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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蘇柚]老虎愛上貓[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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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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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3 18:14:0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老虎愛上貓 作者:蘇柚

舒大猷非常確定自己被一個像貓的女人迷住了,而且是很迷的那種程度。
冷書亞的性子完全跟她的姓一樣,冷冷的;也像貓,態度若即若離;
但很奇怪就是能激起他莫名的熱情,完全不同於常氣死他的芳鄰X小姐。
一看見冷書亞,他就心情好,甚至連他害怕至極的婚姻,他都願意跟她試;
至於×小姐他連見都不必見,就知道他跟這人一定不對盤,巴不得她消失。
但在愛上書亞後,他才發現迷人的她跟那個沒見過的芳鄰×小姐竟然是……

這個叫舒大猷的男人,養了隻軟綿綿的長毛貓兒,
她還真沒見過模樣這麼不相稱的主人跟寵物。
不過自從他上門托她幫忙照顧打理他的貓兒後,
她發現,貓兒只是個他可以常來找她的好藉口,
他對她的興趣大得像老虎看見可口的獵物,怪嚇她的。
還好他只是身型大隻,做人倒是很紳士,
對她很貼心,他的「虎視眈眈」是因為太喜歡她,倒也不敢衝動亂來。
沒想到一感動成了他的女人後,才發現跟他原是孽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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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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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3 18:14:22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冷書亞站在十五坪大的空間內,環視擺放著一張空床、床邊櫃及梳妝台的房間。

  「冷小姐,」房東蘇太太上前,摸摸與隔壁住戶相連的牆。「這間房子跟隔壁那間房子都是我的;原本這道牆是通的,當初我買一大一小兩個單位,是想等我兒子從美國回來可以一起住,誰知卻變成我要去美國跟他住,為了出租,我又請了工人把這道牆封起來。房子雖說是小了點,但很適合你們這種單身女子,因為這棟大樓警衛是二十四小時守衛,人員進出管制很嚴格,安全絕對沒問題;還有這棟樓的住戶都是上流人士,不是自己當老闆,就是在科技公司上班,看起來都客客氣氣的,做鄰居最好了。」

  冷書亞微微頷首,走向盥洗室,打開浴室,見小小的淋浴間乾淨得像從沒有人使用過。

  「這房子還沒有出租過,所以東西都是新的,很乾淨。」蘇太太解釋。

  冷書亞關上浴室門,轉向崁在牆裡的隱藏式衣櫥,拉開它。

  「衣櫥是小了點,不過出門在外嘛,東西買夠用就好。」怕冷書亞會抱怨,蘇太太趕緊說道。

  冷書亞人如其姓,她白皙的臉上,五官極為秀氣,但神情淡然,像跟人保持一定距離似的。打一開始,除了輕聲請求蘇太太要看屋況外,沒再多說一個字。

  蘇太太沉不住氣,問道:「冷小姐,那你覺得呢?」

  冷書亞拉開房間內唯一的落地窗,見陽台與隔壁住戶的竟是相連的,只用雕花欄杆做阻隔,上頭爬滿了綠色籐蔓來做裝飾。

  「建設公司怎麼會用鐵欄做住戶之間的隔間?真奇怪的設計。」她輕蹙蛾眉,指指那雕花鐵欄,柔聲問道。

  蘇太太從屋裡跟著探頭往外望。「這裡夜間會有燈光打上來,建設公司的人說,這樣看起來有種浪漫的味道。而且,當初我想反正是我跟兒子一起住,也沒什麼差。」

  冷書亞唇抿了抿,無語。

  「冷小姐,隔壁那間四十坪的,上個月我已經租出去了,房客是自己開公司的,一個人住,他說本來是跟家人住,後來因為想圖清靜才搬出來的;為人很有禮,你不用擔心啦。」

  冷書亞靜靜聽房東滿口保證,心想——要租嗎?

  這房子除了陽台那道鐵欄她不怎麼喜歡外,租金、地點、大樓的管理都還滿符合她的要求,況且她也沒辦法再把時間花在找房子上了。

  房東蘇太太暗自打量著冷書亞——

  瞧這位小姐頭髮綁成麻花辮子,看起來溫文秀氣,很有教養的模樣,房子要是租給她,一定能受到妥善的維護,日後她去了美國,也不用擔心房子會被弄得亂七八糟了。她想要租給這位冷小姐,不如房租再自動降一點好了。

  蘇太太正要開口,就聽見冷書亞說——

  「好。」她點頭應允。

  「那我們馬上簽約吧……」不用少收房租,房東蘇太太樂得立刻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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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3 18:14:4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舒大猷坐在床沿,依依不捨地鬆開女子的紅唇。他頭微微前傾,想再一次攫取那如美酒般的銷魂滋味,可坐在他腿上的女子格格笑著躲開。

  舒大猷對上女子勾人的目光。

  那女子將他推倒在床上,他環顧四周,是個陌生的房間。

  「今晚留下來陪我……」女子眸底閃爍著誘惑的神采,艷紅的唇俯向他,以貝齒輕巧地咬開他襯衫的扣子。

  一顆、兩顆……

  直到他敞開胸膛,露出結實、毫無贅肉的健碩體魄。

  「大猷~~你好性感……」女子順著他的喉結輕舔而下。

  酥麻的觸感取悅了舒大猷,他閉眼享受那女子高超的調情技巧。

  「大猷~~你愛不愛我?」那女子停留在他的肚臍邊,順著周圍畫圈圈。

  「嗯。」舒大猷隨口輕應,但其實根本記不起女子姓啥名誰。

  「那我們結婚吧。」女子撒嬌地說。

  驀地,教堂鐘聲刺耳地響起。像魔音穿腦般,將舒大猷的激情震得消失殆盡。

  他睜眼,見身上的女子已穿著一襲白紗,手拿戒指,笑得彷彿中了頭彩,正準備將他套牢,而他甚至不認識她是誰……

  「不!」他猛然推開她,身子順勢往旁一滾。

  

  咚!

  「唔……」他捂著頭,睡眼迷濛地緩緩清醒。

  鈴~~

  ㄚㄨ、ㄚㄨ、ㄚㄨ~~

  起床嘍,親愛的、起床嘍,親愛的~~

  ㄨ答答,ㄨ答答,ㄨ答ㄨ答,ㄨ答答~~

  各種不同的鬧鐘聲響透過牆,傳入舒大猷的耳裡。

  「該死!」他喃喃地咒罵,同時心中也放下一塊大石。

  幸好,只是個夢。

  他揉揉撞痛的頭,轉了個身趴睡,用枕頭蓋住雙耳。

  十分鐘後——

  救命喔~~ㄚ,救命喔~~ㄚ~~救命喔~~ㄚ~~

  懶蟲,起床、懶蟲,起床……

  「媽的!還有一次。」舒大猷惱怒地咕噥。

  果然又過了十分鐘,孝女白瓊的五子哭墓高分貝地響起——

  我歹命喔,老母,你為何離開我……

  那哭調唱了一分鐘後,所有的噪音才突兀地戛然而止。

  舒大猷鬆開眉頭,立刻又沉入夢鄉。

  而就在他的床頭前,透過這片牆的另一邊,在床頭櫃上擺著大大小小好幾個鬧鐘,盡職地響了二十分鐘後,終於全靜了下來。

  床上的人兒蠕動,緩緩地爬坐起床,她穿著一身白底但印著貓玩偶圖案的睡衣,雙眸緊閉,顯然還在半夢半醒間,頭上的鬈發像獅鬃般蓬鬆糾結,在細緻小巧的五官及玲瓏勻稱的身材上,讓人聯想到可愛的小獅子布偶。

  她摸索著下床,途中撞偏了一張椅子及弄掉了一本書後,終於進了浴室。

  半個鐘頭後,她將滿頭的棕色鬈發,紮成一根粗麻花辮,穿上橘色休閒衣,下著白色七分褲,腳踏帆布鞋,臂上掛著米色手提袋,審視鏡子中的自己,確定已完全找不出剛剛萎靡的神態後,冷書亞神清氣爽地走出家門。

  

  夏末午後,高熱的氣溫烘得人意識昏亂,人們全躲進冷氣房裡,因此騎樓下的走道上顯得有些寂寥。

  舒大猷開著車沿著路旁緩緩地前進,終於在街巷交錯處,發現一間有著大櫥窗的貓美容用品店。

  「終於找到了!」

  他將車子轉進巷內,在櫥窗旁倒車、停車、熄火,一氣呵成。

  透過車窗,他看見店主人將大櫥窗裡的空間佈置成上下兩層,裡頭住著幾隻可愛的幼貓。上層的軟床墊上,睡著一隻純白的貓兒,睡相無邪可愛。沿著木製樓梯下來,有兩隻棕色的貓正在小沙發上玩耍,另一隻灰白相間的貓則高傲有如國王般地四處巡視,彷彿在宣告它才是這裡真正的主人。

  寵物用品店的外頭,掛著一個小小的招牌,那招牌上是只坐著、有對圓滾滾大眼的白貓,在白貓腳下,雲霧般的繞著幾個字——「與貓有約」。

  「洗澡、美容、住宿、用品……」他在駕駛座上喃喃地念著店門口的營業項目,之後鬆口氣。「呼,有了。」

  下了車,他從後座拎出貓提籠,裡頭有只金色的長毛貓懶洋洋地趴著,長毛亂七八糟地垂下,連帶的貓看起來也是無精打采的模樣。

  他打開寵物用品店的門,風鈴聲取代了電鈴的聲響。

  「請等一下。」輕快的女音從內室裡發出後,隨即沒了聲響。

  舒大猷將貓提籠隨手放在地上,環視這間貓美容用品店。

  店內以大玻璃窗區分成兩個隔間,隔壁的房間裡有張大工作台,檯子上放著吹風機及一些奇怪的工具,有半片牆架滿了一格格小籠子,關了幾隻貓咪,有的在睡覺,有的在籠子裡來回地走,有的則好奇地觀察他。

  在他所處的這個房間,架上擺放著一些貓用品,一面牆延伸到外頭的貓櫥窗,另一面牆上則掛著一塊白板,上頭的字跡龍飛鳳舞,寫了一些時間表,但讓舒大猷感覺有趣的是,白板右下角畫著一隻朝氣蓬勃的貓,畫風簡單但卻傳神,把貓神氣的模樣全點出來了,讓他不自覺莞爾一笑。

  在白板前方有張雜亂的辦公桌,桌上擺放著貓形名片盒,舒大猷取了張名片瞧,上頭只簡單印上「冷書亞」這三個字,還有一組電話號碼。

  很中性的名字。舒大猷心想,隨手將名片放入口袋。

  「抱歉,讓你久等了。」冷書亞穿著工作圍裙,抱著一隻幼貓從內室走出,一邊低頭朝懷中的幼貓輕語。「喵喵,媽媽待會兒就會來這裡接你回家了,要乖乖哦。」

  她轉進另一室,將幼貓放進籠子後,這才帶著笑容,看向舒大猷。

  「你好,請問……」冷書亞話語突然頓住。

  哇!這男人感覺好大一隻。

  瞧他身高約一米八,體格結實,雖然不是那種肌肉男,但仍給人一股壓迫感,尤其是他那對有如老虎般炯炯有神的雙眼,像是暗藏魔咒,讓人難以忽視,似乎只要被他盯上,絕不可能有逃脫的機會。

  「請問有什麼事嗎?」冷書亞找回聲音,不自覺升起防備。

  這男人的年紀約莫三十上下,她注意到他一頭直豎的短髮,用發膠撥抓得十分有型,這種髮質的人,多半是沒什麼耐性的暴躁男;再瞧他高聳的鼻樑,看起來挺直又剛硬;留著短鬚,因此即便他有一張好看的唇,也軟化不了他所散發出的威脅感,讓她完全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沒錯,他光杵在店裡,就抓住她所有的注意力,就連整間店的空間,似乎也教他給佔滿了。

  舒大猷沒有回她的話,只是伸出食指比比地上的貓提籠解釋來意。他眼神幾近無禮的直瞪著眼前的小女人,已經看呆了!

  這女人的神韻真像隻貓。

  她幾歲了?因為個頭嬌小,他猜不出她的年紀。

  舒大猷從沒有看過五官這麼完美的女人,圓滾滾的大眼、秀氣的鼻樑、小巧的粉唇、白裡透紅的肌膚,一頭又多又鬈、染了棕色的長髮用發巾繫著,穿著印有貓咪圖案的工作服……真是可愛得不得了。

  事實上,他從沒見過這麼可愛的女人!

  冷書亞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這才發現那只垂頭喪氣的金吉拉長毛貓,她立即不悅地板起臉來。

  「是你的貓?叫什麼名字?」大男人養貓,她常遇見,不過這男人將貓照顧得很糟糕。

  她蹲下身打開貓提籠,先注意觀察貓的行為。

  這種金吉拉長毛貓,個性雖然溫和,但因為會認人,所以對不認識的人不太友善,而且比一般貓更有潔癖。

  她見貓沒有露出張牙舞爪的警告,便溫柔地將貓抱出。

  「是我家養的,叫阿金。」舒大猷點頭。

  「你沒有好好的照顧它。」她語帶譴責,接著低頭跟貓說:「阿金,爸爸是不是沒有好好的照顧你?以後叫他壞爸爸喔。」

  她說話的方式讓舒大猷覺得很新鮮,好像是他沒把自己的兒子照顧好似的,但那不過是隻貓啊。

  但因為感受到她不滿的語氣,他為自己辯解。「那是我媽養的貓,之前被寵得像王子,因為我妹生小孩,所以我媽去美國幫我妹坐月子,不得已我只好勉強去供應它吃喝。」

  「所以你還是沒好好的照顧它。」冷書亞的語氣不見一絲軟化。

  舒大猷對她一副為貓請命的模樣,有意思地笑笑,與她鬥起嘴來。

  「哪有?食物跟水都是自動給的,它從來也沒少吃過一頓,整間屋子全是它的天下,有哪隻貓像它這麼幸福?誰知早上我回去我媽家開門,準備讓打掃的張媽進屋,結果整間屋子竟臭得不得了,可惡的它居然不去貓砂盆上廁所,直接就將排泄物上在我家地上,害我被張媽瞪白眼。」

  冷書亞冷冷地聽他批評貓的不是。

  雖然這男人有讓人心生畏懼的外表,但聽見他用不受教的語氣,像個嘮叨的父親在抱怨難以管教的子女,嘀嘀咕咕地數落的模樣,讓她有點想笑,因而稍稍降低了他帶給她的威脅感。

  「貓沒跟你住?」

  「沒有。」舒大猷一副不可能的表情。他上個月好不容易才搬出家裡,遠離每天面對老媽與貓的日子。

  「你多久回去看貓一次?」她將阿金抱到隔壁的工作室,俯身檢查貓的耳朵。

  「一個星期。」舒大猷跟在後,雙手盤於胸,倚在門邊。

  「所以貓砂盆也一個星期沒清?」她用圓滾滾的大眼瞅著他。

  「清什麼貓砂盆?啐,原本以為它會把自己的排泄物埋起來,還知道羞恥心,誰知道……哼!」

  「先生——」他冷啐的表情惹得冷書亞又氣又好笑。

  「我姓舒,舒服的舒,大小的大,猷是酋長的『酋』右邊加上一個『犬』的那個猷。」

  誰管他是哪條犬?冷書亞正色地教訓道:「舒先生,貓很愛乾淨,尤其你家的阿金更甚。貓砂盆如果一個星期沒清的話,排泄物應該已經滿了,貓當然會忍不住到處亂上了。」

  「……」舒大猷不知有多少年沒讓人教訓了,而教訓他的還是個像貓一樣的小女人,他有些不是滋味,但更多的是新鮮感。

  「那你今天送阿金過來是要美容嗎?」見他沒反應,冷書亞收起想譴責他的想法,要自己記得她開的可是寵物美容用品店,來者是客。

  「嗯。」舒大猷點頭,看看她店裡的那些籠子。「你好像很喜歡貓?」

  他該不會想跟她搭訕吧?她沒興趣。「舒先生,你忙你的,傍晚再過來領貓回去就可以了。」

  「我記得你門口的招牌上好像有讓貓留宿的服務?」舒大猷自動跳過她的建議。

  「嗯。」

  「那這隻貓就留在這裡,等我媽回來了,我再領回去。」哈,沒想到可以順便解決了一個累贅。

  「舒先生,請問令堂何時回來?」冷書亞轉身面對他。

  「三、四個月左右吧。」

  「你想把貓放在這裡這麼久?」

  舒大猷挑眉,不懂他的要求有什麼問題。

  冷書亞覺得這男人做事有點不負責任,但若是硬要他擔起主人的責任照顧,只怕更不牢靠,這隻貓的處境會更可憐。

  「我的意思是,貓很敏感,若要寄養在這裡,你要常來探望它,否則它會以為被拋棄了。」

  「當然!」舒大猷露出一百分的笑容,用一貫對女子承諾的語氣保證。「我一定會常來的。」

  他的笑容不但沒有電暈冷書亞,反而使她開啟一級防護。

  狀似無害的有毒元素。她想。

  這男人外表出色,加上自信的態度,他絕對是包裹著糖衣的有毒物,是專毒女人的終結者。

  他所謂的常來是指多久?她後悔把話說得太快了,改口說:「偶爾有空來看看就可以了。」希望放寬「常來探望」的定義後,可以不必常看見他。

  「如果可以,我會盡可能『每天』抽空過來看……貓。」舒大猷被她獨特的氣質給深深吸引了,對她濃厚的興趣讓他願意天天來探望阿金。

  呃……不用吧。冷書亞腦子裡急忙想著該怎麼婉轉地建議他不必如此。

  舒大猷看看表,朝她爽朗一笑。「我還有個會要開,先走了。」

  冷書亞根本來不及開口,舒大猷已旋風似地離去。

  怎麼會這樣?她傻愣在當場。

  他說他盡可能每天來,他是貓的主人,來探望寵物是天經地義;可他的人這麼大一隻,一進店裡,就佔滿了她的地盤,加上他帶給她的奇異的壓迫感,她不喜歡天天都要面對他……

  唉,希望他只是隨口承諾,拜託~~可別真的每天都來啊!

  

  晚上九點,舒大猷的積架跑車緩緩停在某幢大廈旁。

  坐在他身旁的長髮美女,是長宏企業的千金錢愛芷,他今晚受邀參加遠景銀行第二代接班人婚禮所攜的女伴。

  「大猷,今晚留下來陪我嘛。」錢愛芷貼近他。

  舒大猷抿嘴笑笑,摸摸美女嬌癡的臉蛋,心卻毫無所動。「不了,明天我有個重要的國際會議,七點就要到公司。」在他心中,任何美女都比不上他的公司來得重要。

  「每次你都這麼說,再晚你都要回家。」美女撒嬌地在他耳邊呵氣。「那我去你家。」

  「不行,你會害我捨不得起床。」舒大猷哄道,而其實真正的原因是——他的家不僅僅是他休憩的地方,也是他儲備精力的基地,他絕不會讓任何人侵擾了他心中的淨土。

  錢愛芷笑得花枝亂顫,嗔道:「油嘴滑舌。」

  舒大猷與美女熱吻一番後,催她下車。「乖,聽話。」

  「好嘛,那你什麼時候打電話給我?」美女嘟起小嘴。

  「公司最近比較忙,我會想辦法抽出時間。」舒大猷似笑非笑地,語氣模稜兩可。

  錢愛芷知道該適可而止,舒大猷不但外型豪邁陽剛,還是位集人品、財富於一身的年輕企業家,她要是再繼續胡纏下去,恐怕會提前結束了兩人之間的親密關係。

  「那我下車嘍。」她再次送上香吻。

  舒大猷待美女下車後,隨即毫無眷戀地驅車離去。

  舒大猷回到住處,寬敞、明亮、整齊、乾淨的客廳,舒緩了他緊繃的神經。

  這間四十坪大的屋子,只隔一間臥室,一間衛浴,再扣除陽台的部分後,其餘的空間全屬於客廳的範圍。

  沖了澡後,他從開放式廚房的冰箱裡取出礦泉水回到客廳,按了音響的遙控,貝多芬第六號交響曲流洩於整個屋內。

  客廳裡沒有擺設家庭式的傳統沙發,只放一張價值不菲的半臥式圓形躺椅配上腳凳,躺椅旁還有張柚木小茶几,礦泉水及手機擺在上頭。

  「舒服!」舒大猷沉入他的專屬躺椅內,閉上眼,呼了口氣。

  像是與大自然對話的樂曲,讓他彷彿置身於田園,洗淨了他所有的疲憊。

  對他而言,交響樂就像是他的精神糧食,他每晚一定得靠它們來充電,否則第二天他的思路就會當機。

  不知過了多久,打開鐵門的鑰匙聲震醒了他。

  是隔壁的鄰居回來了。

  瞧瞧時間,十一點了。他睡意濃濃地起身,走向臥房,倒上床。

  頭頂隱約傳來走路或東西碰撞的沉悶聲響,是從貼著床頭的牆壁那方傳過來的,噪音來自於隔壁那位已搬來半個月,每天早出晚歸的住戶。

  自從這位鄰居住進來後,搞不清究竟用了幾個鬧鐘,每天早上六點半,每隔十分鐘就會淒厲地響起。

  舒大猷翻了個身,更放心地沉入夢鄉。

  明天的起床號,就拜託隔壁芳鄰了!

  

  翌日——

  鬧鐘沒響,舒大猷睡到中午十二點才起床。

  而錯過這場會議的代價是他得立刻出國,親自向客戶解釋,否則將損失千萬的訂單。

  還有,他已承諾冷書亞,盡可能每天去看他家的貓,而他也一直期待能再見到她。本已盤算好今天早上與客戶concall的會議結束後,就去冷書亞那兒,這次他要好好地將她的一舉一動觀察個過癮,好滿足他對她的好奇。沒想到,今天竟然要趕著出國,而最快回國也得等到明天。

  想到此,他懊惱地僵著一張臉,雖說是自己的錯,但就是忍不住想遷怒隔壁的芳鄰。

  媽的!每天破壞他睡眠品質的噪音,偏偏今天不響,是故意的嗎?

  他煩躁地收拾幾樣必帶用品,忽然丟開手上的襯衫。

  好!既然這樣,他也不客氣了。

  他走向書桌,打開NoteBook,開始敲打鍵盤。

  親愛的芳鄰:

  為了維持良好的和諧關係,請勿在一大早就製造出會令人煩躁一整天的噪音。謝謝!

  他將短箋印出,放入信封套,夾在隔壁住戶的鐵門內,覺得有些消氣了,這才穿好衣服,拎著簡單的行李,出門,進電梯。

  

  隔日——

  冷書亞經過昨日的休假日,徹底地休息後,精神飽滿地出門。

  「咦?這是什麼?」她抽出夾在鐵門上的信箋看。「唔,不太友善的語氣。」她沉吟地判斷。

  接著直接走向隔壁的住戶門口,按了門鈴。

  沒人應門。

  算了,她也用信箋回吧。

  她走回屋內,隨手拿張廣告紙,以空白的背面龍飛鳳舞的寫下—— 

  親愛的芳鄰:

  你所說的噪音是指鬧鐘嗎?但鬧鐘對我的重要性,就如同交響樂對你一樣;既然我能以欣賞的角度去聆聽,你每晚不固定時間,但至少會播放一個小時以上的交響樂,那你能不能也以同樣的心態,接受我每天早上固定三次,一次才兩分鐘的「交響樂」?

  她將廣告紙對折,然後一樣塞入隔壁住戶的鐵門上。

  看看表,她驚呼:「糟了!來不及了。」急忙地走進電梯。

  

  下午六點,舒大猷從日本出差回來。

  呼,與客戶的合作關係持續不變,事情終於解決了。

  他打開住處的鐵門,發現了夾在鐵門上的廣告紙。

  「這是什麼?」他打開,接著火氣竄升出來。

  隔壁是住個天兵嗎?居然將鬧鐘的噪音跟交響樂相比!還指責他既然晚上可以放交響樂,為何早上就不行?

  「好樣的。」他進屋。

  忍不住又將訊息看了一遍,火氣更旺了。

  好,他決定了!

  既然隔壁這位天兵搞不清楚音樂與噪音之間的分別,他決定要用潛移默化的方法,好好地教這位芳鄰分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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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3 18:15:0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冷書亞將阿金從籠子裡抱出來。

  「阿金,梳毛嘍。」她溫柔地哄著舒大猷寄養的貓。

  阿金一掃幾日前的落魄,毛色變得蓬鬆光亮,像個王一般,半瞇著眼,舒服地讓冷書亞為它整理儀容,那等著人伺候的尊貴模樣,讓她覺得跟舒大猷給人的感覺有些像。

  貓的纖細與敏感和舒大猷的力量與陽剛,原本很難聯想在一起,但當阿金坐在檯子上,等著她這個貓奴才伺候時,卻教她覺得主子與寵物還真是一家人。

  風鈐叮噹脆響。

  她抬頭,看見舒大猷手拎著紙袋進來。

  見她在工作室,他無害地咧嘴一笑,繞過玻璃窗,在工作室門口停下。

  「吃飯了沒有?」他的語氣恍若跟她是多年老友似的。

  冷書亞看看牆上的鐘,淡淡地提醒。「現在是下午三點半。吃哪一頓?」奇怪,剛剛才想到這個人,怎麼馬上就出現了?而且他幹麼這麼熱絡?她跟他很熟嗎?

  舒大猷根本不在意她的冷淡,她不想睬他的神情,他記得也曾經在阿金身上發現過,這太有趣了。

  「我今天開了一整天會,根本沒時間吃東西,等肚子餓得受不了大聲抗議後,想你可能跟我一樣,應該也是個老忘記吃飯的人,所以我就買了兩份餐食。」他抬高手晃了晃紙袋,厚著臉皮地邀約。

  「你是依哪一點判定我也是個老忘記吃飯的人?」冷書亞是真的還沒吃飯,可她仍忍不住反駁,因為她不喜歡他一副跟她很熟的樣子。

  冷書亞不懂他為何要這麼做,她只想與他保持客戶的關係就好,尤其是他外表給人的感覺似乎很跋扈,若兩人之間變得熟絡,可能會衍生出許多不必要的麻煩,而她目前只想過平靜的日子。

  舒大猷一愣,不知該怎麼回答。

  自初次相見後,她散發出像貓一般的氣質勾起了他的興趣。

  他家的阿金已經三歲,以前他還住在家裡時,從不曾對阿金感興趣,可對她的感覺卻不一樣。最近他甚至發現,自己竟開始注意起路上的貓。

  他會著迷地盯著它們輕巧的身軀、靈活的動作、防備的眼神、總是與人保持距離的習性……然後他的腦海裡會出現冷書亞的身影,彷彿在向他印證,這女人的味道,真的跟貓很像。

  冷書亞就像顆磁石,強烈地吸引著他,使他忍不住想再見到她。

  他沾沾自喜地想,幸好他將阿金托付於她寄養,這讓他有理由藉探視貓之便,名正言順地與她見面。

  從貓習慣與人保持距離的習性看來,他絕不能莽撞地邀約她,那可能會弄巧成拙,嚇壞了她。

  所以他興沖沖地買了精緻的餐食,在她的地盤上與她共享,這樣她的防備心應該會降至最低點,兩人會有一個好的開始。

  他沒想過已經處心積慮地盤算後仍會碰釘子,至少在他過往的經驗裡,他與異性相處,都是美好又令人愉快的回憶。

  聽她的語氣不帶一絲情緒,分明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糟,接下來他該怎麼活絡兩人之間的關係?

  「我……唔,我前幾天很背……」嘖,遜!他在搞什麼?竟會因緊張而心跳加速,結果胡亂地挑了個自暴其短的話題。

  冷書亞有些錯愕,眸中帶著問號瞧他一眼。

  他已經結束剛剛的話題了嗎?很好,話題既然已經結束,那她能不能對他揮揮手,說句再聯絡?

  她默不作聲,拿起耳藥水幫阿金點。

  「因為我睡過頭了……」舒大猷硬著頭皮繼續這個話題,還哈哈乾笑兩聲。完了!他這輩子從不曾在女人的面前這麼丟臉過。

  「……」冷書亞心中猶豫,他好歹也算是她的客戶,她該不該應他一聲表示老闆的善意?

  「結果錯過了一個重要的會議,只好親自跑去日本跟客戶道歉。」他胡亂地說完後,暗暗鬆了口氣,接下來換等她的反應。

  他是在暗示她要「以客為尊」嗎?冷書亞心裡嘀咕。好吧,看在他家的阿金這幾個月會幫她累積不少營業額的分上。

  「舒先生在哪家公司高就啊?」她選了個安全的話題。

  「晴宇科技。」舒大猷立刻回答。太好了,只要她願意開口,兩人的熟悉度就能往前推進。

  「晴宇科技?好像聽過……」冷書亞側臉凝思。「是不是產業新聞曾分析過,跟天豐科技合作,設計做那個手機裡面的什麼的……」

  「架在他們產品上的module(模組)。」舒大猷喜孜孜地接口。「想不到你也知道我們公司。」

  「對啊,因為你們的手機好雖好,但賣得特別貴。」冷書亞奚落。

  「……」舒大猷臉上一陣尷尬。她說的是事實,所以很難辯解。

  「不過一分錢、一分貨啦!」她好像說得太直接了,聳聳肩,補了句公道話。

  「對、對。」他連忙點頭附和。覺得她真善解人意,讓人很窩心。

  「可是也沒必要這麼吃定消費者吧?」他一臉脫罪的表情,教她忍不住又吐槽。

  「……」舒大猷覺得剛平穩的心情又掉到谷底。她的語氣似乎有點暗指他是奸商,他可不喜歡扮演這樣的角色。

  「不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東西好成本自然高嘛。」她輕而易舉又化解他的憂慮。

  舒大猷心中忽然生出詭異的感覺,她怎麼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左右他的心情?為什麼她有此能耐?還是他的個性本就是易受人影響,只是此刻他才發現?他訝然地望向她。

  他的眼神令冷書亞有些心慌。他做什麼這樣瞧她?彷彿她做了什麼令他難以置信的事;好吧,那不冷削他家的產品了,換她找另—個話題吧。

  「你要抱抱阿金嗎?」將美美的貓抱起,作勢遞給他。

  舒大猷後退了一步。「還是不要為難這隻貓了。」

  冷書亞抿嘴一笑,將阿金放回籠子裡。「阿金適應得還不錯。」向貓主人報告。

  舒大猷沒有回答。他盯著她的笑容,看傻了!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她的笑容。笑容裡沒有嫵媚,沒有瞹昧,沒有靦腆,沒有任

  何勾引人的暗示;就只是一個溫溫的微笑,沒有任何的涵義。

  可為何他卻有種無法呼吸的感覺?他的心怦怦地亂了規律,胸口像是有股暖流流淌而過,烘得他舒服得忘了腦袋的運作。

  奇怪,他跟其他的女人相處,有過這種感覺嗎?

  「舒先生?」

  他低睨,對上她的眸子。從她的黑瞳裡讀出,她覺得他的行為舉止有點古怪。

  「呃……謝謝費心。」趕緊回答,不想讓她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見她在收拾工作台上的工具,顯然她工作已告一段落。「你餓了沒?」

  餓了!但冷書亞沒打算與他一起用餐。

  「我……」她正想回絕,肚子一陣咕嚕咕嚕的叫聲響起,讓她尷尬得無地自容。

  「來吧!」舒大猷不再給她機會開口,轉身走向她的辦公桌,開始張羅兩人第一次共餐。

  冷書亞暗自評估眼前的狀況——

  第一,現在說拒絕,反而顯得她小家子氣。

  第二,只是順道的一頓便餐,應該沒有任何涵義。

  第三,她以為他是個大男人主義,只等著人家伺候他的人,可餐食是他買來的,此刻他又一頭熱地自動擺放食物及餐具,或許她誤判了對他的第一印象,他其實沒有跋扈的個性,那麼她就沒必要對他敬而遠之了。

  她走出工作室。

  「冷小姐,」舒大猷紳士地為她拉開椅子。「請坐。」

  冷書亞落坐,瞧那一小盤、一小盤的精緻美食。「我以為只是個便當。」

  舒大猷高興地坐在她對面。「那不是太沒誠意了嗎?這可不行。」

  「便當很方便啊。」他用誠意這兩個字讓她有些壓力,難道他是刻意來與她共餐的?

  「你都吃便當嗎?」舒大猷偷偷注意到她先挾起魚肉,再來是海瓜子、蝦子、青菜,之後又吃魚肉、海瓜子、蝦子、青菜,而其餘的肉類她全沒碰。

  他猜她喜歡吃海鮮。

  「嗯。」冷書亞文靜的點頭。

  兩人在這間小小的寵物用品店裡用餐,隔壁的籠子裡,偶爾有一,兩聲的貓叫聲傳來。

  對舒大猷而言,這不是他用餐環境的標準。但不知為何,他卻感覺很棒,有種在家裡吃飯的溫馨氣氛。

  「這樣好了,我知道你要看店,乾脆以後我買乍餐過來給你吃吧。」他衝動地建議。

  冷書亞差點嗆到。他替她送午餐?太怪異了吧!兩人又沒什麼交情,甚至連朋友也談不上,他這樣承諾,是存什麼心?

  「不用了,謝謝。」下管他是打什麼主意,她都沒興趣。

  舒大猷話莽撞地說出口,就知道嚇到她了!

  他真是個笨蛋,明知貓很容易受到驚嚇,他幹麼還這麼嘴快?因為知道她用餐不定時,他直覺地就想這麼做。

  可話又說回來,他工作這麼忙,憑什麼這麼保證?他一向重視信用,做不到的事絕不輕易承諾,這女人竟讓他忘了原則,這絕不是個好現象。而最不妙的是,聽見她立刻拒絕,他不但沒有解套的感覺,反而覺得悵然若失。

  冷書亞見他無語,是她的拒絕太直接,傷到了他嗎?畢竟他也是一番好意,實在有權得到她友善的對待。

  「你沒用鬧鐘嗎?」她抓回之前的話題,勉強表示一點關心,希望能轉移他的心思。

  「鬧鐘?」舒大猷抬眼望她。

  他跟她只隔一張桌子的距離,他目光炯炯,身材又高大,威脅感十足,冷書亞瞬間有種被他困住的錯覺。

  「你不是睡過頭嗎?難道沒用鬧鐘?」她整個人微微後傾,覺得保持多一點距離會比較安心。

  「我以為有,可是沒響。」他悶聲解釋。嘖,想起那位合不來的鄰居。

  「晤,你的個性很內向嗎?」她語氣猶豫,因為「內向」二字,怎麼也不會想用在他身上,所以她雖然問了這個問題,但自己也很難相信。

  舒大猷一怔。瞧她小心翼翼地試探,乾脆放下筷子,雙臂盤胸,神情似笑非笑的,好整以暇地開口問:「你的意思是指我人緣差?」

  「呃……」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意會過來。

  「你從哪點看出來?」讓他先搞清楚她是怎麼判斷的。

  「公司同事居然沒人打電話聯絡你?」她指出他該檢討的重點。

  「我家的電話線接傳真機,平常都是用手機聯絡。」他解釋。

  「那也可以打手機啊。」

  「那天我的手機裡總共有二十六通留言。」

  「你睡得這麼死啊?手機的鈴聲吵不醒你?」

  她當他是豬嗎?

  「不是,是手機放在客廳,又調成震動。」

  「原來如此。」冷書亞收尾,覺得表達友善的時間結束。「我吃飽了!」她放下筷子,拿出抽屜裡的包包。「請問我要分擔多少錢?」

  舒大猷動作一頓,接著繼續清空盤裡的菜餚。「難道你不曾睡過頭?」他像是聽不懂她的話,繼續剛剛的話題。

  「我自有方法能準時起床。」好吧,就等他先吃完飯再算帳。

  「用鬧鐘啊?」關於她的所有事,他表現出異常的興趣。

  「嗯。」冷書亞點頭。

  「我隔壁的鄰居也是,每天一早大概有一百個鬧鐘負責叫起床。」

  冷書亞勾嘴輕笑。

  「一百個鬧鐘?是男生嗎?我聽說男生比女生還會賴床。」從她才用十個鬧鐘叫她起床就可以印證。

  「要一百個鬧鐘叫起床,八成是男生吧,」舒大猷想了想。「你不提我還沒注意,我沒見過這位鄰居的本尊,每晚只聽見他開大門回來的聲音,早上也只聽見他的鬧鐘響。」

  「那不錯啊,算好鄰居吧。」冷書亞心有所感。「我才慘勒,隔壁的鄰居每天晚上製造噪音,我又不好意思抗議,工作一天下來,回到家還要受鄰居荼毒,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沒關係,我可以幫你去跟鄰居協調。」他自告奮勇地想幫忙。

  冷書亞搖頭。「謝了,我還能忍,等我受不了了,再請你幫忙。」

  雖說仍是拒絕,但她這次委婉多了。舒大猷樂觀地解讀成兩人的關係已前進一步。

  「好吧,你有需要可以隨時找我。我上次給你的名片還在嗎?」他吃光了所有的食物,終於願意放下筷子。

  「放在名片簿裡。」冷書亞幫忙收拾善後。

  舒大猷原以為她會特別保存他的名片,至少其他的女人都是這麼做的,想不到她只當他是客戶之一而已。

  算了,依她待他總是不動聲色地保持距離看來,她沒扔掉他的名片就算不錯了。

  「給我。」他將兩人用餐後的垃圾袋接過手。「還有其他的垃圾要丟嗎?」

  「沒有。」對於他主動要處理垃圾的舉動,冷書亞有些驚訝。「對了,我要給你多少錢?」

  「我走了。」舒大猷充耳不聞,轉身往外走。

  「舒先生……」

  店門開了又關,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怎麼這樣?冷書亞拿著錢包有點不知所措。

  她不想欠他一頓飯、不想欠他人情、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

  這人怎麼這樣?難道他感受不到她刻意迴避,不想兩人有多餘的接觸嗎?

  她覺得他像是個不倒翁,她不斷的揮出冷拳,但他好似感受不出她釋放的冷意,不但如此,還無聲無息地將她的淡漠全數化解,根本找不到一絲的退卻;兩人的互動,完全按著他想要的劇本走。

  這人太獨斷獨行了!她為舒大猷的個性做總結。

  這是典型的沙文主義,是以自我為中心的大男人特質之一。而她曾對自己發誓過,這輩子再也不要跟這種人有任何交集。

  可他這個大男人為什麼會願意幫忙倒垃圾?

  冷書亞蹙眉,想不通。

  兩人之間的人情沒有算清,日後該以何種態度面對舒大猷?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舒大猷一回到公司,立刻進入他專屬的辦公室。

  業務部的李偉正緊跟著進門,遞上公文。「舒總,日本那邊的合約傳來了,請您簽核。」

  「法務部已審核過了嗎?」舒大猷快速掃瞄,審視重點條文。

  「是的。」

  舒大猷筆一揮,批准了合約。「另外,我們幫天豐設計的新案,完成了嗎?」他將公文還給李偉正。

  「完成了,明天請他們過來移轉相關的技術及文件。」李偉正報告。

  「嗯,如果沒什麼問題的話,明天你去參加就好。」舒大猷交代。

  「是。」

  李偉正退下後,舒大猷仔細想了想他在公司與員工相處的情形。

  他雖說是老闆,但不實施高壓政策,可員工從不會忽視他所下的指令;在互動上,也都是他主導,而其他人配合;即便是有疑問,他總是老神在在,從不會因情緒波動,而影響了他的決策。

  這麼說,他應該是個有自信、受人倚賴、眾人馬首是瞻的男人嘍!

  既然如此,為什麼那個像貓一樣的女人——冷書亞,輕易地就能撥動他的心緒?

  偏偏她對他的態度很冷淡,一點也不熱絡。

  一想到她居然還要跟他算清飯錢,他就全身無力。

  唉!他抹抹臉。不懂為何會對這女人產生興趣?她很會替他製造挫折啊!

  他的人生一向順遂,這種日子也還沒過膩,難道是上天看不慣,所以派她來考驗他?

  秘書專線的電話響起,他懶洋洋地按下免持聽筒按鈕。

  「Amy,什麼事?」

  「舒總,提醒您,今晚七點跟產業記者彭小姐有飯局。」

  「你幫我推掉吧。」想起那位彭小姐,在報章雜誌上寫了「晴宇」許多好話,對他溫柔又善解人意,他不應該失約的,可不知怎的,他忽然提下起勁。

  「舒總,晚上您並沒有安排其他的行程啊。」電話那頭傳來記事簿翻動的聲響。

  「你幫我送束花表示歉意。」他無故取消約會,是有點不尋常,但他今晚只想回家。

  「是。」

  舒大猷收了線。看看表,他今天的確不太對勁,居然等不及下班時間。

  不過,他還是做了第二個不尋常的舉動——提早離開公司。

  

  舒大猷一回到家,迫不及待地先按下CD。

  貝多芬氣勢磅礡的交響曲,撫平了他有些低落、焦躁的情緒。

  「這才是洗滌人心的音樂。」

  他換上休閒服,為自己倒杯紅酒,舒服地坐入躺椅,聆聽美妙的樂章。

  不知道冷書亞喜不喜歡交響樂?

  嗯,改天可以問問她。若是同好中人,或許可以藉由討論彼此對音樂的觀感,而進一步拉近兩人間的關係。

  一想到再見面,他嘴角扯開笑意,感到有些迫不及待。

  他繼續沉醉在音樂之中,聽覺所接收到完美的音質,就像是交響樂團正為他做現場演出。

  不知過了多久,隔壁大門開啟的聲音驚動了他。

  芳鄰回來了。

  對了!他不是要教芳鄰分清楚什麼叫作交響樂嗎?

  他拿起遙控,將音量放大。

  冷書亞累慘了!

  下午舒大猷離開後,送來一隻要美容的貓,因為害怕陌生人,緊張地亂抓人。她雖然盡量避開了,但仍掛了彩,被抓了好幾條爪痕。

  一進門,就聽見隔壁的芳鄰又在製造鑼鼓喧天的噪音了!可是她好累,沒力氣計較,先洗澡再說。

  她快速地沖澡,熱水滑過爪痕,雖沒有傷口,但紅腫的部分仍有些刺痛。

  隔壁那亂槽槽的音樂,透過浴間門板,仍隱約聽得見。

  她覺得有些奇怪,因為在大門外,音樂比較沒那麼大聲,反而在屋內,好像兩屋之間的牆特別薄似的,隔音效果極差。

  出了浴室,那轟隆轟隆的噪音更大聲了。

  她今晚沒耐心繼續保持禮貌,她用力地捶著與隔壁相連的牆。

  咚!

  她嚇了一跳,呆怔了一會兒,再輕敲兩聲那道牆求證。

  「天……」她喃喃自語。「這牆不是水泥,居然只是用夾板做隔間,難怪隔音效果這麼差。」

  咚!.

  舒大猷聽見臥室傳來好大一聲撞擊。

  「什麼東西掉下來了?」他走進臥室,審視四周。

  咚咚……

  這次聲音比較小,力道是從牆的另一側傳過來的。

  他的芳鄰在敲擊?

  他上前,自住進這屋子之後,第一次摸摸床頭後的牆面。

  咚咚……

  他的芳鄰在傳送密碼嗎?

  舒大猷唇角一抿,想嗤笑,但手心感受到的震動卻使他笑不出來。

  這道牆的材質好像不是水泥?他忍不住再求證一次。

  咚!

  換他敲擊牆面,整面牆的左右兩邊是實心,但中間卻是空心的。舒大猷記得房東曾說,這面牆無關整幢大樓的結構,因此當初曾要求建設公司將這道牆打通,做一個拱形門的造型。

  想是後來房東要出租,因此請工人將這道牆封起來,而方法是將整面牆兩邊都釘上夾板再粉刷。如果不敲打牆面,外觀根本看不出是何材質。

  可惡,真的是夾板!而且厚度之薄,似乎只要他拳頭用力一敲,中間空心的牆面就會被擊破。

  房東竟用如此草率的方法封牆!難怪他會覺得芳鄰的鬧鐘響時,好像就在他耳邊吵一樣。

  客廳的掛鐘「噹」了一聲,舒大猷看看表,都十二點了。

  他心裡忽然生出一股罪惡感,如果這道牆的隔音這麼差,那他每天必聽交響樂的習慣,透過環繞音響,芳鄰也一定同他一般身歷其境吧?而顯然的,芳鄰並不欣賞這樣的音樂,難怪會說是噪音。

  他立刻回到客廳,關上音響,瞬間安靜下來。

  舒大猷回到臥房躺上床,因為自覺理虧,雖是無心,但畢竟騷擾鄰居好長一段日子而不自知,因此特意聆聽隔壁的動靜。

  拖鞋輕聲地踏在地板上,從床的這頭走到那頭,接著是落地窗打開的聲音,他的芳鄰此刻在陽台。

  舒大猷決定向鄰居道歉,他彈起身,走向陽台。

  哆啦A夢的音樂聲從隔壁傳過來。

  他走出陽台,藉著燈光,從雕花鐵欄及籐蔓的空隙中,及時捕捉到鄰居嬌小的背影,及一頭獅鬃般的鬈發,正轉過身回到屋內。

  女的?他腦中閃過驚訝,彷彿印證他的猜測似的,芳鄰的電話響起,接著屬於女性獨有的柔美嗓音從牆的另一面傳來——

  「喂……」

  舒大猷這才想起,這好像是他第一次聽見芳鄰的聲音。

  他的芳鄰即使週末日也不曾休息,每天早出晚歸,家好像只是回來睡覺的地方而已;除了開門的聲響及鬧鐘的噪音會吵到他外,兩人從不曾碰面。

  舒大猷不喜歡外人來造訪他家,因此也沒興趣敦親睦鄰,他對隔壁住了什麼人從不好奇,只是他從沒想過,會用一百個鬧鐘叫起床的芳鄰竟是位女性。

  基於紳士風度,舒大猷覺得不應該偷聽,於是回到臥室:心裡思量著該不該親自登門道歉,忽地又聽見方才柔美的嗓音一變,語氣降至冰點——

  「我們已經沒有任何瓜葛,你再騷擾我,我就報警。」

  從床頭的牆面傳來冷漠的警告,舒大猷一字不漏地聽得清楚。他呆杵在臥房中央,聽隔壁的聲響回歸沉寂。

  這芳鄰好凶,脾氣好像很火爆。他暗忖。

  那……他所把的錯有嚴重到需要親自登門道歉嗎?她會不會凶得讓他下不了台?

  看來還是不要吧!

  他躺回床上,唔,床軟硬適中好舒服,不如睡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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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3 18:15:4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晴宇科技——

  一早,舒大猷雙眼佈滿血絲,滿肚子火氣地趕進公司。

  「Amy,天豐的韓總來了嗎?」

  「已經在會議室等您了。」

  「請幫我煮壺超濃的咖啡。」舒大猷吩咐後,隨即進入會議室。「抱歉抱歉,遲到了。」舒大猷試圖裝作沒事的模樣。

  「從沒聽過要客戶等供應商的道理。」天豐的總經理韓清風瞧著舒大猷乾笑的表情,語帶調侃地說。

  「唉,一言難盡。」舒大猷打開NoteBook,開機、外接電源線、投影機線,無線網路好像有點問題,他又接上網路線,雙手忙個不停。

  「怎麼?又玩太晚了?」

  「昨晚還推掉一個約會,早早回家了。」舒大猷開啟檔案。

  「別以為我會柏信你是為了今早的會議。」

  「我雖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但還不至於到無恥的地步,你以為我說得出那些低下的話?」舒大猷將檔案切換成投影片後,轉頭瞪著韓清風。

  韓清風哈哈大笑。「到底怎麼啦?」

  舒大猷悶悶地說:「我隔壁的芳鄰昨晚不知怎麼了,有一個咕咕雞的鬧鐘,每小時響一次,她居然完全沒感覺,我卻整夜睡不著。」

  「你去按鄰居的門鈴抗議啊。」韓清風答得理所當然。

  「她每天早出晚歸,工作好像很辛苦,有點於心不忍。」舒大猷一臉猶豫。

  「你的芳鄰是女的?」

  「嗯。」舒大猷點頭,他也是直到昨晚才發現的。

  「哈,我就知道。」韓清風嗤笑。「大猷,不是我愛說你,我們對女人是要有風度沒錯,但有些女人根本不認識禮貌、教養、羞恥這些字,你對每個女人都講風度,覺得要多讓她們一些,她們是需要呵護的……不過,這些人家根本不懂,還解讀成你花心呢!」

  「那你可不可以舉個例,你曾對哪種女人……不,是哪個女人有風度?」舒大猷不恥下問。

  韓清風想了一會兒,才說:「沒有。」

  「嘖,完全是瞎攪和一場,沒任何建樹。」舒大猷結束話題。

  秘書Amy正好送咖啡進來。

  韓清風待秘書離去後,端起咖啡呷了一口,「哇,苦。」

  「正是我需要的。」舒大猷連喝了好幾口,終於有了精神。「你嫌苦,加水就行了。」

  「對客戶這麼苛刻啊?」

  「啐!」舒大猷嗤聲回敬。「你算哪門子的客戶?買我們的設計,套在你們的產品上,白花花的銀子就大把大把地送進門,我們是你們的生財工具,你才要對我客氣一點。」

  「是是,」韓清風涎著臉笑道:「那舒總,要不要我出面幫你去擺平芳鄰?」

  「免了。」舒大猷努努嘴,以雷射筆點到螢幕上的數字。「不過這個新module移轉給你公司,出貨後,每賣出一台,我們要抽7%。」

  「那我們賺什麼?」韓清風瞪眼叫道。

  「這就是我們今天開會的目的。」舒大猷咧嘴一笑。

  舒大猷與韓清風大戰數小時之後,利益分贓終於有了共識。

  下午兩點,舒大猷提著一盒綜合握壽司來拜訪冷書亞。

  他從門口的櫥窗往裡望,見她今天綁了兩根麻花辮,坐在辦公桌前低首寫字。

  不知怎地,昨夜的失眠及早上的激辯、累癱的口舌及流失的精力……這一切的疲憊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轉動門把,心情愉快地進店裡。

  「貓小姐,吃中飯了嗎?」他過於熱情的招呼。

  貓小姐?冷書亞抬首,不悅地微瞇眼,她一直想保持距離,但他居然開始用暱稱來喚她了。

  「舒先生來看阿金嗎?」她走進工作室,將貓從籠子裡抱出。「來,阿金,爸爸來看你嘍,給爸爸抱抱。」她不管舒大猷狼狽後退的舉動,硬將貓塞入他的懷裡。

  阿金在舒大猷的懷中扭動不安,他將壽司盒放桌上,一手拎住貓頸,一手托住貓的後腿,與貓眼對眼對峙。

  「別動。」他低喝。

  虎眼對上貓眼,阿金立刻臣服不動。

  「乖。」他滿意讚道。自行將貓關回籠子後,走出工作室,見冷書亞還傻傻地杵在原地,他重拾笑臉。「吃飯了嗎?」

  她愣愣地搖頭。望著他的表情,好像她也是隻貓,剛剛也被他的眼神震懾住,還沒有回神。

  「書亞?」舒大猷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吃飯嘍。」

  啊?冷書亞回神。「我不餓,不想吃……」但見他打開壽司盒,裡面是生魚片跟各式各樣的海鮮握壽司,她的推卻之語,尾音自動吞回肚子裡。

  「請坐。」舒大猷邀請。

  冷書亞不懂他為何表現得如此自信,相信她一定會捧場他帶來的食物。

  但她的確不再客氣地坐下,像個走進糖果屋的孩子,忘了該搞清楚他背後到底存了什麼動機。

  因為她肚子餓了,而眼前的食物是她最無法抗拒的海鮮。

  她挾起鮭魚片,滑入嘴裡,生鮮的甜味讓她陶醉地閉上眼。

  舒大猷由上次共餐的經驗裡猜測到她喜歡海鮮,因此今天他特別點了一些生魚片,果然投她所好;他自己不太喜歡生食,因此只挑熟食的部分吃,不過他喜歡看冷書亞用餐,那是一種心情也會跟著愉悅起來的享受。

  噍她滿足地品嚐,好像正在吃人間美味,偶爾瞧他一眼,看看他在做什麼,然後又繼續進食。

  他發現她不喜歡吃飯,所以生魚片都是她解決的。而握壽司的部分,就見她筷子撥啊撥的,將大部分的飯留在碗裡,然後吃掉海鮮的部分。

  他猜貓大概也是這樣進食吧!

  嘻,她真像隻貓。

  其實他對貓並沒有特別的感覺,但不知道為何,卻對她產生濃烈的興趣。

  像貓一樣的女人……

  她抓住了他全部的注意力,讓他一得空就想往她這裡跑。想取悅她、關心她,想多深入認識她一些,想更增加彼此間的熟悉度,想……更進一步的發展兩人的關係。

  「你怎麼沒什麼吃?」冷書亞幾乎吃光了所有的生食。

  「有啊!」舒大猷挾起玉子燒放入口裡。嗯,她不喜歡吃蛋,他記下了。

  冷書亞聽了也不疑有他,她彎身打開抽屜。

  「小姐,你又要結帳了嗎?」他忍不住出聲阻止她的行為。

  「我怕你又突然走人,我不喜歡事情卡著沒辦。」冷書亞羞赧地解釋。

  她吃飽後,說話的語氣比較沒那麼疏離,防禦力好像也下降了許多。

  雖然是個好現象,但依然跟他分得很清楚,這表示他們倆現在的熟悉度連朋友也構不上。

  「別算錢了,很尷尬。這樣吧,改天我們出去吃,你請我吃兩頓不就扯平了。」這樣一來,他為自己爭取了兩次與她相處的機會。

  冷書亞是飯飽了沒錯,但可沒酒足,因此沒醺亂了心智。一聽他的建議,立刻露出為難的神情。

  「你怕我很會吃,虧本嗎?那我兩餐抵你一餐吧。」他故意誤會她的表情。

  「可我真的很忙,怕抽不出空閒的時間……」他這麼說,冷書亞多少也懂得一些人情世故,很難再直接拒絕。

  「你總有休息日吧?我們可以等你休息日的時候再出去,我會負責找一間好餐廳。」舒大猷聽她語氣鬆動,這回沒有一下子就斷然拒絕,他頓時滿懷希望。

  「可是……」吃頓飯是無所謂啦,不過會不會有令人困擾的後續發展發生,誰也無法保證。

  冷書亞剛結束一段糟糕的戀情,目前實在不想再跟任何男人有牽扯。就當她是多心吧!她還是得事先預防。

  「只是一頓飯而已,感謝你幫我照顧阿金,沒有別的意思。」舒大猷保證。

  冷書亞望著他。

  瞧他眼神正直,表情毫無雜念,或許真如他所說,只是感謝她照顧阿金的一頓飯而已。

  「好吧。」她終於答應。

  舒大猷從沒想過,她的一個輕聲應允,比他今天贏了跟韓清風的談判,更令他高興百倍。

  「那就這麼說定嘍!」怕她又反悔,他連忙起身,假裝看看表。「我要回公司了。」

  冷書亞瞧他毛毛躁躁地離去,不知道他在急什麼……

  唔,她忽然想到,這吃飯的名目也不對。既然不回是她要回請吃飯,為何名目是感謝她照顧阿金?如果要感謝她照顧阿金,那應該是他請吃飯才對吧……

  唉,真是亂七八糟。不過管他的,反正她只要回請他一頓,兩人就算是扯平了,日後她也不用再掛意欠他飯錢沒還的問題。

  她一邊收拾餐後垃圾,一邊還想著舒大猷,這人的脾性可真是標準的不屈不撓啊!

  他大概是那種想要什麼,沒有得不到的人吧。

  驀地,她動作一頓。

  難不成他也想從她這兒得到什麼嗎?她不喜歡這個想法,開始後悔答應他的邀約。

  該用什麼藉口取消呢?她正思量著,店門忽然被用力地推開。

  冷書亞驚訝地抬頭看向門口,只見舒大猷風也似地刮進來。

  「垃圾忘了拿。」他接下她手上的垃圾袋,又旋風似地離去。

  冷書亞愣愣地杵在原地,呆望他提著垃圾離開。那居家好男人的背影,讓她忽然心頭一熱,覺得此刻的舒大猷真令人心動。

  不知過了多久,她唇角—動,自顧自地輕笑起來,接著笑意緩緩放大。不知有多久她沒這樣真心笑過了。

  算了,跟舒大猷去吃頓飯,她想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畢竟,不會忘記帶走垃圾的男人,她實在不需要事先預設一大堆可能性,而胡亂提防他是不是對她有什麼動機。

  她走進工作室,將阿金抱出來玩要。

  「阿金,你說,我跟舒大猷去吃飯好不好?」

  「喵~~」阿金舔舔唇,無辜的大眼裝可愛,是吃點心的時間到了嗎?

  「喵一聲是代表好嗎?」她抓抓貓頸。

  「喵喵~」唔……舒服!阿金仰起頭。

  「喵兩聲是代表很好嗎?」

  冷書亞逗弄著貓,無論貓的叫聲如何,她都解讀成是貓也贊同。

  她沒發現她對舒大猷這個人,居然會因為他記得倒垃圾,而卸下警戒心,從凡事否決,絕不牽扯任何事,轉變成慢慢接受他了。

  

  晴宇科技——

  舒大猷回到公司後,蕭邦輕快的樂曲流瀉於辦公室內。

  昨夜的失眠、早上會議中的談判所累積的疲憊,他已不受影響。

  他跟著音樂輕哼,一邊上網看網友所分享養貓的心得。

  「貓的特性——膽小,乖僻,神情高傲,冷漠,情緒飄忽不定,不善交際……」他想起冷書亞給人的感覺也是這樣。「嗯,有像。」他贊同的點點頭,繼續念道:「貓生性傭懶,與世無爭,它們獨立、優雅、帶著令人迷惑的神秘……嗯嗯,超像超像。」舒大猷不斷地附和。

  敲門聲輕響,他的秘書AmY進入。

  「舒總,這是各部門的月報表。」

  「好,謝謝。」舒大猷收下網頁畫面,見秘書轉身欲離開。「Amy,你等等。」

  「是。」

  「你知道有裝潢典雅、安靜又美味的海鮮餐廳嗎?」」舒大猷想了想又補充。「要極品的店。」

  「舒總,是招待客戶嗎?」Amy打開記事簿。

  「不,是私人的。」舒大猷大男孩似的咧嘴一笑。

  Amy眸露驚訝,第一次發現平常總是精明幹練的老闆,竟露出傻呼呼的一面。

  「我知道了。」她合上記事簿。「請問約會是安排於何時?我會幫您挑一家風評好的極品餐廳。」Amy腦中晃過老闆曾經約會過的無數女子,不知是哪個女人有這麼大的能耐,能讓老闆像是鬼迷了心竅。

  「你選幾家餐廳給我過濾,我自己訂位。」舒大猷自有主張。

  「是。」為何要自己訂位?一向以來,不管是公、私事,都是她幫老闆安排行程,難道說這次不同?Amy更好奇了。

  秘書退下後,舒大猷又將網頁打開。

  「貓的情緒表達比較含蓄,總維持若即若離的關係,不願被強迫,是內斂型的動物……」

  若即若離啊……舒大猷沉吟。

  這點比較難辦,因為他很難分辨冷書亞對他的態度是生性如貓,還是間接在排斥他?

  他皺起眉頭,不喜歡第二個假設,心情一換,突然變得有些憂慮。

  因為這女人激起他特別的感覺,他喜歡她獨特的氣質,著迷於她的一舉一動,她嬌小纖細的體態,甚至激起他的保護欲……

  他對她有這麼多的感受,完全不能接受被她排斥啊!

  可如果她真的排斥他,那他該怎麼辦?總不能硬要他做牛皮糖黏著她吧?

  不,不會的。

  他重建自信,踢掉第二個假設。

  貓是不會被強迫的。何況她不是答應他一起吃飯了嗎?

  想到此,他又樂觀起來。

  因為—想到她若不喜歡他,他會很受傷,而且這種經驗從不曾有過,老實說,他還真不曉得該怎麼安慰自己。

  

  冷書亞晚上十一點回到家,一出電梯,就看見自家大門上夾著的便箋。

  她打開便箋,信裡仍是用電腦打字。

  親愛的芳鄰:

  你的咕咕雞鬧鐘可能自律神經失調,昨夜叫個不停,我只好一整夜躺在雞捨旁,清醒地陪伴它到天亮。

  ——可憐的芳鄰    上

  原來她的鬧鐘吵到鄰居啦!

  於是她進門後,趕緊先抓起咕咕雞鬧鐘檢查。

  半個鐘頭後,一張回函夾放在舒大猷的大門上。

  翌日——

  舒大猷經過一夜的好眠,神清氣爽地走出自家門口。

  他發現了回函,裡頭的字跡依舊是龍飛鳳舞,寫著——

  可憐的芳鄰:

  真是萬分的抱歉,沒想到咕咕雞可愛的叫聲會騷擾到你纖細的神經。

  由於它年紀已老邁,為避免再發生不合時宜的舉動,我已強制它退休。

  ——明理的芳鄰    上

  舒大猷又氣又好笑。

  這位芳鄰真懂得怎麼損人;他是可憐的芳鄰,而她倒變成明理的芳鄰了!還有,她打擾了他,只用句不怎麼真誠的萬分抱歉,但立刻又暗諷他神經纖細,再指責因為他的關係,她被迫淘汰一個鬧鐘。

  他一時衝動,挑出一張千元鈔,放在她的回函裡,夾在她大門縫上,不忘字跡工整地回了幾個字給她——

  支付咕咕雞退休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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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3 18:17:3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舒大猷的車子轉入岔路,在兩旁全是竹林的路旁緩緩停下,他在駕駛座上微微彎身側仰,透過車窗仔細地尋找門牌號碼,再核對手上的名片。

  「沒錯,就是這家。高級日本料理,食材不但新鮮而且極品,沒有菜單,但每道菜的色香味,都會讓客人為之驚歎。用餐時間約需二至三小時,非常適合約會。」他念著紙上Amy所提供的訊息。

  這是她推薦的極晶餐廳名單中,唯一得到她五顆星評價的一家。

  舒大猷仔細評估,餐廳的外觀是採用日式建築,四周感覺典雅幽靜。

  「嗯,不錯。」

  再看餐廳外自備的停車場。

  「嗯,這樣就不會因為找車位而顯得狼狽了。」他自言自語。

  就這一家了。

  他將車子駛回主幹道,像個初次請女友吃飯的傻蛋,因為找到好餐廳而興奮不已。

  他急著與冷書亞分享這麼棒的餐廳,急著想跟她敲定何時休假的日期。

  他看看表,快中午了,不如找她一塊用餐……冷書亞寵物用品店附近有哪幾家餐廳,他早已摸得一清二楚。

  「不知道能不能說服書亞,中乍讓店休息一個鐘頭,然後找個地方用餐……」這樣他又多賺了一次與她相處的機會。

  但該找什麼好理由呢?他盤算著。這會兒所有的心思,全放在怎麼跟冷書亞的相處上,對自己蹺班溜出來找餐廳的事,毫無愧疚,完全沒自省應該要趕快回公司

  去。

  半個鐘頭後,他停好車子,轉身走進寵物用品店的巷子口,目光已習慣先透過小貓玩耍的櫥窗往店裡望,先搜尋冷書亞的身影,意外地,這回竟看見一個男子背影。

  不過,有不少男人也喜歡養貓當寵物,因此他不以為意。

  不過他隨即發現面對櫥窗的冷書亞,對待這位客人竟是僵著一張容顏,完全沒露出一絲笑意。

  是碰上機車的客人嗎?他直覺地就想進店裡幫她解決。

  不行。舒大猷及時停下腳步。

  冷書亞的性子防禦心極強,根本還沒接受他這個人,兩人什麼關係都不是,他貿然幫她出頭,說不定她非但不領情,反而還會對他的多事反感。他只能按捺下衝動,靜觀其變,打算當冷書亞真需要幫忙時,就挺身而出。

  冷書亞突然側過身子,不再與店裡的男子互相對峙,那男子忽然激動起來,粗魯地抓起她的手腕。

  舒大猷正想上前解救,就看見冷書亞已自行解決——她揚手賞了那男子一巴掌。

  男子猝然放開她,像是嚇到了,後退了兩步,驚愕地離開了。

  舒大猷與那男子打了個照面,見那男子模樣白皙俊秀,一看便知是個公子哥。

  不知為什麼,他感覺這男子與冷書亞的關係絕不尋常,兩人站在一起,像是金童玉女般的登對。

  他再望向冷書亞,她的神情漠然,不知在想些什麼,之後她舉起剛剛被抓的手腕,垂眸望了很久,驀地勾起一抹苦笑,之後將手腕舉至唇邊,如貓一般,伸出舌頭輕舔。

  舒大猷覺得自己恍若看見了一隻受傷的貓,獨自躲在角落舔傷口,以為沒人發現她的脆弱……

  她有著嬌弱的身影及美麗的外表,但同時也有著堅強的個性、及一顆倔強的心,讓他深受震撼。

  此刻,他多麼的想衝進去擁她入懷,想給她無盡的安慰,想向她保證她可以完全依賴他,想揍扁那個娘男……

  但這些都不是他該做的事。

  他唯一能做的是回到車上,假裝什麼事也沒發生,留給她一個獨自安慰自己的空間。

  他帶著落寞的心情回到車上,目光視而不見地望著前方。胸口有些痛,他低眸,發現自己的手正緊抓著胸口。

  他是因為手抓著胸口而心痛,還是為她而心痛而忍不住緊抓胸口?

  他的心痛是因為冷書亞嗎?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對她的感覺已不止是興趣而已,他關心她、想保護她、在意她的想法,想細心呵護敏感的她。她不經意的一笑,就能讓他樂上老半天,甚至看見剛剛那個娘男跟她如此登對,有一瞬間,他競擔心自己粗獷的外表會配不上纖細的她……

  他的心毫無防備地陷落了!如此輕易地陷入對她的情感中,可笑的是,她從沒撒網,他卻甘心自縛。

  酸甜苦辣各種滋味在他的內心雜陳,可現在不是自歎的時候。他的貓小姐到底有什麼樣不為人知的牽扯?他若想要卸下她的心防,希望她能敞開心接受他,恐怕要先瞭解她的過去了。

  

  晚上十一點,冷書亞回到家。

  她心情不太好,怎麼也沒想到前男友張懷生竟有臉到她店裡鬧。

  看見門上的短箋,她打開,之後唇角掛起一抹冷笑。

  她的芳鄰是什麼意思?當老闆習慣了,所以以為凡事只要順著他,就可以用金錢做獎賞?哼,她的鬧鐘報廢,干他什麼事了?

  無聊!

  她在短箋的另一面寫了兩個字後,連同鈔票退回到芳鄰的大門上。

  進屋後,交響樂的旋律又充斥了整個房間。

  冷書亞壓抑了一整日的鬱悶情緒突然爆發,再也管不了什麼敦親睦鄰,她扯下臂上的包包,就往夾板牆狠狠地摔去。

  大力的撞擊聲發出之後,交響樂戛然而止,再也沒有傳出任何聲響。

  冷書亞抿著唇,一如往常先洗澡。她走進浴室,打開蓮蓬頭,讓水沖刷掉她煩躁的情緒。

  寂靜的房裡,那面夾板牆,在床頭底部的地方,因為剛剛的撞擊,一塊底部的長條夾板竟然鬆動了,它的位置正好在冷書亞的床下,同時也是隔壁舒大猷床下的位置。

  所以,兩間屋子通了,可是兩位房客都不知道。

  

  舒大猷想給冷書亞幾日的時間,來沉澱那娘男惹她不快的情緒。

  他心想,三天應該夠了吧……

  第三天的中午,他迫不及待地拎著豐富的午餐來到她的店。

  「老闆,外送。」

  冷書亞正在列補貨單,聞聲抬頭,正好看見體格健碩的舒大猷俐落地進門,穿在他身上的襯衫袖管捲起,搭配著西裝褲,整體感覺像個自信十足的上班族,不過他手提食盒籃,很有幾分新好男人的味道。

  她對他的印象早已改觀了,排除了他是沙文主義者的看法,少了這層偏見後,忽然覺得他看起來十分吸引人,惹得她忍不住多欣賞了好幾眼。

  「我沒訂餐喔。」冷書亞展顏一笑,陪他演戲。

  舒大猷本以為娘男的事件過後,冷書亞所架起的心牆一定更厚一層了,正愁不知該怎麼化解她的防備心,沒想到她竟對他比以往都還友善,他有點受寵若驚。

  瞧她一如以往,臉上不施任何脂粉,將一頭又鬈又多的長髮綁成麻花辮,穿著貓印花的工作裙,看起來清新樸素,一絲勾人的風情也沒有。可這張素顏,他每見一回,多看她一眼,她佇留在他內心的份量就多加一分。

  「真糟糕,又被惡整了。」他假意唉聲歎氣,順勢坐下來。

  冷書亞桌上撥出一個空位,讓他放食籃。

  「好心的小姐,餐點不退貨的,你吃飯了嗎?」他亮出一抹自三到八十歲的女人都為之傾倒的笑容。

  「我很挑食的。」冷書亞對他魅力的一笑只有微醺的感覺,可還不到暈頭轉向。

  舒大猷打開食籃,拿出一小盤一小盤的港式點心,大部分是海鮮口味,約莫十來道。

  他想討好她。

  第一步,先用她喜愛吃的食物勾引她。

  「我發現你好像很喜歡海鮮?」冷書亞聞著香味,眼望美食,胃口來了。

  「還好。」我其實喜歡的是你。

  「海鮮吃多了不好,有重金屬,膽固醇又會過高。」她故意挑剔。

  舒大猷沒想到得到的是一番說教,不懂她心裡在想什麼,睨她一眼。正好看見她先舔了舔唇,圓滾滾的大眼直盯著美食,已撤了防備之心,只想著該從哪道菜先下手,一副口是心非的模樣。

  他從沒見過女人會為了一頓飯,而露出如此豐富的表情。

  也正因為如此,他發現自己其實不止是受她的外表所吸引,她純真不虛偽的個性,更讓他覺得彌足珍貴,讓他不由自主地想探究她的過去、想參與她的現在、想陪伴她的未來。

  「這樣好了,我幫你分擔一點膽固醇吧。」冷書亞見他無語,自動幫他解套。

  「好,謝謝。」舒大猷還點頭道謝,挾了顆蝦餃放入她的碟子裡。

  見冷書亞吃得津津有味,嘴角不自覺也露出笑意,他真的很喜歡看她高興滿足的模樣。

  「你手怎麼了?」他發現她手腕上有幾痕淡淡的瘀青,想必是那日娘男的傑作。

  「沒什麼……」冷書亞摸摸手腕。「我很容易瘀青,大概是撞到的吧。」

  她不想對他說嗎?舒大猷有些沮喪,但他馬上又自我激勵,至少今天她對他的態度,不像對待個客人,比較像是朋友的關係,這算是一大進步了。

  「你年紀輕輕就自己經營這家寵物用品店,很辛苦吧?」他盡量自然地打探她的過去。

  「我不年輕了。」冷書亞換吃燒賣。

  「才幾歲就說不年輕了,那我怎麼辦?」舒大猷自我調侃。

  「你幾歲?」冷書亞瞧他一眼。

  「三十。」

  「我二十八。」

  舒大猷驚訝地瞪大眼,他還以為她只有二十出頭。

  見她不像在開玩笑,憶起那娘男對她跋扈的態度,一記隱憂忽然冒了出來。

  「那你結婚了嗎?」他神情不再從容,緊張地問。

  冷書亞搖頭。「又不是昏頭了。」

  「對!說得好。」舒大猷大聲附和,心裡鬆了口氣,只要是沒結婚,他都還有希望。

  他抓起一粒又燒包,一口丟入嘴裡大力咀嚼。呼,緊張過後,胃口特別好。

  冷書亞見他先是神情緊張得恍若在走高空繩索,接著以為會失敗卻意外過關的「好加在」模樣,心糾結了一下。

  她結不結婚對他有這麼重要嗎?

  他從沒說過任何一個字或做過任何一個想親近她的肢體動作,讓她感覺不到他對她是別有意圖。他通常只是買來午餐,很友善地與她共享,即便是朋友也會如此,不是嗎?

  見他又叉起一顆牛肉丸子入口,心裡奇怪著,他不是喜歡吃海鮮嗎?怎麼盡吃其他的點心?

  她回想起上次的壽司餐,生魚片她吃的、生甜蝦她吃的、生干貝她吃的……

  唔,那他吃什麼?蛋、手卷、花壽司……全是她不吃的食物。

  這結論使她錯愕,難道他知道她喜歡海鮮,所以一切全是為了她?

  不不,她立刻否定。何況他怎麼會知道她喜歡吃海鮮?

  她腦中晃過第一次他所買來的午餐,有一條魚全教給她吃了……不不,她搖搖頭,他不可能這樣細心,從一條魚去注意她的飲食習慣。

  「為什麼搖頭?」舒大猷瞧她有些傻愣的模樣,他很喜歡她這副可愛的模樣,卻得極力隱忍住想觸摸她臉頰的衝動。

  「沒有。」她抿嘴笑笑,目光瞧向他。

  如果他真的有發現她喜歡海鮮呢?這個男人,他相貌堂堂,生得又這般高大英挺,渾身還散發出自信的神采,充滿了男人味,個性應該是很唯我獨尊的,對人怎可能會如此細心?她搖頭,再次笑了笑。

  「到底在笑什麼?」舒大猷感興趣地問。

  「我是在笑我多心。」

  「多心?」

  「嗯。我發現你海鮮吃很少,差點誤以為這些海鮮全是為了我而帶來的呢!」

  「……」舒大猷沉默。

  冷書亞笑望他,等他回應她的話,等他也跟著笑說的確是她多心,但他只是沉默。

  她的笑容僵了,莫非不是她多心……對了,如果他真是唯我獨尊的個性,怎可能吃完了飯從不忘了倒垃圾?

  所以她不是多心,他是真的對她用心……

  怎麼辦?這算是他沉默的告白嗎?

  「你……這麼做,是因為……喜歡我嗎?」她得先搞清楚。

  「如果我說是,你會逃開嗎?」舒大猷想先知道承認之後的結果。

  「狡猾。」冷書亞露出不滿。

  「收回剛剛的問句,如果我說是,你會把阿金趕走嗎?」他立刻修正問題。

  冷書亞想了想,說:「不會。」

  「喜歡。」只要阿金押在她這兒,就不怕她會拒他於門外了。

  「啊?」

  「我說,我真的喜歡你。」

  他突然就這麼清清楚楚的告白,讓冷書亞呆愣了好一會兒。

  「我以為你至少要表現出一點喜怒的反應,而不要完全無動於哀,那樣對我的打擊會比較沒那麼大。」舒大猷喃喃地說出心聲。

  冷書亞回神。聽見他小心翼翼的提醒,軟聲建議別太傷害他,又仔細觀察她的反應,彷彿怕她就此翻臉不理他,他會不知所措的模樣……

  「你條件很優,也很有自信,一定有很多女人喜歡你吧?」

  「你是要以這個理由拒絕我嗎?我可不可以上訴?」

  冷書亞笑笑,沒有回答他的猜測,繼續道:「一般男人有這麼好的條件都很自豪,會覺得女人都應該匍匐在他的腳下,對於女人的付出覺得理所當然。」

  舒大猷靜靜地聆聽,覺得她會這麼說是出自於她過去的經驗。

  「習慣於女人的付出後,男人變得更自以為是,他不懂珍惜,只想索取,直到這些傻女人枯萎了,凋謝了,然後被刻薄嫌棄,所留下的,只是一身的傷。」冷書亞正視舒大猷。「我不要做這種女人。」

  「好。」舒大猷坦蕩蕩地望人她的黑瞳裡,誠心保證。

  「但你是那種男人嗎?」她反問他。

  「我不知道女人是怎麼看我的。」他老實地說。

  「既然如此,你是不是該確認後,再來考慮我跟你之間的可能性?」

  「不用。」他拒絕。「因為我沒辦法像你一樣,可以把男女之間的關係分析得這樣理智。」

  「我——」她揚眉,正想跟他說抱歉。

  他打斷她將出口的話,「聽我把話說完。愛情很美,也很現實。對男人掏心付出的女人,有先確定那男人愛她嗎?我不愛的女人對我付出,無論再怎麼做也無法感動我的心,女人因而枯萎是誰的錯?怪男人薄情嗎?這罪名對我不公平。」

  「狡辯。」冷書亞低聲控訴。

  舒大猷不理會她的指責。「但如果是我愛的女人,我會愛她、疼她,寵她、哄她、保護她……」

  「然後是管教她、指責她、限制她,嚴苛對待她……」冷書亞插嘴嘲諷。

  「我不會。」他否認。

  「每個男人都說不會。」她嗤道。

  「你到底曾受過什麼樣的待遇?是那個讓你手腕瘀青的男人這麼對你嗎?我去痛扁他一頓!」他氣憤地脫口而出。

  「你看到了?」冷書亞瞪他。

  「嗯。」舒大猷悶聲輕應。

  「那你為什麼沒進來?」

  「我本來想進去幫你解圍的,但後來又想或許你想自己解決,所以就待在外頭靜觀其變。」

  他沒有打心眼裡認定她無能而出手幫她,反而尊重她解決事情的能力,不過仍因為擔心她受傷害,因此候在一旁,打算隨時支援她……而他這樣的做法,對她而言,比滿口的承諾與保證更有意義。

  他已用實際的行動表現,兩人的地位是平等的,不是他上她下,不是嗎?

  「那個男人叫張懷生,他是我的前男友。」她幽幽地訴說。「你別看他文質彬彬,其實他是被寵壞的富家少爺,跟他交往後,他覺得凡事都應該以他為主,所以我們戀愛的感覺很快就結束了,他開始不斷地要求我要配合他,不管我怎麼做他都不滿意,後來我終於受不了離開他。可是因為他家世很好,我爸很中意他,強迫我要跟他復合,我只好離家,自己搬出來住。」

  「過去的不愉快就忘了吧。」舒大猷溫柔勸慰,但心裡真後悔那天怎麼會放定那娘男?要是早知道娘男如此欺負書亞,一定不輕易饒過那傢伙……唔,還有那位伯父大人,好像也是個讓人頭痛的角色。

  冷書亞搖頭。「這段感情的後遺症,就是我發誓再也不跟這種男人有牽扯。」

  「我不是那種男人。」舒大猷澄清。

  冷書亞定定地瞧了他好一會兒。「後來張懷生走了後,你怎麼不進來?」

  「我想,或許你希望獨處。」

  「……」他不立刻質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反而給她獨處的空間,他懂得尊重她啊!

  「我真的跟你認識的那個混蛋不一樣。」舒大猷再次為自己辯駁。

  「我知道。」冷書亞對他展顏一笑。

  「你知道?」

  「嗯。」她點頭。「現在我已經可以肯定,你絕對跟那些自以為高人一等的男人不一樣。」

  「真高興你相信我說的話。」舒大猷鬆了口氣。

  冷書亞搖頭。「我不是相信你說的話,我是自己看出來的。」

  「我有這麼透明嗎?」他語氣懷疑。

  「你不會認為我是個只等著男人救援的女人,你懂得尊重我或許想獨處的空間,而且你會記得倒垃圾。」她娓娓說出自己所看見的他。

  「倒垃圾?」舒大猷愣了愣。

  「自以為高人一等的男人是絕不會做這種低下的事。」

  「喔。」他覺得不可思議,想不到倒垃圾竟會成為冷書亞接不接受他的原因之一。

  「所以,好。」她笑著應允。因為他的誠意、因為他的用心、也因為他的新好男人形象深深地吸引她,所以她願意再一次敞開緊閉的心房,與他一起沉陷這愛情的漩渦。

  「好?」

  「如果你真心喜歡我,那我們就嘗試交往吧。」

  她答應了!不管是基於什麼理由,不在意她是從哪個角度來看他這個人,反正她答應了。

  舒大猷扯開嘴,開心得咧嘴笑了,立刻毫不浪費時間地問:「那我們什麼時候出去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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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3 18:17:5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舒大猷盼呀盼的,終於盼到冷書亞寵物用品店的休息日。

  早上十點五十分,他將車子停在她的店門口,見店門半掩,冷書亞打開櫥窗,正將一隻隻的幼貓抱進櫥窗裡。

  她透過櫥窗的玻璃與他的視線相觸,朝他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

  舒大猷下車進店裡一起幫忙,他從籠子裡將貓抱出來遞給她。

  「貓餵了嗎?」

  「嗯。」冷書亞打量他一身剪裁合宜的西裝,看起來既帥氣又吸引人。「你別抱貓,坐在那兒等一下就好,免得衣服沾了一身的貓毛。」

  「衣服穿了就是要弄髒的,有什麼關係?」舒大猷毫不在意,將最後一隻幼貓抱給她。

  冷書亞見他不拘小節的大方態度,心裡對他的表現大大地讚揚一番。

  她關上櫥窗的門。「我再檢查一下其他的貓籠子有沒有鎖好。」

  「不用了,我檢查過了,阿金還伸出爪子來摸我哩!」

  「它一定很喜歡你。」冷書亞笑道,一邊拿出滾筒黏毛器。「來,我幫你把西裝上的毛絮黏起來。」

  舒大猷感覺冷書亞對他的態度很親近,他樂得聽話地站到她跟前。

  冷書亞將滾筒黏毛器貼在他的西裝上,從上往下,專注地幫他清理。

  舒大猷低睨她的鬈發,她今天綁了公主頭,長髮像波浪似的披散在纖背上,讓他很想抓起一把,好好地將她的髮香嗅聞個夠;她穿著抓縐白色襯衫,配上米色的長褲,腳搭白色高跟鞋,將她姣美的身材顯露無遺,使她看起來既端莊又充滿女人味。

  「你今天很讓人心動。」他忍不住出聲讚美。

  冷書亞動作—頓,低首改黏自己身上的貓毛,雙頰微微染紅,低聲地說:「你也很帥。」

  他咧嘴一笑。「我訂了一家很棒的餐廳,正好適合我這種帥哥和你這種美女用餐。」他曲起臂。「我有這個榮幸嗎?」

  冷書亞將黏毛器放在桌上,一手拎起桌上的手提包,一手自然勾入他的臂彎裡,笑道:「要考驗我們對美食是否有相同的默契嗎?」

  「沒問題,契合度一定是100%。」舒大猷滿口保證。

  其實他根本不喜歡吃生食,但他絕不承認,一心只想投她所好。所有有關冷書亞的一切,他都想參與,還巴不得自動對號入座呢!

  兩人上了車,舒大猷如識途老馬般,將車駛向目的地。

  「那家餐廳你常去?」冷書亞好奇地問。

  「沒有。」舒大猷將車子轉入郊區道路。

  「可是我怎麼覺得你看起來像是熱門熟路的?」

  「我事先來考察好幾次了。」舒大猷語調輕鬆地招認。

  冷書亞輕笑,當他是在說笑。「你這人說話,老是讓人分不清到底是不是認真的。」

  舒大猷聽見她的笑聲,忍不住轉頭睨她一眼,也不想再多作解釋,愉快地陪她一起笑。

  「我喜歡看你的笑容。」

  「我常笑啊。」她辯解。

  「只對貓。」舒大猷哀歎口氣。「我超妒忌阿金的。」

  冷書亞禁不住又漾開笑意。「第一次看見你時,那氣勢簡直像隻老虎,我怎麼笑得出來?」

  「沒那麼恐怖吧?」舒大猷極力修正她對他的第一印象。「你可以把我看成是那種大餅臉的波斯貓啊,那種貓看起來很大只。」

  冷書亞噗哧一聲,銀鈴似的笑聲滑出口。「我還沒聽過有哪個男人會拿貓來形容自己。」

  舒大猷朝她眨眨眼。「現在你知道我有多隨和了吧。」

  「嗯嗯,」冷書亞點頭認可。「說真的,我還滿意外跟你在一起竟會感覺很輕鬆自在,完全沒有那種需要小心翼翼觀察對方有什麼反應的壓力。」

  Good!舒大猷就是要她對他放開心胸。

  他將車子駛向停車場,紳士地為她開車門,牽起她的小手走進餐廳。

  他的舉動是那麼的自然,好像握住她的手是天經地義的事,一點也不覺得唐突。

  冷書亞的手讓他包裹在掌心裡,感受到他溫暖乾燥的手心,沉穩堅定地引領著她,讓人感到可以信賴。

  餐廳裡的裝潢幽靜典雅,全隔成一間間的日式包廂,冷書亞褪下高跟鞋,一進包廂即大為驚歎。

  「好美!」

  這包廂並非密閉式的,在拉門的對面是一片開放的日式庭園風情,景致秀麗宜人。

  舒大猷見冷書亞喜歡,心裡也很高興,他探頭看看外邊的庭園,朝她招手。

  「你來看,這一區的包廂,可以看到的視野比較廣闊。」

  冷書亞走到他身邊跟著探頭,正好看見隔壁的包廂情侶正在擁吻,她尷尬地縮回身。

  「怎麼啦?」舒大猷順著她的視線往旁望,然後也縮回視線。

  接著,兩人有默契地相視一笑。

  他發現她眼瞳裡的羞赧,她則發現他眸光中的情牽意動。

  拉門打開,穿著和服的侍者上菜。

  舒大猷挽著冷書亞就座,見精緻的陶盤上桌,盤子上裝飾著蘭花、貝殼,一旁排放著鮪魚、鮭魚,干貝、龍蝦肉等生魚片,有一大盤,他心下喊糟。

  「哇。」冷書亞眼神亮了起來。

  舒大猷磨磨蹭蹭地拿起筷子,挖了芥末,慢吞吞地調味,見冷書亞已滿臉陶醉地享用,他忘情地瞧她滿足的神情,覺得她就是他的美食。

  「這干貝又鮮又甜。」她分享心得。

  舒大猷為了配合她的建議,只好挾起干貝。

  他沾了滿滿的芥末醬油,低睨那生食,見她熱心地盯著他看,正等他「享受」,與她一同感受這滋味是無比的美妙難忘……

  唔,就當作在吃……豬腦吧!他一口吞進去。

  呃,軟軟的……他咀嚼。雖說沒什麼腥味,但一想到他正在吃沒煮過的海鮮,還是……他趕緊用力地吞下肚。

  「果然好吃。」他口是心非地讚美,表情是大大的鬆口氣。

  冷書亞眼神怪異地瞧他好一會兒。

  「怎麼啦?」舒大猷有些不安。

  她眼神一變,有些激動地垂下眸,抿嘴一笑後搖搖頭,再望向他。

  「你真好。」她感動地低語。

  之前兩人共餐,她發現他刻意點海鮮的料理讓她吃個滿足,現在又讓她發現,他根本不喜歡生食,卻仍為了投她所好,選擇來這種生鮮料理餐廳用餐。

  舒大猷不懂自己是哪一點的表現能讓她如此感動,不過既然是對他加分的讚美,他就不客氣地收下了。而且她也沒再鼓勵他吃生魚片,他樂得放下筷子。

  第二道菜是海膽山藥。

  舒大猷正想利用第二道菜來營造兩人一起享受美食,留下難忘回憶的情境,一看又是生食後,忍不住在心裡無聲地哀號。

  冷書亞見他淒慘的臉色,輕笑轉向侍者。「請問下一道菜是什麼?」

  「蝦壽司。」

  「蝦是熟的嗎?」

  「是。」

  「一起上吧。」

  「是。」

  「還有接下來的菜都是熟食嗎?」

  「是。」

  「嗯,謝謝。」

  「被你發現了。」舒大猷待侍者離去後,神情有些狼狽地招認了。

  「嗯。」冷書亞眼神—轉,正襟危坐地點點頭。

  「嘿嘿……」他乾笑。

  「你故意選擇迎合我口味的餐廳,狡猾。」她似笑非笑地指控。

  她意外流露出的風情,教舒大猷忘了掩飾,著迷地直盯著她嬌柔的容顏,難以轉離視線。

  冷書亞被他看得心慌意亂。

  如果他曾暗示不喜歡生食,可卻每次為了她而做出多大的犧牲,她並不會覺得感動;偏偏他什麼也沒說,要不是剛剛的干貝,她從頭到尾盯著他食用,觀察到他勉強下嚥,仍違心讚美的表情,她不會知道原來他對她竟是如此用心。

  「你存心灌醉我。」她語氣嬌嗔地繼續指控。

  「一小杯清酒嗎?」舒大猷指指桌上的酒杯,他不知道她酒量這麼淺。

  「不,是用你真心釀的美酒。」冷書亞笑容甜蜜。

  舒大猷一時反應不過來,只能呆愣地望著笑意盈盈的冷書亞,彷彿沒事般地繼續用餐。他的目光裡全是眼前這位像貓一樣神秘優雅的女人,她是唯一令他心動難忘的女人。

  她的意思是,她也對他動心了嗎?

  然後,他就像個傻瓜般,傻呼呼地笑了。

  傍晚,舒大猷送冷書亞回到寵物用品店。

  「真的不要我送你回家?」

  冷書亞搖頭婉拒。「我還要把櫥窗裡的貓抱回籠子裡。」事實上,她雖接受了舒大猷,但基於家是最後避風港的理由,她還沒準備好要讓他知道她的居住之處。

  「那我幫你。」舒大猷體貼地提供勞力。

  冷書亞再度微笑婉拒。「這次不用,下次再請你幫忙。」

  舒大猷連續碰了兩個軟釘子也不以為意。

  貓的警覺心強,總愛維持若即若離的關係,他相信冷書亞也一定有此習性,兩人才剛開始交往,怎能奢望她會有多熱絡的表現?

  「那我走嘍。」

  冷書亞點頭,審視舒大猷,他臉上沒有任何不悅、介意或失望的表情,彷彿她不解風情的乖僻個性再正常不過。

  「大猷……」她欲言又止。

  「嗯?」舒大猷耐心地等她開口。

  「你不覺得我孤僻,難相處嗎?」她的家人與前男友就受不了她這種冷僻的個性,總是強迫她要對周圍的人熱絡。

  「有客人這樣說你嗎?」他訝異地反問。

  冷書亞搖頭。「那是做生意,不一樣。」

  「或許正因為你這種個性,所以才吸引我呢!」舒大猷咧嘴一笑,很高興他在她心中的位置,已脫離客戶的角色;她說願意跟他交往看看,果然不是隨口唬弄的。

  「我爸不喜歡,我前男友也很嫌棄。」冷書亞低聲承認。

  「那有什麼關係?我喜歡就好。」

  她盯著他的表情,想搞清楚他是牽強附和,還是真心接受她不優的個性。

  「別懷疑了,」舒大猷乾脆俯身面對面與她互看。「我們都不要偽裝遮掩,或許改天你也會發現我某些個性很差勁,我們再想辦法彼此磨合,這不就是我們現階段的功課嗎?」

  冷書亞原以為自己是冷情的,但他的一番話又令她感動了!

  她可以感覺出他喜歡她,是喜歡她這個人的一切,全盤接受,而不是想將她塑造成他想要的女人。

  「謝謝你。」她望著他帶笑的眼、上揚的唇角低語,冷不防地貼近他,在他的唇上「啾」地印上一吻,之後快速地跳下車,躲回店裡。

  舒大猷愣了十秒鐘,才緩緩地伸手撫觸自己的唇。

  她吻他了!

  雖說是個迅雷不及掩耳的道別之吻,但她竟願意賜給他!

  望進櫥窗裡,他找不到她的身影,一定是躲起來了。

  他衝動地想進店裡,告訴她,她無須這麼小心翼翼,她的吻可以再暴力一點、粗魯一點、狠勁一點……他不在意,他承受得了……

  嘿,等等,他想到哪裡去了?他怎麼滿腦子變態的遐想?

  他真要對她說出這些話,她肯定會嚇死了!

  收拾起心猿意馬,他不捨地再瞧一眼寵物用品店,仍不見冷書亞的身影,才帶著不滿足的心,驅車緩緩駛離。

  冷書亞一直等到舒大猷的車子駛離後,才出現在門後目送他離去。

  她竟在衝動之下吻了他。

  她搗住跳得飛快的胸口,不敢相信自己會有這麼大膽的行為。

  這讓她看清一個事實——

  舒大猷輕易地就走進了她的內心,而她對他所放下的感情,也比自己預料的更快、更多。

  

  晚上十一點,冷書亞拎著貓提籠回到家中。

  「來,乖,出來。」她朝貓提籠裡低喃輕哄。

  阿金躲在籠裡,警覺地盯著四周不願出來。

  冷書亞也不勉強它。

  傍晚她在店裡餵食貓時,覺得阿金不太對勁,她在店裡磨蹭了好幾小時觀察它,最後放心不下,乾脆帶它回家看顧。

  洗完澡後,她發現阿金已經離開籠子,在她的屋裡四處嗅聞。

  她破例留了盞小燈,將枕頭改放床尾,趴在枕頭上,看著阿金探險。

  今晚很安靜,事實上,自從她發現兩戶是用夾板隔間後,隔壁的鄰居似乎也察覺了,自此之後,每晚的交響樂就不曾在十一點後響起。

  看阿金似乎還OK,冷書亞稍稍放了心,她困了,眼皮緩緩地沉下。

  貓沿著牆角緩步地熟悉環境,接著它鑽進床底,發現有個洞,佇足朝洞裡打量一陣子後,按捺不住好奇,它小心地鑽過洞……

  舒大猷在作夢。

  一場春夢。

  因為他夢見自己正與冷書亞親熱。

  夢裡的冷書亞穿著貓服,跪坐在他身旁,對著他的耳邊細聲呢喃。

  「喵~~」阿金跳上舒大猷的床,坐在他的耳邊喵喵叫。

  「唔……」舒大猷側首,覺得這夢好真實。

  冷書亞俯身貼近他的臉,在他的臉龐邊吹氣,一下子滑過他的眼,一下子掃過他的嘴,她的氣息在他的臉上遊走,惹得他心癢難耐,可她就是調皮地不願與他觸碰。

  她在勾引他嗎?

  那麼她是真正的高手,因為他被她逗得血脈僨張。

  「書亞……」他低吟催促,享受她主動貼近所帶來的銷魂刺激感受。

  阿金用腳肉墊碰碰舒大猷的臉,舒大猷睡臉因愉悅而佈滿笑意。

  阿金俯身舔了舔舒大猷的頰邊。

  「呃……」好粗糙的感覺!舒大猷有些意外,冷書亞的舌頭怎麼了?一點也不滑溜,曾受過傷嗎?

  「喵喵~~」阿金呼喚著舒大猷。

  舒大猷還沒有想通是怎麼回事,夢境忽然一變,穿著貓服的冷書亞不見了,換成阿金睜著無辜的大眼俯視他。

  他緩緩地睜眼,看見了阿金。

  「喵~~」阿金高興地搖著尾巴。

  「哦,不,阿金,你走開,叫書亞回來。」

  舒大猷怎麼也想不到會在自己的屋裡看見阿金,所以以為自己還在作夢,他翻了個身,將阿金推下床。

  「喵!」阿金發出不悅的叫聲,看了看沉睡的舒大猷,之後鑽入床底下,回冷書亞的屋裡去了。

  兩分鐘後,舒大猷突然跳起來。

  阿金?

  他摸摸臉,難道剛剛舔他的是阿金?

  他打開床頭燈,看看四周,再走向客廳檢查。但哪來的阿金?況且阿金怎可能

  出現在他屋裡?

  他失笑。

  一定是對冷書亞太著迷了,常用貓的習性來觀察瞭解她,搞得現在他把貓跟人都弄混亂了。

  他躺回床上準備重新入眠。

  想著冷書亞,想著她習慣與人保持距離的習性,想著她對他到底有幾分的心動,才會讓她鼓起十成的勇氣偷他一吻……

  他翻了個身,睡覺吧!

  希望還能繼續剛剛的那個夢境,但這回,嚴禁寵物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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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3 18:18:1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冷書亞站在工作台旁,身子微彎,定住阿金,不讓它閃躲亂動。

  「阿金乖,不動,讓劉醫生檢查看看。」她輕聲安撫。

  「牙齦有點發炎。」劉醫生判定。「我開個藥,按時餵給貓吃。」

  「嗯。」冷書亞將貓抱回籠子裡。

  「其他的貓我檢查過了,都沒什麼問題,有幾隻施打預防針的日子到了,剛剛我都幫它們注射了。」

  「謝謝。」冷書亞微笑道謝,見舒大猷從外頭走入店裡,順便為兩人介紹。「大猷,這是劉醫師,我們店裡固定為貓看診的專任醫師;劉醫師,這位是舒大猷,阿金的飼主。」

  舒大猷與劉醫師握手招呼。

  「不用擔心,只是輕微發炎,按時餵藥就可以了。」劉醫師安慰他。

  舒大猷根本搞不清楚狀況,更別提擔心兩字了。

  可這位個頭只比冷書亞高一些的獸醫,卻用一副安撫的語氣朝他輕哄,彷彿他有顆脆弱的心,讓他聽了渾身不對勁。

  「是,謝謝。」他只好裝感動,硬是扯出看起來有些僵硬的笑容,眼角餘光掃見冷書亞大概是見他表情太古怪了,正躲在一旁偷笑。

  兩人送走了劉醫師後,舒大猷問道:「阿金怎麼了?」

  「牙齦有點發炎。」

  「要不要緊?」

  「看起來還好,這兩天我會多注意它。」

  舒大猷放不心,表情一換,眸帶譴責地睨向冷書亞。

  「我看見了。」

  「看見什麼?」冷書亞嘴角含笑地走回辦公桌後,在黑板上寫下醫生的看診日。

  「你嘲笑我。」舒大猷語帶指控,跟著繞到她身邊。

  「多心。」她迴避他的眼神,硬是否認,但臉上始終笑意不減。

  「讓一個男人這樣安慰,那感覺真是詭異。」舒大猷喃喃說道,雙眸卻目不轉睛地定在她帶笑的容顏上。

  她真美。

  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美;她正經八百的表情,也美;她猶豫不決的表情,還是美;她巧笑嫣然的表情,更美。

  她美得令他深深著迷,美得使他渾然忘我。

  冷書亞感覺到他熾熱的目光,瞥他一眼,又趕緊縮回視線,心兒讓他瞧得慌亂。

  「你別一直盯著人家看。」她羞惱道。

  「我也不想這樣無禮啊!」舒大猷莫可奈何地歎氣。「可是這雙眼睛一看見美麗的女人,就不聽話了。」原來她生氣的表情也挺美的啊!

  「油嘴滑舌。」冷書亞輕斥,但聽見他的讚美,心坎裡也生出一股甜甜的喜悅。

  舒大猷對於她的評語毫不介意,將她亟欲隱藏的嬌羞全收進眼裡。

  「書亞,你讓我親親你,好不好?」他忘情地請求,在她的耳旁俏聲細語地哄著。

  冷書亞驀地滿面通紅。「你……不正經。」她結結巴巴地指責。

  「我沒有不正經,我是真心真意地這麼想。」舒大猷神情認真地發誓。

  「不要。」她拒絕。

  舒大猷炯炯的目光瞬間黯淡下來。「對不起。」他為自己的無禮道歉。

  冷書亞愣了愣。她沒想到在這種時刻,他竟還可以按捺自己的需求,尊重她的意願!雖說只是個微不足道的表現,卻讓她對舒大猷的好感,又再提升了不少。

  「騙你的啦。」她嗔道。

  舒大猷失望的表情一變,重新又燃起希望。

  「真的可以嗎?」他像是怕神話幻滅般,小心翼翼地再次求證。

  她羞紅著臉點頭輕允。

  舒大猷內心雀躍,真想大聲歡呼,跳起來翻觔斗……

  不,不行,他警告自己別太熱血沸騰,這樣會嚇著他謹慎的小貓女。

  他溫柔地抬起她的臉,看見她眸中的緊張。

  「別怕。」他朝她綻放出一個安撫的笑容。

  冷書亞整個人被他困在辦公桌後,再無路可退,只能昂首與他對望。

  「我不怕。」她嘴硬地說。

  「嗯……」舒大猷讚揚她薄弱的勇氣,俯身先輕啄她的唇邊,見她順從地合上眼簾。「你是我勇敢的小貓女。」之後,他吻上她。

  他的唇溫暖卻蘊含力量,堅定地說服她的唇開啟,毫不猶豫地佔領她的所屬地。

  冷書亞感覺到他的短鬚輕撫著她的肌膚,他高超的親吻技巧,擾亂了她的神智,教她衝動得想拋開矜持配合他,想向他索求更多,就算就此沉淪了也不在乎。

  風鈴叮噹響起,兩人都沒意會到那代表的涵義。

  「你們在做什麼?」腦怒的中年男嗓低咆。

  冷書亞嚇了一跳,慌亂地推開舒大猷。

  「爸,你怎麼來了?」她胡亂地理理衣服又順順髮絲。

  「懷生說你不要他了,我還不信,一定要親口問問你,想不到竟看見你跟別的男人這樣勾勾搭搭。」

  「伯父,你誤會了……」舒大猷解釋。

  「你閉嘴!」冷爸怒斥。「就是你勾引我女兒,想毀了她一生的榮華富貴,是不是?」

  「爸,不關大猷的事。」

  聽見冷書亞出言護著他,舒大猷心頭一暖。

  「你不用再說了,哼,幸好我來了,不然還不曉得要讓你瞞到什麼時候。你馬上打電話給懷生,跟他道歉,說你以後不會再任性了。你跟這小子胡來的事,我就當沒看見。」

  「爸,我跟張懷生已經結束了。」冷書亞語氣溫和,但神情堅定。

  「為什麼?」

  「他只愛他自己,不會愛其他人。」

  「愛能當飯吃?愛值幾個錢?書亞,我跟你死去的母親保證過,要讓你一輩子都過好日子;你醒醒,嫁給懷生,你就不愁吃穿,也不用守著這家店,一天到晚做這些貓的奴才了。」

  「我喜歡這些貓,我也想繼續經營這家店,張懷生不會尊重我的決定,但大猷會。」

  「誰是大猷?」冷爸暴躁地質問。

  「呃……」舒大猷清清喉嚨。「伯父,我是舒大猷。」

  冷爸輕蔑地瞇眼。「哼,書亞竟為了你這小子放棄榮華富貴,你到底對她下了什麼蠱?」

  「呃……伯父,其實我條件也不差,我也有正當的職業。」舒大猷從不曾嘗過被人瞧扁的滋味,忽然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改正對方的觀感。

  要把他的財產列出來嗎?這可能要請會計師花好幾天的時間。

  要把他公司一年有多少營業額列出來嗎?他懷疑這位冷伯父看得懂。何況如果真的這樣做了,那受辱的將會是書亞。

  他不要讓她下不了台,不要讓她覺得他要權勢,不願意在她面前,更突顯出她父親的勢利。

  「有工作就了不起嗎?」冷爸嗤聲。「你一個月賺多少錢?」

  「不一定,要看淡季還是旺季。」舒大猷自始至終都保持有禮的風度。

  「爸,你別這樣。」冷書亞先看不下去,出聲制止父親的無禮。

  「你就是要跟我作對,情願選擇這個窮小子是吧?」

  「大猷很上進,他在晴宇科技上班……」冷書亞翻開名片簿,想找舒大猷的名片。「晴宇科技你不是有買過他們的股票,還賺了一筆,不是嗎?」

  冷爸的神情稍緩。「你在晴宇科技上班?」他懷疑地求證。

  「嗯。」舒大猷立刻點頭。

  「聽說你們公司最近跟那個什麼豐合作,接了—筆大單,是真的假的?」冷爸收起挑剔的表情,轉而變得認真且急切地詢問。

  舒大猷從沒想過這位冷伯父的神情,前後不到五分鐘,竟會從不屑換上請教的臉色,目的只為了向他打探公司內部的消息。

  「是有聽說。」他規避說出肯定的答案。

  「意思是股價會再創新高嘍?」冷爸緊迫盯人地追問。

  「大概吧。」他保守地輕哼。

  「真的假的?」冷爸露出懷疑。「你真的在晴宇科技上班嗎?不要故意害我賠錢啊。」

  「找到了!」冷書亞叫道。「爸,你看,大猷真的在晴宇科技上班,他是總經理室的總……經理。」她瞪向舒大猷。「你是總經理?」

  「我以為你早知道了。」舒大猷眸光帶著譴責。原來他的名片,她根本沒看就放進名片簿了。

  「總經理……」冷爸眼神熱了起來。「那你說股價會飆上來,肯定沒錯了。」他開始盤算。

  「大概吧。」舒大猷回答得模稜兩可。

  「我知道你的暗示了……」冷爸呵呵呵地笑起來。「不可以把話說白,對不對?不過我明白了。」

  「爸,你要做什麼?」冷書亞擔心地問。

  「乖女兒,這你就別管了……」冷爸拍拍女兒的肩。「你們年輕人感情的事,我也弄不明白,你不喜歡懷生喜歡大猷,我也勉強下來,不如就算了!你好好跟大猷相處,我走了。」

  冷書亞瞧父親急急地離去,從怒不可遏到笑逐顏開。

  「你覺得我爸的脾氣像不像從跌停板飆到漲停板?」

  舒大猷輕笑。「我覺得他對我的印象也是從跌停板飆到漲停板。」

  冷書亞也勾起嘴角微笑。「你猜他急著走,是去哪裡?」

  「籌募資金買股票吧。」舒大猷猜測。

  「而你甚至沒給他肯定的答案?」

  「我是公司的負責人,要給他肯定的答案,不就涉及內線交易,那是犯法的。」

  「那萬一股價跌,我爸一定賠死了。」

  「不會。」舒大猷答得肯定。

  「你為什麼能肯定?」冷書亞好奇地挑眉。

  「因為他要是把女兒抵押給我,再多的負債我都幫他還。」

  他得到的回報是,冷書亞捶他一記,笑罵道:「滿口胡言。」

  

  晴宇科技在第三季業績結算後,交出漂亮的成績單。

  舒大猷向董事會報告後,任命李偉正為公司對外發言人,向財經記者宣佈公司重大利多消息,自己則躲回辦公室。

  他的秘書Amy的專線響起。

  舒大猷哼著歌,手指滑動滑鼠,點選網頁,觀看貓科動物有哪些品種,心不在焉地按下免持聽筒按鈕。

  「Amy,什麼事?」

  「舒總,彭小姐的電話。」

  「哪位彭小姐?」唔,原來阿金的祖先是安哥拉貓跟波斯貓的混種。

  「您上次爽約的那位記者彭小姐。今晚慶祝業績成長所舉辦的總經理室主管聚會,她是您受邀的女伴嗎?」

  舒大猷收回注意力。「不,不是,我已經另外約了人了。」他連忙澄清。

  「不需要順便請彭小姐做專訪嗎?那彭小姐正在線上……」

  「你幫我處理就好。」他隨口吩咐。

  「還有張小姐、李小姐和趟小姐呢?」

  「我什麼時候對這些人爽約了?」舒大猷莫名其妙地問。

  「舒總,這兩個月您推掉所有的私人約會,這些小姐們都是與您早先訂下,後來您卻臨時取消約會的對象。」Amy耐著性子解釋。

  「唔,原來如此。」想不到時間過得這麼快,自從認識書亞之後,他對其他的約會就不再感興趣。「Amy,所有的私人約會你都幫我推掉吧,以後這些電話你幫我處理就行了。」

  「舒總,所有的嗎?」Amy再次確認。「萬一您喜歡的那位小姐打電話來也不接嗎?」

  「你怎麼知道我有喜歡的人?」舒大猷驚訝地反問。

  「因為我是您效率一流的秘書啊。」

  舒大猷輕笑。「我會將你的蕙質蘭心轉為年終獎金的。不過你放心,書亞不會打電話來公司,因為她會直接打我另一支私用的手機。」說完,他掛上了電話。

  Amy放下聽筒。舒總竟會給那位小姐極機密的私用手機號碼,看來她的老闆這次是玩真的了。

  今晚慶祝晴宇科技業績成長所舉辦的慶功宴,舒大猷邀冷書亞同去。

  晚上七點,舒大猷的車子直接開往冷書亞的寵物用品店。

  一轉進巷子,就看見冷書亞走出店外,鎖上門。

  她身穿一襲米色絲質晚禮服,鬈鬈的長髮盤起來,露出纖細白皙的弧頸,手上掛著小皮包及披肩,神情靦腆地走向舒大猷。

  舒大猷紳士地為她打開車門,但人卻立在門邊,阻撓冷書亞進入車內。

  「先生,你這麼大只杵在這兒,我怎麼上車?」她瞠他。

  舒大猷傻愣愣地一笑。「書亞,你真美。」之後他俯下身欲吻她。

  冷書亞搗住他的嘴,不讓他如願。「現在不行,我上了一點妝,你一親,粉就掉了。」

  「沒關係,你天生麗質根本不用上妝,只親一下,人家看不出來啦。」舒大猷甜言蜜語地哄道。

  冷書亞瞪他一眼。「你這模樣真像是個愛情騙子。」

  舒大猷原本眉開眼笑的嘴臉一僵,趕快揉揉五官。「小姐,請上車。」他後退一步,恢復正派君子的模樣。

  冷書亞眸中露出幾分讚許。

  「你說今晚只是同事間的聚會嗎?」車內的冷氣讓她披上披肩。

  舒大猷立刻調整車內溫度,「呃,可能還有—些常配合的客戶跟廠商來。」

  「嗯。」冷書亞以為只是個小聚會,也沒再多想。

  到了信義區的五星級飯店,舒大猷車子讓泊車小弟接手,自己握住冷書亞的手,順著鋪著紅地毯的旋轉樓梯走向二樓。

  眼前盛大的酒會場面使冷書亞腳步一頓。

  「怎麼啦?」舒大猷回頭看著她。

  她抬頭望他,還來不及開口,就聽見歡聲如雷,迎接著他們兩人。

  「大猷,好樣的,業績掛帥,上經濟頭版了!」

  「舒總,恭喜恭喜!」

  「總經理,晴宇這次不知道又要飆幾支漲停了……」

  恭賀聲不絕於耳,舒大猷讓眾人團團圍住,原本緊握著冷書亞的手硬是讓人扯開。

  冷書亞退至角落邊,望著舒大猷幽默風趣地回答眾人的祝賀,惹得大家笑聲連連;雖如此,仍不忘搜尋她的蹤影,對她露出個抱歉的眼神。

  她回報給他一抹體諒的笑容,之後好奇地環視整個會場。

  整個樓層全被晴宇包了下來,佈置得相當氣派,這可不是個普通的聚會啊!她心想。第一次走進舒大猷的世界,才發現原來他是如此的出類拔萃,是眾星拱月的人啊!

  一位約莫三十出頭,穿著駝色套裝,看起來十分幹練的女子,帶著笑容走向她。

  「你好,我是舒總的秘書Amy,不好意思,總經理跟這些商場上的夥伴們打聲招呼後,就會盡快過來。」

  冷書亞搖頭,回報友善的一笑。「沒關係。你好,我是冷書亞。」

  Amy從侍者的托盤上端了兩杯雞尾酒,一杯遞給冷書亞。「冷小姐,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是。」

  兩人各啜了口酒後,又有一個男子加入。

  「Amy,你老闆今晚可風光了。」

  「韓總,您真愛開玩笑。」Amy笑嘻嘻地為冷書亞介紹。「這位是天豐科技的韓清風總經理。」之後,她再轉向韓清風介紹。「這位是冷書亞小姐,我們舒總的女伴。」

  冷書亞見韓清風儀表堂堂,氣宇下凡,對他不由得心生好感。她笑容以對,但不懂為何他一聽說她是舒大猷的女伴,嘴角立刻露出一抹難以忽略、帶著冷諷的笑容。

  「又換人啦?」韓清風似笑非笑地調侃。

  冷書亞一怔。

  「哎呀,韓總,你又亂開玩笑了。」Amy立刻出聲制止。

  韓清風也沒打算道歉,只是舉杯朝冷書亞敬酒後,隨即點頭離去。

  「冷小姐,你別在意韓總,他就是愛亂開玩笑。」Amy怕冷書亞多心,馬上為自己的老闆辯解。

  「我……有做錯什麼嗎?」冷書亞想搞清楚自己為何受到輕視。

  「沒有,只是他那個人是出了名的討厭女人。」

  「原來如此。」冷書亞接受了這個理由。

  舒大猷終於擺脫圈圍他的人群,回到冷書亞身邊。「抱歉抱歉,原本只是個餐聚,沒想到因為晚報發佈我們公司的消息,大家都看到了,只好招呼一下。」他仔細觀察冷書亞是否有不悅的神情。

  「沒關係。」冷書亞抿嘴笑笑。

  「Amy,謝謝你陪書亞。」舒大猷為秘書的細心真誠感謝。

  「哪裡,應該的。」Amy偷偷向舒大猷使眼色。

  「Amy,你眼睛不舒服嗎?」舒大猷看不懂,當場問。

  冷書亞見Amy一臉尷尬,猜出了原因。

  「沒有啦,是韓總剛剛已經見過冷小姐了。」Amy只好暗示。

  「那很好哇!」舒大猷咧嘴一笑。「清風那個人啊,看起來很傲慢,實際上還有點義氣,他有沒有說我的壞話?」

  「以男人的角度來看,他還滿褒獎你的。」冷書亞皮笑肉不笑地調侃。

  「真的?我還以為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舒大猷笑嘻嘻的,完全不知死活的模樣。

  Amy在旁捏了把冷汗,見大勢已去,再也看不下去了。「老闆,冷小姐,你們慢慢聊,我去跟人家打聲招呼。」說完,她一溜煙地遁逃了。

  舒大猷也不在意,倒是好奇地想知道韓清風幫他說了什麼好話。

  「清風讚美我什麼?」

  「他說……」冷書亞目不轉睛地直視他。「你這次的女伴,怎麼『又』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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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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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舒大猷聽了,當場愣住。

  「原來你常看大愛啊。」冷書亞奚落。

  「大愛?」

  「要不然怎麼這麼博愛?」

  「書亞,這都是誤會。」舒大猷著急地解釋。「你別聽清風胡說,我不是說他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嗎?這是真的,他那個人說的話,找不出一點的建設性。」

  「你們不是交情很好嗎?物以類聚,聽過沒有?」她白他一眼。

  「只有生意上有交集,其他的部分,我考慮跟他斷絕來往。」媽的,死韓清風,真是唯恐天下不亂!下一個機型,他決定賣一台抽10%的利潤,讓韓清風心痛到鬼哭神號。舒大猷心中罵道。

  冷書亞見舒大猷額頭上冒出一顆顆的汗珠卻不自知,神情著急得彷彿一心只怕她誤會。看來他真的很在乎她,不是抱著隨便玩玩的輕浮心態。

  「鬧著你玩的啦,瞧你,急得滿頭是汗。是作賊心虛嗎?」她取出紙巾。「頭低一點,我幫你擦汗。」

  舒大猷乖乖地低頭,見她唇帶笑意,詫異地問:「你沒生氣?」

  「我為什麼要生氣?」她反問他。

  「以前那些女伴都是因為要配合出席宴會的需要,不過我從沒固定人選,就是怕會造成誤會。」他解釋。

  「嗯。」冷書亞輕應。

  「認識你以後,我就沒再約別的女人了。」

  「嗯。」她點頭。

  舒大猷見她只是應答,沒再多說一個字,猜不出她腦袋裡在想什麼?她到底是不是真的不生他的氣?還是已受傷了,但隱忍著,想等到獨自一人時再舔舐傷口?她會不會忽然就不理他了?

  一想到貓獨立、高傲的特質,他猜想她會不會也跟貓一樣,高傲得不願意原諒他曾犯過的錯?就算沒有他的相陪,依然可以獨立地活得很好?

  可是他不行啊!他不想跟她因此玩完。

  「書亞,我對你是認真的。」患得患失,使他急著想表白自己的真心。

  話一出口,對她的糾纏與眷戀、癡心與不捨,教他清楚地明白——

  他對她不只是喜歡,他愛上她了!

  「我知道。」冷書亞低喃。「過去的事還計較什麼?難道你也介意我曾交往過的對象嗎?你別急,我真的不在意,只要你今後對我是真心的就好。」

  再也沒有任何保證,北她所說出的這些話更令他安心了。

  「書亞,我愛你。」他用低沉輕柔的嗓音說道,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對女人承諾。

  冷書亞俏臉徘紅,甜蜜地笑了。

  華爾滋的音樂響起,燈光暗了下來,牆上架著的大型螢幕,出現了舒大猷與冷書亞的身影。

  「現場的各位嘉賓,我們現在歡迎舒總經理為我們開舞。」

  舒大猷恢復了從容不迫,牽起冷書亞的手走向舞池中央,眼神始終不曾離開她,似乎只要擁著她,就得到了全世界。

  冷書亞從不曾如此滿足,舒大猷的愛,將她圈圍在幸福的美夢裡。

  這個男人已完全侵入她的心,她不是無力抵抗,而是不想掙扎。

  他說他愛她,這是多麼美麗的誓言。

  而她呢?

  她知道跟他在一起時,她享受到從未有過的快樂,她不需要改變自己,失去自我,她不必時時刻刻去揣測對方的心思,她不用做一個完美的戀人,她可以簡單、自由、毫無拘束地戀愛。

  當他不在她身邊時,她會思念他,會想念他溫柔的神情,會憶起他挺拔的身影,還有當他望著她時,他眼眸中所透露出對她的著迷……那時,她的嘴角會勾起微笑,她會抱起阿金,對它喃喃輕語,但話題總離不開它的主人。

  因此,雖說她不清楚到底愛不愛他,但她能肯定一件事,就是今後無論天涯海角,只要他不放手,她一定跟隨他。

  

  舒大猷與冷書亞離開餐會時已經差不多快十二點了。

  「店裡還有事情要處理嗎?」舒大猷一手平穩地握緊方向盤,另一手鬆開領帶,讓它鬆垮垮的掛在胸前。

  「沒有。」冷書亞搖頭。

  「那時間已經這麼晚了,我送你回家好嗎?」舒大猷試探她的意願。

  冷書亞在晚宴上,由於是舒大猷的女伴,因此被敬了不少酒。此刻她帶著微醺的醉意,有種想拋開自己一向的矜持的衝動。

  她還不想與舒大猷道別,至於那個她視為安全堡壘的家,由於她已完全信任、接受舒大猷,因此也沒有再對他隱瞞的必要。

  她偷窺他一眼,然後低頭望著自己交纏的十指。

  「你……」她想約他共度今夜,但才說出一個字,便俏臉通紅。

  舒大猷等了一會兒,聽不到下文,斜睨她一眼,見她頭垂得低低的,神情忸怩不安。

  他打了方向燈,將車停靠在路邊。

  「怎麼了?」他偏頭瞧著她。

  她搖頭,突然有點怨恨自己幹麼要不斷地強調舒大猷做到「尊重」二字?結果現在反倒變成兩人情感進展的絆腳石。

  「我送你回家好不好?這麼晚了,你自己回去,我會不放心。」舒大猷以為她仍不願讓他知道住處,因此語氣極盡溫柔地想說服她。

  冷書亞點頭後卻又馬上搖頭。生平第一次要對男人採取主動,她在心裡拚命為自己加油。

  舒大猷失笑,執起她的下頻,見昏暗的車內,路燈映照在她大而明亮、水汪汪又隱含春意的黑眸及紅嫩的粉頰上,感覺既美麗又神秘,讓他看了心顫,情動不已。

  「書亞……」他完全忘了該事先預告自己接下來的行為以避免嚇著她,就已經俯向她,忘情地吻上她。

  冷書亞沒嚇著,而是緊緊環抱他的頸項,熱情地回吻他。因為這正是她所要的結果。

  她的反應教舒大猷轟地燃起如烈火般的熱情。

  「天……」他沿著她的頰畔一路吻向她的弧頸。「一整晚我都想這麼做……我忍了一整晚……被折磨了一整晚……」他語無倫次地傾訴。

  冷書亞被他的熱情融化,加上剛剛未說出口的邀請,竄燒的情慾促使她拋開所有的顧慮。

  她拉扯著他的領帶,解開他襯衫的扣子,冷唇貼上他的喉結,吸吮著他的脈動,引出舒大猷更狂亂的激情。

  舒大猷輕而易舉地將她抱向駕駛座,讓她坐在他身上,讓她感受到他的堅硬,讓她知道他是多麼的難以抗拒她的魅力。

  他隔著絲質禮服埋入她的胸前,雙手既想撫觸她玲瓏的嬌軀,又想摸索出解開禮服的方法。

  最後他挫敗地低哼,再也忍受不住,直接隔著禮服,以唇愛撫她胸前的敏感。

  冷書亞銷魂呻吟。

  她的嬌軀被他緊緊地環抱,再也找不出任何縫隙。

  她可以感覺到他急欲掙脫的慾望,而他的唇所引爆的酥麻觸感,勾引著她一同沉淪。

  舒大猷的手順著她的纖腰而下,輕撫她微曲的腿,接著深入裙擺,放肆地往上探索。

  冷書亞渾身一顫,絕望地低吟,身子一軟,無力地埋入舒大猷的頸窩裡。

  她的臣服令舒大猷更是瘋狂,他舔吮著她的耳珠,想征服她的慾望教他瘋狂地撕毀她的底褲,去除阻礙。

  冷書亞不但沒有抗議,還配合著他。她幫他解開腰帶的環扣,他也急欲解放自己繃緊的束縛。

  兩人不得不分開緊貼的身體,在狹小的空隙裡手忙腳亂。

  喇叭鳴聲忽然響起,冷書亞驚叫一聲,嚇得撲進舒大猷的懷裡。

  「別怕,是我不小心碰到了。」舒大猷立刻抱緊她安撫。

  車內的激情暫緩,只有兩人不停的喘息聲,及輕柔的音樂,環繞於車內。

  舒大猷看看窗外,他的車停在消防栓旁,夜深了,看不到路人經過,偶爾有一、兩輛車子駛過。

  「書亞,我們的第一次不該這麼克難,它應該發生在一個讓我們終生難忘的場景裡。」

  「嗯。」冷書亞感覺到他的熱源緊貼著她的肌膚。

  「至少我們該有一張床,可以讓我仔細地品嚐你。」

  「嗯。」她稍稍抬起身子。

  「我不要讓你日後回憶起來覺得遺憾。」

  「嗯。」她跪起來,換她俯望他。

  舒大猷感覺到她的柔軟正好抵著他的堅硬,明白了她的企圖。「書亞,不要,你會後悔的……」他沒辦法拒絕她的熱情,因為那是他夢寐以求的。

  不過因為想給她難忘的回憶,迫使他隱忍不動。他扶握著她纖腰的雙手,甚至縮成拳頭,就伯自己會忘了理智對她施力,將她的身子往下壓。

  冷書亞輕柔地吻去他額上的汗珠,感覺到他在顫抖,心裡竟湧出一陣不捨。

  因為即便是此刻,他仍為了在意她的感受,而情願自己受苦。

  她對他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對著他的唇低語道:「我不會後悔的。」

  之後,她身子一沉,讓他進入她。

  舒大猷殘存的理智宣告陣亡。他低吼,盡情地奔放在激烈的感官衝刺中。

  他無法思考,所有的心神全集中在怎麼讓他所愛的女人得到快樂……

  可她是那麼的緊,所帶給他的刺激,令他神魂顛倒。

  他的愛人啊!他從不曾如此狂浪,他變得盲目,唯一僅存的知覺,只有她身上所釋放出的銷魂魔法。

  他是那麼的為她瘋狂,完全不顧—切,既愛她的冷淡,也愛她的熱情,她是他的小貓女……

  冷書亞覺得自己無法再承受更多了!

  她的心劇烈地撞擊著胸口,他的灼熱不斷地燃燒著她,他讓她變得狂野,她怕自己會因激情而魂飛魄散。

  她從不知道男女之間的結合竟能如此的心意相通,他對她全心全意的呵護及迷戀似的熱情,融化了她的心,讓她不顧一切地配合他。

  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全身泛著強烈的渴望,她無助地睜眼俯望他,看見了他混合慾望和真情的臉。

  「書亞……」舒大猷有滿腔的愛語欲說出口。

  冷書亞卻不讓他如願,腦海中出現的絢麗彩光,迫她不自覺地加快速度。

  「哦,天……」

  在舒大猷的低吼及冷書亞吟哦的叫喊聲中,兩人同上巔峰。

  激情過後——

  她全身癱軟,小臉埋在他的頸窩邊喘息。

  他抱緊她,享受她呼出的氣息,那種酥酥麻麻的挑逗感覺。

  「書亞?」他親她的頰邊。

  「嗯?」

  「對不起。」

  她抬起頭,見他臉上心疼與不捨的神情,猜出了他的心思。

  兩人選在天不時、地不利的情況下結合,教他遺憾沒能給她一個完美的場景,但她卻完全不在乎啊!因為今晚,她本來就打算將自己獻給他。

  「道歉是因為你讓我得到快樂?」她挑眉嬌嗔道。

  他讓她快樂?他收起遺憾,搖頭,笑開了嘴。

  「還是因為我很滿足?」

  他讓她滿足?他更樂了。

  「啊,慘了!我知道了。」她忽然面色凝重,往後退,讓他滑出她的體內。

  「什麼?」見她的表情,他跟著緊張起來。

  「你沒做安全防護。」

  他鬆了口氣。「沒關係,我沒病。」

  她捶他一下。「誰在說這個,我是說要是中獎了,怎麼辦?」

  懷孕嗎?兩人的孩子……那也不錯啊!

  「那我們就奉子成婚吧。」他樂暈暈地立即負責任。

  「神經。」冷書亞見他露出作夢似的呆子表情,笑罵他。

  她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整理衣服,心想他竟沒有面露難色,或說出任何一句類似「再說吧」這類模稜兩可的話,反而立刻承諾負責,難道他已經打算好要與她共度未來的日子嗎?

  裙擺上有好幾處沾上剛剛兩人歡愛過的痕跡,不知道是不是酒精催情的關係,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會如此孟浪,居然在路旁歡愛,雖說是半夜,但有沒有路人經過,她也不清楚,這實在是太大膽了,光回想就使她羞紅了臉。

  「書亞,我們……回家,好嗎?」舒大猷意有所指地試探。

  冷書亞見他已脫下外套,扯掉領帶,襯衫沒扣,下擺鬆垮垮的垂在西裝褲上,而西裝褲內的隆起,正意味著他還想要……

  「回誰家?」她幫他扣上襯衫,嘴角帶笑地反問。

  舒大猷瞪大眼,不敢相信所聽到的訊息——她同意了!

  他樂得幾欲發狂,毫不猶豫地建議道:「去我家。」那個家他從沒允許任何女人進入,因為那是他專屬的聖地,他補充精神能量的地方。但她不同,只要她願意,他願意跟她分享他所有的一切。

  「書亞?」他想耐心地等她答應,但仍忍不住催促。

  「嗯。」彷彿過了一世紀,冷書亞終於頷首。

  舒大猷立刻開車上路。「你放心,我家乾淨又舒適,也很安靜,而且你一定不會覺得擁擠。」他滿口保證。

  「你不是說你的芳鄰有一百個鬧鐘,那還叫安靜啊?」冷書亞取笑。

  舒大猷狼狽地乾笑兩聲,說:「那個芳鄰的脾氣好像不怎麼好,基於紳士風度,我決定多讓她一些。」

  「紳士風度?你的芳鄰是女性?」冷書亞訝異。

  「嗯,也是有次無意中聽見她講電話才知道的。」

  「那你的紳士風度是出自於對女性的尊重,還是……」她睜著晶亮的黑眸,調侃他。「怕惡婆娘?」

  「她說話的語氣又猛又狠,威脅人的話又說得乾脆,不知道是不是大哥身邊的女人?我看她不只是惡婆娘而已,說是母老虎也不為過,還是不要自找麻煩吧。」舒大猷也跟著自我取笑。

  「你也是只猛虎,怕她呀?」

  「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這是修養的問題。」

  「你慘了,居然說你芳鄰修養不夠,她要知道,你就完了。」冷書亞露出抓到他小辮子的小奸模樣。

  舒大猷笑道:「她怎可能知道?」

  「說得也是。」

  見她甚至沒想到要開玩笑說出賣他,可見在她心裡,他的重要性已無庸置疑。

  舒大猷心中大喜,計劃著下一步他要侵佔她整個心,再也不讓外人有機會乘虛而入。畢竟她已經進駐他的心了,那麼,他理所當然也該搬去她的心裡居住才對。

  「總不能讓我的心流落街頭吧?」他喃喃自語。

  「誰流落街頭?」冷書亞沒聽清楚。

  「沒有,呃,沒事。」舒大猷搖頭。開玩笑,要讓她知道他的盤算,她不將他轟出心牆外才怪。

  「才怪。」她白他一眼。

  舒大猷因為心虛趕緊換個話題,聽見收音機正好播放蕭邦的華麗圓舞曲,問道:「你喜歡交響樂嗎?」

  她噘著唇,想起她的芳鄰。「本來還不排斥的,後來被強迫每晚聽,就覺得討厭了。」

  「誰強迫你啊?」她的前男友嗎?那娘男竟會是同好?舒大猷覺得有點受辱。

  「一個自大又自滿的人。」冷書亞聳聳肩,想起那位芳鄰要支付她的咕咕雞鬧鐘退休金的事件。

  舒大猷嗤道:「我最瞧不起這種人。」他以為冷書亞指的是那個娘男,對那娘男傷害她的事,他—直耿耿於懷,憤恨難消,因此語氣中充滿不屑。

  「對啊!」冷書亞附和,想起晚會上眾人對他的肯定。「你才是有資格自大又自滿的人,可卻完全沒有一絲驕傲,我那個芳鄰算什麼?」

  「你的芳鄰?」舒大猷驚訝。「你說自大又自滿的人,是指你的芳鄰?」

  「對啊,他每晚必聽交響樂,那音量之大聲,簡直像噪音。」

  舒大猷忽然有種對號入座的感覺。不,不可能的,是他的想像力太豐富了!天底下怎可能會有那麼巧的事?

  「咦?」冷書亞瞧瞧窗外,有些意外。「大猷,你家也住這附近嗎?和我家距離好近。」

  舒大猷轉頭怪異地瞧她一眼,這才發現她盤起的髮絲,因剛剛的激情,已經散開披落而下,那凌亂的長髮又密又鬈,有點像獅鬃……他的芳鄰也有一頭獅鬃般的鬈發。

  不,絕不可能!

  他狠狠搖頭,繼續說服自己。雖然肯定的語氣已薄弱許多,但仍堅持世上不可能有如此巧合的事。

  車子駛入地下停車場,冷書亞驚呼道:「咦咦?你也住這裡嗎?我也是。你住幾號幾樓?」

  舒大猷默不吭聲,忽然沒有勇氣回答了。

  他凝重的表情使冷書亞也跟著安靜下來。他怎麼了?她不懂他的好心情為何突然變了樣?她剛才說了什麼?

  她迅速地回想一遍,抓到了癥結點。「大猷,你……很喜歡交響樂?」

  他望向她。她的眼神告訴他,她已猜到了答案,開口問他,只是為了求證。

  「嗯。」他點頭。

  「每晚都聽?」

  「嗯。」他又點頭。

  「跟你的芳鄰都是用便箋抗議?」

  「嗯。」他再點頭。

  「曾經想支付咕咕雞退休金?你就是那位自大又自滿的芳鄰?」

  「書亞,你聽我解釋——」舒大猷想觸碰她,神情滿是焦慮及後悔。

  冷書亞避開他,跳下車,迅速往電梯跑去。

  舒大猷跟著下車追她,攔住即將關上的電梯門。「書亞,你聽我解釋!」

  冷書亞小臉因羞憤而脹紅,她用力將他往後一推,不讓他阻擋在電梯閘門間,在電梯門關上之前,怒道:「我才不是母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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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發表於 2010-4-23 18:19:0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舒大猷以跑百米的速度往樓梯沖,一口氣上了十七樓。

  他打開安全門,來到冷書亞家的鐵門前,喘著氣拍門請求。「書亞,請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拜託……」

  冷書亞只打開裡頭的那扇門,隔著鐵門冷凝他。「還有,我只有十個鬧鐘,不是一百個!」

  砰!她甩上大門。

  「書亞,書亞……」舒大猷拍打鐵門,又按了電鈴。「書亞,你開門啊!」

  可他的呼喚消弭不了冷書亞的怒氣。

  舒大猷撥了她的手機,聽見她的手機在屋內響起哆啦A夢的音樂。

  才響了兩聲後,哆啦A夢的音樂戛然而止,舒大猷聽見自己的手機裡傳來「轉接語音信箱」的訊息,她將電話關機了。

  舒大猷奔回自己家裡,打開落地窗來到陽台,從雕花鐵欄的空隙中,隔著落地窗望入冷書亞的屋內,見她坐在地上,背靠著床邊,低垂著頭埋入曲起的雙腿裡。

  「書亞!」他大喊。

  冷書亞聽見落地窗外隱約傳來的呼叫聲,嚇了一跳,掹抬頭,發現他後,氣呼呼地跳起身。

  唰!她粗魯地拉上窗簾。

  舒大猷呆杵在陽台,已無計可施。

  十五分鐘後,他沮喪地回到自己的窩。

  凌晨三點了——

  舒大猷眉頭深鎖,蹺著腳躺在床上。

  他雙手盤於腦後,靜靜地聆聽牆後的動靜。

  四周寂靜無聲,正是進入深層睡眠的時刻。舒大猷卻整夜無眠,他的心思全繞在隔壁那個女人的身上。

  他敲門她不理,打了電話她不接,仗著陽台之便,想當面向她說個明白,要打要罵任由她,只求她能原諒他無心犯下的譭謗之罪,可她一點機會都不給他。

  唉,這世上怎麼會有那麼巧的事?他的芳鄰怎麼會是冷書亞?他第一次不經意地批評一個女人,想不到立刻就報應上身。

  他到底曾對她做過什麼事?說過什麼話?

  他懊惱地翻身改為側躺,覺得自己真是笨到家,蠢到斃了!

  她避不見面,他該怎麼辦?他總得想個法子破局啊……

  有了!

  他彈坐起身,想到他只要趕在每天早上書亞出門前,在她門外攔截,這下子總得碰面了吧!但……碰面之後,他該怎麼為自己脫罪?

  道歉是沒用的,第—時間他就嘗試這麼做了,但只換來—鼻子的灰。

  依書亞的性子,嘻皮笑臉也絕對行不通。那裝可憐呢?可惜他不是貓,她對貓才會有無限的包容心。

  他想不出好點子,煩躁地抓頭又扯耳。

  算了,到時再見機行事吧。

  清晨五點五十五分——

  冷書亞第一次沒有借助鬧鐘便自行起床,她順手關上所有的響鈴。

  走入浴室,從鏡裡反射出的是雙眸佈滿血絲的自己,這是整夜失眠後的紀念品。她以冷水淨臉,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有精神些。

  她知道失眠的原因,腦海裡不斷地想起舒大猷對他芳鄰的評語——

  脾氣不好、說話的語氣又猛又狠、威脅人,大哥身邊的女人、不只是惡婆娘,還是母老虎……

  還有,竟然還說她修養不夠?

  她氣憤地將毛巾甩在架上,氣呼呼地走出浴室。

  「到底是誰修養不夠了?」她咬牙切齒地換上外出服。

  哼,他纏人功夫一流,厚臉皮一流、自大自滿自以為是一流,他又好到哪裡去了?

  可惡的傢伙!她再也不想見到他了!

  她抓起包包掛在身上,套上帆布鞋,打開大門。

  「書亞,早。」舒大猷杵在她的鐵門外,神情滿是緊張與不安,低聲下氣地想討好她。

  冷書亞寒著臉,將鐵門用力地往外推。

  舒大猷緊跟在她的身後,對著正背著他鎖門的冷書亞請求。「書亞,你聽我解釋,好嗎?」

  冷書亞半聲不吭,繞過他走向電梯。

  「書亞……」舒大猷見她毫無軟化的跡象,電梯門已打開,她正準備跨人。她這一走,想要打破兩人間的僵局,只怕更困難了。

  「其實我指的芳鄰是樓上的芳鄰,不是說你。」他一心只求能與她重修舊好,早已亂了心神,心急之下,胡亂地扯出個代罪羔羊。

  冷書亞走進電梯,按了一樓,聽見他的話後,壓下「開」的按鈕。

  「樓上的鄰居?」她皮笑肉不笑地揚眉。

  「是啊,是啊,我是說樓上的鄰居。」呼,她終於肯開口了,舒大猷急急點頭,微微鬆口氣。

  「樓上的鄰居是住帳篷啊?」她諷刺。

  舒大猷心一顫,絕望哀號,慘了!

  「說謊!」冷書亞罵道,懶得再跟他多說。

  望著電梯關上門,阻斷了兩人間的接觸。

  「該死!」他詛咒自己的愚蠢。這幢樓共十七樓,他住的就是頂樓,樓上哪來的鄰居?

  

  外賣的車子停在冷書亞店門口,穿著制服的服務人員下車,手裡捧著食盒。

  「送訂購的餐點。」服務人員打開店門說明來意。

  冷書亞走出工作室,見食盒外的包裝是舒大猷曾買來店裡與她共餐的餐廳之一。

  「我沒有訂餐喔。」她淡淡地解釋。

  「可是舒先生說……」

  「那請送去舒先生的公司吧。」她寫下舒大猷公司的地址,遞給服務人員。

  「喔。」服務人員見冷書亞的表情固執,只好拿了地址離去。

  翌日早上十點——

  花店人員捧著一大束盛開的玫瑰進她店裡。

  冷書亞從辦公桌後抬首,見這麼大一束花,擰起眉頭。

  「是冷書亞小姐嗎?」花店的人員問道。

  「嗯。」

  「八十八朵玫瑰,請簽收。」一張訂單遞至冷書亞的眼前。

  「八十八朵?為什麼?」冷書亞見訂單上並沒有訂購人的署名。

  是誰送的?張懷生知道因為貓的關係,不能送花到店裡,否則會惹她不快,那麼最有可能的嫌疑犯是舒大猷嘍!

  「八十八朵玫瑰的花語是『用心彌補一切的錯』。」花店人員解釋。

  這下子冷書亞確定送花者是哪個混蛋了!她將訂單退回。「我店裡這麼多貓,有些貓的體質對花比較敏感,萬一吃了花就糟糕了,所以我不能收。」

  結果,她硬是拒絕舒大猷送來表示歉意的花。

  中午,換另一家餐廳的外賣人員送來餐盒,但無論對方如何遊說,她依舊堅持不收。

  第三日——

  冷書亞收到一對卡蒂亞精緻的耳飾,她原封不動地退回。

  中午送來的外賣,她也依舊不收。

  但對於舒大猷以為用美食及禮物就能哄她忘了他對她的批評,她的怒意悶燒得越來越旺。

  第四日晚上——

  冷書亞鎖上店門後,一轉身便看見舒大猷杵在十公尺遠的轉角口等著她。

  她的心先是一緊,藉著燈光她發現舒大猷的模樣變得有些憔悴,接著竟感覺到自己的內心湧出一股不捨。

  別忘了他怎麼批評你,居然逼以為用錢買禮物、送餐點就可以攏絡你……

  於是冷書亞記起自己還在氣頭上,她武裝起自己,當他是路人甲般的經過他,走向公車站。

  「書亞……」舒大猷跟上她,雖說她不接受他任何賠罪的方式,但已經過了四天了,她的氣多少也應該消了些吧……

  冷書亞關上耳朵,加快步伐。

  「書亞……」舒大猷伸手抓住她的藕臂。「你聽我說——」

  「你放開我!」冷書亞不給他開口的機會,眸帶怒意地威脅。「你再騷擾我或是半路攔截,我就報警。」

  舒大猷不願對她使強,只得鬆開手勁,望著她毫不猶豫離去的背影,沮喪地想是他太樂觀了嗎?莫非他的磨難這才要開始……

  

  一個星期後,晴宇科技的會議室,舒大猷意興闌珊地旋轉著筆,漫不經心地聆聽韓清風規劃明年度晴宇與天豐兩家公司的合作計劃。

  「大猷,大致上是這個樣子,你覺得怎麼樣?有沒有要補充的?」韓清風放下雷射筆,很滿意這份企劃案,得意地轉頭詢問。

  舒大猷眼神空洞地看著投影機放映的檔案,默不作聲。

  「大猷?大猷?」清風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幹麼?你無聊啊!」大猷回神,拍開韓清風的手。

  「你根本沒在聽我說,對不對?」清風指控。

  「很囉嗦耶。」大猷語氣不善。

  「到底怎麼了?從沒見過你在工作時這麼心不在焉。」

  「唉!」舒大猷唉聲歎氣。

  韓清風見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看來事情嚴重了!是發生了什麼事?說來聽聽,搞不好我可以幫忙。」

  「我終於淪陷了。」舒大猷悶聲招認。

  韓清風先是一愣,接著開罵:「搞什麼呀!你怎麼這麼不小心?不是說女人都是愛不得的嗎?不但如此,也寵不得、疼不得,她們是社會的亂源,是讓男人失去理智的病菌,可以跟她們玩玩,但絕不能讓她們乘機滲入你的骨子裡。你怎麼就是不聽我的勸告?」

  「你有完沒完?」大猷睨他一眼,完全聽不進這些話。

  「好好,我不說教。是哪個女人?我見過嗎?」

  「嗯。」大猷點頭,順便算舊帳。「上次你還擺了我一道。」

  「我對你的那些女伴,從來都沒好話過,你說的是哪一個?」韓清風一點心虛的表情也沒有。

  舒大猷歎口氣。「一個多禮拜前,不是有場慶功宴嗎?」

  「唔……」韓清風皺眉回想。「是跟你秘書在一起的那個?」

  「嗯。」

  「氣質是不錯啦,模樣生得也還好。」韓清風不情願地老實說,接著話鋒一轉,輕蔑地說:「怎麼?她開始對你拿喬了啊?唉,女人就是這樣子,別理她不就得了!反正又不是沒有比她美的女人。怎麼樣?我可以幫你介紹喔,何必為了守著一棵樹而浪費整座森林呢?」

  舒大猷瞪他一眼,開始收拾桌上的資料。

  「怎麼樣?我的建議不錯吧,今晚我們倆出去樂一下。」韓清風笑嘻嘻地建議。

  「免了!」舒大猷冷言回敬。「我真是病急亂投醫,怎麼會認為你這個蒙古大夫可以幫我解決聞題呢?」他揚揚手上的資料。「這份企劃我拿回去看,過兩天給你答案,要是採用了,這次我要每賣出一台產品,抽10%的利潤。」

  「你瘋了啊?!我公司直接送給你比較快。」韓清風叫道。

  「誰叫你壞事,居然暗示書亞說我不是只有一株桃花,而是有整片的桃花林。」舒大猷根本不睬韓清風的哀叫。

  「等等,等等——」韓清風按下欲起身的舒大猷。「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又要說你那套『每個女人都是壞女人』的理論了?我不想聽。」舒大猷無聊地看看表。

  「不是,當然不是,」韓清風嘿嘿乾笑。「其實也是有好女人啦,我瞧那位書亞小姐就是。既然你愛上她,那就得採取另一套做法了。」

  「你只會搞破壞,能有什麼辦法?」舒大猷斜睨他,很瞧不起的樣子。

  「當然有了!」韓清風拍拍胸脯。「你先告訴我,她為什麼不理你。」

  「我有說她不理我嗎?」舒大猷反問。

  「瞧你失魂落魄的,不是吵架就是她在生氣嘛。而你對女人可紳士了,怎麼會吵架?那一定就是她在氣你了。女人生氣時只有兩種做法,罵對方或不理對方,我瞧那書亞小姐也不是潑婦,當然就是不理你了。」

  舒大猷眼神一整,上上下下重新將韓清風掃瞄一遍。

  「如何?我的分析沒錯吧。」韓清風一臉得意。

  「嗯,是有點道行。」舒大猷勉強認同。

  「她不理你,你就去纏她啊!烈女最怕纏郎了。」

  「她避不見面。」

  「打電話留言給她,說你多愛她,沒有她,你的人生就是黑白了。」韓清風胡亂獻計。

  「我每天都傳了好幾封簡訊跟訊息給她,可是石沉大海,完全沒回應。」舒大猷一臉憂愁。

  韓清風神情難掩驚訝。靠,他從不知道大猷這傢伙這麼猛,他只是隨便說說,想不到他還真蠻幹了!

  「那送禮物道歉呢?」

  「起先送鮮花然後珠寶,後來是道歉娃娃,甚至只是一張賠罪卡,無論送她什麼,她全退回來了。還有,她老忘記吃飯,我好訂了她喜歡的餐,怕她看到我會氣惱,請店家送過去,也全退回來了。」舒大猷苦惱萬分。「她三餐不定時,身體早晚會出毛病……唉!」

  韓清風見舒大猷那副蠢樣,心想這傢伙沒救了!只好認真地幫忙動腦想法子。

  他沉吟一會兒,問:「那從她的家人下手呢?」

  「她打定的主意,即便是她父親出面也沒用;何況她父親勢利又愛財,我不希望她父親知道了,反去迫她與我和好……」舒大猷說著說著,忽然靈光一閃。「清風,你公司最近有沒有什麼利多消息?」

  「下星期會發表一款新產品,美、日那邊很有興趣,已經跟我們談合約跟交期。你問這做什麼?」

  「意思是你家的股票會漲兩、三天嘍!」舒大猷盤算。

  「應該吧。」韓清風面露懷疑。「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希望重回到舒大猷的臉上。「你不是要我從書亞的家人下手嗎?我想到她父親可以幫我之處了!這事要是成功,我會好好答謝你的。」

  「真的?那10%的部分,可不可以再從長計議?」韓清風根本搞不清楚自己幫了什麼,但一聽「答謝」二字,立刻索求回報。

  舒大猷大方地點頭。「如果成功的話,一切都好談。」

  

  冷書亞幫第三隻貓做完美容後,終於感覺到飢餓。

  她看看牆上的鐘,已經下午一點了。

  將貓抱回籠子裡,她坐回辦公桌後,想外出買便當,又覺得懶懶的,提不起勁。

  父親的身影從門外晃進來。

  「爸,你怎麼來了?」冷書亞招呼。

  「我帶親情便當來犒賞辛苦工作的女兒啦!」冷爸將三層日式食盒放在桌上。

  冷書亞露出害怕的表情,「爸,你煮的東西太有『特色』了,我吃不慣啦!」要是勉強吃了,會連續三天食不下嚥,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知道我煮的東西難吃……」冷爸打開食盒。「你瞧,外面買的。那家店貴得要命,簡直就是光明正大的強盜,幸好不是我付帳。」

  「那是誰付帳?」冷書亞見食盒裡擺得精緻的海鮮,肚子立刻鬼吼起來,但聽父親話說得不明不白,不禁面露懷疑。

  「是……」冷爸及時吞回不該說的話。「是股票賺了不少錢嘛。快,你快吃吧。」

  原來如此。冷書亞不再客氣,開始太快朵頤。

  「爸,從我畢業後,這是你第一次買東西給我吃耶。」她含糊不清地說。

  「你畢業後當然要換你孝敬我了。」冷爸瞪女兒一眼。

  「說得也是。」冷書亞不好意思地笑笑。

  「所以你趕快找個好男人嫁了,老爸晚年就有福可享了。」冷爸開始編織美夢。「我瞧那舒大猷對你還滿有心的,他家世人品沒話說,會喜歡上你,也是你福分夠。你最近跟他進展得怎麼樣?」

  冷書亞拉下臉。「爸,你別每次都用錢來衡量一個人好壞啦!」

  「我哪有?」冷爸惱羞成怒,忍不住質問:「你是不是又不理人家了?」

  冷書亞沉默不語。

  「他到底哪裡得罪你了?」

  「他怕你餓、怕你隨便亂吃、怕你搞壞了身子,這麼費心照顧你、呵護你,模樣又不是阿貓阿狗,生得是人中之龍,事業又做得有聲有色,還會關心你老爸的需要,讓我賺了不少外快,你到底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爸,所以說這食盒是他托你送來的?」冷書亞疑心又起。

  「當然……不是。」冷爸回得拗口。

  「可是爸……」冷書亞越想越懷疑。「這些料理不便宜,你吃東西一向都很節儉啊!」

  「我也懂得享受好東西,你這不孝女,別瞧不起老爸。」冷爸強辯,見謊言快被拆穿了,急忙起身往外走。「算了,我要走了,明天再送飯過來。」

  冷書亞瞧父親幾乎是落荒而逃,他是怕露出馬腳,還是這一切只是自己多心?

  吃著父親帶來的餐盒,入口後鮮美食材的好滋味,敦她想起了舒大猷……

  跟他嘔氣已經過了十多天了,她的怒火也燒得沒那麼旺了。這些天來總是無法克制自己的思緒,老想起跟舒大猷在這方天地之間,兩人相處時的愉快時光……

  驀地,她胃口盡失,心情跌入谷底,深深的失落感,令她沮喪。

  她曾威脅他,再半路攔截她,她就報警;她對他傳來的簡訊,不看就直接刪除;他的留言,她不聽;他托商家送來的餐點,她也一律回絕。

  所以他不再試圖與她見面,他不再打電話、發簡訊、留言,再也沒有人送餐來……這應該稱了她的心、如了她的意。可是為什麼她的心一天比一天難受?為什麼只有想起兩人共處的點點滴滴,她的嘴角才能揚起?他對兩人的僵局已不再努力了,她才開始感覺到悵然若失……

  「喵~~」阿金的叫聲傳來。

  她將它從籠子裡抱出來,將臉貼向它毛茸茸的身上。

  這些天來她越來越黏著阿金,喜歡靠著它,想像著自己正靠在舒大猷溫暖的胸膛……淚水不自覺地滑下,她開始啜泣,因為她終於看清楚自己的心了。

  「阿金……」她淚水婆娑地對貓告白。「在我狠話說絕,狠事做盡後,才發現,原來我早就愛上你的主人了……」

  「喵~~」阿金舔舔滑落在它鼻頭上的淚水。

  冷書亞決定今晚要帶阿金回家,聊以安慰她孤寂又受傷的心。

  

  晚上十一點——

  舒大猷躺在自己的床上,聽見冷書亞開門的聲音。

  知道她回來了,他才放下心。

  自從她不理他之後,他只能從她的生活作息中來關心她的平安。

  舒大猷隔著夾板牆,意外聽見冷書亞語氣溫柔地招呼——

  「這裡你來過了,自己四處看看,別客氣啊!」

  她有客人?是誰?書亞個性孤僻,竟會邀請人進入她的堡壘!舒大猷彈坐起身,像個窺聽者,專注的想搞清楚訪客的身份。

  他胡思亂想了十五分鐘後,竟又聽見她說——

  「今晚你要跟我一起睡嗎?」

  舒大猷跳下床,開始焦躁地在房裡踱步。

  是誰?到底是誰?為什麼沒聽見來客的聲音?書亞居然邀請對方同眠,他真是太嫉妒了!

  他壓抑想從陽台偷窺的舉動,擔心、嫉妒、憤怒等心緒搞得他毛躁不安,他像個莽撞的少年,有種想狠狠地揍扁那個與書亞同眠的人的衝動。

  阿金跳下冷書亞的床,它還不想睡,於是開始探險。

  冷書亞也不勉強它,趴睡在枕頭上,有趣地看貓輕巧地在她房裡四處嗅聞,直到睡意緩緩襲來……

  自從與舒大猷鬧翻後,她就因為失眠而不再需要鬧鐘。

  翻了個身,在睡著之前,她想著——如果阿金能解決她的失眠問題,不知道舒媽媽從美國回來後,能不能割愛?

  夾板牆的另一頭,舒大猷因無法探知在冷書亞房裡的訪客是誰而坐立難安。

  他拿此刻的處境毫無辦法,只能像個超速的鐘擺,困在房裡來回的走動。嫉妒之火燃燒得越來越旺,他覺得自己的理智就要被吞噬。

  二十分鐘後,他的床單下擺忽然動了動。

  舒大猷停步。什麼東西啊?他才想著,一道黑影撲出來。

  「阿金!怎麼是你?」舒大猷從未如此驚訝。他失笑地想,原來教他護火狂燃的傢伙是這只畜牲!

  他掀開床單,往床下一瞧,這才發現了這道牆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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