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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鬼實習生‧三】借命殺人事件 第十章 事件‧混亂的校園
韓大壞,本名韓守義,是學校的保衛科長。
這個人在老師們之中的口碑游少菁不知道是好是壞,可是在學生們之中——聽他的外號就知道了,他實在是很受“歡迎”。
韓守義平時似乎交遊很廣闊,所以親戚朋友格外多,於是需要為親戚朋友們辦的事也就格外多。他的消息靈通,全校的學生哪一個的父親是個官,哪一個的母親有點權,哪一個的家是開企業的……他都能夠知道。總之,他會把能利用的資源充分地利用起來,利用“老師”這個身份,通過學生的家長幫他做種種事情,從親戚調動工作,到朋友包攬工程,甚至買火車票,訂酒席,交通違章後要交警放行……花樣繁多,應有盡有,沒完沒了。
當然,如果僅僅是這樣,學生們即使討厭他,也遠遠沒到他挨了打之後全校同慶的地步——有很多老師都會不同程度地做這一類的事,比如游少菁他們班主任,學生入學的第一天,也是被她要求填寫一張詳細羅列家庭成員的工作、擔任的職務之類的表格,其用意也不過是如此。
學生們對這位韓守義老師的厭惡,主要因為這位韓老師還有三個重要愛好:
一個是喜歡錢。喜歡錢的人很多,可是韓守義老師有些與眾不同。他常常會用工作之便抓學生們的小辮子,然後向學生或者學生家長敲詐錢財。去年有一個女生在學校中跳樓自殺,大家都在傳說,就是因為那個女生偷盜同學財物被韓守義調查出來,然後受到無窮無盡的敲詐,最後沒辦法才走上絕路。當然這只是傳說,那個女孩死後什麼證據也沒留下來,也沒有辦法追究韓守義的責任。而受過韓守義敲詐的同學都是幹過不光彩的事情的,一般也不會自己說出來。總之就是大家都知道有這回事,卻是誰都也沒有證據。
韓守義的另一個愛好是好色。他是早已結婚生子的人了,卻對學校中的女生們特別關心,時不時地便靠上去噓寒問暖,挨挨蹭蹭。特別是住校的女生們,都是知道千萬別和韓老師單獨相處的道理的。上個學期游少菁住校期間,也發生過喝醉了的韓守義闖進一件女生宿舍,半夜三更躺在一個女生床上不走,並且拉著那個女生非要親嘴的事件。當時是白琴老師大怒,手持一根木棍,生生把他從宿舍中打了出去。白老師平時雖然人緣也不佳,可是那時的舉動真是引來了全部住宿生的叫好。另外,學校中還有韓守義強暴實習女老師,使得校方不得不出錢擺平的小道消息在流傳。真真假假很難說,可是他這個人的好色下流,是一點也不用懷疑的了。
韓守義的第三個愛好是暴力。他特別喜歡打學生,對不敢還手的學生,尤其是嬌怯怯的女生下手毆打,是他隔三差五就會做的事。學生不小心犯在他手中,不管對錯劈臉就會先挨一個打耳光,要是男生,他還會接著踹一腳,要是女生,則會被拖著頭髮扯著走。見了他沒有稱呼“老師好”,上學遲到在校門被他遇上,不讓他動手動腳地騷擾,下課的時候在走廊上追逐玩鬧……這樣的事情都是他打人的理由,所以被他打過的同學人數很多。
雖然以上的這些特點為他迎來了“韓大壞”的美名,也贏來了在學生中空前絕後的“好”名聲,可是他卻一直穩穩坐著保衛科長的位子,已經差不多坐了十年,不管有多少學生和家長向學校投訴他,他的地位都穩如磐石。據說這是因為他是市教委主任的小舅子,也有人說他是副省長的什麼親戚,反正成年人之中的權利關係這個年紀的學生們還弄不很明白,他們只是明白,韓守義作為一個老師也好,作為一個人也好,非常非常令他們討厭,如果這個人從他們的生活中消失掉才好呢。
※※※
游少菁反復告訴自己:我不是一個幸災樂禍的人,我不是一個幸災樂禍的人,厚道人不應該因為別人倒楣而高興……
不過這些心理暗示顯然沒什麼作用,聽了肖憐憐的話之後,她的笑容還是馬上如同春天陽光般燦爛了。
韓守義挨打,對學生們而言,無異於今年不考試一樣驚天動地的喜訊!
“他怎麼挨打了?誰打得他?不會因為打他受到什麼牽連吧?”游少菁首先聯想到的,是上次白琴老師為了保護女生們不受韓守義的騷擾而把他打出宿舍之後,反而被校長訓了一頓,並且還要賠付韓守義醫療費的事情。這一次打他的人為大家出了口氣沒錯,要是把他自己牽扯進不必要的麻煩中去就壞了。游少菁衷心的希望這位英雄不要因此遭到麻煩。
“這件事奇就奇在不知道是誰幹的啊。真是幹的太漂亮了。”肖憐憐高興的說著,在她的心目中,那個打了韓守義的人儼然就是一個人民英雄。
“快給我說說詳情吧——今天真是個好日子啊,難怪我一早心情就格外好。”在同學們的情緒感染下,游少菁也收起了她偽善的面孔,興奮的問著。
“咳咳……話說昨夜,月黑風高,真是殺人放火的好天氣……”
※※※
昨天晚上正好輪到韓守義值夜班,他所謂夜班是從來不會像規定的一樣在學校中巡邏、檢查的,他會安排幾個保安去執行他的工作,而他自己不是在值班室睡覺,就是到女生宿舍騷擾女生們。
正是由於他向來不和值夜斑的保安們一起,所以幾個保安都不知道昨天晚上韓守義到底做了什麼,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反正發現他的時候,他就已經受了重傷,躺在校園的一個角落中昏迷不醒。
韓守義受的傷似乎很重,據說到現在還在醫院中昏迷不醒——游少菁不知道這是真相,還是傳言的人心中美好的設想,反正韓守義的慘狀在學校裡流傳得惟妙惟肖的。
有的人說他被發現的時候只穿了一條內褲,有的人說他乾脆是全身光溜溜的,有的人說他被捆綁成了粽子狀,掛在樹上,有的說是被插上了一個寫著“壞蛋”的牌子綁在教學樓前示眾,更有甚者說他身上被文上了“畜生”二字……從這些流言中可以看出,韓守義這個人做人有多麼失敗,反正學生們中間沒出現一個問問他死了沒有、傷得重不重這種人之常情的話的善良人士,反而是每個人在聽了流言之後,不斷往上添油加醋。另外,大家還有一個共同的心聲,就是那個打了韓守義的人,最好永遠不要被發現。
“要是那個下流胚永遠不醒就好了,那樣那個為民除害的英雄,就不會被找出來了。”肖憐憐現在就在一心一意地這麼禱告。
“喂,真像你說的那樣,那位英雄就成了殺人犯了。”游少菁提醒她。
“他也算人嗎?不就一畜生!”開口的是蘇芸,高二(四)班的地下班長。她因為長相漂亮,也受過韓守義借酒裝瘋的調戲,雖然有她身為高官的父親這塊擋箭牌,韓守義也不過只敢在口頭上占佔便宜,借著喝了酒摟摟抱抱而已——這比起其他同學類似情況下的遭遇已經好了太多——可是像公主一樣的蘇芸哪裡吃過那樣的虧,對韓守義恨之入骨,每當說起他便咬牙切齒。
看著平時的兩個死對頭都說到了一塊,游少菁感歎著:“我們班真團結啊!”
“是啊,是啊,團結真好……”
“這是韓守義的功勞啊!”
肖憐憐和游少菁很虛偽地發表著感慨,反正他們的班裡,為了一個話題不發生爭執,大家的觀點空前一致的時候,實在太少了。
※※※
今天真是個好日子,游少菁在老師走入教室的時候,看著窗外這麼想。
反正從今天開始,她要好好學習,過一個普通學生的生活,不再去想什麼鬼師、借命——當然她會分出時間,為狄雲浩和韓守義——不,為狄雲浩和打傷韓守義的那個人真誠地祈禱的。
這一天游少菁過得格外鬆弛,由於心中放下了許多雜念,她覺得今天的課堂學習效果也非常好,下午的英文測驗,她自己計算了一下成績,覺得考個九十多分應該很輕鬆,於是更加心情舒暢,等到了放學的時候,那個鬼師借命的事件對她而言已經像一場“往事”了。
沒有了怪力亂神的生活,是多麼的輕鬆啊——游少菁一邊轉動著手腕上的玲瓏“手鐲”,一邊這樣想。雖然天上已經開始飄起了雨星,可是她還是決定要去買菜,回家做一頓豐盛的飯菜出來慶祝。
游少菁騎著車到了萊市場的時候,想起來昨天就是在這裡遇見過狄雲浩,不知道他對鬼師的調查怎麼樣了?自己的話對他有沒有幫助?今天狄雲浩並沒有來買雞肝,所以游少菁也就不用在向他問一問事情的進展與裝作一無所知、遠離事件中心的那種念頭之間矛盾猶豫。
反正狄雲浩很厲害,一定可以成功吧?
游少菁在心中一再地為狄雲浩的能力加碼,起因當然還是因為狄雲浩的力量越強大,她再次需要去面對那種可怕事件的可能就越小。所以到了現在,游少菁心目中的狄雲浩,已經成了一個無所不能的怪物了。
※※※
游少菁當然不會知道,此時她心目中的無敵高手狄雲浩,正頹然地坐在自己家裡的地板上,無力地靠著窗臺,用手懊惱地敲打著自己的腦袋。
狄雲浩心中對自己的怯懦十分生氣,不管之前下了多麼大的決心,只要一面對問題,他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要退縮,不管自己怎麼要自己堅強一些,卻總是會以逃避而收場。他知道自己必須去做那件事,可是又怎麼也鼓不起勇氣再去第三高中一趟。整整一天,他都在譴責自己的懦弱,但是終究戰勝不了自己的本性。
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誰來告訴我,我現在該怎麼辦吧?
狄雲浩用頭碰著窗臺。
父親和母親僅僅是在相片上看著他,靜靜地誰也不開口。
一直蜷在他身邊睡覺的貓貓被他的喊叫驚動,睜開眼看著他,抬起身體撲在他身上,用爪子安慰似的摸了摸他的臉。
“貓貓,你告訴我吧,我該怎麼辦?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才好?”狄雲浩死死地抱住了貓,使得貓發出一聲尖叫,掙脫出來跑開,另外找地方睡覺去了。
屋子裡永遠空蕩蕩的,除了狄雲浩,就只有一隻貓。
狄雲浩的手機永遠是最貴最新的款式,可是除了那些想要和他這個還算英俊又很有錢的男子來個一夜情的網友,也幾乎沒有人會撥打。
這種孤孤單單的生活,狄雲浩已經過了好幾年,為什麼以前從來沒有覺得,這種生活是這麼空落,連一個可以商量事情的人,都找不出來……
狄雲浩的母親據說是難產,所以狄雲浩從小,就只看見過母親的照片。
因為失去了妻子,狄雲浩的父親對這個寶貝兒子無比寵愛,在狄雲浩的記憶中,他的童年生活是那樣的無憂無慮,只要是他想要的東西,父親總會買給他,只要他的願望,他的父親總會幫他實現。直到父親去世之前,狄雲浩都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狄雲浩十歲那年,失去了父親。
那像噩夢一樣突然而來的日子,狄雲浩已經記不清楚詳情了,只是記得自己站在醫院白色的病床前哭泣著,拉著爸爸的手,而舅舅和姨媽,則在激烈地辯論,從父親口袋裡找出來的家門鑰匙、保險箱鑰匙應該歸誰來掌管。
狄雲浩永遠也不會忘記,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成了舅舅、姨媽們家中的“皮球”,被他們踢來踢去,而父親留給他的遺產,也似乎只有脖子上的家門鑰匙和一隻前幾天剛剛撿到的小貓——這也就是狄雲浩雖然被舅舅、姨媽他們指責他自己要別人養活還不夠,還要弄只畜生不放的情況下,依舊堅持養活貓貓,說什麼也不和它分開的原因。
狄雲浩的十歲到十八歲這八年,日子過得可以說苦不堪言。
他的舅舅、姨媽是他僅有的兩個長輩,所以不得不撫養他。舅舅和姨媽雖然常常說著要把他趕出去的話,可是總算沒有真的那麼做。但是對他所謂的撫養,也只不過讓他處於一種吃不飽餓不死的狀態而已。
在舅舅和姨媽的家裡,朝打暮罵是家常便飯,幾個表兄弟更是把他當做可以隨意欺負著玩的物件,以至於到了現在,狄雲浩依舊不願意和同齡人交往。
狄雲浩的初中是在一個條件十分簡陋的鄉鎮寄宿學校度過的,可是那段日子對他來說,倒是幾年中過的最平靜的。他寧願在學校髒亂的宿舍中待著,也不願到那些監護人身邊。只是由於在舅舅他們家這幾年的壓抑,使得狄雲浩的性格產生了極大的變化,在宿舍中也老是獨自一個人,所以這三年之中,狄雲浩依舊沒有交到朋友。
狄雲浩的學習成績雖然優異,可是他的監護人們根本沒有花錢讓他上大學的打算,於是在勉強供著他讀完了高中之後,便把他趕出了家門。狄雲浩對於舅舅和姨媽的決定沒有任何反對意見,他爽快地帶著貓貓和一些衣物離開,還換來了幾聲“忘恩負義”、“養不熟的鳥”之類的評價。
狄雲浩為自己計畫的未來,是外出打工,掙一些錢之後考大學,讀書,畢業之後找個好一些穩定些的工作,然後平平靜靜地過完一生。
他的計畫剛剛執行了兩年,在他十八歲生日那一天,一封信的到來就完全地改變了他的人生。
那是一隻古怪的火鳥。
那一天,狄雲浩從工作的地方出來,依舊是加班到了深夜,所以路上已經沒有什麼行人了。那只鳥就突然從黑夜中出現,帶著火紅色飛舞的火焰飛落在他的手上,然後在他發出驚呼之前,便變成了一封信。
那一瞬間,狄雲浩的頭皮都在發炸,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是坐在地上的。
這種影視作品中才會出現的現象怎麼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自己究竟是遇見了什麼事?狄雲浩驚慌了一陣子才低下頭去看那封信。
信是父親寫的。
看到父親那熟悉的字跡,狄雲浩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用了很長的時間才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仔細著信中的內容。
信上面只有寥寥幾行字,父親叫他拿了鑰匙去開銀行的一個保險箱。
狄雲浩脖子上一直掛著的鑰匙串,對狄雲浩而言就像他的護身符,狄雲浩從來沒生出過扔了這串其實已經沒有用了的家門鑰匙的打算,因為父條生前常常說:“雲浩,千萬別弄丟了鑰匙!”這樣的話。而他生前對狄雲浩說的最後一句話,也是這樣一句。當狄雲浩從外面回來,用鑰匙打開門之後,看到的就只是父親的屍體了。
狄雲浩沒有弄丟鑰匙。
雖然不明白父親的信為什麼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可是狄雲浩還是決定照父親的話去做。
狄雲浩丟下一切,只帶著貓貓回到了闊別多年的故鄉,在那裡的銀行,他明白了鑰匙串上那一對他不明了是幹什麼用的小鑰匙真正的作用是什麼。他打開了用他的名義、指紋設立的保險箱。
保險箱中,他看到了一份父親的遺產清單,才明白了這八年來,舅舅他們口口聲聲說他是只會花錢的累贅,吃著他們的喝著他們的還不知道感恩,是一件多麼可笑的事情。只要略微計算一下,狄雲浩也能明白,在父親死後那幾個親戚瓜分了多少原本應該屬於他的財產——並且連其中的百分之一也沒有用在他身上。
不過那些財產,也只是父親遺產的九牛之一毛而已。
狄雲浩在那個下午,在銀行的保險箱前愣了整整三個小時,才終於接受了他自己已經是一個千萬富翁的事實。
除了大筆的存款、房地產的產權證明之外,保險箱裡還有父親的另外一封遺書。
遺書上依舊是寥寥一頁紙,要求狄雲浩按照上面寫的辦。
狄雲浩心中感到無比的傷心和委屈。
父親就那麼狠心地走了,把自己扔給了那些虎狼一樣的親戚,現在看到了他的遺書,居然也是一句父子之間的親情都沒有提到,就只是要他怎麼樣怎麼樣的。難道除了遺產,除了要他幹這些奇怪的事情之外,父親沒有別的話要對他說了嗎……
也許……
父親真正的遺書是放在別的地方的?
按照保險箱中父親的遺書的要求,狄雲浩又找到了一座老房子,一絲不苟地執行了父親遺書上所有的奇怪而又艱難的流程,他才得以進入那座房子。
原來還是遺產。
這座房子裡放滿了數之不盡的名人字畫、珠寶古玩,狄雲浩雖然不是專家,可是也可以想像唐朝的書畫和宋朝瓷器的價值。而那些沁痕斑斑的玉器,古色古香的銅器,狄雲浩就更加無法去推斷年代和價值了。
可是狄雲浩不是期待看到這些。
有了幾千萬之後,他不在乎是不是還有更多的錢財,他是個沒有什麼奢侈要求的人,給他幾十萬他就可以過完一輩子,他不需要這麼多東西。為什麼爸爸只想到給他留下錢!
就在他氣憤、委屈地在屋子裡亂轉,準備抓起桌子上的那個白玉香爐扔到地上洩憤的時候,他看到了壓在香爐下面的東西。
父親還有另一封遺書。
※※※
在這一封遺書上,狄雲浩的父親不僅僅詳細地說明了他自己的死因,也向狄雲浩講了他們這個家族世世代代相傳的法術的事情。由於狄雲浩的父親知道自己將要死去,而年幼的兒子還不可能理解這一切,所以他才精心地安排了這將在他死去的八年之後發生的一幕。而究竟能不能真的看到這封他最後的遺書,也要看狄雲浩自己的能力和他的運氣。
雖然有意地囑咐過狄雲浩不要丟掉鑰匙,可是如果狄雲浩在這八年中,真的有意或者無意地把鑰匙弄丟了,或許也可以說是一件好事。修習法術不一定有好下場,過平凡人的生活,也許反而可以過平平淡淡卻幸幸福福的一生。
如果狄雲浩在十八歲之前丟失鑰匙,那只鳥就不會再找上他,一切便中斷在這一環,狄雲浩也就將繼續以一個幼年失去雙親,生活窮困坎坷的青年生活下去,他的人生也許就會真的像他自己原本設計的那樣,平平淡淡、胸無大志地過去。
要是狄雲浩沒有弄丟鑰匙,當他打開了銀行保險箱之後,如果他不按照父親的第二封遺書上的步驟,一絲不差,連時間也掌握得一秒不差地行動的話,他依舊打不開那棟小樓。只要他的行動有絲毫的差錯,那棟小樓就會在他出錯之後起火燃燒,他再也沒有進入的機會。而要是他沒有去嘗試進入小樓,那棟小樓也會在狄雲浩十八歲生日之後的一年滿期,也就是他十九歲生日的當天自動焚毀。
一旦如此,狄雲浩的祖先們不知道多少輩人收集的那些稀世珍寶和他們家族代代相傳的法術,就將永遠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當然,銀行保險箱中的那些財富,已經能夠給狄雲浩提供無憂無慮地過完一生富足日子的所需了,他的父親其實由衷地希望狄雲浩的腳步停留在銀行的保險箱那裡,不要再繼續走下去。
如果,狄雲浩順利地完成了這一切,進到了最後的一步,那麼就說明他和家族的法術確實有緣,家族中有男丁必須要修煉這些法術的規定,父親也就不敢再阻止他了,這是他的緣分。
狄雲浩開始的幾天,完全被那些他們家族世世代代不知道怎麼弄回來的財寶弄昏了頭,那是多少錢啊?那些古玩、字畫、珠寶玉器……天啊,自己八輩子也吃不完了!可是自己要這些東西幹什麼?自己又沒有收藏的癖好,只是守著它們,然後按照家規傳給下一代嗎?那有和沒有有什麼不一樣?要不乾脆把它們全部捐出去,看看那些有收藏癖的祖先會不會氣得從墳裡跳出來和自己拼命?不過好歹是父親留給自己的東西,那樣的話自己良心上也過不去,還是讓它們繼續待在這裡吧。
看著數額龐大到不知道要怎麼處理才好的財產,狄雲浩本來想去找舅舅他們算帳的心也完全熄了,他們霸佔的那幾套房子,侵吞的那幾十萬存歉,對狄雲浩現在的身價而言實在是九牛一毛,他也懶得再去跟那樣的人家計較。
於是一直在為生活奔波辛勞的狄雲浩在成了億萬富翁之後,便是對著一屋子資財坐了一天一夜,愣是沒想出來自己要怎麼花這些錢,怎麼處理這些東西。最後,他還是按照父親留下的辦法把屋子一封,只拿著父親的遺書和據說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法術書走了。
這些古董有什麼用?銀行裡還有大筆的存款,那才是真正的錢啊。
狄雲浩在接下來的日子中,所花的最大一筆錢僅僅是出了一個大價錢,將當年父子倆住的、後來讓舅舅賣掉了的房子買了回來,又花錢買了一個大學的學籍,便在這個自小生存的城市中定居下來。
原本一心想要上大學的狄雲浩發現,現在自己有錢上大學了,反而對上學沒什麼興趣了。也許對之前的他來言,讀大學只是一種改變現狀、爭取更好生活的手段,現在有錢了,現狀也不用再往好裡改了,他自然就失去了努力學習的優良品質。
另外他對學什麼法術也沒興趣。
那些東西學來幹什麼?翻著父親留下的書,除鬼捉妖?有病,世界上哪來的鬼和妖?狄雲浩是個唯物主義者。治病救人?和醫生搶什麼生意?人家專業的醫生還能不如看法術書學來的江湖郎中手段?幻術戲法?這還有點意思,等什麼時候有人得罪了自己再去學了嚇唬人吧……總之,看父親的遺書似乎也不是很希望自己學這些,自己不想學就是對他老人家最大的孝順了。
為自己找好了理由之後,狄雲浩很是理直氣壯地過起了浪蕩子般的日子。
狄雲浩在這個城市中既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整天除了滿街亂逛,買些不求最好但求最貴的亂七八槽的東西,就是抱了貓在家裡上網玩遊戲,不知不覺中這樣的日子已經過了兩年。
狄雲浩曾經是很喜歡這樣的生活的,可是直到現在他才猛地意識到,他不僅舉目無親,而且一個朋友都沒有,有事情發生之後,他連一個可以商量的人都沒有,只能在這裡跟一隻貓嘮叨。
怎麼辦啊,自己該怎麼辦?難道坐在這裡等貓貓開口給他出主意?不然……逃走吧,到國外去。對了,反正有的是錢,去哪裡也可以過得很好!好主意,就這麼辦!
狄雲浩跳起來去找證件,準備馬上去辦出國的手續,美國、澳大利亞、南極……總之去一個離這裡最遠的地方,還要帶貓貓一起去,就是不知道寵物出境需要什麼手續?來不及了,乾脆用錢把那些人砸暈讓他們允許自己就這麼帶著寵物出境?不,用法術,用幻術讓貓貓著起來像一塊石頭,還是像一團髒衣服好了!
說幹就幹,狄雲浩又抓住那本法術書,開始臨時抱佛腳地尋找幻術的使用要訣。
其實這些法術都不算難的,自己為什麼白白浪費了兩年的時光啊!要是這兩年間堅持練習的話,今天就不用這麼手忙腳亂了吧。
這兩年來,狄雲浩只是重新開始練習小時候便天天練習的武術,而且因為沒有了嚴厲的父親在一邊監視,他的態度也是很不端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自己很清楚自己現在的水準說不定還不如小的時候。至於法術部分,他也是想到做到,在偶爾心血來潮的時候學了一些幻術。當然這些法術都是被他當做玩意兒來使用的,最多弄個白衣女鬼的形影放到公園裡,晚上飄來飄去嚇唬無辜的情侶取樂,或者做一個跳樓的人的影子放在摩天大樓上,看底下圍觀的人們的反應取樂。
把活物變成物件的樣子……把活物變成物件……
狄雲浩把書上關於幻術的部分翻了幾遍,試著施展了一次,貓貓倒是真的以一團髒衣服的樣子出現了,但是那團髒衣服還在慢條斯理地向前扭動著爬行,並且發出不滿的“咪咪”聲。
可惡,怎麼沒有想到,把貓貓的樣子用幻術藏起來容易,要它保持真的像一團髒衣服一樣的表現,卻是幾乎不可能的啊。
狄雲浩把那本書翻了兩遍,頹然扔在了一邊。
也許書中有解決的法術,可是臨陣磨刀,已經來不及了。
如果從兩年前開始好好練習,何必到了今天不知所措?
我不管了,我花錢帶貓貓走還不行嗎!
看看銀行還有多少錢,再拿上幾件古董賣了,這輩子我是不回來了,那件事愛找誰找誰去吧!
狄雲浩這麼想著,馬上開始手忙腳亂地收拾行李,可是等他把拖出來的大皮箱裝滿了,又喪氣地坐在那裡……
我真的就這麼走了?
不,我不能這麼做,這麼一走了之成了什麼?
要是爸爸知道了我的行為,他會怎麼想?
我是個男人,我得像爸爸一樣,承擔男人的責任……
狄雲浩把那口大箱子一推,趴在上面長長地歎息起來。
“喵嗚……”貓貓看著他莫名其妙的舉動,終於厭倦了,叫了一聲大搖大擺地向著臥室走去。
“我要是能象它一樣就好了……”狄雲浩有的時候真羨慕貓貓這種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氣質。
狄雲浩呆了很久,還是撿回了法術書,重新開始翻動,只是心不在焉之中,每一頁都是一目十行而過,可是翻到了某一頁的時候,他的手忽然停了下來,目光集中在上面,無法移走……
※※※
游少菁在校門口下了車,正推車走向停車棚的方向,忽然聽見耳邊傳來一片喧鬧、驚叫聲,眼看著這個時間擠滿了學生、老師的校門口像炸開了鍋一樣,頓時亂作了一團,人群開始四散奔逃,各種意義不明的喊聲充斥在耳邊。
游少菁矮矮的個子,等她在眼前的人跑得差不多,終於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之後,頓時也驚叫了一聲:“啊……”
游少菁只見一輛黑色的轎車,正以排山倒海、義無反顧的氣勢向自己這邊沖來,車上的駕駛員雙手緊握方向盤,牙關緊咬,也不知道是在努力想把車停住,還是在奮力加速?
看樣子這輛車就是以這樣的狀態一直從校門外沖進來的。校門口的學生、老師們幸虧都逃得快,似乎沒有人被撞到,可是當游少菁在扔了自行車逃走還是推著車逃走之間猶豫片刻,那輛車已經到了離她很近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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