中驚醒,她知道自己累了,但思念他的心緒直擾亂她的心,睡得著嗎?望著星空,如果可以,她多麼希望上天告訴她尚軒在哪?

  可惜,上蒼依舊默默無言。

  ******

  卡潔扶著尚軒到威尼斯市內的醫院做診療,在精密的儀器診斷下,報告書今天出來了。

  腦科主治醫師威廉研判了幾張X光片及腦波掃描圖。

  「我們為你做了最先進的科學檢查,根據我和幾位腦科權威醫生的研判,你是由上而下墜落撞擊腦部導致記憶喪失。」

  「那我什麼時候能想起以前的事?」尚軒迫切的問。

  「我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有人睡一晚就突然想起來,有人就這樣過了一輩子。如果你能回到以前居住的環境,接觸熟悉的事物,或許能刺激你的記憶也說不定。」

  卡潔安慰的拍拍他的肩,「安東尼,慢慢來啊!」由於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卡潔只好暫時稱他為安東尼。或許是私心吧,他偶爾的幽默早讓她芳心遺落,一種害怕失去的心理迫使卡潔不希望他過度探討過去。她也怕德琳說中了,他真的有愛人,尤其他這般出色。

  基於這個原因,早先她就耳聞鹿兒蒂的總經理失蹤,更重要的是,他也是個東方人,但她卻裹足不前。

  尚軒苦笑道:「慢慢來?我還不夠慢嗎?我連自己是哪一國人都不知道,連最基本的名字……都想不起來!」

  威廉醫生拍拍他的臂膀,「失憶的人手足無措是一定的,不過你也不錯啊!有個紅顏知己隨侍在側。」他指指卡潔,卡潔羞赧的笑笑。

  「醫生,你別亂點鴛鴦譜,卡潔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對她的恩情可是銘記在心。」尚軒哪裏不明白卡潔對自己的仰慕之情,但是每當他接近卡潔時,總有種背叛的感覺使他不敢輕舉妄動,他不想傷害地。

  卡潔方才的光彩黯淡了,雖然他對自己談笑風生,但女人的心思是敏感的,她感覺得出來他跟自己有段無形的距離。

  捏捏皮包裹的鑽戒,感受它的存在。那是她從他右手食指拔下來的,因為它,她猜測他可能有未婚妻。她曾經愧疚的想告訴他實情,但愛情本來就是自私的啊!

  告別了醫生,尚軒堅持到圖書館走走,在圖書館中,尚軒佇立在外國語文學書櫃前,拿起亞洲列國的書,日文他看不懂,新加坡的主語是英文,他當然沒問題,不過他對新加坡這個國家很陌生。中文?中國大陸,不,不是。接著是臺灣,翻到臺灣地圖時,冥冥中熟稔的牽掛直湧上心頭,像……像是他把某種重要的東西遺落在那……

  「安東尼,你怎麼了?」卡潔有些害怕尚軒現在的表情,似乎迷惘中出現了曙光,離她很遠、很遠。

  「卡潔,妳看這圖,這是臺灣,我有種感覺,在臺灣一定有人認識我。」緊握著卡潔的手,一張剛毅的臉散發著喜悅,「卡潔,我想去臺灣,去訪查我的身分。」

  卡潔捏緊他的手,她感動於他的奕奕神采,卻怕他……最後她決定陪尚軒去臺灣,至於他有未婚妻的事,她暫時不去想,她要的東西都會擁有的。摟著尚軒的腰,她偎在他懷中。

  「那我們就去臺灣吧!」

  ******

  才一個禮拜的時間,原本的天使成了林黛玉的翻版,品芹白皙的皮膚在暖陽的照射下愈顯透明,讓羅可看得於心不忍。

  誰忍心看著一朵盛開的玫瑰凋零,尤其他幾乎把她當自己的小女兒,東方人骨架小,在羅可眼中,她不過十多歲而已。

  「芹芹,別找了,喝杯水吧。」羅可遞杯茶給她。

  品芹露出—抹虛弱的笑,接過茶水,「羅可,我好怕。我們找了快一個禮拜了,方圓百哩幾乎翻遍了,尚軒卻連個人影都沒瞧見……」嘴唇鹹鹹的,她又流淚了。品芹趕快七手八腳的抹掉淚,強迫自己扯出笑容,「對不起,我又失態了,最近我覺得好煩,動不動就掉眼淚。」啜了口茶,她拿著杯子走開。

  羅可在心中重重地歎口氣。打從一個禮拜前她抵達這兒的時候,她的堅韌、美麗在在都讓人驚愕,他不曾見她喊苦,更沒聽過她抱怨,每每想勸她有心理準備接受壞消息,但看她認真的走過芒草找人,銳利的葉緣把她的粉頰劃傷,誰也不忍心說出那些話。

  「羅可先生,臺灣來的電話,說要找何小姐。」

  羅可接過微型精緻電話,「芹芹,你的電話,臺灣打來的。」

  品芹接過電話:「喂!我是芹芹,你是——」

  「芹芹,你怎麼還在義大利,尚軒回來了……在電話裏說不清楚,你快點回來。」祁老爺子的聲音聽起來很興奮。

  「尚軒——尚軒真的沒事!太好了,爺爺,我馬上回去,馬上回去。」關掉電話,品芹喜極而泣的抱著羅可猛跳,「羅可,尚軒沒有死,他回臺灣了,我早就說過他會沒事的。」

  羅可也為她感到高興,尤其在她得知他沒事的刹那所展現的喜悅,很美啊!都讓人看傻了。

  「恭喜妳啊!皇天不負苦心人。」

  「羅可,你馬上收隊讓他們休息,並且轉告我至高的謝意,謝謝你們幫我找尚軒,謝謝!」品芹踮起腳尖在他的頰上親了—下。

  說實在的,相處了一段日子,一下子要分開,羅可還真捨不得,尤其這小姐十分得人心啊!

  「快點準備好回家吧!你等這天不是等很久了?」

  品芹白皙的粉腮難得染上一抹嫣紅,「羅可,有時間記得來臺灣讓我招待你,Bye!」她坐上直升機,往鹿兒蒂飯店方向飛去。

  從心碎到遠赴異國,她外表看似堅強,天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愛尚軒的心讓她站起來的,而現在終於放下不安的心,喜悅的淚水溢洩,品芹將臉埋進手掌中。呵!她好想他哦!想偎在他懷中痛哭一場,如果他知道她這些日子所受的苦,一定會心疼的。

  *******
  風塵僕僕地趕回臺灣,品芹沒有通知任何人,她想給尚軒一個驚喜。由於時差,品芹到達中正機場,東方剛好出現微曦,天亮了。

  雀躍的一顆心容不下更多喜悅,攔了輛計程車,品芹直赴陽明山的櫻莊。

  遠遠看著藍色琉璃屋頂的主屋,她加快腳步往大廳走,一陣熟悉、朗厚的笑聲吸引她,品芹轉身走向涼院,入眼的只有尚軒啊!拋下行李,品芹整個人偎進他懷中,像溺水者似的緊攀著他。

  「你真的沒事,我早告訴爺爺,你要有事我一定可以感覺得到,你知道嗎?我在威尼斯找你找得好辛苦,你真的沒事。」她輕撫過他的臉。

  尚軒原本跟卡潔在涼院用餐,而這位不曉得從哪冒出來的小天使,一跳出來就摟住他的脖子,一張心型臉又笑又哭,十分可愛,而且還勾起他心底的憐惜,讓他一雙眼溫柔似水。

  卡潔當然也意識到危機的到來,她敵視的盯著品芹,「喂!妳是誰?」不純熟的英文。

  品芹這才發現另有他人存在,「妳又是誰?」她當然也感覺出卡潔的不友善。

  卡潔不理她,轉向尚軒,「安東尼,你認識她嗎?」卡潔依舊習慣喊他安東尼。

  「為什麼不認識我?尚軒,你沒告訴她我是誰嗎?」對於尚軒的沉默,品芹很不高興。

  尚軒下意識地知道這小女娃跟他有重大的關係,當然也看出兩個女人的明爭暗鬥,但好說歹說,卡潔是他的救命恩人,多照顧她是應該的,何況他真的不知道這小女孩是誰,縱使心裹真有萬般牽扯。

  「這位小姐,我真的不認識妳——」

  「怎麼可能?!你呆了不成?我是你的未婚妻吔!」品芹拉起他的右手想提醒他手上戴著的正是訂婚戒指,但空空如也。

  「未婚妻?!」尚軒呆怔的重複一次,記憶如決堤的大水衝擊著他脆弱的神經——

  寒假看你想去哪玩就去哪玩。

  去日本,我想跟我最愛的人去看雪景……

  這句話是誰說的,為什麼她總是在霧的另一端?他想知道她到底是誰!

  「我的頭,卡潔,我的頭好痛,我的頭啊!」尚軒用力按住太陽穴,開始掙扎,臉色全成了灰白,這可把品芹嚇壞了。

  卡潔冷靜的幫他按摩頸背,「別再想了,安東尼,冷靜點。」

  須臾,尚軒總算平靜下來。

  卡潔轉向品芹,「這位小姐,妳或許認識安東尼,但請妳別強迫他想任何事,他失去記憶,以前什麼事都忘了,現在他是個新生的人,別拿以前的事來刺激他。」

  品芹被卡潔一番義正辭嚴的話震得頭暈目眩。忘記了……新生的人,是暗示她尚軒不再愛她了嗎?難道以前的情、愛全消逝了?

  不可能的,品芹看眼對尚軒噓寒問暖的卡潔,霎時,她覺得好冷。

  「你不是尚軒,尚軒不可能忘記我的,尚軒還在山區裏等我救他。」淚珠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撲簌簌的直落,她寧可自己騙自己啊!沖進主屋,品芹奔回玫瑰房。

  看著柔軟的床罩、粉紅色的大床,對了!睡一覺吧,睡醒了夢就會消失,明天尚軒會由義大利回來,到時候她就嫁給他,如果他再拿念書當藉口,那就把生米煮成熟飯吧,她好想擁有一個他的寶寶啊!

  想著想著,品芹墜入夢鄉。

  ******

  品芹睡掉大半天,再醒來時,野雁歸巢,天際掛滿朵朵暈色的彩雲,她的希望並沒有變真,一個禮拜來的匆忙似乎什麼也沒捉到,徒留疲累罷了。

  她不敢出去,怕看見他倆頷首相對的談笑。原本不相信尚軒會移情別戀,可是他的眼中儘是溫柔,嘴角常掛著一抹笑容,跟往昔的嚴厲不同,是那名義大利女郎的熱情融化了他嗎?

  「叩叩」的敲門聲響起。

  「進來。」

  是祁老爺子。

  「爺爺,怎麼來這兒?!」品芹扶他坐在法式白緞椅上。

  「怕妳這傻丫頭鑽牛角尖。唉!尚軒出現在我面前時,我也嚇了一跳,他居然不認得我,有禮又疏遠的,唯一認得的只有卡潔。妳也是明白的,他現在跟剛出生的小孩沒兩樣,所以別灰心啊!」

  「爺爺,您放心,我很有毅力的,別忘了當初是我倒追尚軒的哦!」不想讓他老人家擔心,品芹佯裝無所謂。

  「那就別躲在這裏,走走,下樓去,我交代德媽煮了你愛吃的。」不等品芹開口,便推她下樓。

  一下樓,尚軒跟卡潔笑鬧著走進大廳,看在品芹的眼裏,只能苦水往肚裏吞。說實話,這情形太突然了,她根本沒有心理準備就被紮了一針,她只想躲起來舔傷痕,但是……品芹對爺爺露出個歡欣的笑,表示她沒事。

  坐在餐廳,她只能冷眼看著尚軒和卡潔的熟絡,種種的對話讓她好難過。

  「卡潔,你試試這個。」尚軒夾一塊玉米酥盒子放進她的碗內。於情於理,他都應該對卡潔好點、照應點。然後也同樣夾一塊放進品芹的碗中。

  「我聽德媽說你的名字是何品芹,小名芹芹,很好聽的名字。」

  尚軒坦誠的讚美更令地心痛,他向來喊她寶寶的……別再想了,徒增傷心罷了,她放下筷子,「你們慢用,爺爺,我去找嚴楹她們,很久沒見到他們了。拜拜!」飄然的白裙更讓她顯得羸弱。

  祁老爺子怎會不明白?見她強顏歡笑的逼自己狼吞虎嚥,他也於心何忍啊!

  「叫陳伯載妳去。」

  「知道了,你們慢慢吃。」品芹旋身走了出去。

  待品芹走遠,尚軒有些不高興,訥訥的問:「爺爺,嚴楹是誰啊?芹芹跟他們在一起有沒有危險?」不知道為什麼,他對於品芹那副急於離開的模樣很不悅。

  這愣小子總算有點反應,祁老爺子故意淡然的說:「唉!她的父母又管不著,畢竟她二十歲了,又有個未婚夫——」他瞟瞟尚軒,「可惜人家未婚夫也不擔心,我這個爺爺年紀一大把了,管什麼啊!」

  聞言,尚軒蹙眉不語。卡潔發現到他的異常,心事重重地低頭用餐。

  *******

  「妳說什麼?!就因為他喪失記憶,妳就任由他跟那個義大利女郎大唱鸞鳳和鳴啊!妳怎麼那麼呆,如果是嚴楹,保證一定拿個大榔頭把他敲暈,讓他負負得正,恢復記憶。」茹娟為品芹大抱不平,卻得到嚴楹一拳。

  「什麼時候我變得那麼兇狠?難不成妳在闡述自己?芹芹,說真格的,妳可以跟他聊聊以前的事嘛!甜言蜜語是潤滑劑啊。」

  「妳在說妳的經驗談啊!」茹娟插嘴道。

  「茹娟,妳別鬧場好不好!」嚴楹咬牙切齒的發出警告。

  「我才沒有鬧場。芹芹,妳既然教白悠宇用那種死纏爛打的方法追嚴楹,妳也可以效尤嘛!」茹娟也提出己見。

  品芹露出想笑又笑不出來的表情,輕扯一下嘴角,「有妳們這種朋友,雖然老想些沒多大幫助的爛方法,但是我很感謝妳們。妳們說的方法我何嘗沒想過?但是妳們知道嗎?尚軒什麼事都忘了,忘了跟我的約定,我們之間變得好陌生,陌生得讓我想逃。他不再像以前不苟言笑,不再像以前眼底總是防禦,現在他人前人後都笑口常開,不可能再恢復到以前,而且我也不想讓他回到從前的樣子,因為以前的他背負著太多責任,好不容易他脫離了桎梏,我寧願他快快樂樂。」說著說著,一層水霧蒙上了眼睛。

  「然後妳自己痛苦?芹芹,如果尚軒真的愛妳,他忍心看妳痛苦嗎?」茹娟一改方才的戲謔口吻。

  嚴楹瞭解品芹的擇善固執,只要她認為對的,是死也不肯放手,「哎喲!都快兩星期沒見面了,一見面就聊這種傷心事,多沒營養,走走,我做東,請你們看午夜場、吃宵夜。」

  茹娟當然明白嚴楹的苦心,「不用妳請,我出錢吧!」

  「妳要請我也不反對,走吧!芹芹。」嚴楹推著品芹就要往外走。

  拉開玻璃門走出旖旎屋,白悠宇瀟灑倜儻的迎上前來,不正經的吹聲門哨,「三位美麗的小姐,你們上哪去啊?」

  茹娟可樂了,這下冤大頭自個兒送上門,「我們要去吃宵夜、看電影、狂歡,白大帥哥有興趣軋一腳嗎?」

  白悠宇若有所思的瞟一眼嚴楹,咧嘴一笑,「有美人相伴,地獄我也去啊!哇塞!芹娃娃,你怎麼一張臉皺皺的,好像猴子屁股哦!」白悠宇怎麼會瞧不出她哭過,只是湊和著安慰嘛!

  品芹蹙著眉心,「好難聽的形容詞哦!嚴楹,我們可不可以不要讓他跟?」

  白悠宇馬上跳到嚴楹的身邊,一把摟住她的肩頭,「喂喂!妳別危言聳聽,我的小楹楹耳根子軟,禁不起妳的挑撥。」瞧他說唱俱佳,嚴楹整張臉都脹紅了。

  「小楹楹——噁!快吐了。芹芹,我們別跟他們太靠近,免得被他們之間洶湧如潮水的情意淹死。」茹娟搭著品芹的肩走在嚴楹他們前面。

  「陳茹娟,妳想死啊!」嚴楹媚中帶柔的嬌嗔。

  品芹也惟妙惟肖的學她戳著茹娟的肩膀,「陳茹娟,妳想死啊!」

  茹娟憋住笑,小媳婦似的撒嬌道:「別生氣嘛!這又不能怪我,誰教有人老愛玩欲迎還拒的把戲,可累慘我們一群死黨,芹芹,妳說對不對?」

  品芹還來不及回答,嚴楹就追上來討債了,驚得兩人拔腿就跑。

  在嬉鬧當中,偶爾傳來銀鈴般的笑聲,她們完全佔據了路人讚歎的目光,因為她們比霓虹、水銀燈更吸引人。

  白悠宇甘之如飴的尾隨在後,他也很驕傲,因為他捕捉了三道炫人目光的其中之一。

  人生至此,夫複何求!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2
發表於 2010-4-6 21:33:0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夜闌人靜,白悠宇今晚可真是當足了保母,三個「涉世未深」的小女娃在PUB狂飲,敲他竹槓不說,還得一一送她們返家。

  看看刻著「櫻莊」的大理石,他想應該是這裏沒錯了。

  用力拉起往下滑的品芹,瞧她醉醺醺的,兩抹異常的紅暈掛在頰上,明早可有她受了。他的車子裏還有位醉美人,他最好趕快把她送進去,免得著涼了可不好玩。

  「我……還要喝……再來一杯威士卡……」打了一個酒嗝,品芹的手朝空中直揮,「最討厭……了!」

  悠宇搖搖頭,「芹芹,妳別亂動,小心跌在地上。」他慌忙的找著電鈴,一面還要當心這條小泥鰍真的跌個狗吃屎。

  「別……叫我芹芹……爹地……媽咪……都叫我寶寶,尚軒也是……」

  當悠宇找到電鈴正要按時,「哢當」一聲,大門旁的鏤花門打開了,由於那人位處陰暗,除了一雙擁有敵意且犀利得發亮的黑眸外,悠宇什麼也沒瞧見。

  「我是送芹芹回來的——」悠字還沒有講完,就見那身影一閃的躍到面前,小心翼翼的摟過品芹。這下藉由月光他可瞧清楚了,眼前的人俊挺非凡,英氣刻在眉宇間,再加上對品芹的萬般呵護,他已有些明白那人的身分了。

  「你是誰?為什麼帶芹芹去喝酒?!」尚軒當然有理由生氣,單憑他站在這兒大半晚等她,而且芹芹居然一身酒氣地回來,跟她的形象不合嘛!

  「你大概就是被她臭駡一整晚的祁尚軒吧?至於她為什麼喝酒,這你得問芹娃娃囉!我還得送我的女朋友回去。對了,你若當真看不慣她像個男人婆似的在PUB又喝酒又喊著要跳舞的,勸你最好把她綁緊點,免得帶壞我女朋友。」悠宇坐進賓士跑車內,他可不想知道品芹和祁尚軒之間發生的事。

  尚軒目送跑車揚長而去,直到看不著影了,才低頭瞧著懷中的人兒。她螓首埋入他的胸膛,顯得安適自在。胸臆中排山倒海而來的情感讓他啼笑皆非。

  想想,他站在庭園中忍受冷露沁心,無非就是守著她的歸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也發怒了,見到她在另一個男人的懷中,無異是點了一把無名火,什麼擔心的事都擱在一旁,現在他最想做的事是發火;誰知她的一句醉語卻讓他澆熄了怒焰,勾起無限的罪惡感與憐惜

  爹地、嫣咪都叫我寶寶,尚軒也是……

  語氣中的憨怨,讓尚軒好生不捨。攬腰抱起她,他直直地走回玫瑰房。

  小心翼翼的將她放進席夢思的四柱大床內,卻把她震醒了,一雙醉眼嬌憨的瞅著尚軒。

  「寶寶,妳覺得還好嗎?」尚軒擔憂的望進她渙散、似在夢遊的眸中。

  不料,語音一落,品芹的淚水竟像水籠頭似的直落。

  「寶寶,妳——」才想幫她拭掉淚水,品芹整個人撲進他的懷中。

  「我就知道我剛才一定在作夢……我夢見你不記得我了……你說過不會忘記我的……還答應要帶我去日本玩……」

  她的一字一句全部敲在他心扉上,似曾相識的感覺掠過腦際,良久,她不再出聲,尚軒撫平紊亂的心思,再度開口:「寶寶——」推開她的身子,發現品芹又睡著了,他哂笑的盯著她純真的嫩臉,「我真的忘記妳是誰,但是我可以感覺到心底對妳的牽掛,我很想知道以前的我是個怎樣的男人,竟能得到妳如此的死心塌地。」失憶的煎熬讓他很難受,唯獨面對她,有種心曠神怡的愜意。

  天知道,每當他面對卡潔,既要躲避她的熱情又得偽裝有禮,而爺爺嘛!喪失記憶的他對任何人事都陌生,叫他哪開得了口。

  靜靜的看著她的睡顏,尚軒好珍惜這幸福的—刻!

  在他完全的沉浸時,—雙詭異略帶妒意的眸子若有所思的離去。

  ******

  翌日早晨,品芹迷迷糊糊的醒來,腦袋活像裝了幾斤重的鉛,差點下不了床。

  媽媽咪呀!早知道就不喝了,什麼媲美酒國英雄,沒死就算不錯了。洗把臉,她要死不活的穿上衣服。昨天應該是白悠宇送她回來的吧!至於怎麼上樓的,記憶一片模糊。

  不過她倒是作了一個夢,夢見尚軒想起自己。可能嗎?灑脫的下樓,映入眼簾的是尚軒和卡潔談笑的模樣,直到他們見著自己倏的收音,心底又湧上一股酸意。

  什麼時候她變得如此討人厭,在櫻莊似乎早毫無地位了。

  尚軒看得發怔,銀色短外套襯著品芹白皙的肌膚,紅色牛仔褲配上一雙白色短靴,萬般惹人憐。

  卡潔看在眼底,醋意蒙蔽了她的心。她必須想法子將何品芹趕出去,否則她將無處安身啊!

  「吃早點了,尚軒。」卡潔輕搖他的手臂。

  尚軒如夢初醒,「哦——好,走吧。」

  兩人雙雙走入飯廳,徒留品芹佇立在樓梯口。她不想看見他們之間的濃情蜜意,跑出主宅,品芹溜到玫瑰園,花團錦簇的花朵上沾著露珠,嬌豔欲滴,以前她不是愛摘花朵放在玫瑰房嗎?

  記得當初還跟祁老爺子發生口角——

  「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女娃,讓你住進我家是看在你是尚軒朋友的份上,搞什麼東西,天啊!居然剪了我的心肝寶貝。」

  「您讓我住的房間不是取名玫瑰房嗎?為了讓它實至名歸,我才特地一早就下床剪玫瑰,而且,老人家那麼容易生氣,小心心臟病發作,死了是一了百了,半死不活可不好玩。」

  生平第一次,祁雷銘這位商業巨擘被氣得差點吐血,他咬緊牙根,「沒有人要你這麼大費周彰!」

  品芹露齒一笑,「老爺爺,您別生氣,我知道您是守著老奶奶的心血,可是任這花朵飄零,豈不可惜?我相信老奶奶如此鍾愛這片花海,是為了讓自個兒的家變漂亮,不是嗎?」

  這一說勾起了祁老爺子的緬懷,確實啊!她不也愛把花朵插滿客廳,說是減少市儈的感覺,這小女娃還真聰慧,「隨你吧!」

  從祁老爺子撂下那句話後,品芹成了玫瑰園的常客,嘻笑聲終年不絕——

  而今,為了尋找尚軒的下落加上種種的事,她已經許久不曾來此!

  拿起剪子,品芹迅速的剪下一朵朵花,直到雙臂容不下一枝一葉,才舉步往主宅走。

  滿懷的馨香讓心情為之好轉,直到遇上了卡潔。

  卡潔充滿妒意的瞧著這名東方女孩,早先在心底認為東方的女孩子必定皮膚乾黃、五官扁平,比不上她們這種輪廓分明的美;誰知道她皮膚白皙,卻不似白人,三十大關一過,白人斑就不敷處理,得靠化妝品遮掩。她柔和卻不失個性的五官讓人驚豔,骨架又均勻得讓人傾羨,尤其現在,披散著一頭如緞的秀髮,捧著花朵在懷,宛若一名流落人間的花之精靈。

  「有事嗎?」品芹用英文問,對於卡潔探測的目光,很不習慣。

  「我是來跟妳談尚軒的事。」卡潔開門見山的說。

  「他——有什麼事?」

  「相信尚軒每每見到讓他勾起往昔記憶的事,那種頭痛欲裂的模樣妳也見到了,近來更是頻頻出現,尤其是妳在身邊或附近的時候。那種痛我不知道,但他的模樣讓我不忍心。據我所知,妳家似乎不在這裏。」

  品芹能說什麼?她也親眼見遇尚軒頭痛欲裂的模樣啊!

  「這幾天我就搬回去。」越過卡潔,她走回主宅。

  「喂!慢著,這是妳的東西吧?」

  品芹瞧見原本應該戴在尚軒手上的鑽戒。「這——怎麼會在妳手上?」她一把奪過戒指。

  卡潔硬咽下愧疚,「在尋到尚軒附近找著的。既然是妳的,那我算是物歸原主囉!」說完,她往主宅走去。

  品芹將鑽戒握在手中,是因為太幸福而遭天妒嗎?抑或太愛他而得來苦果,如果這證明彼此山盟海誓的證物都如此容易鬆落,是否也預言了他們的未來不堪一擊?

  她知道卡潔喜歡尚軒,對於卡潔的私心她不是不明白,更瞭解只要一踏出櫻莊,這輩子就難與尚軒共結連理了。但是硬要留下來嗎?她情何以堪啊!淚水一顆一顆的滴落在玫瑰花瓣上。

  擁著花束,她上了二樓,並沒有回到玫瑰房,反而折到尚軒的房裏。簡單、俐落的擺設訴說主人個性果決,她將花束放進床頭的花瓶,眷戀的深吸一口氣,是尚軒身上特有的麝香味。

  「為了執著的愛,我守了兩千多個日子,打從你許諾過從英國回來會娶我,我就傻呼呼的等著,甚至把自己當成是祁家的人。我真的體驗過愛你甚於生命的感受,卻沒料到因為太愛你,而必須放棄過往的一切甜蜜。這甜蜜對我而言是過往的可悲,對你而言是永遠不曾停留的回憶,或許前世我是飛蛾——明知下場淒涼,卻依舊撲火,假如重來一次,我也是選擇這條路吧!」一番告白之後,品芹決然的踏出尚軒的房間。

  她沒什麼東西好收拾,也不想帶走任何回憶。

  走出櫻莊,品芹不敢回頭望,怕會更捨不得。兩千多個日子啊!完全拔除得了嗎?她只能任由淚水奔洩。

  坐上計程車,芹芹在熙來攘往的東區下了車。她很冷,活像秋天快抖落的葉子。在某個電視牆前,品芹佇立聆聽播出的歌曲。

  是李度的歌,曲名是「明天我就要嫁給你」。好諷刺!她曾經唱過這首歌給尚軒聽,現在呢!事事皆非啊!原本風乾的淚痕又添增。倏地,似乎是反應她的悲傷,電視牆播出的歌變成港星林憶蓮的主打歌——

  「為你我受冷風吹,寂寞時候流眼淚……」

  短短的歌詞道盡她的心酸,她真的放得下往事嗎?可知兩千多個日子累積的愛有多深,它根深柢固啊!

  握著手中的鑽戒,她悲慘的露出笑容,任由鋒利的鑽戒割痛了柔嫩的肌膚。兩枚鑽戒都在她手上,這輩子他們真的沒有交集了。

  ******

  尚軒一雙眼直瞟向木質的旋轉樓梯,心不在焉的聽著卡潔的話。

  「尚軒,你有沒有在聽人家講話嘛!」勾著尚軒的手臂,卡潔噘著紅唇抗議。

  「哦!對不起,你說什麼?」帶著歉意的口吻,尚軒回過神來睇著卡潔。

  「哎呀!人家問你可不可以陪我逛逛臺灣的觀光勝地,看看大臺北的繁華?」她媚眼含嗔。

  「好啊,這幾天你也悶壞了吧。」尚軒敷衍道。

  卡潔逕自沉醉在喜悅當中,「只要你在我身邊,哪裏都是天堂。」她充滿愛意的凝視尚軒,頭一次把心中的愛吐露出來。

  「卡潔,我——」

  「咳!咳!」祁老爺由後方的長廊走出來,打斷了他倆的對話。「卡潔小姐,我有事找尚軒,妳請自便。」對於這位不速之客,祁雷銘客氣、疏遠的語氣略可窺知他對卡潔的觀感。

  尚軒也樂得擺脫這份尷尬,他尾隨爺爺踏進一樓的書房。

  一坐下來,祁雷銘也毋需客氣的直接說道:「我是你爺爺,這句話早在你踏進櫻莊時我就說過,你是我唯一的孫子,也是唯一的繼承人,基於主客之禮,我盡力讓卡潔覺得舒適,但是你和卡潔耳鬢廝磨的模樣讓我不得不提醒你,你有未婚妻,如果你和芹芹是由於政經因素而被撮合,那我無話可說,但是當初你去義大利時曾親自允諾要上何家提親,說什麼我也不要一個無情無義的孫子,你不覺得虧欠芹芹嗎?你知道你墜機時,芹芹如何的哀傷卻故作堅強嗎?你該給人家一個交代!」

  「爺爺,我明白你的意思,對卡潔,我是基於報恩的心態;對芹芹……應該叫她寶寶吧!」尚軒嘴角掛著一抹笑,思緒回到昨晚品芹醉態可掬的模樣,「是不是情絲牽扯我不知道,但是她真的讓我想捧在手心呵護。」

  祁雷銘注視著孫子眼中縷縷的情意,如果因為這場意外讓尚軒卸下冷漠,他不知道這是福還是禍!歎口氣,「這些話你應該對芹芹說,剛才我接到芹芹父親的電話,他告訴我芹芹回家住了!你明白箇中的意思嗎?」

  「怎麼會這樣?她打算離開櫻莊了嗎?不是住得好好的?」尚軒可急了,他才剛打算要重頭瞭解她,或許會愛得比以前更深、更無悔。

  「一山不容二虎,假如芹芹真的愛你到心坎,她能忍受看你跟卡潔打情罵俏嗎?」看尚軒張開嘴想為自己辯解,祁雷銘連忙接著說:「想說你沒有嗎?女人的眼裏是容不下一顆沙子的,你明白嗎?」

  尚軒默然,停頓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會儘快解決卡潔的事,不會讓寶寶受委屈的。」說完,他毅然的走出書房。

  祁雷銘靠向椅背,暗歎自己也只能做到這程度了,剩下就看他們自己。不過,尚軒剛才那副模樣跟他年輕時還真相差無幾咧!他得意洋洋的笑了。

  ******

  品芹梘若無睹的盯著書上密密麻麻的字,也不知這姿勢維持多久了,她只希望自己的腦袋停止運轉,她怕憶起尚軒啊!

  而原本戴在手上的心型鑽戒早被取了下來,伴著尚軒那枚戒指全掛在自己的頸上,就當……當作她從此收起真情,誰也不給。

  美臻捧著餐盤敲門進來,見著的就是這模樣。從早上品芹回來,告訴他們她要搬回家住,整個人便像失了魂似的,將自己關在房間裹,不吃也不喝。

  「寶寶。」

  品芹雙肩明顯一顫,她調整一下坐姿,「媽咪。」

  「睡飽了吧?午餐妳也沒吃就嚷累,現在該餓了吧?我煮了海產粥,還放了妳喜歡的油條哦!」

  品芹乖乖的捧起碗,低頭一匙匙的舀入嘴裏,明明食不知味又佯裝狼吞虎嚥,看在美臻眼底也心疼啊!她搶過品芹手上的碗。

  「寶寶,不要假裝妳很快樂,妳是我生、我養大的,妳這樣比哭泣更讓我這做母親的心痛,告訴媽咪妳的委屈,媽咪是個好聽眾啊。」她輕撫過女兒長長的黑髮。

  一顆淚滑過粉腮,品芹偎進母親的懷中,像個小女孩似的直哭,「媽咪,我跟尚軒完了,我可以跟卡潔搶,可是我第一次見到尚軒臉上那種釋然的笑容,彷佛什麼痛苦的過去都沒有了,這教我怎麼忍心再逼他走回往昔?我真的愛他啊!」

  美臻只能拍撫著品芹的背以示安慰,品芹懂得替對方著想,確實長大了,可是她實在捨不得女兒如此,原本寶寶像朵盛開的玫瑰,現在卻快凋零了,該怪誰?難不成品芹前世欠了尚軒情債?

  何祥騏輕掩上房門,曾幾何時,他捧在手心呵護的小公主長大了,知道了什麼是愛,卻也嘗盡苦澀,早知如此,他寧願女兒這輩子都在他懷中撒嬌。

  管他什麼「非經—番寒徹骨,才得梅花撲鼻香」的鬼名言,天下父母皆用心良苦啊!

  唉!找茹娟、嚴楹來安慰她吧!同樣是女孩兒家,也許比較瞭解她的心思吧!

  ******

  嚴楹盯著品芹——坐在窗邊的可人兒,秀髮及腰,亮麗到足夠拍洗髮精廣告,一張絕塵的容顏楚楚可憐,罩著—身粉紅色的衣衫,宛如世外仙子。旖旎屋有一半的男客人是沖著她來的,瞧他們虎視眈眈的,祁尚軒不懂得惜福也就算了,實在不該帶走她的歡顏。

  從剛才到現在,品芹的動作絲毫沒變,要是不認識的人,說不定會當她是搪瓷娃娃。

  嚴楹歎口氣,走向她,「芹芹,妳想不想喝調酒?我請客,新加坡司令好嗎?」

  品芹的無動於衷讓她懷疑,她是不是在對牛彈琴啊?

  沉默了半晌,品芹終於開口:「我幫妳洗玻璃好不好?」

  「妳說什麼?!」嚴楹瞪大眼,文不對題的,不會是秀斗了吧!

  「自從那天回家,我媽咪、爹地老怕我心不在焉,什麼事都不讓我做,學校方面也請了假,拚命要我出來散心,雖然有個好處——不必為學業傷腦筋,但是日子好散漫。」

  品芹臉上的落寞讓嚴楹明白,她最需要的不是休息,而是忙碌,好忘了磨人的思念。

  「那我就不客氣囉!唉!要是常有像你這種免費女工上門,那該有多好!」嚴楹趕緊要服務生拿水桶和抹布來,「用心點,要是妳擦得乾淨,老闆娘請你吃大餐。」語氣中倒有三分哄小孩的意味。

  品芹淡然一笑,提起水桶,當真到外面用心地擦起玻璃來,粉紅色衣衫包裹著她羸弱的身子,在絢爛的陽光下,好似一眨眼就會不見了。

  由光可鑑人的玻璃反射,品芹可以看清來往人潮的臉部表情,有人僵著臉匆匆的走過去,也有些情人相依相偎、甜甜蜜蜜地笑鬧著,唉!誰又會注意到她呢?

  收回思緒,品芹向一旁的白色污點進攻,當頑垢清除得差不多時,她提起水桶,正想進去換水,卻經由鏡子的反射,瞧見她朝思暮想的人。

  三件式西裝,舉手投足間的風采吸引路人的目光,他依然俊挺啊!品芹貪婪的將他納入眼底,以慰相思之情,卻在瞧見偎在他懷中的卡潔時揪痛了心……

  曾經,偎在他懷中的人是自己,他們花前月下的談情說愛,如今,她居然連正眼瞧他都不能。

  在尚軒和自己擦肩而過時,一顆顆淚全掛在臉上,她瞧見他淡然的笑,一雙深邃的眸直看著笑得燦爛的人兒。是她和尚軒無緣吧!而自己好蠢,明明的看見他對別的女人好,卻又不肯將他忘了。

  尚軒注意到和他擦肩而過的女孩,刹那間,心無來由的揪緊,他第一個想到的人是寶寶,下意識的回頭—看——

  他瞧見寶寶合著眼倚著玻璃牆,纖細的身影好似隨時會倒下,他心中好不捨,同時有個疑問浮上心底,她有幾天沒好好吃飯了?!倏的,他發覺寶寶的身子搖晃著,不對勁的感覺浮上心頭。他一個箭步上前攫住寶寶,也不管跌落在地上的水桶所進出來的髒水沾濕了昂貴的褲子。

  他連忙將她摟進懷中,「寶寶,寶寶,你怎樣了?」

  品芹虛弱的扯了一下嘴角,接著便沉入黑暗中。

  他著急地輕拍她的粉頰,「寶寶,寶寶!」

  聞聲而來的嚴楹觀察著眼前這位能使女人趨之若騖的男子,不可否認,他比六年前更具有吸引力,但也更不可原諒,他傷了品芹。

  「先生,可否請你把懷中的小姐還我!」語氣很不客氣。

  「妳是誰?」尚軒以保護者的姿態緊摟品芹。

  「比你更有資格保護她的人。」嚴楹挑釁地回道。

  「讓她擦玻璃算是保護,你說的真可笑!」恢復到未喪失記憶前的自負,他睥睨著嚴楹,當下抱起品芹,「她不是妳請的女工。」具威嚴的扔下話,尚軒走至馬路招計程車,不等大家反應過來,他已命令司機開往醫院。

  卡潔也怔住了,方才尚軒那種嚇人的威儀是她從沒見過的,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居然會怕,因為他給她的感覺好無情啊!他甚至將她丟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面對這種遽然的轉變,大概只有嚴楹沒有一頭霧水,反而面露微笑。

  ******

  「醫生,她怎樣?!有沒有事?」尚軒著急的迎上品芹的主治醫師。

  「你是——」醫生打量著尚軒,饒富趣味的問。

  「我是她的未婚夫,她有事嗎?」不自覺的,他捉著醫生手臂的手增加了力道。

  「她沒事,我快有事了。」醫生指指自己的手腕。尚軒羞赧的放開手,一臉歉意。醫師挺不在意地笑笑,「對未婚妻好點,瞧你這模樣,早把她娶進門得好。還有,男人細心點,你未婚妻營養不良加上鬱悶才引起貧血,現在在注射葡萄糖,晚點就可以出院。年輕人志在四方是沒錯,可是老婆只有一個啊!」他語輕意重的說完後便消失在轉角。

  尚軒輕輕的推開門,寶寶的臉色跟純白的被單快連成一氣了。營養不良?是從他墜機的那一刻就讓她茶不思、飯不想嗎?不能再拖下去了,尚軒決定跟卡潔講清楚。

  對,必須釐清卡潔跟自己的界線,否則受傷害的永遠是品芹。下定決心後尚軒刻不容緩地拉開門走出去,再小心翼翼的關上。

  就在他離去的瞬間,品芹的眼角沁出淚珠。尚軒走得這般絕然,是忘了她嗎?那為什麼還要送她到醫院?

  拔下針頭,品芹忍著頓時起身的暈眩,決定離開這個傷心地。

  去日本吧,就她一個人去看雪景。

  ******

  尚軒一踏進櫻莊的玄關,就看見卡潔端坐在皮質沙發上,臉上有某種體認後的覺悟。

  卡潔淡然的露出一抹笑靨,「當初我救了你,還以為你今生就是我的,我私底下真的希望你不會恢復記憶,卻忽略了你們愛到深處的牽戀,我輸得心甘情願。」

  「卡潔,我——」

  「你別說了,老實告訴你,原本你手上有一枚鑽戒,我為了騙自己,把鑽戒還給她。」她吸了口氣,「你可以送我去機場嗎?」

  「現在?」他有些愕然,原本還以為得跟卡潔講上一陣子,但是這種情況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驚喜。

  「傷心地有什麼好逗留的?打從來到臺灣,我就準備了—張機票,到夏威夷的,等你選擇的人不是我,我就飛到夏威夷釣個帥哥,證明我還有人要。」西方女人就是有這個優點,知難而退,不是情人還可以做朋友。

  尚軒釋然一笑,「不再多留幾天嗎?」

  她搖頭,「能玩的地方也逛過了。東西我也整理好了,我搭晚上七點二十分的班機離開。」

  「我買些東西送你當紀念品吧!」尚軒也大方的提出建議,今晚過了,他會把寶寶接回來這兒住。

  「那我可不客氣囉!」她絢爛一笑,或許卸下所謂的情網,她可以更明白自己的心。對他應該是虛榮,不是愛,因為尚軒真的太帥了。

  ********

  品芹踏上何氏律師事務所,她這位何律師的千金小姐到這兒的次數可說是屈指可數啊!應該列為稀客。

  經過秘書通報後,品芹打開一道門縫,將頭探進父親的辦公室。

  「請進,你姓何吧?第一次見面——」何祥騏一雙眼睛離開文件,「寶寶,怎麼是妳?」喜悅盈滿雙眸。

  「爹地,我跟你講話不用算錢吧!」她玩性大發的問。

  「妳這傻丫頭,進來,把門關好。」對於小女兒數日以來難得的笑顏,何祥驥煩躁的心有如浸在冰水裏,好舒服。

  品芹乖乖的坐在父親面前的椅子上,「爹地,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我想去日本。」

  「日本?跟嚴楹她們去嗎?」平時他也鼓勵品芹多多增長見識,其方法當然是到國外走虐。

  「我需要冷靜的想想,而且我只是到日本北海道的溫泉旅捨,或許等我回來時,我真的會跟以前一樣快樂。好不好?爹地!」她祈求的目光直睇著父親。

  「我能不答應嗎?最近家裏每天都吃得到『苦瓜』,我和妳媽咪怕死了。不過,妳到日本要記得打電話回來報平安,妳打算什麼時候出發?」女兒大了,何祥騏寵愛之餘仍不忘訓練她獨立。

  「今晚就出發,可是媽咪她——」

  「我怎樣,怕我不答應嗎?」進來的正是美臻,她閑來無事時便來丈夫的事務所幫忙。

  「媽咪,我知道妳最好了。」上前圈著母親的腰,品芹撒嬌道。

  「傻丫頭,去日本要好好保重,現在日本的時序也轉進冬天了,多帶件衣服,穿暖些,可別帶著兩串鼻涕回來當禮物。」美臻殷勤的叮囑。

  「好啦,既然都說好了,我馬上請郭秘書幫你訂機票,芹芹,妳就和妳媽咪回家收拾東西,晚點我會回去接妳到機場。」

  「爹地,不用啦!我自個兒坐計程車去就行了,比較方便嘛!何況日本距離臺灣不過兩個小時的飛程,和坐火車到台中的時間差不多,載來載去也挺累的,就算女兒成全你,讓你跟媽咪去看個電影、約個會。」

  美臻捏一下品芹的挺鼻,「妳這丫頭,講話口沒遮攔的。」

  品芹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哇塞!媽咪,你們都老夫老妻了,沒想到妳還會臉紅吔!」

  何祥騏睇著妻子臉上的嫣紅,若有所思的笑了起來,看在品芹眼底,不禁暗歎,這才是真正的神仙眷侶啊!

  *******

  在候機處,品芹提著一個不小的背包,不用說,裏頭裝的大部分是禦寒的衣服。是她的母親大人硬塞進去的。

  坐在椅子上,看著電子儀錶板的時間。太早來了,她無聊的用雙手托著腮,東瞧瞧、西看看的。

  嚇!那背影……好熟悉,似乎在哪兒見過,直到他轉過身,品芹一顆心差點跳出來。是尚軒啊!難不成他知道自己要出國。

  見他擁著卡潔,品芹能夠感覺到心碎的聲音。收回視線,她命令自己的眼睛盯著自己的手掌,卻也看見手上一顆顆的淚珠,不是說過不再為他流淚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聲聲催促她上機的聲音讓她抬起頭。她尋著他的身影,卻不知去向,品芹毅然的出關。

  飛機升空,透過窗戶,底下的臺灣好似閃著點點星光,等她再重新回來的時候,心情可會有所改變嗎?

  而在同時,尚軒也接獲她前往日本的消息。他一時愣住了,怎麼會就這樣擦身而過呢?他本想搭下一班飛機前往日本,卻因機位已滿而延遲,這下可真把他急壞了。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3
發表於 2010-4-6 21:33:30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由臺灣到日本約需要兩個小時的時間,再前往北海道的溫泉旅捨時已是深夜了。

  品芹擁著厚厚的羽毛被,看著由紙門滲透進來的月光。—踏進旅捨時,主人溫暖、有人情味的招呼讓品芹卸下不少愁緒,昭和時代頗具古意的平房惹人喜愛,缺點大概就是禦不了多少寒冷。

  夜深人靜,品芹並不驚訝自己了無睡意,她整個人很平靜,至少比起前些日子的以淚洗面好多了。

  在進入夢中的一刻,品芹覺得身子突然暖和了,原本薄弱的身子不易產生暖意,因而令她產生一絲不對勁的感覺,而且似乎有一雙眼在瞧著她呢!

  尚軒抖抖身上的霜,在他的利誘之下,終於「賄絡」了一對夫妻讓出飛機票,在他這般風塵僕僕的抵達後,迎接他的竟是寶寶的睡顏。

  她瘦了,在這寒冷的日本,這麼薄弱的身子讓人擔憂啊!

  ******

  似乎有某種事物揪著品芹的心,讓她無來由地震醒,一雙眸子下意識的環顧四周。

  突然,她打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傻芹芹,你在想什麼,怎麼可能有人在這裏?」她拉高被子想阻擋冷空氣侵入。

  比昨晚她到達的時候還冷,難道……

  拖著被子覆在身上,品芹打開紙門,天啊!一整片的白雪,皚皚的雪啊!

  關上門,品芹拿出羊毛褲及羽毛夾克,直慶幸母親的先見之明,幫她收拾了全套的設備。戴上帽子、手套和長靴,品芹蹦蹦跳跳的衝出去。

  銀色的世界就像從天堂偷來的一小段景色,倏的,天空似乎感受到品芹的讚歎,炫耀的飄下一片片雪花,品芹抬頭望著天際,一朵朵雪花頑皮的停在她的挺鼻上,品芹用舌頭舔掉它,哇!好冰啊!

  猛地,品芹想到什麼似的又衝回房內。

  她這舉動讓躲在暗處的尚軒嚇了一跳,直到品芹又跑出來,他才露出笑容。

  瞧她懷中抱著一堆東西,仔細一看,有盤子、湯匙、巧克力醬,原來想吃雪花冰呢!

  我將來一定要跟最心愛的人去賞雪,而且一定要吃一口雪……

  天外飛來的一句話遽然撞進他的腦海,記憶猶如海水般湧來……

  天呀!他的頭快炸掉了,好痛!陷入昏暗前的刹那,尚軒完全想起來了,芹芹是他的未婚妻啊!

  ******

  到了日本這種由火山組成的國家,怎能不享受一下溫泉呢?尤其在這種寒風刺骨的冬季。

  品芹基於新奇的心態,泡上半天,皮都皺了才起來。

  她套上一件浴袍,忍著寒風衝出個人浴室,卻在轉角處不小心撞上一位日本旅客,品芹不理他的訝異,說句對不起又急忙越過他。

  身子的寒冷讓她沒注意到那位旅客正尾隨著她,而且一臉鬼祟。

  品芹踏進房內,想關上紙門,卻被人拉住了——是剛才那個日本人。

  「先生,有事嗎?」顫抖的身子讓人以為她害怕。

  男人閃人屋內,「小姑娘,你別害怕,我會對你很溫柔的,只要你乖乖——哇!雪一樣的肌膚吔。」男人涎著一張臉,手粗魯的扣住品芹的下巴。

  品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擒住他的左手,反身一曲,硬是把一個大男人過肩摔,外加踹了他幾下。

  「你以為我是誰啊?!只會說是、是的日本弱女子嗎?像你這種滿腦子淫欲的男人——嘿嘿!我想到一個教訓你的方法了,閣下有聽過美國轟動一時的閹夫案嗎?我打算起而效尤。」品芹打算嚇嚇他。

  男子蒼白著一張臉,「對不起,對不起,我下流。」

  品芹拿起桌旁的水果刀,「你放心,割完我會送你去醫院的。」她惡聲惡氣的說,挺像那種夜夜磨刀的女人。

  「咋!瘋女人,瘋女人。」男子拔腿就跑。

  品芹皺皺挺鼻,「惡人先告狀,神經病。」罵完,向前關上門,奇怪,怎麼拉不上。

  探出頭瞧,品芹愣住了。她一定是看錯了,尚軒不是跟卡潔難分難捨嗎?怎麼會站在她的眼前?她對著那人笑了笑,才又扯門。

  還是拉不動啊!難道……

  尚軒摘下太陽眼鏡,「剛才那個男的是怎麼回事?」他傾身靠近品芹的臉。

  品芹總算從呆怔中清醒,「不關你的事,請把你的手拿開,OK?」

  尚軒擰著眉頭,「寶寶,別任性!」

  刹那間,品芹還以為他恢復記憶,因為那股霸氣……但想到這裏又被自己否決掉,她已經厭倦一次又一次的希望落空。

  「任性?!我沒有那種權利,尤其我們又不熟。」

  尚軒閃身進房,這才注意到品芹身上僅著一件單薄的浴袍。

  「妳會不會照顧自己?現在是零下兩度,妳想凍死自己嗎?」

  「嘿!要不是你的打擾和剛才那只色狼的插曲,你以為我發神經嗎?你到底出不出去?!我要換衣服。」聲音才剛落定,一件白色的毛質大衣已往她身上一罩,她都還沒說話,尚軒又兀自幫她戴上白皮緄邊的帽子。

  「馬上到別墅,至於行李,我會叫人來幫你收拾。」攬住品芹的肩,他自大的為她做決定。

  品芹哪肯任他擺佈,畢竟她來日本就是為了忘記他,不能再陷下去啊!捉住他的右手,品芹想趁他不注意時將他摔過肩,誰知道一反肘,不僅沒把他甩在地上,反而被他整個人扛起來。

  「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越來越固執了。」活像扛米袋似的尚軒把品芹掛在肩上。

  「哇!放我下來,放我下來!你——王八蛋,放開我——」她揮動著雙腿拚命掙扎,不料,尚軒一掌重重的打在她的臀部上,才將她摟進懷中。

  「別亂動。」

  「你——你居然打我,哇!你這王八蛋、臭雞蛋,狗養的!」品芹雙拳、雙腿全出動了,奈何他簡直像銅牆鐵壁,怎麼也打不垮。不管三七二十一,直往他的手腕一咬,以發洩連日來的憤怒,尚軒卻笑了。

  「你發脾氣啦!看情況,我倒寧願忍受你野貓般的動作,也不要你冷淡的繃著一張臉。」口氣頗為愜意。

  不會吧!她咬那麼用力,不痛嗎?他怎麼眉頭連皺都沒皺一下,是太小力了嗎?!一番思索下來倒也忘了咬他的手。她被他放進車裏,品芹想由另一邊溜出去,卻在看見他的手被自己咬得出血時,停下了動作——

  「你不痛嗎?」訥訥的問。

  尚軒舉起手,無關緊要的舔了一下,「妳是充滿罪惡感的問我,還是基於捨不得的心理?」

  品芹齜牙咧嘴:「你去死算了!」

  尚軒爽朗的大笑,「妳很可愛!不過我先聲明,你這美齒寶寶咬人很痛,所以啦!如果妳再咬我,我就連奉帶利地咬回來。」他轉著方向盤,開向大馬路。

  「你——你到底想載我上哪兒?!」品芹為之氣結,他算什麼東西嘛!

  「既然都到了日本,當然得到處玩玩。在臺灣,日本可是觀光地的前三名咧!」

  「先生,你知不知道綁架是犯法的?不管哪一國都一樣,你覺得自己不夠出名嗎?」

  尚軒露出一排白淨的牙齒,「我當然知道,不過我岳父何祥騏是有名的律師,我會無罪釋放的,所以妳不必為我擔心。」

  品芹壓下狂跳的心,他真的恢復記憶了嗎?她不想問,就讓自己這麼認為吧!

  「我等著看你淒慘的下場。」她惡狠狠的撂下這句話,轉身面對窗外。再看著他,她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洶湧的感情。

  尚軒偶爾會轉頭看她柔和的側面,她還是愛他的,而他慶幸自己真的恢復記憶,天知道他多感謝上蒼!

  ******

  品芹睡眼朦朧的睜開一條縫。咦!怎麼天花板有白色的雕飾,她大概在作夢,因為這是她一連幾天來睡得最沉的一次,她可不想那麼早醒。

  翻個身,品芹整個人縮進「被子」裏頭,好溫暖!

  尚軒好笑的瞧品芹縮進自己的懷裏,還拉著他的手橫過她的胸,一副滿足樣,該不會把他當被子了吧?!

  聽著她的呼吸,尚軒可不覺得好笑,她充滿女性化的胸部在他的手臂下起伏,兩片紅紅的櫻唇膩在他的胸膛,他從不自詡是柳下惠的傳人,尤其面對自己的愛人。

  尚軒將頭埋進她馨香的髮際,輕齧著她的頸項。

  品芹眼一睜,天啊!她居然夢見綿被咬她,什麼爛夢嘛!可是她醒了,脖子還是好癢。

  「哇!」品芹這可察覺到有一顆頭顱倚在她的頸部,她猛的往後一移,根本沒注意後面這已經是床沿,頓時失去平衡的往下掉。

  幸好尚軒敏捷的拉住她的手,一把將她拖進懷裏,「我那麼可怕啊?」尚軒打趣的看著驚魂甫定的人兒。

  品芹咬緊牙根,「你……你幹嘛睡在我的床上?你想嚇死人啊!」

  尚軒一臉疼惜,「妳嚇著了?!我捨不得吔!」十足不正經的口氣。

  品芹一面躲著他的魔掌,一面想脫離纏在身上的絲被;沒想到越弄越糟,絲被全將她和尚軒糾在一起。

  挫敗之餘,品芹往那雙不安分的手掌咬下去,久久不放,當她放鬆嘴巴時,居然看見他若無其事似的,眼中還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我說過妳要敢咬我,我就要咬回來。」他打量品芹全身上下,考慮該咬哪個部位。

  「你——你開什麼玩笑!」

  尚軒孩子氣的臉龐惡作劇的竄向她面前,隨之而來的是品芹的尖叫聲。

  他……他咬她的脖子——不,不是咬,是含有挑逗意味的輕齧。

  癢癢、麻麻的,一顆心卜通、卜通的跳,好像要蹦出來,一簇簇火燎原似的隨著他的輕齧擴散到全身。

  尚軒沿著她優美的頸項一路來到她的臉、她的唇,挑逗的將舌頭滑進她的口中,惹得品芹頻頻輕嚀。

  「砰」一聲,兩人連人帶被的從床上滾下來,尚軒怕撞傷品芹,連忙翻身墊底,品芹就剛好摔在尚軒厚實的胸膛上。

  經過一番繾綣愛意,品芹雙頰染上一層嫣紅,美中帶嬌的模樣猶如傍晚的彩霞。

  「你……你……」品芹氣他對自己的輕薄,就像現在,他居然還一臉愛憐的望著自己,更氣自己的不爭氣。

  「你還想咬我嗎?喏!請。」他主動將手臂伸到她的唇旁。

  品芹可沒那麼笨,「不用了。」

  尚軒看著她孩子氣的用腳重跺地板走進浴室,不由自主的掀起唇角。

  品芹掬了清水潑在熱烘烘的粉頰,藉由鏡子,她看見一臉春意蕩漾的自己,如果這是上天的恩賜,就當是她最後的回憶吧。

  ******

  「還在生氣啊?」打從別墅出來,品芹就氣呼呼的,讓他好想逗她。

  「不用你管。」她忿忿的扯扯身上的衣服,一件打著白色蝴蝶結的羊毛衣,配上一條羊毛的七分褲,另外蹬著一雙馬靴。

  尚軒怕品芹冷著,還特地買了一件羊毛大衣給她,一身雪白的寶寶,猶如雪地中的精靈。

  「好吧,妳要生氣就隨妳,不過,妳已經來日本了,這兒可是原宿哦!很多日本著名的歌星都是在這裏被發掘的。」

  品芹瞪大眼睛看著一輛融雪車滑過大馬路,一些店家忙著清除門前的雪好做生意,整條街濕漉漉的,在不遠處有好些人圍觀,不曉得在看些什麼?為了不辜負好奇心,品芹揪住尚軒的手。

  「那是什麼,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圍觀?」一時忘了自己正和他賭氣。

  「哦,那是街頭舞者在表演,再過去就是代代木競技場,有興趣啊?」

  「我們過去看看,快點啦!」雖然臺灣也有,但是她還沒瞧見遇這麼多人圍觀,大概很精采吧!

  小廣場前有自彈自唱的阿拉伯人,還有一群在噴水池旁熱歌熱舞的年輕小夥子,奇裝異服標新立異,無非想吸引那些經紀人的眼光,好拔擢他們成為明日之星。居然還有人穿溜冰鞋跳爵士,前所未見呐!

  尚軒寵溺的看她跑來跑去,一雙晶瑩的眼不時睜得大大的。

  「你別呆站在那裏,那邊有人要唱歌了。哇!那個人好酷,頭髮好像彩虹哦!」品芹猶如脫韁的野馬,拖著尚軒到處逛。

  正當品芹要轉換陣地時,身旁倏的竄出一位男子,拿著名片塞在她手上,也遞了一張給尚軒,接著自顧自的講了一堆。

  品芹聽得一頭霧水,她的日語只夠閒話家常,而且瞧他很急的模樣,該不會是推銷員吧?拿起名片,是經紀人!她拉拉尚軒的袖子,尚軒反射性的低下頭來,品芹低聲問:「他嘰哩呱啦在說什麼?講那麼快,我聽不懂。」

  尚軒拍拍她的粉頰,「人家看你漂亮,想買你。」

  不會吧!日本可是民主國家吔!她一時之間呆住了,直到瞧見尚軒眼中戲謔的目光才明白被耍了。

  「你騙人!」品芹手擦著腰,戳戳尚軒的胸膛。

  「好啦!告訴妳,他是經紀人,人家有意簽我們當歌星,我當金童,你當玉女,看妳喜歡哪一型的,是觀月亞裏莎,還是宮澤裏惠、竹內瑪麗亞也行。」

  品芹皺著柳眉,「我對當明星沒興趣吔!」

  尚軒了然的一笑,只見他回答了那個經紀人一串話,便拉著她離開。品芹瞧見那男人眼中充滿失望,大概是感歎搖錢樹飛了吧。

  逛了一些時候——

  「我肚子餓了。」品芹心不甘情不願的開口。

  「我還以為你賭氣到肚子都飽了。你想吃什麼?日本料理?」

  品芹一臉敬謝不敏,她不敢吃生魚片。「我要吃牛排。」

  尚軒非常盡責的弄來西餐喂飽寶寶,吃飽喝足,品芹不雅的打個呵欠,睡午覺時間到了。

  尚軒送寶寶回別墅,輕柔的將熟睡的她抱進房,看她側著身,一張臉紅通通的,一小串口水掛在頰邊。是的,這是他的小寶貝啊!

  ******

  幾天下來,品芹和尚軒的足跡踏遍本洲、九洲,當然也上清水寺去瞧瞧著名的三道泉水,尚軒在品芹的逼迫下喝了長壽水,品芹則一瓢不取,因為沒必要了嘛!

  品芹由衷的感謝他的陪伴,但是如果要等卡潔來跟他會合,再看他們之間的甜言蜜語,她情願選擇悄悄的離開,眼不見為淨。

  除了必要的東西,品芹將他送給自己的純羊毛大衣脫掉。她不願意拿任何與他有關的東西。

  環顧別墅一眼,在清晨,別墅還籠罩於山嵐間,品芹獨自離開了日本,也走出尚軒的懷抱。

  當然,這一切全映進尚軒的眼底。是該回臺灣了,而他們之間還沒結束,他會告訴寶寶他如何愛她,然後不管她有沒有大學畢業證書他都會娶她,以免夜長夢多。

  *******

  「芹芹,別臭著一張臉行嗎?去日本玩了這麼一陣子,也不告訴我們這群死黨。至少也透露哪裏好玩嘛!」茹娟誘惑著她開口,誰知品芹的嘴巴簡直像蚌。

  「芹芹,妳該不會在日本遇上一個帥哥,現在是春心蕩漾啊?!」嚴楹調侃道。

  「嚴楹,妳再胡言亂語,小心我拿針把妳的嘴縫起來。」品芹總算有反應了,不過話還滿辣的。

  「哇!母老虎發威了,茹娟,我們小心點。」嚴楹才剛說完,旖旎屋門上掛的風鈴便響了。現在才三點多,客人少,嚴楹索性站起身招呼,「歡迎!天啊!」

  前後不對題的話及驚呼讓茹娟也站起身,唯有背對著門口的品芹對於她們的瞠目結舌感到好笑。

  My God!拍電影啊!兩排身著藍色西裝的紳士,個個有模特兒的架式不說,簡直是帥斃了。

  接著進來的是一群女人。有的提化妝箱,有的提行李箱,一看見品芹,所有人全簇擁而上,硬把她架到不曉得從哪冒出來的屏風後,茹娟和嚴楹簡直看呆了。

  「請問你們是嚴小姐、陳小姐嗎?」其中一位女人問。

  茹娟點點頭,「你們到底在幹什麼?」才說完,連她們也被捉至屏風後面。

  俄頃,當屏風收走,她們見到彼此。茹娟身著粉紅色的禮服,明顯以玫瑰為姿;嚴楹則是粉黃色,是以山茶為態;品芹一身銀色的絲質禮服,是以山谷百合為本。

  她們還來不及開口,便硬生生的被推到外面,這下她們更開不了口了,四匹雪白的駿馬拖著一輛只有在英國女王出巡時才見得著的馬車——金錢的魔力可真不容小覷!

  瞧那些駿馬,一匹匹掛著錦織,多麼英挺,在她們的讚歎聲下,方才身著藍色西裝的先生扶她們坐上馬車,玫瑰色的地毯、光滑的緞面椅,所費不貲啊!

  不一會兒,馬兒們昂藏的踏過馬路,這不是童話故事裏才有的情節嗎?!

  終於,馬車在一幢新穎的大樓前停下來,品芹她們被扶下馬車。

  「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品芹不客氣的開口問。

  「你們進去就知道了。」那位先生拉開玻璃門,裏面黑不隆咚的。

  「哼!進去就進去,居然把我們耍著玩。」提著裙擺,品芹衝了進去。

  媽媽咪啊!黑漆漆的,該不會是鬼屋吧!還真的伸手不見五指咧!

  頓時,兩道燈光打過來,而光線灑落的地方站著一個穿銀色西裝的男人,由於背著光,根本看不見他的臉,品芹才正想開口問他是誰,四面八方便響起悅耳的音樂聲——

  「我想告訴身邊的人,這次我是玩真……我禁不起讓他又愛又疼,就這樣愛讓我越陷越深,越來越難捨難分……」

  這喑啞的聲音,品芹用手將嘴捂住,她怕自己會哭出來啊!

  他走下椅子,品芹的眼睛已適應了黑暗。真的是尚軒,淚水滑過她臉龐。

  「你究竟要我怎麼做?我已經離你夠遠了,別再傷害我行嗎?」她整個人蹲在地上。

  尚軒是何等心疼呵!他不知道自己的失憶帶給她這麼多的痛苦。他將她摟進懷中,細心的吻掉她的淚珠。

  「顯然妳離我不夠遠,尤其當你在唱『明天我要嫁給你』這首歌的時候,不就註定今生非我不嫁,我怎忍心辜負你的期望?」他親吻了她的眼,「妳唱一首給我聽,我也同樣回妳一首。」再親她的挺鼻,「嫁給我好嗎?」這一次,尚軒用吻來印證他的話。

  直到兩人戀戀不捨的分開,品芹才得以開口,「你恢復記憶了?」

  「在日本的時候。」又親又愛的纏著她垂落的幾綹秀髮,尚軒忍不住輕齧她裸露出來的頸項。

  品芹氣喘吁吁的將兩人拉開一段距離,「你不在乎我還沒畢業嗎?」忘了責問他為什麼沒告訴自己他恢復記憶。

  尚軒決定一次說清,好跟她繾綣個徹底。

  「我的老婆不欠缺一張畢業證書,也不用靠它吃飯,而且我得了一種『絕症』,我想只有你能治好。」

  「絕症?!」老天不會這麼殘忍吧!好不容易他才回到她的身邊,卻……

  「是啊。」尚軒可憐兮兮的說,「連醫生都治不好的病症,這病徵是——只要你對別人笑,我就會氣得血壓升高,醫生說這樣會腦溢血。只要你穿露一點給人瞧,我就會血壓下降,馬上休克。所以為了我,你可得好好照顧自己,當然也得嫁給我。」他小心的取下品芹掛在脖子上的鑽戒,套在自己的手上。「你願意再跟我訂一次婚嗎?」

  品芹淚眼婆娑的點頭,「這次不准你再把我忘掉。」

  尚軒將戒指套上她的手指,親親她的瞼,「有那麼多人當見證,我哪敢忘了妳。」他拍拍手。

  一盞盞乍然明亮的大燈讓她眯起眼,直到熟悉的臉躍進眼底,品芹才睜大眼,「媽咪,妳怎麼會在這裏?還有爹地,你們——」

  美臻捏捏女兒的鼻,「我們是特地來參加妳的訂婚禮!」她意味深長的眨眨眼,這一來可讓品芹羞紅了臉。

  「媽咪!」品芹不依的噘著紅唇。

  何祥騏則拍拍尚軒的肩,「女兒交給你,你別辜負我們啊!」

  「知道了!爸。」尚軒承諾下永志不渝的愛。
尾聲
  兩個月後的婚禮無疑是別開生面的盛大,在眾多賀禮當中,品芹最衷愛一卷錄音帶——

  「……這病徵是——只要你對別人笑,我就會血壓升高,醫生說這樣會腦溢血……」品芹邊聽邊笑。

  「又在聽那卷錄音帶啦?真不曉得是誰送的,寶寶——」尚軒跳上床,「打個商量,把它洗掉行嗎?」他指指答錄機。

  「這怎麼行?我還打算留給我們的兒子、女兒聽,還有孫子、孫女,讓他們知道,他們的爹地、爺爺當初是怎麼追我的。」品芹傲慢地抬高下巴。

  尚軒一張臉邪邪的、壞壞的,「既然你那麼想要有孩子,我們可得好好努力。」他整個欺上品芹。雪白的紗幔被風吹起,月亮也害羞地躲進雲裏,決定留給情人一片天地。

  他倆就此互許今生、盟訂來生,他們真的很幸福。

  [全書完]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5-11 18:28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