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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Cardea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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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寄秋]仙婢奇緣3-瓶兒[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充實自己,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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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8 15:44:3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矇矓之間聽見小喜的呼救,似近似遠地飄進耳中,身體疲憊不堪的瓶兒想睜開眼,但沉重的眼皮像是壓著一塊巨石,讓她怎麼也睜不開睡意甚濃的水眸。

  一股令人不好受的腥膻氣味鑽入鼻間,她眉頭跟著一顰,感覺心口有種沉悶的抽痛,叫她無法睡得安穩,好像她再不醒來就要錯過什麼似。

  為了不想有遺憾,她抬起素腕往眼睛一揉,睡眼惺忪地抬眸一瞧,不曉得鵲兒急切切的在喊什麼,以它天上仙禽的身份,有誰能傷它一絲半毫呢?

  不意入目的是一道闇暗黑影,一身的殺氣冷冽駭人,她倏地清醒眨眼,不解此人為何在她房裡,而且欲殺鳥為快,劍上還帶血……

  血?!

  「你為什麼沒中了迷魂煙?」

  怔了怔,她有些恍惚的順口一應,「因為我是天上仙子下凡,有仙體護身不受影響。」

  她說的是實話,卻無人信服。

  「荒謬,盡說些無稽之談引人發噱。」她必是體質異於常人,胭脂紅才會起不了作用。

  「我哪有說什麼無稽之談,我確實是……咦,等等,你幹麼追殺小喜?」難不成這人想拿它煉丹?

  「小喜?」那是誰?

  「喜鵲,我的鳥。」她指指樑上小黑點,毫無一絲心機。

  血腥味很重,她有一絲不安,似乎有什麼被她遺忘了,一時之間很不踏實。

  室內無燈火,一片漆黑,只有窗欞外微亮月華照射進來,瓶兒的雙目無法清楚視物,只能看見一道男子模糊的身影站在不遠處。

  「一隻胡言亂語的鳥,宰了也不可惜。」連她也休想活過今夜。

  聞言,她眉頭一皺。「萬物皆有靈,眾生皆平等,你不該輕賤生死,就算是一隻小螻蟻也有其生存價值。」

  葉半月含諷的一笑。「人都快死了還關心螻蟻的死活,你以為修羅還救得了你嗎?他都自顧不暇了,你們正好結伴同行,黃泉路上當一對鬼鴛鴦。」

  「什麼修羅……」一聲輕若未聞的呻吟從床邊傳來,她頓時一驚地想起某個也該在這裡的人。「雷,是你嗎?」

  「瓶兒,你……你一定會沒事……我絕不會讓你……有事……」拚著最後一口氣也要護她周全。

  一聽見風怒雷氣若游絲的低吟,臉色驟變的瓶兒連忙伸手一摸,「你怎麼了,為什麼濕濕的……啊!是血,你受傷了?!」

  天哪,她居然會讓這種事發生,人就躺在自己身邊,而她卻遲頓到不曉得枕邊人遭逢危難,還一味地和入侵者閒話家常,實在太不應該了。

  她一急,根本忘了自己身懷仙法,心亂如麻的來到他身邊撫著滿身是血的軀體,手足無措地只想知道他好不好,是否安然無恙。

  事不關己,關己則亂,神仙也有力猶未逮的一刻,當在乎對方勝過自己時,週遭的事物全都不見了,只剩下掛在心頭的那個人,她著實慌了思緒,不知如何是好。

  「一點小……小傷,不凝事……」風怒雷點住胸口三大穴,怕她擔憂地低語安撫。

  其實他很清楚自己挺不了多久,過重的傷勢已讓他雙目出現疊影,大量失血造成他氣虛無力,能不能挺起腰再戰他也不知道。

  他在硬撐著,不讓葉半月的詭計得逞,就算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一點小傷?哈哈……到死都還逞能,心口那一劍刺得有多深,我不用說相信你也明白死期不遠了。」他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還想哄心上人放心。

  「什麼?死期?!你的心……」瓶兒嗚咽地哭出聲,淚如雨下。「我看不到、看不到,你的傷在哪裡……給我光、給我光,我要看見你的傷……」

  她慌得不能自己,摸黑地伸出織臂,越急越成不了事,眼淚撲簌簌地流下雙頰,心慌意亂的看得樑上喜鵲直罵她笨。

  「笨瓶兒、笨瓶兒,你是仙子吶!你不會變出光呀!笨頭笨腦不知在想什麼。」有這種笨主子真是可恥。

  「對喔!我是仙……」

  眼淚一抹,瓶兒纖指朝空一指,霎時光明大放,如白晝般亮得黑暗無所隱藏,一桌一椅清楚可見,連細微髮絲都能一目瞭然。

  她第一眼就看到渾身已被鮮血染紅的風怒雷,剛才抹盡的淚水又奪眶而出,滴滴晶透如珍珠,無可遏止地滴落他衣襟,血跟著淚水暈開了。

  瓶兒沒做多想地將手拂過他胸前,淡淡金光拂照大大小小傷口,她雖是天庭仙子卻無治癒能力,只能止住沁流不止的鮮血,讓他得以稍作喘息。

  「我幫不了你、我幫不了你,我真沒用,你不能死,千萬不能死,我要和你做一輩子人間夫妻……」她都決定要違背天命了,他不能留下她一人。

  「別哭,瓶兒,我早該死了,能活到現在遇見你,我已經很滿足了。」她讓自己懂得愛人的滋味,他死而無憾。

  風怒雷撫著她帶淚臉龐,內心既不捨也心疼,愛人的眼淚讓他想起娘親臨終前的淚水,充滿不甘和慈愛,以眼神叮囑他要勇敢活下去。

  「不,我不讓你死,一定有辦法救你,我要想一想……牛頭馬面兩位大哥還沒現身,表示你陽壽未盡,我可以……對了!淨水,找淨水救你,她是菩薩手上救命的聖泉……」

  身隨話落的移動,瓶兒在心急之際想到同時下凡的姊妹淘,眼中頓生希冀之火,一心念著要找到她,雙足落地便往外衝,渾然不顧怕冷的自己只著單衣。

  「你想到哪裡去?」一把閃著寒光的長劍阻隔去路,冷言如霜。

  「我要救人,你快讓開。」再遲就來不及了,風怒雷的傷拖不得。

  「我想殺的人,沒人救得了,何況你也別想活著走出去。」果然是絕色佳人,難怪修羅不惜捨命救她。

  若非先愛上恭主,他定會為她動心,美人多嬌,叫英雄競折腰,可惜,花開遭風雨,一夜雨飄零,注定薄命。

  瓶兒一見他冷酷的舉起劍,明眸清澈地直搖頭。「殺人是不對的行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菩薩是寬大的,定會原諒你的過錯。」

  人誰能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少說教,納命來。」他不成佛,也不信菩薩,他只相信手中劍。

  「哎,你嗔心過重,執迷不悟……」怎麼不徹悟呢?人生苦短,為惡之人豈有善終。

  一把劍橫來,為她擋去葉半月落下的殺意,兩劍相擊鏗鏘出激烈劍光,一道鷥猛的身影護在她身前,將她往後一推。

  「殺個手無寸鐵的弱質女子,你鬼夜叉的名號還真響亮,有本事就衝著我來,別用你那張醜臉嚇著我的小瓶兒。」

  「夜修羅,你敢嘲笑我?!」他饒不了他,要將他千刀萬剮。

  臉上的胎斑是他最深惡痛絕的印記,說不得也碰不得,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污點,即使是天生的,依然是他心中不容觸及的痛。

  因為它,他遭到父母棄養,因為它,他不敢向心儀的人言愛,也因為它,他處處受人歧視,無法像個一般人一樣享受平凡的幸福。

  他痛恨它的存在,更不許任何人提起,對他而言那是惡鬼的烙印,讓他抬不頭見人。

  葉半月被激怒了,忘了原本打算要慢慢折磨死對頭,他雙手握劍全力往前揮砍,亂了章法。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他有傷在身,你再不住手,我要生氣了。」急得直跳腳的瓶兒在一旁大聲嚷嚷,不忍心臉色發白的風怒雷再受重創。

  「少囉唆,等我了結他後再送你上路,不用焦急。」他們兩人都得死。

  「用說的說不聽,只好……讓你不能動。」她口中唸唸有詞,揮指成芒。

  一道金紅色光線由瓶兒指間射出,直入葉半月眉心,他怔愕地訝了一聲,身子猶如凝結似,竟然一動也不能動地僵立著。

  他直覺認為遇到善於點穴的化外高人,不信怪力亂神的他從沒想過有神仙下凡一事,縱使先前突然亮起一室光明他也沒多想,只當是有人暗助點了油燈。

  「你……你做什麼?」受制於人,他臉上終於出現一絲駭色。

  瓶兒甩甩手,很不高興地戳了他一下.「就跟你說別拿劍亂揮,你為什麼不聽人勸,我大哥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非要咄咄逼人?」

  「馬上放開我,否則……唔,唔……」竟敢這般對待他,他一定要將她撕成碎片。

  「哼,平靜多了,沒了嘴巴看你怎麼嚷。」瓶兒拍拍手上的灰塵,十分滿意的點點頭。

  鞋子除了可以適足外,還能用來塞嘴洞,果然是好東西,她真是聰明絕頂,懂得善用其物。

  「啊!對了,你要不要緊?不要亂動,快回床上躺好。」一處理完毫無悔意的葉半月,她連忙回身,扶著重傷的男人躺上床。

  「瓶兒,你……」風怒雷有無數的疑惑待解,卻又不知從何問起。

  他其實心中已有答案,卻不願擦亮金眼看個仔細,心知有些事一旦說破,兩人怕無以後。

  瓶兒纖指一點要他少開口,養足精神。「等你好了再告訴你好嗎?」

  「現在。」他雖虛弱得舉不高雙臂,但抱她的力氣還有。

  「你要我當著外人的面坦白我的秘密嗎?」她私自下凡的事,越少人知情越好。

  「送走他。」他相信她辦得到,只在為與不為。

  「你……」她嘟起嘴,對他連受了傷都要發號命令感到不滿。「好嘛!好嘛!我是看在你有傷在身才讓步,別老是對我大呼小叫。」

  臉色蒼白的風怒雷縱使已氣息薄弱,可瞪人的功力不減,他黑眸一沉,縱有不願的小女人也只是嘟噥兩句,沒再多言。

  她纖手一翻,輕輕朝掌心吹了口氣,說也離奇,房裡突起一陣怪風,喀喀喀地吹動房內擺設,屋子竟因強風而震動不已,彷彿即將被風拆得四分五裂。

  須臾,風停屋靜,四肢僵直的葉半月也隨之不見,被風捲至千里之外。

  「瓶兒,你是人嗎?」

  雙肩為之一震的瓶兒垮下臉,用著吶吶的蚊鳴聲瞅著他問:「我是不是人很重要嗎?」

  「不重要。」

  「不重要?」她詫異,以為他傷糊塗了。

  「我只想知道你會不會一輩子留在我身邊。」即使她是男兒裝束他就已為她傾心,不顧世俗眼光想與她在一起,何況她是一名女子。

  瓶兒一聽,頓時鼻酸的熱淚盈眶.「我想,但是……」

  她抽了抽鼻,將奪眶而出的淚水擠回眼中,勉強揚起一抹俏皮的笑花。

  「相信我,不管我在哪裡,一定都會非常想念你,想得心痛,你千萬不要忘了我,千萬不要忘了我,我怕我也會忘了你……」

仙子,聽來玄奇,卻也是人間百姓的信仰人物之一,祂們高高在上,盤雲騰霧在廟堂之中,人們只要一抬起頭來便能瞧見祂們的身影,並投以傾羨和戀慕的眼神,盼著有一天祂們能走出壁畫。

  但若真出現了,又叫人嘖嘖稱奇,不敢相信世上真有美得如幻似夢的仙女,她們與人無異,有著慈悲和善良,隱隱市井之間與百姓同飲一江水。

  世間有幾人能得仙子青睞呢?怕是少之又少,風怒雷是其中之一,可是……

  「大士,我找不到淨水,禰幫我救救大哥好不好,他傷得好重,全身發燙,我怕他……嗚嗚……撐不下去……」

  瓶兒雙手合掌,對著茫茫穹蒼請求,小臉垂淚好不憂傷,一雙靈璨的眸子失去耀眼光彩,只剩下淡淡的灰澀和黯然。

  她願付出一切代價換回人間情郎生命,就算要取走她的元神亦無悔,只要她掛念的男子能恢復昔日氣色,天上人間囚其身,她都心甘情願。

  「瓶兒,你真要本座救他嗎?」

  朗朗晴空中飄來一朵白雲,雲裡出現一張菩薩垂目低視的笑臉。

  「大士、大士。我要救他,禰幫幫我,我什麼都聽禰的,禰幫我救他脫離苦難,所有的過錯由我承擔。」瓶兒雙膝一軟,跪求菩薩成全。

  「你何錯之有?」祂問。

  她抽噎的回道:「瓶兒不該私自下凡,其罪一;與人間男子相戀,其罪二;不慎弄掉寶珠,其罪三。」

  「嗯,果真誠實,不愧是本座好瓶兒。誠如你所言,什麼都願意聽我的,此話當真?」她能為愛付出多少呢?訑拭目以待。

  「是的,大士,全聽禰的。」她已經別無他法可想了,大哥的傷勢已惡化到連她都束手無策的地步。

  「好,本座救他。」人心是需要考驗的。

  「真的?」她喜出望外,激動地握緊小手。

  「不過本座有一個條件。」如果她能達成,便能實現願望。

  「條件?」她突地感到不安,發亮的臉龐略微一暗。

  「當本座救了他之後,你必須隨本座回返紫竹林,潛心修行渡化人間苦。」如玉女所說,天庭越來越冷清了,少了許多笑聲。

  「我……」她遲疑著,小臉皺得好似擠壓過的月餅。

  「不願意?」

  「不,只要大士能救活他,我願隨禰回去……」紫竹林,她幻化成仙的靈地。

  瓶兒的心有如刀割般難受,淚珠在眼眶中打轉,忍著不讓它滑落,她很想搖頭求菩薩慈悲,但又怕所愛的人難過災劫。

  她位居仙籍竟不如人間一名算命先生,當日術士已鐵口直斷風怒雷近日內有血光之災,而她竟自恃有仙法護身能顧及他,以致禍事連連發生。

  「她不願意,禰不能帶走她。」他寧可一死也不願無她而賴活著。

  風怒雷因為高燒不退而滿臉通紅,渾身散發滾燙熱氣,近其身的人都能感受那股熱,彷彿會灼人,熱得他喉頭乾澀的發出粗啞嘎音。

  他拖著沉重的病體扶著牆,一步一步走得艱辛,好幾次因過於急喘而不得不停步休息,乾裂的唇辦不斷呼出幾近氣斷的熱息。

  「大哥,你怎麼出來了?別又加重傷勢。」明明都快支撐不住了還硬撐,他不曉得她會擔心嗎?

  瓶兒急切的奔上前,扶著差點踉蹌一顛的削瘦身軀。

  因為受傷的緣故,風怒雷整個人消瘦一大圈,食慾不振又憂心「闇」的人會趁機下毒手,因此傷勢好得慢,甚至有加劇的現象,現在的瓶兒一手就能撐起他。

  「死了也好,反正這世上沒什麼值得留戀的。」若沒有她,生有何歡?

  她一慟,含淚一斥,「你想惹我傷心是不是?什麼叫沒什麼值得留戀,我們的一切難道你能忘得掉,毫不珍惜?」

  她不是不想留下,而是沒有辦法,她比他更想留住這份情,可是她卻必須親手捨棄;那種痛絕非他能想像的,而她沒有選擇的餘地。

  人間不過百年,轉眼白骨一堆,但天上的她不老不死,守著千年、萬年的孤寂,她的思念將一直延續下去,直到忘了自己是誰。

  「你就那麼狠心讓我難過嗎?你一走了之,回去當你的仙子,那被留下的我該如何自處?我相信你為我許下的承諾。」一輩子結髮成夫妻,不離不棄,同葬一穴不分彼此.

  「大哥……」他說得情深意切,她如何能走得開?

  心痛如絞的瓶兒只能淚眼看著心愛的男人,雙手緊握他的大掌,她知道他不是斥責她悔約背誓,而是痛心相愛的人不能相守,有情人終將分隔兩地,到死難相見。

  「瓶兒,不要為我犧牲,我曉得你有多麼眷戀人間,就算我不在了,你還是能樂得一人逍遙,吃遍美食,我不要你救,閻王想帶走我並不容易。」他會一直挺著,直到撐不下去為止。

  「不,不一樣,我只想賴定你,你養刁了我的舌和胃,讓我再也吃不慣其他人的手藝。」她吃定他了,他最常掛在嘴上的一句怨言。

  「刁鑽。」他一笑,眼含柔情,想撫上她發的手竟無力垂下。

  風怒雷的呼吸越來越喘,臉色也較先前赤紅,他想笑著安慰滿臉慌亂的佳人,可是喉口一緊說不出話來,黑眸竟起泛起薄霧。

  他不想離開她,真的不想,但是……他吃力的抬起眼,看向雲間的菩薩,心口痛得幾乎要魂魄離體,只想問菩薩一句:相愛有錯嗎?

  「大哥、大哥,你不要嚇我,我膽小……」她嗚咽地哭出聲,大喊大士的名。「我願意回去,我願意回去,請大士救他。」

  「不,不可以,她不……不回去,不要……逼她……」他要多看她一眼,在他僅剩的生命裡。

  壞事做多了果然有報應,他殺孽過重,所以老天要收他。

  「風怒雷,不許你再開口,我收回我說過的話,我要你忘了我,徹徹底底地忘記!你不是還要尋找親人,為爹娘報仇雪恨,你要活著做你的事,沒有我就不會有人煩你,老惹得你暴跳如雷。」他的日子會平靜許多。

  瓶兒又急又氣的大吼,想推他又怕摔疼了他,氣他情深,惱他意濃,怨他太愛她。

  「……」風怒雷果真不再開口,只是深情地凝望她,似要牢記她總是貪嘴內容顏。

  菩薩斂笑地看著這對愛得深切的小兒女,幽幽地歎了口氣。鳥兒生了雙翅為了飛行,游魚在水只是清心,人間有情卻苦在多難。

  這不就是大修練場嗎?人生百相自有開悟,處處是佛、處處道場,一顆澄淨的心便是大歡喜,何求成佛。

  「年輕人,你真不願瓶兒與本座回紫竹林,歸位仙籍嗎?」

  一聞菩薩開言,風怒雷抬頭一視,「把我的命拿去,讓她留下。」

  一旁的瓶兒直搖頭,要菩薩別聽他的胡言亂語,他燒糊塗了,所說的話都當不得真。

  「難得你有心為瓶兒著想,但她本是天上仙子,斷無留在人間之理,除非……」

  「除非什麼?」他一急,險些嘔出一口紅血。

  訑但笑不語。

  「大士,禰別吊人家胃口了,瓶兒知道禰最慈悲了,不會忍心我們受苦。」她會一直求、一直求,求到菩薩動容。

  瓶兒好不心焦,捨不得情郎為她所苦。

  「你這丫頭呀!心都野了,我看讓你回來,少不得要一番時間調教。」菩薩取笑著。

  「大士……」她哀求著。

  「好,若想救他還有一個辦法,取回寶珠。」有捨才有得,就放她走吧!

  「寶珠?」

  「你們這幾個丫頭弄掉的珠子具有神奇療效,能讓人功力大增、起死回生,有了它,他的傷自可痊癒。」並且能延年益壽,不生華髮。

  也就是駐顏有術,老得慢。

  「真的?」那她要快點找到它好救回大哥。

  一聽菩薩金言,迫不及待的瓶兒就想找尋蛇妖的下落,越快找到它就能越快醫治心愛男子的傷。

  「等等,別心急,本座尚未說完。」毛毛躁躁的,沒啥耐性。

  「大士,瓶兒很急吶!」她言下之意是別再攔她了,有話快說。

  菩薩笑道:「瓶兒,你忘了你還是得回返天庭嗎?」

  祂一說完,放鬆的兩顆心又匆地揪緊。

  「大士,我一定要回去嗎?不能通融?」這結果和讓風怒雷死了有何兩樣,終究得別離。

  「並非不能,不過你們願意接受考驗嗎?」

  一聽有轉圜餘地,兩人連連點頭。

  「好吧!本座就給你們一次機會,我會暫時壓抑他的傷勢,瓶兒得盡快取回寶珠,當你用寶珠醫治他後,他將會忘了你是誰。」

  「什麼?」

  兩道震驚的聲音同時響起,不敢相信所謂的考驗竟是忘記所愛之人。

  「不願意嗎?」心,是個容器,盛裝著愛。

  世間有情才多苦難,無掛無礙方是十方樂土。

  「不,我願意。」即便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她也要賭上一賭。

  瓶兒語氣堅定的說道,笑靨燦燦的面容多了一絲令人迷眩的光彩,就算她愛的人忘記她是誰,但至少他仍好好地活在人世不再為她牽掛,她走也走得安心。

  是她的錯,她不該貪戀人間的有趣和美食,身為仙人本就不應擾亂人間秩序,她將原有的平靜還給不平的亂世,苦果由她一人獨嘗。

  「我也願意接受考驗,但我絕不會忘了瓶兒。」風怒雷緊握住心繫的女子之手,用他的心告訴她,絕不食言。

  他不賭,而是相信自己,真正愛著彼此的兩人是無法被切割的,他要用事實證明,人的心不受任何外力掌控。

  「有心便是有情,人間多情,方為美麗,去吧!瓶兒仙子,別讓本座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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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8 15:45:07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你……你怎麼又來了?像幽靈一樣死纏不放,不能讓我好過些嗎?」

  渾身赤裸的妖嬈女子驚慌地從急喘不已的男體上爬起,搖身一晃身上多了幾件蔽體的薄裳,慌亂而驚懼的連連後退,背靠著十人粗的古木。

  本能讓她又餓了,鑒於先前找錯了享樂對象,這一回她仔細挑選,謹慎觀察了一位賣茶的小販,確定他無害後才現身勾引。

  蘇玉娘的慾念和她能吞食牛只的胃口一樣大,即使幾度雲雨後仍不滿足,她賣力地扭動水蛇腰,不搾乾男人所有精力不肯罷休。

  就在她忘神馳騁之際,屬於獸的警覺性忽地覺醒,她回頭一睨,頓時身子一僵,恍若一桶冷水當頭淋下,寒顫頓生直起哆嗦。

  她已經很努力要避開了,連著數日躲在巢穴不敢外出,要不是腹鳴如鼓、飢餓難當,她也不會冒險出外覓食,尋找止饑的食糧。

  「蘇蘇姑娘,我不減你道行,你就好心點把寶珠還來,咱們兩兩相忘,日後見著了也相見不相識。」求人者低聲下氣,先禮後兵。

  「蛇有好心嗎?再說我把珠子還給你後哪能有這身女子形體,你別好聽話說盡來蒙騙我。」沒了珠子哪有道行,存心耍弄蛇嘛!

  蘇玉娘扭動腰肢往上一鑽,下身似麻繩般纏繞在樹幹上,上身昂立一吐舌信,雖是人的外貌卻行蛇之習性,橫掛在樹上俯視底下的動靜。

  蛇本是一種狡猾的獸,有過一次驚懼的教訓後,她根本不相信仙子所說的話,瓶兒的企圖明顯可見,就為了她體內那顆珠子。

  「神仙哪會騙人,你先下來嘛!有話好好說,不傷和氣。」她能修到今日的模樣並不容易,她不想一下子毀了她。

  「哼!信了你我才是笨蛇,休想我會上當,你喲!白費心機了。」她抵死不下樹,看她能奈她何。

  一見她滿臉防備地攀纏著樹,和顏悅色的瓶兒走至樹下仰起螓首。「不然我們來打個商量,看你想用珠子交換什麼,在我能力範圍內竭當為你效勞。」

  以物易物。

  「呵呵……你真愛說笑,有什麼東西能及得上我腹中的寶珠,我……」一陣腹鳴聲咕嚕咕嚕響起,她眉頭一顰伸舌一舔下唇。

  「我餓了,就拿你那隻鳥來交換吧!反正我只要維持人身,少幾年道行尚能忍受。」她實在太滿意這身皮相了,能讓她恣意享受與男體交合的歡愉。

  蛇妖並不笨,她知道情勢對己相當不利,縱使她能一直待在樹上不下去,可仙子若執意要傷她,怕也得使盡全力抵抗,受點傷在所難免。

  這次她沒把握能全身而退,畢竟對方是名列仙班的仙人,她一隻小小妖蛇哪能與之抗衡,有好處當然是使勁地撈,那只鵲兒雖瘦小,塞不滿牙縫,可聊勝於無,仙禽下肚同樣能增長道行。

  「小喜?!」她不會要吃它吧!

  蘇玉娘嬌媚的撩撩發,玉手往腰上一撫做出挑逗動作。「仙子,你捨不得一隻鳥嗎?它和寶珠孰輕孰重,相信你不難作出選擇。」

  呵呵,仙禽的美味……想想都垂涎,恨不得一口吞了它。

  「我不是鳥,是喜鵲、是喜鵲,你們怎麼老是搞不懂兩者的不同,我是報喜的鵑兒。」雖然它看起來像烏鴉。

  小喜在枝頭上跳來跳去,啁啾地發出不滿聲,它戒慎地離蛇妖約一丈遠,小心提防她倏地攻向自己。

  「呵呵……是鳥是喜鵲又有什麼分別,到了我的肚子只是一團肉泥,我會慢慢吐出你一身羽毛,讓你留點遺物在人間。」她彷彿獵物已經到手,得意地掩嘴輕笑。

  「哼!你休想吃了我,瓶兒主人才不會讓你這只臭蛇橫行霸道。」笑得真難看,一張血盆大口。

  她拋了拋媚眼嬌笑,「哪兒臭了,你來聞一聞呀!我這身香粉可不輸百花,迷得你心眼兒都醉了。」

  「你……你壞蛇、惡蛇,想引我過去好一口吞了我,我才不上當。」小喜怒沖沖地拍拍翅,對蛇妖是又畏又恨。「瓶兒、瓶兒,快收了她,不要讓她危害百姓。」

  世上妖物都該滅絕,免得它們四處流竄害人,吸食人的精魄以壯大妖身。

  「啐,瓶兒是你叫的嗎?要喊我主人。」沒大沒小的囂張鳥。

  它一點也不把主人放在眼裡的發出嗤音。「少囉唆啦!你不想救大鬍子嗎?再拖下去,他雖痊癒了也會留下病根,三天兩頭犯病痛。」

  「大哥……」一提到心上人,瓶兒的神色為之一變,口氣也不再像先前的和悅。「蛇妖,我等著寶珠救人,再不給我,休怪我動手行搶。」

  禮不成,兵戎相見。

  「呿!就說你們神仙不守信用,才說要滿足我的需求,這會兒倒是翻臉不認帳了,沒了仙鵲就取不回寶珠,你自個看著辦。」兩者之間,她一定要得到其一。

  「喜鵲仍天上仙禽,不是爾等能動之,你快快交出寶珠,我尚能饒你一命。」她給她最後一次機會。

  蘇玉娘冷哼一聲,化為蛇身爬上更高的樹梢。「不拚一拚怎知死活,我蘇蘇也不是好惹的。」

  想要她的命可不簡單,蛇最滑溜了。

  「你……不知覺悟的孽畜,留你何用。」她不能再姑息養奸了。

  瓶兒朝手心吹了口氣,化氣為雲霧,它由小漸凝成一人得立的雲團,承載著仙子往上飄浮,御風而行。

  「你……你會飛……」蛇妖驚慌地顫了一下,將身子往茂密的樹葉裡藏。

  「你忘了我是天上仙只,騰雲駕霧不過是我們往來仙鄉的工具罷了。」就如同人間的馬車,便於來往遠路。

  「你……你別過來,不要過來,不然我要對你不客氣了……」蘇玉娘張開血口,齜咧著森冷長牙。

  「這是我想對你說的話,接招吧!」由不得她留情了。

  瓶兒站在雲層上對四周的花草樹木施法,它們一下子像活過來的人似,扭動樹身和葉辦,一朵朵開得鮮艷的花兒像在跳舞,鼓噪,吶喊地發出細碎聲響。

  以為躲在樹上就能萬無一失的蛇妖驚駭地尖聲大叫,因為她盤身的大樹正在搖動,無人拉扯而自彎的樹幹低垂落地,再突地一彈讓她幾乎跟著飛起。

  她怕極了,想找個安穩的地方躲藏,可是不管她爬行至何處,眼前的草木總會豎起一道綠牆,阻止她的去路,想再後退,盤旋而起的花朵有如旋風,不斷拍打著蛇身。

  真是進無可進、退無可退,她完全被困在自己所熟悉的山林之中,任何有靈性的生物都與她作對,她慌得六神無主,眼神頓花。

  霎時,清香一陣近身,她還沒意會到發生什麼事,腹部突地受到重擊,她吃痛的慘叫一聲,一顆血紅色的珠子順喉一出,飛躍至半空中。

  一瞬間,所有的樹木都回復原狀,野花萬朵齊落一地,草長迎風抖落霜白,萬物平靜得像沒發生過任何事,一隻柔膩小手順勢接下寶珠。

  「不要再害人了,蘇蘇,潛心修行必成正果,少則百年你就可修成人身。」望她好自為知。

  毫不感激的青花蛇怒目橫視,扭動著丈長蛇軀往林間深處而去,一溜煙便不見蹤影。

  瓶兒將寶珠小心收妥放入懷中,寬心地吐了口氣,讓解除危機的喜鵲飛停在肩上,輕撫鳥羽露齒一笑。

  順著山路往下走,她的歡喜明顯可見,層峰疊翠都不及她臉上燦如金陽的笑靨,纖足輕快踩著碎石小徑,不見先前的愁眉苦臉。

  她笑著一路和喜鵲嬉鬧,一戳一啄地互相取樂,不意撞到一名路過女子,她驚呼一聲想上前攙扶,迎面而來竟是血花濺起的銀光。

  「你憑什麼得到他?他是我的,沒有人可以從我手中搶走他!」

  瓶兒為之一怔地看著手背上長長的一條血痕,有些遲頓地不解為何會飛來橫禍。

  當銀光再度落下時,她猛地回神一閃,水眸圓睜地看向姿色不俗的女子,十分納悶她因何一臉妒恨,怒滿雙目的欲置自己於死地。

  「你必須死,有我無你,黃泉之下見閻王。」恨花比人嬌,蹉跎紅顏老。

  「等……等一下,我又不認識你,幹麼要我死?」她才不見閻羅呢!他凶得很,最愛訓人。

  梁玉紫冷笑,眼露殘酷。「你不該與修羅走得親近,他是我拜過堂的夫婿,除了我以外,沒有一個女人能夠擁有他。」

  「修羅……咦,誰呀?好像在哪聽過……」可是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

  「夜修羅,『闇』組織的一流殺手,也就是你口口聲聲喚的大哥。」她冷譏的揚起唇。

  「喔!是大哥……」呃,不對,他幾時娶妻了?居然瞞著她。

  「受死吧!狐蹄子,勾引我丈夫的女人都得死。」一柄彎刀如圓月劃下,直取她咽喉。

  唉!世人怎麼都愛動刀動劍。「刀是兩面刃,傷人又傷己,你何苦看不開,大哥的心若是向著你,你又何必出手?情海之深深似海,無涯無際苦相隨。」

  趕著回去救人的瓶兒不與她纏鬥,她摘葉成舟順草滑行,一洩如洪的滑下山頭。她想著若真有其事,一定要大哥給個交代,他怎能一手摘兩花,大享齊人福呢?

  一刀落空的梁玉紫詫異自己竟會失手,再看瓶兒居然身懷奇技,剎那間她的心一空,不知為何而來。

  她真的想殺了她嗎?就算殺了她他就能愛自己嗎?

  兩行淚順頰而下,風吹不幹的淚珠晶瑩如露珠,不斷地灑落葉片上,復而滴入泥土裡,她心痛得忘了怎麼痛,兀自在風中傷心。

  不遠處,一道踽行的身影慢慢靠近,將黑色大氅披在她肩上,慣於守候的葉半月依舊守在她身後。
「快快快,小心點,不要發出聲響,弄好了就趕快走,別再耽擱了。」

  幾道偷偷摸摸的身影沿著牆躡足而行,十分興奮的緋紅了小臉蛋,這邊弄弄、那邊摸摸,綁著可愛小花旋髻蹦蹦跳跳,一如頑皮的孩子。

  三名雙頰紅通通的小女童搖身一變,竟成十七、八歲的大姑娘,容貌清麗嬌媚,一身肌理勝雪賽霜,美得叫人目不轉睛,忍不住想一親芳澤。

  可是沒人敢斗膽上前攀談,因為美嬌娘身側立了三個臉色不佳的男子,他們的長相不惡卻散發懾人氣勢,不怒而威,一字排開造成極大的威脅感。

  「嘻嘻,瞧見了沒,我寫上自己的名字,以後我就可以永遠在人間,不用擔心菩薩叫我回去了。」做壞事的感覺真是太有趣了。

  「傻瓶兒,別笑得太開心,要是被月老聽見,咱們就完了。」笨死了、笨死了,做賊還不知分寸,想被活逮不成?

  「淨水,你還不是在笑,眼睛都笑瞇了。」還好意思說她。

  「哪……哪有,我只是高興我們分開了十四年又能重逢,忍不住會心一笑嘛!」看到青蓮和瓶兒,她的笑意就止不住。

  「呿!借口。」她是會心一笑嗎?根本是咧嘴大笑。「對了,我剛才好像有看見綠柳的名字在上面,她旁邊的人偶上寫著——趙玉塵。」

  「真的嗎?我以為她會跟我們一樣,愛上風家的男兒。」畢竟是她們弄掉的寶珠害風家骨肉分散,理當由她們以身償還。

  「風家的老四叫什麼名字?」真好奇。

  「風什麼……呃,風住塵啦!我家大捕頭老掛在嘴上,害我想忘都忘不了。」他還有意無意地暗示她,要她利用仙術尋人。

  瓶兒驚呼,「兩人的名字都有塵字,好巧喔!他們會不會是同一個人……哎喲!誰打我?」

  好疼吶!她的腦袋瓜子又不是石頭,任人捶打不痛不癢。

  「你們兩個說夠了沒,要是月老酒醒了,我們誰也走不了。」

  經清冷的青蓮一提醒,兩人脖子一縮的露齒乾笑,動作飛快的將姻緣簿放回原處,三人如來時悄悄從月老祠的側門開溜。

  而另一邊,等著心愛女子的風家兄弟在涼亭中促膝長談,除了在兄弟乍見的那一刻激動得流下淚外,在相累數日後已恢復平靜心情,一如從未分散過般融洽。

  「明王爺?!」是他?

  「我在千發老人身邊蟄伏多年,打探到的消息便是這個名字,他有可能是滅我風家的幕後主使者.」

  風寄傲沉吟地一視滿臉鬍子的三弟。「你去探過虛實沒?」

  「去過幾回,但沒找出什麼線索,不過……」風怒雷頓了一下,眼泛困惑。

  「可是什麼?」風護惡趨前一問,生怕聽不仔細。

  「明王爺有個傻瓜兒子,看來二十出頭,心智卻不足七歲,讓我越看越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在哪裡見過。」十分眼熟。

  「也許小時候到我們家走動過吧?不必放在心上。」當務之急是找回四弟和小妹,旁的事物先放一邊。「對了,你已有妻子是怎麼回事?難道你要仙子為妾?」

  對於大哥的問話,風怒雷眼一眨的說道:「我都忘了有這碼子事,誰說我有妻子?!全是信口開河的謬語,我全無記憶。」

  「你……你還真是無賴呀!這樣也能賴掉。」真是服了他。

  風怒雷傷癒之後,果然什麼都忘個精光,唯獨心愛的女子未忘,因此喜極而泣的瓶兒得以留在人間,不必隨菩薩返回紫竹林。

  其實他什麼都沒忘記.只是假裝記不得了,避免他的小女人一再追問他有無妻子。

  當年他確實和梁玉紫拜過堂,締結盟約,但在二拜高堂之際,他突然抽劍刺向無緣的老丈人,堂上一陣大亂,婚禮也在慌亂中匆匆了結,所以兩人並未真成夫妻。

  黑眸微漾起一絲笑意,低視手中半截白玉瓶,誰說神仙不會耍賴,瓶兒怕他當真忘了她,留下分身刺入他掌心之中,叫他想忘也忘不了。

  在考場上,這叫作弊吧!夾帶答案好增加過關機會。

  「大哥,我餓了,快做幾道好菜來嘗嘗,我要芙蓉蟹、豆腐金餃、蒜泥白肉、醃松魚、三絲餛飩、柴把肥鴨,板栗紅煨鴿、香瓜八寶雞盅……」

  「你呀!真是吃定我了……」

  笑著搖頭的雷廚子挽起衣袖,準備讓貪嘴仙子吃頓滿漢大餐,大火一生油倒下鍋,滋滋地散發出飯菜香。

天使長(十級)

充實自己,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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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8 15:45:27 |只看該作者
番外篇 美味的關係

烏雲層疊,大雨瀝瀝,破廟裡,兩人四隻眼睛對峙著,目標是堂中散發餘溫的火堆中一隻烤兔子。

  小乞丐似的髒小子撥了撥正滴水的前額劉海,垂涎的嚥了一大口口水,悄悄挪了挪,稍稍靠近了火堆,僅在瞬間水似乎全蒸發了,還其一身乾爽。

  滿臉胡碴的男子微皺了皺眉,暗忖是自己看花了眼。

  「想吃?」冷冷的音調響起。

  小乞兒頭點得快掉了,目光不離烤兔子,伸手抹了抹嘴邊的一絲透明液體。

  「自己抓。」他是殺手,不是善心過剩的奶娘。

  小乞兒嘴一扁,難過得像快哭了,破廟外匆地雨勢加大,狂風幾乎快把屋頂掀了。

  男子捧起整只烤兔子,故意忽略小乞丐期盼的視線地湊到嘴邊,大口一咬,他聽到小乞兒喉間失望的咕嚕聲。

  奇怪?這兔肉怎變得澀干無汁,肉裡淌出來的油份也膩人,難吃!是烤過頭了嗎?可看它表面金黃略褐的光澤明明是恰到好處啊……

  「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小乞兒的一聲驚吼響起時伴隨巨大的喀卡嘩啦聲,一道瓦礫夾雜雨水的「瀑布」當頭灌下,男子心驚還來不及反應,卻突見那小乞兒竟不要命似的往瓦礫雨中——正確來說是往自己撲身過來。

  小小的身軀纏住他的,兩人向外滾了好幾圈,瓦礫咚咚咚地掉了一地,揚起的塵土很快地就讓雨勢給壓下,原本的火堆上堆著小山似的破瓦殘塊。

  「呼,好險好險,差點就救不到你了。」小乞兒說的是他手上拿的那只咬了一口的烤兔腿。

  男子冷哼了哼,以為對方不自量力的妄想解救他,這堆瓦礫看似驚人但實則無法傷他分毫,不用他撲過來他自己也會以輕功退開,還不會搞得像現在一樣狼狽,兩人躺臥在泥濘地上,沾了一身髒。

  「起來。」

  「不行了、不行了,我餓得頭昏眼花,起不來了。」大刺刺的小乞兒乾脆趴在他的胸膛上,目光炯炯地死盯著那只烤兔子。

  沒力氣?!那現在他臂膀都被抓疼了是錯覺嗎?

  他隨意的把烤兔子往旁一丟,果然,小乞兒就像獵犬見了骨頭似跟著撲了過去。

  拿起沾了麈灰的烤兔子,不以為意的隨意抓起衣角擦了擦,小乞兒心滿意足的嗑了起來,口中嗚嗚嘖嘖的彷彿吃到人間美味。

  男子見到他的吃相,不知為何鼻間竟嗅聞到一股清甜的烤肉香,肚子不爭氣的咕嚕叫了兩聲,嘴也纏了起來。

  抬頭看看外頭的雨勢,這種天氣別說兔子,恐怕耗子都抓不到一隻……他用力嚥下一口唾沫,要自己忍住這越來越強烈的飢餓感。

  「喏,這給你。」

  小乞兒遞過來一個……烤兔頭,他略帶嫌惡的偏過頭去,儘管腹鳴如鼓,方纔那難入口的味道還是引不起他任何想吃它的慾望。

  可為何……會越聞越香呢?他終於克制不了那香味的引誘,接過來咬了一口,嗯,香醇多汁,肉雖不多但很有嚼勁,他到今天才知道原來兔子頭比兔肉好吃。

  「欸,好吃吧?大哥,夠不夠味道,要不要再鹹一點?」

  「誰是你大哥?」嗯,甜鹹適中,香汁誘人胃口大開,男子再撕了隻兔腿嚼了起來。

  「咦,給我吃的救命恩人還不能算大哥嗎?我是認定你這個大哥了……大哥,你知不知道我餓了……三個時辰了,要不是有你這只救命的兔子,我今天一定會餓死……欸欸,你別把兔腳吃光啊,好歹留一腳給我……」

「飯館」廚房一如往常的忙碌著。

  「雷廚子,不好了、不好了,那個司家放話說即日起不再販售我們『飯館』任何香料啦!」一個小廝匆匆忙忙地跑進來。

  灶頭邊正在準備料理花椒雞的一名二廚聞言立即垮下臉。「啊,這下我的花椒雞怎麼上桌啊!」

  「還有王家陳醋,我剛要去打十升醋時,那掌櫃的也說不賣咱啦!連醬油、香油都不賣了。」王家跟司家有姻親關係,會同個鼻孔出氣也不足為奇。

  「哎呀,什麼調味料都沒了,那我們『飯館』還能賣啥?!」白飯嗎?

  風怒雷沉吟一會,也沒多說什麼,只淡淡吩咐了句,「叫瓶兒過來。」

  啊?不會吧,難道老闆打算收店,結拜兄弟倆好遠走高飛。

  眾人惶惶不安,不過還是依言叫來小老闆。

  「嘿,大哥,真難得啊,今兒個居然會主動邀我來廚房,哈哈,是要招待我吃什麼好料的嗎?遺是你又研發出什麼私房菜式……」

  「每一樣都給我嘗一口。」他面無表情的指指一旁長桌上準備出菜的菜餚。

  瓶兒雙眼驀地一亮,口水都快滴出來了。「哇,今天是什麼好日子,是我生日還是你生日?對我這麼好……惡,難吃,怎麼一點味道也沒有……」

  說完,也不見她停下夾菜的動作,仍是不停的東塞一口,西咬一嘴。

  可說也奇怪,滿灶房竟漫出一陣陣菜香,沒花椒的花椒雞散發嗆辣味,少了醋的酸溜魚也多了股酸香味,經瓶兒「金口」一沾的各式菜餚從本來的無滋無味變得芳香可口。

  大伙全看呆了眼,不解這奇跡到底是如何發生的。

  只有瞭然於胸的風怒雷冷聲斥著要小廝們上菜,瓶兒的「特異功能」他是見怪不怪,說起來他的廚藝也只是一般,「飯館」名聞遐邇的好名聲全靠瓶兒一張嘴得來的。

  任何能吃的食物只要經過瓶兒的手或嘴,就像被加了仙露般變得更加美味,太淡太鹹都能被調整成最完美的味道,滿足饕客挑剔的味蕾。

  這是瓶兒的本事,但他一直把它視為天賦的未多想,反正他菜只要有煮熟就好,「加工」的事自會有人代理。

  風怒雷叫住一名小廝,「跟司家講,儘管不做我們生意,『飯館』有她……」他瞄了瞄吃得暢懷的瓶兒。「要倒很難!」

  是啊,有瓶兒在,「飯館」永遠開門大吉,客倌們鬧餓病了嗎?來來裡面坐,歡迎光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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