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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 山夜(3)
游少菁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腕上的手鐲,不,是飛劍玲瓏,是它的影響?不對,它只有攻擊能力,應該不能防禦。而且玲瓏有發現敵情就嗡嗡作響的習慣,之前並沒有聽見它嗚叫,說明它並沒有感覺到什麼。
那麼是鐘學馗畫的符的其中一種?可是會是哪一種呢?游少菁又把那些符全掏出來看了一遍,可是看起來都很正常,沒有一張像是會在這種情況下發揮作用的。
還有什麼?鬼珠,這個東西除了在同類靠近時會發涼之外,沒有別的用處——天氣漸涼,游少菁早就把微型空調這個功能給漸忘了。還有……波波的一顆乳牙。
波兒象的牙齒,這東西會不會有什麼效果?這是波波送給她的,小小的波波最近不知道為什麼有了長大的跡象,雖然樣子沒有變多少,可是看得出來比原來胖了,而且還換了牙。他換下來的兩枚獠牙自己吃了一枚,另外一枚卻非要送給游少菁不可。游少菁看牙齒的樣子很漂亮,所以在波波堅持要她收下之後,就把這顆乳牙當作墜子掛在脖子上,不過她只是把它當作“象”牙首飾來戴,從來沒想過這東西有沒有別的作用。
波兒象的牙應該有點用吧?
游少菁不知道,波兒象的乳牙,是一種很珍貴的東西。
波兒象以鬼物為食,他們的獠牙可以撕碎一切靈體,不僅僅是波兒象的“武器”,也是一種很珍貴的煉製飛劍的材料。而波兒象的乳牙則更是珍貴,因為那是凝聚了波兒象父母的法力的東西,是父母為了保護子女所留下的力量凝結。小波兒象開始吃鬼之後,就會開始產生自己的力量,乳牙也就會慢慢脫落,表示他們已經長大,就要開始依靠自己的力量保護自己了。
波波一直不肯吃鬼,所以他的乳牙不會掉,就永遠長不大。不過這一切已經因為一個意外而改變了,無意中吞了鬼珠的波波,本來想要裝作什麼也沒發生,但是他的乳牙卻出賣了他。
他也不明白,為什麼別的小波兒象都是要在吃掉很多鬼,累積很多能量之後才換牙,而他卻只吃了一顆鬼珠,乳牙就掉下來了?這個世界為什麼這麼不公平!
不過抱怨並不能改變事實,現在,所有人都知道發誓不吃鬼的波波吃了鬼,這讓波波簡直拾不起頭來——其實也只有鐘學馗和斑斕知道而已,游少菁都處於懵懂狀態,而且誰會因為這個笑話他呢;可是游少菁適時的安慰,和在波波換牙期間給予食物上的特別關心,安慰了波波受傷的心靈,於是基於不欠這個女人人情的心態,波波把自己的一顆乳牙送給了游少菁——他死也不會承認是因為喜歡游少菁,為了她的安全才給她的。
由於波波的彆扭性格,游少菁並不知道這顆乳牙的真正價值,她得到它的時候,只是有種女性得到了象牙之類製品的喜悅。現在她就拿著這顆牙反復看著,是不是這顆牙齒起了什麼作用呢?
對,一定是它,這是自己身上唯一用途不明的東西,也是與凌岩之間最大的不同。
游少菁下定了決心,連忙取下這串項鏈,把它往凌岩的身上按去。
在她想來,凌岩即使不會應手而醒,至少也會有些起色,可是事情卻完全出乎她的預料。
凌岩不僅沒有什麼好的反應,反而像被電擊了一樣,身體猛地一彈,然後劇烈地抽搐起來,甚至在她手臂上那處被波波牙碰到的地方,出現了一種被烤焦的深黑顏色,並且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往周圍擴散開去。
游少菁連忙驚慌地把手縮了回來,也不是這個,這個東西反而傷到了她!
凌岩、凌岩……
游少菁慌亂地抱起凌岩,往她身上貼上那些治療傷口的符咒。過了好一會兒,凌岩身體的抽搐才漸漸平靜下來。
游少菁不知接下來該如何是好,她不敢再胡亂往他們身上使用東西了,要是因為自己的無知而傷害到他們,就不是後悔可以彌補的了。
為什麼當初在斑斕講課時不好好聽一聽呢?為什麼自己平時對那些關於鬼怪的知識總是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呢;要是現在自己的知識再多一些的話,或許就不會陷入這樣無助的局面中了。
游少菁一面埋怨著自己,一面竭力轉動自己的腦袋。就在這時,幾條“藤蔓”已經蠕動著,悄悄伸進了門口……
※※※※※※※※
凌岩和劉漢沿著石洞往前走著,除了陰森的氣氛減輕了許多,以及怪物們都不見了之外,四周的景物並沒有因為游少菁的符咒而有什麼更大的變化,凌岩甚至覺得自己是在不斷重複著同樣一段洞窟,因為那根像是夜叉惡鬼的鐘乳石柱,她已經是第三次看見了。這裏的一切其實都不大,不過是同樣的景物在不斷打亂順序和重複組合出現罷了。要不是劉漢在“路邊”發現了一個山友,凌岩一定會開始懷疑自己是在一個周而復始的圓形洞窟中打轉。
這個山友被一根鐘乳石筍包裹在裏面,他的身體整個被包住,只剩下一顆頭露在外面,而洞頂上方的水還在不斷地淌下來,水滴在他頭頂,隨著水的滴落,一些石質的東西出現在上面。現在他的頭頂已經凝結出一層石質的東西,把他的頭髮黏連在一起。
想來這裏與真正鐘乳石洞中鐘乳岩的形成速度差很多,如果再過幾天,這個人的頭部就可能會被一層石殼包起來,不知道那樣一來,現實中的他是不是也會死掉。
凌岩上前檢查了一下,發現對方和現實中的那個山友一樣,處於一種失去知覺的狀態,這似乎與她和劉漢來到這個空間之後還保持清醒的狀況很不一樣。
“如果我們輸給了那些幻影,也會變成這樣。”劉漢看出她的遲疑,於是對她解釋了一句。
“把他弄出來嗎?會怎麼樣?”凌岩知道自己的實力經驗都比不上這個男子,現在是救人要緊,不是顧及自尊的時候,所以她很誠懇地向劉漢請教。
劉漢搖搖頭:“我看,現在不能把他弄出來,那樣他可能會死……我們先離開,等找到其他兩個人和這裏的根源之後再說吧。”
凌岩也這麼認為,她把那個人頭上和脖子上的石質東西弄下許多,讓這個人的頭部露出來更多,免得他們走後,他被這些石質的東西完全覆蓋。
劉漢一直看著她做這些,並沒有幫忙或反對,直到凌岩完成了,兩個人才開始繼續前進。
“劉……前輩。”凌岩思索了一會兒,採用了這樣一個稱呼;雖然這個劉漢的年紀不算大,可是凌岩總覺得他像是個前輩高人,“要是這裏不是現實,您看這一切究竟是什麼原因造成的?”
“我也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所以不看看也不敢亂說。”劉漢倒是很謙虛,不過也沒有拒絕“前輩”這個稱呼,“那麼,你是怎麼看的?”
凌岩搖搖頭:“我也從來沒見過這種事。”她知道劉漢不是什麼都不知道,只是不願意多說。
凌岩現在心裏很鬱悶,在同齡人之中,她向來出類拔萃,可是自從遇上游少菁之後,一切就都變得不一樣。先是那個看起來呆呆的游少菁處處讓她覺得技不如人,現在這個有可能是游少菁師父的劉漢,更是影響到她對自己家族、對強者的認知。有著這樣的能力,他真的是人類嗎?他是不是一個強大的千年老妖的化身?
劉漢又沉默地走了一會兒,忽然回頭說:“我以前見過一種可以製造出幻覺的法寶,可以讓使用者營造出一個真實的幻境,甚至可以在主人的操縱下把別人的精神也拉進去。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這樣的法寶在人間……”
很久以前?你所說的很久以前,最多是三十年前吧?除非你真是個千年老妖。不過凌岩當然不會這樣說出來,而是問:“你覺得我們被拉進了一個這樣的幻境中?”
劉漢點點頭:“有可能……可是很奇怪,如果是那樣,法寶的主人可以隨意變化幻境中的一切,又何必用那些幻影來對付我們……難道他想和我們玩貓抓老鼠的遊戲?”
剛才的一切只是遊戲?那麼那個“主人”的力量將強大到什麼地步?凌岩想到這裏時,感到一陣心悸。
“但還是不對,如果那樣,他製造出來的怪物應該和我們記憶中的一模一樣,而不是剛才那些偽劣品……”劉漢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那麼我們要怎麼才能回到現實呢?”凌岩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劉漢抿著嘴唇苦笑了一下,又開始加快腳步向前走去。
連他也說不上來,凌岩感到更加不安了。
劉漢與凌岩那忐忑不安的心情完全不一樣,他現在很興奮。
多少年了,他多少年沒有用雙腳行走,沒有用口講話,沒有用雙手去戰鬥過了?多少年他沒有用自己的樣子去面對周圍的一切了?
他沒想到,在這個幻境之中,竟然可以以“自己”的樣子出現,甚至自己的法力、身上的服裝,都和以前習慣的一模一樣;恍惚之中,他倒像是經歷了時光的倒流,回到了他身為地府大將軍時的時光。
不過劉漢也明白,自己這個樣子只能在這個幻境中存在,用不了多久就會隨著幻境消失,回到那具四條腿的軀殼中去.沒關係,哪怕只有一次也好,讓我再堂堂正正地去和敵人戰鬥吧!只要讓我用自己的樣子,我不畏懼去面對任何敵人,這個環境再強大一些又怎麼樣呢,就讓它再強大一些好了!
這樣想著,劉漢的腳步越來越快。他知道用不了多久,游少菁就會把鐘學馗叫來,他們兩個會一起從外面的現實中解決問題——那樣無疑會快得多。然而,驕傲卻使他不願意在鐘學馗那個半調子的鬼差,以及游少菁那個小姑娘之後解決問題,即使身處幻境之中,他也要做得比他們更好。
又走出沒多遠,游少菁的符已經失去了效果,周圍的景物再次開始變得陰森,而且那些怪物又再次出現在前後兩方,往他們兩個逼了上來。剛才他們消滅掉的那些也重新出現了,其中包括那個龍頭怪物。
“照我們說好的辦。”劉漢說著,長嘯一聲,迎著怪物們撲了上去,只見他手腳齊飛,那些鬼怪在他的手下往往一招不過便被擊碎。
凌岩目瞪口呆地看著劉漢就那樣沖向了那個龍頭怪物,而同樣地,那個怪物也以相同的方式——一路把其他怪物打得粉碎——沖向劉漢。也許他們真的是彼此最熟悉的敵人,都熟悉到這個地步了,讓凌岩看得不住抽動嘴角。
凌岩看得出來,此時的劉漢並沒有使用法術,僅是憑著自己的身體和武藝在作戰。這個發現更讓凌岩吃驚,在此之前,她從來沒想過世界上還有這樣的武藝、這樣的人物。就算他是個千年老妖,修煉到這個地步也實在可怕。
不過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反正看起來全身心都沉浸在戰鬥中的劉漢,真的說到做到了,那些“屬於”凌岩的鬼怪他一個也沒去碰,甚至在龍頭怪物行動時還會出手幫一下,讓它們全部安全地“到達”凌岩身邊。
凌岩對他這種遵守諾言的行為感到哭笑不得、抱怨不能,只得揮劍對抗。
雖然這些幻影製作的妖怪不堪一擊,連它們原本的十分之一實力都沒有,可是數量很多,一擁而上也很麻煩。要不是看到它們,凌岩都快要忘記自己原來已經處理過這麼多事件、打敗過這麼多鬼怪了。
那個白衣披發女鬼,是她第一次正式參加除鬼行動時的對象,那個時候第一次看見厲鬼的她,明明害怕得一直在顫抖,可是當厲鬼出現的時候,她還是第一個沖了上去。雖然最後是她和幾個哥哥一起降伏了這個女鬼,可是跟隨他們的長輩還是認為她是其中處理最得當、出力最多的一個,那時候凌岩才只有八歲。
那個蝴蝶妖,是凌岩第一次單獨行動時遇到的對手,在親眼看到它像吸取花蜜般地把人的精血吸幹,讓一個活生生的人轉眼變成一具乾屍時,凌岩曾經激動得失去了理智,險些讓自己也成為那些乾屍中的一具,可是最後還是憑著她自己的韌性和實力扭轉了局勢。
從那之後,凌岩就學會了不管面對什麼樣的慘劇,都要沉著以對,雖然事後她總是會偷偷躲在被窩裏為那些受害者哭泣。
那個男鬼,是她最近處理的事件主角。他因為愛上的女同學和他分手而自殺,之後就在學校中騷擾情侶,只要聽見女性向男性提出分手,就會出現害死女方。可是他卻不知道,最後把他降伏的凌岩,正是一個前女友被害死之後,傷心欲絕的男子請來的,並不是所有男人都像他一樣,在女子提出分手後就恨不得殺了對方,有些人的愛情,並不會因為對方的絕情而改變。
那只鼠妖,本來是與世無爭、安安穩穩修煉的妖怪,只是因為有一次遇到人類的大規模滅鼠行動,看見了那堆成小山的老鼠屍體,就開始對人類進行殘酷的報復,專門挖出人類的心臟來吃。凌岩至今都不明白,是它把自己變成了魔物,還是人類把它變成了魔物。
還有那個小孩子的鬼魂,他把其他孩子害死,只是想要一個玩伴,可是卻沒有一個靈魂是他能夠留住的,因為那些心中沒有仇恨、清清白白的孩子們的靈魂,馬上就會進入輪回,誰也不會陪在罪孽越來越深重的他身邊。
那個老人,是為了保護他的子孫,可是卻在不停地傷害無辜。
那個樹妖……
這些都是凌岩永遠無法抹滅的記憶,現在它們卻用這樣清晰的模樣出現在她眼前。
由於不知後面還會遇上什麼,凌岩不想浪費事先製作的符咒,於是也學劉漢,只用武藝對付敵人。
面對那從她八歲降伏的第一隻鬼魂開始出現的敵人,她腦海中不斷閃現出當時對付這些虛張聲勢的鬼怪的情形,同時也想到了自己當時面對他們的種種不足與錯誤。她以前在有空閒時,便會常常回憶自己過去的場場戰鬥,反復推敲其中的不足,現在再度面對這些敵人,她自然很認真地按照自己腦海中規劃的最佳戰鬥方式進行。雖然這些幻影比實際的弱小很多,可是可以同時對付這麼多敵人,或許說明了她的戰鬥方式確實比以前有效了許多吧?
劉漢一邊戰鬥一邊時時關注著凌岩,看著她的一招一式,不時偷偷點頭。這個女孩確實出色,難怪她那麼驕傲自信,對游少菁有那種既敵視又惺惺相惜的複雜心情——可惜似乎選錯了物件。劉漢認為,如果和凌岩交個朋友,對游少菁的實力和心態,都會有很大幫助。
游少菁真是個難題啊。
要是說劉漢這輩子遇到的最為難的事,游少菁的存在肯定是其中的前三名。
從理論上來說,游少菁絕對適合成為一個修行者,而且恰好身邊又有了劉漢這樣一個適合成為老師的“人”,而且她還具有一種特殊的“親和力”——雖然這樣說鐘學馗他們都不會同意——得到了玲瓏飛劍和世界上最彆扭的波兒象的認可,她已經得到了最好的天賦與機緣,在修行者們看來,這種人不去修行簡直天理難容。
游少菁就是這樣一個天理難容的人。
她對於自己擁有這一切的看法只有一個:災難。上天的懲罰,自己太倒楣了,所有的麻煩都自己跑到家裏來。
因為哀悼受到太多騷擾的平靜生活,現在的游少菁對於“成為鬼差”、“修煉”這類辭彙嚴重過敏,誰要敢在她面前提起,她就會給誰好看,包括地府大將劉漢也不給半點面子。
而名義上,劉漢是她的寵物狗。
劉漢是個有原則的人,做家畜是他應受的懲罰,他不會去逃避,所以在游少菁面前,他必須盡到一隻狗的本分:聽從主人的吩咐,並且保護主人的安全。
劉漢不能反對游少菁的任何決定,雖然游少菁很尊重他,總會聽取他的意見,可是這個少女在某些方面是無法說服的,而這些無法說服的方面,正是對劉漢最重要的。
那就用婉轉的辦法吧,要是讓她多接觸一些靈異事件,總有一天她會主動學習的。而凌岩這種人,正是一個可以幫助游少菁多多遇見靈異事件的最佳人選,讓她成為游少菁的朋友再適合不過了。
劉漢承認,身為一隻狗,這樣算計自己主人是不對的,可是,這也是為了人間正義嘛——鐘學馗的口頭禪在這個時候拿來使用再適合不過了。
凌岩不知道劉漢的想法,她看到戰鬥中的劉漢不時看向自己,嘴角還帶著一抹奇怪的微笑,不由暗暗詫異,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什麼?總覺得這樣的笑容,與他的樣子一點都不相稱。
這時劉漢那邊鋪天蓋地的敵人已經沒剩下幾個了,而凌岩也已把自己的敵人消滅得差不多了;正在進行最後的戰鬥時,凌岩忽然感到一陣燃燒感從體內冒了出來。
那種感覺開始時還有點溫暖,但是馬上就變成了一種像要焚燒肉體般的痛苦,令她頓時呻吟著跌倒在地;感覺中,她的身體已經燒起來了,她的每一片血肉,每一片靈魂都在燃燒著,要被化為灰燼。就在她腦海中閃現出“自己要死了”這個念頭時,那種痛苦忽然消失了,就像突然來時那樣突然消失,完全從她的感覺中褪去。
雖然從開始到結束僅僅是一瞬間的事,可是那種痛苦帶來的後遺症卻使凌岩渾身無力,倒在地上連呼喊都發不出來,只能呻吟著。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反正現在她依舊渾身都在劇痛,連手指都沒有辦法移動一下。那種被燃燒的劇痛,使她的腦子短時間內無法正常思考,只能在地上掙扎著,眼看著那些剩下的妖鬼向自己撲來。
一陣勁風過後,劉漢出現在她身邊,凌岩看到在這一瞬間的工夫,所有鬼怪都被劉漢擊毀,已經全部消失不見了。
劉漢半跪下來扶起凌岩,仔細察看了她的情況,然後皺著眉頭說:“這個游少菁,真是冒失!”
“什麼……”凌岩有氣無力地問。
游少菁丈做什麼了?她不會在外面對自己的身體下毒手了吧?
劉漢搖搖頭,沒有再對凌岩解釋,他也沒辦法解釋。
游少菁怎麼敢把波兒象的牙按在人身上!那樣會對人的魂魄直接造成傷害,比什麼鬼怪的攻擊都嚴重得多。嚴重的話,甚至可能對靈魂造成無法逆轉的創傷。
游少菁整天把鬼珠當手鏈,把飛劍當手鐲,把波兒象的牙齒當墜子,完全忽視這些東西其實都是有危險性的。鬼珠的陰氣可能對人體產生影響,使人變得體弱多病——這對游少菁無效,因為她的體質天生陰性。玲瓏的靈性太強,已經超出了飛劍應有的程度,所以它可能會對持有者造成反噬傷害,當然,這對游少菁也沒有影響,玲瓏很喜歡這個新主人——它和游少菁的性格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剩下的就是那顆牙了。
當波波硬要把乳牙送給游少菁的時候,斑斕曾經產生過阻止的念頭。波兒象的乳牙不是一般的東西,波兒象的牙齒本身已經是難得的寶貝,不論煉製法寶還是飛劍,都很有用處,而波兒象的乳牙就更是難得中的難得,那是凝聚了波兒象父母靈力和對孩子的保護之心的物體,一般小的波兒象換牙之後,都會自己把乳牙吞下去來增加自己的力量,可是波波卻完全違反了他們這種靈獸的本能,把自己的一顆乳牙送給了游少菁。
斑斕知道,這可能會成為游少菁保命的法寶,也可能成為她懷璧其罪的來源。
波波的性格很彆扭,雖然他很喜歡游少菁,甚至到了可以把珍貴的乳牙送給她的地步,但是他是絕對不會承認的,所以鐘學馗和劉漢也不會故意拆他的台,告訴游少菁那顆牙有多麼寶貴,只是一再告誡游少菁,千萬不要讓人看見這顆牙而已。雖然有了象牙首飾卻不能拿到其他女孩面前炫耀有些痛苦,可是游少菁還是聽話了。
然而也因為這樣,游少菁根本不明白波波的牙是什麼、有什麼用。劉漢可以想像,她現在一定在外面慌亂著,用她能想出來的一切辦法想喚醒自己和凌岩,於是把這顆牙也用上了。她不知道波波只把牙送給她——在靈獸面前,被承認和不被承認是有巨大區別的!並不代表別的人也可以用,她用這顆牙去救凌岩,和想攻擊凌岩沒什麼兩樣。
不過這似乎也不是游少菁的錯,她這個人極度缺乏這方面的常識,由於鐘學馗整天嘮叨,急於想給游少菁灌輸知識的行為,引起她的反叛心理,只要一聽到這類話題,就會呈現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的狀態,斑斕和鐘學馗平時給她灌輸的知識,她怕是百分之一都沒記住。目前看來是沒辦法讓她對法術感興趣了,只有等她自己轉變態度吧。
劉漢歎口氣,在凌岩身上施展幾個法術讓她感覺舒服一些。
想他劉漢一向眼高過頂,千挑萬選,幾百年都沒找到一個徒弟。雖然想拜師的鬼差排成了長隊,卻因為他太挑剔了,一個也看不上,都被拒之門外了。現在也真是報應,哭著、喊著想認真教游少菁法術,人家卻壓根不把他放在眼裏,反正就是兩個字——“不學”,劉漢也毫無辦法。
看到凌岩漸漸恢復了一些,劉漢對她說:“那些東西雖然不難對付,可是恐怕十分難纏,只要我們心裏還記著這些敵人,它們就沒辦法完全消滅,過一會兒就又會出現了。你要是撐得住,我們快點往前走吧。”
他以為自己不想嗎?可是自己現在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不過凌岩什麼也沒說,咬咬牙奮力地撐起了身體,她可不想讓劉漢看扁了。
劉漢按住她的肩:“你的靈魂受到了一些傷害,最好不要再動了。我看這種時候,就別管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了。”
什麼意思?
“反正我們只是魂魄,也不算什麼……”劉漢這麼說著,忽然雙臂用力,把凌岩抱了起來。
凌岩嚇得尖叫了一聲。
“等怪物再出來,我就放你下來,別擔心……”劉漢邊安慰她,邊採取了儘量讓雙手中抱住的凌岩遠離自己的身體,以減少自己與她之間的身體接觸面積、既奇怪又累人的方式,抱著凌岩向前走。
雖然在游少菁家裏看了很多電視劇什麼的,知道現代人都很不知羞恥——不,是都很開放。可是劉漢的內心深處,還是認為那都是假的,是電視裏編出來的,這個世界理所應當還是男女有別、連話也不應該隨便說的那樣。至於他現在抱著凌岩,自然就屬於情非得已的權宜之方了,而且他一個千年老鬼,面對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也和面對自己的孫女差不多,不至於敗壞人家名節。
可是他卻不知道,凌岩和他有完全不同的看法。
凌岩雖然生長在現代社會,可是她受到的卻是極為傳統的教育.在她那個大家族中,甚至還保留著每天早上向長輩磕頭請安的習慣。她腦中更是根深蒂固地有著好女孩應該和男性保持距離的觀念。現在劉漢一把把她抱起來,讓她心裏慌亂不已。直到發現劉漢為了保持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不惜使用花費那麼多力氣的抱法之後,她才偷偷松了口氣。
劉漢手上抱了一個人,反而比兩人一起行動時的速度還快,就連這個石洞中原本凝結的空氣,都在他的快速行動下流動了起來,在凌岩的耳邊呼呼作響著。
凌岩不由得偷偷打量劉漢。
雖然乍看之下劉漢不算什麼美男子,但是仔細看來,他還是很英俊的。也許他的五官並不精緻,可是那種硬線條更能勾勒出男性魅力,當他出現現在這樣一臉認真、眉頭微皺、抿著嘴唇的表情時,會給人一種很可靠、認真的感覺。而那雙眼睛深邃威嚴,被它們盯著的時候,又使人覺得自己面對的是一個身處高位的人物。
世界上總是有很多高人,他們或許不為人所知,卻擁有別人難以企及的力量。看他最多三十幾歲的樣子,要真是人類的話,不知道他要有怎樣的天賦與努力才能做到現在這個樣子——凌岩覺得,在這種境由心生的幻境中,要是劉漢真是一個千年老妖,不太可能不露出一點真面目的。
劉漢已經跑了很久,凌岩覺得他一直保持這種姿態一定很累,可是劉漢並沒有把手臂收回去靠近身體的打算,甚至在跑動中都儘量避免因為搖晃而碰到凌岩的身體。
這個男人不僅本領高強,為人也很穩重……不知道他和游少菁是什麼關係,是她的長輩、師長,還是朋友……
凌岩在想著的時候,劉漢忽然停住了腳步,並且馬上把她放了下來,說:“看,那是……”他一隻手扶著凌岩的手臂,另一隻手向前一指。
在不遠處的一條石筍中,又出現了一個男人。這個人比之前的那個被埋得淺一些,肩膀之外部還露在外面,閉著眼睛不知生死。
“看來他們也是順著這個方向走過來,前面那個被禁錮住得比較早。所以被埋得也深些,而這個人走到這裏才被抓住。”凌岩猜測。
劉漢仔細看看那個男人,確定他還活著。
“那麼再往前走,應該還可以找到另一個人。可是即使找到了,要怎麼帶他們出去呢?”凌岩的任務就是要救這三人,可是現在她連自己要怎麼離開都不知道。
“這地方太奇怪了……”劉漢四下看著,心中有許多想不通的東西。
這個幻境中表現出來的危險性,與它的能力似乎不成正比。
這兩個山友已經被困住了好幾天,環境卻還不能把他們吞噬掉,哪怕是把製造這麼真實的幻境的能力分出十分之一來,這兩個山友也早就被消化乾淨了吧。或者,幻境困住他們,不是為了要吞噬掉他們,那是為了什麼呢?困著這些人只是任由他們的身體慢慢衰弱死去,這有什麼意義呢?
劉漢相信,即使是鬼怪,也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只不過,找到那個原因需要時間罷了。
還有那出自他們記憶中的鬼怪,實力也實在讓人疑惑。既然連那麼久遠的、已經沉澱到記憶深處的敵人都可以挖掘出來,為什麼不能複製它們真正的能力呢?為什麼出現的怪物都像是小孩子的把戲?
為什麼這個幻境的能力和實力之間,差距會這麼大?
“我有一個想法,也許製造這一切的,其實是……走吧,我們往前走,也許可以發現什麼。”劉漢又對凌岩做出要抱起她的動作,可是,就在他說話的時候,那些怪物們又出現了,並且開始向他們包圍上來。
凌岩感到自己的體力已經恢復了一些,就再一次提起了自己的劍。
“不,這一次你不用出手,我一個人來解決。”劉漢按住了她的劍,“游少菁現在就在外面忙呢,你也和我一樣,不想在她之後解決事情吧?所以我們也得快點才行。”
凌岩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說。如果游少菁是他的徒弟,他應該更願意讓游少菁多接受一些考驗、增加一些經驗才對吧?應該希望她能親自解決事情,要是能比老師做得更好,他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凌岩的長輩們就是這樣。這麼說來,劉漢根本不是游少菁的老師,他們之間的關係,應該是彼此平等,所以才會產生競爭意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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