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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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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凌玉] [愛上誘惑者][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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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8 10:38:30 |只看該作者
第10節

  嬡憐先回家收拾了幾件衣服。身為模特兒的她,漂亮的衣服可以堆成好幾座小山。女人天生愛美,在心愛的男人面前更是希望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露出來,基於這種心態,嬡憐老實不客氣的把衣服往行李箱裡塞,然後迅速的走出房間。
  「你上哪兒去?」嬡憐的媽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問著這個已經好幾個禮拜不見蹤影的女兒。
  「去找那個我要嫁給他的男人。」她頭也不回的喊道。
  媽媽聳聳肩,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熱茶。「很好啊!你的年齡也差不多了。」
  把臉理在報紙之後的男人先是漫不經心的點頭,幾秒之後才把那句話消化過濾,猛然之間,嬡憐的父親從沙發上跳起來。「等等!嬡憐,你說什麼?你要嫁給哪個人?嬡憐,你給我回來說清楚。」焦急的父親高聲喊著,可惜嬡憐老早坐上出租車揚塵而去了。
          ☆          ☆          ☆
  嬡憐換上一件蘋果綠的緞質衣裳,下擺短到只能勉強遮住她線條優美的臀部。她喜歡在歲寒面前穿這種清爽的綠色衣裳,一來是因為自己喜歡;二來是因為兩個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身上穿的就是這種顏色的套裝,在她心中,已經把這個顏色當成兩個人的幸運色。
  她把頭髮盤在頭上,不但突顯出她嫵媚的五官,讓她看起來成熟而風情萬種,更因為這件衣裳上半身是極為合身的剪裁,沒有了及肩長髮的遮掩,她動人的身材整個顯露出來,凹凸有致的曲線足以使得交通癱瘓。胸前淺V字領的設計創造了無限的想像空間,搭配緊而窄的長袖,整體看來優美而柔媚,同時又頗有女人韻味。
  手臂上原先還包紮著紗布,嬡憐掀開紗布仔細的觀察了一下,發現傷口已經不會流血,為了怕紗布破壞衣服的整體美感,她乾脆把紗布給拆了,裸露的傷口有些微的紅腫,但是不會太疼。
  她心中清楚,自己今夜是要扮演誘惑者的角色。當女人穿上這種衣服,身邊所有的男人就該警覺危險已經接近了。
  敵人已經開始行動,嬡憐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反擊的話,五年前的悲劇絕對會重演。她自始至終都相信歲寒,當雨夜那一晚的狙擊事件發生的時候,她心中也曾經產生疑惑,但是天下難道真有那麼巧的事情,陳紹國剛剛威脅她,隔不到幾個小時歲寒就攻擊自己?想來想去,她愈來愈覺得歲寒被下藥的情形可能極為接近事實。
  看來陳紹國十分聰明,不然不可能在犯下五年前那件謀殺案,卻能躲過所有的偵測調查,還成功的嫁禍給歲寒。但是這一次他的行動太過明顯了,只要仔細一想,他的嫌疑實在大得離譜。嬡憐不相信他會這麼有勇無謀,可能是她的反應過分激烈,使得他失去冷靜思考謀殺策略的能力;也可能他原本就想在那一晚置她於死地,所以根本不費心去掩飾線索。
  雖然還有一些疑點她無法解釋,但是嬡憐絕對相信陳紹國跟雲家五年前的慘劇脫不了關係。
  既然敵人開始行動,嬡憐也不能坐視不管,她住進雲門將近兩個禮拜,歲寒與它的關係毫無進展,雖然她拚命的製造機會,而兩人之間的激情熱度也隨著愈來愈激烈的熱吻一次次攀高,但是歲寒就是有辦法在緊要關頭煞車,打發她回房睡覺。
  看來,不下猛藥是不行的了。
  嬡憐走出房間,發現窗外風雨交加,她站在落地窗前呆呆聽著窗外壯觀的大自然交響曲。
  一詞響亮的口哨聲在走廊中回邊,嬡憐轉過頭,正好看見竹瀚讚賞的眼光。
  「好一顆美麗誘人的青蘋果,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我說胡大小姐,這身衣服雖然漂亮,但是請問一下,你為什麼在颱風夜穿成這樣?想穿這種衣服做防台工作嗎?」
  「今天晚上是颱風夜?」嬡憐眨眨眼睛。
  「是啊!還是強烈颱風呢!下午的時候風雨還不大,誰知道天色一暗下來,馬上就風雨交加。怎麼,你沒聽氣象報告?」竹瀚不可思議的問。
  嬡憐搖頭。最近她身邊的事情太多了,很本沒有時間去聽什麼颱風消息。
  「我想這件衣服是為某人特別準備的吧?」竹瀚賊兮兮一笑,別有深意的眼光瞄向大哥的房間。「對了,我要下山去買些蠟燭、手電筒、電池一類的東西,如果風雨大大的話就不回來了。另外,二哥接爺爺去他台北市區的房子,就麻煩兩位今天晚上乖乖看家囉:」撐起雨傘,竹瀚打開落地窗住車庫的方向沖,挺拔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風雨中。
  嬡憐深吸一口氣,朝歲寒的房間走去。
  沒有敲門,她直接推開厚重的房門,歲寒坐在單人皮椅上,凝望著窗外的雨景。
  「歲寒?」她直直的走到他身邊,腳步沒有遲疑。
  其實她也不敢稍做停留,深怕自己好不容易凝聚的勇氣會像氣球一樣隨風飛走。
  嬡憐在歲寒的眼前揮揮手,像是想喚回他飄忽的神智。靠在他身邊,她才發現他手上還拿著一把古劍,這是個的習慣,每天夜裡的這段時間,歲寒會拿起古劍做例行的保養工作。
  看看那鋒利的刀口,嬡憐不由得發抖。
  「你神遊到哪裡去了?快點回來囉!」她半開玩笑的說,把它的臉轉過來看著自己,如今兩人的額頭正貼靠在一起。
  「窗外的雨很大。」歲寒不知所云的說,細微的聲音在這狹小的空間中彷彿喘息。
  「我知道啊!」嬡憐乘機輕吻了一下他的唇,很快的退開,不客氣的坐在他面前的椅凳上。「竹瀚說他要下山去買一些防台用品。」
  歲寒點點頭,這才注意到她的穿著,嬡憐很滿意的聽見他倒抽一口涼氣的聲音。
  「喜歡這件衣服嗎?」她明知故問。
  因為她坐下來的關係,衣服的下擺又往上挪移了幾公分,修長的玉腿光滑細緻,嚴重影響歲寒的正常呼吸,他用盡自制力才能把自己的眼光從那雙漂亮的長腿上移開。
  「窗外的雨很大。」他重複道,執意把兩人的話題停留在安全範圍。
  嬡憐眨眨眼睛。他想談天氣?照小說上的情節,男主角在這個時候應該搬出一大堆膩死人的情話,一面稱讚女主角的美麗,一面訴說自己的柔情萬千,兩個人一邊海誓山盟,還要一邊分心剝去對方身上的衣服才對。怎麼小說中那種男主角情不自禁的情況非但沒有發生在歲寒身上,他還刻意迴避它的身體,而且居然離譜的想談天氣!
  嬡憐有些洩氣的歎一口氣,卻不知道自己歎氣的動作讓領子稍微滑開了,潔白如玉的肌膚散發著無限的誘惑,歲寒這口氣抽得更急了。
  「是啊!而是很大,卻不夠打醒某個呆頭鵝。」她喃喃自語。
  「你在說什麼?」歲寒好不容易抬起頭來,希望自己現在的表情不會像是一頭餓了很久的大野狼。
  「沒什麼,你忘了那些話吧!」她不太高興的說,悻悻的從椅凳上跳起來,幾乎就在同時,房間突然變得一片漆黑。
  那一晚受到攻擊的情形彷彿重現,恐懼無情的襲擊她,嬡憐驚慌失措的尖叫一聲,手忙腳亂的往歲寒身上撲過去,把他撞進沙發中,但是她的衝力實在太大,沙發承受不住兩人的後坐力,整個向後翻倒,兩人滾落在地板上。
  「怎麼回事?」她尖聲問著,把臉埋在他的胸膛上,彷彿只有他的懷抱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從她的聲調,歲寒聽出它是真的害怕。疑惑浮現他心中,為什麼停電會讓嬡憐驚惶失常?幾天前的停電,她雖然臉色有些蒼白,但是也不見她如此驚慌啊!儘管他心中存有疑惑,但是心疼的感覺還是一樣強烈。
  「應該只是停電,不要緊的。」他勉強想要站起來,卻發現嬡憐像無尾熊一樣攀在他身上,緊緊的環抱著他。「颱風夜通常都會發生這種事情,不用害怕。」
  從他胸前傳來模糊的聲音,帶著抖音卻還是要逞強。「我才沒有害怕。」她的牙齒因為顫抖而咯咯作響。
  「如果你把頭從我的胸口抬起來的話,你剛剛說的那句話會更具說服力。」歲寒笑著說,輕輕的抬起她的臉,輕柔的吻一下她發抖的唇。「我在你身邊,不要——」他本來想安慰她別再害怕,想起她又會否認,乾脆把安慰的話吞回肚子裡。
  嬡憐四處張望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把腳放回地面,不過一雙手還是緊握著他的衣角,根本沒有想要放手的念頭。
  歲寒拿起話筒,直覺的想向電力公司詢問,但話筒拿到耳邊,卻連熟悉的嘟嘟聲都聽不到。「連電話都斷了,情況好像很嚴重。」他有點無奈的下結論。
  「我不喜歡颱風夜。」嬡憐深吸一口氣,因為血液中翻騰的恐懼,她腦子裡的話語源源不絕的湧出來,而她根本沒有發覺自己正嘰哩呱啦的說話。「台灣的夏天有很多颱風,而我們家幾乎每一個颱風夜都會停電,每次一遇上這種情形,家裡都會吃泡麵,我不喜歡吃那種東西,因為每次吃就停不下來。有一次我上『魅惑人間』去躲颱風,本以為待在那種中看不中用的木屋裡,自己肯定會被風刮走,但是原來那裡有戀荷姊設下的封印,狂風大雨根本刮不進去。還有一次,我因為工作的關係,暑假時必須留在美洲,滿心以為能夠躲過颱風的摧殘,但是,」她因為不愉快的回憶而輕輕發抖。「我在那裡遇上龍捲風,差點連命都沒了。」
  快刀斬亂麻,歲寒對處理這種情形已經有足夠的經驗,他選擇最有效、最快速的方法,想也不想的低下頭,用熱吻緘封她溫潤的嘴唇,截斷她滔滔不絕的話。
  嬡憐先是一怔,隨即反應迅速的將自己的嬌軀往他懷裡送。不容歲寒拒絕,她主動加深這個吻,生澀卻執著的行為讓歲寒忍不住呻吟。
  「嬡憐,你這是在逼我。」他的嘴偷得一個空閒,低沉沙啞的說,灼熱的空氣吹拂過她小巧敏感的耳朵,讓她身軀顫抖不已。
  她的紅唇彎成一個勾魂攝魄的微笑。「我不是逼你。」她搖搖頭,被他弄亂的頭髮散亂投在她的肩膀上、他的身上、兩人之間……情絲纏繞,難分難捨。「我是在勾引你、誘惑你。」她輕笑著,吐氣如蘭。那種呼吸從他的唇上滑過,是最具威力的撩撥。
  他慢慢放開她的唇,嬡憐覺得自己的心也被帶走了。她屏住氣息看著自己身旁這個男人,嘴角的笑容有些顫抖。沒錯,這一切都按照她的計畫順利進行,只是她沒有預料到那種激情的衝擊會這麼猛烈,讓她幾乎喪失神智,只能放任體內嘶吼的衝動去行動。不該是這樣,她應該更從容一些,應該更控制自己一些,她才是導演這場戲的人啊!但是,她感覺自己是失去軌道的流星,只能拚命的向前衝。
  一切都失控了。
  黑暗中,兩人凝望著彼此,一旦禁忌被打破,在這一刻已經沒有什麼東西能夠阻止激情的流竄。他在她的眼眸中看到全然的信任,再也沒有什麼能讓歲寒更激動了。
  「我成功了嗎?」她指的是自己勾引他的行為。
  歲寒深吸一口氣,終於完全投降。「太成功了。」他的聲音像嘶吼,已經放棄任何的反抗掙扎,在下一秒鐘後他的唇再度回到她的唇上。
  這一夜,窗外是飄搖的風雨,風聲、雨聲被隔絕在外面,斗室之中沒有絲毫的燈光,情人們還是能夠在黑暗中找到彼此。分不清是誰的呼吸或是喘息,黑暗只是讓一切變得更加煽情,感官變得更加敏銳,其它的事情被遺忘了,只要這一夜的纏綿,不要多想……
  孤獨太久的靈魂在渴求,她是不是聽見某種絕望的懇求,哀求她去相信、去愛?從第一次見到他時,她便聽見這個外表冷漠的男子內心的呼喚,所以義無反顧的走進他的懷抱。
  她明白自己的決定,只帶著深濃的愛意與對他的心疼,沒有絲毫的後悔。
  嬡憐退開一步,勉強虛弱的雙腳站立起來。她拿起被邊忘在地板上的古劍,無言的還給歲寒。他的眼睛裡有火焰,那是她第一次見到他時就令她大為癡迷的黑色火焰,冷漠的外衣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足以焚燒兩人的激情火炬。
  歲寒接過那把沉甸甸的古劍,幾乎握不住那沉重的金屬。冰冷的刀劍沒有嬡憐柔軟皮膚的溫度,他明白了嬡憐的意思,一瞬間有某種溫熱的東西湧進他的眼眶,他的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擄獲住般不能呼吸。
  她願意相信他,將自己的生死交在他的手上,然後毫不懷疑的閉上雙眼。
  嬡憐等待著。這個被眾人懷疑、排拒了數年之久的人,是她真心去愛的男人,她願意以自己的生命做賭注,給他全然的信任。
  冰涼鋒利的刀尖劃破衣裳,卻精準而小心翼翼的沒有傷害到她嬌嫩的肌膚,殘破的衣裳滑落在她的腳邊,嬡憐直到此刻才張開眼晴,毫不猶緣的走進他等待的懷抱中。
  她能感覺到他在顫抖。這個從來剛硬堅強的男子居然因為她而不能自己,嬡憐輕柔的微笑,不過這個微笑很快的就消失在他灼熱的物中。
  她初次的些微恐懼在他的溫柔撫觸下悄然消失,激情的漩渦將兩人捲入。就這麼纏綿到地老天荒,彷彿身外的種種都不再重要,這一夜他們的眼中只有彼此。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等待了好久,漂泊的靈魂尋覓到溫暖的依歸,找到命中注定的愛侶,安置受過傷的心靈。窗外是煙雨濛濛,窗內是春意濃濃,溫柔的情話呢喃整夜不曾停歇,那些情人耳畔的私密盟誓正在低語著,直到永遠……
          ☆          ☆          ☆
  纏綿盡夜,一直到黎明時分兩人方才入睡。休息了幾個小時的嬡憐悄悄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裡著被單,睡在歲寒的床上。這張雙人床正如自己想像的那般柔軟,不過她的身體此刻卻酸痛不堪,就像是被壓土機輾過一樣,而嬡憐心裡也清楚,這些酸痛的起因就是昨晚的「劇烈運動」。
  她的臉紅撲撲的,回想起昨夜的纏綿,雖然有些羞怯,但仍然掩不住心中滿溢的甜蜜。
  她撐起身子,意外的發現歲寒不在房裡。
  抱住床單,她困難的下了床,床單在她身後拖得長長的,像是新娘禮服。地板上是散落的衣服,那把用來劃開她衣裳的古劍,如今正安靜的躺在地板上。窗外風停雨歇,整個房間靜悄悄的。
  嬡憐頸後的汗毛豎了起來,她敏感的發覺不對勁,試著喊幾聲歲寒的名字,卻發現沒有人響應她,整間屋子空蕩蕩的,像是只有她一個人。
  書桌上留著一張字條,用紙鎮壓好,嬡憐慢慢走到書桌旁,心中有股不祥的預感悄然湧現。
  深吸一口氣,她拿開紙鎮,閱讀上面的留言。
  留言很簡單,力透紙背的字跡卻狂亂而破碎。
  離開我。
  字條自她手中滑落,她渾身僵硬的站在原地,猛然間一陣刺骨的冰冷向她侵襲過來,昨夜的濃情蜜意,在此刻被這張字條打得上零八落。
  歲寒拒絕了她,也拒絕了他自己。
          ☆          ☆          ☆
  夏季的台東吹拂著屬於海洋的風,屬於南國的夏天,到處都可以見到結著果子的果樹,空氣中帶著鹹鹹的海洋氣息,海的一旁就是高聳的山巒,深藍色的海洋與翠綠色的高山,形成一幅美麗的圖畫。
  陽光毒辣的中午,嬡憐從機場出來後立刻跳上一輛出租車,告訴司機她欲前往的地址。
  她的目的地是一個偏僻的城鎮,因為鄰近觀光勝地三仙台而聞名,是她好不容易才查出來的地點,也是歲寒藏身之處。
  一個多禮拜前,一夜纏綿之後,歲寒只留下簡短的字條就消失了,任憑嬡憐費盡力氣都找不到,彷彿他這個人已經消失在空氣中。嬡憐生氣又困惑,還有一種深受傷害的無力感,她在心中無數次的問自己,他怎麼能?怎麼能?
  松濤與竹瀚一改先前隨和的態度,採取躲避態度,像是先前串通好的一樣,硬是不肯說出歲寒的去向,嬡憐直覺的知道他們有所隱瞞。竹瀚借口說要陪雲老爺,很快的溜得不見人影。不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嬡憐還有一個候補的消息來源,雲松濤有一閒律師事務所要管理,她不怕找不到他。
  選了個天氣不錯的下午,嬡憐經過觀察,知道這個時候律師事務所裡的客人最多。她特地挑這個時間,像一匹發狂的野馬似的衝進雲松濤的律師事務所。
  情況不錯,雲松濤正在接待一個看起來很重要的客戶,接待室裡也生了不少人,看得出來生意不錯。嬡憐老實不客氣的擠開企圖阻擋她的秘書,順利的衝到雲松濤面前,指著他的鼻子,用全事務所的人都聽得到的音量大喊:「雲松濤,你這個幫兇。」
  被指控的男人只是挑挑眉毛。
  「雲先生,這是怎麼回事?」西裝筆挺的客人不安的問。
  「一些私事。」
  嬡憐才不會讓雲松濤輕易地把自己打發掉,轉過頭,一本正經的對客人說道:「你還敢把官司委託給他?你知道嗎?這位大律師快要害死人了,而他還在旁邊見死不救,這種人你能安心的托付嗎?」她逼問著,直到成功的讓客人落荒而逃,連接待室裡排隊等候的人都狂奔出去後,才滿意的看向雲松濤。
  「我要提醒你,我正在談一個很重要的CASE,你蓄意打斷我與客戶的談話,這個損失該怎麼算?」松濤好整以暇的問,絲毫不像是一個剛剛損失重要客戶的人。
  「去找你老哥要吧!要不是他,我也不用跑來你這裡搗亂。」
  「又要談大哥的事!你明知道我不會說的。」松濤嚴肅起來,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這就是我所說的,你快要害死人了。」嬡憐眼底含怨的看著他。
  這小女人說話還是這麼有意思。松濤感興趣的看著她。「這話是什麼意思?我要害死誰了?」
  嬡憐深吸一口氣。「歲寒。」
  「少荒謬了。」
  「這不荒謬。」嬡憐爭辯著,雙頰因為生氣而漲紅。「歲寒從五年前起就受傷了,而你們雲家人沒有幫他療傷,只是漠視傷口的存在,說難聽一點,就是放任傷口在那邊潰爛,任由歲寒自生自滅卻不幫助他。」看雲松濤想開口,她不客氣的打斷他。「我說的不是外表的傷口,而是他內心的傷口。他臉上的傷早就好了,問題是出在你們的態度,你們雲家人迴避的態度反而讓他更在意臉上的疤痕。更過分的是雲門甚至沒有一面鏡子,你們這不是太明顯了嗎?暗示他的臉不能看。家人都是這種態度了,你想歲寒會怎麼看待自己?你們就任由他自憐下去,沒有人肯幫助他。」
  「照你的說法,全是我們的錯?」松濤沉思的偏著頭。
  她說得沒錯,幾年來雲家的人對於大哥所經歷的慘劇都采視而不見的政策,他們滿心以為大哥能夠自己站起來,沒有想過主動幫忙。他只是救了大哥的身體,並沒有拯救他的靈魂。
  嬡憐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接著又說:「你們不肯救歲寒,為什麼也要阻止我幫助他?治療傷口或許會疼痛,但是如果不勇敢的面對,他的心靈怎麼也無法復元。歲寒之所以冷漠,是因為他心中有太深的自我懷疑,剝開那層保護膜之後,他的傷口仍在流血,五年來從不曾痊癒過。」她頓了一下,哀求的看著雲松濤。「告訴我他在哪裡吧!我知道你曉得的,讓我去把歲寒帶回來。另外,我有一些線索,可能可以幫歲寒翻案。」
  松濤的眼神變了,從原先的傭懶不在意,轉變成銳利而若有所思。「說清楚一點。」他命令道。
  「詳細的情形我沒辦法解釋,不過我已經請龍擎天大哥幫忙了。你應該知道他吧?」看見雲松濤點頭,嬡憐繼續說道:「他答應幫我查一些事情,你可以去找他合作。」調查的事情不是她想管的,嬡憐知道這些男人有辦法查出所有的事情,她現在滿心只想快點找到歲寒。「拜託你,快點把歲寒的下落告訴我吧!」
  松濤仔細考慮了幾分鐘,終於在一張紙片上寫下一個地址交給胡嬡憐。
  她就這麼得知歲寒的下落。
  歲寒在這個小鎮過得還好嗎?在她思緒亂轉的時候,出租車已經開進小鎮,停在一棟屋子前面。
  那是一棟很普通的兩層樓洋房,看起來有點陳舊,旁邊有一片小小的花圃,雖然不久前才經過強烈颱風的侵襲,不過花草還是欣欣向榮。
  這裡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歲寒會跑來這裡?嬡憐心中閃過許多疑問,終於還是鼓起勇氣按了電鈴。來開門的居然是一個小男孩,年約四歲,大而烏黑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看著嬡憐。
  她認得那雙眼睛,雲家的每個男人都擁有那種眼睛,嬡憐能一口咬定這是家族遺傳,問題是,這個小男孩的出色相貌是邊傳自誰?她呆若木雞的看著小男孩,久久不能言語。
  「得得,是誰在外面?」一個嬌脆的女性聲音從內室傳來,幾秒鐘之後,一個美得出塵絕俗的女人出現在門口。
  很難形容這個女人究竟美到什麼程度,她的眼眸迷離朦朧,嬌小的身段充滿骨感,那種脫俗的氣質跟水灩很像,有種不食人閒煙火的感覺,看到她就忍不住要把視線停留在她身上,怕一個不專注,眼前這個美人就會突然間消失,畢竟她美得如此不真實、美得讓人不敢相信她是存在的。
  這個女人究竟是誰?為什麼歲寒在她這兒?
  「媽媽,是一個會發呆的阿姨ㄝ!」小男孩喊著,還試著拉拉嬡憐的迷你裙,看她會不會有反應。
  女人很友善的微笑,看出嬡憐心中的疑惑。「孩子的眼睛是像我,不是像大哥,所有看見得得的人,幾乎都會把他當成雲家的孩子。」她主動替嬡憐解答。「你是胡小姐吧!二哥才剛來過電話,說你會來這裡,只是我沒想到你會來得這麼快。」
  「你是他們的妹妹?」嬡憐吃驚的問。她怎麼從來沒聽過歲寒還有一個妹妹?莫非她在雲家的那間房間,就是眼前這個女人的?
  「是啊!」女人把門打開,溫柔的抱起一旁的小男孩。「我是雲梅雨,雲家的么女。天氣這麼熱,胡小姐還是先進來吧!」
  「歲寒在裡面?」嬡憐深吸一口氣,她早已準備好一大串說詞要炮轟他了。
  梅雨搖搖頭。「他早上就去了三仙台,說是要去思考一些問題。我想黃昏時他就會回來,你要進來等他,還是現在就去找他?」
  「我現在就去。」嬡憐斬釘截鐵的回答,眼睛裡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我想也是。」梅雨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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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8 10:39:04 |只看該作者
第11節

  三仙台是台東沿海一個離岸很近的小島,島上有許多奇形怪狀的岩石,島嶼跟海岸之間有珊瑚礁相連,海水退潮的時候可以涉水而過,幾年前建了一座拱橋,還在島上鋪上便利遊客行走的木板信道,經過觀光局大力推廣宣傳之後,這裡成了熱鬧的觀光勝地,終年人潮不絕。
  不過,木板信道還是不能遍及整座小島,只有當地人才知道,爬過有些傾斜的珊瑚礁,島嶼後方的風景更是美麗宜人。
  這幾天,到三仙台後方釣魚的當地人都看到一個高大俊朗、神色憔悴的男人在這裡呆呆地看著海,幾個當地人相約在釣魚的空檔輪流來盯住這個男人,免得他一時想不開,縱身在海裡跳下去。
  歲寒還真的考慮過就這樣結束生命,這幾天他簡直是身處煉獄。
  他逃走了,可以稱得上是落荒而逃。
  在那一夜心醉神迷的纏綿之後,歲寒醒來的那一刻,心中滿是對懷中女子的愛意,如同她的名字一樣,他只想這一生一世就這麼愛她、憐她,不願意有一刻的分離,直到他看到嬡憐手臂上的傷痕。
  他太清楚那道傷痕是被銳利的刀劍所傷,在她白皙的肌膚上,那道長長的傷口像是在嘲弄他,提醒他曾經有一個女人也是死於刀劍,死於他的手下。
  一瞬間,那種自我厭惡的感覺排山倒海的襲來,還伴隨著一種恐懼,他不能呼吸了,胸口被某種邪惡的東西麻痺。那個詛咒還在,它在暗處陰險的笑著,等待他付出感情嘗試再去愛時,企圖再度奪走他心愛的人。歲寒不能忘記五年前的那一夜,自己雙手沾滿鮮血的記憶仍然如此深刻,看嬡憐對他的全心信任,他回報了什麼給她?
  她手臂上的傷口像是在冷笑。
  沒有人給過他承諾,連歲寒也不能對自己保證,自己不會再犯下五年前那種令人髮指的可怕行徑。有一就有二,現在只是在她手臂上劃個小傷口,說不定哪一天早晨他醒過來,他要面對的就是肢體殘缺的嬡憐。他雖然再次付出感情,但是卻深恐自己會殺害心愛的女人。
  嬡憐不同於巧思,她是最貼近他心靈的人,她的一顰一笑已經深入他的靈魂,如果傷害了她,他鐵定會因為傷心過度而發狂。
  他遠遠的逃走了,只因為害怕會傷害到嬡憐。歲寒輕手輕腳的離開沉睡的嬡憐,帶著幾乎要撕裂靈魂的痛苦寫下那張短簽,然後匆忙的逃到梅雨這裡。問題是,距離似乎只有更增加他對嬡憐的想念,他思念她的笑容、她的吻、她的聲音,甚至開始想念她喜歡嘰哩呱啦、胡說八道的毛病。
  「雲、歲、寒。」愛憐帶著憤怒的聲音融合在呼嘯的海風中。
  他想念她在生氣時連名帶姓喊他的習慣……
  等等,那個聲音真實到不像是幻想。原本面對海洋的歲寒猛然回頭,居然看見雙眼閃爍著憤怒火焰的嬡憐。她時髦美麗的套裝有幾處破損,歲寒猜想是她爬過那一片珊瑚礁的時候,被那些尖銳的礁石劃破的。
  「你要想事情也選一個正常一點的地方,行嗎?不要還在這種偏僻的地點,非要跋山涉水才到得了。」嬡憐首先發難,不客氣的大肆抱怨。
  狂喜衝擊著他的心,一瞬間他簡直不能控制自己,好想就這麼衝過去擁抱她,將這個讓他日思夜念的小女人擁進懷中。幾秒鐘之後,他克制住自己的行為,就連表情都被控制住了,它的臉上又掛著冷漠的面具,與心中的波滿洶湧剛好成為反比。
  「你來這裡做什麼?」他刻意讓語氣保持淡漠。
  不可以就這麼衝過去,不可以讓自己再失控,不可以向她傾訴這幾天來幾乎要扼殺了他的思念,不可以……
  他害怕自己的愛會傷害嬡憐,甚至是殺了她。
  「你這個懦夫!」
  歲寒聽見嬡憐咬牙切齒的說話聲,然後下一秒鐘自己就被猛然的推下去。
  他沒有掉進海裡,只是掉進一個海蝕洞中,雖然是夏天,但是海水依然沁涼,加上海蝕洞極深,歲寒在吃驚之餘,只能努力地攀住一旁的珊瑚礁,奮力讓自己脫離冰涼的海水。
  「你這個懦夫、膽小鬼、豬八戒、不要臉的傢伙……」她叨叨絮絮的罵著,不停的眨眼睛,深怕眼眶裡的淚水流出來。原本打算把這個自私的去下它的男人罵個狗血淋頭,但是一看見他,那些準備好的台詞都忘光了,地忽然之間只想衝進他的懷裡放聲大哭,把這幾天來的委屈全都哭出來,即使這些委屈的起因全都是因為他。「你怎麼可以只留下那張鬼字條之後就一走了之?你有沒有想過我心裡的感受?」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好不容易從海蝕洞中爬上來,歲寒一面甩干海水一面朝她大吼,「你知不知道當我看見你手臂上的傷痕時,簡直想拿刀殺了自己。我實在是太愛你了,看到你受傷,而起因又是因為我,你能瞭解我當時心裡所受到的震撼嗎?」
  原來還是因為那道傷口。嬡憐恍然大梧,她實在太糊塗了,沒有想到纏綿的時候他會看到那道傷口,加上那一夜他手上又曾經執刀,會以為那道傷口是因他而起的也是理所當然。
  但是,把她一個人丟在雲門,一個多禮拜沒有消息,這還是他的不對。
  「那道傷口不是你的傑作,況且我沒有那麼嬌弱,不會輕易就被刀子劃傷。我問你,你在離開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的離去會給我帶來更大的傷害?你如果頁如自己所說的那麼愛我,又怎麼能轉頭一走了之?」她深吸一口氣,知道淚水就快要決堤而出。
  歲寒愣了一下,遲遲不敢接近她,只是站在一旁用飢渴的目光吞噬她的身影。「不是我?」他疑惑的重複嬡憐的話。
  「想要我的性命的另有其人,你滿口說因為不想傷害我所以離開,卻把我一個人獨自拋下,留給那個想要我小命的兇手。」克制不住了,淚水潸然從她臉上滑落,嬡憐全身發抖的朝他大喊:「你甚至還留下那張字條給我!你以為我會怎麼想?雲歲寒,你只差沒有開張支票叫我滾蛋,你這個沒良心的究竟把我當成了什麼?」怎麼形容她所受到的傷害?所有的委屈均化成了淚水,她此刻只想要哭個痛快。
  她何曾付出過這麼深的感情?她何曾受到這種傷害?
  「我的天,不要哭。」他再也忍不住,衝到嬡憐身邊,慌亂的抬起她的臉,心疼的感覺撕扯著他的靈魂。
  嬡憐不聽,哭得梨花帶雨,哭得歲寒的心都扭絞在一起。
  「嬡憐,我求你不要哭好嗎?你這樣不公平啊!」他緊緊的擁抱她,呼吸著他日夜想念的髮香。
  「我就是要哭,我就是要對你不公平,你管不著我。」她孩子氣的說,還一邊猛跺腳。
  「反正你對我也不曾公平過,害我愛上你,迷戀你到昏頭轉向,我一個女孩子家都放下身段的跑去勾引你,你不給我鼓勵就算了,還在第二天跑得不見人影。」嬡憐不再跺腳,開始一邊哭一邊花拳繡腿的槌打歲寒。
  「我只是太在乎你。」他任由她打著,沒有阻上她的念頭。他緊緊的、不願鬆手的擁抱住嬡憐,明白自己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放手了。
  「你說你在乎我,但是卻不願意相信我,否則你不會只感受到自己恐懼。」她打累了,待在他的懷中不想動彈,剛剛哭過的眼眸晶晶亮亮的,令他突然之間又想吻她。「我說過不會放過你的,不管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還是有辦法把你找出來。所以你下次如果再遇上這種問題,請先別忙著開溜,先跟我商量、解釋一下,免得像這次這樣,讓我傷心難過得半死,還要花費許多力氣來找你。」
  歲寒還來不及反應,他心急的情人就捧住他的臉,強迫兩人額頭相抵,四目交接的對望著。
  她先吻了歲寒一下,之後才開口,「我給了你全心的信任,請你也給我等量的信任,好嗎?」直到他點頭,嬡憐才滿意的露出微笑。她偎進他的懷抱,像是找到港灣的小船,一切都已經雨過天青。
  「你怎麼有辦法找到這裡來?」兩人緊緊相擁了一會兒之後,歲寒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照理說,沒有人會洩漏他的去向才對。
  「是松濤告訴我的。」嬡憐簡單的說,抬頭看見歲寒疑惑的眼光,知道自己又必須解釋一下。「松濤起先不肯說,後來我在上班時間闖進它的事務所,當著他客戶的面前說他是幫兇。我本來打算如果他還是死鴨子嘴硬不肯說,我就天天到事務所去搗亂,讓他的生意做不下去。不過松濤很識相,很快的就把梅雨的地址告訴我了。」她撇撇嘴,理所當然的說道:
  「跟你們雲家的男人打交道是不能講理的,非要下猛藥不可。」
  歲寒有點哭笑不得,對自己的弟弟感到萬分抱歉,他能想像嬡憐殺氣騰勝地衝進事務所的模樣。
  「你何時又跟我們講理過?」轉念想到兩人先前的對話,他又皺起眉頭。「你說想殺你的另有其人,到底是誰?」
  媛憐搖搖頭,不想破壞現在的氣氛。「現在別談這個好不好?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我們暫時不要討論那些恐怖的事情,行嗎?」她哀求著,和剛剛盛氣凌人猛打人的野丫頭截然不同。
  歲寒怎麼能拒絕她的要求,雖然心中有些焦急,但是仍然點點頭,緊緊抱著她不再說話。
  海天一色,相愛的情侶在海風中不言不語,只是靜靜的擁著彼此。他們要求的也不多,只要能夠相依相偎,情願這就是一生。
          ☆          ☆          ☆
  草叢裡面傳來窯窸窣窣的聲音,幾個釣客一字排開躲在靠山壁的珊瑚礁後。
  「那個年輕人還好吧?前幾天看他失魂落魄的,真怕他會去跳海。」一個關心的釣客匍匐前進,小心的窺探著。
  當這群釣客發現媛憐跑到小島的後方來時,直覺的認為這個美麗的小女人應該是來找這個男人的,原本的輪班監督改成集體觀察。
  「應該沒事了。先是來了個女人,女人把男人推進海裡,男人爬上來後兩個人對著彼此大吼大叫,女人後來哭了,那個男人就手忙腳亂的安慰她,然後兩個人就抱在一起了。」其中一個釣客忠實的做實況轉播。
  「這兩個人不會再往海裡跳了吧?」
  兼差做轉播員的釣客微笑著。「我打賭他們不會再有跳海的念頭,看這對情侶濃情蜜意的模樣,他們現在只會想要進禮堂,絕對不會想去海龍王統治的水晶宮報到。」他慢慢的傳了個方向,爬行的離開現場。
  「咦,你不看了嗎?」夥伴們發出疑問。
  「再看下去就不是擔心他人性命安危,而是窺伺別人隱私了,反正我保證他們兩個不會出事,我們還是乖乖的回去釣魚吧!」
  很快的,一群釣客匍匐向另一個方向的海岸前進。
          ☆          ☆          ☆
  梅雨的房子佈置簡單,但是整體看起來很清爽,讓人一進屋就感覺舒服,整間屋子都刷上淡淡的藍色,有海洋的韻致。
  兩個人回到鎮上時已經是晚餐時間,海面亮起點點漁火,天際也出現了點點星辰,這裡沒有都市裡的光害,所以星星格外明亮。
  梅雨老早就已經準備好晚餐,就等著兩個人回來。她帶著小男孩得得在花圃中照料花草,帶著笑容迎接他們。
  「不要用那種『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的笑容看我。」歲寒警告著,但是因為他心中實在太高興,所以這個警告實在沒有什麼威脅性。
  梅雨笑得輕柔而甜美,避重就輕的轉頭看嬡憐。「先用餐吧!我想你遠從台北來,肚子一定餓了,我準備了一些海產,是下午才去港口買的,很新鮮喔!」
  當三個大人走進飯廳的時候,小男孩已經把碗筷都擺好,規規矩短的端坐在椅子上等著。
  「得得好乖。」梅雨在小男孩臉上親一下,然後毫不浪費時間地開門見山就問:「大哥,怎麼樣,你們之間的事情解決了吧?婚期訂在什麼時候?」
  嬡憐被魚湯嗆著,猛烈的咳嗽。
  歲寒瞪了小妹一眼,一面忙著幫媛憐拍背。「我的天,你說話就不會婉轉一點嗎?」
  梅雨聳聳肩,把菜夾到得得的碗裡,若無其事的說:「看你們互看對方的那種眼神,以及你前幾天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我想時機應該成熟了。何況二哥打電話通知我胡小姐要來的時候,他還叮嚀我把上得了台面的衣服拿出來準備著呢!」她看向嬡憐,善意的提醒歲寒。「還有,順便提醒你,不要再拍胡小姐的背了,她已經被你拍得不能呼吸了!你們這些男人,難道都不會稍微控制一下手勁嗎?」
  歲寒聞言趕緊停手,歉然看著嬡憐。
  「得得,想不想當花童?」梅雨煞有其事的問小男孩。
  小男孩疑惑的偏頭。「花童是做什麼的?」
  「就是幫新娘牽禮服的尾巴啊!能夠穿得很漂亮,跟新娘坐在一起,到時候有很多叔叔伯伯阿姨姑姑都會拿糖果給你喔!」梅雨對小男孩實行勸誘。
  得得霎時雙眼發亮,不停的點頭。
  「那就去問大舅舅,看他什麼時候要結婚,然後請得得去當花童。」梅雨微笑著,心中清楚自己的兒子會把大哥煩死。
  「大舅舅,我要當花童,我要牽新娘的禮服尾巴。」得得連飯也不吃了,跳下椅子,逕自抱住歲寒的大腿,一面撒嬌,一面用哀求的眼光看他。
  「梅雨。」歲寒咬牙切齒的說,卻又不敢嚇壞得得,聲調只能降低。「你怎麼可以利用自己的兒子?這招太卑鄙了吧!」
  梅雨搖頭晃腦的笑著。「這怎麼能說是卑鄙?我也是用這一招對付我丈夫的,他回家來的日子裡如果有什麼事惹我不高興,我就把得得往他身上擺。況且你再過不久也要面對這種跟小孩子打交道的情況,我犧牲自己的兒子讓你先練習,難道這樣不好嗎?」梅雨對嬡憐露出瞭然於心的笑容。
  嬡憐聽懂了她的意思,臉頰不禁燒紅起來,待傳過頭來,卻發現歲寒像是被人踩到傷處一樣臭著臉,二話不說的起身離開餐桌,得得還是抱著他的大腿,不死心的想說服舅舅。
  「大舅舅,我要當花童啦!幫忙新娘牽尾巴啦!」話重複太多次,小得得自動濃縮字句,絲毫沒有發現自己說錯話。
  「歲寒怎麼了?」嬡憐有些吃驚的看著他的背影,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離開飯廳。
  梅雨輕笑著。「他不喜歡我提到我丈夫。」
  嬡憐有一種感覺,梅雨是故意用話把歲寒逼出飯廳的。雲梅雨的智能以及耍小手段的功力,絕對不亞於她當律師的二哥。
  「我是私奔結婚的,所以家裡的人對我丈夫沒有什麼好感。」她補上一句。
  嬡憐「喔」了一聲作為響應。「怎麼沒看到你先生?他今天沒回來?」
  「他是畫家,四處尋找題材去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難得幾天是待在家裡的。也就因為這樣,大哥他們才肯來我這裡,他們把我這裡當成避難所,有什麼煩心的事情就到我這裡來。三兄弟之間有個默契,不管是誰到我這裡來,其它兩個就絕對不能透露消息。」梅雨看著嬡憐,那雙眼睛真的跟歲寒好像。「颱風過後的第二天,大哥突然出現在我家門前,一言不發的幫我做災後重健,但是個那頹喪的神情是我不曾見過的,那時候我心中就在猜想,到底是什麼事、什麼人,能夠讓我一向酷得有點討人厭的大哥變成這等模樣。後來,二哥臨時來了通電話,說你要來找大哥,我心裡就已經明白幾分了。」
  嬡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我不曾在雲門聽過有關你的事情。」她有意無意的想轉變話題。
  「在雲門我算是個禁忌話題。我從小身體贏弱,加上是老么又是家裡唯一的女孩子,所以家裡的人疼得不得了,爸媽過世之後,爺爺、奶奶及哥哥們對我的關愛有增無減,而我卻不顧一切的跟我丈夫私奔到台東結婚。之後哥哥們陸續跟我有事絡,但是爺爺到現在還很生氣,很不不准任何人在他面前提到我,我幾次回去,他都採取不接觸、不談話的最高原則。」
  果真被嬡憐猜中了,歲寒的弟妹們真的以松竹梅命名,一個比一個出色,卻都擁有不同的個性。她看得出眼前的雲梅雨雖然身子嬌弱得像是風大一點就會被吹走,但是絕對是外柔內剛的女人,敢為了愛情,毅然不顧家人的反對私奔結婚。
  「不過。有情人還是成了眷屬,這點是最重要的,老人家總是有些固執,過幾年應該會好些。」嬡憐有點勸說的味道。
  梅雨很高興的笑著。「謝謝你。那麼你呢?你跟大哥這對有情人,什麼時候要成眷屬啊?從大哥看你的那種眼光,我勸你還是快點下決定,他等不了多久的。你可要小心一點,免得像我一樣,進禮堂的時候都已經懷著好幾個月的身孕了。」
  經梅雨這麼一提醒,嬡憐才想起來,那一個晚上兩個人什麼預防措施都沒做,說不定那一夜就已經……她的臉因為那一晚的回憶而變得嫣紅。
  「我們還有一些事情沒解決。」嬡憐含糊的說,懶得解釋陳紹國的事情。
  梅雨像是很瞭解似的點點頭。一陣沉默之後,她執起嬡憐的手,嚴肅的說:「我只是希望讓你知道,我真的很高興你出現了,長久以來,我們都在等一個能夠拯救大哥的女人出現。五年來我們是逃避問題,也是束手無策,雖然心疼大哥曾經受過的傷害,卻還是無法幫助他,總算上天保佑,讓你來到他的生命裡。從此之後,大哥就拜託你了。」
  面對這種重責大任,嬡憐不自覺的點點頭,感覺就像是即將要出征的戰士,滿腔都是崇高的使命感。
  被愛情沖昏頭的嬡憐壓根兒沒想到,她來台東的時候太匆忙,沒有通知任何人,而現在,台北的所有人都因為她與歲寒的失蹤而鬧翻天了。
          ☆          ☆          ☆
  夏天的夜晚,滿天的星星明亮閃爍,因為城鎮位於海邊,夜晚有呼呼的海風吹來,還是感覺有些冷。
  得得纏大舅舅纏得累了,睡眼惺忪的揉著眼睛走進屋子,乖乖的自己爬上床準備睡覺。
  梅雨連忙把寶貝兒子抱進浴室裡洗澡,得得就這麼邊睡邊讓媽媽幫他洗澡。
  嬡憐走到屋外,看見歲寒正坐在洋房十幾公尺前的堤防上,面對著漆黑的海洋。她走近他,在他身邊坐下。
  風不停的吹來,不但吹進她單薄的衣服裡,還夾帶著細細的沙粒,盯住臉上讓她覺得臉好疼。媛憐皺著眉頭,稍微把臉側開,不希望風沙把細緻白嫩的肌膚刮傷。
  「會冷嗎?」歲寒的聲音在黑暗中傳來。
  聲音是沒有溫度的,但是從人體溫熱的胸膛中發出,卻帶著某種令人感覺溫暖的東西,尤其是聽見親愛的人的聲音,就像是一股灼熱的暖流突然間湧進血液中一般,讓週身突然間暖和起來。
  嬡憐沒有開口,似乎還在品味著他的聲音。回想起第一次見面時兩人之間的針鋒相對,到現在的情意糾纏,那時候誰料想得到,她會愛上他,這個帶著黑暗魅力的男人!她披荊斬棘的排除萬難,執意要伴在他身畔、執意要愛他,甚至遠從台北追到這個偏僻的小鎮來。
  見她沒有回答,歲寒乾脆自己行動。看她穿得如此單薄,在夜晚的冷風中肯定凍壞了。
  掀開薄外套,他將嬡憐擁進懷中,讓她的小臉避開襲人的風沙,緊緊的偎在他的胸膛上,傾聽他規律而有力的心跳聲。
  「你沒有跟我提過梅雨的事。」她的聲音從他的胸口傳來,有點模糊不清。
  「我們不會在家裡談起梅雨,況且爺爺也在雲門,我們三兄弟更是提都不敢提起她。」
  他吻了一下嬡憐柔軟的長髮,臉頰輕靠在那烏黑的髮絲上。「爺爺太疼梅雨了,我看就是讓梅雨出嫁他都捨不得,何況梅雨是在眾人的反對下私奔的。」他回想起妹妹私奔時的情形,雲門真的只有一團亂能形容。
  「你們反對她的選擇嗎?不然為什麼會讓梅雨出此下策,不顧你們反對而私奔?」她抬起臉來,發現風沙太大,很不情願的又把臉埋回他的胸口。
  「她在大學三年級的時候愛上美術助教,松濤調查過那個人,他天分很高,但是個性放蕩不羈,這輩子成功的機率微乎其微。我們不是以成不成功來判斷一個人,但是個太過於醉心四處旅行尋找題材,以梅雨孱弱的身子,很本承受不住那種顛沛流離的生活,因此雲家所有的人大力反對,最後他們只有選擇私奔。」歲寒更擁緊她一些,外界都被邊忘,她的世界縮小到只剩下他溫暖的胸懷。
  「你們三兄弟不可能就這麼善罷甘休吧?」嬡憐問道,她的好奇心已經被挑起。以她對雲門三兄弟的瞭解,他們絕對不可能坐視其它人誘拐自己的家人。
  「那是當然的,松濤沒花多少工夫就查到梅雨他們的去向,我們三兄弟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這裡,威脅、恐嚇雙管齊下,狠話說盡,他還是不肯離開梅雨,最後我們三個忍無可忍,一起圍毆梅雨的丈夫。」
  「卑鄙,居然三對一。」媛憐不太高興的下評論,歲寒當作沒聽見。
  「四個人扭打在一起,那個男人雖然是畫家,但是拳頭倒挺有力的,雖然三對一,我們也沒佔到多少便宜,梅雨一見情況危急又昏厥過去,最後我們四個打架的大男人只是擦擦紅藥水就沒事了,反倒是梅雨進了手術室。之後醫生宣佈她已經懷了兩個月的身孕,你想我們還能怎麼樣,難道拆散他們一家人嗎?」
  她大受感動的閉上眼睛。「女人對於愛情的執著往往能夠超越一切,梅雨知道自己的身子不好,卻仍然願意留在這裡等待他。」
  「好傻。」歲寒淡淡的說,思索著妹妹的景況。
  嬡憐從他懷中抬起頭來,兩個人凝視著對方。
  「我也是傻啊!女人遇上這種事情都是傻的,梅雨願意拋下一切等待心愛的人,戀荷姊也甘心冒著灰飛煙滅的危險愛上凡人,連最冷靜的白姊也為了龍大哥而捨去數百年道行。女人一輩子都在等一個讓自己變傻的機會,知道付出這一次就是一生,我們付出一切而且不能後悔。如果不是憑著一股傻勁,我們哪來那麼大的勇氣。」她的手指緩緩的滑過他的眉毛、他的眼睛。「千百年來,女人始終迷信一種叫作永恆的東西。」
  歲寒不能克制即將落淚的衝動,彷彿是收到一件珍貴而稀有的禮物,他激動的低下頭,毫不考慮的吻住嬡憐紅潤的嘴唇。他還能再說些什麼?嬡憐的話語令他動容,從他有意識以來,他不曾感受到這種像是要淹沒他的柔情。
  歲寒心中清楚,他永遠要在她的款款柔情中萬劫不復了。
  威脅在遠方窺伺,但是他不願意去想,至少在這一刻他能夠跟自己心愛的女人相擁。五年來第一次,他不再懷疑自己能否還有付出感情的能力,那些惡夢悄然遠離他的身邊,嬡憐像是一道陽光,拂去圍繞他的層層濃霧,愛他且心甘情願救贖他。
  他的天使,他可愛的誘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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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節

  夏天的海濱小鎮最是適合遊玩,加上城鎮後方的海岸山脈像是埋藏有無數的寶藏,歲寒不再是城市中那個爾虞我詐的商人,如今的他開朗得連梅雨都嘖嘖稱奇,陽光之下,他帶著嬡憐上山下海的去探險,在平直寬廣的海岸公路上教嬡憐騎摩托車,然後兩個人一起尖叫著衝撞進路旁的草叢,嚇得在一旁睡覺的水牛飛快逃走。
  歲寒也曾經詢問嬡憐那個持刀殺傷她的兇手,但是嬡憐實在不想破壞這麼美好的生活,執意不說。嬡憐的個性他十分清楚,她不想說的事情,如果堅持要詢問她,她不是說上一大堆無關緊要的事來擾亂他的視聽,就是像蚌殼一樣,打死也不開口。
  一切彷彿都很美好,直到那通電話,打破了平靜的假象。
  兩個人才剛從門外進來,梅雨就連忙迎上來。
  「大哥,二哥打了好幾通電話來找你。」梅雨說道。
  「有什麼事嗎?」歲寒知道,要不是有重要的事情,松濤這個大律師是不會丟上他那間寶貝事務所,分心去管別的事情。
  梅雨搖搖頭。「我不知道,他不肯說,不過聽他的口氣似乎很緊急。」這算是最溫和的形容詞了,電話中松濤只差沒哭出來。梅雨從來沒見過二哥如此失態的模樣,自從胡嬡憐闖進雲門之後,雲家幾個男人似乎不再能控制身邊所有的事情,連她老謀深算的二哥都會這麼驚慌,她實在好奇雲門究竟出了什麼事。「對了,他似乎是從雲門打來的電話,不過那裡好像聚集了不少人,我還聽見一個女人在大喊,『你們不把人交出來,我就放火燒了你們這裡。』這些夠不夠讓你想起來,究竟是什麼人能讓二哥急得快哭出來?」
  嬡憐張大嘴巴,開始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歲寒皺著眉頭想了幾秒鐘,之後慢慢把視線轉到她身上。
  「我們想的會不會是同一個人?」歲寒問。
  「應該說『我們想的會不會是同一群人』。他們不會單獨行動,絕對是像蝗蟲一樣集體行動,不但聲勢嚇人,而且破壞力更是超強。」嬡憐修正他的說法。敢在別人家的地盤撂下這種狠話的人,她只認識一個——蘇戀荷。「我來找你的時候,沒有跟其它人說我要來這裡。」
  「你來這裡之後,也沒有想到要通知他們嗎?」歲寒不可思議的問。
  「我忘了。」嬡憐小聲的說,感到有點慚愧。
  「一個禮拜來壓根兒沒想到?」
  她的頭垂得低低的。「我忘了嘛?」她重複著。
  梅雨站在一旁傾聽兩人的對話,只差沒有放聲大笑。她笑著對歲寒說:「大哥,我想我已經能夠想像你結婚之後的樣子,光是要提醒你這個迷糊的新娘注意這、注意那,以後的日子就夠你忙的了。」
  「我會買一本備忘錄給她。」歲寒顯然的胸有成竹。
  「你確定她不會運那本備忘錄放在哪裡都給忘了嗎?」知道大哥以後的日子不好過,梅雨笑得更開心。
  「拜託你們兄妹兩個,不要當我不存在似的討論我,行嗎?再說這件事情追究起來也不全是我的錯啊!」嬡憐不甘受到兩人的嘲弄,忍不住反擊,一臉怪罪的指著歲寒。「要不是你逃到這裡來,我也不會千里迢迢的追來,更不會讓戀荷姊他們擔心,殺到雲門去要人了。」她不客氣的把過錯推到歲寒身上。
  他瞪大眼睛,實在佩服這個小女人推卸責任的功力與勇氣。「這樣都能怪我?」
  「當然。」她把頭抬得高高的,挑釁的看著歲寒,卻不知道自己現在這種模樣只是讓歲寒更想吻她。
  梅雨實在很想繼續看好戲,不過基於兄妹之情,她還是擔心二哥的性命安危。「不好意思打斷兩位的談話,但是你們確定還要爭執下去嗎?我想等你們吵完,雲門恐怕已經被拆了,而二哥可能也早被尋親心切的人亂刀砍死囉!」
  一席話提醒了歲寒,他匆忙撥了個電話回雲門。
  「大哥嗎?」松濤語帶哭音的詢問,背景是嘈雜的人聲,仔細聽還有磨刀的聲音。「大哥,快點回來啊!雲門有難了。」這是竹瀚一貫的台詞,他沒有想到如今竟從自己的口中說出。
  「什麼?雲歲寒嗎?」年輕女人的聲音迅速接近,很快的把話筒從松濤手上奪走。「雲歲寒,快點把嬡憐交出來,你如果敢傷她一很汗毛,我——」
  「戀荷,他又不是綁匪。」雷恩的聲音,帶著一貫懶洋洋的語調。
  「你不要插嘴。」凌家的大少奶奶還分心去罵人。「雲歲寒,讓我跟嬡憐說話。」她大聲的喊著,歲寒聽得出她很緊張,明顯的在擔心嬡憐的安危。
  他朝嬡憐偏偏頭。「找你的。」
  嬡憐接過話筒,硬著頭皮開口,「戀荷姊嗎?」
  「嬡憐,你不要緊吧?雲歲寒綁架你嗎?他有沒有傷到你?你現在人在哪裡?」
  「我很好……我很好……我很好……」嬡憐只能在戀荷換氣的時候一再重複這句話。
  「真的嗎?」戀荷懷疑的問,但是聽到嬡憐的聲音,她心中的大石頭就落了地。嬡憐失蹤的這些日子以來,她不停的想起雲歲寒曾經有過殺人前科,雖然雷恩一再保證嬡憐沒事,但是沒看見她,戀荷的心就是七上八下的定不下來。「沒事就好,你快點回台北來。」
  嬡憐原本想爭辯,但是戀荷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她愣住了。「龍擎天說你委託他查的事情有眉目了,但是他要等你回來之後才肯宣佈真相。」
  有眉目了?!她的心疾速震動了一下,視線不自覺的與歲寒交接。
  他聽見蘇戀荷說話的內容,無聲的用嘴形問她,「什麼真相?」
  嬡憐苦笑了一下,知道自己接下來又有得解釋了。
          ☆          ☆          ☆
  雲門裡面有一票的人,好像該到與不該到的全都到齊了。
  雲歲寒看著家中這群平空冒出來的男女,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反應。他帶著嬡憐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台北,一進門嬡憐就被蘇戀荷拉到身邊上下檢查了一遍,像是要確定她是否完好沒受傷。
  「你這丫頭,上哪去也不跟我們報備一下,上次才帶著傷來找我,之後就音訊全無,我還真怕你出了什麼事。」戀荷責怪的看著嬡憐。
  「事出突然嘛!我也不是故意的。」嬡憐吐吐舌頭,忍不住替自己辯護。「況且,我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啦!」她不在意的揮揮手。
  轉頭左右看了看,嬡憐這才發現戀荷及水灩的丈夫也來了,雷恩與紅英在一旁研究雲門的眾多古劍。她有些吃驚,知道自己這次失蹤驚動了許多人。
  水灩手上端著一杯熱茶,慢條斯理的喝著。歲寒真好奇她是自己帶茶葉來,還是從雲門找出茶葉來泡的。
  她看著嬡憐,別有深意的微笑道:「真的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嗎?」
  嬡憐的臉變得通紅,她知道水灩看出自己的轉變,那種女孩的青澀氣質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女人的嫵媚,聰明細心如水灩自然能觀察出她的改變。「白姊……」她半哀求半撒嬌的對水灩皺眉頭。
  水灩淺淺一笑,決定暫時放過她。她轉過頭,看向丈夫龍擎天。「你不是說有事情要告訴嬡憐?」
  歲寒從一進門就發現這兩個沉默高大的男人,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是他倒是知道這兩個人,其中一位是凌震廷,另一個則是有「龍的傳人」之稱的龍擎天,兩人在其專業領域都極優秀,稱得上是赫赫有名。
  「嬡憐曾經把事情跟你解釋過嗎?」龍擎天不對嬡憐說話,反而轉頭看向歲寒。
  歲寒點點頭。他還是不太能接受嬡憐的推測。陳紹國居然是兇手?他無法理解從小一起長大的陳紹國為什麼要陷害自己,更不能相信陳紹國會殺死親生妹妹,然後嫁禍給自己。老實說,他曾經懷疑媛憐是為了讓他不再那麼自責,所以胡亂找陳紹國來當替死鬼,硬是把一切賴在他頭上。
  「你不相信嗎?」嬡憐在告訴他這些事情的時候,已經看出他心裡的懷疑。「你答應要信任我的。」她嘟著嘴,表達心中的不滿。
  「我不是不信任你,嬡憐,只是事情太過荒謬,我實在很難接受。」陳紹國到現在還是雲門的常客,歲寒無法想像他會是那麼可怕的人。
  嬡憐氣得跳腳。「你這個人不是一向多疑嗎?為什麼卻那麼相信陳紹國?你懷疑所有的人,卻單單信任兇手?歲寒,你聽我說,他雖然是個多年的朋友,你自然全心相信他,但是他所表現出來的一切實在太可怕,除了變態,我想不出其它的形容詞。」地想起陳紹國在庭院裡威脅自己的情形,忍不住微微發抖。「他也曾經威脅我,相信我,要不是那一晚你們都在雲門,他會毫不考慮的殺了我。」
  歲寒沉默不語,想起松濤曾經有意無意跟他提過的一些事情。
  巧思在新婚期問與陳紹國之間的關係是有些奇怪,雖然是兄妹,但是他們也實在走得太親密了些;松濤一再在他面前說他不喜歡陳紹國的眼神……五年前發生兇案的那一夜,陳紹國也曾經到過雲門,不過他只待了一會兒就雖開了,而在巧思死後他表現得傷心欲絕,根本沒有人懷疑過他。
  「你的多疑性格裡面有一個很嚴重的缺陷,一旦把那個人視為好友,你就絕對不會去懷疑那個人,這點反而成了你的致命傷。」嬡憐說道。
  「兩位,容我說一句吧!」被遺忘在一旁的龍擎天說話了,他看著歲寒。「嬡憐的推測是大膽了些,但是也不能說全無可能性,我照她的說法調查過,發現五年前陳紹國根本沒有在嫌疑犯的名單中。」
  「龍大哥,請你調查的人是我ㄝ!你幹嘛只對著歲寒說話?」嬡憐不解的朝龍擎天喊著。
  「我想還是跟當事人解釋好了,這樣比較輕鬆。」他撇撇嘴,對雲歲寒露出一個心知肚明的笑容,「跟嬡憐說話實在太累人了。」
  媛憐齜牙咧嘴的在一旁抗議,發現兩個人男人都專注在談話上,根本不理會她,她不太高興的走到歲寒身旁,不客氣的一屁股坐到他的大腿上,不讓他忽視自己。
  「你查到什麼?」戀荷也忍不住插嘴。
  嬡憐發現所有的人都圍在龍擎天身旁一臉專注。
  擎天聳聳肩。「什麼都沒查到。我把五年前那場兇案的紀錄調出來,發現兇手把一切都設計得很完美,所有不利的箭頭都指向雲歲寒,這個傢伙真的十分聰明。況且,事情都已經過了五年,要是有什麼證據應該也全被銷毀了,所以找根本沒有浪費時間去調查什麼。」
  「等等,我請你調查兇殺案,結果你只是調閱一些過時的文件,什麼事情都沒做?」嬡憐不可思議的喊著。
  「沒有調查事情,並不代表什麼事情都沒做,是吧?」歲寒嚴肅的問。「龍的傳人」的事跡他耳聞已久,傳說中龍擎天這個人是愈棘手的事愈有興趣插手,他很好奇,這個人要怎麼找出陳紹國就是兇手的證據。
  擎天點點頭,目光中流露出激賞。「嬡憐,你選對男人了。」他笑道,看著這個自己一向視為小妹的女孩。
  嬡憐紅著臉,一臉甜蜜的往歲寒身上靠去,調皮的皺皺小鼻子,沒有說話。
  「我採取的方法很簡單,既然知道查不到什麼線索,乾脆自己找上門去,從陳紹國的反應,我自然能確定他是不是兇手。」擎天緩緩說道。
  嬡憐偏著頭,終於忍不住又插嘴。「照你這種說法,難不成陳紹國會請你喝茶,然後很偷快的對你承認他就是兇手?」她一臉的不相信,開始懷疑自己拜託龍擎天調查這件事是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雷恩猛搖頭,一臉得意的接話,很有邀功的味道。「事實上也差不多啦!龍擎天拿了一張假拘票,帶了一大票人假冒是警方的人,來勢洶洶的殺到陳紹國的骨董中介所去,指著他的鼻子告訴他事跡敗露了,他殺害陳巧思一案已被調查出來,現在警方要以殺人罪名逮捕他。結果他一聽之下就拿起旁邊的古劍砍人,匆忙的逃了出去。這不是作賊心虛是什麼?」
  看見所有人都呆若木雞的聽著整件事的過程,雷恩高興的繼續說道:「你們頁應該當場看看龍擎天帶著那一票人的氣勢,那種感覺、那種說話方式好逼真,沒有人會懷疑他手上那張拘票是假的。」他停了一下,不太放心的轉過頭去看雲松濤。「喂,大律師,不會告我們偽造文書吧?」
  松濤聳聳肩。「我什麼都沒聽到。」
  「上道。」雷恩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哥兒們的模樣。
  「我已經通知警方徹底調查這件事情了。另外,從陳紹國家裡找出陳巧思的日記,上面記載的東西對我們的行動應該也有幫助。當然,這一切都是先斬後奏,我們是先在陳紹國家裡『撿到』那本日記,然後才有證據控告他。」擎天很巧妙的把他不太合法的行為掩飾過去。「現在警方已經全面通緝陳紹國,相信不久後就會有消息,而你的罪名就可以洗刷了。」
  「那在他還沒有被捉到之前,我們不就有危險嗎?」嬡憐眨眨眼晴。
  「所以我們才會找你們找得那麼急啊!在陳紹國沒有落網之前,你跟雲歲寒先到龍家避一避,擎天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水灩坐在丈夫身邊,輕柔的說。
  難道真的是陳紹國?歲寒皺眉沉思,雖然心中還在著一絲不相信,但是連巧思的日記都被找到,警方會通緝陳紹國,必定也是憑著某種程度上的明確證據,一切都呼之欲出,不容得自己不相信了。
  「那我的『暫時性精神失常』又怎麼說?如果巧思真的是被陳紹國研殺,我怎麼會全然不知?」他不解的問,把心中的疑團提出來。
  松濤靜靜的看著大哥。「這個罪名只是一個借口,是在當時那種全然找不出理由的情況之下唯一的解釋。」他心中一緊,想起五年前幫大哥打這場官司時,自己內心的掙扎。
  「這點我要補充一下。」震廷拿出手邊的植物,所有人都認出來那是圍繞在雲門四周的那種白花綠葉的植物。「雲先生,雲門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種植這種植物的?」
  「五年前,是巧思種的。」開口的是竹瀚,他已經在旁邊待很久了,不過好像都沒有人發現他。「這花有問題嗎?」
  「這種花叫作曼陀羅,在中藥方面有許多功用,但是它也是一種有毒的植物,有暫時麻痺神經的功用,誤食這種花的人通常都會失去知覺,要經過幾個小時才能清醒。我想雲先生的情況恐怕是被人下了這種毒草所致。」
  「歲寒,聽到沒有?」嬡憐高興的喊著,激動的拉著歲寒的衣領猛搖。「全被我猜中了!」
  「這叫瞎貓碰上死耗子。」雷思不客氣的潑她冷水。
  「才怪。」嬡憐對他做鬼臉。「這叫上天注定。上天注定我會看穿陳紹國的詭計,洗刷歲寒的罪名。」
  「可是你好像除了提供一個模糊的假設,其它什麼都沒做。」竹瀚在旁邊嘀咕。
  他這些話換來嬡憐一個大白眼,要不是念在歲寒的大腿太舒服,她捨不得離開,否則還真想拿膠帶撲過去封住竹瀚的嘴巴。
  事情變化得太快,歲寒一時之間還不能接受自己不是兇手的事實,他背負這個罪名有五年之久,內心的自我折磨是最可怕的煎熬,讓他不敢親近任何人,更別提動感情再去愛上誰了。這一切都是真的嗎?他不是罪大惡極的殺人罪犯,不是那種會不知不覺殺害枕邊人的變態。他有一種被解放的感覺,像是突然閒從一個無邊境的牢籠中走了出來。
  兇手是陳紹國?那麼嬡憐手臂上的傷也是陳紹國所為嗎?想到此處,憤怒的烈火險些要燒燬他的理智,那個喪盡天良的傢伙居然敢傷害嬡憐……
  「嬡憐,有什麼東西要整理的就快點去弄一弄,等會兒馬上跟我們回龍家去。」水灩提醒她。
  嬡憐應了一聲,依依不捨的跳下歲寒的大腿進了內室。
  紅英原本是在旁邊看著古劍,後來愈聽愈覺得不對勁,轉身走到雷恩身邊。「喂,那我的事情怎麼辦?你們好像都沒有在幫我找鴛鴦劍。」她有一種受騙的感覺。
  雷恩一本正經的看著她。「你現在才知道啊!我們真的都沒有在我,最近忙嬡憐的事就忙壞了,等有空的時候再幫你找,乖乖不要吵。」他像哄小孩似的,不把紅英氣得發青的臉放在眼中。
  紅英氣瘋了,拿起古劍朝雷恩砍過去。「我砍了你這只蝙蝠。」
  眾人手腳快速的向四周散開,沒有一個想遭到池魚之殃。
  雷恩慘叫著四處逃竄,還不忘指責這些人不夠義氣。「你們這些人,不要只是看好戲啊!她要砍我!你們好歹說說話。戀荷,你不幫我說話,你的女兒就沒有乾爹了。水灩,拜託你幫我求情一下,不要喝茶了,難道我比不上那杯茶嗎?」
  「看來你的人緣並不好。」紅英緩緩的走近已經被逼到角落的雷恩。
  雷恩吞吞口水,還在做最後掙扎。「你們這些人,不要見死不救啊!」
  戀荷裝作沒看到,心中清楚雷恩沒有什麼危險,他只是想跟紅英玩一玩罷了。「我們去外面賞月吧:今晚月亮挺圓的。」
  她的提議得到眾人的附議,紛紛朝庭院走去。
  「救命啊……」雷恩哀鳴得更大聲了。
          ☆          ☆          ☆
  媛憐走到自己先前在雲門的房間。如今她知道這是梅雨的房間。她把一些衣服從衣輕裡拿出來,放進行李箱。去台東找歲寒的時候太匆忙了,她兩手空空什麼都沒帶,住在台東的那幾天都是跟梅雨借衣服穿,現在回到台北,當然要把這些漂亮衣服帶著跑囉!
  事情真是再順利不過了,歲寒的罪名終於能夠洗清,現在就等著陳紹國落網,這場長達五年的悲劇就快有一個結局。她快樂的想著,同時幻想美麗的未來。
  歲寒什麼時候會跟自己求婚呢?以歲寒那種沉默的個性,主動求婚的機率實在不大。嬡憐自顧自的想著,決定如果情況需要的話,她會主動向歲寒求婚,畢竟現在男女平等,誰開口不都一樣?
  一陣風吹進房內,嬡憐有些奇怪的抬起頭,發現落地窗居然被打開了。她走到窗邊,一邊皺眉一邊關上窗子。
  剛剛進房間的時候怎麼沒有發現窗子是開的?難道地想事情患得太出神了?嬡憐聳聳肩,正打算轉身,一陣冷風又襲向她的背後。
  背後?她的背後並沒有窗子啊!這陣風倒有點像是有人疾速移動時產生的空氣流動……
  思緒才剛剛走到這兒,冷不防一具身軀貼上嬡憐的背部,手臂牢牢的扼住她的咽喉,不僅如此,那個人還惡意的加重力道,像是要截斷她的呼吸。嬡憐直覺的想掙扎,耳邊卻傳來一聲清脆的鋼鐵撞擊聲,她的頭才剛轉到另外一邊,就看見一把亮晃晃的劍指著自己的臉。
  「再掙扎啊!我正考慮是要在你那張漂亮的臉上劃一刀,或是在你的脖子上面開一道口子。」他停頓了一下,聲音帶著令人發抖的凶狠,嬡憐絕對相信他真的會拿那把劍殺了她。
  「你喜歡我在你手臂上刮的那一劍嗎?其實我那一晚就想殺了你,要不是礙於霎門人太多,我早就得手了。要是再有一個人死在雲門,我就不相信雲松濤能夠把那什麼『暫時性精神失常』的鬼話再搬出來。」
  陳紹國!嬡憐全身發涼的警覺到,止不住那陣竄過身體的顫抖。
  「你怎麼會在雲門?」她的聲音因為陳紹國的箝制而沙啞。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們聰明的猜得到是我殺了巧思,居然沒有想到我從小就認識雲家的人,雲門的建築結構我是一清二楚,雲家的人口原本就不多,他們又不喜歡請傭人、管家什麼的,佔地廣大的雲門自然是最好的藏匿地點。」他得意的說,毫不憐惜的把嬡憐往後拖。
  嬡憐半跌半摔的被他拖著走,眼角瞄到地板上躺著一把古劍及劍鞘,另外還有一張破舊泛黃的紙,上面鬼畫符的不知寫了些什麼。加上抵住自己脖子的這把,兩把劍只有一個劍鞘?她腦袋靈光一閃,不可思議的看向陳紹國手上的劍。
  「你看出來了?不錯嘛!眼光還算可以,也難怪蘇戀荷會把『魅惑人間』的經營權交給你。」陳紹國小心翼翼的看著房門,提防隨時有人會進來。「這就是你們要找的古劍,十二年前被我拿走的。」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陳紹國還來不及回答,房門突然間被打開,歲寒大步踏進房間。
  「嬡憐,所有的人都在等——」他驚愕的看著眼前的情況,心跳差點停止。
  「歡迎啊!雲歲寒。」陳紹國壓低聲音說,「給我進來,乖乖的關上門,你敢做什麼讓我看了不順眼的動作,胡小姐的脖子可就不保了。」
  陳紹國竟然藏匿在雲門?這是所有人預料不到的事情。歲寒是因為所有的人已經在外面催促,嬡憐卻久久不出現,所以他才會進來房間找她,誰知道一開門所看見的竟是這種駭人的景象。
  「真的全是個做的?」歲寒直視著陳紹國的眼睛,他不敢看嬡憐,她的害怕驚慌會讓他失去理智而盲目攻擊,這樣只會激怒陳紹國,對他們實在不利。
  陳紹國發出刺耳無比的笑聲。「沒錯,全是我做的,偷走雲家的古劍,殺死巧思嫁禍給你,都是我做的。」
  「放開嬡憐,我相信你做那些事情是針對我,嬡憐只是一個局外人,不要把她牽扯進來。」歲寒只求嬡憐快點脫離險境。
  「少來,她可是我手中的一張王牌,我怎麼可能放手呢?還有,我要修正你的說法。局外人?雲先生,你說這種話也太見外了,看你們之間那種親暱的樣子,我會相信你們真的沒有什麼關係嗎?從你們第一次相見,我就擔心胡嬡憐會破壞我主導的這齣戲。你一定不知道,這五年來我看到你在我的安排下成為眾人眼中的兇手,獨自默默承受痛苦,還對我那麼信任,我心中有多麼得意。但是這個賤女人毀了一切,她破壞了我的好戲,你認為我會放過她嗎?」他的手又收緊了些,嬡憐的臉因為缺氧而變得蒼白無血色。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歲寒故意拖延時間。他們在裡面待的時間過久,外面的人必然會進來查看,但是陳紹國也明白這一點,他可能會在外面的人進來之前就解決他們兩人。
  該死的!媛憐在陳紹國的手中,歲寒根本無法行動。看著她因為害怕而冷汗直流,他只能用眼神無言的鼓勵她。嬡憐對他而言太重要了,他不能忍受嬡憐受到絲毫的傷害。
  陳紹國小心的看一眼房門。「我不喜歡你,不過對你雲家的產業很有興趣,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雲家的產業龐大得驚人,與你交朋友只是看在這一點上面。但是個太優秀了,甚至比我還優秀。」
  嬡憐在這一刻才驚覺這個男人是個徹底的心理變態,因為雲家的財富、因為歲寒比他優秀,這些就能讓他設下這些毒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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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8 10:41:08 |只看該作者
 「那巧思呢?她是個親妹妹啊!」
  「親妹妹又如何?她只是我的一個棋子,讓她嫁給你也是我事先計謀好的,那是讓我吏接近雲家財富的一個階梯。我本來以為她很乖,能夠乖乖的替我打探到我要的消息,誰知道她知道我的妙計之後卻抵死不從,我沒有選擇,只好殺了她。」他聳聳肩,滿不在乎的說。
  歲寒全身冰冷。陳紹國無疑的只在乎自己,除了他自己以外,所有的人在他眼中都是不重要的,他只是把別人當成工具,絲毫不帶任何的感情。
  「但是一切都毀了,我的生活都被你們毀了,多年來的處心積慮也毀於一旦。你想,我該怎麼對付你們?不過,在警方捉到我之前,我還能找一些事情來自娛。」陳紹國危險的低語,把地上的劍踢到歲寒身邊。「把劍拿起來。」他喝道,不容拒絕。
  歲寒痛恨自己此刻的無助,但是也別無選擇。他拿起劍,心中已經猜出陳紹國要怎麼對付自己了。他並不擔心自己將要面臨的傷害,只是擔心嬡憐,擔心陳紹國會對她不利。
  「現在,先砍斷你的左手。」陳紹國顯然很享受這一刻,他目光灼灼的看著歲寒的一舉一動,不想錯過任何一秒。
  「不!」嬡憐尖叫著,不顧一切的掙扎。「歲寒,不要啊!」下一秒她的尖叫變成猛烈的咳嗽,陳紹國狠毒的扼住她的脖子,差點就把她纖細的頸項捏斷。
  「胡小姐,你讓我很不高興喔!再動一下,我就要拿劍切開你的脖子囉!現在好好看你心愛的雲歲寒表演好戲,這可是個最後的一場戲了。」
  「不,你聽我說,」她努力的對陳紹國說話,知道自己還有一點機會,如果她能說服陳紹國的話。「你只是要他痛苦,不是嗎?我知道有更好的辦法。」
  「什麼辦法?」陳紹國感興趣的問。
  她避開歲寒的眼睛,不敢看他。她只有這個選擇,她不能眼睜睜看著歲寒自殘身軀。
  「在一個人面前殺了他最心愛的人,無疑是對那個人最大的折磨。你不用傷害歲寒,只要在他面前殺了我,然後他一輩子都會淪入萬劫不復的痛苦煉獄中,這種無止盡的痛苦才是最大的折磨。」
  「嬡憐。」歲寒虛弱的吐出她的名字,臉上的血色全然消褪。她不能這麼做,她怎麼能提出這種辦法?他受不了她受傷害,怎麼能忍受得了看見她被殺?嬡憐明知道他會被那種景象逼瘋,卻仍然提出這種提議,他能感受到她心中的絕望,但是難道她不知道,要是她真的死了,他根本不可能獨自活下去嗎?
  「這是最好的辦法。」嬡憐仍然在勸說陳紹國。
  沒錯,這樣做歲寒是會痛苦,但是最起碼他能夠活下去。這是下下策,她實在別無選擇。
  陳紹國仍然一臉的微笑。「這個辦法不錯,但是我有更好的。」他看著眼前這一對情侶。居然肯為對方犧牲,多麼崇高的情操啊!他不屑的想著。「乾脆我先叫他自斷左手,再讓他看我殺了你,讓他同時承受生理和心理的痛苦,這不是更妙嗎?」
  兩個人對望一眼,心中同時掠過驚恐。他們為對方做的一切都沒有用,陳紹國根本不打算放過他們任何一個。
  「雲歲寒,現在就照我說的做!」他把手上的劍指向嬡憐的脖子,距雖近到嬡憐頸項的肌膚都能感覺到金屬的冰冷。「不然,胡嬡憐就要先走一步了。你們不是情人嗎?你不會讓她一個人在黃泉路上孤孤單單的吧!」
  歲寒看了嬡憐一眼,深吸一口氣,右手持劍就要砍下….「不——」
  嬡憐的聲音回邊在整個房間之中,電光石火的一瞬間,她不顧自己頭上銳利的刀劍,奮力衝向歲寒。她清心只想著要阻上他,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她就是不能看見他受傷。
  刀劍無情的在她頸項上刮開一道深深的傷痕,鮮血飛輪而出,她撲進歲寒懷中的時候,紅得刺目的血已經染紅了她身上的衣服,還從那道可怕的傷口不停的往外湧出。
  陳紹國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手上握著滴血的劍呆立在當場,壓根兒沒想到胡嬡憐會如此不顧一切去救雲歲寒。
  「嬡憐!」歲寒嘶吼的聲音大得驚人,聲音中的絕望與痛苦像是要把人的心硬生生地撕裂。
  這一聲呼喊讓陳紹國驚醒過來,他拿起古劍,準備給雲歲寒最後一擊。
  歲寒的心被痛苦與憤怒給蒙蔽,想也他不想的舉起手上的劍,奮力的對準陳紹國的胸膛射去。彷彿是被某種力量牽引著,古劍飛過半個房間,精準無比的插進陳紹國的胸口,從他的背後穿刺而出。
  陳紹國倒下的時候,一大群人剛好從門口湧進來。
  嬡憐的眼前一片漆黑,她感覺得到溫熱的血不停的從傷口流出,把她的體溫迅速帶走,讓她的身體變得冰冷。唯一讓她感覺溫暖的,只剩下堅定的抱著自己的歲寒,但是他的手在顫抖,彷彿快要抱不住她。
  歲寒從來都是堅定而無人能動搖的,他的聲音低沉而且隨時帶著命令的意味,只有在最親密的時候,他的聲音才會愛得溫柔。她熟悉他的聲音,但是在這一刻卻不能確定在她耳邊痛苦低喃的聲音是不是歲寒的。
  「嬡憐,你不能這樣對我!你不能拯救了我,又在這一刻把我推入地獄。來,你不能死,該死的,不要留下我。」瘖啞的呻吟像是一種無奈的哭喊。
  溫熱的液體低落在她的面頰上,嬡憐強迫自己睜開眼睛,卻忍不住因為劇痛而呻吟。
  他緊抱著她,毫不在意別人的眼光,淚水落得好急,他的手徒勞無功的想按住傷口,但是鮮血還是從他的指縫間很快的滲出來。
  「不要……哭……」她想要抬起手撫摸他的臉,想勸他不要那麼傷心,卻發現自己的手沉重得抬不起來。
  「我愛你!你怎麼能夠這樣對我?嬡憐……」歲寒已經無法言語,絕望與痛苦打倒了這個鋼鐵一般堅強的漢子。他深刻的感覺到,在死神面前自己有多麼無能為力。「不要留下我。」
  花費了那麼多時間,歷經了那麼多的痛苦,他終於遇上心愛的女子,難道這是上天的惡作劇,讓他遇見她、愛上她,卻不能與她相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在自己懷中?歲寒哀痛欲絕的搖頭。不,他不接受這種結局,他不能接受。……
  呼吸愈來愈困難了。嬡憐沒辦法告訴他不要傷心,因為雷恩在這裡,他能用法術很快的把她「修好」。
  「不會的……我不會有事……」她的聲音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歲寒哭得浙輕嘩啦,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
  媛憐失去意識前還有一個念頭,她告訴自己,醒過來後一定要告訴歲寒,要他以後千萬不能再哭了,還是女孩子哭起來才好看,她這個一向嚴肅的情人哭得可是一點美感都沒有呢!
          ☆          ☆          ☆
  他不肯放手了。
  從雷恩用法術「治好」嬡憐之後,歲寒就緊緊的將她抱在懷裡,不肯放開她。他仔細的檢視她的傷口,卻連一點疤痕都找不到。
  「我一直想告訴你,雷恩會救我的,但是那時候我真的沒辦法多說話。還有,你哭得根本聽不進任何話。」嬡憐調侃他。
  他仍然驚魂未定,失去嬡憐的恐懼到現在還讓他心驚膽跳,那種痛苦太過椎心刺骨。他細細的看著懷中美麗的女子,一再的告訴自己媛憐已經沒事了。
  「你們這些修煉者為什麼都喜歡來這一招,想讓我們這些凡間男子心臟病發作嗎?」曾經也身歷其境的震廷看一眼愛妻。
  戀荷聳聳肩,耍賴的說:「反正我們有法術。」
  歲寒抬起媛憐的臉,一本正經地說:「我不管有沒有法術能救你,這種行為以後不准再有!多幾次這種驚嚇,我就要去閻羅王那裡報到了,聽到沒有?」
  嬡憐點點頭。看在他為了自己這麼不計形象的份上,她決定暫時一切都順著他。
  「對了,紅英姊的鴛鴦劍也找到了,是陳紹國拿走的,剛剛還看他拿在手上。」她轉頭四處找著。
  雷恩悶不吭聲的把劍從身後拿出來,上面已經看不到血跡了。
  「陳紹國呢?」嬡憐轉頭看到呆站在牆角的陳紹國,嚇了一大跳,看了幾秒,才發現陳紹國雙眼呆滯的看著前方,就像是一尊蠟像。「雷恩,你攝走他的神智?」她好奇的問。
  「是啊!先幫他療傷,之後才攝他的魂,不然還能怎麼樣呢?雲歲寒看你渾身是血就昏了頭,一刀把陳紹國殺了,我不救活他,難道讓雲歲寒再擔上殺人的罪名嗎?」雷恩說道,有些不高興每次這種差事都落到他身上。「劍找到了,紅英大小姐,你可以回去向天庭那些吃飽太閒的人報到了。」
  紅英高興的接過鴛鴦劍。「真是多謝,這次回去找會向天庭多多稱讚你的,說不定他們看在你牽紅線的功力如此深厚,每辦一件事就會湊成一對佳偶的份上,要月下老人分一點工作給你。」
  雷恩連忙雙手亂揮。「千萬不要,我還想清閒的過日子,不要再找什麼鬼差事給我做——」話還沒說完,紅英已經平空消失,留下雷恩在原地跳腳。
  「事情解決囉!」嬡憐歡呼著。「快樂大結局。」
  「還有一件事情沒驚決。」歲寒緩緩的開口。
  嬡憐眨眨眼睛,側著頭想了一會兒,不解的開口詢問:「什麼事?」
  「我們的婚事啊!小傻瓜。」他疼惜的吻她,輕撫她嫣紅的臉蛋。「願意嫁給我嗎?」
  嬡憐用力吻他一下,完全不顧旁人的眼光。「當然願意!我還怕你害羞不敢開口向我求婚,必須由我先開口呢!畢竟那一夜是我主動去誘惑你的——」它的話語消失在他的吻中。
  誘惑者或是被誘惑者都沒有差別,重要的是有情人終於成了眷屬,哪一方主動勾引迷惑又何妨?
  囚禁心靈的詛咒被解除了,從今而後只有美麗的愛情,與心愛的人相偎相守,長久到地老天荒。
  「歲寒,」她得了個空閒的紅唇飄出他的名字。「我想,誘惑可能是我的本性。」
  「只要你只誘惑我,我絕對沒有意見。」歲寒深情款款的看著她。「為什麼會這麼想?」
  嬡憐看看房間裡其它兩位女子,兩個已經找到愛情歸宿的美麗女人。她微笑著,滿意的偎在歲寒懷中,就像戀荷與水灩一樣。
  「因為我們是修煉者啊!」
  「所以呢?」房間裡的男人們同時挑眉。
  「所以……」她的目光與其它兩位女子交會,同時露出迷人的笑容。「所以魅惑人間。」
  誰說現代沒有神話?追尋今生的愛戀就已經是神話的開端,除了相愛、相戀,沒有其它的路可以選擇,一顆真心足以抵換世上的一切。
  他們的愛,是最美麗的神話。
  落幕雷恩拿了一把大鎖把「魅惑人間」的大門鎖上,骨董界的勝地我這麼關門大吉了。
  不然還能怎麼樣?花妖戀荷嫁給凌震廷,蛇精水灩跟丈夫龍擎天回杭州西湖,連小狐仙嬡憐都找到終身伴侶雲歲寒,前不久嫁入雲家,兩個人如膠似漆,指望她回來經營「魅惑人間」是不可能的。
  三個不成熟的修煉者私下聚會,居然在嬡憐與歲寒的婚宴上作出決定,把「魅惑人間」
  全權交給雷恩管理。
  這根本是個大包袱嘛!雷恩一向遊戲人間,怎麼有辦法管理這間骨董店?加上三個小妖精都嫁人去了,從此再也沒有人可以陪他玩,他怎麼可能繼繽留在台灣?反正離乾女兒出世還有一段日子,他乾脆把「魅惑人間」給關了,先去玩一陣子,等戀荷生下女兒之後,若是找得到工讀生,他再決定要不要開店。
  就這樣,「魅惑人間」無限期的暫停營業,陽明山的仰德大道上出現一個看版,上面寫「魅惑人間」誠徵工讀生一名,有意者請用心電感應洽吸血鬼雷恩。
  著——
  雷恩滿意的看著自己撰寫的廣告詞,決定一切都安排妥當,他揚起披風,瞬間一陣旋風籠罩著他,半秒鐘之後,這個俊美而帶著魔性的男人消失無蹤了。一切雲淡風清,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你有興趣嗎?
  你也期待一個不平凡的愛情嗎?
  請來「魅惑人間」打工吧![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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