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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可兒] 狂戀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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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3 00:21:4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文章聲明:
※本文章文學作品均是在網上收集整理的,純屬個人愛好並由廣大網友方便心得討論交流之用,
※本作品版權均為原版權人所有,未經原版權人同意,任何人不得用於商業謀利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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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明白自己遇上的是怎麼樣子的女子!?
他尚未從女友死亡的意外中走出
偏偏冒出一個狂熱暗戀他的病西施
汪洋大海般深陳的愛意令他無法喘息
殊不知他的感情一釋出就是一輩子,覆水難收!
然而,看在她的癡情感動上蒼,孤傲的心終於掀起波灡
從不自命風流的他只希望覓得純真無偽的愛戀
原以為得償所願,沒想到只是一場惡劣的玩笑
她不過是個和「夢中人」有著相同面貌的大騙子,
甍裡的誓言竟成了她唬弄他的最佳工具,
還瞞著他不能「傳宗接代」的事,無所不用其極,
刻骨銘心的感情全建築在謊言之上,
費盡心思經營的愛戀仍以最糟的方式收場,
事情的結局應驗了前世無法破除的悲劇,
除非時光倒流,兩人爪未發生感情糾葛,
否則歷史將一再重演,他們只有一次次地抱憾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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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3 00:22:22 |只看該作者




可兒的「第一次」

   
可兒

  二十,二十!多美好、多值得紀念的數字啊,可兒的第二十本小說終於問世了,請大家為可兒鼓掌鼓勵,也為可兒高興歡呼一下。
  有些人應該會嘀咕叨念,可兒這第二十本小說怎麼拖了這麼久才出來,是不是可兒偷懶?還是在為要不要公佈真面目而傷腦筋?偷懶是沒有,只是出國玩了一趟,時間是在七月中旬,目的地是歐洲,足足玩了一個月才回國,開心極了,也增廣了許多見聞,才明白「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的道理,可兒建議大家有機會該出去走走,是個很好的學習機會。
  至於公開真面目……在此要向殷殷盼望的讀者們道歉了,因為出版社沒有此項前例,而且可兒身旁許多朋友強力勸告,別破壞大家心中對可兒的幻想,於是暫時按下這個想法。不過眾讀者可不能說可兒食言而肥哦,因為剛開始真的只是可兒不經心的一個小小玩笑,哪想到會讓大家這麼期盼,可兒在此要向感到失望的讀友們鞠躬,說聲對不起,但是可兒也會有補償行動的,可兒從德國帶回不少美美的明信片,你來信,可兒便寄明信片,當個紀念,也是禮物囉!
  這次到歐洲玩一個月,是和朋友同行,類似自助旅行,不過我們運氣比較好,都有親戚朋友家可以住,所以吃得好、住得好,結果回國後還變胖了,這要歸罪於歐洲的巧克力、冰淇淋太好吃了,而且可兒又是美食主義者,不胖才怪呢!也有了許多第一次的經驗,在瑞士的少女峰第一次看到雪,哇,快樂瘋了!坐在陽光和煦的石板街道上的露天咖啡座,享受優閒的異國風情,第一次感覺到生活也可以如此浪漫。第一次拿著地圖,在維也納的市區找尋觀光景點,用破破的英文加上比手畫腳問路。還有第一次被陌生人熱情招待午餐,他們是來自大陸的留學生,只因我們同樣是中國人,嗯,很感動!第一次坐高空覽車和第一次逛跳蚤市場。還有,第一次看日全蝕,也看到了全歐洲人都為此瘋狂的模樣。這些都是可兒永久難忘的回憶!
  但是,最特別的經歷還是在國外聽到台灣發生大事,那是指七二九全台大停電,看到報導,我和朋友都緊張得立刻打電話回家,知道沒事了,一顆心才放下,這才明白原來人可以離開台灣,但心永遠都在台灣!
  歐洲的優點是它漂亮的風景和完善的社會制度,這是最值得台灣學習的地方,不過歐洲缺少台灣的熱鬧繁華和活力,出了國才會明白,台灣真是個寶島,東西樣樣齊全,物美價廉,所以玩一趟歐洲,沒有買太多東西,對愛逛街買東西的可兒來說,這可是非常難得的!
  總之,歐洲之旅讓可兒受益良多,可兒也迫不及待地期望著下回的旅遊。
  不過可兒也不會忘了寫書的,這才是可兒最重要的事,因為第二十本書要當個紀念,所以可兒在書尾寫了兩個結局,讓眾讀者多個選擇,喜歡這個點子嗎?別忘了來信告訴可兒哦!
  最後可兒仍是老話一句,請大家繼續支持可兒,可兒愛你們!
  來信請寄:竹東郵政一九六號信箱
  e-mail:y851214@mS12.hinet.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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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3 00:22:52 |只看該作者
楔子

  「雪雪,雪雪……」
  躺在床上的男子一聲又一聲無意識的叫喚著,他原本俊逸過人、神采飛揚的面龐如今消瘦憔悴得不成人形,結實壯碩的身軀也被病痛折磨得只剩一層皮包骨,如此形銷骨立的模樣,真讓人很難想像他有過「武林第一美男子」的稱呼。
  一個頭梳單髻、身穿白衣的女子趴在床畔睡著了,由她蒼白、飽含倦意的臉蛋,以及眼睛四周的黑色陰影看來,可以想見她的疲累。為了照顧床上的男子,她已經有三、四天都沒闔眼了,最後她實在是撐不住,才會累倒地昏睡過去。
  不過就算是在昏睡中,她秀雅的眉頭還是緊緊蹙著,睡容極不安穩。她仍是心繫身受重傷的主人。
  「雪雪……」大吼一聲,祈彥從夢魘中驚醒,猛然睜開眼睛,喉頭一股腥味急衝而上,他痛苦的側頭,又嘔出了一大口鮮血。
  吼聲驚動了四兒,她連忙跳起,顧不得全身虛脫得好像骨頭要散了般,睜著酸澀的眼睛探視主人的情形。
  「公子!」看到祈彥又吐血了,四兒悲痛的輕呼,一面用一直緊捉在手裡的手絹為他拭去血漬,憂愁的眼裡又聚集了淚水。
  祈彥困難的轉頭看著自己的貼身婢女四兒。一次的瘟疫肆虐,年僅十歲的四兒失去了她所有的家人,她跪在路旁,瘦弱的身體前放了張「賣身」的紙板,沒有價格,只求讓她的親人入土為安。但是六具棺木可是一筆不小的支出,無人問津的她在路邊足足跪了三天,直到遇上了他。他同情四兒的遭遇,也被她那雙無助的眼眸感動,所以掏腰包安葬了她的家人。那時的他是個自由無拘的江湖劍客,一身出神入化的武藝為他嬴得了「第一快劍」的好名聲,而他幫四兒並沒有意思要她為奴,還願意給她銀子讓她能好好生活下去。
  不過四兒拒絕了,經過了殘酷的現實,她不再是個孩子,早熟得像個大人般,一句「公子,您是四兒的主人!」她這一生就跟定了祈彥。
  「為什麼叫四兒?你是家中第四個孩子嗎?」他曾經笑著猜測。
  四兒卻是很正經的點點頭,「四兒有三個哥哥、一個妹妹,正是排行老四。」
  四兒非常用心的服侍他,說她是自己的奴婢,祈彥倒覺得四兒更像是他的妹妹,對他忠心不二,甚至在他這般聲名狼藉、遭全江湖人唾棄之際,四兒對他的心仍是沒有改變,一樣的用心,一樣的尊敬他,自己身邊能有四兒這樣的人,他覺得非常幸運。
  「四兒,你離開吧,不必再服侍我了。」祈彥嗓音瘖啞虛弱,他明白自己的身體,在失去雪雪後,他沒有生存下去的意念,加上運功分心以致走火入魔,他知道最後的時刻來臨了!
  「不,四兒不走,四兒要陪在公子身邊,永遠不和公子分開。」四兒臉色雪白,語音顫抖卻很堅定,她瞭解公子的性命有如風中殘燭,拖不了多久了,但同生共死是她的決定,她絕不獨活。
  祈彥無力一笑,眼裡有著感動,「傻瓜,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人和人之間終有分離的一天。我本來想為你找個好男人,讓你後半生有所依靠,現在看來我做不到了。四兒,你要自己努力,你是個好女子,我相信你一定能有幸褔的將來,我祝福你。」
  四兒全身震動了下,臉上顯現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公子的心中只有雲雪雪,永遠也不會明白她的心,但她不在意,能這樣默默的愛著他,她很滿足。
  「公子,你別擔心四兒了,公子要好好保重自己,快快康復起來。」
  看到四兒眼裡強忍的淚水,他有些不捨的歎口氣,「四兒,不管我發生什麼事都別為我哭,這是我的選擇,我不後悔,反而很開心。」
  「四兒明白,公子是為了能再和雪雪小姐相遇而高興,四兒也為公子開心。」她漾起真誠的笑容,公子的歡喜就是她的歡喜。
  祈彥勉力的抬起手握住了四兒的小手,「四兒,你真是我的知心人啊!」
  全部的人都用鄙夷的目光看待他和徒弟雲雪雪的不倫之戀,雪雪還因此被迫嫁給蝙蝠宮主夏侯威,可是雪雪卻在洞房花燭夜刺殺丈夫失敗後自殺,這件事讓他成了罪人,蝙蝠宮饒不了他,雪雪的家人也仇視他,而恰巧這兩大家族掌控著天下三分之二的勢力,所以他處境之艱困可想而知。
  不過逼他變成如此狼狽的不是蝙蝠宮和雲家人,反而是他自己。雪雪被迫嫁人,他阻止不了,心中的痛苦已是像被人千刀萬剮般,再得知她為了愛他而自殺,心情大慟,氣血逆流招致內傷,消磨了他七成的內力,又在調養時走火入魔。以他的修為來說,實在不應該發生這樣的事,主要原因是他心灰意冷,已喪失活下去的勇氣,所以他放任自己傷勢惡化,只求能在地府和雪雪續緣,這才是他最大的心願。
  四兒小手用力回握祈彥瘦骨嶙峋的手掌,將公子的手背貼在自己的臉頰上,這樣大膽的舉動是她的第一次,她知道時間不多了,僅能把握住這最後和公子相處的時光。
  他們主僕在一起的時間將近十年,所以祈彥當四兒這個動作只是對自己的依依不捨,並不在意,只是自己走了,四兒就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他真有些放不下心。
  日近黃昏,斜陽從紙窗照入房中,將執手相依的一對男女身影印在牆上。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是落日的寫照,也是祈彥油盡燈枯的寫照,而四兒的神情悲傷卻平靜,眼中散發出的絕然愛意更將這段三角戀情畫上悲哀的結局。
  一陣蝕骨的疼痛由四肢百骸傳來,祈彥渾身痙攣顫抖,胸口如被重物壓住般,使得他不得不拚命用力的呼吸,但是一使力又換來了身上更多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呻吟出聲。
  「公子,公子……」看著祈彥痛苦掙扎,她也感同身受。老天爺,求您快收回公子的命吧,使公子早日脫離這樣的酷刑,否則就讓四兒代替公子受苦,不要令她眼睜睜的看著公子受磨難,這樣的情形比殺了她還要難受……四兒失聲默禱。
  身體的劇痛、加上呼吸困難,祈彥的生命已走到了終點,神智逐漸模糊的他聽到了嬌憐的哭聲,好熟悉的聲音,雪雪,是雪雪嗎?
  他朝思暮想、茶飯不思的麗容闖入眼眸中,雪雪,真的是她!「雪……雪,雪……我……的愛,雪……」殘破不成句的呢喃從祈彥口裡吐出,渙散的眼裡滿是狂喜。
  四兒流著淚,知道公子是神志不清認錯人了,她沒搖頭、也沒否認,只是哭得更加傷心。
  「別……別哭,我……要……要來……陪……陪你……了,以……以後,我……我們……就……能……永……永遠……不……不分……開,雪……」
  祈彥的身軀顫動得愈來愈輕微,四肢漸漸的變冷,他嘴角動了動,斷斷續續的模糊囈語飄出,飽受折磨的臉帶著笑容,他終於能和雪雪永遠在一起了。
  「公子,公子……」四兒用盡氣力的大喊,雙手緊緊抱住了祈彥,臉埋在他胸前痛哭。這個懷抱,她一直在祈禱著自己有朝一日能偎在公子的懷裡,傾聽公子的心跳聲、聞著公子的氣息;沒想到卻是在如此的情形下達成願望,上天為何要對她這樣殘忍?!
  「我愛你,公子,四兒愛你啊,我愛你……」這句埋在她心底近十年的話,四兒終於鼓足勇氣吼出。從自己跪在路旁見到公子的第一面起,愛意就在她心中萌芽了,在祈彥斷氣的最後一刻,她說了出來,她愛公子,用她整個人、整顆心去愛他啊!
  四兒的小嘴覆上了祈彥枯乾的唇,感受他最後的氣息,然後他的呼吸停止,心跳也靜止了。
  四兒的淚一顆顆落在祈彥的衣襟上,她沒離開公子的胸懷,就這樣偎著他看日落月升,銀色月光流洩一地,然後再看著月兒西落,太陽由東邊升起。
  四兒從祈彥胸前抬起頭,眷戀的目光不忍須臾離開公子的臉,小手輕撫著公子的五官,用心去記住他的每一寸相貌,以便自己在輪迴轉世時能找到他。
  拿起祈彥冰涼的手貼在自己的心口上,她語音冷靜堅定、神情肅穆的起誓,「公子,四兒對天發誓,不管公子轉世到哪兒,四兒都要跟著,生生世世追隨著公子的腳步,一世世的和公子相遇癡纏,等待公子注意到四兒,等待公子愛上四兒!四兒的心只屬於公子,魂魄縹緲卻永遠以公子為依歸,四兒願意承受千萬世輪迴的痛苦,只求和公子相知相愛相守在一起。若上天聽到四兒的誓言,希望能成全四兒的一片癡心,為此心願,縱是嘗遍愛恨折磨的痛苦,四兒也絕不後悔。」
  擲地有聲的誓言在房內迴響,四兒熱切真摯的情意讓屋外的陽光都失色了!
  她深情地再看祈彥一眼後,便背起他的身軀,一步一步的走出門,為躲開世人的指責,他們遠避人群住在山上,屋後便是斷崖峭壁。
  山風凌厲的吹著,吹起了崖邊男女的衣衫,祈彥頭靠在四兒小小的肩膀上,兩人的髮絲被風吹亂而互相糾結著,四兒抱緊了公子,清秀的臉蛋泛起動人的笑容。
  「公子,四兒來了!」
  然後,相擁的身子便如飛鳥般,以極優美的姿勢投入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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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3 00:23:4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瑞士 盧卡諾

  涼爽的風從大開的落地窗吹入房裡,掀動了白色紗簾,在紗簾後是間起居室,以白色為主的法式傢俱兼具歐洲貴族味道及舒適,粉藍的牆上掛著多幅油畫和風景照片,疏落有致的盆栽點綴其中,地上是雪白的長毛地毯,這是個佈置高雅清爽的房間,讓人一走入便感到心靜神寧。
  起居室的躺椅上半倚著一個長髮少女,她兩眼直視著牆上的七十二吋電視螢幕,專注的神情只能說是著迷了般。
  螢幕上播放的是她哥哥赫愷結婚時的錄影帶。
  赫氏集團是世界著名的企業之一,它在台灣發跡,由赫貞義創辦,赫貞義是個頭腦聰敏的商人,眼光銳利,時機看得準,投資手段大膽謹慎,所以能在短短幾年內便於台灣搶得了一片天,然後再以狂飆的發展速度席捲亞洲,站穩腳步後再逐漸擴展勢力範圍至美洲、歐洲,成為國際性的大公司。如今赫氏集團的事業仍在穩定成長之中,在世界商業舞台上佔了很重要的地位。
  外人都明白赫貞義只有一個兒子赫愷,赫愷是赫氏集團的少東,也是赫氏的唯一繼承人,但是外界不明白其實赫貞義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赫愷是老大,之後是一對雙胞胎兒子,只可惜那對雙胞胎很小便夭折,而排名老四的便是女兒赫語。
  不幸的是赫語一出生便患有先天性心臟病,身體孱弱,赫貞義夫婦花了好大的心力才讓女兒存活下來,因此赫語的童年大部分都是在醫院中度過,直至她的體質改善了,才得以脫離醫院。
  赫貞義為了讓女兒有個優良安寧的環境調養身體,便將她安置在瑞士這個美麗的國家。他們夫婦因為事業忙碌,沒法子待在女兒身邊,只能請保母、管家、傭人照顧她。因為赫語很少出現在公共場所,而赫貞義夫婦為了保護女兒不受打擾,也從不對外宣佈自己還有個女兒,因此一般外人並不曉得赫語的身份。
  赫語能明白爸媽愛她的苦心,雖然家人都不在身邊,但她仍是生活得很愉快,父母除了常打電話來關心外,也會抽空來看她,哥哥更是三不五時就會寄禮物來給她,因此赫家人雖然分處世界各地,感情卻是相當的好。
  影片中的新郎、新娘是一對金童玉女的組合,面對鏡頭,這對新人笑得好開心,不時的交頭接耳、拉手親吻,看得出他們感情融洽、恩愛情深。
  赫語面露淺笑;沒想到她這個一向愛流連在脂粉國的哥哥真的結婚了,哥哥臉上的幸褔笑容是她從沒看過的,表示哥哥很愛嫂嫂,她替哥哥終於找到人生伴侶而高興。
  不過再幸褔歡樂的畫面,經過再三的觀看之後,一定會感到膩的,更何況赫愷都結婚半年多了。從赫語接到這卷錄影帶起,她幾乎天天都要拿出來看一遍,少說也看過上百次了,為了怕太過頻繁的觀看會影響到畫質,赫語還多拷貝了幾卷備用,如今每天一早起床後看這卷錄影帶已成了她生活的必須功課。
  這就讓人不禁要納悶了,這卷錄影帶真有那麼好看,可以到百看不膩的地步嗎?
  赫語的眼光定在螢幕角落的男子身上,修長挺拔的身材包裹在剪裁合宜的淺灰色西裝下,顯得風采出眾,英俊的五官有如雕像般完美,讓人感歎上帝造人的巧妙,這個男子有如一件驚性的藝術品,深深打動了赫語的心,讓她在第一次注意到這個男子時就再也移不開視線。
  深邃的眼眸、抑鬱的眉頭,參加婚禮的他卻沒感染到歡樂的氣氛,好似他心中有千萬個結不能解開似的,讓赫語看得心疼,愈觀察他就愈深深感受到他對自己的吸引力。
  所以她每天放錄影帶看,並不是看片中的新人主角,而是看這個男子。
  赫語從哥、嫂那兒知道了他的名字--祈正硯,祈氏企業的總裁,名企業家之一,年輕有為而且未婚。
  祈正硯是嫂嫂安心兒的朋友,祈氏又和赫氏集團有生意往來,所以哥哥結婚才會邀請他來觀禮。
  只是為何祈正硯看起來那麼不開心?是不是心愛的人離開他了?從看到祈正硯起,這個疑問就一直盤旋在赫語心中,不知為何,她直覺上就是這麼想,每看一次錄影帶,她心中的疑惑就愈加重,愈想要解開謎團。
  不過,赫語生性羞怯,雖然長年住在國外,但是國外女子的熱情開放她沒學到,仍保有東方女子特有的嬌怯,這讓她不好意思開口向哥、嫂詢問祈正硯的事,只能憋在心中猜測。
  幸而大嫂心兒是個大方爽朗的女子,對待她這個未曾謀面的小姑有如親妹妹,經常主動打電話來關心、找她聊天。隔著電話,她和嫂嫂成了好朋友,兩人將生活上的所有事都拿出來和對方分享,一個身在台灣、一個身在瑞士,她們的交往卻像沒有時空限制般,好得不得了。
  有了大嫂這個知己,赫語也有了管道探聽祈正硯所有的事。大嫂明白她對祈正硯的好奇後,非但沒有笑她,還表示願意介紹她與祈正硯認識。男未婚、女未嫁,兩人家世又是這般匹配,安心兒是樂見其成。
  聽大嫂這麼說,赫語反而羞得不敢行動,這樣不是太大膽了嗎?會不會引起祈正硯的反感呢?而他看到自己後會有興趣和她交往嗎?種種問題讓赫語更加的猶豫不決,事情就這樣一天天的拖下去。
  不過,因為祈正硯是日本人,赫語開始對日文產生興趣,近三、四個月來,她每天都請家教老師來教她日文,她除了畫設計稿外,就是將所有心思放在日文上,所以她日文學得突飛猛進,如今一般的日常對話已經難不倒她了。
  正值雙十年華的赫語衣食無缺,但因為身體差,所以從小到大無法像一般孩子一樣在學校裡接受正規教育,最多也只是上個半年、一年的課,便要在家休養。為了讓她順利接受教育,爸媽將學校的老師請回家,連她的大學教育也是如此完成的,可能是體弱無法出門,少了許多外面的誘惑,她唸書一向認真,十七歲便拿到了學士的學位。
  赫語酷愛美麗的東西,她父母也盡力為她建造了一個美麗的環境,她所選修的科目是設計,設計創作一切美麗的作品,包含衣服、珠寶、飾品……
  赫家父母怕女兒太勞累,只讓赫語畫設計圖,而請了設計師、工匠把她的設計圖做成成品,還撥了一筆資金為她創造一個品牌「語」。
  原先她和爸媽也只是抱著玩玩的態度上市販售,赫語也不期待這個牌子能賣錢,因此「語」並沒掛名在赫氏集團之下,而是獨自運作,產品種類不多、產量也很少,就算賣得不好,赫語便拿來當成是自己的收藏品,上櫃販售不過是用來滿足她的成就感罷了。
  沒想到「語」卻在歐洲一炮而紅,崇尚唯美的設計受到了很多人的喜歡,赫語不願意自己的作品擺在不適合的地方,或穿戴在不相配的人身上,所以她將價格訂得很高,又對買主很挑剔,也是因為「語」這樣挑客人,產品又少,更加造成有錢貴婦人的喜愛,產品一上市,總是在最短時間內賣出,這樣的成績讓她自己和家人都驚訝極了,她將如此的幸運當是上天對她開的另一扇窗,彌補她身體不好所受的種種限制。
  當然,因她如此的身體是不能太過於疲累的,所以「語」的所有行銷企畫、公司運作,爸媽都找了人幫她,她只須做自己想做的事就行了!
  赫語明白自己是活在家人為她建造的象牙塔內,過著平靜悠然、無風無雨的生活,她也一直很滿意這樣的日子,直到她知道了祈正硯這個人。如今她的心好渴望能飛,到外面的世界去認識他,近來這樣的渴望是愈來愈強烈了。
  赫語的眼睛隨著螢幕的轉動變化,熟練的在某一點找到祈正硯的身影。這卷影帶中,除了哥哥、嫂嫂外,出現最多的人就是祈正硯了,不知攝影師是否也很中意祈正硯?在眾多賓客裡,他的特寫特別多,而拍新郎、新娘時,也能看到他的影像,這是很奇特的巧合,但滿足了赫語的心,讓她能看到祈正硯的許多面,沉思、凝神或是專注。
  在看了這麼多遍影帶後,他的身影早就深深的烙在她心上,他的每一個動作、表情她都熟悉極了,對他,赫語更是覺得似乎已經認識很久、很久,像是有幾個世紀般長遠了。似曾相識,正是她對祈正硯的心情。
  輕輕的敲門聲喚回了出神的赫語,女傭進來告訴她日文老師來了。
  赫語對女傭點點頭,起身要關上電視時,螢幕上正好出現祈正硯的特寫,他那滿含風霜的眼眸讓她動容。她要讓他再快樂起來,這是閃過赫語心中的念頭,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去見他!
  不讓自己再退縮,赫語馬上喊來了管家,要他訂最快回台灣的機位。
  台灣,這個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國度,她終於要回去了!
   
         ☆        ☆        ☆
   
  「小語怎麼突然想回台灣呢?」赫愷疑惑的看著妻子,心兒告訴他小妹已經上飛機了,預定明天中午抵台。
  「她待在瑞士這麼久了,也應該出門走走啊!」心兒微笑回答。
  夫婦倆各據書房的兩邊,面對面坐在書桌前。這個書房從門口進入後,就會發現是個完全對稱佈置的房間,不管是書桌、書櫥、書桌上的手提電腦,甚至文具擺放都是完全一樣;所不同的只是赫愷身後書櫃裡放的是商業書籍和各式的報表文件,而心兒這邊的櫃裡擺的都是有關中國文學、歷史方面的古書、課本,因為她還在念中文研究所。本來他們可以各有一間書房,但是兩人卻很有默契地選擇了將兩間書房變成一間,這樣就算是各忙各的事,也能在抬頭時看到對方,由這舉動便能看出這對夫妻的相愛。
  「可是她對台灣又不熟悉,從她五歲離開台灣後就一直住在國外,就算要度假也該去美國看爸媽,怎會來台灣?」赫愷眉頭輕輕皺起,彷彿不很歡迎妹妹的來到。
  「她來台灣不好嗎?我可是很歡迎的,我期待看看小語這個設計家已經好久了!」心兒和赫語通電話雖然聊得開心,但沒實際見過面總是一個缺憾,而兩人又是一家人,她自是希望能親眼看到這個小姑。
  「她可以來台灣,但不該在這個時候。」赫愷低聲輕語,心中在擔心著一件事。
  心兒沒聽清楚丈夫在說什麼,但看赫愷臉上沒有笑容,她也斂起了笑意,「愷,難道你不喜歡小語來台灣嗎?」小語是他的妹妹,聽到妹妹來訪,赫愷實在不該是如此沉重的神情。
  赫愷知道心兒和小語這半年來透過電話已成了莫逆之交,心兒也真的想見小語,小語又是他唯一的小妹,於情於理,他絕對不會不歡迎。
  只是……那件事能告訴心兒嗎?或許小語來訪並不會和那個人碰面,他實在不必太過於擔心了。
  赫愷笑笑,「我當然喜歡小語來了,只是小語的身體不好,我很擔心她要坐那麼久的飛機,而且台灣的環境又遠比不上瑞士,小語能否適應也是個問題,所以你若想和小語見面,其實我們可以到瑞士看她的,不必她千里奔波來台灣。」
  「小語的身體已經好很多了,只要注意一點便沒問題,台灣現在是四月天,不冷也不熱,我相信不會有事的。」心兒回答丈夫。
  老婆都這麼說了,人又已經在飛機上,他還能有什麼意見?只好等小語抵台後他多加小心就是。「我們明天一起去接機!」赫愷提出。
  心兒高興的點頭應好,她低頭看看手中的書,又看看丈夫桌上那一疊文件,頑皮的露出了小小的酒窩,丟下書,來到丈夫身邊。
  「我不想看書了,人家陪你辦公好不好?」心兒逕自在丈夫腿上坐下,粉臂繞上了他的頸脖,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提議。
  這個小妮子!赫愷放下筆,揚起眉頭忍住笑,「你要陪我辦公?」
  心兒小腦袋點了下,美麗白淨的臉上浮現無辜可愛的表情。
  陪他辦公?說是引誘他還比較貼切。心兒怎會不知道自己對丈夫有多大的影響力,此刻的她巧笑嫣然的坐在他腿上,他怎可能忍受得了?可是該死的,他還有一些重要的文件沒看完,這些全是明天開會的資料啊!
  「明天是月會,對公司營運很重要的。」赫愷從喉嚨裡擠出聲音,對小調皮說也對自己說。
  「嗯。」頑皮的腦袋又重重點了下,還煞有其事的為丈夫攤開文件,拿起筆放到他手中,眼眉、小嘴全是能融化人的柔媚笑意。「那就趕快辦公啊,別浪費時間了。」
  赫愷感覺到腹部有道烈火熊熊燃燒起來,而他的手已經不受控制地溜入愛妻的衣裳裡。
  「那……那個會,真……真的很……重……要!」赫愷奮力維持著最後一絲的超人毅力,天殺的,為什麼這個小妮子會如此誘人呢?
  心兒臉色泛紅,彷彿喝了酒般,小嘴鮮艷欲滴、醉眼迷濛,這更蠱惑了他全部的心神。
  「那你還等什麼呢?」吐氣如蘭,心兒小嘴貼在丈夫耳邊呢喃。
  赫愷低咒一聲,猛地抱起愛妻,急急地走出了書房。
  「你這個小紅帽敢招惹大野狼,大野狼決定要吃了你!」在往房間的路上,飄下了男子低沉的輕吼聲。
  回答他的是一串如鈴鐺般清脆的笑聲,但馬上笑聲又被封住了,只剩下一聲吟哦。
  公事、妻子,這個天平永遠也平衡不了。
   
         ☆        ☆        ☆
   
  赫語看著底下如玩具模型般的千陌山河,還有一條條橫跨其中的道路,知道自己已經在台灣的上空,飛機再過十分鐘便要降落了。
  她將手放在跳得有些急促的心臟上,努力的呼吸、吐氣,想平息自己不知道打哪來的緊張感。就算回到了台灣,也不一定能見到他,為何自己現在就開始緊張了呢?
  低頭審視身上的白衣裙,這也是她自己設計的衣裳,用了她最愛的顏色,哥哥曾經笑過她,她自小便出入醫院如同自己家那般頻繁,看多了白色的病房、穿白袍的醫生護士,怎麼還會喜歡白色?換成是他一定討厭死了!
  赫語只能對哥哥微笑,說不出自己喜歡白色的原因,但這個顏色總能讓她感到平靜安寧,而且她白皙的肌膚配著雪白的衣服,更襯得她纖細的身形有幾分飄逸出塵的清靈。她覺得自己有如純潔不沾塵埃的天使,原可以超脫於物外,卻為了某個人願意收起美麗的翅膀,在人間停留。
  赫語嫩白的頰上浮起了紅潮,看自己想得那麼浪漫,她根本就還不認識他啊,卻一廂情願的想為他做出一切的犧牲,真是難為情。看著愈來愈靠近的地面,台灣,她還是來了!
  安心兒抬頭看看出境廳牆上的看版,小語坐的那班飛機準時降落,所以等一會兒她便能看到小語了。
  「小語一定是穿白色衣服的。」心兒告訴身邊的丈夫,她可以猜得出來。
  「她本來就喜歡白色。」赫愷隨口回應,他們兄妹也好久沒見了,他有些擔心自己會認不出人來。
  入境廳的走道開始湧出人潮,心兒和赫愷在人群中找尋赫語的身影。
  一名白衣女子輕巧的出現在廳裡,她帶著一個小行李箱,一眼就看到了來接機的哥哥、嫂嫂,她含著淺笑走到他們眼前。
  「小語!」心兒驚喜的大叫一聲,給赫語一個歐式的熱情擁抱。
  「歡迎你來台灣,小語。」赫愷也開心地迎接妹妹。
  安心兒的熱情融化了赫語的心結,將她和大嫂的感情由初次相見拉到了在電話中無話不談的知心好友地步,兩人熱絡的拉著手、高興極了。
  聽到哥哥叫她小語,赫語略顯詫異的望著大哥,「哥,你不是一向都喊我小四嗎?你從不喊我小語,說叫小語太生疏了,怎麼大哥你竟然改口了?」
  小四?!赫愷心下一驚,怎是這個稱呼呢?
  「小四,好可愛的小名,是因為你是老四嗎?」心兒知道赫家其實有四個孩子,而老二、老三便是不幸夭折的雙胞胎。
  赫語點點頭,「對啊,雖然二哥、三哥自小就過世了,但是大哥心中一直很惦記著他們,所以就喊我小四,為二哥、三哥在稱謂上留下位置。」
  「這是個很好的紀念方法,好吧,小語,那我以後也叫你小四好了。愷,你也別替小四換名了,還是叫她小四吧!」心兒愉快的改變稱呼。
  赫愷心中一歎,眼裡飛快閃過一抹憂慮,順應眾人的意思改口,「小四,大哥幫你拿行李。咦,莊管家不是陪你一起過來,怎麼沒看到他?」因為赫語有心臟病,因此她出門,身邊一定要有人陪著。
  「我放莊伯大假了,讓他可以好好去度假,不必跟著我。」赫語吐吐舌小聲回答,有些擔心大哥知道了會責備她,但她不願在台灣時出門還有人跟著,這樣一來,她如何和他見面呢?
  「小四……」赫愷不贊同的蹙起眉,正想好好說說這個大意的妹妹一番,心兒立刻出聲救了赫語。
  「小四變獨立了,愷,你該要高興才對。走,小四,我們趕快回家,我已經讓廚房準備了許多你愛吃的菜給你接風洗塵呢!」心兒搶下話,也將赫語的行李交到丈夫手上,對他眨眨眼。
  赫愷明白老婆的意思是要他別對赫語說教。罷了,一個人說不過兩個,他可不想和老婆作對,於是很識相的接下行李,護送著兩個女子走出機場。
  但是他的直覺告訴自己,赫語到台灣必會掀起一場大風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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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祈氏公司的總裁辦公室裡,祈正硯背靠在皮椅上講電話,用的是日語,電話是他父親打來的。
  祈正硯臉色陰鬱,手指撫弄蹙得好緊的眉頭,一副不勝煩悶的模樣。
  父親在催他回日本,原因是相親,對方是個出身名門的閨秀,家人對這門親事很期待,急著要他回國。
  祈正硯搬出了一堆理由都被父親打了回票,最後電話裡只剩下沉默。
  「混帳,你若沒在月底前趕回來,就別認我做父親了!」祈父用力掛上了電話。
  祈正硯歎口氣,臉色沉重的將電話放回,父親後面的話是用生硬的中文說的,表示他對兒子硬要留在台灣的不滿。
  祈正硯無奈的揉揉額角,眼光不自覺地落在辦公桌上的相框,裡面放了張美麗女子的照片,明眸皓齒、嬌甜可愛,是個能讓人眼睛一亮的女孩,但也是祈正硯這一生永遠的痛。
  這女子叫安琪兒,一年多前和他一起到海上出遊時落海失蹤了,祈正硯只肯承認安琪兒失蹤,因為是失蹤就有可能再回來,他在等著她出現。
  祈正硯明白自己的條件,頂著不錯的外貌和優越的家世,仰慕他的女子不知凡幾,但是他對女子一向都是客氣生疏,不曾動過心。如此心如止水的他也曾讓家中父母擔了好一陣子的心,害怕他有斷袖之癖,直到認識了安琪兒,那顆不為女子所動的心才真正跳動了起來。
  安琪兒是他所遇到最美、最真的女子,她的美有如燦爛的陽光,暖和了他的心。她的真有如晶瑩無瑕的水晶,透明純淨,顯露出人性最美的一面。他在第一眼看到安琪兒時心就沉淪了,她就是自己一直所想追求的女子啊,竟然活生生的出現在他眼前,他的狂喜是可以想見的。
  他和安琪兒度過了一段快樂的時光,只要是兩人在一起,不管他做任何事都非常的順利開心,她果真是他的安琪兒。
  可是這麼快樂的日子卻被他一手扼殺了,如今再想起出海遊玩的那一天,仍教他悲痛心碎。他是眼睜睜的看著她被海浪捲走的,雖然下一秒他立刻就跳入海中救她,卻怎麼也找不到她的蹤影,他在海裡沒方向的到處亂游,放聲大吼安琪兒的名字,盡了一切的力量想找到她,直至筋疲力盡他都不願意放棄,但是他還是失去了她!
  之後的那段時間是他人生最黑暗的日子,他每天跑到海邊想開船出海去找安琪兒,但是他身邊的人怕他出事,怎麼也不肯讓他上船,然而就算不能上船,他也堅持要留在海邊等消息。他僱用了大批的人力出海找人,二十四小時輪班出海,一定要找到人為止,若是還活著,他要見到人,就算死了,他更要見到屍體,沒有消息他就絕不離開。
  這樣的痛苦日子持續了三個月,他什麼事都沒法做,只知道天一亮就到海邊等回報,直到天黑了才拖著疲累的身子回到暫居地,日子對他而言,就是一天等過一天,不斷地等下去!
  最後是安琪兒的父母看不過去,不忍心見他如此折磨自己,通知他在日本的家人來台強行將他帶回國。
  回到日本的家,他憔悴的模樣嚇壞了家人,尤其是他的母親,簡直是為了他天天以淚洗面,為了安慰母親,他只好打起精神過日子。
  隨著時間慢慢的流逝,他的情緒也漸漸平靜下來,他投入工作,和以前一樣地生活,只是歷盡滄桑的心很難再掀起波瀾。
  在安琪兒出事一年後,他再回到台灣,回到那個讓他憎恨痛苦的海邊,吹著冷冷的海風,獨自舔舐心中的傷口,那道又深又長的傷口並未痊癒,只是藏在心的深處。
  他又在台灣住下,對家人的解釋是要照顧台灣的生意,其實他是不願意離開,他想留在離安琪兒最近的地方,永遠的等待她。
  父親已經多次打電話來催他回日本了,母親也曾親自飛來台灣想帶他回家,但他都用許多借口留下,他真的想一輩子留在台灣,只是父親這回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厲,在孝道上,他真該回日本,但若論及他的意願,台灣才是他的選擇。
  左右為難就是他如今的心情了!
  「安琪兒,我該怎麼辦?告訴我,我要怎麼做呢?」祈正硯手撫著照片女子甜美的容顏自言自語。
  像是回答他一般,電話在這時候響了起來。
  祈正硯看著電話,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接起,這是支專線,電話號碼只有他至親的人才知道,他真不想接到母親或其他叔叔、嬸嬸們再打來催他回日本的電話。
  電話鈐響超過了五聲,在第六聲響起時,他無奈的伸手接起。
  「嗨,摩西、摩西!」
  「祈大哥嗎?我是心兒啦!」嬌俏的嗓音傳來。
  聽到這類似安琪兒的聲音,祈正硯緊繃的臉馬上就放鬆了,吐出一口氣笑著回應:「心兒啊,近來好嗎?好久沒聽到你的聲音了。」
  「對啊,就是因為好久不見了,所以才想約祈大哥出來見面啊!」心兒提出邀約。
  「好啊,歡迎極了,祈大哥請你和赫愷吃飯,你們什麼時候有空?」祈正硯馬上就一口應允。
  「愷近來公事好忙,別找他了,我小姑剛好來台灣度假,就一起請她吧,明天中午好不好?」心兒改了個人選。
  「只要是你帶的客人,祈大哥都很歡迎。就明天中午,在晶華的西餐廳可以嗎?」祈正硯選了個地方。
  「西餐都吃膩了,一點也不特別,改在陽明山上的雪茶樓好嗎?既可以吃飯又可以看風景,只是要耽誤祈大哥你的上班時間,不知道會不會太打擾?」心兒換了地點。
  祈正硯不在意的回覆:「心兒,別和祈大哥客氣,你的要求是絕不會被視為打擾的。好,就雪茶樓,我準時十二點半到。」
  「太好了,祈大哥,那我們就明天見了,拜拜!」心兒高興的道別。
  「明天見。」祈正硯神色輕鬆的掛上電話。這通電話來得正是時候,若要問他最愛接誰的電話,安心兒無疑是排在第一名,當然有大半原因是出於她是安琪兒的妹妹,還有心兒也和琪兒一樣,是個美麗又可愛的女子,他喜歡心兒,就如同妹妹一般。
  他心中對安家一直有份愧疚存在,因此只要是安家人的事,他一定全力以赴。
  當心兒嫁給赫氏集團的少東赫愷時,他送了份大禮去,看到心兒開心,安爸、安媽快樂的模樣,他心中感到好安慰,是他將不幸帶入安家的,如今安家能再顯現和樂的氣氛,他比任何人都高興,心兒打電話來找他吃飯,他自是奉陪到底。
  心兒的聲音趕去了祈正硯鬱悶的心情,他重新拾起筆來,開始投入公事裡。
   
         ☆        ☆        ☆
   
  「心兒,這樣真的不會太冒昧嗎?」赫語看見安心兒放下話筒,擔心地問。心兒覺得大嫂的稱呼太老氣了,所以要赫語直接就喊心兒。
  她對赫語微笑,「只是吃飯而已,哪用得上『冒昧』這麼嚴重的詞,祈大哥是個很好的人,脾氣又溫和,絕對不會生氣的,你可以放心!」
  「是嗎?但這會不會顯得我太大膽了?我不想讓他以為我是很豪放的女子,那會令他印象不好的。」赫語憂心忡忡,不願意在祈正硯心裡留下壞印象。
  「喔,那這樣我打電話去取消約會好了。」心兒皮皮的做樣拿起話筒要撥鍵,赫語緊張得馬上用手阻止。
  「不要,別取消!」赫語大叫,說完後又不好意思的急收回手,兩頰登時出現一片暈紅。
  心兒被她的羞怯逗笑了,嘻嘻哈哈地看著她。心兒愈笑,赫語就愈難為情,連耳根都紅了。她訥訥低語:「心兒,你……你別笑人家嘛!」
  心兒攬住了赫語纖瘦的肩頭,溫柔的告訴她:「小四,這是正常的男女交往,有什麼好害羞的?看你臉兒都紅了,真的好可愛啊!」
  「心兒,你還笑人家!」赫語捂著如發燒般滾燙的臉,頭低得都快貼到桌面了。
  赫語是真的害羞,心兒驚奇地發現,在現在這樣開放的年代裡,還有她這般羞怯得像古代閨女的女子,實在太難得了。看赫語羞答答的模樣,可愛得教人心疼,祈大哥應該會喜歡她的,這也可以幫助祈大哥從姊姊發生意外的傷痛中走出來。
  心兒不再和赫語開玩笑,扶起她低著的頭,看入她眼裡,「小四,你也明白祈大哥和我姊姊的事,這早已經成了往事,所以祈大哥有再交女朋友的自由,而你對祈大哥的心意我很清楚,這是很美的感覺,也是一種奇妙的緣分,才會讓你這樣沒理由的喜歡祈大哥。既是如此,我當然希望你和祈大哥在一起,有情人終成眷屬不是很好嗎?所以我才會這麼努力湊合你們。」
  赫語瞭解心兒的話,問題是祈正硯有可能喜歡她嗎?
  「心兒,你姊姊長得漂亮人又那麼好,我擔心自己比不上她。」她看過安琪兒的照片,好美的女子,笑起來光芒四射,又知道安琪兒還是業餘的模特兒,在學校裡各項競賽都拿冠軍,這樣一個女子自己如何能超越呢?而且祈正硯又是如此的愛她!
  心兒揉揉赫語的長髮,忍不住笑了,「小四,愛情不能用比的,我姊姊是我姊姊,而你是你,你們是不同的人,如何拿到天平上做比較?我姊姊和祈大哥無緣,就該會有另一個女子和祈大哥有緣,你怎明白那不是你呢?有些人要交往過很多的異性朋友後才會知道誰是他所想要的,而有的人只要第一眼就能認出來了,不同的做法,結果卻是一樣,大家都是在尋找自己的另一半。
  「小四,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祈大哥的另一半絕對不是我姊姊,他還在找尋當中,若小四你真的喜歡他,何不勇敢的走到他面前,讓他看到你、發現你的好,告訴他你就是他想要的?如此一來,你得到了自己的感情,祈大哥也不會再孤獨了,這不是皆大歡喜嗎?別怕,盡你的心力去做,精誠所至、精石為開啊!」她為赫語打氣加油。
  這一席話聽得赫語臉上散發著信心、眼裡充滿了希望。心兒沒說錯,不踏出第一步,不和他認識,自己永遠都沒有機會,現在她還有心兒幫忙,有這般強而有力的後盾,她還猶豫什麼?要放膽去追求才是!
  赫語笑著對心兒用力點頭,「我會努力的,心兒,謝謝,你真好!」
  「傻瓜,謝什麼?我們可是一家人啊!」心兒對赫語扮鬼臉,兩個人開心地笑了。
  「你們在說什麼?這麼開心?」提早下班回家的赫愷看到坐在沙發上笑得開心的兩個女子,好奇的湊上前問。
  「別說,心兒!」赫語小聲地提醒,這樣的事她不好意思讓大哥知道。
  「你在瞞著我什麼?」赫愷笑著詢問妹妹,不過語氣卻認真嚴肅,為防止悲劇重演,他要小心赫語的所有行動。
  心兒為赫語解圍,「我和小四說今晚我們兩人要溜出去吃飯,讓你一個人餓肚子;沒想到你這麼早就回來了。」
  「喔,這麼壞心,該打!」赫愷佯怒要打人。
  赫語馬上從沙發上躍起,丟下一句,「我去換衣服!」然後笑著跑回房。其實大哥在中午時就打過電話回來要她和心兒準備,他會提早回家帶她們去吃飯。
  「你別這麼凶,會嚇到小四的。」心兒將丈夫拉到沙發坐下,為他解著領帶。
  「她來台灣真的只為了度假?她還有跟你說什麼,或想見什麼人嗎?」赫愷雙手環著妻子的柳腰,揚眉看著她。
  心兒睨了丈夫一眼,她這個老公真是什麼事都瞞不了他,不過自己這個媒還沒做成,說出來也沒光彩,等祈大哥和赫語在一起了,她再宣佈,這才叫驚喜嘛,而且赫語臉皮這麼薄,還是先別說得好,所以心兒決定暫時不對丈夫說實話。
  「小四是真的來度假啊,怎麼,有什麼問題嗎?」她反問丈夫。
  赫愷怔了幾秒鐘後搖搖頭,「沒事,是度假就好!你也快去換衣服吧,我們去基隆吃海產。」他拍拍愛妻的小臉蛋。
  「哇!好棒啊,但是人家腿好酸,走不動了。」心兒黏著丈夫撒嬌。
  赫愷邪邪一笑,對著愛妻咬耳朵,「你不怕我抱你回房,我們會一時片刻出不了門嗎?」
  「你……討厭!」丈夫的暗示讓心兒紅了臉頰,輕捶了下赫愷的胸膛,自行下沙發要回房。
  赫愷起了玩興,兩、三個大步就追上了妻子,直接抱起她往房門走。
  「哇!愷,不可以,不可以的……」心兒驚聲輕叫,丈夫臉上的神情她熟悉得不得了,所以急於拒絕,時機太不對了嘛!
  赫愷笑得得意,他當然明白不可以,但能逗得妻子驚羞交加,也是一件樂事啊!
  這對夫婦回房慢慢玩了!
   
         ☆        ☆        ☆
   
  「好了沒?」心兒站在客房門口問。
  「好了。」隨著輕柔的回答,房門打開,一個如仙子般出塵的身影站在心兒眼前。
  「哇!」心兒滿眼驚艷,不敢置信地看著有如從古畫中走出的美人。
  赫語穿著一身線條簡單、高腰剪裁的雪紡紗衣裙,黑亮的長髮用粉色緞帶鬆鬆的紮在腦後,配著一雙白色軟皮低跟鞋,粉嫩清爽的妝點出好氣色,看來真是超靈脫俗,不像生在凡間的人物。
  「心兒,好看嗎?」赫語羞澀的轉個圈詢問心兒。
  心兒輕咬著唇,仔仔細細的將赫語觀賞了一番,然後搖了下腦袋,見赫語臉色變了,她才促狹地開口,「不好看?怎麼會不好看呢,簡直是好看極了!」
  赫語前一秒心是往下沉的,後一秒又被大力的提到了高點,她有些哭笑不得地輕嚷:「心兒,你好壞,老是愛嚇我,小心我真會被你嚇昏了!」
  「哈……開個小玩笑嘛,不要在意。小四,你應該對自己有信心,相信自己就是最好的!」心兒鼓勵她。
  赫語無言一笑,對別的事她或許很有信心,但是對愛情如此捉摸不定的東西,她沒有半絲的自信。
  心兒看看手錶,「快十二點了,我們該出發了!」兩個女子一起離開了赫家。
  往陽明山的路上,赫語直盯著窗外,看起來似乎是很專注的欣賞風景,其實她什麼都沒看入眼,只是在心中拚命要自己吸氣、吐氣,不可以緊張。
  安心兒明白赫語現在的心情,她沒多說什麼,駕著銀色跑車往山上奔馳而去。
  雪茶樓是間仿古的建築,飛簷鳳柱、紅門,門前還有對石獅,很有古意,以喝茶為主,但也有山產野菜,提供都市人遠離塵囂的一個去處。
  一樓大廳是開放式的空間,二樓則是一間間以紗簾竹板隔起的包廂。
  祈正硯已經先到了,交代樓下的侍者後,就在包廂裡等人,他翻著茶樓提供的報紙,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今天他的心情一直定不下來,也不知道為什麼,莫非和昨晚的夢境有關?
  那是個很詭異的夢,夢裡沒有任何人,只聽到柔弱女子的呼喚聲:「公子,公子……」一聲較一聲淒涼,一聲較一聲傷心,聽得教人鼻酸。當他從夢裡清醒時,那叫喚聲還在他腦裡迴旋著,久久不散。
  祈正硯的記性一向不錯,不管對人的長相或是聲音,凡是他見過或聽過的,多少都會有點印象。但是夢裡出現的聲音卻是完全陌生,那種輕柔的嗓音很特別,好似是一個女子傷心地叫著愛人的聲音,聽過便很難忘記,更何況他還在夢裡聽了一個晚上,只是不知道這個女子是誰?為何會出現在他夢中?
  在祈正硯思索時,侍者帶著安心兒和赫語進來了。
  「心兒。」祈正硯看著心兒含笑起身,但眼光轉到心兒身邊的女子時,笑容驀地凝在臉上。她,完全陌生的面孔,但為何卻給他相識已久的感覺?尤其是那對清亮的眼睛,他竟覺得似乎熟識了千百年般,這是怎麼回事?
  赫語也是目不轉睛的看著祈正硯,是他,就是他,看影片時她就能肯定,現在是更加強烈的確定,眼前的男人就是她的歸屬,一見鍾情尚不能代表她的感受,仿若她會來到世上全是因為他。
  心兒看著這對互相注視的男女,兩人的神情都好認真,這讓她開心。不錯,這是好的開始!一會兒後,她才重咳一聲,將兩對互相交會出火花的眸光給打住,應該是互相介紹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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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3 00:25:06 |只看該作者
  「祈大哥,她就是赫語,愷的妹妹。」心兒告訴祈正硯,再轉頭看著赫語。「小四,這位是祈氏企業的總裁祈正硯,你可以和我一樣叫他祈大哥。」
  赫語對祈正硯很熟悉,柔順的喊了聲:「祈大哥。」
  這個聲音令祈正硯渾身一震,就是夢中的呼喚聲啊!他神色驚駭的看著赫語,愣在當場無法言語。
  心兒發覺到祈正硯有些不對勁,他再怎麼對赫語有興趣,也不該如此肆無忌憚的死盯著人家看,這會嚇到赫語的。她連忙走到祈正硯身邊,輕搖了搖他的手。「祈大哥,祈大哥。」
  心兒的叫聲讓祈正硯清醒了過來,發覺到自己的失態,他立刻有禮的鞠躬道歉,「對不起。」脫口而出的卻是日語。
  赫語也急忙按下被祈正硯目光翻攪得波濤洶湧的心情,強迫自己鎮靜下來,綻出最美的笑容,用自己所學會的日語回答:「別放在心上。」
  「你會說日語?」這又是一個驚嚇,祈正硯更難以將眼光自她身上移開。
  她苦練日語為的就是這一刻,赫語很高興的漾起笑容,用清晰的日語告訴他:「會一點,若說得不好,敬請見諒。」
  「不,你說得很好了,真的很好。」祈正硯老實說,赫語的日語咬字清楚、語調輕柔,讓人聽了很舒服。
  「謝謝。」她滿臉歡喜愉悅,祈正視的誇獎使她的心輕飄得似要飛起來般。
  「哎呀,祈大哥、小四,你們還要站著聊多久啊?可以坐下來了吧!」心兒邊說邊將祈正硯和赫語拉到桌前坐下,侍者此時也將菜單送上。
  「你們想吃什麼盡量點,不必客氣,祈大哥請客。」祈正硯將菜單送到安心兒眼前,也送了一份給赫語。
  心兒也不客氣,大方的點了幾樣菜色,要了壺金萱。
  點完菜,侍者退下,心兒笑著向祈正硯說明:「小四一向住在國外,對台灣是完全的陌生,她這次來度假,我準備讓她多認識認識台灣,也希望她在台灣能交到好朋友,所以我第一個就帶她來找祈大哥你囉!」
  祈正視笑得有些不自然,「心兒,你太抬舉我了,你的朋友不少,大家又一樣是年輕人,一定能和赫小姐相處愉快的。」
  「赫小姐?!好見外的稱呼,祈大哥,你叫她小四吧,這是赫語的小名,我和小四在通電話時就成為好朋友了,見面後更是投緣,我真高興有小四這樣的家人。」心兒語氣很開心。
  赫語笑容靦腆,「心兒,我也很高興你當我的大嫂啊!」
  祈正硯可以看出這對姑嫂的感情很好,赫語這個女孩他不熟悉,但心兒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善良又天真,認識她的人都會喜歡她,所以赫語喜歡這個嫂嫂是很正常的事。
  心兒轉頭看著祈正硯,打開話題,「祈大哥,近來你的公司如何了?」
  「不錯,業績在穩定的成長中,台灣是個很有潛力的市場,投資台灣是正確的選擇。」祈正硯回答。
  「祈大哥,我記得祈氏也是代理商吧?」心兒又問。
  祈正硯點點頭,「公司是有代理一些日本和歐洲的產品。」
  「既然有歐洲產品,那祈大哥應該聽過『語』這個品牌囉?」心兒提出重點。
  「心兒!」赫語在桌下輕拉了拉安心兒的手,不想誇耀自己的事業。
  心兒拍拍赫語的手,要她別緊張。
  「當然聽過,『語』是個很高級的品牌,設計風格唯美浪漫,非常獨特。心兒,你喜歡這個牌子?」祈正硯順口問道。
  「喜歡,當然喜歡了,因為小四就是『語』的創造者啊!」安心兒驕傲的宣佈。
  這話讓祈正硯吃了一驚,赫語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有如溫室裡被保護周全的花朵,一副不知人間疾苦的模樣,這樣的女子能獨自創立一個品牌嗎?
  「你是『語』的設計師?」祈正硯無法掩飾他眼中的驚訝。
  赫語雪白的臉頰染上粉紅,她略帶羞意的點頭,「嗯,不過我只是畫設計圖,另有助手幫我製作成品,『語』其實是許多人的心血結晶。」她不敢居首功。
  赫語,語,原來是取自她的名字,由她身上不帶任何商業氣息看來,祈正硯明白赫氏一定是私下主導了「語」的所有傳銷活動,不過赫語的才華仍讓他訝異,其實仔細看,赫語給人的感覺正如「語」所要表達出的意念,美麗、優雅,帶點不食人間煙火的清靈,唯有無憂富裕的家世,才能培育出如此高雅的氣質。
  「你在設計時,一定是以自己的喜好當範本吧?」祈正硯看著赫語猜測道。
  他能瞭解自己,赫語興奮的紅著臉回答:「對,對!我是用為自己設計的心情來畫設計圖,做出來的東西我都會想將它留在身邊,所以每賣出一樣東西,我都感覺好像是在割愛一樣,很捨不得。因此哥常笑我,我是最不適合接觸商業的人,而『語』能有如今的名氣,真是我的幸運。」
  「我贊成赫愷的話,你真的是很幸運。」祈正硯也有同感,赫語的出發點不是賺錢卻能打出一片天,與其說是誤打誤撞,不如說是她沒有任何的現實壓力,才能依自己的喜好創作,因此她的作品美得出塵、不實際,有如夢幻,買的人愛的就是這份感覺了。
  赫語笑得無憂天真,「我知道,因為我有好爸爸、好媽媽、好哥哥,現在還多了個好嫂嫂。」和祈正硯多說幾句話後,赫語的口舌也靈活起來,不再那麼的怕羞。
  祈正硯有些目眩神迷,以往他只覺得安琪兒笑起來純美無比;沒想到還能在別的女子身上看到同樣純真的笑靨。不過,一想起安琪兒,祈正硯的心就不由得刺痛了下,臉上的神情也冷漠了下來,藉著喝茶平息心中的激動。
  赫語也低頭喝茶,不過心情是喜悅的,他和自己說話了,不但讚美了她,還能一語道中自己的心思,看出她設計的理念,祈正硯似乎將她當成朋友了,這怎不讓她高興?
  實際見到祈正硯,雖然他眉宇間的郁氣沒有消去,臉上也很少有笑容,但是他的淡漠讓他更加的迷人,赫語的心被他所吸引,整顆都失落在他身上。
  上蒼啊,求你幫助我,幫助我進入祈大哥的心中,讓他心中有我,讓他喜歡我就像我喜歡他一樣。赫語在心中虔誠地祈求著。
  接下來的時間,心兒全力扮演好介紹者的角色,在冷場時打開話匣子,祈正硯和赫語說話時,她一定不搭腔,而且很有技巧的將赫語的優點都告訴祈正硯,也費勁的暗示祈正硯,要他多找話和赫語聊。
  心兒的努力沒有白費,這頓飯吃得和樂愉快,賓主盡歡。
  飯後用茶時,心兒又提出了要求,「祈大哥,我想請你幫個忙。」
  「什麼忙?若幫得上,我一定盡力。」祈正硯沒有遲疑地回答。
  「祈大哥,你明白愷的工作一向很忙,我又要上課,所以不能經常抽出時間陪小四,我不希望小四受到冷落,你能不能替我多陪陪小四啊?」心兒甜甜地詢問祈正硯。
  心兒的話讓赫語又羞又期待,這樣麻煩祈正硯好嗎?但她卻好希望他能答應,這樣自己就能常常看到他了,赫語屏息的等著祈正硯的答案。
  祈正硯沉吟了下,心兒約他出來吃飯的用意,在她一直談論到赫語時,他就明白了大半,現在她又提出這樣的請求,再遲鈍的人也猜得出來。祈正硯突然有些生氣,赫語雖是個條件好又美麗的女子,可是安琪兒總是心兒的姊姊,心兒難道那麼希望他忘了琪兒另交女友?為何所有人都要他另尋新歡,他祈正硯在大家的心目中就該是薄情寡義、朝秦暮楚的花花公子嗎?所以他該很快忘了安琪兒,再去愛別的女人?!祈正硯本來以為心兒明白他的心情、瞭解他對琪兒的愛,但他真的好失望,小姑就真比姊姊重要嗎?
  祈正硯神情冷淡,語氣也生疏了起來,「對不起,我近來公事很忙,而且我過幾天就要回日本了,恐怕無法陪赫小姐。」
  赫語小手緊抓著裙擺,失望的浪潮淹沒了她,心中苦澀得如同吞了杯沒加糖的咖啡。祈正硯乾脆的拒絕打碎了她以為他會對自己有些特別感覺的希望,果然這一切還是她在自作多情而已。
  心兒不必抬起赫語的臉,也能瞭解她的難過失望,祈大哥的回絕太教人難堪了,她沒想到祈大哥會這麼說。
  「你要回日本?你不是說過短期之內不回去的嗎?」心兒皺眉詢問。
  「我父親為我安排了一門親事,我回日本是要相親的。」祈正硯直接說個明白,省得心兒以後再為他找女朋友,卻在此時聽到了赫語的抽氣聲,他轉頭看去。
  「相親」兩個字讓赫語忍不住驚亂的抽了口氣,抬頭看著祈正硯。他要相親?她的心如同被人刺了一刀般,鼻子酸酸的,臉色褪成了蒼白。
  這樣委屈含淚的眼神,如電擊般令祈正硯的心頭動了一下。好熟悉,真的好熟悉,熟悉得讓他心驚,他下意識的閉起眼睛想逃開赫語的眼神,壓下自心中湧起的窒悶感,那眼神似要奪走他的呼吸般,讓他難受。
  急促的拿起茶杯喝口茶定定心神,他能感受到赫語灼灼的目光還正看著他,他不喜歡她的眼神,令他很不自在,但是自己也不應該如此的驚慌,沒有女人能讓他慌亂失措的,他要冷靜下來。
  祈正硯逃避她目光的舉動,讓赫語已經受傷的心更像被撒了層鹽般,他連看她都不願意,他很討厭她嗎?被自己所喜歡的人厭惡,她的心更悲傷了。
  心兒看出了祈正硯和赫語之間真有些不尋常,哪裡不對她說不出來,但是她心中卻無來由的打了個冷顫。第一次,她對自己所做的事感到後悔,她似乎不該將赫語介紹給祈正硯認識,她太魯莽了,祈大哥還未從姊姊的意外中走出,而赫語又那般狂熱的暗戀祈大哥,介紹這對男女認識是對的嗎?若沒成功呢?是就此打住,還是會衍生出是非?心兒說不出結論,但讓氣氛這般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
  乾笑一聲,心兒只好再度出面打圓場。
  祈正硯卻不想再逗留,借口有公事,他付了帳就先行離開。
  赫語起身站在窗前,目光直追著走出茶樓開車的祈正硯,直到車子消失在轉彎處看不見了,才落寞的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小四,你還好吧?」心兒看著赫語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很是擔心。
  赫語搖頭給心兒一個笑容,「很好啊,我沒事的。」心兒用心安排了機會讓她和祈正硯見面,是他不喜歡自己的,她只有接受,不能將錯怪到別人身上。
  「小四,祈大哥的父母很希望他能早日結婚,所以常會安排他相親,這沒什麼,而且祈大哥這麼挑剔,這次相親肯定是不會成功的。」心兒坐近赫語身邊,拍拍她的肩頭給予安慰。
  「或許吧,心兒,我們回家好不好?」她想一個人靜靜。
  心兒點頭,帶著赫語回家。
  本來以為有好的開始,結果一定不差,哪想到會變成這樣,心兒只希望別再扯出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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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看著膝上攤開的台北市地圖,赫語坐在床上遲疑著,她真要這麼做嗎?這對她而言是最大膽的舉動,但是見不到他令她好難受,她只想看看他而已,沒有惡意,應該可以吧?!
  和祈正硯見面的隔天她就到書局買了本台北市地圖回家細細研究,弄懂了方向,她要出門才方便。
  她想見祈正硯,可是她不敢大膽的上門去找他,所以她想到在他公司外等著,若他出門她就能看到他了。
  這件事她不想讓心兒知道,一來是不想給心兒惹麻煩,二來心兒還有研究所的課業要顧及,怎能再煩她?而哥哥,這樣的事她更不敢讓他知情了,他一定會笑自己的,所以赫語決定要鼓起勇氣自己行動。
  既然想好了,那就不要再猶豫。赫語跳下床打開衣櫃,裡面掛滿了她自己設計的衣裳,她不明白自己會在台灣待多久,又不習慣穿外面買的衣服,所以讓管家將她平時穿得到的衣服都打包寄來。
  赫語挑了件白色背心裙,加上一件小外套,梳了個公主頭,將地圖、錢包、紙筆等可能用到的東西全放入背袋裡,一身清爽的走出房門。
  「小姐,你要去哪兒?」沙克本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見赫語要出門,連忙上前詢問,少爺交代他要好好保護小姐。
  赫語皺皺眉,她忘了哥還派了個保鏢保護她,她不想讓保鏢跟著,得想個理由擺脫才好。
  「我和心兒約好了要出門,她會在樓下等我,你不必跟來了。」赫語笑笑地告訴沙克。
  沙克不疑有他地相信了這個理由,讓赫語隻身離開家。
  赫語站在馬路上,看著這個熙來攘往的都市,人好多、車子也好多,大家都一副忙碌的模樣,讓一向作息清閒的她好不習慣。
  捉緊手中的背包,她伸手攔了輛計程車,告訴司機她的目的地,然後將注意力放在窗外的街景上,希望能多記得一些路。
  不到十分鐘,計程車在路邊停下,司機轉回頭告訴她:「小姐,你是外地人吧?否則這麼短的距離一般人是不會叫車坐的,幸好你遇上我,我是不拒載短程的,也不會給你多繞路賺錢,小姐你很幸運喔!」
  祈正硯的公司竟然離家這麼近,她真的不知道。赫語連忙點頭向司機道謝,拿了張鈔票給司機。「不用找了,謝謝。」她隨即下車。
  赫語站在一棟有著藍色玻璃窗的高樓大廈前,這是從她哥哥的名片簿裡抄來的地址。祈氏公司位於這棟大樓的二樓,她當然不會上去找他,但是站在大樓前這樣等人也不太好。赫語張望著四周,想找個地方藏身。
  驀然,她看到對街有家西餐廳,也位於二樓,而且正對著祈氏公司。赫語開心的走過馬路,上樓走進那家餐廳裡。
  找到了靠窗的位子坐好,她向侍者點了杯果汁後,就仔細地觀察對面的大樓。
  很幸運的,祈正硯的辦公室就在窗邊,而且窗子又是打開的,她正好可以看到祈正硯辦公的模樣。
  見到他了,赫語心中竄過一陣暖流,嘴角有了笑意,更加心神專一、目不轉睛的盯著祈正硯看。
  雖然隔著一條街,她仍能很清楚的看到祈正硯的一舉一動,也約略看得清他臉上嚴肅認真的神情。他好忙,除了批閱桌上一疊疊的文件外,不時又要接電話,講電話時他會略歪著頭,一手拿著筆在紙上記事。而他的秘書是個年輕的女子,拿著文件進進出出他的辦公室。
  赫語好嫉妒她能和祈正硯在一起,縱使無法成為情侶,若能在他身邊當一輩子的秘書,她也覺得滿足了。
  就這樣觀看了祈正硯好一會兒,赫語才從背袋裡拿出紙筆,一些靈感在她腦裡形成,藉著筆,她慢慢在紙上描繪出來。
  中午時,祈正硯和幾個商人模樣的中年男子走出大樓,赫語有些失意的看著他們坐上車子離開,他是去吃飯還是談公事呢?不知道下午他會不會再回公司?赫語猜不出答案,無奈的歎口氣,但她還是不想離開,或許他會回公司啊,她抱著希望繼續等待。
  低頭看著畫紙上三、四幅男子西裝的設計圖,她又開心了起來,她從不曾設計過男子的服飾,這是第一次,是祈正硯專注工作的神情給了她靈感,這幾件衣服也是專門為他設計的,她不打算販賣,她要送給祈正硯當禮物。
  設計圖樣是有了,但是在尺寸上卻留了空白,這也是她最大的困擾所在,她要如何取得祈正硯的尺寸呢?
  「小姐,請問你要用餐嗎?」侍者走上前來詢問。
  赫語亳不考慮地點頭,拿起菜單隨意點了份套餐,她要留下來等他。
  吃著意大利面,赫語的眼神還是不時的飄向對面的大樓,祈正硯怎麼還沒回來?她掠掠頭髮,心不在焉的吃著。
  赫語只顧著注意窗外的情景,沒留神到她已經成為餐廳客人的焦點,她不是美得讓人驚艷的女人,但那端正秀麗的五官在雪白無瑕肌膚的襯托下顯得清純動人,再加上那一身超凡脫俗的氣質、優雅的舉動,讓餐廳裡所有的客人都忍不住對她多看兩眼。
  徐明生,這家餐廳的老闆,從赫語一走進來就注意她到存在。他是個攝影師,而且頗有名氣,幾個知名的影歌星都指名要他拍照,而開餐廳不過是玩票性質,平時他並不常在店裡,但好在他今天來了,否則就見不到氣質如此出眾的女子了!
  美,真是美麗啊,看得徐明生手都癢了起來,這是他的職業病,看到漂亮的女子就想要為她們留下倩影,而不少的女子就是經由他的巧手拍得了好照片,才被經紀公司相中發跡的。因此有很多想踏入影劇圈的女子會來拜託他拍照,她們都能神通廣大地打聽出他這家餐廳的地址,三不五時就上門來找他。
  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否也是為了想當明星才出現的?看她坐了一上午,眼光都一直看著窗外,偶爾回神在圖紙上畫畫寫寫,實在看不出她的目的是什麼?不過她氣定神閒的模樣,彷彿連風吹過她身邊都要優雅一點,讓徐明生想認識她的慾望更加強烈了。
  赫語吃完了餐點,幸好這家餐廳的東西不難吃,否則她這些天都會來這裡,她的胃豈不是要受罪了?
  一道陰影罩住了她。「小姐,請問餐用完了嗎?」徐明生親自出馬服務。
  赫語點點頭,不在意的看了眼這名瘦高的侍者,淡笑地向他點了壺水果茶後,依然轉頭看窗外。
  她不認識他?徐明生自尊有些受損,好歹他上過電視,很多雜誌也曾報導過他,還有個小明星為他自殺的緋聞更是鬧得滿城皆知,來餐廳的客人十個有九個叫得出他的名字,但這個女子卻一副對他完全不認識的模樣,讓他感到難堪。
  「小姐,你要水果茶是嗎?」徐明生嚥下不悅,換上微笑,柔聲的再問一次。他相信她再多看他一眼就會認出他的。
  赫語聽到問話,回過頭注視著徐明生,清楚的告訴他:「是的,水果茶,謝謝。」說完馬上又別開臉望著窗外。
  徐明生這次是肯定她真的不認識自己,他沒趣的回吧台煮水果茶,一邊算計要如何和赫語搭上線。他追女人一向順利,再高傲的女子他也有辦法降服,除非她已經結了婚,否則他一定有機會。
  赫語再轉頭看窗外時,乍見一輛黑色轎車停在祈氏公司的大樓前,車門打開,走下來的正是祈正硯。
  他回來了,赫語眼睛一亮,更加專心的看著他,祈正硯和車內的人揮揮手後走入大樓裡,不一會兒就出現在辦公室中。
  一回到辦公室,他便將西裝外套脫下隨意往椅背一掛,解開袖扣挽起衣袖,坐下來繼續埋入公事中。
  只是幾個隨意的動作,卻顯露出他的帥勁,赫語的心跳漏了一拍,芳心又多陷了分在祈正硯身上,對他,她是愈來愈難以自拔了。
  整個下午,赫語和早上一樣,看人、畫圖,一天下來,她設計了近十幅的男性衣裳,有西裝、有休閒服,件件帥氣大方,完全依祈正硯的形而設計。
  對於感情,赫語沒有信心,但對於自己的作品,她自信十足,她想他一定會喜歡的!
  赫語注意到時間已經四點半了,她該回去了,否則心兒若先回來沒看到她,那一定會惹出風波,可能明天她就出不了門了。
  赫語急急將桌上的紙筆放回背袋裡,拿著帳單到櫃檯結帳,看到端水果茶給她的侍者,想起似地問他:「先生,能否請你幫個忙呢?」
  徐明生臉上立刻堆起笑容,這女子終於準備認識他了。「非常樂意,什麼事呢?」
  「先生,我想向你預定我今天坐的那個位子,我這幾天都會過來,能否將位子空出來給我呢?這是訂金。」赫語從皮包裡拿出數張大鈔放在櫃檯上。
  「訂金?」徐明生看著眼前少說也有上萬元的錢,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盯著赫語。
  「對啊,不夠嗎?」赫語把徐明生的驚訝當成太少,想再掏錢出來。
  「不……不是,夠……夠了,夠了!」徐明生搖著手急急地說道。
  「那就麻煩你了,謝謝。」赫語笑著道謝,離開了餐廳。
  過了好一會兒,徐明生才搔搔腦袋,不明白自己遇上的是什麼樣的女子?不過,他對她的興趣更濃厚了。
  明天她會再來,那就是他的機會了!
   
         ☆        ☆        ☆
   
  一連五天,赫語都來到祈氏公司對面的餐廳,坐在同一個座位,不是專心的觀視著窗外,就是低頭在紙上畫設計圖。
  除了男性服裝外,她也設計了領帶、領帶夾、袖扣等男性飾品,甚至連皮帶的型式都有了,只要和祈正硯有關,赫語的靈感就泉湧不斷,一本設計稿滿是她的心血。
  縱使祈正硯對她無意,可能早就忘了她是誰,但能坐在這兒看著他,為他設計服飾,赫語便覺得是種幸褔。白天打好草稿,她晚上的工作就是將精細的設計圖畫出,這就夠她忙了。領帶、飾品她是畫好了就傳回「語」的設計部,讓他們做出成品,她也吩咐工作人員,成品一做好就馬上快遞送來台灣,不能在市面上發行,這是屬於他的,也只有他夠資格擁有。
  可是她仍未取得祈正硯的身材尺寸,不知道該找誰要,她不好意思問祈正硯,若問心兒,那也勢必要告訴心兒她這些天所做的事,心兒一定會笑她傻的,若換成了哥哥,可能被取笑得更厲害,那誰能幫她呢?
  赫語看著正在辦公的祈正硯,暗自發愁。
  又是那種感覺了,祈正硯朝四周看了下,他總感到有人在盯著他看,近來這幾天這樣的感覺愈來愈強烈,暗地裡似乎有雙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他。
  想到這裡,祈正硯腦中就會浮現赫語晶靈如水的大眼睛,還有那一塵不染的白色身影,可是每回想到她,他的心就會不由自主的揪緊,彷彿自己欠了她許多的債,永遠也還不清般。
  祈正硯爬了下頭髮,對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別說他和赫語才見一次面,就算有欠她債,以他的能力怎可能還不清呢?
  「錢債好還、情債難償」,在他心中突然冒出了這句話。他的母親是台灣人,雖然嫁到日本,但沒忘了自己的母語,從小就教他說中文,他一般的日常用語是說得不錯,但是要讀中文書就有困難了,尤其還要記許多的成語,沒有受過正規中文教育的他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可是唯有這一句話,在母親向他解釋過意思後,他便融會貫通的記住了,怎麼也忘不了。可能也是因為這句話的啟發,他對於感情才會那般的審慎,因為他不想被人欠債,更不願去欠人家的債,他的感情一放出便是一輩子,覆水難收。
  可惜上天卻愛捉弄他,讓他失去所愛,他還能有情感再給另一個女人嗎?祈正硯揚起一抹苦笑。
  他相信赫語是個好女孩,清純、可愛,但是不適合他,她要找的是個能為她遮風擋雨、愛她至深的男子,能替她創造一個唯美的世界。這不是他給得起的,他無法照顧這個細緻易碎的水晶,只能留待有緣人。
  祈正硯搖搖頭,極力想甩去被人觀看的不舒服感,心思再放回公文上,在他回日本之前,得將台灣分公司的事處理好。
  家人永遠是家人,他不可能都不回國看他們,那何不早些回去?他不想再惹父親生氣了,因此他決定後天回日本。
  徐明生雙眼直瞪著赫語看,心情煩躁。這幾天他用過許多追求女人的招數在赫語身上,全都沒效,這不是他的方法不對,也不是他的態度不夠誠懇,更不是他沒有耐心,而是赫語根本就有嚴重的「分心症」。
  赫語,赫語,他發動猛烈追求攻勢以來,只知道她的名字叫赫語,而且還是從她的圖畫本上不小心看到的,要不然至今他還是一無所獲。
  徐明生認識的女人沒有千個,少說也有百位數,從沒有一位像赫語那麼不專心,她根本就沒法子面對別人仔細聽人家說完三句話。她總是轉回頭看他一下,他才開始要自我介紹,她就又轉開頭看回窗外。他的話她沒一句聽入耳,在他試了許多次後,得到的都是相同的結果,若現在去問赫語他叫什麼名字,想必赫語定會以搖頭當作回答。
  但是若說她不專心,為什麼她看著窗外時卻又那麼專注,畫設計圖時也很用心啊,就是不能好好的聽他說話。若說她討厭他,為何在他找她說話時,她臉上沒有不高興的神情,也沒叫他離開,都會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他一下,還會對他露出笑容呢?他真的被她搞迷糊了,現在他心中仍是有個同樣的疑問,赫語到底是怎樣的人?
  徐明生只能猜出她的家境應該不錯,這由她的衣著打扮看得出來,而且還未婚,因為她絕對不像已婚的女人。還有她是服裝設計師,因為她的設計圖畫得不錯,至於她為何那麼愛看窗外,他的結論是她在找尋創作的靈感,窗外除了鋼筋水泥的建築,就是車子和人,又沒什麼特別,或許赫語就是藉著流動的人車找靈感的。
  除了以上的推論外,他也沒有別的資料了,赫語帶給他的挫折感遠勝於他以往交過的女朋友,沒有一個女人讓他覺得追起來那麼辛苦,又沒有成就感,卻偏偏不甘心放棄認識她。
  「人家不甩你,你還涎著臉巴望人家,真是犯賤!」徐明生暗罵自己一番,不過,他還是決定繼續攪盡腦汁想其他的泡妞方式對付赫語。
  赫語想了很久,她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請心兒去查祈正硯的尺寸。
  心兒是僅有的人選了,除了找她幫忙之外,赫語真想不出還有什麼法子。心兒一定會幫她的,因為這幾天她都用和心兒出門的理由來騙沙克,但是昨天她回家時,心兒卻提早到家了,而心兒非但沒有責備她,也沒問她原因,還在沙克面前替她圓謊,當然,心兒也不會告訴哥哥這件事!只有在私下時,心兒才會關心的叮囑她,不管她想做什麼,她都會支持她,若有遇到困難,也別忘了來找她。
  這樣的關懷讓赫語感動,心兒真是天下最好的嫂嫂了,如今她真有了困難,她決定聽話去找心兒。
  這天晚上,在吃完晚餐後,赫語把心兒拉入自己的房間說悄悄話。
  聽完赫語這些天所做的事後,心兒臉上沒有嘲弄,只是用深思的神情看著她,連連歎氣。
  赫語不解的回望心兒,不明白她歎什麼氣?
  「看你為祈大哥費這樣的心思,小四,我只想說對不起,我不應該介紹你和祈大哥認識的,你若不認得他,就不必受這樣的相思之苦了,小四,真的很抱歉。」心兒語氣沉重。
  赫語聽了連忙搖頭,「不,心兒,不要道歉,我不後悔認識祈大哥,我真的不後悔。認識他似乎是上天注定的事,當我從錄影帶上看到他時,我就有預感,好像我們已經熟悉好幾個世紀般,對他有說不出的熟稔。心兒,你一定覺得我的話很可笑,但我真有這樣的感覺,所以得知祈大哥是日本人時,我馬上去學日語,也飛來台灣認識他。不管他對我的印象如何,不論他會不會喜歡我,我只明白我喜……喜歡他,就算不能和祈大哥在一起,我對他的心意也不會變,只要知道他過得好、活得開心,我便一樣的開心。這或許是我的命運吧,我接受這樣的命運。」她語氣輕柔堅強,沒有怨、沒有悔,只有真心。
  心兒語塞了,不知道如何說下去,赫語說這些話時,臉上閃耀著純潔熾熱的愛戀,如天使在向上帝起誓般,一片誠意足以感動天地。
  「小四,你……你真確定自己有那般的愛……愛祈大哥嗎?」心兒看著赫語,語氣還是有些疑惑。
  赫語臉紅了,她眼裡閃著光芒,羞怯卻肯定的回答:「心兒,我愛他,真的很愛他。」
  心兒坐到床邊,小臉上浮起各式的表情,從不敢置信、歉疚到相信,最後轉變為贊同。既然攪亂一池春水的人是她,她就不能半途而廢,她要將祈大哥和赫語推到幸福裡,成就這對佳偶。
  「好,嫂嫂幫你。小四,我將盡一切的力量助你贏得祈大哥的心,不管上刀山下油鍋,你的這杯喜酒,我一定要喝成!」心兒捉著赫語的肩膀,豪氣干雲的放話。
  赫語應該是很感動心兒的挺身相助,但是心兒那副慷慨赴義的模樣太好笑了,讓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心兒自己也忍俊不禁陪著大笑,她話說得太誇張了,但是她決定這麼做,就要做到底!
  兩個女子在房裡笑了好一會兒,直到赫愷聞聲前來敲門,她們才止住笑意。
  「這次又是什麼事,這麼開心?」赫愷輕捏了下前來開門的妻子紅潤的臉蛋。
  心兒對老公神秘一笑,回頭給赫語一個沒問題的手勢,提醒她早點上床,道過晚安就拉著老公回房。
  這件事也要她老公出馬助一臂之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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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3 00:26:4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小四和祈正硯見過面了?!」
  在聽到心兒說出這個消息時,赫愷的反應激烈,他從床上一躍而起,幾乎將門給撞破。
  「老公,你的武功還是沒退步啊,不過要小心點別撞壞門了。」心兒看到赫愷使出絕妙輕功時,笑著提醒。
  赫愷臉上卻沒有一點的歡喜,他身影如風,瞬間來到妻子面前,神情緊張的再問一次,「小四真的和祈正硯見面了?真的?」
  「當然是真的囉,而且小四還很喜歡祈大哥,而祈大哥卻對姊姊念念不忘,所以我來找你商量,怎麼去幫幫小四。」心兒將事情明白告訴老公。
  聽到這話,赫愷臉色變得好難看,佇立在當場良久都不說話,後來才聽到他發出深沉的低歎,「又重演了!」
  心兒沒聽清楚丈夫在說什麼,但她從沒見赫愷的臉色如此沉重過。「愷,你怎麼了?為什麼臉色這麼難看?你是不是工作太累了?快坐下來休息。」關心的扶著丈夫坐下,她人跪在赫愷膝前觀察他的神色,考慮著要不要叫醫生。
  赫愷大手一伸就將心兒摟入懷中,「我沒事,放心。」
  心兒小手捶了丈夫一下,又嗔又怨,「沒事就別擺那種臉色,很嚇人的。」
  赫愷看了愛妻一眼,語氣很嚴肅,「還有更嚇人的事在後頭呢!」
  「什麼事?愷,你不會又要說鬼故事來嚇我吧?」心兒玩笑地問。赫愷知道她愛鑽到他懷中聽他說鬼故事,怕的時候就緊摟著他大叫:「別說,不要說了……」但又不准他停下不說,赫愷常取笑她又愛又怕,好像黏人的無尾熊,可愛極了,所以很喜歡講鬼故事來逗她。
  赫愷拿心兒的頑皮沒轍,撫撫她光滑的臉,語氣有些責備,「你不該讓小四和祈正硯見面,他們兩人是不可能有結果的。」
  「你怎能這麼肯定?有我們在旁幫忙,或許他們就能在一起啊!」心兒反駁丈夫的話。
  「心兒,你老實告訴我,這半年來你常和小四通電話,在電話中小四是不是一直問祈正硯的事?而她這次來台灣,主要為的人也是祈正硯對不對?」
  心兒驚訝的望著丈夫,「愷,你真是未卜先知,什麼都猜到了!」
  「已有前車之鑒了,何必再猜呢?」赫愷無奈的回答。
  「老公,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心兒滿眼問號,赫愷今天說話怎麼如此深奧難解?
  赫愷將妻子摟坐在自己膝上,事到如今,他也只有將所有事都對心兒說明白。
  赫愷有個離奇的身世,這件事只有他的妻子和岳父母知道,但是離奇的事不只發生在赫愷身上,心兒落海失蹤的姊姊安琪兒才是一切不可思議事件的主角。
  「你知道你姊姊現在在哪兒吧?」赫愷起了個開端。
  「當然知道啊,姊姊被你霸道的哥哥捉回宋朝了,現在是古代人、蝙蝠宮的少夫人。」心兒歎氣地回答,她們姊妹相隔了千百年,今生今世都無法再見面了。
  「是淨天境的長老們帶走你姊姊的,因為他們欠我哥哥一個新娘。」赫愷糾正妻子的話。
  「理由還不是差不多,是你哥哥堅持只要原來的新娘子,也不管新娘已經自殺死了,逼得那些長老們只好穿越時空,將已輪迴轉世的姊姊擄回古代嫁你哥哥,讓我和姊姊要分開,你們夏侯家的人做事都這麼不講道理嗎?」想到姊姊失蹤那時全家悲痛的樣子,心兒就有氣。
  「我不也穿越時空由宋朝來到現代,丟棄我原本的軀體,變成了赫愷來保護你了?這樣爸媽雖然失去了一個女兒,也得回一個女婿了,如此你還不滿意啊?」赫愷點點心兒微嘟起的小嘴,笑笑地說。
  心兒皺皺鼻子,小臉偎入丈夫懷中,一顆心甜甜的。她是很滿意,因為姊姊在古代找到了自己的幸褔,她也擁有自己的歸屬了。
  賴在丈夫懷中一會兒後,心兒才想起似地問道:「愷,這些事和小四、祈大哥有關嗎?難道他們也是古代人?還是又命中注定要回古代去觀光啊?」
  赫愷失笑,「小妮子,你想像力還真豐富啊!」
  「那到底是什麼?你快說啊?」心兒的好奇心被丈夫挑起,催促赫愷說明。
  赫愷把玩著妻子的秀髮,平靜的述說:「你姊姊的前世,就是那個在新婚之夜刺殺丈夫不成後自殺的新娘,她的名字叫雲雪雪,雲雪雪心中所愛的男人是她的師父,所以當她被迫嫁人時,才會採取如此激烈的手段反抗,而雲雪雪的師父就叫祈彥。」
  心兒驚訝的瞪大眼,給結巴巴地問:「祈……彥……不……不會剛好是……是祈…大……哥吧?」
  赫愷用肯定的眼神看著妻子,「對,祈彥便是祈正硯的前世。」
  「老天爺在開玩笑嗎?」心兒忍不住叫出聲。
  赫愷溫柔的在愛妻額上親了下,繼續說下去,「祈彥本是一名少年劍客,在當時的江湖上享有盛名,但因為和自己徒弟相戀的醜事讓他身敗名裂,為了躲避世人歧視的眼光,他避居山上。他身旁有個忠心的婢女,婢女沒因為主人的失意而離開他,反而更加用心的伺候他,其實這個婢女對祈彥的感情早已超越了主僕之情,躍升為男女之愛。不過她很明白主人心中只有雲雪雪,她不以為意,仍是默默的愛著主人,而祈彥因為想念愛人,終究是抑鬱而終。失去主人的婢女也不想偷生,她抱著主人的身體跳崖結束生命,那婢女的名字叫四兒。」
  心兒望著丈夫,小嘴微張,努力消化著一連串的驚嚇,等了好一會兒,她才能出聲,「那個婢女和小四是什麼關係?」她心中已有了答案,但真不敢相信世上會有這樣的巧合。
  「四兒是小四的前世。」赫愷的聲音滿是感歎。
  心兒咬著唇,明白丈夫為何會說她不該介紹小四和祈大哥認識。「愷,他們前世不能在一起,難道轉世後也無法有好結果嗎?」
  赫愷緊摟懷中的寶貝,他不希望她聽到這個悲劇故事,但是心兒又非明白不可。
  「其實四兒抱著祈彥跳崖後並沒有立刻死亡,發現他們的村人本想要救四兒的,可是四兒卻拒絕村民的好意,只要求村民將他們葬在一起,臨終之時她口裡喃喃的念著『生生世世、永不分離』。這事後來傳入我師父耳中,師父搖搖頭說了句『癡兒』,我不解其意,師父才告訴我,他之前曾因緣際會見過祈彥,師父功力深厚能看穿一個人的前世來生,就曾告誡過祈彥,若他這一生不碰情,將會優遊自在過一世,但若陷入情字裡,便是萬劫不復。
  「可惜祈彥並沒將我師父的話聽入耳,他一旦有了情緣,便會世世為情所束縛,而他和四兒也會一世世地糾纏下去。因為雲雪雪為他而亡,這份情義致使他在輪迴轉世時,會不斷的追尋一份讓他刻骨銘心的愛情;老天卻不讓他遇上夢中人,因此他是一世世的尋找,卻又一世世的失望而終。而四兒對主人的情也是如此,她隨著祈彥輪迴轉世,世世都出現在他身邊,但祈彥卻始終不能愛她,讓四兒也是一次次抱憾過一生。
  「這兩個人一直糾纏到了現代,這一世的祈正硯終於和他最愛的女人相遇了,就是你姊姊,但你姊姊卻為了償還她前世欠下的情債而被帶回古代,祈正硯仍是希望落空。本來小四若不和祈正硯相識,他們三人的糾葛會在這一世完結的,但是命運還是安排了小四見到祈正硯,表示歷史將再重演,可以想見仍會以悲劇收場。」
  赫愷說完這些事後,房裡陷入一片死寂,心兒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被這個悲情故事嚇住了。她沒想到世上會有這樣悲慘的愛情,為了一份真愛,竟願意嘗盡生離死別的痛苦也不肯放棄。她為四兒的真情所感動,也為祈彥尋覓的情意而動容,無奈上蒼卻無法給他們一個皆大歡喜的局面,難道他們真的要這樣再糾纏千百年嗎?
  「真的沒有辦法改變這一切嗎?」心兒鼻酸的問丈夫。
  赫愷黯然的搖頭,注定的事如何更改呢?
  心兒卻不服氣,「不,我相信人定勝天,會有辦法解決,一定有辦法的。」
  「傻心兒,愛情是縹緲虛無的東西,如何捕捉?如果祈正硯心中無情,你怎麼教他去愛小四?這不是我們能幫得上的忙。」赫愷明白地告知妻子。
  心兒沒將丈夫的話聽入耳,她努力的思索,拚命找辦法,善良的天性教她無法見苦不救,何況這兩人都和她有深刻的交情,她怎能坐視悲劇發生而不伸出援手?既然答應小四要幫她,心兒就不食言。
  赫愷見心兒肅然著一張小臉,就知道她在絞盡腦汁想法子,這丫頭不肯死心,他心疼又憐惜,不過天命已定,心兒終會明白人是無法勝過天的。
  他將妻子抱到床上坐好,然後走入浴室洗澡。
  想不出來,真的想不出來!心兒頭疼的按著太陽穴,遷怒於浴室傳來的水聲干擾到她的思緒。心兒探身想由床旁的框子拿出耳塞來阻絕噪音,打開抽屜,一顆淺綠色的琉璃石躍入眼裡。
  七彩琉璃石?!一塊充滿異能的石頭,心兒拿到手中觀看了下,嘴角慢慢揚起,哈,有了,有辦法了,她有辦法了!
   
         ☆        ☆        ☆
   
  祈正硯收拾著行李,準備搭明天下午的飛機回日本。行李只有小小的一袋,他是要回家,其實什麼行李都可以不必帶。
  整理好東西時,已經半夜了,他習慣性的打開酒櫃倒了一杯威士忌,坐在床邊慢慢的喝著。
  自從安琪兒失蹤後,他每晚都無法好好入睡,只好藉著酒精來麻醉自己,讓自己墜入夢鄉。他酒量淺,一杯威士忌喝下,醉意就鑽入腦裡,一下子便躺平了。
  在迷迷糊糊中,他又聽到了女子的呼喚聲:「公子,公子……」
  他循聲找去,穿過一片濃霧後,看到了一個白衣女子站在前面似在哭泣,她的哭聲讓他心痛,想走過去安慰她、問她為什麼哭,但他的腳如同生了根般無法動彈,想開口,喉嚨也發不出聲音,他拚命試著,還是不能動、不能說,讓他好焦急。
  似是感應到他的存在,白衣女子停下哭聲,緩緩的轉過身來。
  「赫語?!」他驚叫,那是一張和赫語一模一樣的臉孔,盈盈大眼一瞬也不瞬的看著他,滿是淚水的眼裡漸漸充塞了喜悅。
  她對他伸出了雙手,「公子,公子……四兒好想你,四兒好想你啊,公子,公子……」語氣又是哽咽又是高興,仿若在黑暗中看到光明,更像是見到自己的愛人般欣喜。
  她的快樂傳染給他,讓他心情也跟著輕快了起來。
  白衣女子語音更溫柔了,「公子,還記得我們的誓言嗎?生生世世永不分離,公子記得嗎?你記得四兒,記得生生世世永不分離嗎?公子,公子,我們要生生世世永不分離的,記得嗎?公子……」
  她的話一句句敲入他的心中,生生世世、永不分離,好堅定的誓言啊,教他感動。
  他想回答、想說話,但仍是發不出聲音,只聽得白衣女子揚著笑不斷的重複那兩句:「生生世世、永不分離,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他聽得都要醉了,不自覺地跟著那女子喃念:「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四目交接,他能體會到白衣女子對他有著多深的感情,生生世世、永不分離,這是他們曾許下的誓言嗎?
  突然,一陣濃霧吹來,擋在他和白衣女子之間,他們看不到彼此了。
  「不--」他想喊,卻聽到她的聲音又變回驚慌的哭喊。
  「公子,公子,不要忘了四兒,不要忘了『生生世世、永不分離』,別忘了啊……」
  不要,四兒,四兒……他狂喊,終於喊出了聲音--
  「四兒,四兒……」祈正硯在大叫聲中驚醒,整個人直挺挺的坐在床上,呆愣了好一會兒,他才意識到自己原來是在作夢。
  他重重的躺回床上,盯著天花板,回想那個真實得嚇人的夢。夢裡的白衣女子身影還清晰的印在他腦海裡,是赫語,他可以肯定是她,那眼神、那氣質,還有完全一樣的嗓音,就是赫語。
  他驀然又記起,心兒在介紹赫話時,曾提到她的小名叫小四,四兒、小四,有這麼剛好的巧合嗎?
  祈正硯一直認為自己畢生所想要的女子就是安琪兒,所以安琪兒失蹤他是那麼的痛苦,可是自己為何會作了這樣的夢?難道赫語才是他生命中真正的女主角?
  「生生世世、永不分離」,真是屬於他們的誓言?雖然是在夢中,他卻能感覺到四兒對他有如汪洋大海般深沉的愛意,在那股狂愛面前,他對安琪兒的愛情似乎是渺小得可憐,不過四兒對他的愛意也讓他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就像……就像他見到赫語時的感受。
  莫非赫語真是四兒?這到底是什麼情形啊?祈正硯被搞迷糊了。
  「鈴……」刺耳的電話聲響起,打斷了祈正硯的思緒,他伸手接起了電話。
  「父親!」他聽出是父親的聲音。
  祈父口氣輕快的告訴祈正硯不必回日本,相親的事取消了,要他好好待在台灣發展,他想待多久都可以,若在台灣有中意的女子,父母一定贊成,都隨他的意了。
  掛斷電話時,他還能聽到父親開懷的笑聲。祈正硯一頭霧水,能不回日本,他當然高興了,但是父親為何會突然改變心意,而且態度還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父親是個很固執的人,平時若決定了一件事,一定不會輕易動搖,尤其他是那麼聲色俱厲的要他回日本,如今只不過隔個幾天竟然全變了樣,他真的想不明白。
  一個早上他連續遇上了兩個問題都沒有答案,讓祈正硯無奈的搖頭,算了,想不出原因那就別想了。
  他梳洗一番準備出門上班。
   
         ☆        ☆        ☆
   
  當心兒告訴赫語祈正硯不回日本時,赫語高興的笑開了臉。
  「心兒,祈大哥真的不回日本相親了?」
  「當然是真的,在台灣就有這麼好的對象了,他何必回日本相親呢?」心兒話中有話,笑得很得意。祈父會改變主意可是因為她的一通電話,當祈父明白她要將赫貞義的女兒介紹給祈正硯時,馬上就開心的一口答應了,還將此事全權委託她辦理,她只要時時捎消息給祈家就行了。
  「心兒,你取笑我!」赫語紅了臉,但是心中著實好興奮。
  「我這是在幫你。小四,這兩天你也別去祈氏公司了,休息一下,我陪你認識台北,我們四處玩玩。」心兒提議。
  心兒要陪她,赫語當然樂意了,不過心中難免想到祈正硯,她好想知道心兒要怎麼幫她,但又不好意思問。
  心兒看出赫語的心思,拉著她的手笑說:「別擔心你的祈大哥,山人自有妙計的,只是天機不能洩漏,你安心等吧!」
  赫語臉又紅了,不過,她相信心兒的話,她會耐心等待的。
   
         ☆        ☆        ☆
   
  赫語和心兒玩遍了台北近郊,外雙溪、故宮都去過,也到九份、宜蘭看山看海,玩得很開心。
  不過白天玩得再盡興,晚上一個人的時候,赫語的心難免會飛到祈正硯身上,兩天沒見到他了,不知道他好不好?最主要的是她想要他的身材尺寸,要不西裝就沒辦法做了。
  所有服飾的設計圖她都清楚的畫好了,式樣她都很滿意,也迫不及待地想將它們變成成品,她真想看到祈大哥穿著她所設計的衣服的樣子,一定很迷人吧!
  帶著滿腦子的想像,赫語抱著設計本睡著了。
  隔天,她換上輕便的衣裳到客廳等心兒,不知道她今天又要帶自己去哪裡玩?
  心兒走出來,看到她身上的T恤、牛仔褲,連忙趕她回房換衣服。
  「去換件漂亮點的衣服,最好是洋裝,快去!」
  出門玩不是穿褲子比較方便嗎?赫語不懂心兒的用意,但還是順從的換了棉質衣裙出來。
  「小四,把你的設計圖也帶著。」心兒交代。
  「為什麼?」這回赫語就忍不住問原因了。
  「別問,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帶著吧!」赫語被心兒拉回房,心兒將她的設計圖和筆放在背袋裡,然後又拉著她出門了。
  赫語看著開車的心兒,又看看車子所走的路徑,好熟悉,赫語認出來了,驚訝地問:「心兒,我們是要去祈氏公司嗎?」
  心兒飛快轉頭給她一個讚許的笑容,「答對了,聰明小孩!」
  「我們去祈大哥的公司做什麼?我和你一起去嗎?他……他會歡迎嗎?」赫語馬上就坐立不安了起來,擔心地直問。
  「放心吧,我自有安排,不會有事的。」心兒語氣輕鬆的安撫她。
  赫語卻放不下心,她怕面對祈正硯,若他顯現出一副不願見她的模樣,她該怎麼辦?更甚的是他可能忘了她這個人,因為他們不過才見一次面啊,縱使有心兒陪著,但就這樣到他的公司打擾,真的不好吧!
  赫語正要勸心兒別去祈氏公司,目的地卻已經到了,心兒還拿起行動電話撥給祈正硯。「祈大哥,我有東西要給你,限你三分鐘之內下來,逾時不候。」
  赫語見心兒說完就掛了電話,睜大眼又驚又疑惑,不明白她在做什麼?
  「心兒,你--」赫語的話還沒說完,心兒就催她下車,又將放在後座的背袋塞到她手上,在同時,祈正硯也走出了大樓。
  心兒看到祈正硯,對他揮揮手,待他走近,她沒半聲招呼就將身旁的赫語推給祈正硯。「祈大哥,小四要幫你量尺寸、設計衣服,我將她交給你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拜拜!」話說完,她人飛也似地回到車裡,搖搖手,瀟灑的開車離去了。
  赫語被心兒一推,人沒站穩直接倒入祈正硯懷中,接著便聽到心兒丟下的簡短交代,在還沒弄懂一切時,心兒已開車走了。
  「心兒,心兒……」赫語回過神來第一個動作便是想追上心兒,不過她才走了兩步,心兒的車子已經轉個彎,看不見了。
  心兒怎麼會這樣對她?赫語驚羞交加,真是傻眼了,憶起祈正硯還在身邊時,她低著頭轉身,不敢看他的表情,只好盯著他的褲管迭聲道歉後,難為情的急著想離開,天啊,真是糗死了,祈正硯一定會笑話她的!
  不過才邁開腳步,又一頭撞上了人,赫語摸著有些疼的額頭趕忙抬頭道歉,「對不起--」卻在看到眼前人時愣了下。
  祈正硯正一臉淡笑的看著她。
  自己又出糗了!赫語咬著下唇,強忍心中湧起的難堪,同祈正硯點個頭轉個方向要離開。
  「你真要為我設計衣服?」他沉穩好聽的嗓音在赫語身後響起。
  赫語定住了腳步,心在狂跳,她不敢轉身,怕只是自己的幻想,僅敢用力的點點頭,輕聲回答:「嗯。」
  「那你可以幫我量身嗎?」令人沉醉的嗓音再次響起。
  這回她聽得很清楚了,赫語飛快地轉身看著祈正硯,喜悅盈滿她的大眼睛。「你……你真的願意讓我設計衣服?…」
  祈正硯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我是受惠者,怎會不願意呢?」
  「謝謝。」赫語開心地笑了,天真無邪的模樣令人動容。
  「走吧,到我的辦公室談。」祈正硯帶著她走入大樓。
  當赫語踏入祈正硯的辦公室時,仍有恍若夢中的感覺,看著這間不算小的辦公室,俐落清雅的佈置像極了它的主人,而辦公桌的那個角落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她真沒想到自己也有站在這兒的一天。
  「想喝點什麼嗎?」祈正硯詢問她。
  赫語搖頭害羞地回答:「不用了,謝謝。」
  祈正硯仔細看著赫語,再次肯定她和夢中的四兒一模一樣,接連著三天,他都夢到了四兒,而她的眼神也愈加的溫柔動人,一次次問他記得她嗎?要他別忘了她!
  這樣的夢讓他想見赫語的念頭一天比一天強烈,但又不知道如何實現,因為當初他的拒絕太強硬了,讓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圓場;沒想到就在他苦惱時,心兒便將赫語送來了,解決了他的問題。
  和赫語再次見面,祈正硯的心情全然改變,他想瞭解她、想和她成為朋友、想明白自己和她之間真有「生生世世、永不分離」的誓言嗎?
  赫語仔細看過祈正硯的辦公室後,發現他緊盯著自己,讓她有些手足無措,白皙的臉頰飄上了紅霞。
  看到她小臉紅得如熟透的番茄,嬌羞模樣讓人心憐,赫語的確不像時下的女子,開放、大膽又獨立,她倒比較像古代溫順可人的閨女,單純也天真,這令祈正硯對她的印象更好了。
  祈正硯凝視她時,雖然會讓赫語的心跳加速,但總比他不理自己好。不過他讓她來他的辦公室,只是為了量尺寸,那自己最好別浪費他太多的時間,以免影響到他的工作。
  鼓起勇氣,赫語抬頭迎視祈正硯,輕聲開口,「我可以動手量尺寸了嗎?」
  祈正硯點點頭,張開了雙手讓她做事。
  赫語打開背袋,拿出設計圖,軟尺就夾在圖裡,她一手拿筆、一手拿尺走近祈正硯。
  「我要開始了。」打聲招呼,她略顯羞澀的為祈正硯量身。
  從頸圍開始,得到數據她便彎身記錄在設計本的空白頁上。
  在量胸圍時,嬌小的她幾乎是整個人貼在祈正硯身上,拿著軟尺繞過他的身體才量得出尺寸,這讓赫語的臉更加紅得像要燒起來般。兩人靠得這麼近,她一吸氣就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香味,混和著他的男人氣息,變成一種很特殊的味道,使赫語的心不受控制的狂跳,一聲聲急促的重擊讓她的胸口隱隱作疼了起來。
  赫語不願意在祈正硯面前顯現出她身體不好的事實,因此趕忙藉著記錄的空檔快速的調整呼吸。穩著點,她不可以弄砸現在的美好時光。
  「量好了,謝謝。」記下最後一個數字後,她對祈正硯再次道謝。
  「不要和我客氣,應該是我向你說謝謝,你這本子裡有設計圖了嗎?」祈正硯順口問道,也是為兩人找話題。
  「有,你想看嗎?」赫語將設計本送到他眼前。
  祈正硯接下,慢慢翻閱著,原只是好奇想看看,但是一張張高雅的設計緊緊吸住他的目光,特別是這些都是男裝和男性飾品的設計圖。
  「我以為『語』只出女裝的。」祈正硯眼光敬佩的看著赫語。
  赫語也老實回答:「『語』是只有女裝,這些設計圖其實我……我是為……為你畫的。」她愈說愈小聲,最後幾個字只剩下呢喃。說完,她好想找個地洞鑽,自己為什麼要說出來?他會認為她太一廂情願嗎?還是太大膽呢?
  「這些都是為我畫的?」祈正硯驚訝的瞪大眼。
  「是……是啊!不過……不過若你不喜歡也不要緊,我可以再設計別種樣式。」她連忙解說。
  祈正硯臉色愉悅,赫語對他的好讓他覺得好窩心,深吸口氣,他緩緩回答:「不喜歡?我怎可能會不喜歡呢?我太喜歡了,小四,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
  這回換赫語瞪大眼了。小四?!她有沒有聽錯?原來他還記得她的小名,他記得,他沒忘記她這個人,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祈正硯把握住機會邀請她,「小四,為了表達謝意,中午一起吃飯好嗎?」
  赫語忙不迭的答應:「好,好!」話脫口而出後,她才發覺自己似乎是太沒有女子的矜持了,又很不好意思地臉紅了。
  祈正硯卻很喜歡赫語的真,不過他抱歉的要她在他的辦公室裡等到中午。
  「祈大哥,你忙你的吧,我會自己找事做的。」赫語不在意等他,能陪在他身邊,她已經像找到寶藏般高興了。
  為了讓祈正硯放心,赫語在沙發上坐下,打開設計本表示她有自己的事可以忙。祈正硯便吩咐秘書送來茶點放在桌旁讓赫語取用,他再回到辦公桌辦公。
  赫語將剛才量到的尺寸標注在設計圖旁,也不時的抬頭偷看祈正硯,能這樣近距離的看他,她的心快樂得像要跳出來般。
  整理完以前畫好的設計圖,赫語隨手又多設計了兩件休閒衫,她畫得專心,連祈正硯走近的腳步聲也沒聽到。
  修飾完最後一筆,她抬頭,正好瞧見祈正硯站在眼前看著她的設計圖。
  「祈大哥!」赫語輕聲叫喚,他離自己好近啊!
  祈正硯點頭誇獎著她,「小四,你設計得真好,將男裝的簡潔帥氣表露無遺,若這些衣裳上市,一定非常搶手。」
  赫語肯定的搖搖頭,「這些衣服是專門為你設計,我不會發行的。」
  祈正硯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頭,「傻丫頭!」語氣有著寵愛與疼惜。
  赫語則回以溫柔嬌怯的笑容,兩人之間有一些感覺在發酵了!
  對視一會兒後,祈正硯回神問起:「肚子餓不餓?」
  赫語這才注意到時間。「啊,十二點多了,這麼快!」今早時間怎像是用飛的般?她趕快將東西收入背袋中。
  「你太專注了,才沒有感覺到時間的流逝。走,我們去吃飯。。」他帶著赫語走出辦公室。「朱秘書,我出去吃飯了,下午會晚點進公司,有事就打我的行動電話吧!」祈正硯交代秘書後,攬著赫語的肩下樓。
  赫語整個人飄飄然的,歡喜得像可以飛起來般,就算拿全世界的財寶和她交換這一刻,她也不會答應。抬頭看了下祈正硯英俊的側臉,心想老天爺一定聽到了她的祈禱了!
  「祈大哥,今天早上有沒有打擾到你辦公?」在車裡,赫語問起。
  開著車的祈正硯轉過頭對她一笑,「沒有,你是最安靜的好客人,以後我可以常請你來陪我辦公了。」
  「真的嗎?我也很願意。」赫語不做作的老實回答。
  祈正硯聞言笑了,伸手輕撫了下她柔滑的臉頰後,才轉回頭用心開車。
  赫語愣了下,臉馬上燙得像塊烙鐵,她趕緊看向窗外,掩飾自己的羞怯,但嘴角卻掩不住笑意。今天的見面和第一次相較,真有天壤之別,本來已經快要熄滅的希望之火,現在又熊熊燃起了,自己和祈大哥或許會有美好的未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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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3 00:27:2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赫語輕手輕腳的走過大廳,小心的回到自己的房間,正想輕輕的關上門時,心兒的臉卻出現在門後。
  「心兒!」
  「終於回來了,怎麼?今天玩得愉快嗎?」心兒一副瞭然的笑臉。
  赫語臉色泛紅的點點頭,今天她真的很開心,中午時和祈大哥在四十層樓高的餐廳吃飯,吃完飯祈大哥還帶她去兜風,兩人聊了好多話。祈大哥問了許多有關她的事,她也告訴他自己的童年和生長的點點滴滴,而祈大哥也談及了他的家庭、他的事業,兩人愈聊愈是開心。祈大哥帶她回祈氏公司時,已經是快到下班的時候了,而他只對秘書交代些公事後又帶著她先行下班。
  然後,祈大哥載她到一個叫「貓空」的地方,那兒有好多茶館,在茶館裡不但可以喝到甘甜的茶,也可以看到名聞遐邇的台北夜景,燦爛的燈火好似她臉上快樂的笑靨,今天真是她人生中最快樂的一天了!
  不過,赫語想到心兒早上的舉動,仍不免有所怨言,「心兒,你怎麼可以隨意將我推給祈大哥自己就走了呢?太過分了!」
  心兒走入房裡,抬起手輕敲赫語的小腦袋。「傻瓜,不這樣祈大哥怎會照顧你?他絕不忍心看你一個人流浪街頭的。」
  赫語摸摸被敲疼的頭,臉色垮了下來。「原來他是可憐我才陪我的。」
  心兒忍不住再伸手敲了下赫語的腦袋瓜。「對自己有信心點,祈大哥心地雖好,但也不是來者不拒啊,若他不喜歡你,早就打電話叫你哥去接你回家了,怎可能陪了你一整天呢?」
  赫語趕忙後退兩大步,可憐兮兮地叫道:「別敲了,心兒,你敲得人好疼啊!」
  「那你明白了嗎?」心兒雙手插腰,一副兇惡樣。
  赫語的頭縮了下,卻笑了,「明白了,好心兒!」她真的很感謝心兒。
  心兒也笑了,伸手揉揉她的頭。「真的很疼啊,對不起。」
  赫語當然不會怪心兒了,抓著心兒的手真心地說:「心兒,謝謝你這麼幫我。」
  「傻蛋,你再說謝,我又要敲你的頭了。」心兒作勢要打人,嚇得赫語抱著頭跑開,笑聲同時揚起。
  姑嫂倆笑鬧了一會兒,心兒不願打擾赫語休息,準備離開,又想起什麼而轉回身,「小四,若祈大哥有一天向你要誓言,你可以告訴他『生生世世、永不分離』這句話。」
  「咦?」赫語不明白的看著心兒。
  心兒對她笑笑,「小四,這世上有很多事是難以用常理解釋的,我不知道該如何說明,不過『生生世世、永不分離』這句話不是很美嗎?你也一定希望能和祈大哥共同發下這樣的誓言吧?所以你只要牢記這句話就行了,但別說是旁人告訴你的,要當成是你自己的感覺,明白嗎?」
  赫語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她知道心兒是在幫她,照她的話做一定沒錯,所以她聽入耳裡。「我明白,我會記住的。」
  心兒微笑的向赫語道聲晚安,走出門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生生世世、永不分離。」赫語咀嚼著這句話,是不是有人曾經對她說過呢?否則為何會感到好熟悉?
  本要好好想想的,但是看到背袋她又馬上跳起,她要將設計圖傳回公司,讓助手趕快幫她做出成品,她又忙了起來。
   
         ☆        ☆        ☆
   
  「如何,事情順利嗎?」看到心兒回房,赫愷問起。
  她回丈夫一個大大的笑容,「很順利,祈大哥開始注意到小四了,等他發覺小四的優點後,他就會愛上小四的。」
  「這就是你最希望的結局吧?小八婆!」赫愷將老婆捉上床,咬著她的下巴說。
  「嘻……」心兒被逗得咯咯笑,不忘更正丈夫的話,「是媒婆!」
  「管他是什麼,小妮子,你現在可以將心思轉回你丈夫身上了,不必再為別人傷腦筋了吧?」赫愷語氣很酸,祈正硯畢竟曾是他哥哥的情敵,他還浪費超能力去幫忙他走出悲劇,而且他的愛妻近來提到別的男人名字比叫他還要多,讓他心中很不平衡。
  「愷,你這樣使用超能力進入別人的夢境,改變既定的命運,是不是違背天意?會不會有危險呢?」心兒不開玩笑了,正經的詢問。
  「怎麼,你現在才想到關心丈夫會不會遭天譴啊?」赫愷說重話嚇妻子。
  心兒聽到「天譴」兩個字,臉色立刻轉變,她明白天譴的可怕,眼淚衝上眼眶,連聲音都顫抖了,「天……譴!」
  赫愷見妻子嚇成這樣,連忙摟緊她,迭聲安慰:「對不起,我是開玩笑的,沒有天譴,我不會有事的,因為夢不是真實的事,所以我沒事,別怕,心兒,別怕……」
  心兒抱緊丈夫,臉埋在他懷中,肩頭一聳一聳的,哽咽地哭訴:「我不要你有事,你不可以有事,不可以!」
  好嬌弱無助的聲音,赫愷的心更痛了,直罵自己該死,明知道心兒不能失去他,還開這樣的玩笑。他忙放柔聲音,好好的解釋自己不會有事,並保證他會長命百歲的陪妻子一輩子,不會丟下她的。
  心兒強忍著笑聽丈夫的理由,想嚇她?真被嚇到的人還不知道是誰呢!自己的老公有多少能力她怎會不明白,沒有把握的事他是不會做的,他也捨不得離開她啊,當然就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了!
  赫愷費盡唇舌解說,但心中也起了疑惑,他猛地抬起愛妻的小臉,乍見一張俏臉笑得比彌勒佛還開心。
  「原來你騙我!」他眉頭豎起,不客氣的攫住了身下的頑皮精,他會要回代價的。
  心兒又笑又叫的聲音消失在丈夫的唇裡,屬於這對夫妻的浪漫夜開始了!
  同一個夜晚,祈正硯躺在床上,身旁不再擺著酒杯。這幾天每到半夜他的眼皮就沉重起來,可以說是一沾枕就睡著了,然後作著相同的夢,夢到四兒,或許真是四兒治好了他的失眠,只是不知道她今晚是否一樣會入夢來?
  想到和赫語出遊的情形,他的心情不由得輕鬆起來,她真是個天真可愛的女子,才華洋溢又膽小羞怯,她擁有好多不同於常人的特質,愈熟悉她愈能發現她的迷人之處。
  不諱言,自己對她的興趣更加濃厚了,他想再約她出來,也要找機會證明她是否真是四兒,如果她能說出那句誓言的話!
  祈正硯閉上眼,腦中四兒的身影竟和赫語融合在一起。
  「小四……」他模糊地呢喃著,人沉沉地睡去。
   
         ☆        ☆        ☆
   
  赫語坐在客廳裡看書、看雜誌,和祈大哥去吃飯是兩天前的事,雖然這兩天來她沒接到祈大哥的電話,但赫語知道祈大哥會再來約她的。經過了那天快樂的相處,她對自己和祈大哥的事有了些許信心,心兒說得很對,若祈大哥不喜歡她,就不會陪了她一整天,希望還是存在的。
  這個念頭鼓舞了她,她耐心的在家裡等消息,但是等到傍晚了,仍是沒接到祈正硯的電話,赫語的心不免有些失望,她默然的倚在沙發裡,心不在焉的看著電視影集。
  沙克走了過來向她報告,「小姐,有人找你。」
  「找我,是誰?」赫語好驚訝,她在台灣並沒有朋友,誰會來找她呢?
  「小四!」她日思夜想的嗓音響起。
  「祈大哥!」赫語反射性地叫出,快速的攀著沙發撐起身體看去,果真是他。祈正硯穿著一身清爽的休閒服站在客廳裡,臉上掛著微笑。
  赫語在愣了幾秒鐘後,慌亂的想從沙發起身,太過緊張的她卻踩到了裙擺,人往前踉蹌了下。
  「小心!」祈正硯急急上前扶住她,動作比沙克快了一步。
  赫語捉著祈正硯的手穩住身體後,不好意思的道謝:「謝謝。」也懊惱自己為何總在他面前出糗。
  「小四,我想請你吃晚餐,就不知道你賞不賞光?」他微笑的詢問。
  赫語聞言急急點頭。去,她當然去了,哪會不去呢?她興奮的望著祈正硯,「祈大哥,你是特地來家裡接我去吃飯的嗎?」
  「是啊,不過我已先行打電話問過你哥哥,他答應了我才敢約你出門,以免被赫愷說我誘拐他妹妹。」祈正硯開著玩笑。
  知道他這樣的尊重自己,赫語更加的高興了,「我們要去哪裡吃飯?」她像個孩子般雀躍不已。
  祈正硯寵愛的看著不懂得掩飾快樂的她,她純然的喜悅能讓每個人都跟著她一起開心。他輕點了下她的小鼻頭。「等下出門就知道了,現在你快去換衣服吧!」
  「好,好,祈大哥,你在客廳坐一下,我馬上就準備好了。」赫語迭聲應好,說完立刻小跑步的衝回自己的房間。
  靠在門板上,赫語捂著小嘴以免自己高興得大叫。祈大哥來約她了,不是打電話,而是親自來家裡接她,也不對她的家人隱瞞,這算是正式的交往嗎?哇!太好了!
  赫語興奮得小臉通紅,獨自一人傻笑了一會兒,才記起祈大哥還在客廳等她,她急匆匆的開始換衣服打扮。
  打開衣櫥,面對滿櫥子的衣服赫語猶豫著不知道該穿哪件,她想到祈大哥身上穿的是藍白相間的休閒服,她眼光落在一件白色有藍色小花的短洋裝上。就穿這件吧,剛好可以搭配祈大哥的服裝。
  赫語用最快的速度換上衣服、化個淡妝,頭髮呢?該放下還是梳起?祈大哥到目前為止只看過她長髮披肩的模樣,那就將頭髮盤起來,讓祈大哥能感到耳目一新。
  從小到大,她都是留長髮,所以對於盤發她技巧熟練,只見赫語將髮絲握在手上,邊旋轉邊盤到頭上,再用一根玲瓏剔透的冰玉髮釵固定住,輕輕鬆鬆就弄好了頭髮。她再戴上藍寶石的耳環、掛上項鏈,這一組飾品也是自己設計的,精巧別緻。
  看看鏡中清麗的身影,她滿意地點頭,連忙拿起皮包走出房門,就不知道祈大哥喜不喜歡了?
  祈正硯坐在沙發上翻著離志,他心想女孩子打扮總是需要時間,所以也不催人,很有耐性地等著。
  「祈大哥!」嬌怯的聲音讓他抬頭,赫語亭亭玉立的站在他眼前。
  好可愛,這是首先閃過他腦裡的讚美詞,但也明艷照人,如光芒四射的寶石,卻又不會讓人覺得刺眼和高不可攀,正好適合好好的收藏在懷中。祈正硯讚許的對赫語露出帥氣的笑容,「你真漂亮,小四。」
  雖然是最普通的誇讚也讓赫語笑開懷,「謝謝。」
  「走吧!」他走向前很紳士的讓赫語挽著他的手臂,一對俊男美女出門了。
  祈正硯邊開車邊注意著身邊一臉笑意、快樂得像只小鳥的赫語,她那滿足歡欣的笑容很明白地昭告著大家她很開心,她這麼高興是因為他嗎?
  「你很開心?」
  赫語轉頭看著祈正硯,甜美的回答:「是啊,能和祈大哥出來,我當然開心了!」
  這個答案滿足了祈正硯的虛榮心,她果真是為了他才那麼高興。
  「你怎麼不再問我要帶你去哪裡呢?」祈正硯笑道。
  「不管祈大哥要帶我去哪裡都可以,我相信祈大哥的決定。」她萬分信任他。
  在這一剎那,祈正硯有種感覺,小四就是他要尋找的人,這次絕不會再錯了。
  「小四……」他忍住想抱她的衝動,只是對她露出開朗迷人的笑容,他不能操之過急而嚇到她。
  他又笑了,赫語驚訝的發現,原來他很愛笑,而且笑起來那麼好看,有如陽光般燦爛,比她所見過的任何著名男模都還要俊帥。她喜歡他的笑容,不過他不笑時的淡漠也令人心動,只要是他的一切,她都喜愛。赫語有時也會懷疑為何一向清心寡慾、對情愛沒什麼特別感覺的自己會這樣莫名的狂戀祈大哥,但她就是喜歡他,沒有理由的愛他,或許真是她上輩子欠了他的情債,所以今生才會這樣全然地付出吧!
  車子停在一家日式的建築前,看到放在門口的招財貓,她才明白祈大哥是帶自己來吃日本料理。
  「這家日本料理很好吃,不輸我在日本吃到的味道,你會喜歡的。」祈正硯領著赫語走入店裡時告訴她。
  赫語好奇的看著這個完全日式的裝潢,在玄關處還有套日本武士的盔甲和一把武士刀,連侍者都是穿著和服,讓她感到好新鮮。
  「祈先生,歡迎光臨,你又帶朋友來了,真是歡迎。」老闆娘見到祈正硯,慇勤的走向前用日本語問候。
  「老闆娘你好,我想要間廂房。」祈正硯也用日語回答。
  「沒問題、沒問題,你常用的廂房正好空著,我讓服務生帶你去。」老闆娘吩咐一旁的服務人員帶路。
  祈正硯很自然的牽住赫語的小手,帶著她到包廂。
  赫語心兒怦怦跳,整個人如踩在雲端。
  不過她看到地上的坐墊時,一時間卻不知道該如何坐下,暗自責怪自己沒請日語老師也教教她日本人的坐姿。
  祈正硯看見赫語手足無措的樣子就知道她的問題了,他體貼的扶她坐下。依日本的禮儀該是跪坐,但他怕赫語受不了會腳麻,就要她坐好將腳側放,又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蓋在腳上以防止曝光。
  「若覺得腳不舒服,就伸伸腿沒關係,吃日式料理就要受點罪的。」他玩笑地說。
  赫語搖頭笑著,「祈大哥,不會的,我覺得好有趣,這是我第一次吃這麼正式的日本料理呢!」
  赫語就是如此的溫柔貼心,祈正硯撫了下她的小臉,在她旁邊盤腿坐了下來。
  祈正硯對她愈見親密的態度,令赫語心情更加的飛揚,喜悅如同剛打開瓶蓋的汽水在她心中冒著泡泡。
  祈正硯將菜單攤開給她看,赫語搖搖手,她不懂日本菜,要祈正硯做決定。趁著他在點菜時,赫語細細將包廂看了一遍,榻榻米、格子木門,標準的日式房間模樣,一旁的小展示櫃中放了對陶瓷娃娃,新娘、新郎的打扮可愛極了,吸引住她的目光。
  「你喜歡那對娃娃?」祈正硯點好菜,見赫語視線一直停留在瓷娃娃身上。
  「他們好特別,女娃娃身上還穿了兩件和服呢!」
  「日本的新娘子是穿愈多件澧服愈能代表她的家世顯赫,最多可以穿上十二件,就叫十二單衣,因為那是娃娃,所以才穿兩件而已。」祈正硯向她解釋。
  「十二單衣?!那不是穿成了圓滾滾的大胖子嗎?」赫語驚奇的睜大了眼。
  祈正硯被她的話逗笑了,捏捏她的小臉,「放心,若是以你這樣的身材來穿,就算是十二件也不會成為大胖子的,但要擔心你會不會被壓垮了。」
  「若我真被壓得走不動,就讓我老公背我進禮堂。」她得意的回答。
  「哇!那當你老公不是可憐了嗎?我該要好好考慮要不要這樣犧牲了!」祈正硯很自然的順著她的話說。
  「祈大哥!」赫語紅著臉又羞又嬌的睨了祈正硯一眼,祈大哥竟然這樣回答,她好意外,更加高興得不知該說什麼。
  話說出口,祈正硯也感到有些唐突,一向謹言慎行的他竟會在赫語面前這般放鬆自在,由這一點他已能清楚感覺到她對自己的影響力了。
  「小四,你何時要回瑞士?」他想起重要的問題。
  回去?和祈正硯見面後,赫語從未想到這個問題,如今祈正硯問起,她稍微沉吟了下,「我不知道,我想在這兒多留一些時候,我很喜歡台灣。」因為台灣有你,但這句話她不敢大膽地說出。
  祈正硯很高興聽到她這麼說。「那就別這麼快離開,台灣的確有許多好玩的地方,我可以帶你到處參觀遊玩。」
  赫語最想聽的就是這句話,她滿臉的驚喜,「真的?祈大哥,你不能說話不算話,一定要帶我出去玩喔!」
  「真的,祈大哥不會騙你,我們可以勾勾手指頭立下約定。」他童心未泯的伸出了小指。
  赫語趕忙照做,兩根小指勾在一起上下搖了下。
  「食言的人會尿床。」祈正硯逗著赫語說,赫語聽了忍不住咯咯大笑起來,兩人都笑得很開心。
  開始上菜了,一道道正統的日本料理不但好吃、菜色也漂亮,赫語尤其對盛裝食物的盤盤碟碟很是喜歡。
  「原來日本菜這麼可口,乾淨又清淡,莫怪會風靡全世界了。」她發自內心的讚美,努力吃著祈正硯夾給她的炸明蝦、秋刀魚,喝著味美的味噌湯。
  「喜歡就多吃點。」他又夾了些菜到赫語的碗裡。
  赫語吃著東西,注意到祈大哥唯一沒夾給她吃的就是那一小盤的生魚片,聽說生魚片的味道鮮美,要沾著特殊的佐料哇沙米吃,吃過一定會想再吃,她也很想試試。
  「祈大哥,我想吃吃看哇沙米。」赫語要求。
  「你的心臟弱,不適合吃刺激性的食物。」祈正硯拒絕了,由赫愷口中,他才明白赫語的先天性心臟病曾有多嚴重,不像她自己說的那般輕鬆。
  「這是哥告訴你的嗎?」赫語心往下沉,祈大哥知道她的身體狀況了,他會覺得自己是個麻煩嗎?
  「幸好赫愷告訴我,小四,這麼嚴重的事你實在不應該隱瞞不說,身體的照料可比一切都重要,現在祈大哥知道了,就有義務好好照顧你,不能讓你有任何的損傷。」祈正硯嚴正的告訴她。
  「祈大哥,對不起,你認識了個累贅。」赫語苦笑自嘲。
  他皺起眉頭,不高興她這麼說話。「累贅?!小四,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自己呢?患有先天性的疾病又不是你的錯,長久以來你克服了許多的痛苦,現在你身體不是好了很多?這該值得高興,你不可以看輕自己,祈大哥不覺得你是累贅,有句話叫『甜蜜的負荷』,對你的家人而言,你就是他們最甜蜜的負荷。」
  「那對祈大哥你來說呢?我也是甜蜜的負荷嗎?」赫語忘情地捉著祈正硯的手,目光灼灼的看著他。
  祈正硯看入赫語眼中,熊熊如火焰般的愛戀在她眸中發光,她對他的情意在那清澈的目光中一覽無遺,這份純潔與專一讓他感動。
  「傻丫頭!」伴隨著一句輕喃,祈正硯低下頭回應了這片深情。
  雙唇接觸時,赫語渾身一顫,水汪汪的大眼睛緩緩閉上,整個身體癱軟在祈正硯懷中,腦海裡一片空白,完全無法思考,天地萬物似乎在一瞬間都消失了,整個宇宙只剩下他們兩人。
  原來這就是吻!祈正硯陶醉在赫語的甜美中,這雖然不是他的初吻--他的初吻在念高中時被同班一個暗戀他的女同學強行奪走了。當時她守在他回家的途中,冷不防的衝出來抱住他,用力地吻了他的唇,縱使他馬上就推開她,但她仍是得手了,這個吻令他作嘔,因為他不喜歡那個女同學。此後,他就沒再吻過女人,頂多也只是親親臉頰、額頭罷了,唯一能引得他想接吻的對象就是安琪兒,可他終是沒有吻到她。
  此刻他實實在在的吻著赫語,她柔軟的軀體在他懷中輕顫,她的芳香還一直刺激著他,他想再將人摟得更緊,男性的本能讓他明白如何在赫語身上取得自己要的快樂,他取悅了自己,也讓他的女伴得到歡愉。
  赫語困難的呼吸著,她愛祈大哥吻她,可是他像要吸盡她的精力般,讓她無法得到足夠的氧氣,她的胸口又開始隱隱作疼了起來,這令她氣息急促,臉色也由紅轉白。
  祈正硯在聽到赫語的輕喘聲時回過了神,趕忙結束這個深吻,而她就這樣軟軟的倒在自己胸膛上喘氣,嬌弱得惹人心憐!
  「對不起。」摟著她,祈正硯輕聲道歉,他太孟浪了。
  胸口的疼減緩了下來,聽到祈正硯的歉語,赫語只用小手將他抱得更緊,小臉更加偎入他結實的胸口。「祈大哥……」
  這如燕兒般的呢喃有撒嬌、有害羞,更加能化去男人一身銅筋鐵骨的能耐,祈正硯收緊了結實的臂膀,一股灼熱的火苗從腹間往全身奔竄,考驗著他的定力。
  一陣腳步聲和服務生敲門的聲音像陣及時雨,澆息了祈正硯體內的慾火。他扶赫語坐好,看著進來的服務生將最後一道涼筍放在桌上後離開。
  赫語羞得只敢低著頭、臉頰更是紅似火,激情的餘悸還殘留在她白嫩的臉上。
  祈正硯看她羞得一副想找地洞鑽的模樣,輕聲笑了,再將她拉回懷中。
  「小四,和我交往好不好?」沉沉的男子嗓音在赫語耳旁響起。
  她驚愕的抬起頭望著祈正硯,「你……你說什麼?」
  祈正硯抱著她,微笑的大聲再說一次:「小四,請你和我交往!」他明白自己不會被拒絕的。
  眼淚和著狂喜湧上了赫語的眸中,她聽清楚了,張開手臂攬住了祈正硯的頸項,歡喜地驚叫:「祈大哥!」
  懷中多了個人,祈正硯感到好充實,一直為愛飄泊的心彷彿又找到停歇的地方。他跨出了最重要的一步,敞開心接納赫語,他相信自己的選擇是對的。
  赫語在心中一遍遍的謝謝老天爺、謝謝大嫂,甚至也感謝哥哥,因為他娶了心兒。她想要謝謝全世界,因為自己終於和祈大哥在一起了,這半年來苦苦思念,以為自己用的情不會有結果,如今卻得到了好的開始,祈大哥要和她交往了,她真的感覺好像置身在夢中啊!
  這一晚成了赫語生命中最重要的時刻,她忘了最後那道涼筍究竟有沒有吃?只記得自己一直靠在祈大哥的懷中過了一夜。
  好溫暖、厚實的胸懷,赫語希望這個胸膛將永遠只屬於她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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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3 00:27:4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天堂,赫語明白身在天堂的感覺了!

  「鈴……」電話鈴聲響起,祈正硯睡眼迷濛的伸手在櫃子上亂摸,抓到話筒後拿到耳旁咕噥了聲:「摩西,摩西!」

  嬌甜的笑聲首先傳來,接著就是赫語清脆的聲音,「起床了,該上班了。」

  「小四!」祈正硯一聽聲音就明白是誰。

  「祈大哥,要起床了,別忘了今天早上九點你有個重要的約要簽,不可以遲到喔!」赫語在電話那頭提醒著。

  祈正硯轉頭看看時鐘,八點了!昨天是星期天,他帶赫語到白沙灣看海,又去基隆逛夜市,直到凌晨兩點多才回台北。他順口提了下今早他要簽約,笑說自己可能會睡過頭,赫語當場就說她會打電話叫他起床,他還揉揉她的發交代她不必了,要她好好的睡覺;沒想到她真打電話來了。

  「你昨夜有沒有睡好覺?」祈正硯對著話筒問。他知道赫語很難入眠,而且睡得淺,稍微有聲響就會醒過來,昨夜那麼晚才回到家,今天卻一早叫他起床,想見她根本就沒好好休息。

  赫語吐了下舌頭,支支吾吾的轉移話題,「嗯……時間不早了,我也不再浪費祈大哥的時間,再見了。」她急著掛斷電話。

  「小四!」祈正硯加大了音量。

  赫語知道逃不過,無奈的又將話筒拿近耳朵。「祈大哥,人家有睡一會兒的,再不然我可以繼續補眠啊,你別為我擔心了。」

  「熬夜對身體已經很不好了,你還整晚沒睡好,我不是要你別掛心我的事嗎?你卻不聽話,你掛上電話後就馬上去睡覺,我會突襲檢查,若發現你沒躺在床上,我會重罰你一個星期不准吃冰淇淋。」祈正硯嚴肅的吩咐。

  「好,我馬上去睡覺,馬上就去,祈大哥,我會乖乖睡覺的,你不可以剝奪我吃冰淇淋的權利。」赫語求情,冰淇淋是她的最愛,尤其是和祈大哥同吃一客冰淇淋,那真是人間最美好的享受了。

  「去睡覺!」祈正硯不講情面。

  「是,大人。祈大哥,祝你簽約順利,拜拜。」她很聽話地道別。

  「嗯,也祝你有個好夢,再見。」祈正硯語氣雖然正經,其實臉已經笑開了,這個小四,真讓他又憐又疼。

  她永遠將他擺在第一位,以他為主,事事都先為他設想,對他好得讓他自己都看不下去,而對於她自己,她卻輕忽得很。

  就是這樣的真情摯愛,使得他和她交往的這一個多月以來嘗遍了感情的甜蜜,也享盡了戀愛的幸福,至今他才明白,原來世上那麼多人為愛瘋狂是正常的,只因愛情真是上帝創造出來最美的東西了。

  身邊多了個她後,他不必再一個人孤零零的吃飯,不必一個人在家看電視打發漫長的夜。如今他看電影有人陪、逛街有人陪,假日更有她陪著四處遊玩,甚至他在上班時想見她,她就能來辦公室陪著自己,他工作、她畫設計圖,氣氛和諧溫馨,現在的日子真是過得寫意極了,以往形單影隻的歲月他幾乎已經忘了。

  找時間他該好好請赫愷和心兒吃頓飯,尤其是心兒,他要謝謝她將赫語介紹給他,心兒當媒人是愈來愈得心應手了。

  想不到自己竟然起了結婚的念頭,祈正硯搖搖頭失聲笑了起來,人從床上爬起。結婚不急,要先解決早上簽約的事,才不會辜負赫語打電話叫他起床的心意。

  赫語掛了電話就到廚房喝了杯溫牛奶,然後乖乖的回房上床,閉上眼睛時,她臉上還漾著開心的笑容。

  祈大哥有時對她是專制、霸道的,不過這全是出自於關心她,赫語好愛這份強悍的關懷,讓她覺得自己好似被騎士用生命保護的公主,永遠安全無虞,不會遇到任何危險。

  和祈大哥在一起後,她的生活變得多彩多姿了起來,也嘗試過許多她不知道的經驗——到夜市撈金魚、丟飛鏢、上山泡溫泉、打保齡球,連電動玩具、撞球都玩過了,而且她的成績還不差呢!她的人生像是突然由黑白變成了彩色,日子過得好開心!

  她會好好把握住這個好不容易得來的快樂,自己似乎看到了和祈大哥牽手過一輩子的畫面,赫語翻個身,臉上的笑容更大了。

  其實祈正硯是白操心了,赫語和他交往後,心中有了寄托,晚上也比較容易入眠,只是赫語沒有和他說清楚,因為她真的很喜歡他凶凶的關心。

  她好愛祈大哥,赫語想著他墜入了甜蜜的夢鄉。

  ※※※

  「祈伯伯,他們相處得很好,感情進展穩定,沒有問題的……我知道,我會暗中幫忙,我爸爸、媽媽也希望看到他們能在一起啊……謝謝你,祈伯伯,我們也很高興有你這個親家呢!嗯……我瞭解,若有什麼事,我會再打電話和祈伯伯說的,保重啊,再見!」

  心兒愉快的將話筒放回,一轉身卻看到赫語站在身後。

  「哇!小四,你怎麼沒出聲,嚇了我一大跳!」心兒拍著胸口埋怨的看著赫語。

  「心兒,你和祈大哥的父親講電話?」赫語驚訝地詢問。

  心兒點點頭,「是啊,祈伯伯很關心你和祈大哥的進度,他急著想趕快娶你進門當媳婦呢!」

  「是祈大哥告訴祈伯伯的嗎?」從她所聽到的片段來判別,赫語懷疑祈大哥根本不知情。

  「不是,以祈大哥的個性,感情這麼私密的事,他不愛父母干涉,所以不會那麼快告訴家人的。」

  「那祈伯伯怎會知道?難道是你告訴他的?」赫語緊盯著心兒看。

  心兒也不隱瞞,對她點點頭,「是啊,你和祈大哥的事的確是我告知祈伯伯的。」

  「為什麼?」赫語不懂,大聲地問。

  「因為祈大哥的父母很擔心兒子的終身大事,一直希望祈大哥能早些結婚,所以四處為祈大哥物色對象。不過祈伯伯根本不知道你這個好人選,我們當然要讓祈伯伯瞭解囉,這樣祈大哥就不必三天兩頭被叫回日本相親了。」心兒笑著解釋。

  「那祈伯伯上回叫祈大哥回日本相親,而後又打電話取消,原來就是因為你打電話給祈伯伯?」赫語反應很快地聯想到。

  「小四,你愈來愈聰明了。」心兒誇獎她。

  「心兒,你怎麼可以這樣做?若祈大哥知道了,一定會很生氣的。」她擔心的喊了起來。

  心兒卻不緊張,她將赫語拉到沙發坐下,語氣輕鬆的安慰道:「小四,放心,我已經請祈伯伯保密,別過問你和祈大哥的事,你們的情形我再私下向祈伯伯報告。祈伯伯也很想促成這樁婚事,所以不會和祈大哥說什麼的。如此一來,既可以安定祈家兩老望子成婚的心,祈大哥也不必煩惱家人逼他去相親,這不是一舉兩得嗎?」

  「可是……這是欺騙啊!」赫語蹙眉看著心兒。

  心兒搖搖頭,糾正她的話,「錯了,這叫幫忙,也叫製造機會,若祈大哥真的回去日本,祈伯伯一定不放他回台灣,那你和祈大哥不是談不成戀愛了?而祈大哥在日本也一定過得不快樂,還錯失了他生命中真正的感情,這更是得不償失了。如果小小的隱瞞能讓結果變好,就算是欺騙也是善意啊!」心兒的理由非常充分。

  赫語咬咬唇,心兒的話沒錯,她雖然不贊成心兒的做法,但也沒理由責怪心兒,只是瞞著祈大哥總讓她不安,她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咦,小四,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晚上你不是要和祈大哥去國家劇院看芭蕾舞嗎?」心兒轉開話題。赫語是個單純追求完美的人,她知道這事一定會在赫語心中造成疙瘩,她不想赫語再多想下去。

  赫語笑了,思緒馬上就轉移到心兒的問題上,「是祈大哥記錯日期了,應該是明晚才對。今晚祈大哥原本就準備要加班的,我不想佔去他的時間,就讓他先送我回家,如此他便能好好做事了。」

  她明白男人對事業的重視,所以從不和他的工作爭寵,還百般體恤他的忙碌。或許正是她對祈大哥的這份尊重,祈大哥並沒有因為事業忙而冷落她,反而讓她覺得自己佔去他太多的時間了。可是熱戀中的男女總想和對方長長久久地在一起,她當然也不會例外囉!

  「小四,你的個性真好,莫怪祈大哥會喜歡你了。好,既然你今晚沒事,我們就到外面吃大餐。」心兒興匆匆的提議。

  「大哥呢?怎麼沒看到大哥人?」赫語四下看了看,並沒見到赫愷。

  「你哥說公司有些事,要晚點才回家。不管他,我們自己出去玩。小四,你等我一下,我去換件衣服,立刻下來。」心兒說完話,人馬上衝回到房間換衣服。

  赫語瞭然的笑笑,心兒怎可能不管大哥自己出門?這對夫妻親密得有如連體嬰般,可以想見的,她們一到餐廳坐下,大哥人馬上就會出現了,這是大哥、大嫂常玩的躲貓貓遊戲。

  見到大哥、心兒這般相愛,赫語好羨慕,也好希望自己和祈大哥以後能如此深情恩愛,那就真是她最大的幸福了。

  「小四,你在傻笑什麼啊?」心兒飛快的換好衣服出來,就看到赫語嘴角噙著如夢般的笑意,臉上都是快樂的光彩。

  赫語臉紅了,她搖頭,「沒有啊,心兒,你準備好了,我們出門吧!」起身拉著心兒走出大門,她怎好意思告訴心兒自己在想和祈大哥婚後的情形呢?那多不好意思,這是她最大的心願,她會誠心地向天祈求,但願真能美夢成真!

  ※※※

  看完芭蕾舞出來,赫語整個心思還沉浸在「茶花女」悲烈的愛情中,她很喜歡這個故事,每次都為它感動莫名,而悲劇的結局更讓她神傷。

  「小四、小四!」

  祈正硯喚醒了出神的赫語,她轉頭看向他,「什麼事,祈大哥?」

  「怎麼了?還在想芭蕾舞劇嗎?」他溫柔的抬手為她拭去眼角的淚痕,這丫頭感情還真豐富。

  赫語不好意思地對祈正硯一笑,「不想了!祈大哥,我們現在就要回家了嗎?」

  「對,我送你回去,順便也想和赫愷商量事情。」

  兩人坐上車子往赫氏大廈而去。

  「你要和我哥談什麼?哥只要回到家就不管公事的。」赫語提醒著他。

  「我不是找他談公事。」祈正硯側頭看了赫語一眼。

  「喔,那是什麼事啊?」

  「小四,你敢和祈大哥在外過夜嗎?」他突然問起。

  「過夜?!」赫語驚叫,臉色如蘋果般漲紅了。

  祈正硯笑哈哈地補充說明:「丫頭,別想歪了,是各自有各自的睡房。因為我想帶你去溪頭玩,那兒有竹林、流水、湖泊,清晨時還有像雲彩一樣的山嵐,是個很美的地方,想去玩玩嗎?」

  赫語本是會錯意而羞紅了臉,但是聽到後面,她眼睛發亮,急急回答:「想,我想去玩,祈大哥,我想去!」

  祈正硯空出一隻手握住了赫語的小手。「溪頭一天來回太趕了,所以要過夜,祈大哥想和你哥哥說一下比較好。」

  赫語笑著點點頭,「我瞭解了。」

  談話間,車子已抵達家門。赫語領著祈正硯走進客廳,正好赫愷和妻子都在家,於是祈正硯直截了當地對他們說明來意。

  「過夜?」赫愷聽了臉色一沉,正要反對時,心兒搶著大聲答應了。

  「好哇!溪頭是個很值得去的地方,到台灣玩怎可以沒去過溪頭呢?我和愷都贊成,祈大哥,你就帶小四到溪頭好好玩,但只住一天就回來太可惜了,該多玩個兩天才對。」心兒大方地延長了小四外宿的時間。

  「心兒!」赫愷皺眉看著妻子,這個小妮子愛玩也要有分寸,讓赫語和個男人在外過夜,這成何體統?

  心兒暗中握了握丈夫的手,表示她會有分寸的。

  「心兒,你答應了,謝謝!但是大哥他……」赫語為難的看著赫愷,哥哥的臉色擺明了不同意。

  「赫愷,我訂了兩個房間,小四和我是分開休息的,我絕不會欺負小四,你可以放心。」祈正硯向赫愷保證。

  「但……」心兒又用力握了下他的手,赫愷不同意的話只好收入肚裡,無奈地答應:「好吧,正硯,我可以讓你帶小四到溪頭過夜,但你也要將小四平安的送回家來。」

  祈正硯微笑的點頭應允:「這絕對沒問題,放心。」

  「好棒喔!」赫語開心的拍手,她可以和祈大哥出去玩了!

  事情一敲定,祈正硯便告辭離去,赫愷和心兒回到房間裡,他馬上詢問妻子。

  「心兒,你怎能同意小四和祈正硯在外地過夜?孤男寡女的,你不怕小四吃虧嗎?」

  「怕,不過我是怕小四沒吃虧。」心兒回答得很妙,讓赫愷揚起了濃眉。

  想不到她老公的腦筋這麼不開竅,心兒只好將話攤開說明,「祈大哥是個負責任的人,若他和小四有了親密關係,他就一定會對小四負起責任來,這不是合了我們的心意?所以我寧願祈大哥對小四有企圖,只要他們能結婚,依祈大哥不愛拈花惹草的性格,他和小四一定能有幸福的日子,如此一來不就打破了糾纏他們多世的悲劇命運,而能畫下完美的句點了嗎?」這是她的最佳劇本。

  「心兒,你的手段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連這樣的方法都想到了,我終於明白孔夫子為何會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了。」赫愷現在才知道自己的妻子有多鬼精靈。

  「老公,你愈來愈大膽了,竟敢這樣說你老婆,看你老婆怎麼治你!」心兒「嘿嘿」一笑,動作輕巧的攀上赫愷的肩膀,對著他的耳朵吹氣。

  赫愷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又麻又癢的感覺,而他的耳朵就是弱點,心兒才剛對著他的耳朵哈氣,他立刻就哈哈大笑地倒在床上,整張臉都漲紅了。

  心兒才不會那麼快就放過丈夫,她貼近他,繼續執刑,夫妻倆在床上笑鬧成一團。

  懲罰順便增進夫妻情趣,這才是真正的一舉兩得。

  ※※※

  週末一大早,祈正硯載著赫語出發到溪頭玩了。

  清晨的高速公路沒有塞車,所以他們在中午之前就到了溪頭。放眼望去的一片翠綠讓赫語開心的叫出聲,雖然台灣和瑞士的環境有差異,但她適應良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台北乃標準的水泥叢林,讓看慣山水的她感到很不習慣,現在看到盎然的青綠,她連呼吸都感到舒暢許多。

  「好舒服啊!」赫語下車後,伸了個大懶腰,用力吸了幾口有草香的空氣。

  「喜歡這兒嗎?」祈正硯微笑的看著她。

  「喜歡,太喜歡了!」她回給祈正硯一個大大的笑容。

  祈正硯取出行李,牽著赫語的手先去確定他們的住處,登記好後,服務生便給他們房間鑰匙。

  模樣古樸可愛的小木屋又給赫語一個驚喜。「我們要住在這裡?」她睜大眼睛看著祈正硯。

  祈正硯點點頭,他才打開小木屋的門,赫語就迫不及待的衝入屋裡。

  「哇,好棒啊!」赫語驚歎一聲,像只忙碌的小蜜蜂般在兩房一廳的小木屋裡東轉轉西看看,好奇的程度不輸一個小孩子。

  祈正硯好笑的看著她興奮的模樣。「在赫氏大廈的頂樓不也有個小木屋,怎麼你對小木屋還這麼好奇?」

  赫語從臥房探出頭笑著回答:「那不一樣啊,這可是我生平第一次住旅館呢,感覺當然新鮮了。」

  祈正硯知道赫語的話不假,赫氏名下的別墅遍及世界各地,就算是出門玩,也可以住自己的房子,況且她自小就身體不好,大部分時間留在瑞士養病,出門的機會是少之又少,所以才會長到二十歲了才頭一回住旅館。

  「好,那祈大哥就讓你先選,你要哪間臥室?」他讓赫語自己決定。

  赫語兩間臥室都看過了,差不多大,只是靠近前面這間窗外是花園草皮,而靠後面那間則可以看到溪流大樹,她將好風景留給祈大哥,選了前面的房間。

  房間決定好了,祈正硯將行李放妥,然後帶著赫語到餐廳吃飯。

  竹筒飯、野菜、山產,這些都是赫語從沒吃過的東西,她吃得津津有味,祈正硯則是莞爾的看著她的吃相。

  「喜歡就多吃點,培養體力,等一下我們要到森林裡散步。」他頻頻為赫語夾菜。

  「若在這裡住下,我一定會變成大胖子的。」赫語邊吃飯邊笑說。

  「怎麼,你又要變成大胖子讓我抱你進禮堂啊?」祈正硯取笑她。

  「祈大哥!」赫語臉又紅了,原來祈大哥還記得這個笑話,讓她在羞怯之餘也有著更多的歡喜。

  吃完飯後,祈正硯和赫語兩人手牽手遊覽這塊綠色樂園,祈正硯帶來了相機,在這如詩如畫的風景區中為赫語留下許多的倩影。

  兩人幾乎走了一下午的路,赫語的腳好酸,可是也玩得很開心,尤其是在大學池的弓形竹橋上,她和祈大哥依偎著看橋下晶瑩碧透的池水,水面倒映出兩個親密的人影,祈大哥還在倒影前吻了自己。

  不過山中的天氣不穩定,說變就變,他們剛看過炫爛的彩霞回餐廳吃晚飯,就聽到窗外傳來了雨聲,不一會兒便下起大雨來了。

  「這雨好大呀!」赫語看著窗外的滂沱大雨說道。

  祈正硯不在意的聳聳肩,「在山上下大雨是常有的事,走了那麼多路你該累了吧?回房去洗澡早點休息。」

  幸好餐廳距離他們所住的小木屋不遠,祈正硯脫下外套罩在兩人頭上,一起冒著大雨沖了回去。

  「祈大哥,你累不累?要不要我為你按摩一下?」一走進小木屋,赫語便體貼地提出。

  她溫柔的性格讓祈正硯疼惜,走到她身邊,張手抱住她,給了她一個響亮的吻,微笑地囑咐:「小丫頭,別太溫柔了,你這樣會寵壞我的。」

  赫語靠著祈正硯結實的胸膛,小嘴上揚,「祈大哥,你也一樣寵我啊!」

  「傻寶貝!」他低喟一聲,這回吻落在赫語的唇上,輾轉纏綿、難分難捨。

  親吻時的兩心相交是赫語最沉醉的部分,她覺得自己好似要融化在祈大哥的熱情裡了。

  原本這個吻祈正硯只想點到即止,因為怕自己會把持不住,但是赫語的曲意附和讓他無法控制,想要得更深,窗外的雨聲阻隔了一切,讓他有種全世界只剩下他們的感覺,這勾起了他征服的慾望,他想要小四,好想要她!

  「我要你,小四,我要你……」火熱的呢喃隨著更多的吻落在赫語的小臉、頸肩上,襯衫胸前的扣子也被輕輕解開,祈正硯的吻順勢而下,一寸一寸的侵入這塊淨土。

  胸口好熱,充盈在四肢的熱麻感覺折磨著赫語,讓她站立不住,不得不出聲求救,「祈大哥,祈大哥……」

  柔弱的聲音傳入祈正硯的耳中,聲音裡的無助喚回了他的理智。

  「該死!」祈正硯低咒,唇離開赫語的身體,他站直身子,努力的吸氣,讓自己冷靜下來,而他懷中的赫語仍氣喘吁吁。「對不起。」他有些難為情的道歉,差點辜負了赫愷的信任。

  赫語不知道該回答什麼?祈大哥狂野的舉動令她無措,可是他驟然停下也讓她感到悵然若失,她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輕咬著唇,她無語。

  赫語沒回話,她生氣了?祈正硯的心揪緊了下,「小四,祈大哥送你回房吧!」他故意裝出輕鬆的語氣,想化去瀰漫在兩人間的尷尬。

  送赫語進了房間,祈正硯道聲晚安就為她關上房門。

  赫語張嘴想開口,聲音卻發不出來,縱使深深的愛著祈大哥,但是她從沒想過親密關係的事,所以不免遲疑了起來。

  呆然站立了一會兒,赫語微歎口氣,先洗澡去吧,看能不能釐清自己的思緒。

  打開行李拿出換洗衣物,赫語走入浴室洗澡。

  隔壁房間的祈正硯已經洗完澡出來,坐在床沿擦拭頭髮,他的心思飛到赫語身上,不知道她的情形如何了?一個人睡會不會害怕?他想過去關心,卻害怕會加深誤會而不敢行動,只能在房裡胡思亂想。

  雨下得更大了,赫語用吹風機吹乾了頭髮,穿著睡衣縮在床上。山上的氣溫低,涼意爬上了胸口,赫語打了個冷顫,卻不想拉起被子蓋。山風呼呼吹著,窗子發出了喀喀的聲響,外面是一片黑暗。

  赫語將自己抱得更緊,這陌生的環境讓她害怕,她立刻想到了祈大哥,她想待在祈大哥身邊,就算會發生什麼事,她也不會後悔。

  不再多加思索,也不想後果,在這一刻,她只想要祈大哥!赫語順從了自己的渴望,飛快的下床走出自己的房間,來到祈正硯的房門前。

  沒有猶豫,她舉起手輕輕敲了兩下。

  立刻的,房門被打開了。「怎麼了?」祈正硯看著赫語,溫言詢問。

  赫語投入他的懷中,緊摟著他的腰。「祈大哥,我好怕!」

  懷中冷涼的嬌軀讓祈正硯皺眉,「你身體怎麼這麼冷?」連忙抱起赫語上床,祈正硯想放下她為她蓋被子,赫語卻不肯離開他暖和的胸懷,捉著他嬌聲哀求:「祈大哥,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

  「傻丫頭,我怎會丟下你呢?」祈正硯只好也爬上床,拉起被子蓋住兩人。

  「這樣還會不會冷?」他關心的低頭看著赫語。

  「不會了,現在好暖和喔!」在祈正硯身邊,赫語臉上就有笑容。

  「小四,你還生祈大哥的氣嗎?」祈正硯不放心地提起,指的是剛才的冒犯行為。

  赫語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柔柔媚媚的回答:「人家從沒生過祈大哥的氣啊!」

  祈正硯鬆了口氣,「那就好,我還怕你生氣不理祈大哥了。」

  「我才怕呢,若祈大哥你不高興放我鴿子,我不是連回家的路都找不到嗎?」赫語玩笑地說。

  「你儘管放心,我可不想吃你哥哥的拳頭,我會載你回到家再放鴿子的。」祈正硯點點她的小嘴,兩人相視而笑,氣氛輕鬆。

  但是美好的一刻卻結束在突來的黑暗中——停電了!

《 本帖最後由 陸戰男兒 於 2010-5-3 19:2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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