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1538|回覆: 14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 古靈 ]【異星】[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榮譽會員勳章 數位硬體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10-4-26 13:11:1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2
故事開始


--------------------------------------------------------------------------------

  「作我們的女人吧!」

  說話的是一個魁梧高大,孔武有力的男人,滿臉深紅色落腮胡,還有暗紅色的眼睛,在他身後起碼有一百多個男人附和著拚命點頭,好像一百多顆毛線球一起蹦蹦跳,而且還是七彩毛線球,因為那些男人的發色眼色都不同,俊醜各異,但有兩個共同點。

  他們都很高,起碼200公分以上。

  他們每一個都是滿臉落腮胡,毛茸茸亂糟糟的一團,宛如打結的毛線球。

  「拒絕!」

  堅定回絕的是一個瘦削的男人,淺淺的金髮,雙眼也帶著淡淡的金色,在他身旁只有七個男人附和著拚命點頭,同樣的,這八個男人髮色眼色也都不同,俊醜各異,也有兩個共同點。

  他們都不高,最多170公分。

  他們八個都是身材纖細、聲音柔和,但表情剛毅、目光堅定。

  「恐怕現在已經由不得你們拒絕了。」

  高大男人雙眼暴射悍野之芒,重重地舉步向前一步,威嚇意味明顯,他身後的男人們也不約而同跟進一步,仿佛一堵厚重的牆往前移進一尺,威嚇意味霎時增強一百多倍。

  「選擇權在我們!」

  瘦削男人傲然揚起下巴,毫不畏懼,但腳底下仍悄悄退了一步,而他身後的七個男人也很有默契的同時退一步,同樣昂然不懼。

  「很抱歉,我們已經投過票了,在全體一致同意的情況下,你們的選擇權已被剝奪。」高大男人又進了一步。

  「那種投票一點也不公平!」瘦削男人同樣又退了一步。

  「哪里不公平了?」高大男人再進一步。

  「完全沒有考慮到我們的意願!」瘦削男人更退一步。

  「那是所有人的意願。」

  「不包括我們,我們的意願才是最重要的!」

  「不,多數人的意願才是最重要的。」

  「不公平!」

  「再公平不過了。」

  「我們不會乖乖順從你們擺佈的!」

  「那可由不得你們。」

  就這樣,在單方向一進一退的劣勢下,那八個瘦削的男人終於退到了懸崖旁,回首一看,恰好瞧見自己的腳後跟就貼在懸崖邊緣,滾滾落石因為他們的震動而爭先恐後往下掉,墜入雲氣彌漫,灰霧濛濛,深不見底的絕崖下。

  不用懷疑,要是有誰一個不小心掉下去,除非有辦法化身為小鳥,否則除了扁成肉餅之外,也沒有別的路可走了。

  但是──

  八個男人相覷一眼,不約而同點了一下頭,然後目注那一百多個男人,神情更是絕不退縮的堅決。

  「我們寧願死!」

  聲落,八個男人同時轉身,一躍而下……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榮譽會員勳章 數位硬體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10-4-26 13:13: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

  「恭喜你,司徒,你的碩士論文已經通過了,如果你想要的話,從下學期開始就可以修博士學位了。」

  碩士論文?

  眸中掠過一絲困惑,司徒菁扶了扶眼鏡,乘機偷瞄了一下提出論文名單,上面有七個名字,其中一個確實是她沒錯。

  奇怪!

  「司徒?」

  「嗯?啊,好。」

  片刻後,當她離開辦公室時,心裏頭還在疑惑著。

  她有提出碩士論文嗎?

  一回到實驗室裏,死黨們就圍過來了。

  「菁菁,教授找你去做什麼?」野村玲子急問,一臉期待的表情。

  「哦!通知我碩士論文已經通過了。」司徒菁又扶了一下眼鏡。「不過真奇怪,我……」

  「哎呀!真的通過了,恭喜,恭喜!」野村玲子又跳又叫。

  「好厲害喔!」金月姬羡慕的低喃。

  「這麼一來,你下學期就可以修博士學位了!」翁婉婷興奮地說。

  「然後說不定一、兩年內就可以拿到博士學位!」說完,野村玲子又是一聲歡呼。「耶!真是超厲害的。」

  司徒菁聽得更是迷糊。「慢著、慢著,為什麼你們好像都知道我有提出碩士論文,可是我自己卻不知道呢?」

  「你在說什麼呀?」野村玲子朝她肩膀上猛拍了一下,拍得司徒菁差點撲到地上去。「誰說是你自己提出的?是教授替妳提出的啦!就是你那篇《胚胎發育與外在環境因子》的研究報告嘛!教授覺得那篇報告足以作為碩士論文,還事先徵求過你的同意,不是嗎?」

  司徒菁一臉茫然。「有嗎?」

  三個女孩子相對一眼,歎氣,搖頭。

  「又來了,你啊!除了K書本做研究之外,其他事都是這麼漫不經心的。」野村玲子沒好氣地翻了一下白眼。「你以為我們是怎麼知道的?因為教授在問你的時候我們都在啊!就是那天,我們在做……」

  她突然停住,金月姬失笑。

  「胚胎發育實驗。」翁婉婷面無表情的接下去說完。「如果光只做一個小小的實驗就能夠讓她入迷到三更半夜還打死不肯回家,你們以為她有可能注意到那種『小事』嗎?」

  三個女孩子又互視一眼,然後動作一致地把目光投向司徒菁。

  一千度以上的厚鏡片沉重的掛在秀氣的鼻樑上,掩住一雙明燦耀眼的瞳眸,只可惜眼鏡一拿下來就眯得看不見了,淩亂的長髮隨隨便便用一條橡皮筋紮住──敢打包票,她至少三天沒梳過頭髮了,完全不搭軋的淑女襯衫和牛仔褲──極有可能是連瞄也不瞄一下就順手抓來穿上,她看上去百分百是那種只顧做研究而沒時間考慮到外表的標準書呆子。

  檢視完畢,三人異口同聲下結論,「不可能!」

  司徒菁尷尬地咧咧嘴,頂了頂眼鏡。「哈哈,我……我是真的不記得了嘛!」

  「妳啊!真是走火入魔了。」野村玲子受不了地拍了一下額頭。「都已經在修碩士學位的人,居然無聊到跑回來跟我們這些三年級的學生做研究實驗,只因為你的研究實驗已經結束了。你嘛差不多一點好不好?你的生活中真的只容納得下研究實驗嗎?」

  「算了,她這樣我們也習慣了。」翁婉婷背起背包。「走吧,回家囉!」

  「咦?回家?」訝異得眼鏡又溜下來,司徒菁一邊扶上去,一邊來回看著那三個已經準備走人的死黨。「可是實……實驗呢?」

  「實驗?拜託你不要迷糊到這種地步行不行?你沒注意到大家都已經走光了嗎?」野村玲子哭笑不得地直歎氣。「沒有老鼠,請問怎麼做實驗?」

  「啊!老鼠還沒來嗎?」司徒菁驚訝地東張西望,現在才發現實驗室裏只剩下她們四個人。

  「沒錯,後天才會來,走了啦!」

  「好可惜。」

  「你就那麼喜歡解剖老鼠?」

  「才不是!」

  「還好。」

  「老鼠太小了,我比較喜歡解剖牛。」

  「……」

  ☆ ☆ ☆

  蜿蜒的街道通達作業中的港口,路旁的連棟街屋有修復程度不一的雪梨鍛鐵欄杆,19世紀曾經豪華一時的豪宅幾乎都在面港的一端,另一端則簇擁著一些勞工小屋,此種混亂的狀況至今依然,這就是澳洲雪梨的詩田區。

  在這部分屬於出入上流社會的特定人士住宅區,部分是微不足道的小地方的詩田區裏,同時也是雪梨大學學生的外宿區,稠密的人口,充滿年輕人的活力,使這個區域成為一個非常富有生氣的特殊地域。

  自小移民至澳洲的司徒菁便單獨住在詩田區上流住宅區內的一棟大宅子裏,沒錯,她是個富有家庭裏的嬌嬌女,父母在坎培拉開了一所大型綜合醫院,三個哥哥連同嫂嫂都是醫生,唯獨她對行醫沒多大意願,她的興趣在生物學,因為她對生命的起源、形成過程和未來演變比較感興趣。

  反正家裏的醫生人滿為患,她又是唯一的嬌嬌女,所以父母也就任由她去滿足自己的興趣,並提供她最豐裕奢侈的生活物資,以彌補他們因為忙碌而無法多關心她的虧欠。

  「咦?」

  剛從藍山采畢昆蟲標本,正打算回家的司徒菁猝然踩下煞車,狐疑地推高眼鏡眺望峽谷間的灌木叢區。

  「那是什麼……啊,老天!」

  雖然多少也有一些,但雪梨的犯罪率並不像多數大城市那般猖獗,事實上,自她搬來雪梨上大學三年以來,除卻報章電視以外,她從不曾親眼瞧見過任何犯罪,所以這會兒當她乍然見識到911強暴案現場實況,一時之間,除了讓下巴掉到胸前之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三個大男人壓倒一個女人猛撕衣裳,這不是強暴……不,是輪暴,這不是輪暴是什麼?

  可這裏是荒郊野外,不要說警察,連半個人影都沒有,她又能怎麼辦?

  這麼辦!

  不假思索,她拉開儲物箱取出電擊棒,然後跳下車拔腿以逃命的速度奔向灌木叢區,兩百公尺二十秒就飆到,這輩子她從來沒這麼拚命過,好不容易沖到了那兒,定睛一看,嚇得差點即刻掉頭落跑。

  好……好高大!

  驚恐地抽著氣,她立刻將電擊棒的級數調到最高,然後嘰~嘰~嘰~三下把那三個滿臉鬍鬚的高大男人電擊得唧唧歪歪的猛抽搐,又滾到一邊去繼續嘴歪眼斜地抽呀抽的,口角好像還有點白沫冒出來,然後她注意到躺在地上的人褲子尚未被扯下來。

  幸好,來得及!

  她想,同時一把拖起地上的人沒命地往回沖。

  「快!趁他們還沒恢復過來,快跑!」

  兩百公尺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可是在這種時候,兩步都嫌太遠了,何況是兩百公尺,總覺得永遠都跑不到。倉卒間回眸一眼,司徒菁不覺尖叫一聲腳步一個踉蹌險些仆到地上來個狗吃屎,幸而被她救的人及時扶她一把,兩人更加快腳步往前逃。

  那三個人已陸續爬起來了!

  一頭撞上車門,兩人一人搶一邊,跳上去砰砰關上,然後噗一聲轎車如同沖天炮一樣猛竄向前。她松了口氣以為沒事了,誰知無意中往後視鏡一瞄,旋即驚喘一聲,腳下油門馬上踩到底,這還不夠,整個上半身也跟著往前傾,恨不得一腳踩穿車底板。

  天哪!簡直不敢相信,他們是附加引擎的機器人嗎?

  那三人竟然緊追在車子後面,車速已然高達120哩以上,兩者之間的距離居然連半步都沒拉遠,幸好也沒拉近半分。

  直至路旁第一棟房子出現,那三個人才突然止住腳步,放棄了。

  眼見那三人逐漸消失在後視鏡中,司徒菁緊繃的神經這才鬆懈下來,踩油門的腳板小心翼翼地抬高將車速減慢至60哩為止,再顫巍巍地吐出一大口氣,咕噥一句:嚇死人了!然後朝乘客座的人迅速瞥去一眼。

  「你還好吧?他們有沒有……」話問一半突然停住,她怔了一怔,雙眼驀地又拉回去瞪住乘客座的人,發出驚愕的尖叫。「欸?你……你是男的?」

  淡淡的銀眸,淺淺的銀髮,乘客座上的人秀氣得像個女人,但司徒菁敢肯定他是百分之百的男人。

  因為他有喉結。

  「我沒事。」聲音也很柔和。「前面。」

  「嗄?啊!」司徒菁急忙轉正視線,把注意力集中在前方道路上,心裏卻忍不住暗自嘀咕起來。

  男人被男人強暴?

  其實,男人跟男人正大光明相戀也是沒什麼啦!誰教雪梨是同性戀首都呢?在這裏同性相戀是合法的,還有同性戀嘉年華會呢!看多也就習慣了。

  可是強暴?

  這就太超過了吧!

  雖然男人被強暴並不會真正「損失」什麼,既沒有那薄薄的一層好讓他斤斤計較,也不必擔心會懷孕,最多會有幾天走路不太正常,跟女人比起來,實在沒什麼大不了的,然而,有自尊心的男人,九成九會當這是一件超級難堪的羞辱,搞不好會讓他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想到這裏,司徒菁決定不再提起這件事,這種事忘了也罷。

  「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銀髮男人沉默片刻。

  「請你送我到溫渥思公園就好了。」

  澳洲主要通行英語,但這裏的英語卻有其獨特的腔調和特殊俚語,其中有些甚至被簡化到外國人無法辨認的程度,所以說是英語,不如說是澳洲語,兩者相通,但聽起來很明顯的就是不同。

  司徒菁說的就是澳洲語,而銀髮男人說的是標準美語,所以司徒菁猜想他是倒楣的觀光客,想來澳洲觀光卻差點被剝光。

  希望他不會以為澳洲人都這麼差勁。

  她暗忖,然後不安地空出右手來扶了一下眼鏡,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還有什麼不太對勁。

  是身邊的人太安靜?

  還是因為她感覺得到他一直在盯著她看?

  她不自覺地又扶了扶眼鏡,「我叫司徒菁,華裔移民,你呢?」為了趕走不安,只好沒話找話說。

  銀髮男人又沉默了會兒。

  「亞米爾。」

  「美國來的?」

  「……唔!」停了一下,他反問,「這車子是你的?」

  「不是,我的車子進廠保養了。我的同學在中古車行打工,這是裏頭要賣的中古車之一,因為老闆到墨爾本看賽馬去了,所以她就偷偷把車子借給我兩天,這可不能讓老闆知道,否則下學期她就別想在那兒打工了。」

  「什麼時候要還?」

  「明天她會幫我把保養的車子開回來,然後拿回去這輛車子。」

  「明天嗎?」亞米爾低低籲了口氣。「還好。」

  「什麼還好?」

  「沒什麼。」亞米爾疲憊地說。「我有點累,想稍微眯一下眼可以嗎?」

  「可以啊!你儘管睡,到了我會叫你的。」即便是男人,這種事也是很辛苦的經歷,特別是他看上去那麼瘦削纖細,難怪他會累。

  然而,當車子即將到達溫渥思公園前,在某個十字路口因為紅燈而停下來,她正想乘機叫醒亞米爾,轉過頭去見他睡得好熟,不禁遲疑了一下,眼角不經意往下一瞥,驟然一聲驚喘。

  「上帝!」

  難怪他會累,難怪她會因為覺得有什麼不對勁而不安,原來他受傷了!但由於他穿的是黑色長褲所以看不出來,直至血跡滲透出來沾到椅墊上,雖然不是很多,不過已經夠顯眼了。

  她立刻轉動方向盤回往瑞斯特公園方向而去。

  ☆ ☆ ☆

  好久沒睡得這麼舒服了!

  亞米爾心想,徐緩地睜開眼來,望見裝潢典雅的天花板,輕輕一怔,清秀的眉微微蹙起,又想:奇怪,這是哪里?

  然後,他聽到一個聲音,就在床畔。

  「嗯嗯,有趣、有趣,實在非常有趣!」

  詫異的視線循聲移過去,於是他看見了那個救了他的女人,她就坐在床邊,而且正盯住他下面看得津津有味,還像只啄木鳥似的點頭點個不停,他不由得心頭一沉,忙扯來被單遮掩住一絲不掛的自己,並驚恐又憤怒地低吼。

  「你想幹什麼?」

  「嗄?啊!」司徒菁一驚,側過眼來,忙扯出歉然的笑,並習慣性地頂了一下眼鏡。「抱歉、抱歉,請別誤會,不是我也想強暴你,是你傷在那裏,不脫掉褲子就無法療傷,所以我只好幫你脫下褲子……呃……」

  她有點尷尬地又扶了一下眼鏡。「縫了十一針喔!不過你放心,雖然我不是醫生,可是我爸媽和哥哥嫂嫂都是醫生,從小到大在聽診器和針筒之間長大,多少也會一點了。」

  他挺身坐起來,「你……」眼神依然盈滿警戒。

  「不過,我能不能請問一下……」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司徒菁突然又回復一臉興奮的表情,不自覺地起身彎腰用手扶住床沿,興致勃勃地趨近他,迫不及待得差點貼到他身上去。「你『那個』來過了嗎?嗯?來過了嗎?」

  亞米爾連忙用被單裹緊自己的身軀,並往床墊另一邊逃去,離她遠遠的。

  「你到底想幹什麼?」

  見他一副戒慎防備的模樣,司徒菁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忙又退回去。

  搞不好她看起來比那三個要強暴他的男人更恐怖!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是生物系的學生,所以對這種事很好奇,過去我是聽說過有像你這種人的存在,但沒親眼見識過,沒想到今天居然能親眼見到,所以……」她無意識地又推了一下眼鏡,咧出尷尬的傻笑。

  「哈哈,有點興奮過度、興奮過度。」

  生物系的學生?

  亞米爾驚訝又意外地上下打量她。難不成她以為他是……

  「可是老實說,我真的很想知道你這種現象究竟是生物退化的結果,或是進化的演變?嗯……」司徒菁認真地點點頭。「我以為是退化的結果,不過想想也不太正確,因為人類從來不曾有過這種階段,只有昆蟲才有……」

  她扶著下巴沉吟,「但若說是進化的演變,為何不是集體演變,而是單一演變呢?」搖搖頭,繼續自問自答又自己否決自己。

  「或者是靈長類動物在演化成人類之前曾經有過那種階段?唔……的確很有可能,不過好像沒有發現過這種化石……還是說只是單純的突變?嗯嗯……這也不是不可能,可是如果真是那樣的話,為什麼……」

  果然!

  眼見她自顧自的在那邊嘰哩咕嚕喃喃自語,一副陶醉其中的白癡樣,亞米爾不由得啼笑皆非地不知是該生氣或慶倖才好。這不是他第一次不小心暴露自己身體上的異常被其他人知道,卻是頭一回碰見如此奇特的反應。

  她不是驚恐,也不是嫌惡,更非不懷好意的別有企圖,竟然是感興趣,而且是純粹因學術方面的感興趣……

  慢著,她不會是想把他關起來研究他,最後解剖他吧?

  「妳究竟打算如何?把我關起來嗎?」

  「……所以才會有這種異常的個別變……呃?關起來?誰關誰?啊!」自言自語得正精采,聽他一說,司徒菁不禁大大一怔,繼而惶恐地雙手亂搖。「不不不,我怎麼可能會把你關起來,拜託,你是人,又不是動物,怎麼可以關起來呢?請不要誣賴我的人格好不好?」

  驟而停住,放下手,尷尬的笑了一下,「呃,我只是想……」偷覷他一眼。「如果你同意的話,能不能讓我做點研究呢?」

  亞米爾面無表情地搖搖頭。「我沒有興趣把自己攤開來讓所有人欣賞!」

  「不不不,你誤會了!」司徒菁再一次雙手亂搖。「我只是想做研究,很純粹的『想知道答案』而已,並沒有打算公開,你知道,就像數學家解方程式,他只是想解出答案,然後恍然大悟地說:原來是這麼算的,或者是:太好了,我終於解出答案來了!只不過是這樣而已,並不是想要表現他有多厲害,或者是想在解出答案的過程中再發現什麼新的數學理論。這樣你明白嗎?」她很誠懇,很急切的想要讓他明白她的用意。「真的,我只是『想知道答案』而已!」

  眉宇依然緊蹙,亞米爾仍是滿臉戒備地凝眼注視著她,不吭聲。

  司徒菁急了。「我發誓,任何事我都會先經過你的同意才進行,還可以提供食宿,提供你最舒適的生活,提供你想要的一切;而且……而且……啊!對了,給你薪水,你想要多少隨便你說;然後……然後……我也發誓絕不會讓任何人知道你的事;還有……啊!太囉唆了,反正條件隨便你開,我都答應,這樣可以嗎?」

  亞米爾又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

  「既然你沒有其他企圖,現在又還只是個學生,這麼急幹什麼?」

  「啊,這個嘛!怎麼說呢?」司徒菁咬住下唇沉吟,無意識地把眼鏡戴正。「你說的也沒錯啦!這樣或許是真的太急了,現在我只是生物系學生,學的都是早已有答案的知識,這也是我身為學生的本分。但是……」

  她露出靦腆的笑。

  「我上大學三年,現在已經要修博士學位了,但這並不表示說我是個天才,不,我不是,而是我太沉迷於探討生物學領域上的知識,我的同學都說我是走火入魔了,生活中除了做研究之外,再也容納不下其他,我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放在這裏頭,所以才會一年就修完一、二年級的課程,第二年修完三、四年級的課程,第三年拿到碩士證書、文憑和學位。你瞧……」

  不好意思地搔搔脖子,她的笑更添加了一份赧然。

  「我是真的很喜歡探討關於生物科學上的問題,喜歡找出答案時的那種:啊,原來是這樣啊!的喜悅,就算大家都說我太沉迷了,可是只要我自己能樂於其中,這又有什麼不可以呢?」

  「原來你是修博士學位的學生。」亞米爾喃喃道。

  「總之,我就是很喜歡做研究,非常單純的只是想找出答案而已,你能明白嗎?不過我也不會勉強你,畢竟這是很私人的問題,我只希望你能稍微考慮一下,好嗎?」

  鏡片後的眼眸閃耀著渴望的光芒,司徒菁期待地瞅定他,仿佛饑渴了三天三夜的餓死鬼盯住一份又嫩又多汁的牛排似的,讓人雞皮疙瘩全體立正站好。

  緊緊注視著她,好像在研判她似的,亞米爾又靜默了好半晌。

  「好,我會考慮,不過我希望你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在你這裏。」

  「沒問題!沒問題!」司徒菁興奮地一蹦半天高。「那你就在這兒好好休養,你不但受傷了,而且好像餓了很久沒吃東西是嗎?你等等,我立刻去準備一份龍蝦海鮮拼盤來給你……啊!你吃袋鼠肉嗎?不吃啊!那……魚排好了,不過味道不能太濃,對你的胃不好,最好是……」

  她好像很喜歡嘰哩咕嚕自言自語。

  亞米爾心想,望住司徒菁喃喃自語地離開房間,不知為何,他隱約有種特別的預感──

  他的生命將會改變在她手裏!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榮譽會員勳章 數位硬體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10-4-26 13:13:48 |只看該作者
  在司徒菁眼裏,亞米爾的傷勢確實相當嚴重,臀部側邊被尖銳的石頭割裂了一道又深又長的傷口,都見到骨頭了,但對亞米爾本身來講,這只是小傷,甚至不用包紮、不用縫針,只要給他兩天時間,傷勢就會自動痊癒。

  所以,要說他是在司徒菁這裏養傷,不如說他是暫時躲在這裏,在這期間,司徒菁繼續去上完這學期最後幾天的課,接下來便是為期三個月的暑假。

  趁她不在,亞米爾在屋裏各處溜達,猜想她的家境必然相當富裕,居然能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除去一樓的客、餐廳,廚房、書房、起居室等,還有二樓四間大套房和四間普通房,最驚人的是三樓整層樓都是設備最先進完善的各種生物實驗室。

  清掃廚婦三天來打掃一次並補充日用品和最基本的食物,除此之外,全然沒有其他人來找過她,甚至連電話也幾乎沒響過半次。

  也許這裏會是他最安全,也最舒適的躲藏處。

  亞米爾暗忖,只要他能確定她的研究動機確實如她自己所說的那麼單純,而這一點,他在六天之後就幾乎可以確定了。

  第一天──

  他下樓想找東西吃,卻見她已經在廚房裏忙著替他準備早餐。

  「啊,你下來啦!下來是沒關係啦!但是動作千萬不要太劇烈,免得縫線繃開了。」司徒菁邊說邊示意他在早餐台旁坐下。「果汁、花生醬土司和培根炒蛋可以嗎?」

  「可以,謝謝。」

  不到一分鐘後,他就發現他的謝謝說得太早了,因為司徒菁一打下蛋後,就像突然間睡著了似的一動也不動地盯住碗裏發呆。

  「怎麼了?」等得肚子快餓死了,他忍不住問。

  「這是雙卵黃的蛋。」

  「所以?」

  「我在想,為什麼會有雙卵黃的蛋呢?」

  「就跟人類有雙胞胎一樣啊!」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人類又為何會有雙胞胎呢?」

  「基因的影響吧!」

  「那又為什麼會有那種基因出現?」

  張了張嘴,皺眉片刻,亞米爾聳聳肩。「考倒我了!」

  司徒菁倒沒有注意到她考倒誰了,「嗯!或許我的博士論文可以拿這個來做主要研究,嗯嗯,對!」說著,不炒蛋了,她居然拿著那碗雙黃蛋跑到三樓實驗室,根本忘了吃早餐這回事。

  喂喂喂,他的炒蛋呢?

  算了,自己炒吧!

  第二天──

  「今天晚餐吃藍眼鱈魚排和清幹酩烤餅,請半個鐘頭後下來。」

  「好,謝謝。」

  他的謝謝依然說得太早。半個鐘頭後他下樓,發現廚房裏除了洗一半的蔬菜之外什麼也沒有,沒有幹酩,也沒有烤餅,更沒有半條魚,好像某人準備晚餐準備到一半突然被綁架,於是他一樓一樓慢慢找上去,最後在三樓的實驗室裏找到被綁架的某人。

  原來她被藍眼鱈魚綁架了。

  「你在幹什麼?」

  「我正在研究藍眼鱈魚的眼睛為什麼是藍色的。」

  「因為它有藍眼的基因。」

  「對,可是它又為什麼會有藍眼的基因?別的鱈魚沒有啊!」

  「生存的海域不同。」

  「但是同一個海域裏的魚眼睛並不全是藍色的呀!」

  夠了,以後他絕對不吃有顏色的魚!

  第三天──

  不能吃魚,牛排總可以吧?

  但他想得太美好了!

  「你在幹什麼?」

  「我在研究牛為什麼光吃草就能長得這麼健碩。」

  「這種問題應該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嗎?」

  「沒錯,可是我想研究的是,為什麼牛會進化成這樣,人類就不會呢?」

  因為人類不是牛,OK!

  第四天──

  更慘!

  她一見著他就怔楞地呆住眼,腦袋又天馬行空去了。

  「來通知我用餐的嗎?」

  「呃,是啊!可是……」

  「又有什麼疑問了?」

  「嗯嗯,非常大的疑問。」

  「什麼?」

  「人類為什麼會分男人女人?」

  饒了他吧!

  第五天──

  「你……手裏抓的是什麼?」

  「雞翅膀和……蟑螂。」她還特地伸直兩手去給他看分明。

  他立刻退後兩大步,很客氣地請教,「請問你抓蟑螂幹什麼?」不會是想拿蟑螂當雞翅膀的配料吧?

  「你不知道嗎?有證據顯示,蟑螂在石碳紀時就存在於地球上,比恐龍還早喔!但恐龍滅亡了,蟑螂卻仍舊活蹦亂跳地忙著養兒育女污染大地,想想,如果我能研究出來蟑螂為何能熬過冰河時期活到現在,人類就不怕冰河時期再度來臨了!」

  亞米爾終於能瞭解她有多沉迷於生物研究了。

  她的動機真是單純到不行,只是兩個字:沉迷!但是她的嘴呢?保密度夠高嗎?她真的能夠遵守諾言不把他的事透露給任何人知道嗎?

  第六天──

  難得一次,電話鈴響。

  「……不行,我不能告訴你……不,就算你是我最要好的死黨也不行,因為我已經答應過人家了……我知道、我知道,那『僅僅』是一隻幾近絕種的蝴蝶──絕對不是什麼爛蝴蝶,但是我答應過人家,他把蝴蝶送給我,我絕不會說出去是誰給我的,我不能食言啊!……真的很抱歉,玲子,可是你應該知道我的個性,我最討厭人家說話不算話,自己當然更不可能做那種事,對不對……對,就算你是我媽咪也不行……不,我不想跟你絕交,但我還是不能告訴你……」

  旋梯頂端,亞米爾悄然佇立,默默傾聽司徒菁講電話。

  他終於有了決定。

  司徒菁一放下電話,亞米爾便喚住了她。

  「司徒。」

  樓梯底端的司徒菁聞聲仰起頭。「啊,亞米爾,你醒啦!」

  「我有條件。」

  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聽得司徒菁一怔。「嗄?」

  舉腳一梯梯徐緩地往下踏落,「第一,」亞米爾開始說出他的條件。「我的食宿由你負責供應。」

  「……」司徒菁好似仍不太明白他在說什麼,滿臉困惑。

  「第二,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住在你這裏。」

  「……」司徒菁雙眼綻出驚喜的光芒,有點明白了。

  「有關於我的任何事和研究都不准透露出去,只准你一個人知道。」

  「沒問題!」她狂喜的大叫,終於聽明白了。

  「我想告訴你的自然會告訴你,如果不想告訴你的你不能逼我說。」

  「行行行,不逼你,絕不逼你!」司徒菁咧嘴笑得合不攏。

  「你的研究紀錄……」

  「放心、放心,我做記錄的電腦有最安全的保密系統,而且不連網路,所以不怕任何駭客,你的紀錄我也會用代碼替代,可以嗎?」

  亞米爾頷首,雙腳落定在她前面,此刻才發現他們倆一樣高,他們的視線是平行的。

  「如果我要你毀掉,你就得立刻毀掉。」

  司徒菁猶豫了下,旋即用力點頭。「好。」

  滿意的勾起一抹淺淺的笑,「這就可以了。」亞米爾說。

  「薪水呢?你要多少?」

  亞米爾微微楞了一下,好像現在才想起這個問題。「呃……你能幫我申請信用卡和銀行戶口嗎?」

  「可以啊!」

  亞米爾猶豫了下。「可是我沒有身分證件,也沒有護照。」

  「咦?」司徒菁呆了呆。「那你怎麼出入境?」

  亞米爾聳聳肩。「偷渡。」

  「你是逃犯?」司徒菁失聲道。

  「逃犯?」亞米爾苦笑。「不,我不是,但我的確是在躲避某些人,不過絕不是警察之類的。」

  「那是什麼?」

  濃密的長睫毛往下垂了一下又揚起。「躲避那些要強暴我的人。」

  咦?原來那三個大鬍子不是臨時起意要強暴他的嗎?

  「那三個人?」

  「不,他們有一百三十三個人。」

  抽了口氣,「老天,有那麼多人?」司徒菁驚呼。「全都想要強暴你?」他未免太「受歡迎」了吧?

  亞米爾慢條斯理地點點頭。

  「他們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強暴你?」是變態?還是同性戀?或者是……

  亞米爾凝眸深深注視她。「當你開始對我做研究之後,你自然會明白。」

  司徒菁眨著眼與他對視片刻,然後又習慣性地扶了一下眼鏡,低眸思索半晌,忽地又轉回去拿起電話,等了會兒。

  「大哥嗎?我是小菁啦!有點事想麻煩你一下可以嗎……」

  片刻後,放回話筒,司徒菁喜孜孜地回過身來,比了一個OK的手勢。

  「行了,我告訴大哥有個外國同學因為戰爭逃出國偷渡到這兒,倉卒逃亡間不小心把所有身分證件都搞丟了,他答應幫忙,只要給我你的姓名和出生年月日,再加一張照片,他會負責幫你辦一份澳大利亞的身分證。」

  嘴巴吃驚地張開,「他怎會有辦法?」亞米爾雙眸不可思議地睜大。

  司徒菁得意地咧咧嘴,壓低聲音。「兩年前移民局局長的獨生子罹患癌症,所有醫生都束手無策,後來轉到爹地的醫院,爹地使用中國針灸古法為他治療,現在已經在逐漸痊癒當中,移民局局長非常感激爹地,這樣你明白了吧?」

  亞米爾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不過……」司徒菁歎氣,「大哥答應是答應了,可是他說我已經三年沒回家了,無論如何今年元旦一定要回家去過,否則他就不幫忙。什麼嘛!我又不是故意不回去的,是老碰上實驗做一半走不開嘛!」她孩子氣地嘟囔抱怨。

  而亞米爾則兀自沉浸在難以置信的情緒中。

  真的嗎?他真的可以擁有身分證了嗎?他真的可以脫離因為沒有任何身分證件而找不到工作,永遠都只能偷渡逃亡的窘境了嗎?

  「好,這樣就可以申請信用卡和銀行帳戶了,以後我就直接把薪水彙進你的帳戶裏……呃!一個月一萬澳元可以嗎?」

  一萬澳元?

  這也是無法想像的天文數字,過去他身上能有個十元、二十元就是一筆大財富了,所以他餓肚子的時候居多,許久不曾如同這幾日般,每天吃飽飽睡暖暖,簡直就像是天堂般的享受。

  「夠了。」他不貪心,能有張身分證件和一萬澳元,這就足夠他逃亡很久了。

  「太好了,那……」司徒菁希冀地瞅住他。「後天開始?」

  「可以。」

  然後他笑了。

  許久沒有露出過這種真心的笑容,他差點忘了該怎麼笑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榮譽會員勳章 數位硬體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10-4-26 13:17:1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

  依照往例,在學期結束的最後一天,司徒菁、野村玲子、翁婉婷和金月姬必定會到雪梨大學附近的殖民地時期小屋餐廳聚餐,叫來滿桌燉袋鼠尾巴肉餃、灌木羊肉、野馬肉沙拉、大西洋鮭魚生魚片、小烏賊、醃檸檬蒸肉丸及火雞肉冰淇淋等大快朵頤一番,順便聊聊各人的假期節目。

  「我要搭晚上七點的飛機回新加坡,開學前兩天才回來,下學年仍住學校宿舍。」翁婉婷率先「自首」。

  「我也是搭晚上七點半飛機回日本,」野村玲子塞了滿嘴袋鼠肉排,兩腮鼓鼓的就像只袋鼠,話也說得含糊不清。「聖誕節時全家人到北海道滑雪,元旦後回京都準備過生日,嘿嘿,我已經二十一歲囉!」

  由於澳洲氣候恰好與北半球相反,9~11月是春季,12~2月是夏季,3~5月是秋季,6~8月是冬季,所以人家聖誕節是白雪飄飄美得要死,澳洲人的聖誕節卻是豔陽滿天曬得半死。

  也因此,澳洲學校課程的學期制與北半球也恰好相反,自2月底3月初至11月底12月初為一學年,2月底3月初至6月底為上學期,然後是一個月的寒假,7月底8月初至11底12月初為下學期,最後是三個月暑假。

  「要生日禮物就明白說嘛!還這樣拐彎抹角的。」金月姬咕噥。「明天早上我才要先搭機到波士頓,我哥在那裏出差,然後再和他一起回韓國。」

  最後輪到司徒菁,但……

  「我是……」

  「妳不必!」

  其他三人異口同聲大喊,駭得司徒菁差點咬到舌頭。

  「為什麼?」她不平地叫。「為什麼我不必?」憑什麼把她排除在外?她們已經將她剔除出死黨外了嗎?

  三人相對一眼。

  「因為我們不想聽你興高采烈的說要留在這裏做實驗,然後開始沒完沒了地討論你的實驗項目,天哪!會瘋掉你知不知道?」野村玲子受不了地拍拍額頭。「坎培拉明明近在咫尺,偏偏你連回去轉一圈都不肯,你真是有毛病你知道嗎?」

  用力頂了一下眼鏡,「我今年元旦一定會回去!」司徒菁大聲說。爬也得爬回去,不然拿不到亞米爾的身分證件。

  「是喔!」野村玲子嗤之以鼻地哼了一下。「才怪!」

  「我會回去!」司徒菁更堅決地說。

  野村玲子翻了翻白眼,「是是是,你會回去、你會回去,可以了吧?真是……啊,對了!」忽地又想起什麼似的放下刀叉,並湊過頭去低聲問:「那次車子借給你開,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心頭咚的一下,司徒菁差點翻倒剛端起來的果汁杯,她忙將杯子又放回桌面,扶了一下眼鏡,強自鎮定。

  「沒有啊!你為什麼這麼問?」不會是那三個大鬍子吧?

  「有三個滿臉大鬍子的傢伙跑來問說那天是誰開那輛車子,嘖嘖!態度還真不是普通的『友善』,當時無論他們怎麼問,我一概給他回說那是待售的車子,一直都停在那裏,絕不可能會有人開,沒想到他們居然大罵我說謊,還威脅我不說實話的話要給我好看!」

  野村玲子不屑地哼了哼。「他們以為我是誰啊?敢威脅我!本小姐立刻抓起電話作勢說要報警,哈,他們馬上像老鼠一樣跑得好像有幾千幾百隻貓在後面追,笑死人了!」

  見鬼,真的是那三個大鬍子!

  「他們……」咽了口唾沫,「他們沒有再去找你?」司徒菁戰戰兢兢地問。

  「他們不敢!」野村玲子跩得像二五八萬似的。「那天他們一跑,我就在後面大叫說那車子沒人開就是沒人開,他們要是敢再跑來讓本小姐看見,本小姐會當場叫非禮、叫強暴、叫殺人,看他們怎麼辦!」

  強暴?

  司徒菁險些失笑。「算你厲害!」沒想到誤打誤撞給她蒙上了。

  「那當然!」野村玲子當仁不讓地翹高尾巴搖搖搖。

  一旁的翁婉婷馬上裝出一個嘔吐的姿態給她看。「真是噁心!」

  野村玲子不在意地微微一笑。「妳嫉妒!」

  「我嫉妒?」翁婉婷再哈哈哈三聲給她聽,然後不甩她,轉向其他兩人。「待會兒去看場電影吧!」

  「你不是晚上要趕飛機,不需要整理行李嗎?」

  「早就準備好了,就等時間到。」翁婉婷用下巴指指野村玲子。「妳呢?」

  「我也是。」

  「好,那我們去看恐怖片!」這是翁婉婷的最愛。

  「不要,我不敢看恐怖片,我要看文藝片。」金月姬看似文靜,其實是外弱內剛,該頑固的時候她比誰都頑固。

  「文藝片太無聊了,看科幻片啦!」司徒菁一向愛看那種想像力豐富的片子。

  「我要看動作片!」不用說,這必然是野村玲子的建議。

  「……投票!」

  結果「嘟嘟好」文藝片一票,科幻片一票,動作片一票,恐怖片一票。

  四個女孩子繼續大吵特吵,四副刀叉在空中亂揮亂舞,侍者在一旁看得心驚膽跳,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從哪里噴出血來……

  ☆ ☆ ☆

  司徒菁回家時,亞米爾正在頂樓上看星星,瘦削的身子斜倚在欄杆上,長髮隨著夜風徐徐飛揚,與那雙深邃的瞳眸一樣在星光下閃耀著奇異的銀色光華,看上去飄逸得很。

  奇怪,他不是三天前才剪短頭髮的嗎?

  困惑地,司徒菁也倚到他身旁的欄杆上。「很美吧?澳洲的星星。」

  「不論在哪里,星星都是很美的。」亞米爾呢喃道,遙視夜空的目光中有一絲懷念和悲傷。

  「想念家鄉嗎?」

  「非常想念。」亞米爾苦澀地低籲。

  「我倒是不會,因為父母帶我離開臺灣移民到澳洲時我才兩歲,根本什麼都不記得。」司徒菁聳肩道。「你的家鄉在哪里?」

  「……凱農。」

  「凱農?奇怪,好像沒聽過,那是哪里?」司徒菁抓著頭髮想了半天。「啊!算了,美國那麼大,我也不可能所有的地名都知道啊!如果是連地圖上都沒有的小鎮,說不定電腦上都查不到呢!」

  亞米爾沒說話。

  「啊!對了,借我車子的朋友今天告訴我……」她把野村玲子告訴她的事一五一十地對亞米爾說了,「我有點擔心耶!你說我們要不要暫時搬到坎培拉我家裏去住?」

  亞米爾反倒放心地笑了。「不,我想他們會有好一陣子不敢在雪梨出現了。」沒錯,因為他們必須非常非常謹慎才不會被人發現他們的真實身分,運氣好的話,也許他們會把他排在最後一個再來找他,所以暫時他會是最安全的一個。

  「為什麼?」

  「因為他們跟我一樣沒有任何身分證件,不想引起任何注目盤查。」

  「咦?真的?難不成你們是從同一個地方來的?」

  「對。」

  「怎麼會有那種地方?你們都不用登記戶口的嗎?居然都沒有任何身分證件……」司徒菁又驚訝又不解。「啊!是非洲……不對,你說你是從美國來的,美國會有那種地方嗎?在哪里?」

  亞米爾又不說話了。

  司徒菁疑惑地皺眉,繼而聳聳肩,記起她的諾言:他不想說的不能追問。

  「那你們既然是從同一個地方來的,你沒有家人或朋友幫你阻止他們嗎?」

  「我們失散了。」

  「耶?失散了?」

  「我們原本是住在一個平和安詳的地方,」亞米爾幽幽道。「但是有一天,我們發現我們住的地方即將要爆炸了……」

  「爆炸?」司徒菁驚呼。「是火山爆發嗎?」

  「……類似。」亞米爾咕噥。「所以大家只好分坐船隻逃離家鄉……」

  「船隻?」司徒菁忍不住又打岔進來。「啊!我知道了,你原本是住在某座叫凱農的小島上,但島上的火山要爆炸,類似古代時候龐帝古城的那種大爆炸,會導致整個島陸沉,所以你們只好坐船逃離那個島,對吧?」

  難怪他們沒有身分證件,整個地球表面有七成以上是在海洋的覆蓋下,其中不知有多少尚未被人發掘的原始小島分佈其間,如果住在小島上的居民從不跟外界接觸,也不屬於任何國家,沒有身分證件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亞米爾的回答仍是那兩個字。「類似。」

  「你跟你家人不坐同一條船?」

  「因為船隻不夠,只希望能讓所有的人都搭上船,也顧不得是不是有讓一家人搭上同一條船。後來又因為被爆炸威力波及,導致所有航行中的船隻偏離了航道,導航系統故障,所有船隻因此都分散了。」

  「原來如此。」司徒菁瞭解地頷首。「所以你們上岸的地點都不同,必須慢慢尋找。」

  亞米爾低歎。「找不到了。」

  「為什麼?也許是困難了一點,但絕不是不可能的啊!」司徒菁猛推了一下眼鏡,不以為然地抗議。「只要有耐心的多花一點時間,多費一點功夫,早晚有一天總會找到的,你怎麼可以現在就放棄呢?」

  「不,」亞米爾很顯然地不抱任何期望。「我是不可能找到他們的。」

  「你……」司徒菁正想再鼓勵他一下,驀而想起一個重要癥結。「啊!因為他們也沒有身分證件,所以會跟你一樣躲躲藏藏的嗎?嗯,這的確是相當麻煩,不過沒關係,元旦回坎培拉時,我會乘機問問大哥有什麼辦法可想,你千萬不要現在就絕望呀!」

  緩緩收回遙視夜空的視線與司徒菁毫不回避的眼神相對,亞米爾可以感受到對方目光中的真誠,不禁暗暗感歎自己的幸運,在近乎絕望的情況下,居然能得到這樣一個善良又單純的女孩子的搭救,恰恰好她又是生物系學生,所以對於他身體上的異常也不會感到嫌惡,在八人當中,他應該是最幸運的一個吧!

  「好,我知道了。」

  「這才對嘛!」司徒菁拍拍他的背鼓勵他,然後扶了一下眼鏡,學他一樣把兩手搭在欄杆上遙望滿天星辰。「不過我實在想不通耶!既然你和那三個大鬍子是同一個家鄉來的,為什麼他們一定要……呃,找到你呢?」

  仿佛掩上一層灰霧的銀眸凝住她好半晌後,亞米爾才慢吞吞地開口做出回答。

  「因為我們那裏所有的人都跟我一樣。」

  文風不動十秒鐘後,唰一下拉回視線,空白的目光又回瞪他好半天,司徒菁才冷不防地虎跳起來尖叫,還伸直食指很不禮貌地指住他。

  「你?都跟你一樣?全部?都是雙性?」

  「對,全部都跟我一樣,沒有半個例外。」亞米爾低喃。「我們一出生就是這樣,但只是不成熟的外表,直到十六歲時才發育完成,那時候就可以自行找對象結婚了。」

  不可思議的眼神凝住他好半天後,她才吶吶地開口,「可……可是……」她欲言又止地道。「既然你們都是……都是……是……」

  是什麼?

  她應該怎麼形容?

  一般人說是雙性人或陰陽人,而依照生物學來講,應該叫做雌雄同體,但不管怎麼叫,聽起來都不是很好聽的名詞,她究竟該怎麼說?

  入眼她為難的表情,亞米爾不禁莞爾。

  「你曾說過明天再開始,不過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現在就開始,嗯?」

  ☆ ☆ ☆

  「在我的家鄉,我這樣才是正常的。」

  三樓的研究室裏有一間由玻璃門隔開的小辦公室,那裏是司徒菁搜尋、記錄、整理研究資料的地方,裏面有七台電腦,各有各不同的功用,還有一台幾乎沒打開過的14吋小電視。

  此刻,司徒菁就坐在最右邊的那台電腦前,準備把亞米爾告訴她的一切記錄進電腦裏,亞米爾則坐在一旁的沙發床上,那是為了在司徒菁太沉迷于實驗時充當臨時睡床所預備的。

  「你有喉結,既沒有胸部也沒有腰身,雖然纖細了一點,但肩寬胸闊,骨架比例十足是個男人;然而你的臉型五官卻又像個女人,清秀姣美,非常吸引男性,也不會長鬍鬚,聲音更柔和,總之,你有男人跟女人的特徵,不過同樣也缺少某些男人與女人的特徵……啊!對了,我注意過你的男性性徵會正常……呃,『立正』,但你有來過『那個』嗎?」

  亞米爾沉默了好久。

  「只來過一次,」而且可能只會來一次,除非……「十六歲那年,那是身體在通知我們發育已經成熟,可以結婚了。」

  「天哪!」司徒菁脫口驚呼。「也就是說,兩者都是成熟的?真不可思議,過去一星期以來,我搜尋了許多有關這方面的資料,一般真性陰陽人同時擁有雙性性體的非常少見,約占陰陽人的10%以下,而且他們的外部性徵常是不明顯男性或女性,多數會傾向男性……」

  研究狂的老毛病又發作,嘰哩咕嚕的噪音再度嗡嗡嗡地佔領了整個辦公室,亞米爾好奇地端詳她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感到非常有趣。

  「……有些有完整的男性性體,有些有完整的女性性體,有些則是卵睪體,但大部分都是有部分的異常而沒有生殖能力。像你這樣同時具有外部雙性性徵,內部兩性體也同時存在,並具有兩性生殖力的好像尚未有這種紀錄呢!不過……」

  噪音突然中斷,司徒菁雙眉忽地困惑地打了一個小結。

  「為什麼只來一次呢?」

  亞米爾淡淡一哂,慢吞吞地翻身躺下,雙臂枕在腦後望著天花板。

  「我們雖然一出生就具有雙性,但在心態個性上卻有顯著的差異,特別是過了十六歲之後,男人與女人的心態已經非常明顯,那時候,心態上的男人就會挑上心態上的女人結婚,只要經過一次性關係,男人就會變成單性的男人,女人也會變成單性的女人了。」

  「耶?」司徒菁呆了呆。「你……你是說……」

  「自出生以來的第一次性關係會決定我們之後的性別,譬如我,如果我的第一次是以男性身分和另一位雙性人進行性關係,三個小時之後,我的女性外部性徵就會自動癒合,三十個小時之後,我體內的女性生殖體也會迅速萎縮而至消失,之後我便成為純粹的男人,而另一位雙性人則會變成純粹的女人。」

  司徒菁聽得目瞪口呆,從沒有聽過這種事,這簡直比動物更動物!

  她傻了起碼有三分鐘以上才勉強把亞米爾說的內容記住,決定待會兒有空時再來慢慢消化它、研究它。

  「那……他們為什麼要強暴你?」

  亞米爾歎息。「這就要說到我們逃離家鄉後,頭一次接觸到……呃,外界時,因為無法即刻適應……呃,外界環境,所以陸陸續續失去大半數人,到最後只剩下一百四十二個人,很不幸的,在這一百四十二個人裏……」

  他又歎氣,司徒菁忍不住急聲追問。

  「怎樣?怎樣?」

  「只有一個女人和八個雙性人,其他全是男人。」

  「那又如何?」司徒菁脫口道。「就算你們的女人太少,既然你們已經到外界來了,找其他女人不行嗎?」

  亞米爾苦笑。「他們試過了,但是和外界的女人在一起,他們便完全失去生育力,想盡辦法也無法令外界的女人懷孕。」

  「怎會有這種事?」司徒菁失聲道。「又不是人類與猩猩,或與其他任何動物,因為染色體數不同,理所當然無法受孕,既然同樣是人類,就算種族不同,為什麼會無法受孕?」

  亞米爾以繼續說下去來代替回答她。「更糟糕的是,我們的女人三年才排一次卵,這樣你或許可以明白那一百三十三個男人為什麼這麼急著要強暴我們八個雙性人了吧?」

  「太過分了,他們打算違背你們的意願強制把你們變成女人嗎?」司徒菁憤慨地用力推了一下眼鏡。

  亞米爾頷首。「偏偏我們八個雙性人心態上全是男人,不甘心被強制轉化成女人,只好演出一出集體大逃亡了!」

  司徒菁馬上提供最佳良策。「你們可以搶先轉化成男人啊!」先搶先贏!

  亞米爾再次露出苦笑。「我們也試過了,因為那唯一的女人被他們看守得非常嚴密,所以我們無法找她,只好找其他女人,但沒有用,如同我們的男人無法使外界的女人受孕一樣,外界的女人也無法使我們轉化成完整的男人。」

  「原來你試過了啊!」司徒菁喃喃道。

  「不是我,我沒有那種經驗,是我的同伴,他試過許多回,甚至找了很多不同的女人,但還是一樣沒有用。」

  「那還真是糟糕耶!」

  「所以我們只好繼續逃,漫無止境的逃。」

  凝視著他落寞的側臉,司徒菁突然覺得很同情他。

  有他這種兩性身體的人在這世上原就飽受歧視,他又沒有任何證件,要找工作難如登天,還得四處逃亡躲避那些要強暴他的男人,難怪他們初見面時,他好像餓了好幾天沒吃東西,一身衣服也像是從垃圾堆裏撿來的,這樣的生活跟乞丐也差不了多少了。

  她突然俯身過去安慰地拍拍他的腿。「放心,我會幫你的,就算你不想讓我做研究了也沒關係,儘管在這兒住下,等你的身分證件拿到了,想另外找工作也行,我一定會儘量幫你的。」

  靜了一會兒,亞米爾才徐緩地把視線移向她,深邃的銀眸定定地睇住她。

  「你真是個善良的好女孩。」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榮譽會員勳章 數位硬體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10-4-26 13:17:32 |只看該作者
  不知為何,也許是他眼中的銀光太閃亮,也或許是他的聲音比往常任一時刻都來得更溫柔,司徒菁的臉頰不由自主地紅了一下,赧然收回手,有點不知所措。

  「呃……我還想請問一下,你的頭髮不是幾天前才剪過嗎?」

  「雙性人的頭髮必定會長至腰部,如果不去動它,它就會保持那個長度,如果剪掉它,它會在三天之內又長至腰部,如果是女人,會長至地上。」

  他們絕不適於作尼姑和尚,否則成天光只忙著剪頭髮,哪有時間敲木魚念經。

  「男人也一樣嗎?」

  「不,男人的頭髮生長速度正常,但鬍鬚生長速度奇快,同樣在三天之內就會長成滿臉鬍鬚,不去動它,它就是那個樣子,剃掉它,三天之內又會回復原來的樣子,所以他們都懶得去剃掉鬍鬚。」

  難怪那三個都是滿臉大鬍鬚,原來是懶蟲三隻。

  不過……睇著他那張清麗的女人臉,司徒菁忍俊不住地失笑。

  「很難想像你滿臉大鬍鬚的樣子耶!」

  「如果我真的變成男人了,我的臉型和眼色髮色也會跟著變化。」

  「真的?」司徒菁驚訝地睜大眼。「什麼樣的變化?」

  「眼色髮色都會轉成深銀色,至於臉型會變得比較大,而且線條方正,五官輪廓也會加深。」

  愈聽愈有趣,司徒菁扶了扶眼鏡,又忙著問:「還有其他的嗎?」

  亞米爾略一思索。「有,雙性人差不多都像我這麼高,但一旦成為女人之後,三個小時後,男性外部性徵會消失,三天後體內男性性體消失,三個月後完成女性曲線,並增高至180公分;若是成為男人的話,在女性性體萎縮的同時,他的身高也會一併拉高至200公分以上,體積擴大半倍至一倍。」

  拉麵人?

  「不會吧?就像那三個大鬍子摔角選手?而且……」司徒菁驚喘。「三十個小時之內?上帝,那不痛死了!」

  「確實,」亞米爾點頭同意。「每次聽到有人慘叫,我就知道又有人變成男人了,而且都是在半夜。」

  司徒菁眨了眨眼,忽又噗哧失笑。「真可笑,新婚之夜明明是既甜蜜又溫馨的說,沒想到竟也是男人的酷刑夜,好丟臉!」再點頭稱許。「不過這才公平,聽說女人的第一次都不是很舒服,所以男人也應該受點折磨才對。」

  亞米爾聳聳肩,對她的公平說法不予置評。

  司徒菁默默看了他一會兒,突然提出請求。「明天你可以讓我檢查一下你的身體,再抽一點血做檢驗嗎?」

  亞米爾瞄了她一下,然後垂下眼眸考慮片刻。

  「檢查身體是可以,但是抽血檢驗……再說吧!」

  「為什麼?」

  「因為現在我還不夠瞭解你。」

  ☆ ☆ ☆

  「嗯、嗯、嗯,了不起,真是了不起!」

  扶著眼鏡,司徒菁幾乎把臉貼在X光片子前,一臉的敬服,滿嘴的了不起,再移到另一張片子,更是讚歎不已,心裏開始考慮要不要請求亞米爾讓她剖開他的肚子來仔細看看。

  「吃午餐了,菁菁!」

  研究開始幾天後,亞米爾便發現,如果他打算像先前一樣只要乖乖等著她來喂,他就可以吃飽飽睡暖暖,那他就得有活活被餓死的準備,因為她一旦鑽入實驗室之後,就會忘了嘴巴是用來吃東西的,既然他不打算被餓死,只好自願擔起煮飯婆的任務。

  真不知道過去三年來她是怎麼活過來的?

  再過幾天,他又發現他只能準備那種可以用手拿的食物,否則就算是一盤湯,她照樣會一手燒杯一手盲目的撈進湯盤裏,再拿起來舔手指,好像多舔幾下她就可以吃飽肚子似的。

  「哪!火雞肉三明治和奶茶。」

  一說完他就開始歎氣,因為她根本沒注意到他的出現,更沒聽到他說什麼,兀自在X光片子台前檢視X光片子,他只好拿一份三明治硬塞進她手裏,再挪到她嘴邊等她無意識地咬下一口後才放開她。

  真是標準的研究狂!

  端著自己那份三明治和奶茶,他坐上解剖台,一邊吃午餐一邊默默審視她。

  一個多月以來,除了睡覺以外,他們可以說是朝夕相處,而且他將近有十天左右的時間都光著身子,隨時等待被她點名躺上生物標本處理臺上充當生物標本,讓她拿各種儀器檢查他的身體。

  幸好現在是夏天,否則他早就感染肺炎死翹翹了!

  不過這些都不算什麼,最令人受不了的是她的喃喃自語毛病,更可笑的是她自己竟然不知道自己在自言自語──

  「我需要量一下你的尺寸,要不要我幫你弄?」

  她幫他「弄」?

  她也太走火入魔了吧?為了研究居然「犧牲」到這種地步!

  「不必,我自己來,麻煩你轉過去一下。」

  不久,她的毛病就發作了。

  「……唔嗯!一般歐美人的正常尺寸是16公分,東方人是12點5公分,你……嗯……14公分,恰好在兩者之間,也許是因為你不是東方人也不算是歐美人的緣故吧!至於這個……麻煩你腳張開一點……對,就是這樣,謝謝……」

  亞米爾忽地逸出一聲低吟。

  「啊!對不起,我太用力了嗎?抱歉,我會輕點兒……嗯嗯嗯,一般女人的深度正常是7到10公分,你的女性部位就很正常,嘟嘟好10公分;不過,好奇怪,為什麼你沒有……」

  讓一個女人測量「他」的尺寸就已經夠奇怪的了,還要讓她伸進去測量「她」的深度,感覺更是詭異,又要聽她喃喃批判他的男性尺寸夠不夠大,女性深度正不正常,這真是令人不舒服到極點的經驗。

  「司徒。」

  「請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菁菁。」

  「嗯?」

  「麻煩你,要檢查就檢查,要測量就測量,不用大聲說出來可不可以?沒有人要你做現場口頭報告。」

  「咦?我有說出來嗎?」

  「……」

  如果她的自言自語毛病不是這麼嚴重就好了。

  然而,除去這個毛病不談,他倒是相當佩服她的耐心、毅力與認真的態度,明明是個毫無經驗的處女,卻在面對他的男性時毫無半點羞赧之意,總是用一副嚴肅的專業態度來觸摸他、測量他,仿佛躺在她面前的人體不過是一具乾癟的木乃伊。

  為了研究他,她還特地花了半個月時間去猛K生理學,又進了一大堆儀器,幾乎他身上的每一寸部位她都摸過、測量過,X光片也照了幾百張。

  不過這幾天她都沒有再「召喚」過他,因為所需要的數據她都有了,他終於可以脫下浴袍換回整齊的衣褲,也讓他有機會反過來在一旁觀察她、研究她,作為他下一個決定的參考。

  她並不美,但是比平凡漂亮得多,而且表情豐富,笑容分外迷人,還有一種頗為耐人尋味的獨特氣質,身材高挑,雖然沒有豐滿的性感三圍,但她的窈窕曲線異常動人。

  只可惜那副厚重的眼鏡遮去了她臉上最美的部位──眼睛,而且不修邊幅、一身邋遢,他敢打賭,她那頭比雞窩更淩亂的長髮至少有十天以上沒梳理過了,而她會留長髮的理由居然是因為懶得剪。

  平常時候她就是這麼隨隨便便漫不經心的,但一旦扯上生物學上的問題,她就會立刻化身為研究狂,認真嚴肅仔細謹慎,耐心一百,毅力一百,一旦下定目標,非得追究到底不可。

  總之,若論她的耐心和毅力,她可以打一千分,可若談到她的外表,她實在沒有資格被稱作女孩子,給她零分已經是可憐她了。

  但為什麼他還是覺得她很迷人呢?

  特別是她那專注於研究實驗的神情,忘我地沉浸在各種數據中的模樣,總是讓他著迷地盯著看,再久也不厭倦。

  為什麼呢?

  是因為每當他一個人在頂樓看星星備感孤獨寂寞時,明明是那樣沉迷於研究,認定世上唯有生物學最偉大的研究狂,卻總是能那麼細心地察覺到他的消沉落寞,然後毫不猶豫地丟下她的寶貝研究,毅然上去陪伴他嗎?

  就如同那晚,夜涼如水的澳洲夏夜,深邃燦爛的星空中,乳白色的銀河由煤袋、南十字星一直伸延至中天──

  「我還是覺得澳洲的星星特別漂亮。」

  側過臉去,他發現司徒菁又跑來陪他看星星,不覺揚起淡淡的笑。

  「妳的研究呢?」為什麼他一點也不覺得意外?因為她幾乎天天都上來陪伴他嗎?

  「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司徒菁一本正經地說。

  「用午餐、晚餐的時候,你就沒有想到要休息一下。」

  「那時候不累嘛!」

  是啊!當他感到特別孤獨的時候,她才會「累」得需要休息一下。

  「現在就累了嗎?」

  她沒有回答他,反問:「又在想家鄉啦?」

  他也沒有回答她,同樣反問回去,「你怎麼會這麼認為?」

  「因為你在看星星啊!」司徒菁仰望星空。「我曾經聽人說過,海員都認為星星是指引他們回家的明燈,既然你住在島上,或許也有這種想法。」

  「或許吧!」

  「可是你已經回不去了。」

  「我知道。」

  「你應該專心找你的家人。」

  「……」

  「就算真的找不到,你還有我這個朋友啊!」她推了一下眼鏡,表情異常認真。「無論人家怎麼看你,我都會站在你身邊;無論你遇到什麼樣的困難,我都會竭盡所能幫助你;無論人家怎麼欺負你,我都會擋到你前頭;無論你碰上多痛苦的遭遇,我都會陪伴你一起度過。所以不要以為你是孤單的,因為還有我,無論如何,你還有我!」

  「我……還有你?」亞米爾低喃,眸中的銀光不曾如此璀璨,比之天上的星辰更耀眼。

  「是的,你還有我!」

  就是這四個字,悄然拂去他心頭的孤寂,洗去他胸中的苦悶,更深深打動了他的心,使他愁鬱的心胸豁然開朗……

  「你什麼時候願意讓我抽血檢驗呢?」

  聞聲,沉思中的亞米爾猝然回神,這才發現司徒菁已檢視完所有X光片,正在大口大口吃她的午餐。

  亞米爾目光深沉地注視她良久。

  「你發誓絕不把我的一切透露給任何人知道?」

  司徒菁立刻放下三明治,表情嚴肅地舉起右手。「我發誓!」

  亞米爾點點頭。「我相信你,就給你抽吧……」

  司徒菁馬上高呼一聲萬歲,正待轉身奔去拿針筒,亞米爾下一句話又拉住了她的腳步。

  「……等你從坎培拉回來之後。」

  「啊,對喔!明天就得回去了。」司徒菁懊惱地拍了一下腦門。「真麻煩,不過也不能不回去,否則就拿不到你的身分證件了。」

  聽她的語氣,好像只是為了替他拿身分證件才回去似的。

  「你會回去多久?」

  「最多三天,我一拿到證件就回來。」司徒菁肯定地說。「還有,我吩咐過瑪莉不准到三樓來,所以如果瑪莉又來打掃的話,你照樣躲到三樓來就不會被她發現了。另外,你需要什麼開張單子放在餐廳桌上,瑪莉自然會去買,如果有電話,就讓答錄機接,有人按門鈴不必管他。」

  「要是有人闖空門呢?」

  「讓他闖!」

  「嗄?」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榮譽會員勳章 數位硬體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狀態︰ 離線
6
發表於 2010-4-26 13:18:5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

  想闖空門的人根本沒機會,因為司徒菁隔天就回來了。

  興奮地揮舞著亞米爾的身分證件,她一路呼嘯著進屋裏來,就差沒大喊勝利口號。

  「拿到了!拿到了!亞米爾,看,拿到了!」

  正待進廚房裏去準備晚餐的亞米爾驚訝得差點說不出話來。

  「你……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我說過一拿到證件就會回來了嘛!」司徒菁哈哈大笑著把證件交給他。「你都不知道,當我一拿到證件就說要走人的時候,我大哥那張臉立刻變成黑色的,好好笑喔!」

  「這樣不太好吧?」亞米爾很好心地為她家人抱不平。

  「有什麼好不好的?因為一場巴士車禍,除了我大哥是主治婦產科,英雄無用武之地,其他人都嘛趕到醫院裏去了,依據過去的經驗,他們起碼會有兩、三天回不來,我留在那兒幹嘛?」司徒菁的口氣裏有一咪咪幼稚的賭氣成分。「幫他們看小孩?」

  明明是他們要她回去的,好了,她回去了,沒想到他們居然一通電話來就全跑光了!

  「救人很重要。」

  「我知道,所以我才沒有提出抗議啊!」

  「我看你是為了趕回來抽我的血才是真的。」他才不會那麼簡單就被她唬弄過去。

  「嘿嘿,被抓到了!」她吐了一下舌頭,迅速跑上樓,打算先淋個浴再說。

  「你吃過晚餐了嗎?」亞米爾自樓梯底下叫上去。

  「還沒有!」

  「一起吃?」

  「好啊!我要吃義大利薄煎餅。」

  居然給他點菜!

  亞米爾嘟囔著進廚房。

  一個鐘頭後,研究室裏──

  亞米爾很慷慨地伸出手臂。「妳抽吧!」

  司徒菁立刻用早已準備好的酒精棉擦拭他的手臂,然後,她聽見他說了一句令人頗為不安的話。

  「希望你不會後悔!」

  ☆ ☆ ☆

  「這到底是什麼?」

  司徒菁困惑地把眼睛拉開顯微鏡,視線轉到亞米爾的血液基因圖上,表情更是茫然。

  哪里錯了嗎?

  不,沒有錯,她已經重複了許多許多次,結果都是相同的,但這是不可能的呀!因為……

  這根本不是人類的血!

  然後,她想到亞米爾的那句話。

  「希望你不會後悔!」

  ☆ ☆ ☆

  亞米爾雙臂枕在腦後,懶洋洋地躺在床上。

  他在等待。

  叩叩叩!小心翼翼的敲門聲。

  終於來了,他想。「請進。」

  門輕輕被打開,司徒菁帶著遲疑的神情探頭進來,手上抓著幾張分析圖表。

  「我可以和你談談嗎?」

  亞米爾一動也不動。「可以啊!」

  司徒菁馬上進來拖了一把椅子到床邊坐下,謹慎地瞥了他一眼,旋即看住自己手上的分析表。

  「這幾張是你的血液分析表。」

  「是嗎?」

  「那個……」司徒菁猶豫一下。「你瞧,人類應該只有四十六條染色體,但是你的細胞核裏竟然有一千三百多條染色體,不曉得你知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

  她竟然跑來問他為什麼?

  亞米爾不可思議地望住她,怎麼也想不到她不但沒有尖叫著拉警報,或者疑懼得不知如何是好,甚至馬上逃離這棟建築物,竟然還正經八百地跑來請教他知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他再也忍不住失聲大笑,笑到眼淚都掉了下來,而司徒菁則用那種「你瘋了」的眼神看著他,直到他笑得差不多了,她才發出不滿的咕噥。

  「這問題不是這麼可笑吧?我只是想問你……」

  「很簡單,因為我不是地球人!」

  「……欸?!」司徒菁仿佛看到天開了似的滿臉錯愕。

  「冥王星有一顆衛星,凱農星,那就是我的家鄉,」亞米爾坐起身,雙臂撐在身後,視線毫不稍瞬地盯住她。「因為凱農星要爆炸了,大家只好趕緊搭太空船逃命,但只有我搭的這艘太空船到達地球,所以我說不可能找得到我的家人,因為我根本不知道他們的太空船到哪里去了。」

  司徒菁的兩眼圓睜,眼鏡掉落到鼻尖,嘴巴也張開一半,傻傻地瞪住他,全然出不了聲。

  他微微一笑,瞄一眼她手上的分析表。「會有那麼多染色體是為了讓我們能夠迅速適應環境,如果你再觀察下去,你會發現我們的染色體是『活』的,每一分每一秒它都不斷為了更加適應環境而做變動。事實上……」

  聳聳肩,他又說:「我們原來並不是這種樣子的,但為了適應地球的環境,我們在三年內便轉化成與地球人相似的形體,唯獨保留了雙性的特徵,這是為了繁衍種族所必須保留的,但即使如此,我還是不能忍受變成女人,所以……」

  再一次聳肩。「我還是逃了。」

  司徒菁瞪住他足足有十分鐘之久後,突然跳起來往外「逃」,她逃得那麼急,連椅子都撞翻了。

  至少她沒有尖叫,亞米爾心想,慢吞吞地下床,走出房間到對面她的套房,意外地發現她竟然沒有如同他所以為的那般躲到自己房裏去發抖,或者設法使自己能夠接受這件事。

  她逃到哪里去了?

  不可能跑出去,因為沒有聽見大門開闔聲,也沒有聽見她打電話向外求救的聲音。

  她到底逃到哪里去了?

  亞米爾上上下下找了三遍,連每一間套房裏的廁所都找過了,還有洗衣間、儲藏室和地下室,卻始終找不著她的人影。

  最後,雖然覺得不可能,但他還是跑到三樓研究室裏去找。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她居然真的在那裏,而且正興奮地對照十五分鐘前和十五分鐘後的染色基因體,然後尖叫著跳過來跳過去,好像炒菜鍋裏的青蛙一樣。

  「真的耶!天哪,好酷,太酷了!」回頭一看他在門口,立刻跳過去一把抓住他扯進去。「快,再給我一點血!」

  在不可思議的怔楞間,他又被抽走了20CC的血。

  簡直不敢相信!

  他望著手臂上的針孔,疑似在夢中。

  「菁菁。」

  「嗯?」

  「我真的是外星人!」他實在忍不住要提醒她一下,這是事實,不是虛構。

  「哦!」

  哦?

  就這樣,哦?

  「菁菁。」

  「嗯?」

  「雖然我不是綠色的,也沒有你期待中的七隻手八隻腳,但我確實是外星人!」

  「是啊!」

  是啊?

  就這樣,是啊?

  「菁菁。」

  「嗯?」

  「我真的真的是外星人啊!」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啦!人家正在看顯微鏡,你別吵我了好不好?」

  欸?他吵她?

  他好心提醒她不要逃避現實,她竟然說他吵她?

  「菁菁……」

  「哎呀!」

  哎呀?

  「你們的紅血球跟我們的紅血球也不太一樣耶!」

  那當然,他是外星人嘛!

  「哇!你們的白血球跟我們完全不一樣ㄋㄟ!」

  那當然,他是外星人嘛!

  「嘖嘖,你們的細胞核比我們的細胞核大好多呢!」

  那當然,他是外星人嘛!

  「對了,你們能不能適應地球的冰河時期?」

  「當然可以,不過要給我們三年的適應期。」因為他是外星人。

  「好厲害!」

  那當然,他是外星……

  「可是三年好像太久了一點。」

  「……」

  「幸好冰河時期來臨時,溫度降低是緩慢漸進的,有的是時間讓你適應。」

  「那我……」

  「不過蟑螂可以在絕食的情況下存活76天,你們呢?」

  蟑螂?!

  「……一個月。」

  「連蟑螂的一半都不到啊?」

  「……對不起。」

  好可憐的外星人!

  現在他還真希望自己是那種七手八腳的綠色外星人,這樣她就不會拿他跟蟑螂比了吧?

  他寧願跟章魚比。

  ☆ ☆ ☆

  在碰上司徒菁之前,亞米爾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很「高檔」的外星人,沒想到在她眼裏,他只不過是個「卒仔」外星人。

  「菁菁,吃午餐了!」煮飯婆外星人。

  「等一下,先給我兩根頭髮和一片指甲!」

  「哪!」免費基因提供者外星人。

  「請上臺,我要取一點檢體。」

  「哦!」外星人活標本。

  好落魄!

  咬一口火腿三明治,放下,亞米爾注視司徒菁片刻。

  「菁菁。」

  「嗯?」

  「妳……真的不在意我是外星人?」

  「外星人也是人,重要的是……」司徒菁放下研究資料,扶了一下眼鏡,表情非常凝肅。「你們的身體確實比我們進化多了,如果地球人的身體也跟你們一樣能夠適應各種環境,就不必擔心哪天地球也要爆炸了,或者冰河時期又來臨了之類的問題。」

  話落,不由自主地歎了口氣。「真可惜,如果地球人能夠跟你們產生後代,說不定就能加速地球人的進化了。」

  不知為何,聽到她這麼說,他心裏竟然湧起一股莫名的振奮感。

  「你的意思是說,你並不排斥與外星人結合?」

  「那當然,我剛剛才說過,外星人也是人啊!而且若單就生物學觀點來講,或許在你們眼裏地球人才是低級生物,就好像我們在看猩猩人猿狒狒,所以願不願意與地球人結合,照理來說應該是由你們決定的;再就進化論而言,能與高級生物配種加速進化,這對我們只有好處,為什麼我要排斥?」

  果然是生物學家的口吻。

  不過她說的也沒錯,在大部分凱農人眼裏,地球人確實相當低級,但凱農人並非競爭性強烈的好戰種族,所以他們最大的期望也只不過是能夠在地球上得到一個生存的角落就可以了。

  「可惜不能。」這點實在令人沮喪。

  「是好可惜。」司徒菁喃喃道,忽地又若有所思地蹙起眉。「說到這裏,我又想到蟑螂,它明明是低級生物,為何會有那樣高度的適應力能夠存活到現在呢?這點實在值得深入探討。」

  她扶著眼鏡沉吟。「唔唔!其實你們和蟑螂真的滿像的耶!嗯,對,或許我可以把蟑螂的研究和你的研究同步進行,好,就這麼決定!」說完,她決定立刻出門去多抓幾隻蟑螂回來。

  亞米爾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他和蟑螂滿像的?

  哪里像?

  他既沒有觸角,也沒有翅膀,更沒有三對毛毛腳,哪里像了?

  居然要把他跟蟑螂的研究放在一起同步進行?

  他,堂堂一個高級外星人──雖然現在落魄了一點,還有蟑螂,一個最最低級的昆蟲生物,要把他們的研究放在一起?

  是要他們躺在同一張生物標本臺上?還是一起被抽血──如果蟑螂有血的話?

  太不給面子了吧?

  好,下回做蟑螂三明治給她吃!

  ☆ ☆ ☆

  在亞米爾舉白布條堅決抗議歧視外星人之下,司徒菁只好放棄讓他和蟑螂躺在同一張生物標本臺上的計畫,所以亞米爾也悄悄收回做蟑螂三明治給她吃的陰謀,並繼續乖乖的提供給她想要的各種檢體。

  「你們的DNA真的好特別喔!我們的是雙股螺旋,你們卻是三股螺旋,還有這種排序……嘖嘖!真是特別,如果能夠把你們的基因組圖譜完全列出來的話,必然非常可觀!」

  「地球人還沒有這種能力。」亞米爾語氣平淡地說出事實。

  司徒菁瞟過去一眼,聳聳肩。「的確。」

  又是一個月過去,之前司徒菁專注於研究他的身體構造,特別是他的兩性體,但在這一個月裏則完全沉迷於分析他的染色體基因而不可自拔,瘋了似的想找出他的基因密碼。

  「為什麼地球人和你們無法產生後代呢?」司徒菁喃喃咕噥。「因為染色體數不同,但是染色體數為什麼會差這麼多呢?平平都是人類……不對,他們是高度進化的超級品種,地球人類是初級進化的低級品種,但終究是同一類品種啊!難道一點辦法也沒有?或者是……」

  敞開的玻璃門後,亞米爾半躺在辦公室裏的沙發床上,悠哉遊哉地啃蘋果看電視,充耳不聞她的自言自語。

  那個人在碎碎念的時候,搭理她是無意義的事。

  「亞米爾。」

  「嗯?」

  「能不能給我一點精液?」

  「……噗!」

  聽到他劇烈的嗆咳聲,司徒菁趕緊過去看看出了什麼事,第一眼瞧見的便是電視螢幕上粘滿了他噴出來的蘋果屑,新聞播報員正在大口大口的吃,然後是拚命捶著胸口的亞米爾。

  「怎麼會嗆成這個樣子呢?」

  亞米爾勉強抽空瞪她一眼。她還敢問!

  好不容易嗆咳聲低弱下來,司徒菁忙自小冰箱倒了一杯果汁給他。

  「好點了吧?」

  搶去杯子一口氣喝幹果汁,用力放下杯子,亞米爾喘著氣,直眼瞪住她。

  「你剛剛到底在說什麼鬼話?」

  「我說你……」司徒菁突然停住,剛剛那種話問出口好像一點困難都沒有,可是這會兒,在他灼灼目光的盯視下,她莫名其妙的突然覺得有股熱氣直往臉上冒,心跳也開始加快,眼神不由自主地飛開,想讓同樣的話說出口竟然變得如此艱澀。「呃!能不能給我一點……咳咳,精液?」

  精液?

  亞米爾驀然感到一陣口乾舌燥、小腹緊繃,「你想要……」聲音更是沙啞。「我的精液?」

  臉上更燥熱,心跳更急遽,推著眼鏡,司徒菁低頭盯住自己的鞋子不敢看他,然後發現自己竟然穿了一腳白色運動鞋和一腳灰色休閒鞋。

  天哪!她怎麼敢對他說出那兩個字。

  不對,她以前也曾經向男同學要過精液,當然那位男同學也是拿同樣驚詫的眼光瞪住她,而她則是用理直氣壯的眼神瞪回去。

  她是要做實驗,又不是有什麼不良企圖。

  然而此刻,即使說的是同樣的詞,也是為了做實驗,她卻怎麼也自在不起來,一股異樣的,始終被她忽視的情緒莫名其妙的猛然竄升至最高點,讓她再也無法視而不見。

  不會吧?

  她喜歡他?

  這可真是莫名其妙,她究竟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他的?

  一開始?一個月前?昨天?

  天知道!

  是因為同情嗎?

  嗯!這或許是起因。

  是因為他眼中的銀光太迷人?

  嗯!這應該也是誘因。

  是因為他老是孤獨一人在夜裏眺望星空的形影是那樣寂寥,那樣落寞嗎?

  確實,因為只有在她懷疑他是不是又跑到頂樓去看星星時,她才會毅然扔下研究跑上去陪伴他看星星,閒聊一些五四三。在過去,她從不會浪費時間去做這種無聊事,可是現在,她卻覺得陪他看星星的時光比做研究更令人期待。

  研究能讓她得到滿足,但陪他看星星卻令她感到別有一番難以言喻的甜蜜滋味在心頭,就是這一份甜蜜在不知不覺中悄悄侵吞了她的心,待她有所察覺時,早已無可挽回了。

  所以,她才能夠那麼迅速地接受他是個外星人的事實,因為不管他是什麼人,對她而言根本沒什麼兩樣。

  他就是他!

  「菁菁?」

  「嗯?」

  「你還沒回答我呢!」

  「……對,我要。」

  靜默半晌。

  「好,那你就自己來『拿』吧!」

  又是片刻靜默。

  「咦?」司徒菁猛然抬頭,「什麼?」她驚愕地指著自己的鼻子尖叫。「我自己『拿』?」

  亞米爾眸中的銀光變深了。

  「沒錯,凱農人從不做那種事,所以你想要就自己來『拿』。」

  司徒菁張嘴楞了半晌,而後毅然甩甩頭,回身去取量杯。

  自己拿就自己拿,誰怕誰呀!他的身體她都摸過上百萬次了,「隨便拿個東西」又有什麼了不起的。

  研究最重要!

  片刻後──

  是沒什麼了不起,只要她的臉不要熱得頭發昏,手也不要顫抖得像發羊癲瘋,這一切都沒什麼了不起……

  見鬼,她又不是頭一次見到他的私人部位,甚至不是頭一次觸摸他,她臉紅個什麼勁兒,又抖著什麼勁兒?

  該死,研究最重要!

  半晌後──

  當她瞧見他「痛苦」地攢起眉宇,雙眼緊閉,兩手又收又放,自秀氣的嘴裏輕逸出斷斷續續的呻吟時,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令他如此痛苦,忍不住脫口問:「你還好吧?」

  就這麼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她勢在必得的採取檢體工作正式宣告失敗。

  如果她一直沒出聲就沒事,但她出聲了,而且因為擔心,手上的動作也自然而然地慢了下來,亞米爾驟然睜眼,毫不猶豫地探臂攫來她的腦袋重重複上她的唇,她另一手拿的量杯鏗鏘落地破碎……

  半個鐘頭後──

  「我要的精液呢?」

  「……在你的子宮裏,請你自己想辦法弄出來。」

  ☆ ☆ ☆

  端著晚餐,亞米爾悄悄進入研究室裏放下餐盤,再悄悄來到司徒菁身後,兩臂往前環住她的腰。

  「菁菁。」

  「嗯?」司徒菁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依然全神貫注在手上的基因組圖上。

  「我不是地球人。」

  「我知道啊!」

  「你不後悔?」

  「為什麼要後悔?」司徒菁放下手中的基因組圖。「事前我沒有反抗,事後就不會後悔。」

  「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你啊!」除了研究工作之外,其他事她都儘量要求簡單化,不想弄得太複雜。

  亞米爾沉默了好一會兒。

  「其實凱農人是不談感情的,只在意彼此間的個性合不合得來,還有對方的外表好不好看,所以我一直無法理解你們地球人所謂的愛,但現在我想我能瞭解了。其實,我原來並不打算讓你知道事實,後來卻希望能儘早讓你知道,而且……」

  他緊了緊環住她的手臂。「我們凱農人對性事是很理智的,一向都是在規畫好的情況下進行性事,從來不曾出現像我下午那樣衝動的行為。當時我就像瘋了似的被欲望所控制,腦海裏一片空白,只剩下想要你的念頭,不是其他任何人,只有你,那在凱農人應該是絕不可能發生的狀況。」

  「也許當你們的染色體基因在為你們做適應環境的改變時,順便把感情這種東西也加進去了,你知道,對我們地球人來講,感情是很重要的。」

  「說的也是。」他更貼緊了她。「真不後悔?」

  「絕不。」

  「即使我永遠都是兩性體?」

  「只要你有足夠的男性雄風就好了。」說完,她不好意思地縮著脖子吐了一下舌頭。

  「即使我們永遠不能有孩子?」

  她無所謂地聳聳肩。「地球還沒聽說過要爆炸,但人口快爆炸了。」

  亞米爾輕輕歎息。「我愛你,菁菁。」

  於是,他們的生活開始出現一種固定模式。

  每一日,他們都是從午餐開始的,餐後即進入研究室內工作,直至夜裏星星飄上滿天,他們會一起到頂樓看星星,一、兩個鐘頭後再一起回到她房裏,然後他會不斷向她證明自己豐沛的男性雄風──把她需要的檢體放進她的子宮裏,要她自己想辦法弄出來。

  為他,她稍微怠惰了一點研究工作,卻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不過,對於改變他的身體這件事,他們並不抱任何期待,因為他的同伴已經證明地球人無法改變凱農人,兩者之間也不可能產生後代。

  但是這一天,不停翻來覆去的亞米爾把剛入睡不久的司徒菁吵醒了。

  「怎麼了?」她困倦地問。「哪里不舒服嗎?」

  「我也不知道,全身都不舒服。」

  「怎樣不舒服?」

  「好像是……全身骨頭在痛。」

  「全身骨頭在痛?」司徒菁擔心地坐起來,並順手打開床頭燈,赫然發現他滿頭滿臉都是汗水,臉色微顯蒼白。「怎會這樣?你有去撞到哪里嗎?」

  「就算有撞到,也不可能全身都撞到吧?」

  「會不會是……」司徒菁更擔心了。「生病了?」如果是的話就糟糕了,她可沒聽說過有哪一家醫院診所專治外星人的。

  「也是有可能。」亞米爾輕輕呻吟,好像真的很痛苦。「不過如果是的話就沒關係了。」

  「怎會沒關係?如果是很嚴重的病毒或細菌,還是得吃藥打針啊!」

  「完全不用。」

  「你怎能這麼說,明明……」話說一半,司徒菁驀然驚訝地睜大眼。「不會是你們的免疫系統強悍到讓你們不怕任何細菌病毒的侵襲?」

  「答對了!」亞米爾低低道。「包括毒蛇咬、蠍子螫、蜘蛛叮都不怕。」

  「天哪!好厲害。」司徒菁驚呼,同時伸手為他按摩,希望能減輕他的痛苦。

  「我們剛到的第一年因為身體正在適應環境,來不及對抗病菌,所以死了不少人。現在既然身體已經適應環境了,自然能夠隨時提供防疫功能。」

  「也就是說,即使你們生病了,不用吃藥打針也會自動複元?」

  「沒錯。」因為她的按摩,他好像舒服了一點,不再翻來覆去的。

  「太酷了!」司徒菁驚歎。「也可以說是,你們沒有所謂的絕症囉?」

  「也沒錯。」

  「這真是太……啊!對了,如果說把你們的DNA放進地球人的身體內,不曉得會不會有同樣的功能呢?」司徒菁又開始喃喃自語了。「可是兩者的DNA完全不一樣啊!嗯,或許我應該先試試把你的血跟我的血放在一起,看看會發生什麼狀況,然後再進一步……」

  她足足念了二十分鐘之後才因為口幹而停下來,然後發現亞米爾居然已經睡著了。她聳聳肩,下床去喝杯水後再上床繼續睡。

  從這天開始,他們的生活模式稍微做了一點小變動。

  在他們入睡後不久,亞米爾總是會因為全身骨頭痛而翻來覆去,這時司徒菁就會起來幫他按摩,直到他睡著之後再倒頭繼續睡。

  這樣過了半個月後的某一天──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榮譽會員勳章 數位硬體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狀態︰ 離線
7
發表於 2010-4-26 13:20:5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

  「亞米爾,是我的錯覺嗎?」

  司徒菁疑惑地打量他的長髮。

  「你的頭髮和眼睛的顏色是不是變深了?」

  「有嗎?我不覺得呀!」

  「哦!」司徒菁聳聳肩,決定是她的錯覺,繼續比對基因序列。

  亞米爾在她身邊坐下。「菁菁。」

  「嗯?」

  「你快開學了是不是?」

  「沒差啊!我是修博士學位,只要去跟指導教授討論一下論文主題和大概內容,再定下四次指導時間,其他都由我自己來,也不必去上什麼課嘛!」

  「真輕鬆。」亞米爾喃喃道。

  「不過……」司徒菁偏頭斜睨著他。「開學前我們可以找一天出去玩玩,你認為如何?」

  兩眼驚訝地睜了睜,「奇跡!」亞米爾咕噥。「研究狂居然想要玩!」

  攪拌棒立刻一頭敲過去。「什麼研究狂啊!人家是為了地球生命的延續而在努力奮鬥耶!」

  「是是是,」亞米爾揉著腦袋低頭認錯。「努力犧牲奉獻的偉大研究狂……」話還沒說完,他已經一步跳開。

  「回來!」舉著攪拌棒,司徒菁連忙喚住正要衝出研究室的亞米爾。「你到底要不要出去玩嘛?」

  如果只是考慮她自己,她根本不會浪費時間到外面四處亂晃,但她注意到亞米爾雖然已經逐漸放開心胸爽朗了許多,偶爾還是會在以為她沒注意時蹙眉煩惱些什麼,她不喜歡這樣。

  「如果你有空的話,當然好啊!」

  「好,那就決定……」司徒菁想了一下。「我們去參加牛津街大遊行好了!」

  「牛津街大遊行?」亞米爾也想了一下,旋即臉色大變。「慢著,慢著,如果我沒有弄錯,那是同性戀大遊行吧?」

  「正適合你。」司徒菁笑得頑皮。「當然,我們也得變裝,我扮男人,你扮女人。」

  亞米爾神情憤慨地大步走回來。「妳居然叫我扮女人?」

  「你不是肌肉男嘛!那就只好扮女人囉!」望著他那張跟女人一樣姣美的臉蛋,司徒菁直點頭。「反正我也要扮男人嘛!」

  亞米爾無奈地搖搖頭。「你已經在扮男人啦!」

  司徒菁一怔,旋即低頭往下一看……「欸,我怎麼又穿錯你的衣服了!」

  亞米爾指指她的腳。「鞋子也錯啦!」

  視線更往下,司徒菁不由得失笑。「哎呀,怎麼一隻你的一隻我的。」

  「還不趕快去換!」

  「好嘛、好嘛!」這些都是小事,幹嘛計較這麼多嘛!

  她起身走開兩步,忽地又轉回來,臉色狐疑地站到他面前,視線往上抬高20度對上他的眼。

  「亞米爾。」

  「幹嘛?」亞米爾跟她一樣狐疑,不解她這樣貼在他面前有何用意?

  「你……」司徒菁欲言又止地猶豫一下,隨即搖搖頭,決定這又是錯覺。「沒什麼。」她又走向門口,而後再度轉回來。「對了,差點忘了,你能不能給我幾顆卵?」

  「卵?」亞米爾哭笑不得。「我是男人,妳要跟我要卵?」

  「可是……」司徒菁指指他的肚子。「你有啊!」

  「沒有!」亞米爾斬釘截鐵的拒絕。

  「喂!別那麼小氣嘛!就幾顆卵而已,有什麼關係?」司徒菁涎著臉央求。「放心啦!我會給你上麻醉,然後用取卵針通過你的陰道直達你的卵巢吸取你的卵子,保證不用動手術,也不會痛喔!」

  他的陰道?他的卵巢?他的卵子?

  亞米爾聽得快吐了。「沒有就是沒有,你就是把我的卵巢挖出來剖開也沒有!除了十六歲那年會排出一顆卵之外,凱農人一定得等到變成女人之後才會繼續排卵,這樣你懂了吧?」

  「欸?」司徒菁呆住了。「可是你的精液裏有精子啊!」

  「三個小時就完蛋了。」

  「也對,我還在想說,」司徒菁喃喃道。「我們地球人的精子起碼還可以活三天的說,你們的精子居然這麼沒用,三個小時就……」

  「凱農男人的精子可以活三個月。」

  「……完蛋……耶!」司徒菁尖叫。「三個月?怎麼可能?」

  亞米爾嘴角一撇。「沒辦法,凱農女人三年才成熟一顆卵,不這樣很難讓凱農女人懷孕。」

  司徒菁怔忡片刻。

  「可是……好奇怪,為什麼要……」

  「這樣絕對不會造成人口爆炸。」

  司徒菁眨了眨眼。「有道理!」

  「當然,凱農人比地球人進化多了。」

  司徒菁盯住他一會兒。「我可以幫你注射HCG(促進排卵)……」

  銀眸大睜。「妳想害死我?」

  的確,地球人的HCG注射到外星人身上,誰知道會引起什麼奇怪反應。

  「那我乾脆把你的卵巢和子宮取出來,再縫合你的陰道,這樣你就可以成為貨真價實的男人了。」一舉兩得,她真是太聰明了!

  亞米爾斜睨著她。「你會?」

  「哈哈,」司徒菁揚起兩聲乾笑,推了推眼鏡。「不會,不過我可以……」

  「就算真的那麼做也沒用,我的身體會自動再生出另一副女性生殖器官。」

  「再生?你會再生出另一副女性生殖器官?」司徒菁又傻住了。「因為你的基因機制?」他是蚯蚓嗎?還是壁虎?

  「沒錯。」

  「你不要告訴我,」司徒菁拚命眨眼。「如果你的手斷了也會再生出另一隻手來?」

  「的確會。」

  哇塞,真的是蚯蚓外星人!

  「其實地球人也有分化再生組織,只是功能太薄弱……」

  胡說,地球人又不是蚯蚓,也不是壁虎!

  「……譬如地球人受精卵的胚胎幹細胞,還有……」

  司徒菁不情不願地接下去,「骨髓幹細胞。」該死,地球人也是蚯蚓!

  亞米爾點點頭。

  「沒錯,所以你應該可以清楚瞭解到,凱農人確實比地球人進化太多了。」

  「……那麻煩你再多長兩隻手出來,今天晚上你就可以自己按摩了!」

  ☆ ☆ ☆

  事後想想,他們實在不應該去參加那場牛津街大遊行,也就不會惹來那三個瘟神,差點使亞米爾墜入萬劫不復的地獄裏。

  話說那天傍晚,司徒菁和亞米爾一起來到帕丁頓區的牛津街,由於是同性戀嘉年華的最後一天,結束前的最高潮,男同志、女同志,雙性戀、同性戀,變裝癖、酷兒,數十萬以上的人潮與色彩鮮豔的華麗隊伍爭相簇擁在狹長的牛津街上,狂歡的氣氛逐漸蔓延。

  而後,隨著夜幕低垂,氣氛也High到了最高點,汽球飛舞旗幟飄揚,長長的花車,舉著各種標語的遊行團體,以及誇大性徵或調侃保守人士的奇裝異服競相展現他們最美麗、最特別的一晚。

  上百輛的哈雷機車載著全身皮革勁裝,揮舞著彩虹旗的騎士噗噗噗呼嘯而去,華麗惹火的森巴女王和睫毛超長的修女跟著一擁而上,緊接著登場的是露臀警官和折翼天使……

  「好炫!」抓緊眼鏡,司徒菁瞪大眼拚命看、仔細瞧,「不過……」回眸瞟一眼亞米爾,「雖然你沒有扮女人,還是比他們扮的女人更像個女人!」繼而一怔。「耶!你的鼻子以前有那麼高挺嗎?還有你的臉……你是不是胖了?」

  「我胖了?」亞米爾摸索著自己的臉。「有嗎?」

  難道又是錯覺?

  她想,然後聳聳肩,決定依然是錯覺,視線又拉回去絢麗的隊伍上。

  「待會兒他們還有個狂歡派對,我們去不去?」

  深恐一個不小心把她給搞丟了,亞米爾的手臂環緊了她的腰。「你想去嗎?」

  「你陪我我就去。」司徒菁說。「其實如果不是有你,我根本不會想要出來玩玩,既然出來了就徹底瘋狂一下,開學之後我就可以向玲子她們炫耀一下了!」

  「那就跟他們走吧!」

  誰也不知道他們是在哪里被盯上的,狂歡派對是通宵達旦的,他們當然不可能捨命陪同志到底,半途就狼狽的逃出杜鵑窩,筋疲力盡的他們也沒注意到有人跟蹤,只想快快回家洗澡睡覺覺。

  「我先上去放水,你快點上來,我們一起洗個泡泡浴再睡覺。」

  留下司徒菁在樓下聽電話答錄機的留言,亞米爾逕自上樓去放泡泡水,順便替司徒菁準備隔天要穿的衣服,不然她老是會穿錯他的。

  沒想到二十分鐘後,水都放好了,卻依然不見她的人影,他終於不耐煩地準備到三樓找她──那個研究狂肯定是又跑到研究室去天昏地暗了。

  然而才走到樓梯處,他便驟然停下腳步,俯視挑高的玄關,臉色唰一下變得極為難看。

  「亞米爾,好久不見,看來你過得很好啊!」

  「你們怎麼找到我的?」亞米爾恨恨地瞪住那三個大鬍子,咬牙切齒地問。

  「那就得問問你剛從哪里回來的囉!」

  估計錯誤,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敢回到雪梨來找他!

  「該死!」亞米爾詛咒著瞪住中間的大鬍子,那高大孔武的身軀幾乎是司徒菁的兩倍寬大,他仿佛抓著一隻小貓咪似的將司徒菁掌握在手中。「放了她,阿肯,她與我們無關。」

  阿肯慢吞吞地搖搖頭。「不,她與我們無關,但與你有關。」

  雙拳緊握。「你想如何?」

  「很簡單,跟我們回去,乖乖做我們的女人,否則……」阿肯咧出陰鬱的笑。「我們只好再拿她來試試看地球女人到底能不能為我們凱農人生育。」

  憎厭浮上他的眼,掠過心頭的卻是恐懼,「就像你們擄掠的那些地球女人?讓所有人姦淫她們至半死再放了她們?」亞米爾憤怒地叫。「她們也是人啊!你們憑什麼這樣蹂躪她們?」

  「你以為我們願意嗎?」阿肯更兇惡地吼回來。「如果不是不得已,我們又怎會願意讓地球人這種低級生物來為我們生孩子,但是我們只剩下一個女人了,為了種族生存,我們必須這麼做!」

  「有蒂麗娜夠了!」

  「怎會夠?我們每個人都想留下自己的孩子,她一個人哪有辦法為所有人各生一個孩子?別忘了,她三年才能生一個,每一個凱農女人一生中也只有十三次生育的機會啊!」

  「只要能延續種族就夠了,為什麼一定要堅持所有人都要留下自己的孩子?」

  阿肯哼了哼。「你在明知故問嗎?這是凱農男人的本能,無論如何,每個凱農男人至少都要留下一個後代,這是無法違抗的本能,所以你們八個必須作我們的女人,以便儘量為我們所有的人留下後代!」

  「我不想作女人!」亞米爾怒吼。

  「是嗎?」阿肯冷笑。「那我們只好……」

  粗大的手掌倏地握住司徒菁的胸部,被布條蒙住嘴的司徒菁無法叫出聲,雙手因繩索的束縛也無能反抗,只能既驚又怒地瞠大眼,然而在瞧見震怒的亞米爾輕盈地翻過欄杆自二樓一躍而下,仿佛從矮凳子跳到地上那般輕鬆時,驀地又轉為不可思議的目光。

  好厲害!

  「站住!」另外兩個大鬍子即刻搶到司徒菁前面阻擋亞米爾。

  如果可以的話,亞米爾實在很想卯起來跟他們拚個你死我活,但他更清楚自己絕對敵不過他們,一個不小心還會惹火他們,屆時第一個受傷害的必然是司徒菁,衡量過輕重之後,只好勉強自己按捺下焦慮的心。

  「阿肯,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沒有!」毫無轉圜餘地的回答。

  咬緊牙根,亞米爾徐徐轉向司徒菁,與鏡片後那雙堅決反對的目光遙遙相對,銀眸中逐漸升起苦澀的無奈,鏡片後的黑眸驀然揚起兇狠的警告光芒,銀眸悄然垂下,司徒菁開始掙扎,拚命搖頭,嗚嗚嗚地大聲抗議。

  「我答應,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司徒菁掙扎得更厲害,用頭撞,用腳踢抓住她的人,眼鏡掉了都不管,一徑狂怒地卯起來掙扎,但一切都是徒勞。

  「什麼條件?」

  「讓我再跟她過一夜,給我最後一次品嘗身為男人滋味的機會。明天……」亞米爾低低道。「隨便你們愛怎樣就怎樣!」

  那三個大鬍子相覷一眼。

  「好。」

  ☆ ☆ ☆

  兩人前後被粗魯地推入房裏,司徒菁立刻先去翻出備用眼鏡來戴上,再去抓起電話筒……

  「咦?怎麼沒聲音?」

  「電話線早就被剪斷了。」

  「那……」司徒菁轉而沖向窗口探頭向下一望,隨即又縮回來。「該死!」

  下面早已守著一個大鬍子。

  「如果我叫得夠大聲,不曉得會不會有人聽見?」司徒菁喃喃自語道。

  「也許會,但是……」亞米爾悄然自後環抱住她。「你只有叫一聲的機會,守在門外的人便會撞進來壓制你,然後我會因此失去最後一次作男人的機會,菁菁,我不想變成這樣。」

  「可是如果有人聽見的話……」

  「你忘了嗎?今晚是狂歡嘉年華夜,什麼聲音都有,聽見的人會以為是酒醉的人在發瘋,就像剛剛我們在回來的路上碰見的那樣,所以他們根本不會理睬的。」

  「但……」

  亞米爾溫柔地將她轉過身來,如灰霧般深沉的銀眸愁鬱地凝住她。

  「菁菁,這是我最後一晚的機會了,連一分鐘我都不想浪費,我要牢牢記住你身上的每一寸曲線,仔細咀嚼自你身上得到的每一分滿足,菁菁,不要讓我失去這最後一次機會,好嗎?」

  「可是……」哭喪著臉,司徒菁哽咽著,淚水悄然滑下。「我不要你變成女人嘛!」

  「我也不想,但是……」他俯首輕輕吻去她的淚。「來吧!今晚我不想睡了,當然,你也不能睡,我要做到最後一秒鐘,使盡最後一分精力……」

  ☆ ☆ ☆

  星光悄然隱沒,晨曦徐徐升起,瞬間,燦爛無比的光芒宛如慈藹的母親般擁抱住大地,溫柔地、耐心地呵護每一個生命,不管是多巨大,或者多渺小,大地上的所有一切都在它的懷抱裏。

  又是嶄新的一天,卻也是亞米爾的最後一日,因為他即將被迫成為凱農人的女人,而且改名為雅米兒,亞米爾便再也不存在了。

  只敲了兩下門,阿肯便逕自開門進入,與另兩個同伴圍在床邊,雙臂抱胸傲然俯視他們。

  「好了,天亮了,你可以乖乖跟我們回去作我們的女人了吧?」

  司徒菁早已服裝整齊地坐在床沿,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而亞米爾卻仍一絲不掛地靠在床頭,被單掩住下半身,額上汗水涔涔,表情怪異到不行,像哭,又像笑,宛如星辰般璀璨的銀眸徐徐掃過床邊三個大鬍子,然後,他的嘴角慢慢勾揚起來,掛上一抹帶著真誠歉意的滑稽笑容。

  「這個……恐怕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

  阿肯臉色一沉,怒問:「為什麼?」

  亞米爾聳聳肩,掀開被單露出他的下半身,三個大鬍子不約而同地一怔,繼而臉色大變,齊聲發出淒慘的大叫。

  「不!『雅米兒』不見了!怎會這樣?天哪,怎會這樣?」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亞米爾一本正經地回答。「當我正在進行第二回合攻防戰時,突然覺得痛得要死,只好丟盔棄甲狼狽投降,直至十分鐘前又突然不痛了,然後就變成這樣了,真的,我自己也覺得很意外呢!」

  「怎麼可能?」阿肯暴跳如雷地大吼。

  「她是地球女人啊!」另一個跟著大吼。

  「你們也不是第一次呀!」第三個不落人後,吼得最大聲。

  「為什麼?」三人異口同聲大吼。

  亞米爾兩手一攤。「問倒我了!」

  「該死,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們!」阿肯那張毛毛臉猙獰得像大猩猩。

  「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亞米爾致上最誠懇的歉意。

  「你太可惡了!」另一個跟著怒叱。

  「是,我還真是很可惡,不是嗎?」亞米爾好脾氣地容忍他們發洩怒氣。

  「好狡猾!」第三個依然不甘落人後,忿忿怒吼。

  「呃,這個嘛……恐怕我不能苟同,我也不知道結果會變成這樣啊!」

  「你……」

  「夠了!」阿肯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臉色比剛剛更難看。「沒有時間讓我們浪費了,我們必須立刻通知其他人,警告他們務必要更快找到其他那七個人,否則他們若是也跟亞米爾一樣……」

  話不必說全,其他兩個人也明白了,三個人立刻氣急敗壞的跑了,而始終咬緊下唇硬憋住笑意的司徒菁這時才放縱自己失聲爆笑出來。

  「天哪!你看到他們的表情沒有?太可笑了,他們……」

  「先別高興,我的酷刑開始了!」

  「呃?」笑聲噎住,司徒菁慌忙回過頭來,駭然見到亞米爾整個人抱著肚子縮成一團,五官痛苦的扭曲,汗如雨下,終於想起他曾經提起過的「酷刑」,不禁驚慌起來。「老天,很痛嗎?」

  「該死的痛極了!」亞米爾咬牙切齒地說。

  「那……那……我幫你打麻醉……」

  「不行,轉化會停止。」

  「那怎麼辦嘛?」

  「妳去做妳的研究,不必管我!」

  「可是……」

  「快去!」

  司徒菁沒有聽他的話離開,她固執地堅持非要陪伴在他身邊不可,然後不斷用冷毛巾為他擦拭,一次又一次……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榮譽會員勳章 數位硬體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狀態︰ 離線
8
發表於 2010-4-26 13:21:11 |只看該作者
  「你不是說要三十個小時嗎?」

  倚在浴室門口,司徒菁對正在淋浴的亞米爾提出疑問。

  「對。」

  「那為什麼你只花了十個小時?」

  「你問我,我問誰?」他比誰都更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唔……」司徒菁咬著手指頭沉吟。「也許……啊!你好了?來,快穿上衣服跟我到三樓去!」

  十分鐘後,三樓研究室裏,亞米爾甫穿上的衣服又被司徒菁扒光了。

  「嗯……190公分,長高20公分,肩寬和胸圍……增加8公分,臀部……縮減8公分,臂長……喂喂喂!我在幫你測量,你幹嘛向我立正致敬……欸?小弟弟好像也長大了耶……哇!長大了3公分……」

  兩個小時後,一樓餐廳裏,司徒菁拿著剛沖洗好的X光片子繞著餐桌來回走來走去,兩眼盯在X光片子上喃喃自語,亞米爾則把冰箱裏的食物統統搬出來據案大嚼,吃得好像整整餓了一年的肚子似的。

  「……真厲害,你腹部裏的子宮、卵巢和輸卵管等女性生殖器官確實消失得一乾二淨,連一點渣渣也沒留下來給人家探聽。不過……」放下X光片子,她撫著下巴沉吟。「為什麼只長高20公分呢?還有,你的肩寬和胸圍雖然增加了,肌肉也變結實了,但也不像那幾個大鬍子那麼巨大,你看上去依然是高高瘦瘦的,不過已經沒有那種纖細的感覺,壯實多了。還有……」

  她突然趨身向前,很不雅觀地將整個上半身趴到餐桌上,仔細端詳亞米爾的臉龐。

  「嗯嗯!你的臉型的確變得有力了,起碼大一號,輪廓加深,鼻子高挺,嘴巴加寬,現在是男性的俊美而不再是女性的秀麗,男人味十足,而且……天哪!你怎麼吃成這樣?你是豬啊?」

  他不是吃得像豬,而是吃得比豬還狼狽。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只是覺得好餓好……好餓,比餓了一個月沒吃……吃東西更餓,這……」亞米爾一邊解釋,一邊還卯起來吃個不停。「這輩子從……從來沒這麼餓過!」

  站直身,司徒菁又抓著下巴觀察他片刻。

  「我知道了,你現在正在補充營養,身體突然改變那麼大,自然需要多補充一些食物,嗯嗯,那你就儘量吃吧!吃到滿意為止,不過記得明天要開單子讓瑪麗多補充一點食物。」

  然後,她繼續走來走去喃喃自語。

  「究竟是為什麼呢?為什麼別人不行,你就可以呢?還有,為什麼我們得花費這麼久的時間,而不是一次就OK呢……啊!對了,之前我一直認為是錯覺,其實不是,我想你早就開始在改變了,嗯嗯,對,那不是錯覺……」

  三個鐘頭後,二樓臥室裏──

  「Stop!」

  「什麼?」

  「你是在親我吧?」

  「……我認為是這樣。」

  「那為什麼我覺得你是拿刷馬桶的鬃毛刷在刷我呢?」

  「……我長鬍子了。」

  「去把鬍子剃掉,否則休想碰我,我又不是馬桶!」

  ☆ ☆ ☆

  翌日一大早,亞米爾尚未醒轉,司徒菁就獨自摸到研究室去參考資料做思考研判,不知過了多久,偶然抬頭,赫然見到亞米爾不知何時跑來倚在研究室門邊,司徒菁瞄了一下手錶即訝異地問過去。

  「你怎麼這麼早就上來了?」

  「瑪麗來了。」

  「哦,那正好,我想了好久終於想到可能的原因,你要不要聽聽看?」

  「當然要!」亞米爾立刻拉條椅子到司徒菁身邊去坐。「好,說吧!」

  司徒菁放下所有資料,轉過身來面對他。

  「首先,我要先問你,你說你們剛來地球時花了三年才適應地球的環境,同時慢慢改變成現在的模樣,對吧?」

  「對。」

  「嗯!那應該是這樣,」司徒菁扶了一下眼鏡。「我想地球人對你們而言也是一種『新環境』,因此你必須先花一點時間慢慢適應我……」

  「從哪里適應?」

  「從……」司徒菁兩眼飛開,咳了咳。「體液。」

  亞米爾怔了怔,繼而恍然大悟。

  「哦!你是說我家小弟弟去拜訪你家小妹妹的時候?」

  司徒菁雙頰微泛上一點紅。「對啦、對啦,就是那個啦!」

  亞米爾暗笑。「好好好,我瞭解了,請繼續。」

  司徒菁又推了一下眼鏡。

  「總之,等你適應了之後,你自然就為我改變了;也之所以你變成男人後不像那些大鬍子那樣巨大,是因為你適應的是我,我是地球人,地球人不流行那麼巨大的個子,除非我也是摔角女選手,但我不是,我只是個小小的生物系學生,所以你改變成比較適合一般地球女人的尺寸。你想這樣應該可以解釋得過去吧?」

  亞米爾連連眨了好幾下眼。「有道理,不過凱農男人為何不能讓地球女人懷孕?他們『適應』了起碼有一年以上了。」

  「這個嘛!嗯……」司徒菁攢著眉頭思索了好半晌。「或許是因為凱農人雖然能夠適應任何環境,也隨時都在為適應環境而做改變,但成為男人或女人這種改變卻僅有一次機會,而凱農男人是為了凱農女人而變成男人的,所以他只能讓凱農女人懷孕。也就是說,現在只有雙性人可以選擇要適應凱農人或地球人,因為他尚未做過任何改變,但凱農男人已經適應了凱農女人,他無法再回頭了。」

  說到這裏,她回身在剛剛的資料上挑出幾張。

  「哪!你瞧,這是你原來精子的DNA數,六百六十條,應該也是那些凱農男人的精子DNA數,而這個,是你成為真正男人之後的精子DNA數,一千三百二十條三股螺旋染色體,最詭異的是,其中有二十三條單股螺旋DNA,這樣你能瞭解嗎?」

  「因為你的卵子只有二十三條雙股螺旋DNA,換句話說……」亞米爾呢喃道。「我有可能使你懷孕?」

  「對,」司徒菁頷首。「所以你們的凱農男人無法使地球女人懷孕,因為他們的精子DNA數在他們成為男人那一刻已經決定而無法改變了,同樣的道理,你也無法使凱農女人懷孕了。」

  「無所謂、無所謂,」亞米爾笑吟吟地點點頭。「我只想讓你懷孕。」

  「我才不想那麼快生孩子呢!不過……」司徒菁若有所思地看著手上的資料。「為了證明我的理論是正確的,我們就來試試看你能不能讓我懷孕吧!」

  亞米爾忍不住翻了一下白眼。

  竟然有這種女人!

  「唔……這樣說起來,孩子應該是百分之九十九跟你一模一樣才對,畢竟你的遺傳基因比我多上三十倍。不過呢……」司徒菁又在喃喃自語了。「也有可能在胎兒發育期間,你的DNA會為了配合我的DNA而做變動,所以也有可能不太一樣,嗯嗯嗯,有趣、有趣,到底結果是如何呢?還是生一個來看看吧!」

  她在說書嗎?結果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真是被她打敗了!

  「你後天要去學校了吧?」他已經沒興趣聽研究狂嘮叨她那套比長江更長的研究理論了。

  「對啊!」司徒菁漫不經心地回道,心思又跑到手中的資料上去了。

  「那好,」亞米爾起身走向小冰箱,打算找點食物來填肚子。「我可能要出遠門一趟。」

  靜默三秒,司徒菁猛然抬頭。「你要去哪里?」

  「去找另外那七個人,」亞米爾蹲在小冰箱前,兩眼搜尋著什麼比較好吃。「我得去告訴他們如何成為男人。」

  「你知道他們在哪里?」

  「只有一個,我曾經在某個地方碰見他,但是不知道他還在不在那裏。」

  「我也要去!」司徒菁脫口道。

  「你開學了。」

  「給我三天時間就好!」

  亞米爾回眼瞄了一下。「你捨得放下你的研究?」

  「他們也是我的研究標的啊!」

  司徒菁說得理所當然,亞米爾卻聽得銀眸驟睜,倏又眯成兩條銀色細縫,然後慢吞吞地起身。

  「你是說你也要他們脫光光給你測量?」

  「是……」不過一個字而已,亞米爾的臉就唰一下拉長了,司徒菁連忙翻供。「呃,不是,你幫我測量也可以嘛!」哇,拉得好長,他的基因又在為「適應環境」而做改變了嗎?希望不是永久的改變,一張帥帥的臉拉那麼長真的很可惜耶!

  亞米爾陰著臉不出聲,司徒菁趕緊過去安撫吃醋的外星人。

  「不要這樣嘛!人家需要更多一點資料來做比對嘛!而且,你也需要我幫你開車不是嗎?」

  「我會開車。」

  「咦?真的?那……你沒有駕照也……」

  「我有。」

  「耶?你什麼時候去考的?」

  「半個月前。」

  「我怎麼不知道?」

  「你忙著自言自語。」

  司徒菁呆了呆,隨即咧出尷尬的傻笑。「我自己不知道嘛!哪,你讓我去,我保證以後不再自言自語了好不好?」

  「等你不再自言自語之後,我再帶你去。」

  「好……咦?不對,那樣就來不及了!亞米爾,不要這樣嘛,讓人家去嘛!好啦,好啦……」

  亞米爾仍舊拉長著臉,心裏卻早已投降了。

  原來地球男人這麼可憐,長得再高大也沒用,全是「外強中乾」,女人隨便撒嬌幾句,男人就像奶油一樣融化了。唉!一千三百二十條DNA居然拚不過區區四十六條DNA,難怪她會拿蟑螂跟他比。

  原來他跟蟑螂一樣,一腳就可以踩扁了!

  ☆ ☆ ☆

  與指導教授爭論了整整三個小時,終於敲定博士論文主題,司徒菁快步走出教授辦公室,那三個死黨果然已在轉角處等她。

  「走,吃午餐去!」

  依然是那家雪梨大學附近的殖民地時期小屋餐廳,侍者一看到她們就臉色發白,懊惱沒有事先請假一天,轉身領客人入座時決定建議老闆在餐廳裏準備幾副塑膠刀叉──起碼要有四副。

  「告訴你們喔!我告訴我的未婚夫說我要留在這裏修到博士學位才回去,他就決定也要到這邊來修博士學位。」野村玲子得意洋洋地宣佈重大新聞。

  「真的?那他什麼時候過來?」

  「兩天後。」

  其他三個女孩子立刻興奮地決定要替她未婚夫打分數。

  「我敢保證起碼有九十分以上,」野村玲子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雖然他沒有婉婷的男朋友羅伯那麼高,可是他長得很帥喔!啊,說到羅伯,他有去新加坡找你嗎?」

  「當然有,他說了會來就一定會來,我們還一起去韓國找月姬玩呢!」

  「欸?偏心,怎麼不來找我?」野村玲子抗議。

  「我有打電話去你家啊!可是你家的傭人說你們全家人去北海道,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來,難道要我到你家去恭恭敬敬地跪坐等候大小姐你的大駕不成?」

  「哈哈,不好意思,我們二月初才回去。」野村玲子打著哈哈,趕緊轉開話題,免得被人追殺。「月姬,剛剛我有碰到威廉,他要我幫他問問你為什麼不肯答應他的約會?」

  「因為……」金月姬慢吞吞地放下刀叉,喝了一口果汁,再拿餐巾擦擦嘴。「我很討厭他那兩撇鬍子。」

  靜了靜,野村玲子與翁婉婷不約而同的失笑。

  「的確,明明是娃娃臉還故意留兩撇鬍子,真是很可笑。不過就算他剃光了鬍子也沒用,月姬喜歡的不是那種型的,她喜歡的是成熟憂鬱的美男子,對吧?」

  「起碼月姬還有人追啊!可是……」

  三人很有默契地同時將目光聚集在司徒菁身上,後者正卯上勁兒拚上那盤淡水小龍蝦,突然發現聒噪聲消失了,納悶地抬眸,卻見三人六道視線全盯住她一個,不禁愕然。

  「幹嘛?」

  「你不……」翁婉婷正待說她兩句,卻驚訝地發現她有點不一樣了。「咦?菁菁,誰幫你梳頭髮的?還綁麻花辮呢!而且你的衣服……」兩眼上下打量。「對嘛!穿這樣才整齊嘛!是不是有誰去陪你一起住,你媽咪,還是嫂嫂?」

  司徒菁聳聳肩,低頭繼續拚她的小龍蝦。「亞米爾。」

  「亞米爾?」翁婉婷一臉茫然地對上其他兩副同樣茫然的臉。「那是誰?」

  「我的同居男友。」

  整整十秒鐘的寂靜後──

  「同居男友?」

  三人異口同聲發出仿佛指甲刮過玻璃般的尖銳叫聲,聽得司徒菁駭然抽了好幾個冷顫,四周食客有人噴水,有人扯喉,有人噎到,有人把龍蝦送到鄰桌客人的湯盤裏頭去,還有人惶恐地跳起來東張西望,侍者已經沖去抓住電話,準備通知警察來救命了。

  「幹嘛啦!」司徒菁直搓著身上的雞皮疙瘩。「你們可以有未婚夫,可以有男朋友,可以有人追,我就不能有個同居男友嗎?」

  「那種睡在一起的同居?」

  「對啊!就像婉婷跟羅伯一樣,不可以嗎?」她們可以,她就不可以,這就太沒道理了。

  三人一陣交換眼色,又一次異口同聲,「不信!」

  司徒菁用力推了一下眼鏡。「不信就到我家來看啊!」

  不料三人半信半疑地跟隨司徒菁回家後,別說男人了,連公貓公狗公老鼠都不見半隻,只見到司徒菁看完一張留言信箋後便發出宛如嬰兒似的嚎啕大哭。

  「嗚嗚,他竟然給我落跑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榮譽會員勳章 數位硬體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狀態︰ 離線
9
發表於 2010-4-26 13:23:0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

  「騙色!」

  「不,騙財騙色!」

  「不不,騙財騙色騙車,那傢伙把菁菁的車子開走了!」

  一陣靜默。

  「奇怪,有這麼笨的騙子嗎?居然把菁菁的車子開走了,他不怕警察循著車號抓到他嗎?」

  「沒什麼奇怪的,因為他早就看穿菁菁這笨蛋絕不會報警了!」

  「說的也是。」

  不過更奇怪的是……

  三人不約而同望向研究室另一端的司徒菁,她在嚎哭一陣後居然又若無其事地埋頭做起研究來了。

  「因為傷心過度,對男人感到絕望,從此縱情於研究之間,」野村玲子開始說故事。「五年後得到諾貝爾獎,再五年出書得到大筆版權費,但功成名就之余,心靈上更是寂寞難耐,於是開始玩弄男人……」

  「你有完沒完啊?」翁婉婷很不客氣的敲她一記。「菁菁才不是那種人呢!」

  「可是她這樣真的很奇怪呢!」金月姬若有所思地喃喃道。「明明很生氣那男人落跑了,現在卻又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似的做她的研究,問她,她又什麼都不肯說,她到底……」

  「說不定她正在研究如何把全世界的男人都毒死的藥。」野村玲子低低咕噥。

  翁婉婷哭笑不得地又K過去一記。「妳真的很欠扁喔!」

  「那她是怎樣嘛?」

  「我不放心,」金月姬說。「我要暫時住下來陪她。」

  「我也不太放心,」翁婉婷附議。「我也住下來。」

  「我更不放心,」野村玲子嘟囔。「她要是真發明出那種可以把全世界的男人都毒死的藥怎麼辦?」

  於是大家都住下來了,過兩天,野村玲子的未婚夫大島千田也來了,羅伯亦在翌日加入,甚至連剃掉鬍子的威廉也貿貿然出現,屋子裏突然熱鬧得令司徒菁滿頭霧水。

  現在是怎樣,她們都被房東趕出來了嗎?

  「你們幹嘛都跑到我這兒來住?」

  「我們不放心你嘛!」

  「為什麼?」三年來沒人不放心過她,怎麼現在大家一起不放心起來?她的額頭上是不是突然冒出白癡兩個字了?

  「因為你被……」男人甩了。

  「因為你現在整天都窩在家裏,誰知道你會不會把自己活活餓死。」一手捂住野村玲子的嘴把她塞到後面的垃圾桶裏去,翁婉婷泰然自若地說。「要不你也跟我們一起去上課,就像去年一樣?」

  「可是我還有很多資料要查,很多實驗要做啊!」

  「到學校去做。」

  「不行啦!資料都在我的電腦裏嘛!」

  「你到底在做什麼研究?」野村玲子緊張地問過來。

  「三股螺旋DNA。」

  「嗄?那是什麼玩意兒?」

  「啊!這個嘛……」一說到研究,司徒菁馬上眉飛色舞起來。「其實我是想要把……」

  「各位,」羅伯突然出現在研究室門口。「披薩來了,下來吃吧!」

  片刻後,大家在樓下起居室裏大啖披薩,順便聽聽司徒菁的博士論文到底在研究些什麼,為什麼不能到學校去做?

  「我想你們都知道,地球上所有生物的進化,都是由於基因為了適應環境而產生突變造成的,但這種進化演變實在非常緩慢,從最早的人類──非洲猿人,經過巧人、原人、古代型智人,到現代型智人,這中間歷經三百萬年以上,你們不覺得太久了嗎?」

  司徒菁表情非常嚴肅地揮舞著咬一半的披薩。「所以說,如果我們能讓基因活化起來,使它隨時隨地都能夠順應環境而改變,我們地球人的進化不就可以突飛猛進了嗎?」

  「可是……」翁婉婷狐疑地放下披薩。「那跟三股螺旋DNA又有什麼關係?事實上,我根本就沒聽過那種名詞嘛!」

  「我們地球人的DNA是雙股螺旋,我是想說,三股螺旋說不定就能讓DNA活性化起來了。」

  「你為什麼會這麼認為?」金月姬也加進討論裏來。「是根據什麼理論?」

  根據她的「外星人活標本」理論。

  「這個……」司徒菁咳了咳。「就說是靈機一動好了。」

  「這樣行嗎?」翁婉婷聽得直皺眉。「要是花下時間去研究,結果什麼也不是,你的博士論文怎麼辦?」

  「不會的,我相信必然有所關聯,」司徒菁大聲抗辯,「給我時間,我一定可以找出能夠讓我們地球人加速進化的方法!」說得太激動,披薩也隨手甩飛出去,恰好掉在野村玲子頭上。「啊,抱歉!」

  大家先是一楞,繼而爭相失聲爆笑,包括她的未婚夫在內,因為她的頭髮染了七種顏色,再加上一塊披薩,簡直是「花枝招展」到不行。

  野村玲子慢條斯理地抓下披薩,面無表情。「我想請問一下。」

  「咳咳,呃,請……」司徒菁硬吞下笑聲。「請問,請問。」

  「為什麼從剛剛到現在一直聽你說什麼我們地球人,我們地球人的,難道這裏還有什麼外星人嗎?」

  心頭一驚,「沒有啊!哪會有什麼外星人,你別亂說了。」司徒菁慌忙否認。

  「是嗎?」見她慌慌張張的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心虛樣,野村玲子不禁狐疑起來。「那你幹嘛這麼緊張?」

  「我……我哪有緊張,」司徒菁斷然否認,很沒力的。「我……我只是……欸?!」

  結結巴巴的解釋半途更換為驚呼,司徒菁突然虎跳起來,眾人不約而同地嚇了一大跳,再見她宛如袋鼠一般雙腳一蹦就蹦到了門口,十幾道視線連忙跟過去,就在起居室門口,不知何時出現一個手拎旅行袋,高瘦俊美的銀髮男人好奇地往起居室裏探,一見司徒菁怒容滿面地朝他撲過去,不禁駭然連退兩大步。

  她終於決定要解剖他了嗎?

  「怎……怎麼了?」

  「還敢說怎麼了?」司徒菁怒氣騰騰地頂了一下眼鏡,再用手指頭猛戳他的胸膛。「你說要帶我去的不是嗎?為什麼自己先落跑了?」

  「我還沒去啊!我……」亞米爾頓住,朝起居室裏瞄了一眼,隨即俯首附唇在她耳畔低語,「我是回去告訴那些大鬍子們,叫他們不要再找地球女人的麻煩了,無論如何,他們是無法讓地球女人懷孕的。」

  「那也可以帶我去嘛!」

  「不行。」

  「為什麼?你不相信我嗎?」

  亞米爾歎了口氣。「不是我不相信你,是他們不相信你,如果我讓你知道他們住在哪里的話,他們一定會找你的麻煩的。」

  「哦!」終於氣消了,但還是有點不甘心。「那你應該說明白嘛!哪有人只寫了五個字:我回去一下,這樣就交代過去了,害我以為你是故意先騙我說要帶我去,然後再找機會自己偷偷溜走,還大哭一場呢!」

  「我不敢寫太多,如果被瑪麗注意到而起疑心就不好了。」亞米爾放下旅行袋,溫柔地擁她入懷。「妳真的哭了?真傻,就算我真的自己去了,終究還是會回來的嘛!」

  「可是我想多弄點數據回來做比對嘛!」司徒菁滿足地享受被他呵護的滋味。「而且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他們哪一個願意讓我剖開肚子來看看。」

  「你在開玩笑!」亞米爾啼笑皆非。「你又不是醫生,誰敢讓你剖開肚子?就算你是醫生好了,誰又願意閑著沒事讓你剖開肚子玩?」

  「我又不是在玩!」司徒菁抗議。「而且如果真的有人願意的話,我也不會自己動手,我又不懂如何動手術,可是我可以叫我大哥幫忙,他是婦產科醫生,這種事應該早就駕輕就熟了。」

  亞米爾眉峰一揚。「你要讓他知道事實?」

  「早晚的事啊!」司徒菁咕噥。「你沒想過嗎?如果我懷孕的話,必定是找大哥做產檢,若是有問題,不告訴他實情行嗎?」

  「啊……」亞米爾低呼。「我真的沒考慮到這點。」

  「我就知道!所以說,我……」

  「喂喂喂!你們兩位甜蜜雙人組,請別當我們不存在好不好?」

  兩人一驚分開,這才發現有六雙目光正在對他們行注目禮,而他們都不懂得要回禮,真是太不懂禮貌了!

  「那個……」司徒菁赧著臉咧出傻笑。「亞米爾,我的同居男友。」

  那六人的表情都相當驚訝,因為亞米爾是個極為出色不凡的男人,就像他的銀眸銀髮一樣,閃亮耀眼,只要一出門,保證是眾人注目焦點,而司徒菁,不是說她不好,而是和亞米爾站在一起她便顯得非常平凡,特別是她對探討生物進化過程的沉迷,不是任何人都忍受得了。

  這樣的兩個人,實在不太可能搭配在一起,但他們卻在一起了,而且大家都看得出來亞米爾凝視司徒菁的眼神裏盈注了多少深情,他不是騙財也不是騙色,他是真心喜愛司徒菁的。

  不過最誇張的是當天晚上──

  翁婉婷猛然打開房門探出去,發現野村玲子和金月姬早就出現在各自房門口,端著兩張神情怪異的臉面面相覷。

  「他們是故意的嗎?」野村玲子嘟囔。

  「或者他們以為這房子有隔音裝置?」她身後的大島千田猜測。

  「他們會不清楚這房子到底有沒有隔音?」金月姬語氣懷疑。

  「怎麼可能不知道。」羅伯咕噥。

  「受不了,已經兩個鐘頭了耶!」翁婉婷歎道。

  「實在看不出來菁菁這麼會叫床。」野村玲子喃喃道。

  「實在看不出來那傢伙這麼厲害!」大島千田又妒又羨的低喃。

  一陣靜默,除了自主套房內不斷傳出的「特殊音效」之外。

  「明天最好警告菁菁一下,在自己家裏還無所謂,如果是在外面的話……」

  「一定會被抓去警察局過夜,以妨害風化的罪名!」

  「……睡覺吧!」

  於是大家各自回房睡覺──如果睡得著的話,並發誓再也不到司徒菁家裏來過夜了!

  ☆ ☆ ☆

  塔斯馬尼亞是澳洲唯一的島州,島上的原始森林、山脈、湖泊和沙灘都保持著最純淨的風貌,與四季都充滿了度假人潮的澳洲本島相比,別有一股遺世獨立的況味。

  而位於北邊小半島上的史坦利更是一座古老淳樸的小村落,依偎在胡桃岩山腳下,兩面傍海,古樸的農犁旅舍,灰岩砌造的維多利亞式建築,整座小村落發展至今始終沒有太大的改變。

  亞米爾帶著司徒菁到達這兒後便直接進宿港口的YHA旅館,然後到附近的超市買了幾樣燒烤的肉品,再回到旅館附設的公共烤肉區吃起BBQ來了。

  「然後呢!我們要到哪里找人?」司徒菁不耐煩地東張西望。不是要找人嗎?怎麼不懂得把握時間的重要性,還有閒情逸致在這兒烤肉?

  「就在這兒。」亞米爾一派悠閒地翻動烤肉和錫箔玉米。

  「這兒?」司徒菁驚訝地眨了眨眼。

  「等著吧!他很快就會來找我了。」

  果然,不一會兒,适才在旅館為他們登記的櫃檯小姐,一位與亞米爾同樣銀髮銀眸的美女,突然不請自來地坐到亞米爾對面,若無其事地拿著烤肉夾和亞米爾一起翻動雞翅膀。司徒菁猶記得先前銀髮美女在乍見他們那一瞬間所表現出的極度驚愕,當時她還在納悶為什麼?

  「你怎麼會有身分證件?又如何能變成這樣?」他的語氣一半指責,一半羡慕。「你回去找過蒂麗娜了?」

  「不,是……」亞米爾探臂摟來一臉錯愕的司徒菁,「她幫我辦的身分證件,也是她使我變成男人的。」說著,極盡溫柔地親親她。「你呢?沒有身分證件你又如何能在這裏工作?」

  銀髮美女沉默片刻。

  「這裏的老闆要我,他把這兒交給我,有空的時候再從本島來找我,反正只是偶爾過兩天而已,我還能忍耐。」他苦澀地,自我解嘲地勾了勾嘴角。「否則我還能如何?」

  亞米爾與司徒菁相對一眼。「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勸你儘早離開他。」

  「為什麼?」

  亞米爾輕輕歎息。「你不覺得自己越來越女性化了嗎?告訴你,地球人不是無法使我們變化,而是需要多一點時間。我和菁菁在一起將近兩個月之後才變成男人,所以,如果你繼續和那個男人在一起,早晚會變成女人的。」

  銀髮美女抽了口氣。「你……開玩笑?」

  「這種事能開玩笑嗎?」亞米爾正色道。

  銀髮美女面色一慘。「那我會變成怎樣?還來得及改變回來嗎?」

  「這我也不知道。」亞米爾轉睇司徒菁。「你認為呢?」

  「我更不清楚,不過……」司徒菁想了想。「請問你的骨頭開始痛了嗎?」

  「骨頭痛?」銀髮美女一臉茫然。「什麼骨頭痛?」

  「那就是還沒有,」司徒菁微笑著點點頭。「也許還來得及。」

  「既然還來得及,你就趕快離開那個男人吧!」亞米爾勸道。

  「離開他?可是……」銀髮美女盯住烤肉,「我能到哪里去?沒有身分證件,還有那些傢伙在追躡我們,我能到哪里去?」他無助地呢喃。

  嗯!這倒是個大問題,他很能理解這種無助感。

  亞米爾蹙眉思索片刻,驀而望向司徒菁,後者立刻點頭表示同意他的想法,他滿懷感激地又親了她一下。

  「到我們那兒去吧!菁菁會想辦法替你辦身分證件,她還會給你薪水,只要你幫她做一些研究。」

  「研究?」懷疑的眼神立刻飛向司徒菁。「什麼研究?」

  「她正在撰寫博士論文,關於生物進化之類的主題,她會……不,我會按照她的要求替你測量一些數據,或者照一些片子、抽點血做檢驗,而且她絕不會把我們的秘密說出去,這點你可以放心。」

  「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因為……」亞米爾深情地凝住司徒菁。「她愛我。」

  司徒菁噘了噘嘴。「你先愛我的!」

  「當然。」亞米爾忍不住又吻住那雙高高撅起的唇瓣,這次過了好一會兒後才放開她。「事實上,我現在也在幫她做研究。」

  「一樣的研究?」銀髮美女好奇地問。

  「差不多,」亞米爾笑道。「她想看看我能不能使她懷孕,如果可以的話,生下來的孩子究竟是跟我一模一樣,或者是我的基因會因為她的基因而改變。」

  「相當花費時間的研究。」銀髮美女若有所思地說。

  「她是個研究狂。」

  「討厭啦!」司徒菁捶了亞米爾一下。「就跟你說我不是,我是致力於尋求生物進化的……」

  「偉大研究狂!」亞米爾一本正經地替她說完。

  「你還說!」司徒菁又笑又罵又打。

  握住她的小包子,亞米爾親昵地俯唇對她耳語,司徒菁的雙頰驀然飛上兩朵嫣紅的彩霞,赧然埋進他懷裏,不吭聲了,亞米爾愛憐地親親她的頭髮,這才又回過臉來對銀髮美女微笑。

  「我愛她。」

  「是嗎?」銀髮美女慢吞吞地點了一下頭。「好,我跟你們走。」

  亞米爾欣喜的笑開了,「太好了!啊,對了,差點忘了替你們介紹,哪!我懷裏這位叫司徒菁……」他低眸。「菁菁,他叫卡多明,唔!按照地球人的說法,他應該是我堂弟。」

  靜了一下,司徒菁猛然自他懷裏彈開,驚呼,「堂弟?他是你的堂弟?」

  亞米爾頷首。「對,在地球上唯一跟我有血緣關係的人。」

  「可是……」司徒菁來回看著亞米爾和卡多明,滿眼困惑。「除了同樣銀髮銀眸,而且同樣漂亮之外,你們根本一點也不像啊!」

  「即使是親兄弟,除了同樣的髮色和眼色之外,我們也不會有其他共同點。」

  「這樣啊……」司徒菁眨著眼,突然探手掏出筆記本,忙著記錄下來。「嗯!有趣,很有趣!」

  「又來了!」亞米爾無奈地搖搖頭。「不管她了,卡多明,你快去準備一下,下班船來我們就離開。」

  卡多明立刻起身,正待轉身離開,忽然又停住。

  「亞米爾……」

  「嗯?」

  「謝謝你。」

  亞米爾笑了。「不,你該謝謝我身邊這位偉大的白癡研究狂。」

  而被他點名的人卻全然不曾察覺她的偉大稱號上又多了白癡兩個字,因為她早已陷入歇斯底里的生物進化理論思考當中,滿腦子的兩股螺旋DNA、三股螺旋DNA、基因突變和基因遺傳機制。

  嗯!也就是說,凱農人並非所有基因都會隨時做變動,有某些基因還是以固定形式遺傳至後代,可是……既然如此,他們應該長得非常相似,不應該只是同樣漂亮,卻一點也不相像啊……嗯嗯!值得探討,值得探討……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榮譽會員勳章 數位硬體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狀態︰ 離線
10
發表於 2010-4-26 13:23:19 |只看該作者
  「你知道其他人在哪里嗎?」

  「不知道,不過我曾聽哈瓦提起過,如果無法偷渡到外國,他會到中部去,不是沙漠就是山區。」

  因為卡多明這麼說,亞米爾與司徒菁才會開著四驅越野車顛簸在宛如洗衣板的碎石路上,一路塵土飛揚地奔馳向澳洲中心的烏德羅非山。

  沿途是大片的熏衣草、油菜花和烏鴉,轉入泥路後,又是滿山遍野的不知名紫色花海,還有澳洲鴕鳥優雅地佇立在草叢中覓食,之後又是崎嶇不平的碎石路,司徒菁抱著抱枕差點被顛翻了。

  入夜後氣溫驟降,冷風呼呼地吹,頂著滿天星辰,他們搭起了帳篷。

  「卡多明一個人沒問題吧?」司徒菁擔心地問。

  「放心,」一手枕在腦後,一手溫柔地撫挲披散在他胸前的烏黑秀髮。「只要他乖乖待在屋裏,不會有問題的,屋裏又是那麼舒適,什麼都不缺,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自那回被阿肯闖進去之後,你也特地安裝了保全系統,那些傢伙再也闖不進去了,你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唔!那就……」司徒菁沉吟著。「我們只要按時打電話回去問問他缺少什麼,我再打電話通知瑪麗購買,這樣應該沒問題了。」

  「沒錯,所以你不必替他擔心了,還是來為我擔心一下吧!」

  「你?」司徒菁困惑地抬眸凝睇他。「你有什麼需要擔心的?身體哪里不舒服嗎?」

  「對,」亞米爾勾起一抹曖昧邪惡的笑,並抓住她的手往下移。「我這裏不太舒服。」

  「討厭!」司徒菁臉紅了。「一提起這個,我就想到婉婷說的……」

  「放心,放心,」亞米爾連忙安慰她,並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這裏沒半個人,你愛怎麼叫就怎麼叫,絕不會有人聽見,嗯?」

  於是,璀璨的星空下,漫無邊際的曠野上,陣陣奇異的呻吟聲在夜風中顫抖地回蕩至遠方,果然沒有半個人,也沒有半隻動物。

  全被嚇跑了!

  ☆ ☆ ☆

  翌日清晨,亞米爾先替懶蟲司徒菁梳好一條粗粗的麻花辮,眼角一瞥自己的長髮,不禁歎息。

  「為什麼我不能剪頭髮?」

  「因為你的頭髮好漂亮,剪了好可惜嘛!」

  「稍微剪短一點?」

  「不行,一公分也不准剪!」

  亞米爾只好放過自己的長髮一命,無奈地為自己綁起馬尾,再準備早餐。

  「今天要過沙漠,你最好擦點防曬油。」

  「你呢?」

  「我不怕。」

  用過早餐後,正待上路,亞米爾卻站在越野車旁發楞。

  「怎麼了?」司徒菁納悶地問。

  「後胎爆了,奇怪,什麼時候爆胎的我怎麼不知道?」亞米爾嘀咕著搖搖頭。「你會換胎嗎?」

  「當然會,會開車就得會換胎,可是……」不是應該由他來嗎?

  「好,那就由你來換。」

  司徒菁不敢相信地張大嘴。「耶?!」那他要幹嘛?在旁邊喊加油?還是幫她抬車子?

  答案是──

  亞米爾把備胎和工具都放置在爆胎旁,然後站至車後,在司徒菁不可思議地瞠視下,真的幫她抬起了車子。

  「好了,快換吧!」

  居然還有閒情逸致跟她說話!

  「你你你你……你練過舉重?」

  「舉重?」亞米爾呆了一呆,驀而大笑。「沒有,凱農人的力氣特別大,腳程飛快。你忘了嗎?你救了我那天,阿肯他們還追在車子後面跑,你怎麼甩都甩不掉他們不是嗎?」

  「對喔!」她真的忘了。「你的腳程也那麼快嗎?」還有那天他從二樓翻過欄杆跳下來,輕鬆得仿佛跨一步走出去,那也令她讚歎得很。

  「可能沒有他們那麼快,不過起碼也可以達到時速一百公里以上。」

  「酷!」司徒菁驚歎地吹了一聲口哨,然後蹲下去換胎,同時又問:「你最多可以舉起多重的東西?」

  亞米爾蹙眉思索一下。「抬巴士也還可以吧!」

  「巴士?天哪!」司徒菁更加驚歎。「難怪你現在這麼輕鬆。」

  亞米爾若無其事地搖了一下車子。「這本來就很輕啊!」

  是喔!下回叫他抬電車試試看。

  不過……

  「嗯嗯!我一直專心研究你的兩性體和基因,卻沒有想到要研究一下你的肌肉,看來我又多了一項研究項目!你明明看起來不像大力士,為什麼居然比大力士還厲害呢?唔唔……看樣子你們的肌肉構造也與我們地球人不太相同,有必要深入瞭解一下,究竟是……」

  這樣她也有得研究?

  亞米爾直翻白眼。

  十分鐘後,他們終於啟程沿著歷史悠久的駱駝隊路線前進,在單調的沙漠行進中,司徒菁不停翻閱自己的筆記喃喃自語,聽她自說自答又自己反駁自己,倒也不太無聊。偶爾幾隻澳洲野狗好奇地跟隨他們奔跑一陣,隨後即消失在色彩鮮豔的巨岩後,在午後陽光的照耀下,那巨岩顯得分外妖嬈。

  在經過一池晶瑩小湖後不久,他們以讚歎的眼光目送豔紅如血般的沙漠落日消逝于遠方的地平線下,然後繼續在夜色中穿行於蒼涼的沙漠中,直至午夜前九點才到達一座沙漠風情十足的小鎮,痛痛快快的洗了一個鹽水澡,然後到酒吧裏去吃晚餐。

  迎著剛自吧台轉回桌位來的亞米爾,司徒菁急問:「問到了嗎?」

  「明天到尤拉拉鎮去看看,也許有,也許沒有,我也不知道,先去再說。」

  於是隔天一大清早,他們又啟程奔向尤拉拉小鎮,在那個熱鬧的小鎮上來回詢問了好久,再轉向聚居於埃爾斯岩附近的原住民阿納古人的村落,又在阿納古人的指點下徒步至烏魯魯,在那兒有處阿納古人的聖地……

  「站住,不要再往前了!」

  在半掩天日的叢林深處突然傳出一聲怒喝,只聞其聲不見人影,駭得司徒菁差點掉了眼鏡,連忙躲到亞米爾身後去。

  「是誰告訴你們這條路的?你們來這裏又想幹什麼?」

  司徒菁抽著氣揪緊了亞米爾的衣袖,亞米爾反倒笑出聲來。

  「哈瓦,一年不見,你還是這麼莽撞啊!」

  「……你是誰?」

  「唉!我認得你的聲音,你卻認不得我的聲音嗎?啊!說的也是,我的聲音比之前低沉了許多。哈瓦,認不得我的聲音,那就出來看看吧!」

  靜默好半晌後,右前方大樹後才遲疑地轉出一個人,一個淡褐色長髮、淡褐色眼睛,瘦削纖細,卻奇醜無比的人,他一看清亞米爾的模樣便驚愕地張大了嘴。

  「亞米爾?!你……你怎能……怎能……」

  亞米爾綻出友善的笑。「我就是專程來告訴你如何變成男人的,你居然用這種方式來歡迎我,太令人傷心了吧?」

  「嗄?啊,抱歉,抱歉!」哈瓦連忙放下手中的來福槍。「你……你真的變成男人了嗎?」

  「否則我怎能突然長這麼高?我的臉型也變了不是嗎?雖然不像那些想要強暴我們的傢伙那麼高大魁梧,這是因為讓我變成男人的是地球女人。」

  「地球女人?」哈瓦朝緊偎在亞米爾身邊的司徒菁投去驚訝的目光。「她?」

  「沒錯。」亞米爾探手將司徒菁摟到身前。「菁菁,他就是哈瓦,別看他長這樣,他可是我們八個當中最溫柔的一個喔!」

  「對……對不起,」哈瓦露出靦腆的表情,歉然道。「剛剛嚇到你了。」

  司徒菁眨了眨,同樣咧出友善的笑容。「不要緊,你會緊張也是正常的。」

  「好,閒話少說,哈瓦,我先問你,我聽酋長說他女兒很中意你的溫柔,還主動陪你住在這兒,難道你……」亞米爾壓低聲音。「都沒碰過她嗎?」

  哈瓦搖搖頭。「如果碰了她,她就只能跟我,可是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逃過那些人多久,我……不想害她。」

  「你喜歡她?」聽哈瓦的語氣,他可以猜想得到必定如此。

  「她……她是個好女人。」哈瓦微顯赧然地吶吶道。

  果然沒錯!

  「那就上啊!」亞米爾大聲說。「卯起來上,你越努力越快,最多兩個月後你就能成為男人了!」

  哈瓦睜大眼。「你是說……」

  「地球女人不是無法讓我們變化,而是需要多一點時間,明白了吧?」

  「原來如此。那麼……」哈瓦恍然大悟地展開興奮的神情。「我可以碰她了?我可以變成男人了?」

  「趕快去碰吧!」

  「太好了!」哈瓦欣喜欲狂。「謝謝你,亞米爾,謝謝你!」

  「不客氣。」亞米爾看上去也很高興。「對了,你知不知道其他人在哪里?」

  「唔……卡多明可能在……」

  「我已經找到卡多明瞭。」

  「咦?這樣嗎?那……」哈瓦攢眉思索。「利曼和布理斯可能都在西澳,但確實哪里我不能肯定。」

  西澳?

  老天,西澳那麼大,怎麼找?

  亞米爾與司徒菁相對苦笑。

  ☆ ☆ ☆

  接下來的時間都是白費工夫,四月初,司徒菁專程回雪梨上教授的論文指導課,發現卡多明在她家過得很愜意,於是亞米爾和司徒菁兩人便很放心地繼續踏上尋人旅程,但依然毫無結果,直至四月底──

  「咦?亞米爾,你看,那不是……」

  「阿肯?他在這兒幹什麼?難道……」

  兩人相覷一眼,隨即手牽手追上去。

  西澳卡古利街頭上,兩隻黃雀偷偷摸摸追躡在三隻螳螂後面,經過金礦博物館,穿過漢南街走向東側外環道,期待能找到一、兩隻蟬,卻怎麼也沒想到他們找到的竟然是──

  在漢南礦場往雙贏學校途中,他們拐進了一條泥土路,行走約十分鐘後見到一棟古老的平房,孤零零地佇立在樹林間,兩人正狐疑那三人跑到哪里去了,驀見一個男人從平房內尖叫著跑出來……

  不,她是女人,雖然身著男裝,但她是女人。

  「老天,布理斯變成女人了!」亞米爾驚呼。

  「耶?你確定嗎?」司徒菁更驚愕。

  亞米爾趕緊扯住司徒菁往樹後藏,因為阿肯三人從平房內追出來了。

  「沒錯,他長高了,喉結也不見了,而且你看他的頭髮,只有凱農女人才會有那麼長的頭髮,還有他的聲音,男人有那種尖叫聲也未免太可怕了吧!」

  「可是,怎麼可能?」司徒菁茫然不解。「我們跟得很緊,阿肯他們哪有時間……呃,你們凱農男人都那麼『快』嗎?」

  亞米爾哭笑不得地敲敲她的腦袋。「胡說,我會很『快』嗎?」

  「對喔!你都拖好久的說,那是……」司徒菁歪著腦袋想了一下。「阿肯特別『快』?」

  「你……別說話了,快聽!」

  他們感到納悶,阿肯三個同樣也感到很奇怪,三人一抓住布理斯,不急著把他……呃,她抓走,反而忙著先問出他們心中的疑惑。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那個混蛋利曼!」布理斯……不,現在應該是布梨絲,她憤怒地尖叫。「他故意把我灌醉,等我一覺醒來,他已經變成男人,而我卻變成這樣了!」

  「既然如此,你應該自動回去找我們啊!」

  「我才不要!」布梨絲扭著身子想掙脫四隻大手的桎梏。「我不想讓你們睡,更不想生孩子,我不要!」

  布梨絲尖銳的叫聲響徹整片樹林,亞米爾悄悄拖著司徒菁離去。

  「你不想救他……呃,她了嗎?」

  「如果他仍未變化,我會想辦法救他,但他既然已經變成女人了,為了凱農人的延續,只好委屈他了。」亞米爾苦笑道。

  「啊!說到延續……」司徒菁推了推眼鏡,再咬著手指頭蹙眉回想。「我上個月和這個月都沒來耶!」

  亞米爾一怔,繼而狂喜。「你懷孕了?」

  「大概吧!」司徒菁漫不經心地回道,仍蹙眉思索著。「如果你現在的精子也有三個月的存活期,難怪這麼快就受孕,『出貨』一次,有效期限長達三個月,就算排卵期再不正常也不必擔心,嘖嘖,真厲害!嗯嗯,回去後麻煩你弄點精液給我測試一下,順便看看它們的穿透力如何,對於不夠健康的卵……」

  簡直不敢相信!

  他在這邊狂喜他們真的能有孩子,而且這麼快就有了,她卻在那邊說要測試他的種子到底厲害到何種程度!

  這女人,真是沒救了!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6-3 17:50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