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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季葒]皮皮賴著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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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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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8 03:00:1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皮皮賴著妳  作者:季葒

怎麼會有這種無賴?
不反省自己偷聽別人秘密,
還摔壞她心愛的手機!
本以為他去旅行後,
她便可以恢復平靜生活,
但聽到他受傷的消息,
她心裏居然有點難受。
得知他康復,她竟然高興得想哭?
她究竟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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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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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8 03:00:3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吃飯?聊天?”爽朗的笑聲從薊正昊的口中爆出。“哈——”

  他黑沉的眼眸饒富興味地睨著比他早兩分鐘出生的大哥——薊正謀。

  薊正昊和薊正謀是“薊氏企業”的第二代。“薊氏企業”的開創人薊榮是中國人,因為機緣巧合認識並進而娶了同樣具有商業背景的日籍妻子而定居在日本。從此,薊榮在妻子的協助下將事業重心轉移至日本東京,經過三十多年的苦心經營,“薊氏”的事業版圖已拓展至全亞洲,而由薊氏兩兄弟接管的這六年來,聲勢更是如日中天。

  “這不是你的專長嗎?”薊正謀的手指勾著杯耳,一臉愁容,他正為某件事大傷腦筋。“正昊,我把這個差事交給你,正好讓你一展長才,大哥向來對你很好的,不是嗎?”說得一副對手足多麼“疼愛”的樣子。

  哼哼,薊正昊喝下最後一口咖啡,暗地裏冷笑兩聲。

  大哥的心思他會不清楚才怪。這家夥平日如何“疼愛”自家兄弟,身為當事人的他可清楚得很。

  “正昊,你口才好,個性爽朗、擅於交際應酬,人緣又佳,在社交圈向來吃得開,所以請你代我出席冰川家的這場家族晚宴,是再適合不過了。”薊正謀不斷地灌弟弟迷湯,只求能逃過冰川家的晚宴。

  薊家與冰川家是世交,兩家的情誼一直延續到薊正謀這一代,每年冰川家族的盛大宴會,一定少不了薊家。而每年只要一接到冰川家寄來的邀請帖,身為薊家掌事者的薊正謀就會想盡辦法央求小弟代為出席。

  “謝謝大哥的厚愛,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對這種應酬沒興趣,你還是自己去吧。”放下咖啡杯,他瀟灑地揮揮手,從餐桌起身,抓起外套甩到肩上準備出門,步伐輕快又自在。

  “薊正昊,你若堅持拒絕的話,別怪我對你不仁不義。”薊正謀前一刻還顯現出對手足的疼愛之情,轉眼就翻臉無情。

  輕快的腳步頓住,薊正昊停在餐桌邊,慢條斯理的側過臉看向瞬間浮現一臉狠相的大哥。

  “請問——大哥想怎麼對小弟我不仁不義?”他率性地挑起眉來,等著大哥出招。

  這種戲碼每年都會上演一次,足足演了七年。薊正昊真不曉得大哥到底什麼時候才會走出被舊情人,也就是產川家族的孫小姐冰川清美拋棄的情傷,肯親自出席冰川家族的邀宴。

  “如果你不肯答應,我會立即去向母親報告你即將偷偷遠行的計劃。”他要讓薊正昊這趟遠行鐵定走不成。

  “你——”薊正昊瞪向薊正謀,難掩一臉驚愕。他的計劃詳細周延,一直保密得滴水不漏,怎麼會曝光了?!

  大哥怎會知道他要去蒙古住蒙古包、當遊牧民族的事?

  “我和母親一樣,無法容忍你自以為率性的遠行,然後丟下所有的工作給別人收拾善後。”薊正謀從椅子裏站起身來。他的面貌和薊正昊非常相似,身材和薊正昊一樣高大,但不同的是,薊正謀的體格瘦削,而薊正昊較威猛壯碩,膚色也此較黝黑。

  他們兩兄弟是雙胞胎,薊正昊比薊正謀晚兩分鐘出生,所以他比較吃虧,得喊人家一聲大哥。

  “你暗中調查我?”薊正昊臉都綠了,他不敢相信,更不能接受自己的親兄弟會對他做出如此卑鄙的事來。

  “我行事一向正大光明,是你把行程表夾在要給我批閱的文件夾中。”是他自己不小心洩漏的,不能怪別人。

  他這個弟弟正暗地裏計劃著前往內蒙古旅行,為期一個月。而只要薊正昊肯答應他的請求,他會很有義氣地替他扛下這一個月的龐大工作,甚至還會為他在母親面前美言幾句,好讓母親答應放人。

  薊正昊蠕動性感的薄唇,口中喃喃自語,直罵自己太粗心。

  “怎樣?你同意代替我出席嗎?想想,你只需要粉墨登場一次,就能換來一個月的自由,這麼便宜的事,你不會蠢得拒絕吧?”

  “親愛的大哥,你想盡辦法要脅我代你出席冰川家的宴會,該不會是怕見到你那個沒緣的舊情人吧?”薊正昊沒有馬上回答,他側首斜睨著薊正謀,故意踩他的痛腳。

  “你、你別胡說,這麼多年了,我對清美早就死心了,她……她……”薊正謀想反駁,卻在冰川清美的身影躍上腦海時,說不上話來。

  “她怎麼樣?你嫉妒她和黑木楊婚後恩愛無比,還生了個美麗的女娃娃,對吧?”薊正昊一手搭上薊正謀的肩膀,口氣是種假惺惺的憐憫。“大哥,她已經是別人的老婆,每天跟她的男人同床而眠、恩恩愛愛,你就不要再癡心妄想人家回心轉意,有朝一日會接受你的感情了。”

  “薊正昊,閉上你的嘴!”他脹紅著臉,憤怒地揮開薊正昊的手。“我告訴你,以後別在我面前提起清美和黑木楊那家夥的名字,否則我就讓你一輩子去不了內蒙古。”正面對上薊正昊,撂下狠話。

  哇喔!不妙,向來好脾氣的大哥發飆了。

  “好、好,我不提就是。”聰明的薊正昊,打算馬上開溜。“大哥,你行行好,別這麼狠,我替你出席搞定冰川家的宴會就是。拜托你,別破壞我的蒙古之行啊!”他陪著笑臉,腳步往後直退,很快的退到了餐廳門口。

  “明天晚上,你千萬記得準時出席。”薊正謀神色陰暗的重新落了座,在薊正昊出餐廳前叮囑道。

  “我記得,一定記得。為了我的內蒙古之行,要我上刀山、下油鍋我都肯,何況是一場小小的宴會呢?”他仍舊努力地陪笑。

  薊正謀不再回應,低頭喝他的咖啡。

  薊正昊乘機快溜。唉!參加這種社交活動,實在是一件煩人的事。

  不過……出席一場晚宴換來一個月的自由,確實是非常直得啊!


  冰川家族一年一度的家族聚會,盛大且隆重。

  除了古典氣派的主屋令人讚嘆不已外,周邊座落的數座小別苑,以及廣闊的庭院中迷人的小橋、假山等人造景觀都十分雅致。薊正昊每年都會來這裏,年年來,年年賞景,但也年年迷路。

  會在冰川家的大宅迷路,是因為他總是在宴會裏待不住,所以只要一逮到機會,他就會到處亂晃。

  像這會兒,主屋裏氣氛熱烈,薊正昊卻悠閒自在地扯掉快把他脖子勒斃的領帶,解開三顆衣扣,晃啊晃的,打算到某個小院子裏去打個小盹兒。

  就在他走到一處詩意幽靜的院落時,腳步還沒踏出去,卻聽見了談話聲。

  唉呀,原來有人早一步佔據這兒了。薊正昊想轉身離開,繼續尋覓他的最佳打盹地點,不巧聽見了令人感興趣的對話……

  “請問你是……”

  開口的是冰川家孫少爺冰川霧介未來的妻子米雅。聽說米雅是從臺灣來的,薊正昊剛才在大廳內跟她打過招呼。

  “我是冰川少爺的義女長原憫憫,我和霧介大哥從小一起長大……”長原憫憫站在一棵櫻花樹下,美麗冷漠的臉龐看不出任何情緒來。“他是我這輩子最欣賞,也是我唯一愛上的男人。”長原憫憫以中文回答米雅的問話,她的神態冷若冰霜。

  長原憫憫是個中日混血兒,父親是日本籍,母親是臺灣籍。她是冰川秋原的故人之女,十歲喪親之後就被冰川秋原接回冰川家居住。

  去年從美國學成歸國之後,她便受到冰川霧介的重用,擔任“銀驛集團”的企劃部經理。

  “那麼,霧介他愛你嗎?”

  米雅小步走向她,在距離長原憫憫不遠處停下了腳步。

  “他不知道我愛他,可是,如果他知道的話……”長原憫憫停頓了一會兒才開口回話。

  “你認為他知道你的心意之後,就會愛上你?”

  “不該是這樣子的嗎?”長原憫憫反問。“我對霧介大哥的認識比你還深,我和他在一起的時間比你還要長,我們甚至一同為‘銀驛集團’效命,我合該是霧介大哥的妻子才對,因為我——”

  “絕對不是這樣的。霧介如果對你也有愛慕之意的話,他早就不顧一切的追求你了。況且,就算你是他事業上的好夥伴,若他對你沒有任何男女感情,他絕不會娶你為妻。”米雅生氣地打斷長原憫憫的話。

  長原憫憫感到一陣錯愕,冷凝的眸子直瞪著米雅氣呼呼的嬌顏。

  她沒想到這位看起來很好欺負的臺灣女子,原來並不是軟腳蝦,看她捍衛自己感情的模樣,就像個勇敢的女戰士。

  “長原小姐,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在長原憫憫尚陷入震驚的情緒中時,米雅揚高下巴,瑩亮的眼裏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我……”

  “如果你沒有話要說,那恕我先告辭了。”她轉身走上臺階,往屋子裏走去。

  直到米雅的身影消失,長原憫憫才回過神來。

  高傲的她頓時像洩了氣般,肩膀低垂,一雙冷漠的眸子泛起淡淡的愁緒。米雅說的一點都沒錯,霧介大哥如果對她有好感,早八百年前就追求她了,不會一直等到現在。雖然他對她付出許多的關心,但除此之外,態度總是一貫的生疏有禮。

  霧介大哥對她,就像對待家族中所有的成員一樣,只是視她為親人,而非心愛的女人。

  長原憫憫落寞地站在櫻花樹下,不得不承認這些年來她一直不願承認的事實。

  薊正昊斜倚在墻柱旁,靜靜閉著眼睛,豎耳聆聽著米雅和長原憫憫正為爭奪冰川霧介而談判。

  薊正昊對長原憫憫的名字不算陌生,但是因為她鮮少參與冰川家族活動的關係,所以截至目前為止他們還沒有機會認識對方。

  其實說是談判倒也不像,因為那兩個女人都很有風度,兩人講沒幾句話就散了。

  就這樣?真是無趣。

  他聳聳肩就要離開,可才走沒兩步,卻突然又聽見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他認得這聲音,這男人是冰川霧介。冰川霧介和大哥是摯友,他和薊正昊也有點交情。

  只見冰川霧介問長原憫憫是否看見米雅,然後匆匆忙忙的又走了。

  就這樣?真是無聊透了。薊正昊再度聳聳他的肩,轉身欲離去,然而一聲苦澀的祝福卻讓他停下第三度離開的腳步。

  “霧介大哥,恭喜你找到心愛的女子,我會祝福你們的。”

  那聲音苦澀而哀傷,令人不捨地揪起了心。

  遊戲人間的他居然會為女人揪心——這太扯了吧!薊正昊震驚地瞪著前方,假如現在眼前有一面鏡子,他一定會為自己可笑的蠢樣感到羞恥而無地自容。

  他是不是哪兒出毛病了?!

  “誰在那兒?”長原憫憫的視線落向庭院的某一個角落,看見了一抹高大的暗影。

  慘了,被發現了。

  薊正昊收回震驚的表情,換上一張足以迷倒眾生的笑臉,回頭迎上長原憫憫的眼神。

  “嗨!今天月色皎潔,滿天星鬥,真是美不勝收啊!”瞎扯他最厲害了。薊正昊帥氣地踏出陰影中,站在月色下,對長原憫憫展現他英挺俊颯的風姿。

  “你在這裏做什麼?”然而,長原憫憫卻完全不為所動,她嚴厲地瞪著眼前衣裝不整的陌生人。

  “我……”他在做啥?

  他……在瞪著人家美女看啦!

  哇!真是令人驚傃哪!剛才只顧著聽他們說話,沒注意到長原憫憫居然長得這麼正點。她嬌嫩的肌膚,一雙有個性的細眉大眼,緊抿小嘴的模樣,還有那一頭俐落的短發、黑色的經典中式套裝,簡直太迷人了。

  耶——耶——薊正昊心裏在歡呼,沒想到在這“古意盎然”的冰川家大宅,會遇見這等時髦帥氣的美女。

  她很對他的味兒。

  “你是誰?為什麼擅自跑進這裏來?你剛剛有沒有聽見了什麼?”嬌斥聲再度響起,長原憫憫已經走到他的面前,眼色神情都是無比的嚴厲。

  “呃……我耳朵不好,剛剛什麼都沒聽到。”他嘻皮笑臉以對。

  “請你馬上離開,要不然我馬上通知警衛過來。”長原憫憫又羞又氣,她從口袋掏出手機,迅速地撥號。

  “嘿,我是受邀前來參加宴會的貴賓,你別通知警衛啊,那會鬧笑話的。”薊正昊伸手制止。他倒不怕鬧笑話,只是不想被趕走,失去了看美女的大好機會。

  “你別碰我。”她想甩開他的手,柔嫩的手碰上他結實的手臂,沒將他的手甩開,反倒換來一陣疼痛。她一松開手,手機飛了出去,當場摔得支離破碎。

  “抱歉,我一時失手……”他咧嘴笑笑,在月光下亮出兩排健康的白牙。

  “我的手機……”毀了。長原憫憫吃驚地看著那支已經解體的手機,金屬碎片零星掉落在地面上。

  “我會賠你一支手機,請你別生氣好嗎?”把犯錯的手收到背後,他討好地陪笑。

  “你……你這個黑猩猩,走開。”誰要他賠償,這個男人光是站在她面前就毀了她的手機,若再和他多相處幾分鐘,慘事豈不更多?

  凜著臉,長原憫憫越過他踏上長廊,又氣又怒的走掉了。

  薊正昊則呆立在原地,一臉錯愕。

  “黑猩猩……”這麼難聽的稱呼竟然用在他的身上?喔!他真該去撞墻自我了斷。他向來自詡為社交圈中英俊瀟灑的“黑馬王子”,今天竟然讓一位美女喊他黑猩猩……他薊正昊的一世英名全毀在這個叫長原憫憫的女人身上了。


  回到宴會大廳,薊正昊將剛才解開的鈕扣、領帶又恢復它們原先的位置。領帶把他的頸子勒得死緊,他預估自己只能再維持半時這樣的狀態,半小時後,他就要向冰川爺爺告辭,免得到時候因為缺氧而昏死在這個大廳裏。

  不過反正耗著也是耗著,薊正昊一方面無聊的在宴會中四處穿梭,和熟人寒喧,另一方面目光卻銳利地搜尋著長原憫憫的身影。

  說也奇怪,他不懂自己為什麼想找那個女人?萬一她在大庭廣眾之下又喊他黑猩猩,那他真的會名譽掃地。但即使是這樣,他還是希望能多看那美麗的倩影幾眼。

  置身在華美大廳裏的女子全都穿著傳統的和服,他四處張望,就是遍尋不著穿著時髦黑色套裝的她。

  時間過去二十五分鐘,薊正昊略微調整一下領帶,決定放棄尋找長原憫憫的蹤影。

  於是他前去拜會冰川老爺爺,正式向他告辭。

  又過了五分鐘,他步出主屋,穿越庭院來到他的車子旁,打開車門準備上車時,眼角的餘光無意間瞥到了那抹黑色高挑的身影。

  “啪!”他用上車門,轉身大步追上長原憫憫。她正從屋側一角走往大門口。長原憫憫顯然和他一樣,準備要離去。

  “噯……長原小姐,請等等。”薊正昊腿長動作快,很快的追了上來,在門前成功地攔截了長原憫憫。

  “又是你。”她冷淡的眼色朝他投過來。

  這樣的眼神和語氣絕對讓一般人卻步,不敢接近。但是薊正昊最大的本事就是厚著臉皮裝沒事,還是皮皮地回答她。“對,就是我——黑猩猩。”講那三個字時,他刻意壓低聲量,免得被駐守在門口的警衛聽見。

  “我不跟動物打交道。”長原憫憫丟下了這麼一句話,然後轉身離開不理他。

  動物?!他看起來有那麼不堪入目嗎?薊正昊被長原憫憫的話砸得滿臉狼狽。

  本來人家酷酷的不理他,他該識相的拍拍屁股走人,回去開他的車離開這個傷心地才對。但是才想邁開腳步回頭,他卻又不甘心的追了過去。

  “又是你。你到底想幹麼?”他怎麼這麼無賴啊?這次長原憫憫的聲音、眼色更冷了,冷得讓人發抖。

  “長原小姐,我可以邀請你明天中午一起共進午餐嗎?”他心知肚明,邀她共進午餐一定會被她損得體無完膚,但是他不小心弄壞了她的手機,多少總得表示一點歉意才行。算了,反正只是一頓飯,忍忍就過去了。

  “不可以。”長原憫憫斷然拒絕,完全不給他機會。

  被拒絕得毫不留情,令薊正昊的面子很掛不住。

  他壓下難堪的情緒,還想開口說些什麼,但長原憫憫卻賞給他嚴厲的一瞪。

  “你這只討厭的黑猩猩,不準你再跟著我,不然我就大喊救命,告你性騷擾。”話說完,她傲然地轉身離去。

  薊正昊僵在原地,看著她美麗纖瘦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月色下——太可笑了,他這輩子從沒受過這種……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捨得給他臉色看,從、來、沒、有。

  嗚……他要回去好好檢討一下,看看他到底哪裏失去了魅力。

  是他皮膚太黑,嚇壞她了嗎?嗯……或許他該去漂白一下,讓他看起來白凈一點,這樣長原憫憫才會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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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8 03:00:5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起司炒飯、馬鈴薯濃湯、蔬菜培根沙拉——這三道營養豐富的早餐出現在細川智子的餐桌上。不,該說是午餐才對,現在是早上十一點鐘,早已經過了早餐時間了。

  她明白,每當薊正昊來找她,並且殷勤的做早餐給她享用時,就是他需要尋求慰藉的時候了。

  “嗨,我的廚師,你今天怎麼有空來啊?”細川智子穿著一襲黑色絲質睡衣,睡衣肩帶松垮地垂落在雪臂上,酥胸半裸,模樣性感無比。

  她的年紀比薊正昊大了六歲,但因為保養得宜,所以歲月並未在她的臉上、身上留下明顯的痕跡。她風情萬種地倚在廚房的門邊,雙手環胸,嬌媚的眼斜睨著正在清洗鍋子的薊正昊。

  “我的親親,早安啊,你今天睡晚嘍。”

  薊正昊身穿白色“耐吉”運動服,身上圍著一條粉紅色荷葉滾邊的圍裙,看起來既帥氣又有點……滑稽。

  “我最近每天都這麼晚起,如果你常來的話,就會清楚我的作息了。”這條粉紅色圍裙實在糟蹋了他的出色外表。細川智子搖搖頭,走到他的面前,伸手繞到他的頸後,解開繩結脫掉圍裙,解放他的英俊帥氣。

  “你在抱怨我不常來嗎?”薊正昊把鍋子擺到一旁,趁她靠近時,欺身過去,在她的頰上印下一個。

  “討厭。”她嬌嗔地拍他的胸膛,轉身把圍裙掛在餐椅的椅背上。“我哪裏敢抱怨哪?”

  接著,細川智子姿態性感地坐到餐桌前,優雅地拿起湯匙,準備享用豐盛的早餐。

  “你不是抱怨,那你是太想我嘍!算一算,我已經有一個月沒來你這裏走動了,這時間還真是挺久的。”

  薊正昊走到咖啡機前煮咖啡。這是他早餐的附餐,每天早上絕不能缺少這杯香濃咖啡。

  “一個月並不算久,以前你曾經長達三個月沒來找過我,害我以為你有了新歡,打算拋棄我了呢!這件事你大概忘了吧!”嗯,起司炒飯真好吃,細川智子吃得津津有味。

  “我記得,那次我去旅行了。”他怎麼捨得拋棄細川智子呢!像她這種不黏人又解風情的情人,在這個世界上已經算是稀有動物了。

  薊正昊拿著咖啡回到桌前,要細川智子喂他吃炒飯。

  細川智子體貼地喂他,待他吃飽,餐盤見底,炒飯已經一掃而空了。

  “喂喂,炒飯全進你的肚子裏了,我只吃了三口而已。”她半撒嬌地向他抱怨。

  他邪惡地笑一笑,一雙迷人的黑眸直勾勾地盯著。

  和薊芷昊在一起這麼久了,這種眼神她很熟悉。細川智子從餐椅起身,伸出手指朝他輕勾,對他拋了個媚眼。

  薊正昊捨棄了牛杯咖啡,迫不及待的上前摟住她……

  這是薊正昊的習慣,他總是在白天來到她的公寓,做一份好吃的餐點引誘她,吃飽喝足後兩人就會纏綿一番。

  不過他從不會在她這裏留宿,也從不邀請她到他的寓所過夜。他們之間維持著親密卻又疏遠的交往關係,有時經常碰面,有時候可能連著好幾個月都見不到對方一面。

  細川智子知道,她雖然和薊正昊維持著親密的關係,但彼此都不是認真的,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和她長遠地走下去,他只是在等待著另一個令他傾心的女人出現,而當那一天真正來臨時,就是她離開的時候了。到時,她也會瀟灑離開,因為她清楚自己想要的男人並不是薊正昊。

  午後兩點,薊正昊小睡片刻後便起床離去,細川智子則賴在床上繼續她的睡眠。


  薊正昊一只手支撐著臉頰,另一只手的手肘撐在皮椅扶手上頭,側著身閉眼假寐。他的坐姿舒適自在,一雙筆直的長腿擱在辦公桌上,腳踝交疊。

  這就是薊正昊辦公的情況,大白天的,他窩在辦公室裏睡他的大頭覺。

  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一串規律的腳步聲突然間停止,來人在薊正昊的半圓形辦公桌前停住。下一秒,“啪”的一聲,一張精美的燙金邀請卡落在他的辦公桌上。

  薊正昊微微掀起眼皮,大哥冷沉的表情落進他的眼底。又怎麼啦?

  “大白天睡覺?薊正昊,你真是好命。”冷冷的嘲諷聲,吐自薊正昊的雙胞兄弟薊正謀之口。

  “大哥要是羨慕的話,可以多學著點啊!”他伸伸懶腰,稍稍直起身子,不過一雙腿還是擱在桌上。

  “把腳拿開!”

  “這是我的辦公室。”意思是——他可以隨心所欲,想怎樣就怎樣,沒人能管得著。

  “別忘了我是你的頂頭上司。”薊正謀提醒他,他可是這間公司的總裁。

  “哈,連這個也能拿來唬人喔?”美其名薊正謀是公司的總裁,薊正昊只是副總裁,但是實際上他所持有的公司股份和薊正謀一樣,真要分大小,他可不會輸給大哥。

  “把腳拿開。”是想唬人又怎樣?反正職務上他就是比薊正昊高一階。

  “好、好。拿開就拿開嘛,幹嘛臉色那麼難看哩?”真是的。

  坐正姿勢之後,他看見了桌面上的那張邀請卡。

  “這又是哪一家的邀約?”卡片挺精致素雅的,上頭還印染了薰衣草的圖案。

  薊正昊好奇地拿起來瞧瞧,喔!原來又是冰川家的,難怪大哥又找上他。“大哥,你不會又要我幫你去……”

  “不是,我沒要你幫。”再請他幫忙還得了,這家夥不乘機威風一下才怪。

  “那你親自送邀請卡來的用意是……”大哥不會是要他用充滿磁性的迷人聲音朗誦邀請卡的內容給他聽吧?

  “這張邀請卡是給你的,我只是代為傳送。”薊正謀把信封遞給他看。

  “什麼,給我的?我的名字什麼時候浮上臺面啦?”不可能啊,他們薊家自父親歸天後就是大哥在當家,他一直都隱藏在大哥的背後,安心地當他的隱形人啊!

  “你問我,我去問誰?反正這次冰川家邀請的對象是你,所以由你自己去搞定。”薊正謀絲毫不理會他驚訝又激動的反應,轉身往外走去。

  “很可疑喔!薊正謀,你先不要離開,我有種強烈感覺,我好像被陷害了……”      

  薊正謀才不管他的感覺有多強烈,逕自甩上門離去。留下薊正昊抓著那張邀請卡,怎麼也想不透。他真有種被人陷害的感覺……

  另一方面,回到總裁辦公室的薊正謀,掩不住臉上賊賊的笑容,因為他確實在那張邀請卡上動過手腳。原本冰川家邀請的人是他沒錯,可他既不想赴約,又不想開口求弟弟代為出席,於是他費心去找了一張相同材質的信封,然後叫秘書把薊正昊的大名給寫了上去,事情就這樣搞定了。

  薊正謀相當有自信,薊正昊就算再怎麼看,也看不出其中的破綻。


  “銀驛集團”首席冰川霧介的婚宴,貴賓雲集。這個場合不像冰川家的家族會,要求出席的女性清一色穿著傳統的和服出席,因此今晚參加婚宴的淑女們無不以最流行、最性感的服裝出席,外加濃粧傃抹,好像化粧品不用錢似的。

  不僅是淑女們爭奇鬥傃、互別苗頭,男士們也不甘示弱,個個精心打扮,生怕被人比了下去。

  不過薊正昊倒是不怕被人評頭論足,因為論外在,他可是絕對不輸人的。他只怕自己一進場就被女人給纏住,脫不了身。

  他心頭正擔心著,果然,一進入金碧輝煌的大廳,就有幾位穿著性感的名媛淑女前來搭訕。

  薊正昊用一張世界無敵的帥帥笑臉和她們談笑風生,女人們一個個被他哄得樂不可支,每個人都笑得花枝亂顫。

  就在這個時候,薊正昊眼尖的注意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他面前不遠處晃過。

  是那位冰山美人長原憫憫——她今晚穿著一襲黑色小洋裝,整個人美呆了。如果她的態度不是那麼冷若冰霜的話,一定會更美,足以榮登世界第一大美人寶座。

  薊正昊趕緊找借口從女人堆裏抽身。“抱歉,各位小姐,我喝多了,得去方便一下。”

  一分鐘之後,他在角落裏逮到了他的大美女。

  “嗨!憫憫。”叫得親熱無比。

  “離我遠一點,我說過了,我不跟動物打交道。”長原憫憫一見到薊正昊,劈頭就給他難堪,之後馬上別過臉去。

  薊正昊臉上倣佛出現了小丸子式的黑線條,見長原憫憫轉身要走,他忙不迭的擋在她的前頭,高大的身軀隨著她左右移動,阻止她棄他而去。

  “憫憫,你有沒有發現我白了一些啊?我最近努力的擦美白保養品還兼防曬,看起來應該沒有那麼黑了吧?”他是故意這麼說的,目的其實只是想逗她開心而已。只要她開心了,應該就不會有一看見他就想把他轟走的念頭。

  “不準你那樣叫我。”她生氣地叱喝。

  “叫憫憫很好,很親切啊!你的名字很好聽,我也很喜歡叫……”薊正昊的臉皮真是厚到不行,人家都已經翻臉了,他還能嘻皮笑臉地說話。

  “我說不準你叫我憫憫就是不準,你敢再叫一聲,我就大喊……”

  “你就大喊救命,然後告我對你性騷擾是吧?”薊正昊面帶微笑地截去了她想說出口的話。這些話她上次就說過了,所以他清楚得很。

  “你別以為我只是隨便說說,我真的會這麼做。”她瞪著他刺眼的開朗笑容。

  “在今天的這個場合你絕不會這麼做。”他口氣中充滿自信。

  “我會。”她不甘勢弱地反擊。

  “你不會。”他靠近她,俯身在她耳邊輕語。“因為你絕不會破壞你冰川大哥的婚禮。假如你造成了婚禮的混亂,你說……別人會怎麼想呢?”

  別人會怎麼想?長原憫憫僵在原地,忘了要把他推開,任他的男性氣息在身邊圍繞,擾亂她的心緒。

  “他們會認為你不讚成這場婚禮,嫉妒這場婚禮的新娘,認為你得不到冰川霧介的愛,是一名可悲的妒婦。然後你從此會淪為社交圈的笑柄……”

  “啪!”薊正昊的話還沒說完,一個巴掌就甩向他的臉頰,清脆的巴掌聲引起了周圍賓客們的注意。      

  長原憫憫的手還僵在半空中沒完全收回,薊正昊的右臉頰就已經出現紅紅的指印——周圍的人都驚訝地轉身看著她和薊正昊,引起了一陣小騷動。

  果然如他所說,她引起了騷動,破壞了冰川大哥的婚宴,現在在場眾人的想像力一定開始無限的發揮……

  長原憫憫的臉色一片慘白,她瞪著自己的手,美麗的眼中充滿了淚水。

  薊正昊捨不得她如此手足無措,忽然靈機一動,擺出皮皮的笑臉。

  “哎呀,對不起,我不小心唐突了美麗的長原小姐,真是不好意思,讓小姐嚇壞了,我這一巴掌領得活該,真是活該。各位,驚動了你們實在抱歉,大家請勿見怪啊。”

  薊正昊從侍者的托盤中取了一杯酒,向大家致歉。長原憫憫趁著眾人的目光集中在薊正昊身上的時候,悄悄轉身離開。

  眾人一陣竊竊私語之後,也舉杯回敬薊正昊,一場小小的騷動很快的就平息了下來。

  薊正昊把空了的杯子交還給侍者,回過頭想找長原憫憫再聊聊,但是她卻已不見蹤影。

  “人跑哪兒去了?老天,我替她解圍,她居然還這麼對我。憫憫,你太無情了吧?”薊正昊不斷抱怨著,繼續在宴會廳裏尋找長原憫憫的蹤影。


  “嗨——”一聲拉長了音的招呼聲響起。

  哼!無賴。長原憫憫見了薊正昊的反應是:不發一語,轉身開門上車。

  “開車。”她坐在後座命令司機,看也看不薊正昊一眼,索性閉上眼,來個眼不見為凈。

  過了一會兒,車子卻動也不動。

  “小掘先生,你還不開車?”長原憫憫依舊閉著眼。

  “長原小姐,車子不能、不能動啊!”司機小掘尾川,不知該如何是好地地看著前方。

  並不是前方有什麼好風景可看,而是有個男人,他……他竟然趴在車頭,一副誓死要攔下車子的模樣。

  “再不開車,我就立刻開除你。”憤怒的聲音從長原憫憫的嘴裏吐出。

  “長……長原小姐,車子不能動不是我的錯,是趴在引擎蓋上的那位先生造成的,他這樣子趴在引擎蓋上,我不能開動車子,不然會出人命的。”小堀急得哇哇叫。

  “什麼?”長原憫憫愕地睜開美麗的眼睛,看著小掘所指的男人。

  這個陰魂不散的家夥,到底想做什麼?

  長原憫憫凜著臉下車,來到車子前方。

  “請你別擋路,立刻離開。”森冷的聲音保證把他凍死。

  不過用不著她冰冷的聲音來凍死他,薊正昊已經昏死過去了。

  “你走不走,不走是嗎?那我就去找警衛過來。”長原憫憫被薊正昊氣得渾身發抖。他是故意的,趴在她的座車上面,想讓她走不成。

  結果打算前去叫警衛的長原憫憫才走沒兩步,司機小掘尾川就喊住了她。

  她轉身,表情很不耐煩。

  “長原小姐,這個人好像、好像昏過去了。”小掘站在車子前,用手推推薊正昊,可是薊正昊卻一直閉著眼睛,毫無動靜。“老天,他還渾身發燙。他看起來不太對勁,長原小姐,你看我們要不要送他去醫院看看?”

  長原憫憫快步走回車子前方,摸摸薊正昊的額頭,果真燙得不得了。

  怎麼回事?這家夥十幾分鐘前還意氣風發的,怎麼一下子就變成這副無助昏死的模樣?

  “長原小姐,現在該怎麼辦?”

  “扶他上車,去醫院。”她告訴自己,她難得大發慈悲,是不想破壞冰川大哥的婚宴,並不是真的想救他。

  瘦弱的小掘扶著人高馬大的薊正昊上了車子後座後,趕緊開車前往醫院。

  同樣坐在後座另一側的長原憫憫,凝著一張臉,看著痛苦地緊閉著雙眼的薊正昊,忍不住懊悔自己太多管閒事。她不該管他的,應該把他丟到一旁,管他是死是活……

  長原憫憫轉開臉看向窗外,不想再多看薊正昊一眼。但在她故作冷漠的時候,卻不知道她的心已經開始起了一點點的變化。

  而這樣的變化,全是因為薊正昊的關係……

  “因為體質的關係,這位先生只要一碰有酒精的飲料就會呈現昏睡狀態,並且有短暫的發燒現象。像這種情況,在一般人的身上並不常見。”

  薊正昊被送進醫院裏急診,醫生抽血並仔細對他檢查一番之後,作出了這樣的結論。

  長原憫憫聽了不由怒由心生,她浪費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耗在醫院裏,得到的卻是這種令人氣結的答案——這家夥會昏死過去全是因為喝醉了酒。

  “他可能還會睡上一陣子,所以必須辦短期住院手續,請你……”

  沒聽醫生把話講完,她轉身就往病房外走。

  “長原小姐,我們要回去了嗎?”司機一面跟著她,一面不知如何是好的回頭看看愣在原地的醫生。

  “你去結帳,我在車裏等你。”長原憫憫從皮包裏拿出幾張現鈔給小掘,她不想再多浪費一分鐘在這裏,那家夥要睡,就讓他睡個夠。

  小掘快速前去,長原憫憫則回到了車裏。

  幾分鐘後,小掘回來了。

  “長原小姐,我擅自決定幫薊正昊先生付清了兩天的住院費……”他向老板報告。

  “隨你。”她不想再聽到任何有關那個男人的事,幾天的住院費用她根本不在意。“開車吧。”疲累的她手支著額頭,閉上眼,略作小憩。

  小掘尾川不再多話,盡責地開車送她回寓所。

  薊正昊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個晚上,第二天當他醒來時,時間已近中午。

  他錯愕地看著正進來巡房的護士。

  “嗨,漂亮的護士小姐,我怎麼會在這裏?”他只記得自己醉倒在長原憫憫座車前頭的引擎蓋上。

  “你喝醉了,還發高燒,是一位長原小姐送你到醫院來的。”護士把他的情況約略告訴他。這位酒醉昏睡的病人很英俊,不但惹得昨晚幾個大夜班的護士議論紛紛,還給他取了一個“睡美男”的外號。

  原來如此,看來長原憫憫還算有點良心,沒讓他自生自滅。

  “請問現在幾點了?”他敲敲還有點暈眩的頭。

  “現在是十一點鐘。先生,你要去哪裏啊?”護士才報上時間,薊正昊就掀被跳下床往外衝。“喂,薊正昊先生,你還沒辦出院手續……”

  薊正昊哪管得了這麼多?他一邊跑一邊低咒著,該死的!他竟然睡死了。

  今天是他啟程前往蒙古旅行的日子,他預定搭下午一點鐘的班機出發,而他卻昏睡到這個時候。

  薊正昊咬牙往醫院外衝,在門口攔了一輛計程車,直奔他的住所。

  “快、快、快!再開快一點。”

  拜托,時間延誤不得,他得趕回去拿護照和簽證。還有,他的行李還沒整理好,他一定得趕上班機才行。

  “先生,我已經超速了。”計程車司機的口氣很無奈。

  “你要是能在十分鐘之內到達,我付你十倍的車資。”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十倍?!好,我馬上加速——”噗——計程車卯起來跑了。

  一小時後,薊正昊倉促地抵達機場,手裏拿著機票和護照,背著簡單的行囊,身上還穿著昨晚參加宴會的西裝。

  他的西裝、長褲皺巴巴的,領帶松了一半垂落在胸前,下巴冒出了胡髭,模樣狼狽得要命。幸好三公分長的短發就算不梳也看不出淩亂的樣子,要不人家可能會以為他是個連一把梳子都買不起的流浪漢。

  及時趕上辦理出境手續,他高興得想大叫。不過他極力忍下內心的狂喜,他現在的模樣已經夠糟的了,如果還大叫,那不被人當成瘋子才怪。

  他壓抑著內心的激動情緒,走進機場的貴賓招待室,在上飛機之前,他還有一點時間可以打理門面。

  他搭乘的這家航空公司的貴賓候機室號稱是五星級的服務品質,持有頭等艙機票的旅客,可以享受到貴族化的禮遇和服務。

  二十分鐘後,薊正昊衝了個澡出來,一身的邋遢不見了,感覺神清氣爽。他換上舒適的V領休閒衫和米色長褲,來到貴賓休息區,打開提供免費上網的電腦。他趁著離開日本之前,利用電子郵件交代秘書小姐辦一件事。

  “幫我聯絡長原憫憫小姐,一個月後的今天,我將設宴款待她,感謝她在我酒醉後伸出援手。關於設宴的地點,我會再告訴她。”他修長有力的指快速敲打著鍵盤,這是他遠行之前,唯一記掛的事。


  當日,長原憫憫的助理送上一份由“薊氏企業”副總裁辦公室傳至“銀驛集團”企劃部經理辦公室的傳真,傳真的指定收信人是她。

  長原憫憫隨意瞥了一眼那張傳真,美顏上的表情並沒有出現任何變化。

  “幫我安排到京都的行程,下個月後的今天去,七天後返回。”她頭也不抬的交代助理,然後再次埋首於公事,不理睬那張傳真。

  “是,我這就去安排。”助理已經習慣長原憫憫的行事作風,她天性冷漠,每當一有追求者出現,她就會冷淡避開,完全不給對方一絲接近的機會。

  看來這位薊副總裁也和以前的九十八位追求者一樣,遭到淘汰出局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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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8 03:01:0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一年後

  “銀驛集團”正式下達人事命令,原任職於企劃部門的企劃經理長原憫憫擢升為臺灣區分公司執行總裁。

  中文能力頗佳的她帶著幾箱行李飛到臺北,公司方面幫她在市區的高級地段安排了一間舒適的寓所,同時配給她一輛車和一名司機。

  很快的,她來臺灣已經過了三個星期,從一開始的生疏,到現在已經能習慣這邊的生活環境、飲食,唯一還不能習慣的是臺北混亂的交通。

  忙到深夜,她回到寓所,只打開玄關的燈和廳側一只鬱金香造型的小燈,室內的光線昏黃浪漫。

  她脫了鞋,擺好公事包,走到落地窗前拉開紗質窗簾,讓月光照準室內,光面的黑色地板上灑落一地月華。

  進廚房泡了一杯咖啡,她回頭從角落的書櫃裏取出一本常看的書,輕松地坐在地板上,看著書、喝著咖啡。

  時間慢慢從指間流逝,而她早已習慣這種寧靜的感覺,習慣了自己一個人。

  纖白的手指翻開了下一頁,一張對摺的傳真紙從書頁中掉了出來,落在她的腳踝上。

  她撿起了那張紙,將它打開來。紙張已經泛黃,幾行娟秀的字跡躍進她的眼瞳——

  長原小姐你好:

  為了感謝您在薊正昊先生酒醉時伸出援手幫忙,薊先生將在一個月後的今天設宴款待您。關於設宴的地點,薊先生從蒙古旅行回來後會再另行與您聯係。

  謹祝    安好

  籐原靜子敬邀

  這是薊正昊的秘書在一年前傳真給她的邀請函。

  當時,她對這個邀約完全不在意,也並沒有打算接受他的邀請。她視薊正昊為麻煩人物,只要他出現在她眼前,她的情緒、她的行事步調都會被打亂,她只想躲他躲得遠遠的,因此她將一切都安排妥當,在他預定返國的那一天,前往京都出差。

  七天後,她回到東京,以為自己成功的躲開了薊正昊,因為她的助理告訴她,薊正昊一直沒有找上門來,甚至連一通電話都沒有。

  那很好,也許他在蒙古玩得樂不思蜀,不回來了,連帶也把邀約的事一並給忘掉。薊正昊從她的生活中消失無蹤,她;可以繼續過她清靜的日子,生活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但是兩個星期過後,她卻聽說了一個令她驚訝的傳言。根據和薊家有密切往來的友人提起,薊正昊在蒙古旅行時遭到意外,受了重傷,被人發現時幾乎已經奄奄一息。

  當時她的心不曉得為什麼,像被掏空了一樣。她根本無法想像,這樣一個健壯得像一頭牛,笑容充滿陽光的男人,怎麼可能和“奄奄一息”四個字劃上等號?

  更讓她想不透的是,為何一個這麼令她討厭的男人,卻讓她產生如此難受的感覺?之後,她竟然開始暗中打探起這個傳言的可靠度……

  經過她的求證,證明他出意外一事的確是事實。

  十個月前,她聽說他在中國大陸接受幾位當地與來自日本、美國的名醫聯手救治,經過一個多月的極力拯救,他已經幸運的恢復了意識。   

  八個月前,她聽說他會開口說簡單的詞匯。五個月前,她聽說他已能下床短暫活動。三個月前,他已經開始接受醫生的建議,接受一套嚴密的復健治療。

  這樣的進展真是令人欣慰。當長原憫憫獲悉薊正昊已經康復的消息時,她激動得幾乎想哭。

  真是怪異,她竟然會為了一個她所討厭的男人而想哭。

  驀地,長原憫憫驚覺自己的思緒脫離了軌道,趕緊收攝心神,把飛到天邊的思緒重新放到眼前的書上。

  可是再怎麼努力集中注意力,她都看不下這本書。索性丟了書,起身回房衝澡,洗去一天的疲累。

  水聲嘩啦嘩啦地衝灑在長原憫憫纖白的美體上,她美麗的臉龐仰起,閉上眼睛,享受水流溫潤的包覆。


  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奔馳的駿馬,歡樂動人的歌舞,光輝燦爛的古老文化,一年一度世代傳承的民族慶典……這是一趟令人心醉的蒙古之行,卻也差點讓他送了命。

  薊正昊的腦海裏仍充滿著蒙古之行的回憶,眼眸裏卻隱藏著對死亡的恐懼。此行遭逢大難,幸好他走運,在生死邊緣硬是被救活了過來。

  閉上眼,他對曾經面臨死亡的那一刻還記憶猶新——

  無垠的大草原上,幾個騎著黑壯駿馬的搶匪將形單影只的他團團圍住,毫不留情地鞭打他。因為事出突然,他無力抵抗,被他們折騰得幾乎沒命,身上的財物也被搜刮一空。他被那群搶匪棄置在草原上整整一天,直到一支遊牧隊伍經過,才將他救起。

  之後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他的意識陷入昏迷狀態,等他醒來,已經是一個月後的事。當時他的身邊圍繞著七位世界名醫,還有他的大哥薊正謀。

  經過將近一年時間,所有的煎熬已經過去,現在的他幾乎完全康復,除了右腿在行走時還需要拐杖撐扶之外,其餘方面已無大礙。

  上個星期他從中國大陸回到日本,今天是他正式回公司上班的第一天,睽違一年的辦公室沒有任何的變化,唯一的改變是,他的辦公桌旁多了一張輪椅。

  去!他哪需要這玩意兒?他的右腿復原情況良好,行走並沒有多大問題,可他那位早他兩分鐘出生的大哥卻保護過度的買了一張輪椅給他。這輪椅他壓根兒就用不著,待會兒他得找人把這礙眼的東西給推走。

  虛掩的辦公室大門被打開來,薊正昊拉回飄遠的思緒,面露期待地看著他漂亮大方的秘書籐原小姐。

  “副總裁,我剛才打了通電話到‘銀驛集團’,得到的回應是長原憫憫小姐已經榮升‘銀驛’的臺灣區執行總裁,並且在三個月前就已經走馬上任。也就是說,長原小姐目前人在臺灣,無法接受副總裁的邀約。”

  “她到臺灣去了……”薊正昊的俊臉瞬間垮下,原本的滿心期待卻換來一場空。

  “副總裁,據我所知,最近總裁接到一張來自臺灣某知名財團的邀請卡,邀請總裁赴宴。但是總裁抽不出空來,於是他便把邀請卡轉交給財務部的白川經理……”籐原小姐不忍心看上司失望的表情,好心地透露一點消息給他。

  “你繼續說下去——”

  薊正昊的精神立刻為之一振,急切地想聽取下文。

  “白川經理正好也抽不出空,他現在正大傷腦筋,不如該請哪位部門主管替他跑一趟臺灣。”這應該是上司最想要聽的吧?

  薊正昊咧嘴開懷地笑了起來。籐原不愧是他的好秘書,懂得他的心思。

  “籐原小姐,你馬上去白川經理那裏一趟,把那張邀請卡拿過來給我。”嘿嘿,他現在閒得很,絕對有空替他去臺灣一趟。        

  “是的,我馬上去。”不知怎地,籐原也跟著笑逐顏開,隨即迫不及待地轉身離開。

  “籐原小姐,請等一下。”她要走出辦公室時,薊正昊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叫住她。

  籐原回過頭,以為上司還要交代什麼事情。

  “請問……你怎麼那麼清楚白川經理正為這張邀請卡傷腦筋呢?”薊正昊疑惑地問她。

  籐原靜子驀地臉紅。“報告副總裁,因為……我和白川經理目前正在交往。”所以她當然清楚白川正為啥事苦惱,也不希望他到臺灣出差,因為這麼一來她就得和他分開一段日子,不能見面了。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他們倆郎才女貌,很合適。“你快去快回吧!”他心急得很,恨不得馬上插翅飛到臺灣去。


  右手拄著拐杖,左手拿著一張紙條。薊正昊站在一棟倣歐式建築風格的新大樓前,再三看著紙條上所寫的地址,最後確定就是這裏沒錯。

  這是長原憫憫在臺北的落腳處,是他來臺灣之前親自去向冰川老奶奶要來的。他這個人天生就惹人疼,因為他總是用爽朗的笑臉迎人,予人親切無比的感覺。他向冰川老奶奶撒嬌一番,便毫不費力的就從她手中拿到了長原憫憫的地址,一取得地址,他馬上整理行囊飛到臺灣來。

  他知道自己的行為很瘋狂,他不曉得自己怎麼會那麼想念長原憫憫,那麼想再見到她。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她應該很討厭他才對。嗯……不知道這一回他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何況,時間又這麼晚了。

  現在是臺北時間深夜十一點半,他這樣貿然去拜訪她,鐵定嚇壞她。嘻嘻!

  薊正昊的嘴角帶著笑意,黑色眼眸閃爍著惡作劇的光芒。他就是想故意嚇她,至少她受驚嚇、生氣的模樣比冷冰冰的樣子要好看多了。

  “這位先生,請問你來找人嗎?”守衛注意他很久了,深夜時分,一個陌生男子在大樓外徘徊不去,行蹤很可疑喔。

  “是的,我找住在K棟XXX號的長原憫憫小姐,我是她的朋友,麻煩你通知她一聲。好嗎?”

  薊正昊企圖用他迷人的親切笑容打動這位中年守衛。他講的中文帶有一點點北京腔,但口音不算太重,聽起來極為好聽。

  中年守衛仔細打量著身材高大的薊正昊,看他一手還拄著拐杖,擔心這是不是一種障眼法,想降低他的戒心。

  “你的腳受傷了?”他看不出真假,索性直截了當的問。

  “是啊,差點斷了腿。幸好醫生的醫術高明,讓我的下半輩子不必只靠單腳行動。”他拉起褲管,給守衛看看他滿布傷痕的右腿。

  幾道長長的縫合痕跡雖然不至於到嚇人的程度,卻也夠讓人吃驚的了。

  “你開快車出車禍,還是遇到搶匪啦?”中年守衛開玩笑地問他。

  “我在蒙古旅行時遇見八個搶匪,差點丟了一條命。他們個個身形跟我差不多,有的還比我壯一點,每個人手裏拿著鞭子,往我身上鞭打……”結果薊正昊的回答卻讓守衛傻了眼。

  “好可憐的遭遇,你能撿回一條小命,還真是好福氣。”聽薊正昊敘述他在蒙古遇襲的經過,守衛不禁替他慶幸。

  薊正昊和守衛又聊了一會兒,最後,守衛不曉得是同情他的遭遇,還是欣賞他爽朗健談的個性,竟然連詢問長原憫憫一聲都沒有,就直接讓他上樓。

  “海先生,謝謝你啊,下回我帶一瓶好酒來送你。”才沒多久時間,薊正昊就已經跟守衛混熟了。

  “不用啦,你太客氣了。”守衛還替他按了電梯,恭送他上樓。

  來到長原憫憫的住處前,薊正昊撥了撥前額的黑發,嘴角微往上揚,抬起手按了一下電鈴。

  屋內的長原憫憫正要上床睡覺,聽見電鈴聲,愣住了。這麼晚了,有誰會來找她?

  她在臺灣沒有任何朋友,除了她的秘書之外,也沒有人知道她住在這兒啊!

  盡管心裏疑惑,她還是披上睡袍去應門。

  “哪位?”隔著雕花鋁門,她問道。

  “是我,薊正昊。”男性爽朗的嗓音在靜謐的走廊上回蕩著。

  長原憫憫震住了——這久違的聲音像千軍萬馬一樣震撼了她的心。

  她想也不想就將大門打開來,隔著一道玻璃門,薊正昊就站在外頭。

  “嗨,憫憫,好久不見。”薊正昊挑高一道眉,臉上掛著熟悉的笑容,而他的打招呼方式依舊十分熱情。

  一年多了,她和他整整有這麼長的時間沒見面。長原憫憫因為震驚而呆若木雞,完全無法回應他的招呼。

  “憫憫,我可以進去坐一會兒嗎?我的腳不耐久站,再站下去可能又要回醫院去被醫生折磨了。”他霹出可憐兮兮的表情。

  他的腿……長原憫憫遲疑了一下,目光從他略顯蒼白的俊臉往下移,看見他的右手拄著拐杖。

  “拜托你,念在我傷勢未愈的情況下,讓我進去坐坐吧。”他雙手合十地要求著,神情有幾分似大男孩。

  她的心感覺到一陣莫名的悸動,伸手將玻璃門打開來。

  她側身讓他進門,他的步伐雖然有點跛,但速度並不太慢。

  “謝啦,我就知道你會歡迎我。”他走進屋子裏,在沙發前移開拐杖,舒服的坐了下去。

  “你說錯了,我並不歡迎你。”將門關上,長原憫憫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讓一個無賴男人深夜進入她的住處。

  這是個既危險又不明智的舉動,這樣的事只會發生在那種沒大腦的女人身上,而她可是個理智的女人。但是……她卻讓這種愚蠢的事發生了。

  “你不歡迎我,那你為什麼讓我進屋?”薊正昊回頭看她,依舊是一臉笑意,並未因為長原憫憫的話而感到挫敗。

  長原憫憫說不出話來,她也不知道為何要讓他進屋裏來。

  “沒關係,這不重要,反正歡不歡迎我都進來了。”他拍拍身旁的位置。“來,一起坐啊。”聽他說話的口氣,像是這間屋子的主人似的。

  長原憫憫站在大門前,沒有移動腳步。

  “你這麼來我這裏做什麼?”還拖著受傷的腿前來。      

  “我想見你啊!”他毫不隱瞞的直說。他的確是想念著她,從他遠赴蒙古旅行,到後來躺在病床上,一直到復原,這一年多來,他總會時常想起她。

  長原憫憫愣住了,美麗的臉上有著不敢置信又怪異的表情。      

  看她呆呆的,沒有反應,薊正昊不禁搖頭失笑。他的話有這麼難以理解嗎?      

  不過話說回來,她連發呆的樣子都美極了。“憫憫,我很想念你,你呢?你想念我嗎?”      

  “……”她應該要否認的,但這一年多來她確實一直注意著他的消息,這教她如何回答?      

  “我知道你想念我。”他自己愉快地替她說出答案,臉上還掛著幸福的微笑。“是吧?”

  長原憫憫真想踹他一腳。她沉著臉瞪著他看,薊正昊則自在大方地讓她瞧著。

  看了他一會兒,她所得到的結論是,他厚顏無恥的個性絲毫沒變,身材卻比以往清瘦許多,是受傷生病的關係吧,他連皮膚都沒以前黑了。因此,他現在可以除去“黑猩猩”的名號,“厚臉皮”三個字比較適合他。

  “薊先生深夜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為避免他繼續亂說話,她只好開口對付他。請他進屋是她一時失策,現在她要想辦法盡快把他轟出去。   

  “也沒什麼重要的事,我只是想來邀請你明晚一起共進晚餐。”他一臉期待地說。

  “的確是件不重要的事。”她冷冷的回答澆熄了他熱切的期待。“很抱歉,明天晚上我恐怕抽不出空來。”毫不考慮地一口拒絕。

  “明天沒空沒關係,那改後天好了。後天再沒空,就大後天……”他不屈不撓,大有“總有一天約到你”的決心。

  長原憫憫美麗的臉龐布滿了黑線。

  “我永遠沒空,薊先生請回吧。”她轉身走回門邊,打開門來打算送客。

  “噯,憫憫,這麼晚了,你真的打算趕一個行動不方便的人走?你這麼做未免太狠心了吧?”俊臉旋即垮下,可憐的哀兵姿態又出現了。

  “你能這麼晚來,就能這麼晚回去。”他的表情會讓人心軟,因此她別開臉不看他。

  “好吧。既然你執意要趕我走,那我還是走吧,免得惹你不高興。”他吃力地從沙發起身,費力拿過拐杖撐住自己,步伐已失去進門時的矯健,變得蹣跚。

  長原憫憫不說話,冷眼看著他。

  “我還沒訂飯店呢!這一出去又不認識路,不曉得現在叫計程車方不方便?萬一沒車子坐的話,那我不就要撐著拐杖走路去找住的地方?唉……”邊走邊搖頭嘆氣以博取同情。他以極緩慢的速度走過她的身邊,步出屋外。

  長原憫憫依舊凝著臉,在他終於滾出她的屋子時,作勢要將門關上。

  薊正昊見哀兵政策無法打動她,便一不作、二不休的演出個摔跤戲碼。

  “哇啊,我的腿……”他腿一軟,人滑向外頭走廊、摔倒在地上,拐杖卻飛進了屋子裏。

  “你……”一見到他在她面前摔跤,神情痛苦,長原憫憫完全不假思索的跑上前去,蹲下來扶住他。“你有沒有怎麼樣?”她流露出擔心的表情,臉色泛白。

  “喔……我的腿有點痛,麻煩你扶我起來好嗎?”非常時期得用非常手段,薊正昊很卑鄙的裝出難以承受痛苦的樣子,把手伸出去給她。

  “你還能走嗎?”她讓他的手搭上她的肩,讓他的身體挨著她,小心翼翼地將他從地上扶起來。

  “應該還可以,但就是怕……”他舒服的靠著她,她的身體香香的,不曉得她是用哪個牌子的沐浴乳?

  “怕什麼?”她光顧著擔心,完全沒發現他心裏另有打算。

  “怕我走不了幾步路,如此一來,我今晚恐怕要露宿街頭了。唉!”外加一聲哀嘆。這樣子夠引人同情了吧?!

  她蹲在地板上,轉頭看著他痛苦的神情,一顆心莫名地軟化下來。

  “你既然走不動,那今晚就……”她張開口,態度有點遲疑。

  “就怎樣?”他滿心期待,神採飛揚,一時間忘了要偽裝痛苦。

  “你……”她表情狐疑。

  他馬上又表現出痛苦難耐的模樣。“喔,腿很痛,走不動。”

  她像下了好大決心似的開口。“我這兒還有另一間空房,今晚你就在我家住一晚吧!”

  她讓他留下來了,他就知道,他的憫憫最好了。

  哇哈!薊正昊在心裏暗吹口哨,大聲狂叫,他樂得想抱著她跳舞。不過怕露出破綻,他還是努力裝作可憐兮兮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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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8 03:01:3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薊正昊不斷的翻身,斷斷續續地發出囈語。

  他的額頭一直在冒冷汗,五官糾結在一起,看起來好像很痛苦。

  長原憫憫就站在他的床前。剛才她起來喝水時,聽見他的房間傳出動靜,她不放心,於是進房來探看。

  他看起來真的很不好受,也許是作了噩夢吧!長原憫憫遲疑一分鐘後,伸手推推他。

  “薊先生……薊先生……”清冷的嗓音在暗夜中響起。或許將他從睡夢中喚醒,可以讓他脫離糾纏著他的可怕夢魘。

  薊正昊沒聽見她的呼喚,他依然陷在噩夢中。

  “薊正昊,你醒醒。”她再用力推推他的肩膀。臺灣的十一月才剛入冬,天氣對他而言應該不算冷,他絲毫不畏涼意的裸裎上身睡覺,真絲被單覆在他的腰間,兩條結實的長腿露了出來。

  “不要碰我——統統都滾開——”

  滾!”長臂一掃,喉間逸出一聲痛苦的低吼。下一秒,他從噩夢中驚醒,坐起身來。

  纖細的長原憫憫被薊正昊的大手狠狠揮開,跌坐在地板上,錯愕地看著兩手撐在床側,大口、大口喘著氣的他。

  此刻,他的模樣可怕極了。她嚇呆,不敢出聲更不敢妄動。

  花了一點時間,薊正昊才真正的從噩夢中清醒過來。他調整紊亂的氣息,緩緩轉過臉來,看著呆坐在地上的長原憫:憫。      

  “嗨!憫憫,你怎麼會在我房裏?你不會是想分享我的床吧?”他強顏歡笑,想揮去不愉快的夢魘。

  “你——”她不敢相信他的表情能變化得這麼快。剛才明明還痛苦萬分,現在卻能談笑風生。      

  “我很樂意讓你分享我的床,快上來吧!”他朝她伸出手,黑眸在暗夜中熠熠發光。

  “我一點都不想上你的床。薊先生,你想太多了。”她從地上爬起來,面紅耳赤的走出他的房間。

  “抱歉,我作噩夢的樣子一定嚇壞你了。”在她踏出他的房間時,他虛弱的話語在她背後響起。

  她愕然回頭,呆立在門邊。

  “剛才如果你沒叫醒我,我恐怕會因為恐懼而在睡夢中暈過去。”可想而知,方才的夢境有多可怕。“我夢見了我在蒙古被襲擊的那一幕。”      

  她心疼的望著他,他臉上雖然有笑,但她卻可以清楚的看見其中隱藏著疲倦和恐懼。

  “你如果再睡著,還會再作那個夢嗎?”噩夢還會再來糾纏他嗎?

  “不知道。”他幹脆地回道。他是真的不知道,從他受傷到現在,這樣的夢境常常會出其不意地一再侵蝕他。“憫憫,你為什麼這麼問?你是不是打算留下來陪我一起睡?如果你真的這麼想的話,我非常歡迎你——”

  可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她就冷著臉轉身離開。

  啊?走人了。他失望地望著門,得意的笑容驟轉為一臉苦笑。

  希望落空,他虛弱地用手撫過臉龐,倒臥在床上,瞪著天花板上的那盞藝術銅燈,有困意卻不敢睡。

  突然,門前響起輕微的聲響。

  他撐起身子,看向房門,發現憫憫竟然又出現在他的房間裏。

  她緩步走向他的床邊,手裏拿著一件被單。

  “憫憫,你這是……要陪我一起睡?”他驚訝非常,險些因為過度震驚而摔下床去。

  “對,純睡覺。”她表情淡漠,爬上床的另一側,背對著他擁被而眠。“你不準做出任何逾矩的舉動,不然我就叫樓下的守衛上來抓你到警察局過夜。”臨睡前,她不忘鄭重叮嚀他一番。

  他考慮著該不該告訴她,樓下守衛已經成了他的好朋友。算了,甭提了。

  “好,我們純睡覺。”他開心地想要下床跳探戈,不過還是忍住了。

  他在床上躺平,閉上眼睛,靜靜嗅著由她香軀上傳來的淡雅香氣。他喜歡這個氣味,她的存在令他感到安心也感到……熱血沸騰。他想擁抱她,想和她做親密的事。

  喔,不行,那會嚇走她的。他不能這麼猴急,今晚要忍著,就算忍到噴鼻血也得--忍!


  寬闊飽滿的額頭,挺直的鼻梁,性感薄削的唇,他是一個英俊粗獷,渾身散發陽剛之氣的大男人。

  長原憫憫著迷地盯著薊正昊的睡容。她足足看了有十分鐘,看著看著,還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撫摸他。

  柔軟的指腹畫過他的額心、鼻梁,接著是他抿成一線的嘴唇,性格有型的下顎,性感的喉結……最後,她還大膽的撫上他肌肉結實的寬厚胸膛……

  這是男人的胸肌,她從來沒有接觸過的。她為他完美的體魄心折,她的手還繼續緩慢的往下滑,直至接觸到他的肚臍眼時,他突然倒抽了一口氣。

  長原憫憫的手停在他的腹部不敢動,驚慌的抬眼對上他驀地張開的眼睛。      

  “嗨,憫憫早安,我非常喜歡你叫我起床的方式。”咧開嘴,他對她一笑。      

  “啊……我、我……”她忙縮回手。        

  她以為他睡得很沉,應該不會被她吵醒才對,所以她才會放心大膽的撫摸他,誰知道他卻突然醒過來,這尷尬的情況讓她一時之間不曉得該如何應對。

  薊正昊乘機抓住了她那只對他“非禮”的小手。      

  “你……不準胡來。”她一驚,欲掙開他的掌握。        

  他的笑容散發出幾分邪氣,手勁更加重幾分,讓她怎麼也掙不開。

  她瞪著他邪惡的笑容,美麗的臉龐出現慌亂的表情。

  “你對我上下其手大約有十分鐘,現在……換我了。”是她非禮在先的。   

  “不!你不能——”他翻過身將她壓在身下,俯身輕柔地吻住她的驚呼。      

  天哪,這個吻他想了整整一個晚上。她睡在他的身邊,卻不準他越雷池一步,害他差點要暴斃身亡。   

  這女人可能是見他昨晚被噩夢淩遲得還不夠,更變本加厲地折磨他,故意讓他看得到卻吃不到。

  “嗯……”一聲細淺的吟哦從長原憫憫的口中逸出。

  薊正昊心花怒放,她的呻吟聲代表著愉悅和對他的臣服。他更深入的吻著她,吸吮著她的唇瓣。      

  他終於如願以償的吻了她。一個吻雖然不能滿足他的強烈需求,但至少可以暫時紓解他的渴望。

  她喘息著,細臂主動攀上他的頸項,睡衣下的美腿也纏上他的腰,輕輕蹭著他的身體,釋放她的熱情。      

  薊正昊濃烈吻她一番之後,放開她一秒,然後再吻住她。

  他靈巧的舌勾纏住她柔軟的舌腹,她的技巧雖然生澀,但卻盡其所能地回應著他。      

  他開心地發現,原來憫憫冷若冰霜的外表下,蘊藏著探索不盡的熱力。

  當熱吻轉為野性的需索時,薊正昊原本等著長原憫憫主動喊停。她若喊停,他會停下這一切。但長原憫憫卻一直順著他的吻輕淺呻吟著,不但沒有叫他停止,反而拱起身子,像是邀他更進一步……她的主動讓薊正昊壓抑了一整晚的欲望在體內旺盛燃燒。

  “憫憫,你知道……你和我正在做什麼嗎?”離開她微腫的瑰色唇瓣,他急喘著氣,雙眼炯亮如炬地盯著她傃紅的臉蛋。

  長原憫憫毫不遲疑地點點頭。

  她綻放著火炬的美麗眼瞳告訴他——她知道。

  他勾唇一笑,攝人心神的深邃雙眼同樣燃燒著熊熊火焰。

  她忘情的凝視著他。他的唇先輕觸一下她的嘴,然後移往她的頸項,伸出舌頭輕舔她的脈動處和鎖骨。他的手從睡衣裙擺探了進去,從大腿撫上她的腰,上移至她的胸脯……

  在她燥熱難耐的時候,他挺身佔有了她。

  她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疼痛而悶哼一聲。他見她細眉緊擰,遂停下過於急躁的挺進。過了一會兒,當她舒展眉頭,以璀璨的笑靨面對他,暗示她已能接受他時,他才放心地擁有了她。

  他的憫憫似乎忘了昨晚自己說過的那句恫嚇的話。她說過他們只能純睡覺,不準逾矩的。可是她卻先犯規,趁他熟睡之際碰了他,然後引爆了他們之間的熱情。

  在一陣猛烈糾纏之後,高潮淹沒了兩人。薊正昊在她耳釁激情低語。“我愛你,我的憫憫。”

  他的內心興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愉悅感,不僅僅只是他的身體,還有他的靈魂……這種心靈充實喜悅的感覺,是他從來沒有感受過的。

  “……”長原憫憫驚愕地看著他深情的眼眸,無法言語。他的話讓她的心狂悸不已——

  “怎麼了?”他懸宕在她的上方,身體汗溼,滿足地微笑著。

  “沒有。”她側過臉,頭暈目眩,疲累地閉上眼。“我只是累了。”原來歡愛如此耗實體力。

  “累了,就再睡一會兒吧。”他體貼地翻過身,輕擁她人懷。

  “嗯。”她無聲的點了一下頭。

  大床上,薊正昊滿足地擁著她人眠,她也乖順的躺在他的懷中,兩人交頸而眠的姿態,就像一對情意濃厚、關係親密的戀人。

  趁薊正昊再次熟睡之際,長原憫憫悄悄地下床,回到自己的房間梳洗。

  溫潤的水流過她細白的肌膚,她失神的望著覆上一層霧氣的鏡子,鏡中反射出的自己的影像,一片模糊。

  拭去了霧氣後,鏡面上顯現的是她震驚的表情。她正為自己大膽的行徑感到驚愕。

  她把自己的初次體驗獻給了薊正昊。她不曉得自己為何會選擇了這個男人,讓自己變成女人。想不透,怎麼想都想不透。

  也許是因為一時意亂情迷,她才會失去理智吧?

  她輕嘆一聲,轉回蓮蓬頭下,繼續衝洗還混著他氣味的身軀,看著自己的粉胸和玉臂,上頭有著點點粉痕,那是他在激情時刻烙在她身上的吻痕……

  衝好澡,她迅速著衣、化粧。上班已經遲到了約莫半個鐘頭,她必須快點出門才能趕得上十點鐘的會議。並且,盡快離開這間屋子也好回避掉他,免得兩人見了面尷尬。

  他應該還在熟睡吧?

  長原憫憫抓了皮包,倉皇地打開門,正要走出去時,薊正昊卻從房裏走了出來。他穿著那條皺巴巴的長褲,斜倚在門邊,對她說:“憫憫,晚上我等你回來一起吃飯。”

  飽含睡意的磁性嗓音,震醒了她尚且混沌不清的腦袋。她的身子一震,僵在大門前。

  “我以為你等一下就會離開了。”她並沒有回頭,悶著聲對他下達逐客令。

  “我不會離開,而且,恐怕還得繼續叨擾你幾天。”他寬肩一聳,說得很無奈。

  “為什麼?”她不悅地轉過頭來。他慵懶的模樣闖進她的眼底,短暫的掠奪了她的呼吸。那一瞬間,她想起昨晚兩人激烈纏綿的情形,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跳著。

  “因為昨晚太過賣力,我的腿傷,還有我沒完全復原的身體,現在更加虛弱了。憫憫,在我身體狀況不太好的情況下,你不會狠心的趕我走吧?”

  他沒有撐拐杖,身子一拐一拐的走向她,在她面前,對她綻放迷人的笑容,哀求的眼神讓長原憫憫不由得心軟了。

  “我……”她瑰色的唇瓣微微開啟,口氣不再那麼堅定。

  “喔,我現在身體虛弱,得回床上去躺一下。你記得要早點回來,不準躲開我喔,不然我會很傷心、很傷心的。”在她迷惘無措的時候,他再度施展賴皮的功夫,讓她無法拒絕,然後上前捧起她的臉,印上溫柔的一吻。“路上小心。”

  下一刻,他輕輕把她推出門外,將大門關上。“喀噠”一聲,門落了鎖,這聲響讓她驟然從暈眩中醒過來。

  “不,薊正昊,你不能住在這裏……”她上前拍打著門。“薊正昊,開門!這是我的房子,你不能佔為已有,你把門打開——”

  長原憫憫拿出磁卡想要開門,結果還是進不去。那家夥居然把門內的暗鎖也鎖上了。

  她氣得用腳踹門,門板因此晃動了幾下。

  只是門內毫無動靜,他根本不理睬她,讓她實在沒轍。

  在和一扇門鬥了三分鐘卻依然落敗之後,憫憫洩氣地轉身上班去了。


  趁著長原憫憫去上班,薊正昊神通廣大,透過守衛的介紹,以最有效率的速度替他請來一名臨時幫傭。早上十一點鐘,臨時幫傭來到長原憫憫家報到,她是一位身材微胖的中年婦人。

  薊正昊列了一張長長的清單給她,叫她出門替他張羅一些食材,順便購買一些他私人用品和衣物,還囑咐她記得帶回一瓶昂貴的名酒。

  下午四點鐘,婦人回來了。在所有的東西清點無誤之後,他付給婦人超額的工資,並且在婦人笑咪咪地要離開時,麻煩她替他將那瓶名酒送給樓下的守衛。

  初步計劃完成,他開始將買回來的東西歸位。三大袋的衣物和私人用品搬進客房擺好,其他的新鮮食材則放到廚房去。

  一切放置妥當後,他開始張羅晚餐。圍上新買的蕾絲圍裙,他快樂的洗洗切切一番,嘴裏哼著歌,興致高昂地做萊。三十分鐘後,一道道美味的菜依序上了桌。

  晚上六點鐘,長原憫憫下班回到公寓。她站在門外,手拿著磁卡,猶豫著要不要進門。

  今天她應該要加班的,可是下班時間一到,她卻迫不及待地離開了辦公室,回到住處。

  驀地,裏頭的那道門打開來,薊正昊清爽的模樣映入她的眼裏。

  “嗨,憫憫,你回來了。太好了,正好趕上我親手做的熱騰騰的晚餐。來,快進來啊!”他爽朗地招呼她,打開玻璃門,親熱地牽著她的手進門。

  憫憫覺得很別扭,想要掙脫,但是他卻執意握住她的手,一直走到餐桌前才放開她。

  “如何?這些菜一定讓你光看就想流口水了,對不對?”他得意地說道。一臉期待地等著她的讚美。

  長原憫憫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滿滿一桌的菜色。她不懂這些菜名,但可以看得出,都是他精心烹調的。

  “這些全是你做的?”騙人!她轉頭看他,眼神充滿了懷疑。

  “是啊,你坐下來,先嘗嘗看這道匈牙利牛肉,還有這道烤墨魚,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他的手藝可不是蓋的,凡是吃過他做的料理的人,都會豎起大拇指讚不絕口。

  “我……”飯菜的香味讓她的手不自覺地撫上肚子,她的肚皮已經不爭氣的咕嚕叫了起來,害她羞紅了臉。

  “你忙了一天一定餓壞了,我去替你盛碗白飯來——”他不由分說地推著她坐下,回頭進廚房盛飯。

  長原憫憫卻突然間驚跳起來,急促地飛奔回房。

  她的舉動讓薊正昊錯愕地僵在廚房門口。他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後,下一秒,房門被用力關上。

  奇怪。“憫憫,你怎麼了?”他走到她的房門前,輕輕敲了兩下。

  裏頭的憫憫先是一陣緘默,然後才冷著臉開口說:“我不餓。”

  “你騙人,我剛剛明明聽見你肚子餓得咕嚕叫的聲音,大得恐怕連鄰居都聽得見了。”他故意說得很誇張,只為了解除她的別扭。

  她總是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他要是不想辦法逗逗她,哪能引起她的特殊反應?就像今天早上,他竟然可以惹得她生氣的踹門,真是太有趣了。

  “我就是不吃,你管不著。”房內的憫憫燒紅了臉,困窘得想去撞墻,讓自己暈死算了。

  “我偏要管。昨晚我抱著你時才發現,你比我想像中還要清瘦,抱著你就像抱根竹竿一樣,一點都不好玩……”他抱怨道,語氣很像小孩子。

  他竟然說抱她像抱一根竹竿,不好玩?!

  “憫憫,出來吃飯好嗎?我肚子很餓了,你這個主人不動筷,我身為客人可不敢失禮的去碰飯碗。憫憫,拜托啦,看在我快餓扁的分上,你出來吃飯嘛……”他對她撒起嬌來。“我不吃飯,身體就會虛弱,腿傷又會復發——”

  薊正昊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長原憫憫冷著臉將房門打開,從裏頭走了出來。

  “憫憫……”他好開心,她肯出來陪他吃飯,意味著她在乎他、關心他的身體。

  “吃飯。”她依舊冷凝著一張臉,拉開餐椅坐下,不為他的笑容所動。

  薊正昊故意拐著腳去盛飯過來,緊挨著她坐下。他殷勤地替她夾菜,哄她吃飯,還不時講笑話逗她笑。

  長原憫憫臉上僵硬的線條逐漸軟化,嘴角不自覺的往上揚,露出淺淺的笑痕。模樣非常可愛。

  薊正昊看她開心,更賣力地把他幾年來旅行時碰上的糗事全盤托出,如此博命演出,就為贏得冰霜美人一笑。

  憫憫被他逗得開懷不已,老天,她真是服了他了!

  這男人憑著天生的魅力和開朗的個性,一定迷倒了不少女人。

  邊吃飯邊聽著他說笑,長原憫憫的心裏漸漸浮起酸酸的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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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8 03:01:4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憫憫早安,要來一杯咖啡嗎?”長原憫憫出門上班時,在客廳遇見了薊正昊。

  薊正昊裸著上身,穿著一件寬松睡褲,一手勾著杯耳,正率性地倚在落地窗前看著早晨的景色,表情自在地輕啜著咖啡。

  他這樣子根本看不出是個受傷的人,渾身散發出致命的吸引力。

  她搖了一下頭,揮去腦海中的遐想,走到玄關穿上黑色高跟鞋,提著公事包出門。

  “等一下,早餐記得帶,我替你做了培根三明治。”他到餐桌前拿起早餐盒,塞給她。“你穿黑色衣服真好看,路上小心。”讚美她一句,然後俯身在她的唇上烙下一個吻。

  她紅著臉看著手上多出來的早餐盒,黃色的早餐盒上印了大小不一的紅色心形圖案。薊正昊趁她發呆時,輕輕推推她,以俊朗的笑容送她出了家門。

  這是薊正昊待在她家的第五天了,他似乎一點離開的意願都沒有,這讓長原憫憫感到很頭痛。

  她趕過他,而且不只一次,但他好像存心賴在她這兒一樣,直說腿不方便,身體虛弱,禁不起舟車勞頓。

  而每次只要他一搬出這套爛理由,她就會心軟,允許他再住下來。說也好笑,心腸向來冷硬的她,竟會對一個看起來壯得像頭牛的男人心軟?

  老天,這要是別人知道,鐵定會笑到肚子痛。

  “總裁早。”半小時之後,她進到公司,秘書小姐即刻送上為她準備的早餐。“請問今天需要用早餐嗎?”

  “不用了。”她微紅著臉,但口氣仍生疏冷淡。

  秘書小姐看著她手上的早餐盒,微笑地退下。

  長原憫憫拎著薊正昊為她做的愛心早餐進到辦公室內,關上門的同時,她尷尬地挨著門板小聲哀嚎。

  她不應該再讓薊正昊顛覆她的生活了,自從五天前的深夜他突然出現後,她的生活就陷入一團混亂。

  她先是一時心軟,衝動地爬上他的床陪他睡覺,再來是失去理智的把自己寶貴的第一次給了他,然後還讓他佔據她的屋子整整五天……天哪!這不是她的一貫作風,而這個男人一出現,她就像著了魔似的,整個人變了樣。

  不行,今晚她得和他攤牌才行,管他腳痛氣虛的,她一定要把他趕走,她要恢復原來的平靜生活。

  “總裁,‘力華財團,今晚舉辦的晚宴,您是要親自出席,還是派別人代為赴約?”秘書小姐的聲音驀地透過內線傳來。

  她匆忙跑到桌前,把早餐擺在一邊,急忙按下通話鍵。“我自己去。”

  “好的,我會替總裁準備出席的晚宴服。”秘書以專業的口吻回道。“另外,您需要來一杯咖啡搭配早餐嗎?”

  提起早餐,長原憫憫的視線移向那個可愛的早餐盒,獄豫著要不要吃薊正昊親手做的早餐?他做的三明治很好吃,這幾天以來,她已經吃上癮了。

  上癮?!這個字眼真令她感到恐慌,她對他做的食物上癮,是否代表她對他這個人也漸漸上了癮……

  “總裁?”秘書正在電話那頭等待她的回應。  

  “送一杯咖啡進來……不了,我改喝茶。”突然想起薊正昊喝咖啡的模樣,她賭氣地改變了主意。

  可仔細想想,她為什麼要這麼做?這種舉動根本就跟小孩子沒有兩樣嘛!她惱怒地拿了一個檔案夾蓋住早餐盒。從今天起她堅決不喝咖啡,不碰他做的三明治。      

  不久,秘書送了一杯高山珠露茶進來,她優雅地輕啜著葛地,桌上的專線電話響起,她接起了電話。

  “早安,我是憫憫……”知道這支專線電話的只有冰川家的人,而最常打電話給她的除了冰川老奶奶和夫人外,就是霧介大哥了。

  “憫憫,你的聲音聽起來很愉快,似乎現在心情不錯喔——”意外的,響起的是薊正昊嘹亮又有精神的嗓音。

  憫憫僵在座椅上,她把電話拿開,距離耳朵一臂之遙,兩眼像看怪物一般直瞪著話筒。

  “憫憫、憫憫……你在嗎?怪哩,怎麼突然沒聲音了?”那端薊正昊納悶地呼喚著她。“喔,我知道了,憫憫你一定太驚訝我會打電話給你,更沒想到我在電話中的聲音是這麼有磁性、這麼好聽,所以一時之間聽得呆住了,說不出話。憫憫,我說的對吧?”

  超級無敵厚臉皮一個。她一手捂著額頭,好氣又好笑的搖頭。

  “憫憫——你行行好,說說話嘛,我不習慣在電話裏自言自語耶,這樣讓我覺得自己像個白癡一樣。”一會兒,他的聲音又變得委屈了。

  長原憫憫的腦海裏驀然浮現他被噩夢糾纏,無助可憐的樣子。

  “欺,原來我這麼不受歡迎,我的憫憫連跟我說一句話都不肯……”他誇張地哀嘆了起來。“我覺得自己好可憐,不只身體受了傷,連心靈都受創。我看我還是……”說到這裏時,他故意頓了一下。

  還是怎樣?他想離開了嗎?長原憫憫屏著氣等他說出下文,但忍到都快斷氣,一顆心奠名產生了恐慌的感覺時,他卻還不接著說下去。

  他的沉默讓她不安。  

  “唉!”他只是對著話筒嘆了一口氣。

  他幹嘛嘆氣?“你嘆氣是什麼意思?”她不經大腦地突然冒出這句話來。

  “我會嘆氣,是因為害怕你不關心我。”他忍著得意的笑容回答。      

  他害怕?“我……”她真的說不出話了。

  他的話語透露出幾分暖昧,讓她尷尬,又想起和他纏綿的那一晚了。        

  “憫憫,你別自責了,我知道你還是關心我的。”他兀自接下她的話。“我打電話給你,是想告訴你一聲,我晚上有事出去,可能要晚點才會回去。”

  你要出門幹我什麼事?何需跟我報備?長原憫憫在心中低斥著,但卻又因為他的話而感到安心。

  憫憫自個兒陷在紛亂掙扎的情緒裏,所以薊正昊接下來交代的事、說的話,她全然沒聽進去。

  “我要掛電話了,你去工作吧。我會想你的,拜拜。”

  話筒傳來“嘟——嘟——”聲,長原憫憫卻還在出神。

  許久,她回過神來,他掛掉電話之前說的那句“我會想你”突然劈進她的腦海裏,惹得她心湖蕩漾不止。


  忙碌了一整天,終於在下午的四點半鐘告一個段落。

  秘書通知長原憫憫,約了造型師半小時後試裝、做造型,然後直接前往宴會現場。

  她離開公司,來到一間特約造型工作室,造型師知道她偏愛黑色,貼心地替她準備了一襲“香奈兒”經典黑色晚宴服,是低v領、半裸粉背的性感設計。

  長原憫憫很滿意這件晚宴服,但是她今晚卻對黑色感到排斥——全因為早上薊正昊讚美過她的關係——脫軌的念頭讓她想嘗試不同的色係,於是她在造型師不解的目光下選了另一套同款的金色晚宴服。霧金色的窄款長擺禮服搭上時髦的彩粧,給人一種獨特冷傃的美。

  到了會場,宴會廳裏全是穿著華服美裳的賓客,長原憫憫在宴會開始後不久才抵達,今晚她並沒有攜伴參加,而是獨自出席這場盛宴。

  幾位由日本來到臺灣的商場友人看見了她,上前與她攀談。她的話不多,並沒有因為和他們是舊識而跟著搭話聊天,只是寒喧幾句就走開。

  她對這樣的宴會不喜歡也不排斥,從來就當它是一種工作而已。以往在東京時她總是和冰川霧介一同出席,至少還有個伴。現在被派來臺灣,她就這樣自己一個人,也沒想過要找人陪她出席這類晚宴。

  驀地,她在人群裏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她循著那道聲音側過頭,不意卻看見了薊正昊,他竟然也出現在這裏。

  他怎麼會……長原憫憫恍然想起他早上打來的那通電話,他告訴她今晚有事要外出,想必說的就是出席這場宴會吧。

  不過他會在這裏出現也不讓人意外,以他堂堂“薊氏企業”副總裁的身分,剛在國際間冒出頭來的“力華集團”能邀請到他親自出席晚宴,算是給足“力華”的老板面子了。

  長原憫憫失神地望著他所在的位置,幾個臺灣商界的企業主正熱絡地圍著他,他的俊挺模樣當然也吸引了好幾位名嬡淑女們的青睞,她們的目光全密切投注在他身上。

  她看了心頭很不是滋味。

  她在幹嘛,他愛招蜂引蝶是他的事,她何必在意呢?

  就在憫憫收回視線,懊惱得咬唇要走開時,薊正昊意外的發現了她的存在。

  她亮眼的金色身影引得他一陣驚詫,他從沒看過她穿黑色係以外的衣服,他記得她連睡衣都是黑色的。

  “憫憫~~”他無視眾人訝異的眼光,喚住了她,雖然拄著拐杖,卻神奇地快步走上前去。

  從沒看過腿受傷的人走路還能走得這麼迅速的。長原憫憫瞪著他的腿,此刻她心中產生幾分懷疑,她懷疑他的腿傷根本就是騙人的。

  “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早上我打電話給你,你為什麼提都不提呢?如果我知道你也會來這裏,那我就可以邀請你當我的女伴,我們恩恩愛愛、連袂出席,那感覺一定很棒!”他又陷入個人的幻想世界。   

  長原憫憫當場想踹他一腳。無賴,誰要跟他恩恩愛愛的,這男人的臉皮簡直厚到不行。   

  不想聽他天花亂墜,她轉身欲走。他卻跟著上前,左手托住她的細腰,帶著她往前走。   

  “你這是在做什麼?”她瞪著他。   

  “去外頭透透氣。”他親了一下她誘人的臉頰,領著她從側門走出去。   

  一走到外頭,他放開她,往前一步拉松領帶,一手撫著胸口,誇張地對著冷冽的空氣大口喘氣。      

  他這種孩子氣的舉動,活像是脖子被人勒得快要沒了呼吸似的。      

  長原憫憫杵在後頭,不解地看著他。   

  “抱歉,我對領帶這玩意兒的忍耐力最多只有半小時,超過半小時不松開的話,恐怕會窒息。”回過頭,他對她爽朗地笑著。“還有,我的酒量差,只要沾到一小杯酒就會醉倒,還會陷入昏睡狀態,那副糗樣你上次也見過,就不必我多說了……”英俊的笑容裏有一絲難得的羞赧。

  她的心被他這樣的神情給震了一下,璀亮的眸子美麗誘人。

  “你……想不想開溜?”他湊上來,在她耳畔低語。

  溜?“想走就走,我從來都是光明正大的離開,沒必要鬼鬼祟祟的。”她擰著眉反駁,口氣有點鄙夷。

  “好,那我們就‘光明正大’的離開吧!”他欣賞她這種瀟灑的個性。牽起她的手,就往大門的方向走去。

  “喂,我沒說要離開,你要走自己走——”她甩開他的手,轉身。

  “我也想自己走啊!可是我的腿不耐久站,現在就要沒力氣走路了,很需要人扶我……”他又拿他的腿作文章。

  長原憫憫驀地停住離開的腳步,但沒有回頭。她想強迫自己不要理他,但是卻又不忍心看他不舒服。

  “我、我看我還是自己想辦法回去好了。憫憫,你進去吧,祝你今晚玩得盡興。”

  他可憐兮兮地說著,說完還真的勉強地撐著,一步一步往前邁去。幾分鐘前的生龍活虎已經不復見,現在這樣子活像一頭疲憊的老牛。

  一步、兩步……薊正昊心裏賭著長原憫憫會不會理他。他表面鎮定,心情卻非常緊張,手心甚至已經冒出汗了。

  走了約莫三公尺遠,在他終於要放棄,打算厚著臉皮回頭求她時,她卻走了上來,主動握住他的手。

  “憫憫……”他咧開嘴,開朗的笑了。

  “不準笑。”美麗絕色的臉龐充滿了懊惱。

  “好,我不笑。”

  “我的車停在停車場,我們一起回去。”

  她牽著他,他則滿心歡喜的跟著她回家。

  打開門,她讓行動不便的他先進門,她將兩扇門關妥後,回頭跟著要往客廳走。   

  不料,他卻堵在她的前方,讓她撞進他厚實的胸膛裏。

  “你……”

  “憫憫——”他用深情款款的眼神看著她。

  “幹嘛?”她強迫自己冷著臉。他的眼神令她心慌,她極力保持鎮定。

  “原來除了黑色之外,金色也可以讓你變得很美、很性感……”他讚嘆著伸出手撫摸她的下顎,深邃的眸子從她的臉蛋往下移,輕瞟過她微微隆起的迷人胸線。

  “別……別亂碰,也別亂看。”她往後退了半步,抵到門板。

  “不行,我做不到。”他上前一小步,用寬闊的胸膛鎖住她的去路。

  好無賴的一句話。

  她瞪著他,他咧嘴邪氣地笑著。

  他發現,她只要對他沒轍,就會瞪著他看。他不怕瞪,反而覺得這是一種享受。

  “走、走開啦廠她佯裝冷漠想推開他,可是嗓音卻在他熱如火炬的注視下轉為嬌斥。

  “我不走,除非你讓我愛你。”他微笑著,俯下臉吻上她的唇。

  他的唇瓣溫暖了她的冰冷。趁她的身子驀地一僵無法反應時,他伸手摟住她的腰,將她往懷裏帶。她逸出低呼,他將舌尖闖進她的小嘴裏,與她嬉戲起來。

  他愛過她一回,知道她冷漠的外表下有一顆熱情的心。她絕對有本事將男人的理智和體力燃燒殆盡,而他正好有幸是那個男人。

  他吻著她,自她的嘴唇、頸際到胸脯。她迷失在他的挑逗裏,輕吟扭身,慢慢地,他變得野蠻,將她的禮服撕裂一小塊,開始熱烈地品嘗她的酥胸……

  她任他需索著,這一刻,她的冷漠全不敵她天性之中的熱情因子,她只能順著感覺走,伸手抱住他埋在她腹部的頭顱。

  “憫憫,怎麼了?”他半跪在她的身前,聲音緊繃且沙啞。

  她的禮服已破碎,褪至她的腰際,她裸露著性感的上身,嬌軀倒映在他充滿欲望的眼瞳裏。

  她是性感女神,他願意一輩子只為她燃燒,包括他的身體、他的心靈、他所有的熱情。

  “不行……”她俯首含笑望住他,微張的紅唇喘著氣。“我們不能在這裏……”

  當機立斷,他站起身抱著她,快步往房裏走去。

  房門關上之後,一場旖旎浪漫的纏綿正要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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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8 03:02:0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從宴會結束後的那一晚起,連著幾天,他們像親密的夫妻一樣,同床而眠。

  長原憫憫對於自己和他的關係,一直厘不出個所以然來。她對他是有好感,但有好感並不代表願意和他一直繼續發展下去……就因為自己的心意拿捏不定,她曾試著要向他說明清楚自己對他的感覺。

  結果他卻可憐兮兮地扁著嘴對她說:“你的意思是,你只想要我的身體,你是在利用我嘍?老天!這教我如何能接受,不——我的心好痛,我的身體好虛,我苦命的腿……”

  他又來了。

  長原憫憫無奈,只好閉嘴。這個關於“他們的關係適不適合繼續發展下去”的話題也就此打住。

  她打算等他腿傷好了再來談,目前……就先維持這樣暖昧不清的關係吧!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一晃眼,這已是她和他共同生活、共同迎接的第十二天的清晨。

  清晨,他把她從睡夢中叫醒,邊抱著她往陽臺走去,邊將他今天得回日本去的消息告訴她。

  她聽了並不感到訝異,她了解他的身分,身為“薊氏企業”的副總裁,一個公司的重要管理人,不可能一天到晚都無所事事,他畢竟有他的工作。

  也許是因為分離在即,他心情煩躁,所以吵醒她,帶她到陽臺上迎接晨曦,把握彼此相聚的最後幾個小時。

  “在水草豐美的季節,牧人由四方前來相聚,他們舉行射箭、賽馬,互相競技。競技時,草原歌手們會用他們高亢激昂的歌聲鼓舞人心,原本平靜的草原也因為他們這些人的聚集而熱鬧起來——”

  將長原憫憫包攏在自己的懷裏,他擁著她席地而坐,沐浴在晨曦之中。他用他那慵懶且還帶著幾分睡意的聲音,敘述他在蒙古旅行時的美好經歷。

  “聽起來很棒……”長原憫憫把他的胸臂當枕頭,眼睛半睜半閉的,仍陷在半夢半醒之間。

  “我昨晚的表現更棒對不對?”他突然低下頭來,輕吻她的眼睫笑問道。

  她的臉頰微微浮上粉紅色澤,枕在他的懷中羞怯不語。

  “不說代表不滿意。那這樣吧,我們回房間再重來一次,我保證這次一定讓你……唔……”

  他還沒說話,她就抬起手捂住他頑劣的嘴巴。

  “你如果還想要我陪你在這裏吹風的話,你就給我閉上嘴。”她嬌嗔。

  “憫憫……”他一陣心動,溫柔地抓開她的手。

  “嗯?”她輕輕張開眼睛。

  “請你答應我,和我交往好不好!”他問得真摯,不論是看著她的眼神,還是神情,真心真意得讓人……

  她不語,像是呆愣又好像是認真在考慮著,這樣的情況讓他好緊張。

  “和我交往好嗎?”沉不住氣,他又問了一次。

  長原憫憫感覺他緊抓住她的那只手,手掌心在冒著汗。

  他在緊張,他正在為她緊張……長原憫憫心裏偷笑,笑意全浮上眼底。

  “拜托你,看在我腳受傷還搏命在床上賣力取悅你的分上,請你務必、絕對一定要答應,我是真心愛你的……”

  “好。”她微笑地打斷他的話。經過這一年多的時間,她對冰川霧介一直執著的情感已經想開,也淡化了。在她努力想走出情傷的這段期間,薊正昊適時的出現在她的生命之中,悄悄地佔據了她的心。她決定開始正視和薊正昊的感情,給彼此一個機會,或許可以試著努力和他發展一段長遠的關係。

  “你、你、你答應了,那真是太好了,簡直是棒呆了!”現在,換他呆住了。

  今年的冬天來得特別快,東京市區已經開始降雪了。

  和長原憫憫正式交往已經有兩個多月,這些日子以來,都是薊正昊撥空飛往臺北和她見面。

  每回她見了他,總不太會有什麼熱絡的反應,往往要讓他的吻喚醒她,她才會同等地對他釋放熱情。

  薊正昊了解她的性子,所以對她冷漠的反應絲毫不以為意,反倒將之視為是一種挑戰。截至目前為止,他已經成功地慢慢改變了她。

  兩個月內,他六次來到臺灣,每次大概停留兩天至三天。這是他夜以繼日、努力工作換來的,為了見她一面、和她相聚,他改變了以往對工作漫不經心的態度,簡直是卯起來拼命了。

  大哥直說他簡直是瘋了,秘書則笑他昏了頭。

  他沒有反駁,因為連他自己也認為他瘋了——為愛瘋狂;他昏頭了——為愛發昏。

  不過不管瘋了、昏了頭都無所謂,只要憫憫是愛他的,他的付出就足夠了。

  可是……捫心自問,他真的覺得足夠嗎?不,不夠啦!

  看看,他三天前才從她的身邊離開,回到日本,才剛分開短短七十二個小時,他就想念她想得快白了頭。

  這樣的兩地相思真是折磨人,折騰得他直想抓頭發、啃手指甲。

  思念,最好的一條出路,就是打電話。因此薊正昊早晚各打一次電話,有時甚至更多次,多話的他樂得和憫憫談情說愛。

  “嗨—-憫憫。”撥給她的電話接通了,他快樂得像只初飛上天的小鳥兒。

  可是回應薊正昊的,卻是一陣怪異的沉默。

  不像上次……就是五個小時前他撥電話給她時,低低的、愉悅的經笑,那是專屬於他才聽得到的笑聲。

  “聽了我的聲音為什麼不說話?你不想我嗎?”他像小孩子一樣的抱怨。

  “抱歉,她不在。”

  一道冷沉的男子聲音取代長原憫憫特有的沉柔女性嗓音,突然劈進他的耳裏,貫穿他的心。

  男人?!

  憫憫的辦公室裏有男人,這個男人還膽大妄為地接了憫憫的私人電話。薊正昊差點從椅子上摔倒,他不敢相信……他抓著電話站穩,此刻渾身緊繃,充滿強烈的妒意。

  “請問你是哪位?”居然有膽入侵他親愛的憫憫的辦公室。他睜大眼睛瞪著前方,倣佛那個男人就站在他的面前一樣。

  “我是黑木楊,請問閣下貴姓大名?”

  “黑木楊?你在憫憫的辦公室做什麼?難不成你搶了我大哥的女人之後還嫌不夠,還想來搶我的女人?”他大吼,對黑木楊這個家夥非常不滿。

  以前他對黑木楊小有成見,是因為他奪走了大哥的女人冰川清美,她曾是大哥的最愛。現在他對黑木楊非常、非常有成見,是因為他居然出現在憫憫的辦公室,還擅自接聽她的私人電話。

  同惡的家夥,#@$%#@……薊正昊在心中卯起來問候他的祖宗八代。

  “請問閣下的大哥是哪位?”黑木楊被人罵得莫名其妙,長原小姐是這位仁兄的女人?有趣。

  “我大哥就是你老婆的前任男友,他叫薊正謀。我的名字叫薊正昊,你聽清楚了嗎?”薊正昊在心中暗咒著,黑木楊真是有眼不識泰山。看來他是被嫉妒衝昏頭了。

  “原來是‘薊氏企業’的薊副總裁,久仰大名了。不知道薊副總裁是不是弄錯了,我非常肯定,我老婆這輩子愛上的男人,只有我一個。”薊正昊的大哥薊正謀想列名為他老婆冰川清美的前任男友,門兒都沒有。

  “少廢話,我懶得跟你抬扛。你老實回答我,為什麼會在憫憫的辦公室?”薊正昊憤怒地拍桌斥喝。

  “長原小姐昨天接受冰川先生的指示,今天一早就趕回日本去了。薊副總裁,請問你有何要事要找長原小姐?”

  他派來暫時接替執行總裁一職,長原憫憫在臺灣所有的事他都得代為處理。

  “她回日本來了?和冰川霧介那個家夥一起回來的嗎?”

  原來更讓他抓狂的事還在後頭。憫憫一早就搭機回來日本了,可是早上他打電話給她時,她卻連提都沒提。

  是因為冰川霧介的關係嗎?那家夥已經是有婦之夫了,難不成憫憫還不肯死心,還奢望他……

  猜忌是一張可怕的網,而薊正昊正被這張可怕的網吞噬。

  “冰川先生是本集團的首席,請薊先生注意您的措詞。”黑木楊並未否認。

  “砰!”薊正昊用力地掛上電話作為回應。



  一小時後,薊正昊直闖東京“銀驛集團”總部。

  “我是薊氏企業的副總裁。我有要事必須立刻見貴公司的長原憫憫小姐,麻煩請通報一聲。”他表面上客氣有禮地對大廳的接待人員說道,內心卻充滿怒氣。

  他要找憫憫,還要當面問她,為何既已事先知道將在今天回東京,卻對他只字未提,刻意隱瞞?

  由於長原憫憫是派駐國外的主管,就算她有事回到總公司,也不見得有人知道她的動向。

  但接待小姐見薊正昊臉色不是很好,好像隨時有爆發衝突的危機,只好趕緊打分機到首席秘書室,首席辦公室的荻野小姐應該會知道長原小姐的動向吧?

  薊正昊耐著性子在一樓的貴賓室等候了十分鐘,招待他的茶已經冷了,他卻連喝也沒喝一口。

  “薊先生,很抱歉,長原小姐她現在人不在公司。”就在薊正昊按捺不住性子,打算直接上樓找人時,接待小姐匆忙走了進來,告訴他這個不太好的消息。

  “她不在?那好,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我要見貴集團的首席——冰川先生。”薊正昊臉色陰鬱。他直覺長原憫憫應該是和冰川霧介在一起,這種強烈的預感讓他感到不安又生氣。

  他要親自印證他的直覺,他希望情況不是如他所猜測的那樣。他抱著一線希望,急切的想見到長原憫憫或冰川霧介兩人的其中一人。

  “抱歉!首席人也不在公司。”下午三點鐘時,首席匆匆離開公司,至今還沒回來呢。

  冰川霧介也不在……難道是去和憫憫會面嗎?

  薊正昊冷凝著臉,低頭看表,現在的時間是五點鐘,已近下班時間。他若親自跑一趟冰川家大宅,不曉得能不能見得到他們?

  心念一動,他不顧快跑會引發的疼痛,咬著牙衝出貴賓室,穿過一樓氣派的大廳,離開“銀驛集團”的總部。

  櫃臺的接待小姐看薊正昊這樣匆忙來去,一臉好奇,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冬天的風冷冽刺骨,細細的雪花隨意飄落。這樣飄著雪花的黃昏情境唯美,但薊正昊的心卻同時陷於冰冷與火熱的煎熬中。      

  他心神不寧,一路來到冰川家大宅。大宅的前院種植了幾棵雪櫻,樹梢都已覆上淺淺一層雪白了。

  他進門之後,僕人很快地奉上熱茶招待,回頭去通報少夫人。

  “你好,請問閣下是……”身為冰川家的少夫人,米雅盡責地在接到僕人的通知後,迅速到前廳來招呼貴客。

  她記得薊正昊這個人。兩個多月前他曾經來過家裏,向奶奶要憫憫在臺灣的聯絡地址,當時老奶奶還很直爽地把他想知道的全告訴他。

  “我找憫憫,她在嗎?如果她在家的話,麻煩請你告訴她,我是薊正昊,我想見她。”薊正昊看著眼前這個嬌小迷人的臺灣女子,他認得她,她是冰川霧介的妻子。

  “對不起,憫憫她和霧介出門去了。”

  方才那名僕人再次出現,端來一杯用透明玻璃杯盛裝的淡色花草茶,米雅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茶。

  “他們兩個人真的在一起……”血液瞬間逆流,他突然拍桌站起身來。

  米雅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剛喝下的茶差點嗆到喉嚨。   

  “薊……薊先生……”她不解的仰起脖子望著高大的薊正昊。

  薊正昊走到她面前,激動地問她;“冰川夫人,我不懂,你為何會允許他們兩個人單獨在一起,難道你不怕……”眼神焦急。      

  “不,我一點都不會懷疑,更沒有必要害怕。倒是薊先生你,你有什麼立場幹涉憫憫的事呢?”她信得過霧介,也相信理智的憫憫不會做出破壞他們夫妻感情的事來。

  “我和憫憫正在交往,我認為我有權知道她的去處。冰川夫人,請你告訴我,他們到底去哪裏了?”直截了當的問吧。他無法忍受米雅那雙清明無疑的眼瞳,她信得過她的丈夫,他可不相信。

  “抱歉,他們的去處我不太清楚,你真想知道的話,可以打手機問憫憫,她——噯,薊先生,你怎麼跑了?”她的話還沒說完呢!

  對啊!他怎麼會沒想到打憫憫的手機呢?薊正昊真想撞墻。      

  他不顧劇烈疼痛的右腿,衝回車上,抓起手機急切的撥號——幸好是米雅提醒了他,要不然他現在還像只無頭蒼蠅一樣,毫無頭緒的四處找人。

  “喂,憫憫,是你嗎?”

  電話一接通,他口氣緊繃,右腿突然傳來劇烈的疼痛,讓他幾乎無法承受。

  “正昊?有事嗎……你知道我回來日本了?!”長原憫憫驚詫他的語氣是如此的緊張。

  正在召開緊急會議的她,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到角落去接聽電話。

  “對,我有事找你,很重要的事——”他的手心在冒汗。“我想知道你在哪裏?請你馬上告訴我,我要知道——”

  “我在XX飯店——”

  因為公司的某個合作案出了大問題,此時她和冰川霧介正在飯店的商務會議室裏跟合作廠商召開緊急會議。由於事出突然,她一時也來不及告訴薊正昊。

  “你和他在飯店裏頭……”右腿又傳來一陣痛楚,他的心也跟著緊擰起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正昊,你怎麼了?”她聽出異樣,緊張不已。  

  “我的腿——”他疼痛得趴在方向盤上,渾身的力氣像被抽離一樣,手機從手中松落。

  “喂、喂——你還好嗎?”她焦慮地呼喚。

  “我沒什麼大礙……”他拾回手機,氣息衰弱。這次他並沒有以腳痛的理由要求她,他想用自己喚回她,他無法忍受她和冰川霧單獨待在店裏頭。“我要見你,我要你立刻到我的身邊來……”

  “我不能,我現在走不開啊!”她很為難。

  “憫憫……”薊正昊還想說些話,可是憫憫卻把手機拿開,回頭和冰川霧介談話。

  “憫憫,可以繼續了嗎?”

  薊正昊聽見冰川霧介的聲音響起。

  “好的,我會馬上結束這通電話。”她回應冰川霧介。

  薊正昊了解了,她寧願和冰川霧介在一起,也不願意到他的身邊來。

  滿布痛楚的臉龐揚起一抹苦澀的笑,他的心比車外冷冽的風還要寒涼。

  “正昊,我現在有事,有話明天再說吧!再見。”她重新把手機拿近,對他說道。

  薊正昊沒道再見就掛了電話,頹喪地癱在椅背上,一顆心很亂,像車窗外飄落飛揚的雪花。

  不知過了多久,米雅穿著厚袍,撐著一把傘走出屋外,來到他的車旁,拍打他的車窗。

  他勉強提振落寞的情緒,按下車窗。

  “有事嗎?”他露出一絲苦笑。

  米雅眼露同情的看著他。

  “你還好吧?”她實在不懂,他有必要這麼緊張憫憫和霧介在一起嗎?

  壞透了。但他強撐著不說出口。

  “少夫人,不好意思打擾您,我走了。”他關上車窗,發動車子,離開了冰川家。

  而米雅目送他離開後,回頭進屋。她決定等冰川霧介回來時,找個機會和他談一談關於憫憫和薊正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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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發表於 2010-4-8 03:02:2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細川智子打開大門,見到了意外的訪客。  

  真的很意外,因為她已經有一年多沒見到他了,而且他也從來沒有在晚上造訪過她。這是他們認識六年以來的第一次,薊正昊在晚上來找她。

  “智子,歡迎我嗎?”他和細川智子睽違一年多了,不知她還歡迎他嗎?

  “關於這個問題,我恐怕得仔細想想。”

  在薊正昊不見蹤影的這一年來,她認識了另一個男人,一個讓她傾心的男人。他比她大十來歲,成熟又有魅力。現在她和這個男人的關係正持續的發展,也許不久之後兩人將論及婚嫁,她很重視和他的感情,可不想因為薊正昊的出現而破壞這美好的一切。

  “你很為難是吧?也對,我冷落了你這麼久,難怪你會不想理我。”薊正昊自嘲。“算了,我只是剛好路過,跟你打個招呼。你不想見我,我也不勉強你。拜了。”

  瀟灑地揮揮手,他轉頭踏進風雪之中。

  “薊正昊,你等一下。我沒說不歡迎你,我只是……”細川智子看著他落寞的背影,無奈的搖頭。這男人的滿腹心事全寫在臉上,一定很需要個聊天的對象,她要是拒絕他,那他豈不是太可憐了!

  “你願意收留我!”他回過頭來,勉強露出的笑容挺難看的。

  “進來吧,我煮一杯咖啡請你喝。”念在彼此曾有一段情的分上,她還是先把他撿回屋裏再說。

  “智子,真謝謝你,你真是一個好女人。”他感激的跑上前擁抱她。

  “你現在才知道喔!不過太慢了,你已經沒有機會了。”她嫵媚地笑著,讓他進了屋。

  薊正昊坐在溫暖的屋子裏,等著細川智子所泡的咖啡。

  不久後,她端著兩杯咖啡出來,將其中的一杯遞給他。

  他接過咖啡,喝了一口。“你煮咖啡的手藝進步了不少。”不吝讚美她。

  “不只煮咖啡,我的廚藝也精進許多。”為了她的愛人,她現在經常下廚,為的就是討好愛人的胃。

  “真的嗎?你不會是騙我的吧!”他不太相信。

  “我沒騙你,改天有機會,我煮一桌好菜請你吃。”她自信地笑著。“說吧,你今天怎麼了,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坐在他身邊,她準備當個有耐心的聽眾。

  “我?我沒怎樣啊!”他佯裝沒事,聳聳肩。

  “沒事?”她的眼神充滿懷疑,直看著他。

  他被看得不自在,垮下俊臉,垂頭喪氣的。“我……我只是覺得煩躁不安……”他想找個人說說心裏的話,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細川智子很驚訝,薊正昊是她見過最有活力男人,現在卻變得這麼無精打採。

  “你不會是被女人拋棄了吧!”她試探性地問,而且自信鐵定錯不了。

  他被拋棄……薊正昊一張臉又黑又臭。

  “細川智子,不準你這麼說!”他就是害怕被長原憫憫拋棄,心裏不安,才會跑來找她訴苦。沒想到這女人說話一針見血,直擊他心中最恐懼的一點。

  “不會吧,真的被我說中了?!”震驚之餘,細川智子哈哈狂笑。“哈哈……沒想到自命瀟灑的薊正昊也有被女人拋棄的一天,我的老天,我真的不敢相信——”她笑得難以控制,平常的萬種風情全毀了。

  “細川智子——”放下杯子,他咬牙切齒,臉色陰鬱。

  “好、好,我不笑就是。”她很努力的憋笑。“我相信以你的魅力,你的女朋友不可能會做出這麼笨的事來,除非她是個貨真價實的笨蛋。”

  只要是女人,一定都想抓住薊正昊這種多金又開朗迷人的男人,怎可能笨得拋棄他呢?

  “她不笨,她很聰明。”薊正昊頭腦不是很清楚,沒聽出細川智子話中的安撫之意,只不過很自然地就想替長原憫憫辯駁。

  “哇,看來這回你真的陷得很深了。”細川智子失笑地望著他,看他苦澀的表情,想必一定是愛慘那個女人了。

  “是啊,陷得越深,心裏就越是惶恐、越是擔心……”他閉上跟,靠在沙發上,大方的承認自己內心的脆弱。

  “擔心什麼?又在惶恐些什麼?”

  難道他也跟她有著同樣的心情!她的心也經常因為那個男人而煩躁不安。

  “擔心她愛上了別人,害怕她有一天會毫不留戀的離我而去,讓我感到惶恐……”他虛弱地說著,一想到憫憫現在和冰川霧介在一起,一顆心虛弱無比。

  細川智子不語,薊正昊的話正中她的心事。原來愛情就是這麼一回事,當你在乎一個人的時候,你就會開始擔心,開始害怕。

  接下來,他們倆各自陷入自己的思緒中,屋內一陣長長的靜默。

  一直到很晚、很晚了,薊正昊才起身道別。


  “副總裁,外頭有您的訪客。”

  中午用餐時間,薊正昊正和幾位部屬研討一個重要方案,秘書籐原小姐進到會議室來通報。

  “我現在沒空。”薊正昊拒絕會客,他揮手打發掉籐原。

  “您真的確定不見這位訪客!”可是籐原並沒有離去,她依舊站在會議室門口。

  “籐原小姐,你沒看見我有重要會議嗎?”他臉色不豫,這副生人勿近的嘴臉從他一早進辦公室來就一直維持著。

  薊正昊的親和力在公司裏是出了名的,今天這個樣子,還真讓人不太習慣。所以私底下眾人議論紛紛,大家一致認為這一定和女人脫不了關係。

  “我當然看得出來。”依她看,他是心情不爽吧?籐原小姐在心裏小聲的附加。“那我只好請長原小姐回去了,她難得登門拜訪,卻碰上了副總裁正被公事纏身,忙得走不開,我想長原小姐……”

  籐原靜子還沒把話說完,薊正昊就站了起來,還因為起身的衝力過大,使得椅子被推倒在地。他忍著右腿的疼痛,努力加快腳步走出會議室。

  籐原錯愕地看著上司火燒屁股的滑稽模樣,其他的幾名部屬也全都是一臉震驚。

  “副總裁一時半刻之內應該不會回來開會,我看大家還是先去吃個午飯,再回來繼續進行會議吧廠她回頭向幾位同事提出建議。

  幾個人同時點頭同意,魚貫走出會議室,趁著空檔先去填飽肚皮。

  一路衝回辦公室的薊正昊,直到進了門才感覺到右腿的抽痛。

  “嗨-—憫憫,你可終於……來了……”關上門,他背貼著門板,見到長原憫憫,他的神情萬分愉快,但是右腿的抽痛卻讓他忍不住擰起眉來。

  “你怎麼了?”在辦公室裏隨意看看的她,一臉關心的走了過來。

  他伸手扶住她的腰,將她拉進懷裏。“我沒事……”

  他只要見到她,什麼事都沒了,而難受一整夜的心情,也舒坦許多。

  她沒有拒絕,膩在他懷中,任由他吻著。

  直到他終於饜足,才放開她芳甜的香唇,不過一只手臂仍霸道地放在她的腰上。他將她的臉按在自己的胸前,另一手探至她的身後搭上她的背,將她緊緊圈在懷中。

  “你怎麼了!”她感受到他的煩躁,不解地抬頭問他。

  “我沒事,我……”他望進她美麗的眸子裏,欲言又止。

  他的不安和懷疑,能對她坦白嗎?

  “我不相信你心裏沒事。”昨天傍晚接到他的電話時,她就強烈的感覺到他的不對勁。

  她的口氣雖淡,但是質問的意味很強烈。

  他想了想,還是對她坦白了。“對,我心裏的確有事。我在吃醋,吃冰川霧介的醋。”

  一口氣把話說完,他緊盯著她,憋著氣等待她的反應。

  可是她只是無言地看著他。

  “呃……憫憫,能不能請你說些話……”他沉不住氣,緊張地搖晃她的肩頭。

  “你懷疑我!”她鎖著眉頭。

  “我不是……”

  “你不只懷疑我,你還懷疑霧介大哥……”難怪昨天在電話中,他的口氣會那麼怪,他以為她和冰川霧介在一起,他懷疑她和霧介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

  “憫憫……”瞧她臉色不對勁,他緊張極了,緊抓著她的手臂。

  “既然你不信任我,那我們何必還在一起呢?”她扭身掙開他,越過他往外走。

  她要離開他了……

  “別走,你聽我說——”

  一陣恐慌襲上心口,他從身後摟住她的腰,將她帶人懷中。下顎靠著她的頭頂,雙臂緊緊鎖住她,他不能讓她這樣子走開。   

  她沉默,絕美的臉龐神情嚴肅。

  “我……承認,我心中真的有懷疑……”他鼓足勇氣坦言。懷裏的她一再掙扎,氣憤地想離開他。

  “等等,聽我把話說完好嗎?”他可憐兮兮的哀求,讓她的態度暫時軟化。

  “昨天,當我得知你回到日本,但卻一個字也沒跟我提起,當時我的心情很糟……”他將她扳過身來,讓彼此面對面。“我很生氣,然後像瘋了一樣,跑到公司還有冰川家去找你,可是卻到處都找不到你……”他的聲音緊繃又痛苦。“那時候我心情沮喪,所以控制不住自己,一直拼命地胡思亂想。我也試著教自己不要隨意猜測,但就是沒辦法,因為,我心中很恐懼……”

  他一個大男人,竟然放下尊嚴在她面前坦承心中的脆弱。

  “我——”她心一揪,艱澀地解釋。“我一趕回日本來,就和霧介大哥到飯店去和客戶召開緊急會議,事關商業機密,所以我才沒事先跟你提起。”

  她有她的考量,以薊正昊目前的身分,在商場上彼此的角色是競爭對手,所以基於職業道德,她不得不保留一些事情。

  這就是他要的解釋。薊正昊勾起她臉,目露喜色的凝視著她。

  “原來如此。憫憫,你的氣消了沒有!”

  她緘默,移開視線,不看他。

  “呃……你還在生我的氣喔?”生怕她不理他,他急著說些話討她的歡心。“對不起,下次我絕對不敢再隨便懷疑你,如果我再做出這麼愚蠢的事來,就讓你罰——”

  “罰什麼!”看他緊張的樣子,她反而覺得他很可愛。

  “罰我再斷一條腿好了。”他認真地說,這樣發毒誓,夠有誠意了吧!

  她險些暈倒,心頭又氣又惱。他竟然拿自己的腿開玩笑,好像斷了腿是多麼光榮的事跡一樣。

  “你怎麼了?看起來好像還是不怎麼高興。”見她沒被他的誠意感動,他殷勤地追問。

  “我懶得理你。”她瞪他一眼,氣呼呼的推開他,轉身走人。

  “憫憫,你別走啊廠他追了出去,在電梯前攔住了她。“我說錯話了嗎?”他巴著冷酷的她直笑。

  她相應不理,逕自走進電梯裏。

  他也緊挨著走了進去。“憫憫-—”好可憐的喚著她。

  她按下關門鍵,站在角落,像避開毒蛇猛獸一樣,不願意讓他靠近。

  她這麼做,令他的臉色相當難看。他僵在一旁瞪著她,兩人都不打算說話,任由電梯向下,他的一顆心也直往下墜落。

  她為何不理他”?他都這樣誠心誠意道歉了,她卻還是冷著一張臉,還避開他……薊正昊為她冷漠的態度感到氣悶。

  他決定不主動開口說話,要讓她知道,他也是有脾氣的。

  電梯抵達一樓大廳,門一開,她瞥了他陰沉的臉色一眼,然後走了出去。

  她以為他會像以前一樣地跟上來,結果他卻一直站在電梯裏,動也不動,任由電梯門再關上。

  她離去的腳步頓了頓,然後才又往前邁出。

  他生氣了?長原憫憫揪著不安的心,腳步僵硬地離開了“薊氏企業”。


  薊正昊才回到辦公室沒半個小時,他被長原憫憫甩掉的消息就熱鬧滾滾的傳遍“薊氏企業”大樓的所有樓層。

  “聽說你被女人甩了。”薊正謀聽聞最新的小道消息後,馬上移駕到副總裁辦公室。      

  薊正昊冷凝著一張臉,不理這個幸災樂禍的小人。他豈不知這家夥恨不得全世界的男人都失戀,都被女人拋棄,落得像他一樣哀怨。

  “被女人拋棄沒什麼大不了的!天下女人何其多,何必單戀一枝花呢?”薊正謀說得多瀟灑。

  薊正昊賞他一個白眼。

  “親愛的大哥,你在唱歌嗎?歌聲還真是難聽。”現在他心情不好,說起話來夾槍帶棍的。

  “我正在進行勸導,叫你想開一點。”一屁股坐在薊正昊的辦公桌上,他嘴裏這麼說,表情卻寫明著在恥笑他。“女人都是鐵石心腸,你被拋棄了就幹脆放手算了,別苦哈哈的巴著人家不放,這會讓人看不起的。”

  “這是大哥的經驗之談是吧!小弟我會牢牢記住的。”敢恥笑他,他薊正昊可不是省油的燈,馬上予以反擊。

  薊正謀被他這麼一頂嘴,臉色有點難看。

  薊正昊再接再厲,讓大哥的臉色更黑一點。

  “昨天我和黑木楊通過電話,他說他現在婚姻幸福美滿,還打算讓他的夫人在近期內懷第二胎,替他再添個漂亮的女兒……”

  “夠了,不要再說了!”哇,薊正謀的臉全黑了。

  薊正昊扳回一城,得意得很。

  “大哥,你親自來找我,不曉得有何貴事?”他轉移話題,免得大哥氣急攻心,暴斃身亡。

  “貴事沒有,只想揍人而已。”薊正謀說得咬牙切齒。

  想揍人,還得看他願不願意被揍哩!

  “辦公室內不宜動粗,大哥如果要向我的拳頭挑戰的話,訂個適當的時間和地點,我定當奉陪到底。”

  心情不好,打場架發洩一下也不錯,薊正昊毫不猶豫地接下薊正謀的挑戰書。

  “好啊,等你的女人嫁給別人時,我再跟你約時間。”薊正謀冷冷回了一句,轉身就往外走。

  可惡,這家夥竟然詛咒他心愛的憫憫嫁給別人?!薊正昊僵在座位上,前一秒鐘的得意笑臉已不復見,神色變得鐵青。

  “哼,笑不出來了吧?”離開前,薊正謀又幸災樂禍的丟了一句。

  他的確是笑不出來了。被大哥這麼一說,薊正昊在座位上坐不到五分鐘,馬上就拔腿往外衝。

  他害怕大哥那張烏鴉嘴說出來的話會成真,簡直坐立難安,不敢再耍什麼大男人脾氣,也顧不得什麼男性尊嚴,當下決定去追回他的女人。

  “副總裁,會議還要繼續嗎?”在薊正昊離開前,籐原小姐喊住了他。

  “散會,改天再議。”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衝進電梯。

  見上司這副火燒屁股的樣子,籐原靜子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開著車上路,這回薊正昊鎮定多了,沒有直闖“銀驛集團”,也沒衝動地沒帶禮物就登門拜訪冰川家。他力圖鎮定,一手控制著方向盤,一邊按下自動撥號鍵,透過免持聽筒打手機給長原憫憫。

  “嗨-—憫……”電話通了,他潤了潤喉,盡可能發出低沉誘人的聲音。

  “我現在很忙,你二十分鐘後再撥。”長原憫憫冷靜地回應,然後電話即刻掛掉。

  ……俊魅的臉龐表情頓時變得很難看。

  二十分鐘?平常嘛,是“咻!”一下就過了,可今天對他而言卻度秒如年。

  開著車子亂繞,好不容易捱過了二十分鐘。他將車停在路邊,迫不及待地又撥了電話。

  “嗨—-”這次他只說了一個字,連她的名字都還沒能來得及說,她又打斷了他的話。

  “我有空再打給你。”她簡短說道,然後把電話遞給她的助理。

  “憫憫,拜托,不要掛我電話。”他艱澀地喊她的名字。

  “對不起,長原小姐和首席有重要的事要外出,現在恐怕無法和你談話,請你耐心等候,長原小姐有空會回你電話。”助理有禮地替長原憫憫轉達。

  她沒辦法和他說話,只要一扯上冰川霧介那家夥,她就棄他於不顧。

  他想和她講話還得等她有空……真是氣死人了!薊正昊聽了火大又嫉妒,憤怒地掛掉電話。

  趴在方向盤上,他氣到無力。他也不想懷疑她和冰川霧介的關係,但是那家夥卻偏偏老是跑出來攪局,擾亂他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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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8 03:02:3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嘔!真嘔!薊正昊正在嘔她的氣。

  她說有空會回他電話,好,他就等,耍性子不再給她電話,決定和她僵持到底,看誰撐得久。誰知這一僵持的結果是——他足足等了八天之久,一顆心整整煎熬了八天。

  身心飽受煎熬這還不打緊,被親兄弟恥笑了八天,那才夠憋的。昨天要下班時,薊正謀又嘲諷了他一頓。薊正昊一肚子氣,回到自己的寓所裏喝了幾杯酒解愁消氣。

  這一喝就醉倒了,他在床上睡死,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今天他公司也沒去,公寓的電話和手機響了一整天,他也沒起來接。

  另一方面,長原憫憫人終於回到了東京。這幾天她忙得實在抽不出空來和薊正昊把那日兩人鬧別扭的事談開,今天終於有空閒了,她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他。

  如果他還願意見她的話,她可以放下身段同他和好,但是倘若他不理人的話,那……她該怎麼辦呢?

  向來對自己充滿自信的她,第一次感到煩惱,失去了信心。這幾天他都沒再給她電話,這應該就意味著他還在跟她鬧脾氣。唉!想到這件事她就頭疼。

  在回到東京總公司,和冰川霧介又花了些時間研討一番之後,她這趟臨時被調派回日本的緊急出差算是結束了,接下來的四天時間就是她的個人假期。

  到了晚上九點鐘,她離開公司。上車之前,她先撥了他的電話。

  她忐忑地想著,要是薊正昊不願意見她的話,那她就自己一個人度過這四天的假期好了。

  “喂……哪位?”電話響了七聲他才接起來,聲音略微沙啞,似乎正在睡覺,口氣欠佳。“這個時候打電話來,吵死人了!”

  長原憫憫皺起眉頭來,才晚上九點鐘就睡大覺,看來他是不願在這個時候受到叨擾。

  “你在睡覺?那我不打擾你了,抱歉。”一顆心直往下沉,她打算掛了電話。

  可在她還沒收線之前,彼端卻傳來一聲巨響,還有他悶悶的哀嚎。

  “你……”他摔跤了嗎?

  “憫憫,我沒想到是你打來的。我——”他的聲音雀躍卻又充滿痛苦。“我對你太大聲了,對不起。”

  “你怎麼了?”她難掩焦急。

  “我從床上摔下來,地上有一個酒杯,我的左腿恰恰好壓碎了酒杯,所以又……受傷了。”他對著話筒苦笑,看來,他的毒誓靈驗了。

  “老天!我馬上過去。你、你嚴重嗎?需不需要我打電話叫醫生?”

  她閉了閉眼睛,對他的粗枝大葉感到生氣卻又心疼。

  她心疼他……長原憫憫無聲的又嘆了一口氣,她沒想到自己對薊正昊的感情原來已越來越深了。

  “不、不用了,只是一點小傷,我等你來替我上藥。”

  “我馬上過去。”

  她掛了電話,吩咐司機加快車速。

  二十分鐘後,她來到他的公寓。她從大門口一路暢行無阻的來到他所住的樓層。

  這是因為薊正昊已經事先和門房打過招呼,要他別攔著他心愛的女人,不然他會下樓跟他拼命。

  上了樓,她還沒按門鈴,精致的鑄鐵大門就自動打開。

  “歡迎光臨我的住處,我心愛的憫憫。”他看似安然無恙的站在門前迎接她。

  他的眼裏全是她美麗的身影,悶了八天的哀怨情緒,在看見她時一掃而空。

  “你的左腿……”她卻不然,一臉焦急,目光直往他修長的腿看去。

  “一點割傷而已,不礙事的。”他不滿她只在意他的腿,走上前將纖細的她抱個滿懷。“憫憫,今晚不準你回去喔!”她自己自動送上門來,不能怪他不放人。

  “我得替你的腿上……”

  “好,我們上床去。”

  她的“藥”字還沒吐出,他就興奮地接著說,而且迅速彎身將她打橫抱起,轉身大步走進房裏。

  被他緊抱在懷中的她猛翻白眼。“我不是說‘上床’,我是說‘要替你的腿上藥。’”

  “不,先上床啦,上藥的事待會兒再說……”他露出苦哈哈的表情來,惹得原本板著臉孔的她格格輕笑。

  她的笑容嬌媚誘人,惹得薊正昊心馳意動,欲火高張。將她抱上了床,他隨即以惡虎撲羊之姿撲了過去。

  “憫憫,我要開始吃你了喔……”

  他吻上她的唇,一邊急著脫下她的裙、她的鞋,還有礙事的絲襪……

  她紅了臉,任他欺負,對她下動情的魔咒……

  彼此嘔了幾天的氣,全在這一刻消散了。

  當他沉入她的身體時,薊正昊感覺自己好像重新活了過來一樣,他盡情地與她共享魚水之歡。

  今晚她是回不去了,也鐵定下不了床。


  難得的四天假期,薊正昊當然不放過能佔有她的每一分、每一秒。白天,他帶著她親密出遊,晚上則霸道地把她鎖在他的屋子裏,牛步都不準她離開。

  短短四天的時間,他覺得他們的感情又向前邁進了一步,她的回應變多了,不再老是冷冷淡淡的,她對他的關心也不再隱藏,常常流露在美麗的臉上。

  “你好幾天沒去公司了,不要緊嗎廠第四天早晨,他們倆坐在餐桌前,一起享用薊正昊親手為她做的美味早餐。

  “不礙事。”他笑著搖頭。“我哥會幫我頂著。”——才怪!

  加上酒醉那天,他一共曠職五天。昨天晚上大哥已經打電話來對他咆哮一番,當時長原憫憫正在洗澡,所以錯過了薊正謀對他的“精彩問候”。

  但他還是佯裝沒事,依舊曠他的職,度他的假。

  “貴公司有你這種員工,實在……”

  “如何?”他率性地挑起眉來,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等著她繼續說。

  “真是無比幸運。”

  “對啊!”他厚著臉皮咧嘴笑開。“當我的老婆也很幸運喲。憫憫,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嫁給我,嫁給我之後,你就不必再為冰川霧介那家夥效命,我絕對有能力可以養得起你,包準把你養得胖嘟嘟的……”

  “我才不要當肥婆。”她毫不猶豫地拒絕他的求婚。

  “你不好好的、慎重的再考慮一下嗎?”他的笑容凝在嘴角,很想哭給她看。

  “我吃飽了。”她不想看他哭喪的臉,放下咖啡杯,起身離開餐廳。

  他瞪著她穿著薄衫的曼妙身軀,薄衫下未著寸縷,讓他血脈憤張,幾乎瘋狂。

  “憫憫——”他啞著嗓子輕聲喚她,直勾勾地飽覽她美妙的身段。

  “幹麼?”嬌懶的聲調無比誘人。

  “你今天想去哪兒玩?”他心裏其實並不想出門,只想將她拉上床去。

  “我今天不想出門,只想待在床上補個眠,四點鐘以前記得叫醒我,我不能錯過班機。”      

  她沒回頭,逕自走進房間裏。

  正合他意!薊正昊馬上從餐桌前起身,大步衝進房。

  “憫憫,我今天也只想待在床上,哪兒也不想去。”

  他看著她,一臉姦笑。下一秒,他關緊房門撲上了床——他決定,在她回臺灣以前,絕不讓她有下床的機會。


  “快來不及了,薊正昊,你一定是故意害我趕不上飛機的……”

  薊正昊載著長原憫憫,飛車前往機場。長原憫憫一直看著時間,嘴裏生氣地直罵著他。

  “這班飛機沒趕上,就坐下一班,何必緊張呢?”他本來就是故意的,可是表面上還是裝得很無辜。

  “你說得輕松,換作你,你願意把時間耗在機場嗎?”她瞪著他。

  他咧嘴笑開。“機場裏有附設的旅館,如果你真的趕不上班機,我可以陪你把時間耗在旅館床上……”

  “可惡。”她把皮包甩過去,痛砸他的額頭。

  “哇喔!這是我第二次看你動粗了,原來你還真的有暴力傾向。”她生氣發火比起她冷若冰霜不理睬人的時候可愛多了。

  “你再亂說話,我再賞給你的就不只是一個皮包而已。”被說成有暴力傾向,她氣得脹嬌顏。

  “不是皮包,那賞什麼?一個火辣辣的吻,還是你想直接在車上——”他玩興一來,就關不住壞壞的嘴巴。

  “你又亂說話——”她氣惱地脫下高跟鞋,預備拿鞋跟敲他的肩膀。

  他瞪著她舉著高跟鞋潑辣的樣子,詫異地哈哈大笑起來。

  “憫憫,原來你這麼可愛,老天,我真是愛慘你了……你真是可愛到了極點。”他一邊開車,一邊分神湊過去吻她的頰。

  “你閉嘴啦!”她可不想承認她可愛。她可是一個成熟的女人,被喻為可愛是一種貶低。

  “我決定不放你去臺灣了,我們現在就去找間教堂結婚,然後你安心當你的少奶奶,我——”

  這家夥又來了,每次一想到就會興衝衝地對她求起婚來。

  “薊正昊,你少作夢了,我不會答應你的求婚,一輩子都不會考慮嫁給你的。”彎身穿回高跟鞋,她再次嚴正地拒絕他。

  “一輩子都不願意嫁給我……”他的心一陣寒涼,她說一輩子都不會考慮……“憫憫-—你不要這麼狠嘛,你明知道我的心是很脆弱的,經不起你這樣無情的拒絕……”俊朗的笑臉褪去,換上一張哭喪的臉,苦苦懇求她。

  她頭疼,轉開目光,不理會他的作戲。

  “憫憫-—”他再喊她。

  “你專心開車。”她冷冷地應道,視線投落在車窗外,依舊不理他。

  “憫憫,你不能一輩子都不考慮婚事啦。憫憫,你真的狠心讓我等一輩子嗎?”他說得更可憐了。

  “你——”她是又好氣又好笑,轉回頭來,用一雙無比燦亮的黑瞳瞪他。

  “把‘一輩子’縮成‘一年’好不好?明年這個時候,我們結婚好嗎?”她一轉過頭來,他馬上又嘻皮笑臉。

  她瞪著他不搭腔,但一顆心漸漸被他的笑容給融化了。

  “好不好嘛?”他撒嬌。

  她沒轍的失笑搖頭。

  “不要,哇!我的心要碎了,糟糕……”他哀嚎不休。

  她捂住耳朵,氣惱地對他嚷道:“好啦,好啦!我把考慮的時間縮短成一年,這樣總行了吧?”她退讓一步,應該多少如了他的意了。

  耍賴得逞,薊正昊高興得想飛上天。“太棒了,明年我就有老婆了!憫憫,你說好要嫁我,就不能反悔喔……”

  “我沒說明年要嫁你,我只是答應要好好考慮。”他會錯意了,她正經地糾正他。

  “願意考慮就等於答應了嘛。”他反駁。

  “那根本是兩回事,意思完全不一樣。”她再駁斥。

  “我說一樣就是一樣,反正明年這個時候我娶定你了,絕對不準你賴皮。”

  “賴皮的是你才對。”長原憫憫不由得氣惱在心,真想再拿起高跟鞋敲他幾下。

  “我哪有賴皮啊?”他死不承認。

  一路上,兩人不斷爭執,一直到了機場,他送她辦好出境手續,彼此都沒能爭出一個結論來。

  “拜拜,有空我會飛去臺灣看你。”她還想爭辯,他馬上貼上一個熱切的吻,封住了她的嘴。

  現在,所有的爭論都是多餘的,因為兩人即將分開,感情又將接受考驗。

  “好,我等你。拜拜。”當他放開她時,她凝視著他離情依依的眼神.有一絲不捨。

  “記得要想我。”

  他揚起笑容,笑眼裏隱藏著難受之情,因為熱戀的兩個人從此刻起,又將再度分隔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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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發表於 2010-4-8 03:02:5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冬去春來,寒冷的白雪季節已經結束,春天的腳步近了,大地恢復生機,櫻花開得美不勝收。

  薊正昊的心也跟春天一樣,蠢蠢欲動。

  “我打算好了,我們一舉行完婚禮,馬上就飛往沙漠去度蜜月,在夜空下欣賞肚皮舞,大口喝酒、大塊吃肉……”他透過電話,侃侃談述自己未來的遠行計劃。這次,他連她也一起算進去。

  “我還沒答應嫁給你,你計劃得未免太快了些。”長原憫憫聽了直搖頭。“還有,你的體質不適合喝酒,萬一你喝醉了,我怎麼辦?我可沒力氣扛你回去。”

  “啊,那你替我大口喝酒,我來負責大口吃肉,這樣如何?”他兀自作著美夢。

  “我還沒答應嫁給你,你要去沙漠旅行自己去,不用把我也算進去。”她無力地重申自己的態度。

  “我自己去多無趣啊!不管,你得跟我去才行。”他又耍賴了。

  “現在我沒空跟你談這件事,我們還是談點正經事吧!”

  她唯一的辦法就是趕緊轉移話題,免得又敗在他的耍賴功夫上。上一回她答應他用一年的時間好好考慮婚事,但是答應了之後就後悔了,從兩個月前一直懊惱到今天。

  “我現在就是在和你談正事啊!”他正在興頭上,熱情得很哩!

  “這件事以後再說。現在我們來談談先前你跟我提起的那件技術合作案。”

  “我拒絕現在和你談公事。”他的口氣有點惱了。

  “現在不談也行,我們改天再聊吧!再見。”她堅決不和他繼續瞎攪和下去,掛了電話。

  電話這頭的薊正昊聽了,整張臉抽搐起來。她竟然……這麼毫不留情的掛了他的電話?

  可惡!她真是可惡到了極點!

  好,她掛電話,他也會啊!

  薊正昊同樣不甘示弱的把電話掛上,對著電話氣憤地罵了一頓之後,他又抓起話筒,按下自動撥號鍵。

  電話響了三聲之後,對方接了起來。

  “喂……”長原憫憫接起電話。

  “憫憫~~”他再次打電話給她,原本想罵人的,可是在聽見她的聲音時,馬上變成撒嬌的溫軟聲調。

  “正昊,我現在沒空和你聊天……”電話那頭,她嘆了一口氣。

  他聽了心一沉,不情願地開口。“那談公事總有空吧?”

  “談公事當然有空。”她無聲的笑了。

  “你在笑對吧?”他感覺得出來,她在暗中取笑他。

  “沒有。”長原憫憫快地否認。

  雖然她否認,但是他可以肯定,她一定笑得正開心。

  “我們就從第七條的條款開始談吧!關於傭金方面,我認為貴公司應該再斟酌一下,一億七千元的價格實在是偏高了些。”

  “我承認我開的價碼是太高了。”他連打個商量都沒有,立刻讓步。

  這家夥的談判技巧真差。在電話另一頭的長原憫憫懷疑他以往是怎麼做生意的,竟然這麼輕易地就讓對方佔盡優勢。

  “你既然肯承認,那代表這價格還有商量的餘地。我希望貴公司在傭金收取方面能再調降百分之十六。”她乘勝追擊。

  “只要你現在肯點頭答應我的求婚,別說是百分之十六,你要求我再降個百分之六十都行。”他擺明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薊正昊,你——”長原憫憫愣住,原來他根本沒把心思擺在公事上頭。

  “憫憫,你現在還想和我談公事嗎?”他閉眼想像著她一臉錯愕的可愛模樣。“我……”她答不出話,現在要談也不是、不談也不是。

  “你想繼續談下去,我會奉陪到底,如果你不想談的話,那來個電話親親吧!”

  長原憫憫口氣不悅,緩緩地說道:“你想玩電話親親是嗎?那也行,我找我的助理潘世豪先生跟你玩。”

  “我不要跟他玩!”他不滿地嚷嚷著。“好啦,憫憫再見,明天再給你電話喔。”生怕她真把她的助理找來,薊正昊趕緊掛了電話。


  和長原憫憫通完電話後,薊正昊找來幾名主管,共同研討和“銀驛財團”臺灣分公司即將在臺合資經營電子公司的合作案,他特別針對長原憫憫所提的傭金等細節作了仔細的討論。

  花了一整個下午的時間,五個人達成共識,在抽傭方面,他們願意調降百分之七,相信這個降幅長原憫憫應該會感到滿意才對。

  開完了會,已是下班時間。他提著公事包,一手將西裝瀟灑地披在肩上,邊走邊哼著歌。

  才開車離開公司不遠,車上的行動電話響了。

  “嗨--”他愉悅地招呼。

  “正昊,是我。我是……我是細川智子……”

  “智子,你怎麼了,聲音怎麼一直發抖?”智子的聲音聽起來很慌亂,薊正昊不由得替她擔心起來。

  他直覺她一定是出事了,要不向來冷靜勇敢的她,不會連說話的聲音都顫抖得不像樣。

  “你現在在哪裏!”

  “我在家裏。正昊,你可以馬上過來嗎?我發生了一些事,我……現在不曉得……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

  “好,我馬上過去。”他掛了電話,踩下油門轉動方向盤,往細川智子的住處奔馳而去。

  不久後,薊正昊來到細川智子所住的地方。

  “智子,開門,快開門!”他按門鈴,還不斷地拍打大門。

  過了很久,細川智子才來開門。

  “天啊!你這是怎麼一回事?”他震驚地站在門口,美麗的細川智子竟然蓬頭散發,面容慘白,臉頰上淚痕斑斑,連身上的衣服都縐得不像樣。絀川智子見了他,哭著撲進他的懷中。她拼命的大哭,那悲慘的哭泣聲令他不忍。

  “不要哭,我來了,你別只是一直哭……”薊正昊摟住她,將她帶進淩亂的屋子裏。

  反手關上門,坐在一片淩亂的客廳裏,他在她的身旁不斷安慰著她。

  “智子,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事?”費心安撫了她近一個小時,她才停止哭泣,激動的情緒也稍微穩定下來。

  “……他……對我……提出分手的要求了……”她抬起微微顫抖的手,以手背拭掉臉頰的淚。

  他?薊正昊起身找來一盒新的面紙,抽了兩張遞給她擦眼淚,再坐回沙發。

  她的眼淚掉得很兇,方才她已經用光一盒面紙了。

  “他是誰?”薊正昊不明就裏的問道。

  “他叫……鶴見川。”提起他的名字,細川智子的喉頭再度哽咽。

  “老天,你竟然和有婦之夫來往?”

  現在換成薊正昊聲音梗住了,因為她的交往對象太令他震驚了。

  鶴見川不是一名普通人物,他年紀約近四十,名氣甚大,勢力橫跨政商兩界。他名列世界百大富豪,最重要的是他已婚,而且妻子的娘家還與皇室有淵源。連帶的也使得鶴見川在日本的商界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他答應我要和他的妻子離婚,交往之前他就答應我了……”細川智子又傷心地哭了起來。

  “他對你這麼說,而你竟相信了他的話?”薊正昊對細川智子大吼。

  “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他,我以為他對我是真心的……”她哽咽著,雙眼空洞無神。“我以為他用了心……我真的信了他……”

  “鶴見川那家夥對每個他看上眼的女人都這麼說,你曉不曉得他外頭有多少女人?有多少情婦?”薊正昊沉著臉,不斷的搖頭,氣她的天真、愚蠢。      

  “我知道……”

  “你知道還和他來往?”他狂怒地起身在客廳裏踱步。“那種男人不值得你把心交給他。智子,你是何等的聰明,怎麼會上了那男人的當……”他實在想不透。“我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才會信了他的話,把心給了他。結果……卻落到現在這種地步。”

  她不得不悲哀的承認她真的太糊塗了。

  “你說的‘這種地步’是什麼意思?”

  “他不要我了,然後又怕我對媒體公開我們交往的事,所以他卑鄙的趁我熟睡時拍下我的裸照,又威脅我,如果我把事情公開的話,他會將那些裸照刊登在報上,讓我身敗名裂……”說到痛心處,她才幹的眼眶又湧出淚來,再度沾溼了蒼白的臉頰。

  薊正昊聽了,大罵鶴見川豬狗不如。男女交往好聚好散,可那家夥卻連這點基本的原則都做不到,還反過頭來咬對方一口。

  “正昊,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為了一個卑鄙男人傷心,還可能承受身敗名裂的結果,細川智子就算再怎麼勇敢,也沒辦法一個人面對這樣淒慘的事。

  怎麼辦?薊正昊沉默地看向一臉慘容的細川智子,念在他們曾經交往過的分上,他是該幫她一把。

  “正昊,如果連你都沒辦法幫我,那我真不知道該向誰求助了。”她勉強一笑,然而笑容才上了嘴角,卻又雙手掩面痛哭了起來。“還有誰肯幫我……”

  他嘆氣,走近她的身邊。

  “我會幫你,你別擔心,我會幫你的。”薊正昊將她緊緊抱在懷裏,吻著她的額頭安撫她。

  “你肯幫我,真是太好了!”她安心了許多。“另外,還有一件事也得請你幫個忙。”

  “說吧,能幫的我會盡量幫你。”他完全不假思索就點頭應允。      

  “我懷孕了,你陪我去醫院把小孩拿掉,我不能將孩子生下來。”

  “你說什麼?你懷了他的孩子……”這句話炸慌了薊正,昊的腦子。

  細川智子懷了鶴見川的小孩,卻要他這個毫不相關的人,陪她去拿掉孩子。智子的意思他懂,動手術必須填寫資料,她要他承認這小孩是他的,幫忙解決孩子的問題。

  這事情很棘手,他的臉色很難看,為難全寫在臉上。

  “請你幫忙找個可以信賴的醫生,消息不會曝光的。”她知道他的顧慮,萬一事情曝光,恐怕會引起誤會,影響到他和女友的感情。但是細川智子已經別無他法,只能求他了。

  “好吧,我會盡快安排。”他硬著頭皮答應下來,一顆心卻忐忑不安。

  花了半個月的時間,薊正昊透過朋友找了個可以信任的醫師替細川智子動流產手術,另外,他也花了一番工夫和鶴見川周旋。

  鶴見川當然樂得事情能圓滿解決,他要細川智子親手簽下一紙協議,給了她一筆錢,並且將他所拍攝的底片全還給她。

  細川智子哀傷的接受了這樣的結果,她不恨任何人,只怪自己有眼無珠,和這種狼心狗肺的男人交往。

  所有的事情原本就此圓滿落幕,但就因為薊正昊和鶴見川談判完準備離去時又突然心生不甘,他趁其不備,回頭揍了鶴見川一拳。

  這一拳薊正昊打得痛快,卻也因此令鶴見川懷恨在心,暗地準備好好惡整薊正昊一番。

  離開鶴見川的地盤,薊正昊和細川智子肩並肩走在路上。

  黃昏時刻,天氣微涼。

  “這種人不值得你浪費力氣……”細川智子開口打破了一路的沉默。

  她對薊正昊心存無限感激,剛才那一拳打腫了鶴見川的臉,讓她好不快活。但是再回頭想想這一拳也許……也許會為他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不打他一拳,我心裏不痛快啊!”薊正昊卻毫不在意,他現在可痛快極了。

  細川智子一臉擔憂的看著他。      

  他將消瘦一圈的她摟進懷中,安撫她。“事情都過去了,我們今天喝點酒來慶祝、慶祝如何?”

  “你不是不能沾酒嗎?”和他交往了幾年,細川智子對他也相當的了解。

  “到我家喝,我就能沾。”反正醉了可以就地上床大睡,不必擔心倒在路邊。“好,我請客。我們買瓶酒到你那兒喝。”細川智子也想大醉一場,醉過之後一切雨過天青,她將重新開始新的人生。

  於是兩人在回家的中途停下來,買了瓶昂貴的酒。

  細川智子首次受邀蒞臨薊正昊的住處,她快樂的喝酒慶祝自己揮別陰霾,而薊正昊也豪爽的喝了幾杯。

  幾杯酒下肚後,又是一場昏睡。薊正昊回到他的房間,脫了衣服不管天南地北倒頭就睡。細川智子的酒量雖好,但喝了半瓶烈酒不免也感到頭昏身沉,便窩在客廳的沙發上躺一個晚上,一大早就完全清醒過來。

  她醒來之後精神充沛,勤快地替他整理屋子。在將屋子收拾幹凈之後,她進房去看了一下薊正昊的情況如何。

  這人酒醉昏睡的狀況還挺令人擔心的,除了昏睡之外,他還有可能發燒,以前細川智子遇過幾次這種情況,現在要照顧起他來駕輕就熟多了。

  她探探他的額頭,發現只有一點點發燙。看看情況還好,所以她就放心地借用他房裏的浴室衝澡。

  帶著還沒談妥的合作合約,長原憫憫一早便搭機返回日本。因為“薊氏集團”遲遲沒有回應,所以這份合約已經延宕了半個多月。      

  這半個月期間,薊正昊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再那麼勤快的打電話給她。以往密集的聯係,突然縮減成好幾天才跟她通一次電話,而且每次都是草草結束,他似乎突然之間變得很忙碌。

  這實在不符合他黏人的頑皮個性,難免令長原憫憫起疑,心中也有些恐慌。

  熬不過內心日益加深的疑慮和恐懼,在隔了數天仍等不到他捎來訊息時,她決定親自回日本看看。雖然是借公事之便回來,但其實她自己心裏很清楚,她只是想和薊正昊見一面,了解他的近況,更想親口問他這陣子為何變得冷淡疏遠?

  難道是因為她拒絕了他的求婚,所以他在鬧別扭,耍脾氣?剛抵達日本,正坐車前往薊正昊住處的她失笑的搖搖頭。

  這麼猜測確實比較符合薊正昊的個性,他雖然外表粗獷,體格健壯,可是卻有著一顆頑皮的童心。

  在她面前,他不會掩飾自己,他的個性總是很真實的呈現。交往幾個月以來,長原憫憫深受他的這種特質吸引。而他也總能引起她一些怪異的情緒反應,像是踹門、拿高跟鞋砸人,還有破口大罵等等火爆行徑。

  想起他種種的賴皮行徑,她撫著額頭笑了出來。返回日本的一路上,她甚至認真地想,或許她真該好好考慮他的求婚……

  擁有薊正昊住處出入磁卡的她,直接進入他的公寓。

  她打算給他一個驚喜,所以並沒有按門鈴。她悄悄地開了門,進到屋子裏。屋子裏整齊又幹凈,看來他是費心的整理過了。      

  唇上漾著淺淺的微笑,她往他的房間走去。推開虛掩的門,她看見了他裸露的胸膛,以及蓋著落被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模樣。

  她莞爾一笑,把房門更往內推開一點,眷戀地望著他純的睡顏,緩緩朝他靠近。

  來到床邊,她伸手撫上他裸露在床單外的結實臂膀,正打算叫醒他的,房內浴室的門卻打了開來。

  長原憫憫循聲驚詫地轉過頭……

  一個美麗成熟的女人穿著薊正昊的寬大浴袍,裏頭一絲不掛。那女人和她同樣面露驚訝,傻傻地站在浴室門口。

  長原憫憫和她對望,一顆原本雀躍的心直往下沉,胸口的熱度逐漸降低。一大早,一個剛衝完澡的女人,一個裸身疲累大睡的男人,這情況任誰都看得出,也想像得到,他們在這個房間裏度過了怎樣的一個激情夜晚。

  一心想給薊正昊驚喜的長原憫憫,沒料到會遇到這樣“意外”的情況。她當場傻了眼,一時之間無法作出反應來。

  理智的女人遇見男朋友和別的女人共度良宵,該作何回應?她只感覺到心口像被用力撕裂一樣,很難受。

  下一步,她該怎麼做呢?

  像潑婦一樣大聲叫醒薊正昊,又哭又鬧的逼迫他給個解釋,尖酸的逼他趕走那個女人,要他昧著良心坦承昨晚的一切全是一時衝動,是錯誤……是這樣嗎?

  不!對一個感情出軌的男人這樣苦苦相逼,對她而言根本毫無意義。該承認錯誤的是她,她愛上了一個心性不定的男人,這個錯誤該由她自己來承擔。

  長原憫憫面容蒼白,緘默的轉身。

  “對不起,請你千萬別誤會,我和正昊……”細川智子趕忙叫住了她。

  憑著女人的直覺,她已經猜出眼前這個女人的身分。她應該就是薊正昊正在交往中的女友。而如果自己猜得沒錯的話,對方恐怕嚴重誤會了她和薊正昊的關係。

  “對不起,打擾你們了。”她停在房門前,側回身向細川智子致歉。

  “不,請你留步。你一點都沒打擾到我和正昊,正昊他喝醉了,他一直在睡覺,我昨晚也喝醉了,但是我並沒有睡在房間裏,我們是清白的……”

  “抱歉,我先走一步。”長原憫憫不願聽任何多餘的解釋,她情願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見的是事實,其餘的解釋全是虛偽的謊言。

  她揪著心走了。

  細川智子心中直替薊正昊叫慘,這下該如何是好?她緊張地衝到床邊,試圖搖醒他。

  “薊正昊,你快醒醒!”

  可是薊正昊卻動也不動,只管睡他的。

  “我的天啊,你再不趕快醒來,事情就難以收拾了……”細川智子著急得不得了。但薊正昊還是文風不動,卯起來猛睡。看來現在就算天塌下來,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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