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陸戰男兒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蘭京] [蝴蝶戲貓]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11
發表於 2010-4-9 09:16:18 |只看該作者
「問你額娘?」他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緩緩坐上床。「今晚該行的周公之禮……你額娘應該告訴過你了吧。」
  「說過了。」她很小聲的低頭回答,臉頰紅透,直盯著自己絞來絞去的十隻手指。
  「那就夠了,沒什麼其它好再問的。」他一邊解著中衣衣扣,一腳俐落的將兩人七零八落的衣棠全掃到床下。
  「可是你不是說我很拙劣……」
  「你額娘能教的也有限。理論歸理論,經驗歸經驗。好比說,你額娘有說咱們兩人得一絲不掛的裸裎相見嗎?」
  她不敢抬起頭來,只一逕的垂著腦袋猛點。雖然她沒正眼看見,但已經不小心瞄到宣慈赤裸的上身,結實而剛硬的線條,與她柔軟的曲線完全不同。
  「喂,你脖子怎麼了?閃到了嗎?」他笑著,一掌由她下巴抬起整張緋紅的小臉。
  「你幹什麼!不要臉的壞胚子!」亭蘭雙手緊緊環住前胸,因為頸後肚兜的帶子竟不知什麼時候被他解開了,差點這件唯一能蔽體的衣物就要翩然飄落。
  「你額娘教你如此死守這片肚兜的嗎?」他調侃一笑,左手輕扯,亭蘭背後的最後一個結被他解開,整片雪白光滑的背就任他的大手自在徜徉。
  「你……你自己說對我已經沒興趣了,那就別碰我!」她連忙往床角縮退,逃避他的騷擾。
  「那是剛才說的,現在我改變主意了。」他弓起身子便勾魂的笑著朝她爬過去,動作像隻貓,身形氣勢卻像頭豹。
  「我皮膚很差,而且我很胖,所以……你不要過來!」完蛋了!早知道應該是往床外逃,不該往床角退。現在她完全被困在床角和宣慈肌肉結實的健美身軀之間。
  「沒關係,我不介意。」
  「我介意!」
  「你這麼喜歡這件小肚兜嗎?」他皺眉一笑,實在看它很礙眼。「沒關係,你喜歡它就盡量抱著吧。」他倒還巴不得自己就是那件肚兜。
  「你快把手拿開!」要不是她一鬆手就會立刻曝光,她真想狠狠甩他兩巴掌。除了她死守的胸前這一小片肚兜範圍,渾身肌膚幾乎都任他摸過了。
  「這膀子……是上次摔脫臼的?」他略感意外的揉著亭蘭的右肩脾骨。
  「是啊,痛了好久才慢慢休養好的。」想到這裡,她心中又是一把火。「我在家靜養,渾身疼得半死,你倒好,一個人輕鬆自在的照常過日子,棄我死活於不顧!」
  「我有嗎?我一直很關心你啊!」他一直往她身上貼近。
  「關心?連我落馬之後送我回府的人都不是你,你這叫哪門子關心!」他居然還敢擺出這種無辜笑臉。
  「我當時留在狩獵場,仔細查看你的愛馬奔雲啊。」
  「奔雲?」她的死活比不上一匹馬重要嗎?
  「你不是意外墜馬,而是被人動了手腳。」
  亭蘭一聲驚喘,一半是為了這意外的答案,一半是為了突然取代她鬆開的肚兜、覆上她雙乳的兩隻大手。
  「奔雲的馬鞍裡被人夾進暗器,才會害你策馬狂奔時出了意外。我當時連心臟都差點嚇停了,你怎能說我不關心你?」他愛憐的撫揉著她豐潤的嬌軀,在她耳畔喃喃細語,不時以舌尖撩撥著她的耳垂。
  「你沒有來看我……我一直都在等你,即使是一點點口信也好。可是你都沒有……」在宣慈熱情的雙手摩挲之下,一陣陣醺然的感覺在她體內激盪,連同內心的防備也瓦解,讓真心話不由自主的傾洩而出。
「怎麼沒有?」他笑著貼在她唇上低語。原來她一直惦記著這件事。「我在你身旁安排的人天天向我報告,你的一舉一動,我怎麼會不知道?」他愛憐的吮著她的下唇。
  「你在我身旁安排了人?誰啊?」她一集中迷離的焦點,才發覺宣慈近在眼前的雙眸有多深邃、多狂野。
  「你猜呀。」他邪氣一笑,雙手拇指在她最柔嫩敏感的蓓蕾上兜圈打轉,引發她難以自制的嬌吟。
  亭蘭渾身微微打著哆嗦,嬌弱無力的癱在他的身下。波光瀲灩的雙眸讓她迷濛的神情更加嫵媚,他等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
  「你認為是誰?」他改以唇舌代替拇指挑逗,雙手向下游移,前往另一個神秘幻境探索。「喜歡我這樣嗎?」
  「我不知道……」她已經腦筋混亂得分不清自己是在回答宣慈的猜謎遊戲,還是在回應逐漸陷入的火熱感覺。
  隨著亭蘭撩人的輕喘與呻吟,宣慈的理智紛紛瓦解,改由原始的慾念主宰他的一切。他要讓懷中珍愛的蝴蝶徹徹底底的展翅,為他飛舞,幻化成他倆熾情交融的永恆──
          ☆          ☆          ☆
  她要殺了宣慈!
  「三少奶奶,冰露來了。」丫寰們忙著幫怒容滿面的亭蘭冷敷滋潤臉上的黑眼圈。還好入冬天冷,高領袍服可以讓她除了小臉和雙手外,全身包裡得密不透風,不然丫鬟們要冷敷的地方可多了。
  一大早起來她就全身酸痛,每根骨頭彷彿都要散了。加上宣慈整晚需索無度的火爆激情,她根本沒什麼睡眠就得爬起來梳妝打扮、拜見公婆。
  「這副德行教我怎麼拜見!」混帳宣慈!她一掌惡狠狠的重擊梳妝台,巴不得這一掌是打在那個英俊惡魔的臭臉上。
  「奴才知錯!奴才們馬上再添新的冰露給您敷上。」
  「少奶奶息怒!奴……奴才向嬤嬤們取了些老福音的粉膏,可以蓋掉眼圈的。」
  一窩由豫王府指派來的新婢女被亭蘭嚇得手腳發軟,隨她一同由碩王府嫁過來的丫鬟們倒早已見怪不怪。
  「格格……呃,少奶奶您瞧,這不就蓋掉了嗎?」機伶的婢女們一見她怒眉稍稍舒緩,立刻動手更衣著妝。
  「少奶奶,三貝勒來了。」
  「叫他給我滾!」一聲怒喝及打在梳妝台上的鐵沙掌,嚇得婢女們端著的水盆花粉失手亂散,場面一片零亂。
  「娘子?」門檻外一個頑皮的笑語及半邊俊容探頭而視,亭蘭一手就把珠寶盒往那方向狠准砸去。
  「我寧可做寡婦,也不屑做你娘子!滾!」
  昨晚還敢說什麼她條件有多差,擺出娶她是多麼委屈他自己的可憐相。結果呢?她再怎麼沒經驗,也感覺得出宣慈對她的嬌軀有多熾愛瘋狂,不然怎會搞得她如此一副狼狽樣!
  「三貝勒,求求您先別進去!」
  「三貝勒,等奴才們替三少奶奶梳妝完了,您再露面吧!」
  不然拜見公婆的時辰即將來臨,亭蘭這廂卻什麼都未準備完畢,到時候挨揍倒霉的又是這些下人。
  「等下就要見我阿瑪、額娘了,不要我給你些討好他們的小情報嗎?……噢!」還好宣慈閃得快,一小盆火燙的熱水突然潑在身上可不是好玩的。
  「我討好他們?你想想以後該怎麼討好我吧!」一聲重哼,亭蘭親手狠狠摔上門,謝絕干擾。
  宣慈不禁噗哧一笑,倚在廊外木柱上恭候太座大駕出巡。
  哎,難怪她會發飆。今兒個一早他精神清朗,通體舒暢,二十多年來第一次這麼滿意快活的迎接朝陽。可是剛才一看亭蘭徹夜未眠的兩窪「慘況」……他的確太過火了點。
  他也覺得自己滿該死的,但就是忍不住嘴角滿足得意的微笑。
  亭蘭前去拜見公婆的路上,看都不看宣慈一眼。在偌大的廳堂上拜見豫親王一家人時,氣氛也不甚愉快。
  豫親王與福晉對她的神色十分冷模,其它親戚家人也都帶著十分不友善的審視態度,觀望這個由死對頭家中嫁進來的絕艷格格。
  就連當初促使太后指婚的老福晉也淡著一張面孔,任她在眾親友敵視下行完新嫁娘向夫家拜的見面禮。
  宣慈卻始終弓著彎彎的俊眸笑看亭蘭,完全無視他人的輕咳和暗示。
  很可惜,姑奶奶她毫不領情,只賞了他個不屑的眼神。
  「亭蘭,亭蘭……」
  行完一切繁瑣的禮節與應對後,她在回房休息的外廊上被宣慈一把拉住。
  「幹什麼!」她沒好氣的甩開他的糾纏,只想回房好好補足睡眠,根本不想理他這個「罪魁禍首」。
  「看我家人那樣待你,不傷心?也不擔心嗎?」他看來倒是很開心。
  「我擔心什麼,我又沒什麼地方失禮。」哼!
  「是啊,你的應對和儀態太完美了。」完美到挑不出絲毫毛病,反倒救他一家人無奈的氣結。「你要回房了嗎?」
  「廢話!」沒有她,路上不停地打呵欠,故意提醒他昨晚做了多麼殘忍的事──害她一夜無眠?
  「好吧,我陪你。」他一手摟住亭蘭的纖腰。
  「你敢!」她一巴掌就甩向他臉頰。他既然敢在光天化日下摟摟抱抱,她憑什麼不敢公然還以拳打腳踢!
  嚇得婢女僕役們掩口變臉,一片驚駭。
  這一巴掌沒打中宣慈臉頰,反被他中途擒住,將雙唇貼在她手心上吻吮舔舐,兩眼邪笑。
  「你……不要臉!快放開我,髒死了!」她氣得臉紅跺腳。
  「我跟你一起回房。」
  「不准!」看他眼神就知道他又想做「壞事」!
  「我保證不騷擾你。」
  「還想拐我?門兒都沒──啊!」她的手心被宣慈輕嚙一口。不痛,可是實在明目張膽得教人失色。
  「還敢反抗我嗎?」他肆無忌憚的笑著吻舐著她的粉嫩手心。
  亭蘭赫然發現,原來自己的手心也是如此敏感的部位。
  「你放肆!」她怎麼從未發現過他是這麼「性致勃勃」的男人?婚前、婚後簡直兩個樣!
  「我要跟你一起回房。」他一手攔起亭蘭,就將她捲入懷中,像小男孩似的任性驕縱。「你不讓我和你一起回去,我吻的可就不只你這隻手了。」他的另一掌依舊將她的心手貼在唇邊,笑容萬分淫邪。
  「去死吧你,臭宣慈!」她狠狠往宣慈腳下一跺,沒想到反被他飛腿一掃,整個人枕入他的健臂中。
  「還要比畫嗎?」他的勝利笑容比身後燦爛的陽光還刺目。
  她的名節全毀了!這事要傳了出去,亭蘭鐵定會被說是飢渴的大花癡。
  「宣……宣慈貝勒,光天化日之下,還是請謹言慎行,給三少奶奶留點面子吧!」一個同亭蘭嫁過來的年長婢女開口忠諫。
  「這兒哪有你放肆的餘地!」宣惡狠眼一瞪,忽轉冷冽的氣勢嚇退了所有婢女。
  「沒錯!再敢放肆,小心我抽爛你的皮!」亭蘭乘機彈開宣慈的糾纏,雙腳一蹬,就架式狂霸的怨聲恐嚇他。
  「啊,聽起來滿過癮的。」他眼神一轉回亭蘭身上,就特別熱切曖昧。「來吧,娘子。我們回房去,讓你好好教訓我一頓吧。」
  「你不要過來!」她真快被宣慈逼瘋了,連忙躲到婢女後面。
  「宣慈!」
  一個略感意外的和煦嗓音招回了他的注意力,回頭一看,才發現他高大的身後站著另一群婢女和祖母。
  「老祖宗?」
  「太太吉祥。」亭蘭漂亮的甩帕上肩,曲膝行禮。「恕晚輩無禮,亭蘭想先回房休息。」
  「好好,你去吧。」老太太滿意的點頭笑道。
  總算逮到機會落跑!她謝過祖母后回身快步邁開,卻在行經半途之時,又被身旁的宣慈一把摟住。她毫不客氣的雙手怒推,巴不得能一口氣把他推到廊外池裡去,然後氣呼呼的跺步而去。
  老福晉笑得樂不可支,宣慈也滿臉笑容地瀟灑上前攙住她伸出的手。
  「老祖宗滿意嗎?」這就是他看中的女人。
  「目前為止,無可挑剔。」她緩步徐行,笑吟吟的由她的寶貝乖孫扶回跨院。
  「方纔她向大伙行見面禮時,我就知道您喜歡她。」
  當時老福晉並沒有給亭蘭好臉色看,是因為她要觀察亭蘭會如何處理這種人單勢孤的敵對場面。
  「不錯的娃兒。如果我沒看走眼,咱們豫王府下一位的當家主母會由她奪魁。」雖然亭蘭只是個三少福晉,但氣度與能耐顯然都在宣慈的大嫂與二嫂之上。
  「那阿瑪和額娘不氣死才怪。」宣慈親熱的摟著老祖宗低笑。豫王府未來的府中大權,竟是由政敵碩王府裡嫁來的格格掌控?他倆心裡的確不好受。
  「你答應我的事呢?」祖母挑眉沒好氣的冷言質問。
  「啊?什麼?」他眨巴著純真的雙眼。
  「還敢跟我裝傻。」祖母不悅的一哼。「說什麼怕我寂寞,要娶個人進來陪我作伴。現在我忙也幫了,你人也娶到了,我的伴兒呢?」
  「我和亭蘭才正新婚,不好把她借出去給您當伴兒吧。」耍賴的功夫他在行。
  「現在不借,以後借?以後是什麼時候?」她看亭蘭那麼標緻的女娃兒很滿意,性子悍烈也正合她脾胃。反正她活了這麼大把年紀,老早膩了裝乖假巧的姑娘們,亭蘭正是個新鮮活躍、有慧根與可塑性的新寵兒。
  「等我忙了、沒空陪亭蘭時,自然會讓她去陪您。」他有不祥的預感。
  「哼哼!是啊,就讓咱們祖孫倆輪流搶亭蘭陪伴?」
  「那老祖宗,咱們打商量。她每逢初一、十五就去陪您聊天作伴,怎麼樣?」他不得不妥協,因為老祖宗真的在不爽。
  「我不跟你打商量。」初一、十五,當亭蘭是去供佛呀?「她每天都得到我那兒請安才行!」
  「不成,您一定會強留她陪您瞎串嗑牙,我怎麼辦?」
  「她晚上還不都是你的?居然跟我這老太婆搶孫媳婦兒!」
  「老祖宗……」
  「要嘛聽我的,否則免談!」
  祖孫倆一路嘰哩呱啦的打著商量,誰也不肯退讓。而他們兩人爭奪的焦點,此刻連衣服也沒換就癱倒床上,不省人事的呼呼大睡。
          ☆          ☆          ☆
  入冬以來,第一場大雪來襲。風雪紛飛到車馬無以通行的地步。接連數日都鮮少有人出門,街上一片雪白冷清,家家戶戶都在家中坑上圍坐取暖。
  亭蘭卻挑在此時出門。
  據下人傳話,在後門找她的是個頭戴斗笙、衣著貧困的神秘人物。問他姓名也不報,問他有何貴幹也不講,連待數日也不肯走入。僕役們逼不得已,只好通報亭蘭,看這該如何處置。
  她一聽傳報,就知道來人是鄂倫岱,立即奔往後門,打算引他進來。屋外風雪如此寒冽,他竟然在後門苦等這麼多天。可是她人還沒請進來,就被不知名的黑影人物捲入馬車內。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兩匹飛馬早將馬車身影拖入茫茫大風雪之內,沒了蹤影。
  「怎麼會是你?你……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被強行架入馬車後,她才看清戴著斗笙掩面、現在正在狹窄馬車內與她並坐的,居然是雍華!
  「到了你就知道。」
  「停車!」亭蘭赫然起身,重拍車伕駕馬的那面門板。「立刻給我駕回豫王府。」
  突然間,一隻強有力的冰冷之手扣住亭蘭的手腕,力道之強勁,痛得令她無法掙扎,卻又溫柔得恰到好處,不會磨破她細嫩的皮膚。
  「不要妄動,別讓我不得不對你動粗。」雍華溫婉清麗的面孔散放逼人的隱隱氣勢。
  亭蘭除了乖乖聽話,還能怎樣?可是她一直逃避雍華的視線,因為她總有種怪異的感覺,雍華的眼神彷彿有著十分詭譎的色彩,令她不寒而慄,本能性的想躲開。
  「我……我知道宣慈娶我的事令你很難堪,我也真的覺得自己虧欠於你,可是──」
  「我從不曾怪你。」雍華淺笑。
  「那你拐我出來究竟為什麼?」她憤而轉身面對雍華。「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破壞了你的姻緣,我也願意盡我所能的補償你。可是你一聲不吭的把我騙出來就拖上車,究竟想怎麼樣?」
  亭蘭微微一驚,人都呆住了。她原以為雍華會反罵她、甩她一巴掌,或哭、或鬧、或威脅她、或求她,卻萬萬沒有想到雍畢竟會將冰冷的手撫在她臉上,令她倒抽口寒氣。
  「和宣慈成親後,你變得更美了。」雍華深深的望著她琥珀色的半透明眼眸。「他很疼你吧!」
  亭蘭覺得自己緊握成拳的手心都發滿了冷汗,可是狹窄的馬車內她愈退,反而愈讓雍華有逼困她的空間。
  雍華兩手不住的撫著她的臉頰,她真怕雍華撫著撫著,就突然抽刀劃她幾道血疤,那她就真的沒臉見人了。
  「雍華,你……你說你不會害我的。」
  「當然不會。」她笑瞇了雙眼,低柔的嗓音令亭蘭悄稍鬆懈。
  忽然一個疾速的吻覆上亭蘭雙唇,她瞪大了雙眼,腦袋根本震驚得無法反應。
  這不是一個點到為止的輕吻,而是狂野、深切的熾熱擁吻,激烈得令她喘不過氣。亭蘭想推開雍華的懷抱,卻發現雍華的雙臂竟如鋼鐵一般,完全掙脫不了。
  亭蘭狂亂的抓著雍華的頭髮,卻發覺這對雍華沒有一絲一毫影響。她再怎麼樣也沒想到,自己竟會被一個女人強吻。
  等雍華微喘的放開亭蘭雙唇時,卻看見她像小女孩似的,哭得傷心又無辜的可憐容顏。
  「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怎麼可以對我做這種事……」亭蘭難以控制的慟哭起來,楚楚可人的模樣惹人愛憐。「你就真的喜歡宣慈到這種地步嗎?你就非得從我身上把宣慈的吻討回去嗎?你簡直變態!」
  「我若喜歡上他,那我才真是變態。」雍華淡雅一笑,美若流雲。
  「什麼?」她在打什麼啞謎?
  雍華流露疼惜的笑容,輕輕抹去亭蘭困惑小臉上的淚珠。「我是男人。我若真愛上宣慈,豈不成了斷袖之人?」
  「啊?」亭蘭一雙汪汪大眼,晶瑩燦燦的含淚瞪向笑容柔媚的雍華。「你不是多羅郡王的六格格──」
  「多羅郡王府只有五位格格,我是他庶出的麼兒。」
  「庶出?」
  「我娘是他的九姨太,出身不高,又是漢人,我在他眼中當然不算什麼,當兒子、當女兒都無妨。」雍華自嘲的咯咯笑著,彷彿這一切對他來說也無妨。
  「胡說!你別想用這種歪理蒙我!」以雍華的舉止和教養來看,她活脫脫的就像富貴人家的大家閨秀,一點男人的氣息也沒有。
  「我扮了十多年的格格,豈會被人識破?」有亭蘭一臉的不可置信,著實令雍華對自己的演技感到滿意。
  「為……為什麼?」亭蘭意外得忘了掙扎,就此任雍華抱在懷裡。「你……你喜歡打扮成女人模樣?」
  「我喜歡?」雍華仰頭狂聲大笑,像是在為亭蘭的單純無知感到可笑。「以我的身份,可以因為自己不愛扮女人,就不必扮了嗎?」
  「難不成……是你家人逼你扮的?」亭蘭實在不期待雍華給她肯定的答案,否則那真是太可怕了。
  「庶出的孩子不算孩子,而是棋子。」他喜歡這樣和亭蘭閒聊,雖然短暫,但足以做為一生的回憶。「棋子沒有權利決定自己該走哪一步,只有乖乖聽命的份。」
  雍華沒有直接答覆她的問題,但這暗示已經夠明顯了。
  亭蘭實在難以相信,世上竟有如此離奇且晦澀的事,而這些令人難以接受的怪異人生,身為當事人的雍畢竟這般泰然自若。
  「等一等!」亭蘭突然想到一件事。「你是男人,為什麼卻一心一意想嫁給宣慈?」
  他該不會女裝扮久了,連內心、喜好也女性化了吧?
  「是嗎?」雍華再度大笑。「你會這麼認為,對我的演技真是莫大的讚美。」
  「別拐彎抹角的!」少把她當成可以用笑聲隨便打發過去的笨女人。
  「我只是顆棋子啊。人家要我當戲子,我就得當戲子──努力愛上宣慈。人說戲子無情,我卻太多情,這是我出任務以來最大的敗筆。」
  他兩手捧著亭蘭細嫩的臉龐,深情切切的看著她令人心醉的嬌美容顏。
  亭蘭嚇僵了身子。好像聽得懂雍華話裡的弦外之音,又不太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只好裝傻。雍華對她絕沒有意思,雍華只是隨便打個比方而已……
  「逃吧,雍華。」
  亭蘭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卻強烈的震撼著雍華的身子。他故作平靜的看著亭蘭,然而心底深藏多年的某個慾念硬生生被撈了出來,攪亂他早已死寂孤寒的一片心湖。
  「這個家太可怕了,就算你是庶出,好歹也是多羅郡王的親生兒子。如此不顧你的好惡、你的尊嚴,實在太殘酷。與其被這個家玷污了,還不如逃離這攤惡沼吧!」
  被知道了!他心底最不願被人知道、最細密收藏的夢想被她揭發了!不可能,亭蘭對世事瞭解多少,她對人性瞭解多少?她只不過是憑著單純的想法,或一相情願的立場胡亂猜測到的。
  只能說她運氣好,隨便蒙到的。
  「你以為我為什麼要當宣慈的未婚妻,埋伏在他身邊?」雍華陰冷地哼笑。不知為何,他突然很想毀掉亭蘭對人性的信賴與良善。她以為天下人都像她想的一樣,全是好人?即使作惡,都是迫不得已?
  「你不是說只能奉命行事嗎?」她這才起疑,是誰指使雍華這顆棋子執行任務的?
  「對。我奉命成為宣慈的未婚妻,探測他的一舉一動。只要康親王府的冤案被他查出了真相,就得立即取他的命──殺人滅口!」
  「是你暗算他?」亭蘭渾身血液都凍結了。雍華不是單純扮女裝親近宣慈而已,他潛伏的目的竟是伺機觀察,動手湮滅一切證據?「你居然和康親王府的冤案有關?」
  「不然我何必浪費這麼多心思跟在那男人身旁?」雍華的笑容帶著惡意的猙獰。看著亭蘭情緒的崩潰和再也湧不出的善意勸言,他就有病態的得意與勝利感。
  亭蘭痛苦的神情依舊帶著難以置信,她的雙手不自覺的往雙耳上掩。她不要聽、她不想聽,康親王府什麼案子、什麼埋伏,她統統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必須很抱歉的告訴你。」他惡毒的開心笑著,抓下她摀住雙耳的小手喃喃低語。「我的手下不是故意要傷元卿的雙眼,可是不毀了他,他很有可能會發覺我的底細。你替我向他說聲抱歉。」
  「你!」亭蘭怒火中燒,眼眶浮著一汪水。「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看我痛苦就這麼有趣、這麼得意?」
  「我只想看看你現在還善良不善良得起來。」由他邪惡的笑容看來,他顯然得逞。
  不是每一個人都樂意讓自己的心事被人挖掘出來。就算對方是基於無心、基於善意,都很可能引發人性中原始的自衛本能,施以殘酷的反擊。
  秘密就應該永遠是秘密,不能容人侵犯或探取。
  「你不要碰我!卑鄙小人!你要墮落就墮落,算我雞婆,還跟你廢話連篇、多管閒事!放手!」亭蘭根本扭不開被他箝住的雙腕,手臂傳來一陣陣劇烈的痛楚。
  「是你逼我的,我原本並不想傷你。」他緊緊抓著她纖細的雙腕,稍加用力,就可能被他折斷。
  「放手!我叫你放手!」亭蘭痛得眼睛都睜不開。她看不見雍華此刻雙眼的誠懇與無奈。
  「如果我夠狠,我就不會對你手下留情。你為什麼不逃,亭蘭?你為什麼不聽我的勸告?」雍華柔聲低婉、神情哀叨。他曾經違背了自己的使命,冒險警告她離開宣慈,離開這件案子,為何冥冥之中總有無形的引力,硬是將她與這一切牽絆在一起?
  「我的手……」痛得快斷了!「雍華……」
  「你為什麼要逼我?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他被無盡的哀戚與憐惜湮沒,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大雪紛飛、車馬狂奔,他不願意親手送亭蘭入地獄,他極不願意讓她的生命結束在他手裡!
  一股驟然停車的強烈衝勁,毀滅了雍華內心微弱的掙扎,他再也聽不見心底無聲的吶喊和抗拒。
  「來吧,亭蘭格格。」他粗暴而冷酷的一手拖她下馬車,力道之猛,害她差點整個人摔倒在雪地上。
  「康親王府?」她一抬眼看到這四個斑駁大字匾額,臉上沒了一點血色。
  雍華冷冷一笑,宛若寒梅綻放於嚴冬。大手一揮,八道黑影由上輕輕落下,候在雍華身側,正與那天死在康親王書齋內,打算搜尋密函的黑衣人同樣打扮。其中一人手上拎著一具偏體鱗傷的軀體,正滴著鮮紅的血液。
  「鄂倫岱!」亭蘭失聲大喊。
  雍華大手輕攔,陰狠笑道:「請吧,亭蘭格格,替我把八卦鏡陣中的密通鏡門找出來吧!」
  亭蘭渾身打顫,呼吸短促且困難,溫熱的淚一湧出即立刻寒涼,凍在臉上,帶來無比的寒冽與刺痛。
  她恨,她好恨這個人!她今生今世第一次嘗到恨一個人是什麼滋味。
  「請吧!」
  雍華優雅的張手恭請她入府,敞開了他假扮貧寒的破爛外衣,裡面的黑衣黑袍,如同他身旁的八名殺手一樣。
  他的笑,像等候攫奪腐屍的飢餓禿鷹;他的手,彷彿在恭迎她進入地獄的關口。






第十章

  「給我找!今晚要是找不到亭蘭,統統領鞭四十!」宣慈冷冷怒斥著,嚇得僕人們手腳發軟。
  宣慈下午由宮中返回家中見亭蘭不在,火氣立即變狂,四處盤問竟沒一個人知道她去哪裡。入夜之後,整座豫親王府都慘遭他的怒火延燒,所有侍衛、僕役全派出去找人。找不到亭蘭,恐怕不只領鞭,連腦袋都會不見。
  負責看照亭蘭的婢女早已被拖去刑房,打得皮開肉綻,半昏半死。其它的婢女連同家丁,也全冒著大風雪出外搜尋。
  突然,一名侍衛吐著白氣急急前來稟報。
  「宣慈貝勒,惠大人府上的琉璃格格急來求見。」
  琉璃格格?這種天候、這種時刻,她會特地趕來做什麼?
  宣慈點頭應允後,便在大廳內接見。
  琉璃神色匆忙,見了宣慈,兩人也不多行綴禮,她便急急發言。
  琉璃所言,荒誕怪異至極,宣慈本來無心多談,但一聽見她提及亭蘭,全身精神立刻亢奮起來。
  「宣慈貝勒,你或許會覺得我說的話十分荒謬,但我妹妹確實有異能,能看見陰陽兩界、凡人無法視見的景象。那日我們與往常一般,同亭蘭格格比奕對詩,我妹妹卻看見數十名冤魂跟在亭蘭周圍,似乎有重大危機要警告她,可是她聽不見、也看不到。沒想到他們竟然跟上了我妹妹,害得她連日重病,言語不清、昏迷不醒──」
  「你該請的是道士,不是來我這兒訴苦!」宣慈火大的一揮手,示意送客。
  「不是的,宣慈貝勒!」琉璃連忙比手畫腳。「我妹妹她……她今天居然在昏迷中語調大轉,以蒼老的啞嗓高聲大喝:『格格危殆,速往鏡門!』我們全都聽不懂,是我阿瑪聽出來那聲音彷彿是已故的康親王──」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12
發表於 2010-4-9 09:17:27 |只看該作者
「來人!備馬!」寅慈立即狂暴怒喝,迅速奔出大廳。
  「宣慈貝勒?」琉璃被他突來的舉動搞得不知所措。
  「琉璃,多謝你前來報信,我有急事在身,不奉陪了。」他一面調度人馬,一面派人知會元卿。不等侍衛們護駕,直接飛身上馬便狂奔而去。
  鏡門、康親王府、冤魂……破碎的訊息在他腦中組合出的事件,只有一個重點:亭蘭有危險!
  一想到她可能有危險,宣慈幾乎連血液也為之沸騰。狂暴的揮著馬鞭,如疾風般奔雪而行。馬兒吐出的白氣與紛亂飛舞的白雪融為一體,馬蹄揚起的雪花四散飛濺。
  他聽不見身後僕人的叫喊,看不見家人驚慌的阻攔。
  亭蘭!他的腦中只有一個意念:亭蘭!
          ☆          ☆          ☆
  「我說過我不知道鏡門在哪裡!」亭蘭站在鏡廳裡對著雍華及其身後一票彪形大漢咆哮。
  「我也說過,別讓我不得不對你動粗,亭蘭格格。」雍華冷顏笑道。
  「我早就不是格格了,我已經是宣慈的福晉。」
  雍華的面容霎時抽動一下,似怒似怨。
  「你似乎總有本事逼我發火。」雍華冷冷笑著,在點滿燭火、金碧輝煌的鏡廳中,他的臉色卻依舊青白陰沉,毫無人氣與血色。「來人,上禮伺候。」
  他彈了一下手,身形文風不動,連眼也不眨。
  亭蘭一看確華身後一名殺手亮出的烏黑利刃,嚇白了一張臉。那把刀不知吃了多少人血,才有如此烏重黑暗的駭人色漬。
  任她再怎麼佯裝堅強,也不可能在這時候面不改色。
  「快點動手吧,亭蘭格格。我的手下們早就暗中監視你和宣慈這票人許久,我不知道為何上回你和鄂倫岱前來,居然查不出鏡門在哪兒,但我知道問題的關鍵在你身上。」
  「我……我真的是頭一回來時隨便亂摸,碰巧摸到鏡門的。」她很想理直氣壯,至少輸人不輸陣。可是雍華的氣勢實在太駭人,她從未見過一雙縹緲俊秀的眼眸,會散發出蝕人心魄的恐怖壓迫感。
  「一次拒絕,一根手指。」雍華輕輕一揮手,身後殺手那把利刃立即飛過亭蘭右手,將她右手小指上戴的精緻華貴的珍珠鏤金長指套叨走,釘入牆版中。
  亭蘭兩手緊緊握按在胸口,小嘴張得老大卻發不出一點聲響。如果她沒戴著指套,被釘在牆上的就會是她被飛刀切下的手指。
  「你威脅我?」她從沒如此被人威脅過,也從未面臨如此切身的恐懼過,她簡直不敢相信會有人對她做出這種事。
  「快點,我沒什麼耐性。」雍華打個暗號,又一把利刃由另一名殺手腰際亮出。
  「好,你要比誰沒耐性是不是?」反正形勢上她已經輸人了,就算妥協,橫豎還是得死。亭蘭火大的拔下髮髻上的嵌玉銀釵,雙手緊握著朝自己喉頭指著。「咱們來試試,是你先切完我的手指,還是我先刺破自己的頸子!」
  不行!雍華一動也不動,但眼眸中閃出另一道光。她一旦死了,要找鏡門密道會更費事。看來對亭蘭來硬的根本不行,何妨來軟的試試。
  「亭蘭格格,你是我認識的人之中,唯一能讓我手下留情的一個。」他無奈的笑著,微微偏頭。
  亭蘭十分戒慎的盯著他溫和的笑容,絲毫不放鬆。
  當她被雍華手下丟在眼前的重物嚇到時,才花容失色的哇哇大叫。
  「鄂倫岱?!雍華,你怎麼可以把他的屍首這樣……」她還來不及控訴完畢,就被鄂倫岱微微顫動的身軀嚇得魂飛魄散。「他……鄂倫岱他沒死?」
  「快了。」雍華和煦的青白面容宛若地獄使者。「如果你再不趕緊替我找出鏡門,我會讓他更快『上路』!」
  「你!」亭蘭惡狠狠的怒視雍華。這個可惡的傢伙,他到底有沒有心?
  鄂倫岱氣息微弱,不時嗆咳著,每一掙扎,身上的傷就多流出一攤血,亭蘭趕緊蹲下撫著他趴伏在地的身子。
  「鄂倫岱!你還好吧?你還撐得下去嗎?」她只關切他痛苦而動彈不得的狀況,沒注意自己衣抱上沾滿了一片片駭人的血漬。
  「格格……」他的喉間滿是血水,每出一聲就失血更多。
  「亭蘭格格,你到底動不動手?」
  亭蘭僵在那裡,她知道自己再不動手找出鏡門,雍華會毫不猶豫的動手宰了鄂倫岱。鄂倫岱不能死,他在康親王其它遺孤尚未被找到前,可說是康親王唯一殘留的血脈。可是鏡門在哪裡?她真的不知道啊!
 「不要說……格格……」
  「你不要再動了!你乖乖躺著,我拜託你!」她看見鄂倫岱身上的傷勢和止不住的鮮血,都快嚇昏過去了。
  「逃……格格,逃……」
  鄂倫岱奄奄一息的低語,撼動了她慌亂恐懼的心。
  眼前渾身是血、命在旦夕的鄂倫岱,拚著僅存的氣息吐出來的字句,竟是要她逃命!一個瀕臨死亡、家仇未報的人,努力掙扎出的話語,竟是在為她的安危憂慮!她在做什麼?身上沒傷沒痛、四肢健全的她還故作無能的在這裡做什麼?
  「我找!」她倏地起身怒吼,威嚴而冷酷的逼視著雍華的鷹眼。「你要康親王這鏡廳內的鏡門密道,我找給你!」
  她根本忘記了鏡門在哪裡,也不知道該從何找起,但心裡頭就是有股堅決而不容遲疑的強烈意念。為了鄂倫岱,她非找到不可!她一定要找出來!
  一陣如電擊般的感覺漸入她的頭頂,貫穿她的全身直震入腳底。她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渾身動彈不得,背脊上的寒毛全都豎了起來,全身上下流竄著一股詭異而陰冷的壓力。
  她的四肢動彈不得,喉頭也無法發聲,可是她的腳竟不由自主的直直走向一大片銅鏡前,雙手也彷彿有獨立意志似的靈巧移動鏡面。
  一陣由鏡廳內莫名發起的狂猛陰風,轟然一聲熄滅了屋內所有燭火。雍華身後的八名殺手各個驚惶失措,被屋內怪風引起的巨大嗚咽共鳴和乒乓大響的窗欞嚇慌了手腳,驚恐得往四面八方拚命張望,彷彿被不知名的匿臧者團團圍困著。
  「開大門!」雍華一聲穩定而紮實的怒喝,鎮住了他們差點飛散的魂魄,立即依令打開鏡廳的大門。
  門外風雪驟然湧入,八名大漢的身形不禁微微搖撼。但入夜後的雪地比黑暗的室內更亮,打開大門反而更能看清屋內動靜。
  「點上燭火!」雍華鎮定自若的冷然命令,再次制住了所有人失控的情緒,馬上恢復應有的矯健身手,打亮所有燭火,再度合上門掩住風雪。
  亭蘭十分熟練而輕巧的移動鏡面,每個不同鏡面的不同角度移動、左拉右提,竟然慢慢形成一道八卦陣。
  她的手腳完全不由她的意志控制,她實在嚇得很想失聲大叫,可是喉嚨卻發不出一點聲響。
  第一個察覺她有異的便是雍華。
  亭蘭為何對如此複雜的機關如此熟稔?在他暗中觀察之下的亭蘭,每次觀察結果都顯示,她根本是瞎貓碰上死老鼠蒙到機關的。那這次的俐落手法又該如何解釋?她的臉色又為何如此難看、冷汗滿面?
  他知道她是擔憂鄂倫岱,但神色不對。她好像在怕,想呼救,但開不了口,只能由張得大大的雙眼流露怪異的驚恐。
  「鏡門開了!」其中一名殺手興奮的宣告,同時亭蘭像頓失重心一般,兩腿一軟地跌坐在地,渾身顫抖。
  「給我搜!」雍華一聲令下,四名殺手立即沒了蹤影。
  然而在雍華來不及一刀扎進鄂倫岱背部時,大門突然被踢開,狂暴風雪狂湧進屋。
  「你們一個也別想活命!」宣慈一破門而入,大刀橫掃,凌厲揮舞,兩名黑衣殺手立即斷手斷頭,根本來不及反擊。
  雍華重重一刀疾速砍去,被宣慈反手一抵,兩人抵刀對拚,雙刃上衝擊迸發的刀勁在摩擦之時閃出駭人火光。
  「是你?殺康親王一家的原來是多羅郡王的班底?」宣慈對雍華投以冷眼睥睨,內勁一發,兩人各自向後彈開五步之遙。
  「現在給你知道了也無妨,因為死人是無法向皇上告狀的。」在雍華咯咯狠笑之時,一排銀針自他手中揮向宣慈。
  宣慈快腳一踢,以地上躺的殺手屍體擋掉了一排銀針,然後快刀殺向雍華,中途卻被雍華在鏡廳內尚存的兩名殺手揮刀阻擋,不過在瞬間就被他砍成殘廢,根本構不成威脅。
  不行!宣慈太強,正面開打,無論多少人都贏不了他。雍華隨即由懷中抽出一把短刀執於右掌,猛一使勁,就往癱坐在地上的亭蘭插去。
  「亭蘭!」宣慈一聲狂喊,飛身擋在亭蘭與短刀之間,剎那間,整把短刀插入宣慈右腹側。
  「我就知道,你真正的弱點在亭蘭。」雍華手仍執著刀柄,陰冷的揚起得意的嘴角訕笑。與其攻擊宣慈,不如攻擊亭蘭還比較有效。
  「宣慈!」亭蘭沒命的抱著宣慈跪倒在她身前的身軀。
  這一刀不是什麼致命傷,但可怕的是雍華這把不知名的暗器。
  雍華輕輕一旋刀柄,筆直抽離。宣慈猛地咬牙悶聲,痛苦得連握刀的力氣也沒了,任武器掉落在地上,雙手按住雍華抽走刀身後的傷口。
  「宣慈?!」亭蘭嚇得雙唇發紫。「宣慈!不要死!不要!雍華,你到底用了什麼卑鄙的暗器?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瘋了似的抱住跪在地上痛苦按住傷口的宣慈哭號。
  雍華剛才是抽出了刀身,刀環卻像枚銅錢似的仍釘在宣慈身上,他的鮮血如水柱般不斷自環中洞口湧出,無法關合的傷口只能任血不停的外流。
  「很有趣吧。這把刀活像只吸血蛭,能讓你肚上開個血口,慢慢流血到死。」雍華像是欣賞精采好戲似的開心笑著,神態雍容自若。
  突然,鏡門密道內傳出的慘烈嘶喊卻令雍華皺起了眉頭。
  「宣慈!不要死,求求你!」亭蘭看他疾速慘白的面容,完全失去了理智,淚水如雨般狂流。「雍華,求求你救救宣慈!我不要他死,求求你!」
  雍華凝神望著黑暗的鏡門入口,根本不理會她的哀求,卻突然被膝上的一股拉力叫回了注意力。
  「雍華,我求求你,拜託你救宣慈!我發誓絕對不會洩漏這件冤案的真相,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我求求你!」
  雍華不可置信的看著跪在地上哭著求他的亭蘭,嬌美的容顏流滿淚痕,兩眼一片迷離水光哀切動人,令人愛憐。
  可是她的淚、她的哀求,全是為了宣慈!
  「好,我救他,可是你要替我做件事。」
  「我願意!我願意!求求你快救宣慈!」亭蘭感激得像是得到了天大的恩賜。
  「去鏡門內替我把平反密函找出來。」雍華冷酷的笑著,寒著一雙毒絕的眼眸凝視著跪在他腳前乞求的亭蘭。
  「不……」宣慈伏倒在地,鮮血如泉湧,令他嗓門一片啞然,根本難以發聲阻止。
  「鏡門?」亭蘭朝那深幽無垠的黑洞望去,微微怯懦。
  「不願意!」
  「我去、我去!」她緊張的立即起身,隨手抓了一根蠟燭,也不管燙不燙手,就往鏡門奔去。進入黑洞之前,她微微一停,轉頭回望無法出聲、癱倒在地的宣慈。
  「你愈拖,宣慈就死得愈快。」雍華恨不得立即一刀殺了她如此深情凝望的男人。
  「你要救他。我求求你,雍華!」她深深地、誠懇地望進雍華的心靈。「讓我信任你,雍華。別讓我恨你。」
  那一瞬間,她真摯懇求的雙眼懾住了雍華。兩人無言靜默的相望之後,她頭也不回的衝入鏡門內,消失黑暗中。
  讓我信任你,雍華。讓我信任你……
  亭蘭永遠不知道,這句話在雍華心底掀起了多大的波濤,造成了多深刻的影響。雍華的靈魂此刻因她而產生的無垠痛苦與翻攪,她今生今世永遠不明瞭……
  探入鏡門的亭蘭在狹小的密道內拐了個彎後,發覺手上的燭火似乎沒必要了。因為由此段路之後的密道變得寬敞,約有她兩倍的肩長寬,沿途還安置了幾顆夜明珠微微照亮。光線昏茫,但至少可以見路。
  她腳下一個不小心踢到東西,差點絆倒。人是沒摔著,卻把蠟燭搞丟了。熄了火的蠟燭實在很難辨認滾到哪去了,光線昏暗得令她連地上一大「ㄊㄨㄛ」的障礙物是什麼都看不清楚,正想踩過「山丘」進去時,左側響起了微弱的聲音。
  「姊……姊姊,你是來救我們的嗎?」
  她差點被這細小柔弱的童音嚇破膽,朝左一看,這兒居然也有條小路,有個可愛的少年正怯懦的躲在路的盡頭。
  「你是誰?你是康親王的孩子嗎?」她興奮的往少年方向走去。不得了,她竟意外發現康親王其它殘存的遺孤!
  「喂!你別跑啊,我不是壞人!」她才追到盡頭,發現那竟然又是一個交叉口。搞什麼呀,這裡是座迷宮嗎?
  「真的?你真的是來救我們的嗎?」又一個小女孩純稚而顫抖的聲音自右方響起。
  「至少不是來害你們的。喂,別跑啊!」她急匆匆的跟著孩子們的聲音跑了好幾個彎,過了好幾條信道,終於在一個寬廣的信道內看見一票十來歲左右的少年、少女,畏畏縮縮的擠在一起。
  「姊姊,你……你不是壞人吧?」
  「不是。」可憐的孩子。那神情一看便知道,顯然是歷劫過後仍在恐懼狀態的無辜幼童們。
  「我阿瑪和額娘他們……還活著嗎?」其中一名年長少女輕聲開口。
  「他們……呃……」這些孩子看來完全不知道外界的事情。
  「阿瑪他……他把我們送進這兒來,一直都沒再來看我們。他是不是……是不是已經………」一個小女孩泫然飲泣的哀憐問道。
  「別多說了,快跟我出去吧!」她不忍心告訴這群孩子,在他們避難時發生多麼慘烈的家變。
  「不要!我怕!姊姊,我怕!」一個小男孩當場大哭。
  「我也不要出去!有壞人……外頭有壞人!」
  「阿瑪!我要阿瑪、額娘!我好想他們!」
  一窩小鬼全都哀哀哭泣,亭蘭一時鼻酸得也不知如何是好。
  「不行!」她得鎮定,這些孩子還得靠她。「統統不許哭!你們別怕,有我保護你們,壞人不會欺負你們的。對了,你們知道康親王的密函放在哪兒嗎?」
  「密函?是信嗎?」最小的一個可愛男孩帶淚純真地問。
  「大概就是長那樣吧!」老實說,她也不知道。
  「在這邊!」小男孩跑向她,拉開他的衣襟。「額娘送我們進來前,把信縫在我這邊。」就在襯衣裡。
  「亭蘭!」遙遠的入口處傳來元卿的叫喚。「亭蘭,你在嗎?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元卿!元卿,我在這兒!」在如此危難焦懼之際聽見熟悉的聲音,她差點因狂喜和放心而號啕大哭。
  「你在哪裡?我看不到你!你自個兒出得來嗎?」
  「宣慈呢?宣慈他流血止了沒?他還好嗎?」她幾乎快止不住擔憂的眼淚,急急想往外衝去。
  「他很好,鄂倫岱也還有得救,你快點出來!快!」元卿的叫聲聽來快急瘋了似的。
  「哥哥!是哥哥鄂倫岱!」小女孩興奮的叫著。
  「走吧!」亭蘭一把抱起身上縫有密函的小男孩。「外頭沒壞人了,我們快出去吧!」
  「不能走那邊,出去要繞這邊。」一個年紀較小的小女孩高聲警告。
  「為什麼?」
  「我不知道,可是當初阿瑪就是這樣交代的。」
  「好吧。」反正繞一下又不會累死。她抱著小男孩從另一邊東彎西拐的領著一堆孩子往出口奔去。
  在接近出口之際,她瞥見一大群眼熟的豫王府侍衛,以及雙臂被人架牢的雍華。
  「元卿!」在入口處逆光而立的那個背影,她一看就知道是元卿。「我找到密函,也找到康親王遺孤了!密函就縫在這小男孩衣襟裡!」
  「亭蘭!」
  「天哪!三少奶奶──」
  亭蘭一衝出鏡門,燈火通明的大廳內所有人全嚇白了臉,神情極度駭然的看著開心抱著小男孩的她。
  「宣慈呢?宣慈他還好嗎?宣慈──」亭蘭還來不及梭巡到宣慈,立即被俐落掙脫侍衛束縛的雍華嚇到。
  雍華神情猙獰有如狂魔暴虎,一掌抓住亭蘭懷中的小男孩頭顱,狠勁一提就將小男孩整個身軀自她懷裡抽走。
  「不要!雍華!不要傷他!」
  亭蘭還來不及搶回被雍華凌空奪起的小男孩,一陣劇烈的爆響及火光嚇得她縮頭大叫。等她睜開眼,她幾乎沒命的扯著嗓子大吼嘶喊。
  「不要!為什麼要燒他!快救他呀!」
  小男孩被一團火球困著,熊熊火焰完全包圍著他,火勢之急,有延燒至整間廳堂之勢,所有人立即進行撲滅,沒人注意到消失了蹤影的雍華。
  「快救他!他只是個孩子啊!」
  「亭蘭,冷靜點!亭蘭!」她瘋狂掙扎的蠻力,連元卿都幾乎招架不住。「亭蘭,他已經沒救了!就算滅了火也沒救了!」
  「不要!不要!」是她害死那孩子的,這等於是她害死的!
  「亭蘭……」一陣微弱而低喘的聲音自她身後響起。
  「宣慈……」她滿臉淚痕的回頭看向身上紮緊重重布條、坐在椅上的宣慈。她整個人像繃斷的弦似的,投入他雙臂張開的懷裡失聲慟哭。「宣慈!宣慈……我害了人家,是我害死他的……」
  「沒事了,一切都沒事了。」他終於喘下一口氣。亭蘭沒事就好,否則他也差點崩潰。
  「我是殺人犯……我害那男孩被燒死……」她埋在宣慈懷裡哽咽得破了嗓子,仍舊無法阻止自責不已的淚水。
  「他不是你害死的。」宣慈右腹上一個大傷口才剛包紮好,實在不宜讓美人如此緊緊擁抱,可是他就是不想放開她。
  「他是、他是!我還向他們保證我會保護他們……我是騙子、劊子手……」宣慈的胸前幾乎淌滿了她的淚。
  「他們不是你害的,他們早就死了。」他實在不能讓亭蘭再這樣沒頭沒腦的自責下去。哭壞了她的身子,他會心疼的。
  「死了?」她停止哭聲,神情怪異的抬頭看他。
  「你回頭看看你帶出來的是什麼。」他已經做好迎接她昏倒的準備。
  「我帶康親王的遺孤出來啊。他們……」她坐在宣慈大腿上緩緩轉頭看向鏡門門口,那群小孩仍倒在密道前。「他們說他們在裡面好害怕,所以我就……就……」
  她愈看愈清楚,眼睛、嘴巴也愈撐愈大,連眼淚也嚇得忘了流。
  那些就是她救出來的孩子嗎?
  元卿站在一旁輕歎。「可憐哪,這些孩子被康親王藏在鏡門內,不知道逃生的路,也不知道密道外的壞人們是否還在等他們自投羅網,就這樣相依相假的期待別人來救他們,等到化為一具具枯槁的屍首,還在盼望快快和爹娘重聚。」
  屍首!一具具乾枯的屍首!亭蘭僵硬的看著那堆一動也不動的「孩子」。方才牽在她身後、抱在她懷裡,跟她說話、跟她哭訴的……竟是一具具屍首?
  一陣來自喉嚨深處的怪異感,她兩手一抓宣慈的衣襟,一個忍不住,低頭就往他懷裡大吐特吐,吐得宣慈失聲大叫。
  「喂!你怎麼用吐的!」她應該要昏倒才對。「我受傷耶!我這裡才包紮好布條,你就……喂!別一直吐個不停呀!」
  元卿才不管他們兩個,專心指揮著侍衛打點好一切善後工作。
  隨他倆去「恩恩愛愛」吧!
          ☆          ☆          ☆
  「最差勁的一次任務結果!」
  「別怨、別怨。密函雖然被雍華一把火給燒了,但被亭蘭拖出來的那群孩童屍骨,也足以證明康親王全家是被殺,而非自裁。」元卿同宣慈、亭蘭一道坐在他倆的花廳內,涼涼沒事的隨便安慰著。
  「皇上滿意這結果,可我不滿意!」以宣慈對自己的要求來說,不是十全十美的就叫失敗,就是恥辱。
  「你們好無聊喔,事情都過這麼多天了,還提它做什麼。」雖然亭蘭也被大家捧為最大功臣,但她只要一回想就全身爬滿雞皮疙瘩,噁心反胃。
  「哎,我看這次最大贏家是雍華。」元卿左手搖晃的摸索著桌上茶杯。雖然他的視力逐漸復明,但想要和以往一般清晰視物,恐怕不可能,只能一輩子模模糊糊地過日子。
  「這次是我失算。我沒料到多羅郡王竟會如此高明的安了一顆棋子在我身邊,也沒料到如此乾淨俐落的滅門血案是出於一介女流之手。」宣慈冷靜剖析自己的失誤,順便拿起桌上杯子置入元卿掌中。
  「什麼女流,雍華是個男扮女裝的格格!他是男人!」宣慈那是什麼口氣,一副瞧不起女人的德行,教亭蘭看了火大。男人又算得了什麼好東西!
  「男人?」宣慈雙眉斜視她。「你確定我們說的是同一個人嗎?」
  「對呀,你們都沒看出來嗎?」她突然變得很拽,一副無所不知的模樣。「多羅郡王府只有五位格格而已,雍華呀,是多羅郡王的庶子。」
  「她是庶出沒錯,可是她確實是女人。」
  「是兒子!不信你可以去查。」
  「查不出來的。」元卿呵呵淡笑,「多羅郡王一族是出了名的神秘家族,他們家的底細任誰也摸不清。」
  況且他們家龐大的財力及快速竄升的政治權力,要瞞住什麼秘密,甚至竄改事實,對他們來說是輕而易舉。
  「這樣的家族會生出雍華如此的狠角色,也不足為奇。」宣慈不屑的訕笑。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雍華!」亭蘭忍不住拍桌開罵。「他也是出於無奈、逼不得已的。你怎麼不想想他要是沒點良心,怎會為你取下在你肚子上開了血口的刀環?你又怎麼會得救?」
  「這件事我倒得向你請教請教了。」宣慈瞇起肅殺的雙眼。「亭蘭,你是如何施展你的媚功的?連女人也會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你可真有本事啊!」
  亭蘭恐怕根本看不出,宣慈卻一點也不迷糊。打從雍華第一次見到亭蘭時的驚艷與心悸,他就產生了微微警戒。直到那日在康親王府鏡廳的對決,他更確定雍華根本是把他當情敵來看,那雙怨毒的雙眸,巴不得將宣慈除之而後快。
  「我跟你說了,雍華是男人!」他怎麼就是聽不懂?
  「她是女人。」宣慈再度反駁。
  「你怎麼就是──」她突然收回抗辯,終於有所領悟的瞪著會殺死人的一雙大眼睛。「你怎麼這麼肯定他是女人?」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13
發表於 2010-4-9 09:22:01 |只看該作者
「你又怎麼肯定她是男人?」
  「我先回去了。」元卿機伶的放下杯子,起身落跑。
  「他聲音那麼低,人又那麼高,手臂又有力,當然是男人!」她坐在宣慈腿上叉腰開罵,就不信宣慈會比她更有理。
  「聲音低、人又高的女子,我家奴婢中就有好幾個。」
  「可是絕沒有人臂力會像他這麼大!」她才不甘示弱。「他抱住我的那股蠻力,根本與你不相上下。」
  「她抱住你?」宣慈的冷冽雙眼快要殺人了。
  「啊……那個……因為我們……馬車跑太快了,他怕我摔倒……」真糟,怎麼不小心自己洩了口風!
  「怕你摔倒就緊緊抱著你?」他雙臂蠻橫的一摟。「她怎麼個抱法,啊?有我這麼緊嗎?」他的眼睛要噴火了。
  「好痛!你幹什麼啦!」她覺得自己快被他攔腰擰成兩截。
  「她除了抱你,是不是還幹了什麼?」他可清楚亭蘭這柔軟嬌弱的身子給人緊緊一摟,接下來會有什麼舉止、動什麼念頭。
  「他……他……他還會幹嘛,當然是叫我去找鏡門密道啊!」
  「找之前呢?她摟著你一定還做了什麼好事吧!」看她紅成一塌糊塗的臉就知道!
  「他吻我啦!怎麼樣嘛!」豁出去了,大不了大家來比惡霸嘛!
  「你竟敢隨便讓人吻你?就算是女人,你也不該讓人隨便碰的。」亭蘭可是他專屬的!他箝住亭蘭下巴抬起小臉,就準備「消毒」。
  「我說他不是女人!他自己親口對我這麼說的。」
  「她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你親自驗身過?」
  「我哪有親自──」她燥紅的臉頰忽而轉冷。「噢?你的意思是你已經親自驗身過,確定他是女人羅?」
  「我管她男的女的!你是我的,什麼人也不許碰!」宣慈說完就是一陣粗暴狂吻。早知道雍華那傢伙偷吻過亭蘭的雙唇,他當時第一個該砍的就是雍華的腦袋。
  亭蘭掄起拳頭死命猛捶,明知對他無效,可是再這樣任他肆虐下去,她都快窒息了。
  「她還碰你哪裡?」宣慈又氣又喘的一放鬆亭蘭的唇,便持續緊迫盯人的逼問。「你給我把每個細節都說清楚!」
  「放開我!光天化日之下,你這……你快勒死我了啦!」宣慈的狂猛雙臂緊緊箍著她纖弱的身軀,她肺裡的空氣都快被擠干了。
  「就算是女人,也不可以隨意碰你!聽到了沒!」宣慈活像快爆炸了的大火山。
  「你說這什麼話!」她抬起小臉對著高她一大截的那張怒容對罵。「不准女人碰我?那我怎麼沐浴、怎麼更衣?梳妝打扮難道全讓我自己來嗎?」
  「我伺候你不就成了!」他現在也莫名其妙的嫉妒起平時替她沐浴的婢女們。
  亭蘭這身嫩若牡丹花瓣的嬌柔雪膚,竟由那些婢女撫摸來撫摸去?她妖艷豐潤的胭體也是一絲不掛地由她們替她一層層披上外衣,豈不早看得一乾二淨?
  「不准她們再碰你一根寒毛!我不准你光溜溜的任人服侍!」
  「你發什麼神經啊!她們全是女人,你──」
  「女人也一樣!誰知道女人看了你會不會動歪腦筋!」這下慘了,這輩子他要防範的人可多了。
  「亭蘭,你怎麼還不去我那兒下棋?」偏偏老祖母正好挑在這時候登門討人。她根本不等通報,自個兒推了門就闖了進來。
  「老祖宗,救我!宣慈發神經了!」亭蘭趕緊在他懷裡死命推打,高聲呼救。
  「宣慈?你竟敢死纏著亭蘭?你好大的膽子,說好今兒個是輪我獨佔亭蘭的,你這是什麼意思?」老祖母火大的奔上前去擰宣慈的手臂。
  「抱歉了,老祖宗。現在我和亭蘭有要事商量,不能把她借給您。」他蠻悍的打橫抱起亭蘭,一副寧死不屈的狂霸德行。
  「你又在跟我耍賴!今天我容不得你得逞,把亭蘭還給我!」老祖母人小氣不小,拿了花凳就往他腳上砸。
  「哎喲!」宣慈痛得雙臂縮緊。
  「好痛!」亭蘭也跟著叫疼。「你不要抱得那麼用力!你弄痛我了!」
  「把亭蘭放下!」
  「老福晉?」隨著吵鬧聲奔來的大票僕役、婢女,一進門便慌得不知所措。「三貝勒!三少奶奶!你們這──」
  「快把宣慈給我拿下!」老祖母率先發動攻勢。
  「今天誰也別想搶走我的亭蘭!」宣慈大腳一踢,一個上前攔阻的僕役立刻飛到老遠去,摔得眼冒金星。
  「混小子!你是擺明跟我槓上了,啊?」
  屋裡一片勸阻、打鬧,祖孫翻臉,根本不顧輩分的就對戰開炮,喧喧鬧鬧,連其它家人也驚慌的聞聲趕到,全嚇得不知如何是好。
  亭蘭這時被抱在他對下人開罵的怒火胸懷裡,卻突然有股好滿足、好甜蜜、好開心的感覺。她嬌弱的將頭輕枕在他寬闊的肩窩裡,釀然沉醉,不自覺地喃喃低語,「宣慈,我好愛你。」
  「啊?」宣慈突然收住狂風暴雨般的怒喝爭奪,回眼驚異的看著倒在他肩窩、神情嬌笑慵懶的蝴蝶。「真的?」
  他還來不及高興,就被腦後一個突襲敲昏了頭。
  「宣慈!」亭蘭嚇得哇哇大叫。
  「老福晉!」所有的人也對手執大花瓶的老粗母訝異的狂喊。
  「走吧,亭蘭!今兒個蝴蝶不戲貓,陪我下棋去。」
  今日蝴蝶爭霸戰,老祖宗最贏!







後記

  書已寫到末尾,可是故事尚未完結。
  當「王子和公主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之後,我覺得那才是好戲的真正開始。
  亭蘭性格雖然強悍,宣慈的家人可也不好惹。宣慈是因為自己迷亭蘭迷得要死,才千方百計地將她娶進門,但這並不代表宣慈的家人就會因此疼她疼得要命。
  宣慈的家人雖不好惹,亭蘭卻也不怎麼好欺負。兩方火並起來勁道十足,威力猛烈。比起那種傳統小媳婦在夫家敵視下忍辱負重的性格,來得快意豪邁多了。
  對不起,好像不小心罵到自己第一本書的女主角了。
  莉桐,別哭!對不起、對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元卿的雙眼真的就此復明瞭嗎?
  芙蓉格格和元卿家又有什麼曖昧難解的瓜葛?
  那幢城北滅門血案的鬼宅──康親王府,真的就此冤魂安息、世事平寂了嗎?
  呵呵呵,根據小道消息,自從亭蘭不小心由鏡門內救出康親王的那票「孩子」後,他們一家幽魂終於真正得以重聚,自此一票鬼影夜夜團圓、闔府狂歡!
  康親王府周邊的地價,聽說跌得滿慘的。
  而下令絞殺康親王一家的多羅郡王,有沒有遭到制裁?有沒有在邪不勝正的真理下,淪入淒慘落魄的惡人下場?
  不好意思,我只寫小說,不寫童話,所以多羅郡王不但官運照樣亨達,吃香喝辣,樣樣不缺,後來還晉爵至「親王」頭銜。
  他的孩子雍華,情史可能比家史來得更精采。
  從小被自己父親看不起,當作棋子般嚴酷調教的雍華,原本應有更狠毒、更冷酷、更專業的「棋子水準」出現。可惜這盤「蝴蝶戲貓」的棋,全是宣慈和亭蘭的天下,只好委屈他(她)了。
  等他(她)的棋局真正上場時,我想他(她)會有更充分的空間釋放內心的愛慾情狂,以及他(她)足以干下滅門血案的身手,和性別變幻莫測的本事。
  雍華的故事就像他(她)本身的任務一樣,靜靜的伏在暗處,等待著他(她)飛身發展攻勢的時機。在這一刻來臨之前,他(她)會很有耐心的潛伏著,像影子一般隱藏在黑暗中。
  說得活像傷寒桿菌、霍亂病毒之類的潛伏期似的……
  如果有「小說上角暨配角龍套之同業公會」的話,我可能會榮登公會「唾棄榜」榜首──不尊重角色們浪漫權益的庸俗作家。
  無論多浪漫的事,都可以被我轉化為「浪費」與「散漫」。
  化神奇為腐朽,其實也滿需要天分的。顯然這種天分我還頗多的,不知該可喜還是可悲?
  當年清太祖努爾哈赤以「七大恨」告天,興兵伐明,掀起了逐鹿中原的戰役序幕。七大恨,那是掀起歷史風雲之曠世英雌才有的豪情氣魄。我們何妨來個「七大夢」,把鴛鴦蝴蝶之情事搞得轟轟烈烈也不錯!
  第一夢,我要讓性格奔放豪邁、快人快語的男人婆芙蓉格格,嬌弱淒美的含淚揪住元卿的衣領,柔情地威脅──
  「求求你,元卿,快娶我過門!快!我再也忍不下去了!」
  一定要教元卿手足無措,一定要令他左石為難,一定要逼他不得不辦這門親事,卻不讓他當男主角!
  我不是故意整他,而是自己體內的「欠揍細胞」在作祟。這可能是從小母后給我的「訓誡」所培養出的潛在性格吧。
  「你皮癢了是嗎?」
  想起母后悅耳的威嚇聲勢與駭人怒火,讓人發思古之幽情,勾起童年多少甜蜜而驚悚的恐怖回憶。
  人生真美妙……
  因此乾脆取了個「如夢令」的牌子,且聽蘭京荒腔走板的開始唱曲吧!
  「七大夢」,就由第一夢開始唱起。
  客倌們,下回聽了!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5-11 13:25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