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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寢室裡,楊婷瑤雨帶梨花,淚眼婆娑,同寢室的室友正圍著她,不停的安
慰。有的拿面巾紙,有的拍打著她的肩膀,不斷的詢問出了什麼事兒。
可這楊婷瑤一直就是哭,打死也不說出了什麼事兒。姐妹幾個正急得
沒辦法,忽然聽到樓下炸雷似的一聲吼,一個室友從窗戶裡探出頭去一
看,那不是張少宇麼?大家頓時明白,原來是小倆口子吵架了。
「瑤瑤,你聽聽,人家少宇叫得那麼賣力,你就出去吧。」一位室友
拍打著楊婷瑤的背,輕聲說道。楊婷瑤仍舊啜泣著,其實她心裡也覺得有
些奇怪,張少宇這會兒不是應該在陪著他那老情人張莉麼,怎麼回來了?
正猶豫間,又聽到張少宇吼了一聲:「楊婷瑤,你聽我給你解釋。」
解釋?這兩個字可有文章可做,就他們倆現在的關係,根本談不上什
麼解釋,張莉是你的老情人,我是你的朋友,你要跟她怎麼樣,那是你自
己的事情。這會兒你跑來說要跟我解釋,你把我當成你什麼人了?
這麼一想,心裡的氣消了大半,其實她也就是氣張少宇說話不算話,
昨天不是還說要不會跟張莉和好,怎麼今天一看到她來了,跟丟了魂兒似
的沖下去?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瑤瑤,行了,不管你們發生什麼事情,人家既然已經向你認錯來
了,你好歹下去見見吧。」室友們聯合勸道。楊婷瑤平日裡跟她關係都處
得不錯,姐妹們一直都為她的終生大事擔心呢。這丫頭一直不談戀愛,好
些追求者都被拒絕了,姐妹們正懷疑她不是性取向有問題,忽然冒出一個
張少宇來,大家這才恍然大悟。
「女生宿舍的姐姐妹妹們注意了,沒穿衣服的趕快穿好,該回寢室的
回寢室,有人要衝上來了!小心走光啊!」一個聲音在樓下響起,這次不
是張少宇。楊婷瑤一聽這聲音就急了,這是李丹在叫,這麼說,張少宇要
衝上來了?那可不行,學校有規定,亂闖女生宿舍,可是要被處分的!他
剛弄了一個留校查看,要是再犯紀律,可就要被開除了。
一念至此,再也顧不得什麼矜持,一下子撲到窗口嬌聲喊道:「別上
來!我這就下去!」
「哈哈……少宇,看見沒,還是我內行吧,幹這事兒就得膽大,心
細,臉皮厚!」李丹頗為得意笑道。這話剛說完,胳膊上就被女友狠狠擰
了一把,疼得他跳了起來。
「少宇,哥們給你出個主意,待會兒楊師姐下來,你啥話也不說,直
接往賓館裡一帶。一下子給掀倒在床上,寬衣解帶,一番雲雨,什麼問題
都解決了!」劉磊在一旁出著餿主意。這話倒是提醒了張少宇,一個想法
在腦中閃過。
「來了!來了!」
張少宇抬頭望去,楊婷瑤正向宿舍門口走來。哎喲,師姐啊,怎麼眼
睛都哭紅了,這臉上淚痕還沒擦幹呢,罪過,罪過。
一看楊婷瑤出來,李丹沖眾人使了一個眼色,大家立時會意,都散
了。只留下張少宇一個人。
楊婷瑤來到張少宇面前,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
張少宇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她,一時間,萬千思緒湧上心頭。再也顧不
得什麼,一把拖住楊婷瑤的手,就往學校外面奔。
攔過一輛計程車,上車的第一句話就把楊婷瑤嚇了一大跳。
「師傅,悅意賓館,麻煩你。」
楊婷瑤的心裡啊,撲通撲通直跳,這未免也太快了些吧。再說了,這
有誰大白天去賓館開房啊。司機倒是什麼也沒說,這種事兒,見得多了,
看那小子猴急的樣子,不用說也知道,只怕是欲火焚身,憋不住了。
車上,兩人一路無話,一個思緒萬千,一個小鹿亂撞。
車到賓館,張少宇啥也沒說,就扔下了十塊錢,拖著楊婷瑤就走,媽
的,上次來敲了我們二十塊,這次可沒那麼便宜的事兒。
也真是湊巧,今天值班的還是那天晚上那男服務生。白天沒什麼生
意,正跟那兒打著手機呢,突然一男一女撲了進來。
「麻煩你,520房間。」男的焦急的說道。服務員看這兩人有些眼熟,
仔細一想,想起來了,這對情侶月初的時候來過,當時這小子喝高了,被
他女朋友架著。那女的當時很尷尬,好像是頭一回開房,所以記憶比較
深。當下什麼也沒說,把鑰匙給了他們。
「你怎麼知道我們上次來的是520號?」楊婷瑤不解的問道。張少宇什
麼也沒說,只是神秘的笑了笑。楊婷瑤突然醒悟,原來這小子那天是裝
的!怪不得記得這麼清楚呢。
來到房間,張少宇迫不及待的關上了房門,站在床前開始脫衣服。
楊婷瑤嚇得後退了兩步,緊緊的捂著領口,心虛的說道:「那個,少
宇,這是不是有太那個……」
一脫衣服,張少宇直奔空調前面,把風開到最大,一邊還直叫喚:
「哎喲,真舒服!」
楊婷瑤這才知道自己想歪了,俏臉一紅,不好意思的在床邊坐了下
來。這裡的一切還是那天晚上的樣子,想起那一晚,自己可沒少為這小子
遭罪,吐了好大一攤,又髒又臭,還是自己給弄乾淨的。
吹得涼快了,張少宇坐回了床邊,眼睛直勾勾的望著楊婷瑤。
「你看我幹什麼?」楊婷瑤臉上有些發燙,被張少宇盯得有些不自
在。
「師姐,對不起。」張少宇誠懇的說道。楊婷瑤很瞭解他,如果他是
誠心誠意說話的時候,聲音會很低,而且節奏很慢,說話的時候,眼睛一
定會望著你,眨都不會眨一下。
楊婷瑤有意避開他的目光,小聲問道:「你對不起我什麼?」
「我不該丟下你在那兒,而跑去見張莉,不過,我發誓,我當時可真
沒什麼其他想法,就是覺得她突然出現,有些愕然。」用力拍了拍結實的
胸口,馬上留下了幾根指印。
楊婷瑤一陣心疼,剛想伸出手去替他揉揉,想起上午的事兒,伸出去
的手又縮了回來。
「她人呢?」
「走了,剛到就被我給送走了,前後不到半個小時。」
楊婷瑤有些吃驚,抬起頭問道:「怎麼不留她玩幾天,人家也是難得
來一趟。半個小時沒呆到,你就把人家趕走了。」
張少宇搖了搖頭,苦笑道:「我可不敢多留她,你瞧見沒,我這頭上
一個大包,就是她給打的。」把腦袋伸了過去,向師姐述苦。
楊婷瑤一聽,忙端著他的腦袋,撥開頭髮一看,呀!果然好大一個
包!這什麼女人啊,怎麼還出手打人?這麼大一個包,不會是就街邊揀一
磚頭敲的吧?
張少宇低著頭,楊婷瑤把身了湊過來,這樣一來,那對高聳的雙峰正
好就頂在張少宇面前。偏偏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粉紅色的緊身T恤,豐滿的胸
部就差那麼一點點就挨著張少宇的臉了,最要命的是,下面還穿著一條超
短的牛仔裙,雪白的大腿就在張少宇的眼皮底下。
那是何等的誘惑啊,張少宇狠命的吞下了幾口唾沫,拼命忍住心中的
衝動。老天爺啊,你可不要這麼來折磨我呀!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變
得急促起來,胸口不住的起伏,那脆弱的理智,在欲望的衝擊下,隨時都
有崩潰的可能。
「少宇,還疼嗎?」楊婷瑤問道。
「嗯,疼,疼得要命!師姐要是給我吹吹,或許就不疼了。」張少宇
一雙眼睛就沒離開過那以高聳的玉峰。楊婷瑤聞言,還真就再往前湊了
湊,輕輕的給他吹著氣。剛吹沒兩口,怎麼感覺這胸部上有什麼不對,好
像有什麼熱熱的東西噴在上面。
低頭一看,張少宇那小子正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胸
部看。
「色胚!看什麼呢!」楊婷瑤呸了一口,羞紅了臉的罵道。張少宇嘿
嘿一笑,坐直了身子,強詞奪理道:「這可不能怪我,是你自己湊過來
的,不看白不看,反正你是我師姐,肥水不流外人田。」
說完,一下子倒在床上,伸了個懶腰。
「唉,這事兒給鬧得。我說怎麼今天早上一起來,這眼皮直跳,原來
是發知這檔子事兒。倒楣啊,倒楣。」張少宇不住的念叨。
楊婷瑤順勢倒了下去,睡在他的身邊,用手撐著頭問道:「我問你,
你們倆的事兒怎麼說的?」
「還能怎麼說?咱張少宇家裡是窮,可我窮得有骨氣,我才不給那富
家小姐當出氣筒呢。」張少宇說道。
楊婷瑤在他身上打了一巴掌,哼道:「你不用討好我,說,到底怎麼
想的?」
張少宇剛才嘻皮笑臉的勁兒收了起來,歎了口氣,望著天花板說道:
「以前吧,還有些可惜,總認為五年多的努力付諸東流了。可現在看來,
這好像是正確的,張莉的性子太烈,凡事憑自己的喜好,完全不顧別人的
感受,我們在一起,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唉……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不想再去想了。」
楊婷瑤聽到這番話,心裡也覺得很欣慰,一來,這說明少宇是個提得
起,放得下的人。二來嘛……
突然,張少宇側了身,面對著楊婷瑤。他的目光中,閃爍著奇異的光
芒。
「師姐……」
「嗯?」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楊婷瑤笑了笑,輕輕撫摸著張少宇的臉:「傻小子,姐疼你,是因為
你總會逗姐開心啊。」張少宇一把握住她的手,不相信的說道:「不對,
能逗你高興的人多了,你為什麼偏偏對我這麼好?實話實說,師姐是不
是,喜歡我?」
看著張少宇半開玩笑,半認真的樣子,楊婷瑤有些慌了。掙開他的
手,坐了起來,故意哼道:「孔雀!我能喜歡你?你有什麼?長得帥了,
還是有錢了?」
張少宇也坐了起來,看著張婷瑤似笑非笑的說道:「真的嗎?我怎麼
感覺你有什麼心虛啊?這會兒心跳得厲害吧?臉也有些發燙吧?眼神有些
閃爍吧?」
楊婷瑤聽他這麼一說,倒樂了,回過頭去望著他笑道:「我說你小子
怎麼跟鬼似的,別人心裡想什麼你都知道?」
張少宇得意的笑了笑:「嘿嘿,我這人沒別的,只要你是人,你要你
的表情有變化,我就能看出來。我善於捉摸人在不同情況下,神情,動作
的變化,你瞞不過我的。」
楊婷瑤看著他,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這小子倒也真神,你心裡想
什麼,瞞不過他。與其欲蓋彌章,不如什麼也不說。
好一陣兩人無話,突然,張少宇站了起來,神色有些黯然,看著房間
角落裡梳粧檯上的鏡子,長長的歎了口氣。看著他這個樣子,楊婷瑤突然
心裡一緊,像是被人紮了一刀。也跟著站了起來,在張少宇的身後,望著
鏡子中的他。
「師姐……」張少宇的聲音有些顫抖,楊婷瑤嚇著了,他這是怎麼
了?剛才還好好的啊。
「少宇,怎麼了?」楊婷瑤柔聲問道。
張少宇轉過身來,楊婷瑤發現他眼中有淚光在閃爍,一時之間方寸大
亂。
「師姐,讓我抱抱好嗎?」張少宇輕聲問道。楊婷瑤會心一笑,主動
張開雙臂,摟住了他的腰,身子整個兒貼了上去。張少宇圈著她的肩膀,
靠著她的頭,聞著那醉人的體香,手中輕輕撫摸著如絲般的秀髮。
「最近發生的事情真的太多了,和家裡鬧翻,和張莉分手,又被學校
處分,有的時候我在想,是不是老天真要把我逼上絕路。所幸,還有姐在
支持我,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今天。」張少宇的聲音聽起
來那麼纏綿,那麼溫柔。
男人的身體果然是這麼的偉岸,這麼的有安全感。第一次抱著一個赤
裸著上身的男人,而且是自己所愛的男人,楊婷瑤的心裡,充滿了幸福的
感覺,臉貼在他發燙的皮膚上,楊婷瑤閉上了眼睛。
「少宇,一切都會過去的。相信姐,沒有什麼事情可以難倒我的少
宇,你看,家裡沒給你寄生活費,學費,你不照樣也解決了嗎?現在你一
個月拿一千二,工作又輕鬆,多少大學本科生都拿不到呢。張莉又怎麼
樣?她只不過是你生命中的一個過客,你對她所要做的,只是若干年後,
想起她來,還能記得她的好,這已經足夠了。人不要活在過去,懂嗎?」
張少宇輕輕扳過楊婷瑤的肩頭,這時候的他,已經滿臉的笑意。
「聽師姐這麼一說,心裡舒服多了,哎,真想親你一下。」
「親就親,姐還怕你不成!」楊婷瑤還在嘴硬,雖然心都快跳到嗓子
眼兒來了。張少宇淡淡的笑了笑,輕聲說道:「還是不要了,要不將來的
姐夫會怪我的。」
楊婷瑤聽到這句話,眼中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這也沒逃過張少宇的
眼睛。他不是白癡,他知道楊婷瑤在想什麼,他也知道自己心裡在想什
麼,可剛剛經歷情變的他,對感情已經有了新的認識。
男女之間,那種感覺最美妙?告訴你,就是曖昧的感覺,那種若即若
離,遊蕩在身邊,唾手可得,可又偏偏不去碰,只是靜靜的望著,分享他
的喜悅,分擔他的悲苦,無論貧困,疾病,災難,都與他患難與共,榮辱
共用。
得到,就是失去的開始,如果沒有得到,也就不會有失去。這個道
理,很簡單,可是很多人,永遠也不會想到。
中秋節就這麼過去了,雖然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精彩,可楊婷瑤仍舊
覺得畢生難忘,不,應該說,和張少宇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這麼的難
忘。他就像一片大海,你永遠不能完全瞭解他,可是好奇心仍舊驅使著
你,不斷去發掘,不斷的去探索,這或許就是張少宇的魅力所在吧。
一切好像都被畢業的忙碌所掩蓋了,九月已經到底,學校的課程已經
上完,進入復習階段,十月將完全停課,十一月畢業考試,之後準備畢業
論文,這段時間,已經可以出去找單位實習了。
楊婷瑤學的是經濟資訊與辦公自動化,不過是本科,和張少宇他們同
時畢業。最近,大家都忙著復習,就連李丹那幫小子,好像也開始著急
了,難得見到人影,據說都在寢室裡用功呢。
張少宇仍舊和往常一樣,白天去上班,晚上回來的時候,要麼陪著楊
婷瑤逛逛街,散散步,要麼就是呼呼大睡,一點也不著急。楊婷瑤出乎意
料的沒有勸他,因為她知道,張少宇自己心裡有數。
這一天,張少宇在網吧裡忙著他的那個VOD電影點播系統,忙了好幾
天,已經下了30G的電影,只要把這個系統一做好,網吧影院就可以開始運
作了,向顧客們免費提供電影和音樂。這一來,估計網吧裡能多不少生
意。
陳叔完全讓他放手去幹,專門拿了一台機子給他當伺服器。最近一段
時間,陳叔倒變得悠閒起來,有了張少宇和唐奎在,他根本不需要操心什
麼,有的時候,他好幾天不來網吧,張少宇照樣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當
當。
「張哥,你的水。」唐奎遞過一杯水,小聲叫道。張少宇正在忙,頭
也沒有抬說道:「放那兒吧。」說完,又開始忙自己的。他沒有注意到,
唐奎一直站在他的身後,羡慕的看著他。
「哎喲,終於弄好了。」張少宇伸了伸懶腰,搖了搖發酸的脖子。剛
伸出手去端茶杯,忽然看見唐奎還站在身後,於是笑著問道:「小唐,怎
麼了?」
唐奎傻傻的一笑,說道:「張哥不愧是大學生,懂得真多,我要是能
你有一半就好了。」
張少宇抿了一口茶,蓋上蓋子,笑道:「這算什麼呀?隨便擺弄幾下
就行了。」唐奎一聽這句話,神色當時就黯淡下來。
「我看張哥弄了好久了,可是還是什麼都不懂,沒辦法,書讀得太少
了。」
不知道怎麼的,張少宇看到唐奎這樣子,心裡竟然有些不忍。唐奎的
情況,他聽陳叔說過一些,好像是附近哪個鄉鎮的農家孩子,沒讀過什麼
書,進城打工吧,先後在工地上背過水泥,扛過石子,還被包工頭扣了工
錢,一怒之下把那包工頭痛揍了一頓,這活兒自然也就沒法再幹下去了。
後來經老鄉介紹,來到這個網吧打工,就一計費軟體,張少宇也是教
了好久他才學會,這孩子根基太淺了,估計也就讀了一個初中。
左右也沒事兒,張少宇拉過一根凳子叫唐奎坐下,唐奎有些靦腆,坐
下來之後什麼也不說。
「小唐,家裡有些什麼人啊?」張少宇隨口問道。
「有爸,有媽,還有公,妹妹小我一歲,已經到深圳去打工了。」唐
奎低著頭回答道。張少宇皺了皺眉,有些不快的說道:「把頭抬起來,大
男人怎麼低著個頭?」唐奎依言抬起了頭,對這位什麼都懂,對人又好的
張哥,他從來都是佩服的。
「怎麼不讀書了呢?這麼小就到城裡來打工?」
唐奎兩支手不停的互相撥弄著,聽張少宇這麼問,老老實實的說道:
「我家裡窮,沒辦法,我爸媽怕我接不到婆娘,借錢修了一棟小樓,現在
還放在那兒沒有裝修呢。爹媽說守在農村掙不到什麼錢,就叫我到城裡來
了。」
「我聽陳叔說,你之前在工地幹的時候,把包工頭給揍了一頓,這怎
麼回事兒?」
「他扣我工錢,還打我,我沒忍住,打斷了他兩根肋骨,一顆門牙,
現在還欠他醫藥費呢。我本來想跟張哥好好學學,等張哥大學畢業出去工
作之後,把你的活兒接過來,多掙些錢給家裡還上,可是我太笨,學不
會……」說著說著,那頭又低了下去。
是啊,年紀這麼小出來打工,肯定得受人欺負,報紙上不是天天在說
嗎,多少老闆都扣民工的工錢,害人家連回家過年都不成,連咱們總理都
親自過問這件事情了。這些為富不仁的傢伙,真該拉去槍斃了!
「就你這身胚,能把包工頭打斷兩根肋骨?還一顆門牙?那包工頭多
大了?少說得七張了吧?」張少宇有些不相信他的話。
唐奎的臉上突然出現不屑的神色,撇了撇嘴,說道:「他三十來歲,
高我一個頭,讓我一腳就給踢趴下來,我騎上去就是兩拳,打掉他一顆
牙。張哥,實話跟你說吧,我爺爺以前混袍哥的,拳腳可厲害了呢,我從
小就跟他學,打架從來沒輸過。」
這段歷史張少宇知道,四川在解放以前,曾經有過大規模的袍哥組
織,袍哥一詞來源於詩經中「豈曰無衣,與子同袍」,意思是說兄弟之
間,患難與共的情份。當時的袍哥組織,類似於今天的黑社會,不過人家
是劫富濟貧,除強扶弱,後來也參加過一些革命活動,被反動派利用,解
放後,被人民政府給取締了。
四川人永遠都不能擺脫「袍哥文化」的鼻息,時至今日,為朋友兩肋
插刀,義氣為先,仍舊是四川人,特別是四川年輕人的行為準則。沒想
到,這個毫不起眼的小兄弟,還出生在這們一個家庭。
「兄弟,聽哥給你說,男人,得把志向放得遠大一些,在網吧裡當個
網管,一個月掙千把塊錢,你就滿足了嗎?世個只有想不到的事情,沒有
做不到的事情,好好幹吧,總會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唐奎不好意思的笑了,扯著他那件洗得發白的破衫衣,突然抬起頭,
誠懇的對張少宇說道:「張哥,你以後能幹了,能帶上我麼?」
張少宇一時倒有些錯愕,能幹了?什麼叫能幹了?仔細一想,哦,這
小子原來說的是以後成功了。當下搖頭笑了笑,自己現在不過是個還沒畢
業的大學生,而且還是專科生,能有什麼成就?這傻小子啊,真是傻得可
愛。
於是,認真的點了點頭,拍了拍唐奎的肩膀:「行,哥以後要是發達
了,一定記得捎上你。」
唐奎好像得到什麼承諾似的,開心的笑了,站了起來連聲對張少宇說
著謝謝,隨後跑回服務台,繼續工作。
張少宇擰開茶杯,抿了一口茶,自己也笑了起來。我有什麼資格去開
導別人,也不過是比別人多讀兩天書而已,現在滿街都是大學生,沒看見
網上的新聞說麼?今年的大學生就業形勢不容樂觀,連年的擴招,人才已
經趨於飽和,好些本科生都找不到工作,更不用說就快被淘汰的專科生
了。
「唉,得,先幹好眼前的事情再說吧。」張少宇這麼想著,又回過頭
去忙自己的事情了。忙完了電影點播系統,看看時間,也十一點過了,開
個QQ看看。
剛打開QQ,那個消息啊,閃個不停,差點沒把電腦給卡死了。伴隨著
兩聲咳嗽的聲音,這是有系統消息。張少宇點起來一看,原來是有人要加
他。一個是那天自己主動邀請的網友,就是給JAY那首歌提出不同意思的那
位。
另外一個不認識,據他自己說是什麼站長來著。怪事兒,站長找我幹
什麼?雖然覺得奇怪,但張少宇還是加了他的Q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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