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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魚
利甫齊茲將軍就在這天夜裡不知去向。凌晨,幾個軍官正在食堂吃早飯,將軍的副官茹菲奧走進來,臉色青灰,鬍子也沒有刮,向他們宣告本研究中心負責人利甫齊茲將軍在午夜接到一個電話,顯得神色惶張,趕緊關在辦公室裡給國外打了幾個電話,用私人電腦寫了一篇長長的報告,後來又將它全部銷毀。兩個小時後,一架從附近軍用機場起飛的飛機緊急把他接到五角大樓去了, 傳令官只說了一句:「有事咨詢。」在大家七嘴八舌地追問下,將軍的副官只得承認他不知道主人要去見誰,也不知道他何時返回。匆忙應召而去,既不通知其助手,也不指定臨時代理,這不是利甫齊茲的工作作風: 他視HP5項目為自己的生命,走時至少會留下書面指令,或是一封信,一個便條,但這次什麼也沒有。一個小時後,走廊上傳雲將軍聽說報紙上將要把本項目巨大的開支洩露出去,以及他掩蓋實際開支的手段,就立刻自殺了。還有人說他自殺的根本原因是一段感情糾葛,而且他在死前還用了好幾個小時和白宮通話,以編造一篇假話,將這個原因粉飾起來。副官那六神無主的樣子,也證實了這一傳聞。
傳言真真假假,反正到了上午10點鐘的時候,幾名工人把將軍的名字從研究所負責人辦公室門上抹掉了,而且著手搬走傢具;也在這個時候,他的副官茹菲奧也向弗拉格斯塔夫機場方向逃之夭夭。
中午時分,一架海軍巨型直升飛機降落在研究所院子裡,高爾托貝海軍大將從中走了出來。
研究中心的人員對高爾托貝海軍大將,至少是久聞其名。此人身材瘦高,棕髮黑眼,南方口音很重。他是總統國家安全顧問奧利弗·塔勒維茲的助手。高爾托貝以其出身於墨西哥家庭而自矜,也深得混血國民的歡心。副總統的妻子是墨西哥血統,所以他與副總統關係密切,這也是人盡皆知的事。他還會青雲直上,甚至有朝一日被指定為副總統,也難料道。一個墨西哥非法移民居然爬到如此高位,其手腕可想而知。此人作風生硬,處事老練,沒有知識分子的繁褥哲學,和安全顧問奧裡弗·塔勒維茲迎然相異。塔勒維茲乃是耶魯大學教授,特別討厭那種生性好鬥的人。在總統選舉戰期間,高爾托貝就被副總統指定為安全顧問助理,此後他就不斷地挑這位知識分子的毛病,還一一記錄在案。
他的來臨使全研究所大出意外。剛剛把兩個手提箱放下,他就召集軍官和主要研究人員會議。會議在主樓樓廳舉行,他開門見山,宣佈自己是本研究中心總管。會場上語聲如潮大家紛紛問利甫齊茲因何而失寵,問他這位鼎鼎大名的人物為何甘願到此忍受寂寞。他解釋說這一人事安排早已定案,但這話無人相信。他又說,就目前而言,本中心各部門的工作沒有任何變化,總統對本中心的任務之重視依然如初,他本人被命來此,也證明了此點。話雖如此,他也不諱言此次調動他並不高興,因為他不得不離開華盛頓,而且他正在那邊參加一項極為關鍵性的工作。散會之前,他表示對本中心的活動特別感興趣,而且暗示這種興趣純係個人好奇,故決定要找研究人員個別談話。
然而他的態度和行為舉止,完全表明根本不是什麼「個人好奇」。他顯然是來整頓和處理什麼問題的。是什麼問題呢?他在談話中對前任隻字不提,那些和前任一同創建本中心的元老們心中頗為不快。說句真心話,誰也不明白這場人事變動的根由。
而亞當姆斯很快就明白了。
中午飯時分,他被新上司叫到前任的辦公室裡,裡面已經擺上新主人的勳章和照片。海軍大將行事也直來直往,他一切情況都在掌中,也認為亞當姆斯知道對方對自己了如掌指。他不斷地翻閱著一份藍皮的檔案,裡面是英特網上亞當姆斯的全部對話記錄,其內容他早已爛熟於胸中。他毫不掩飾地打開錄音機,開始向亞當姆斯提出一長串問題,內容涉及他與巴爾希特的對話及兩次對霍皮人的造訪。華盛頓方面當然知道這兩次沃爾皮之行,但與查奎納談話的具體細節,除了亞當姆斯在網上對巴爾希特有所透露,以及竊聽器所捕捉到的以外,官方均一無所曉。現在,亞當姆斯把查奎納的話源源本本敘述了一遍。海軍大將細心聽著,開始似信非信,表情顯然有嘲弄意味,後來就表現得說不出的驚恐,他提了成百個問題,好使亞當姆斯前後矛盾,好像他懷疑亞當姆斯本人也參與造假,同謀製作疑團。
最後高爾托貝自己講話了。他所述華盛頓方面對此事的反應,與昨夜利甫齊茲將軍談的完全不同,僅隔一天,差別如此之巨!……
亞當姆斯明白了,華府方面對巴爾希特其人,所知並不超過自己,五角大樓最先進的計算機也未能將此人追蹤定位。誰也不相信他是從未來與當今對話,但他仍藏在暗處,這一點真不可思議,也使搜索手段黯然失色。高爾托貝解釋說這不是個破譯密碼的問題,因為對方就在網上,毫無遮掩,並無反搜索防範。從技術角度來看,就好似一艘潛艇開進白宮的橢圓形大廳而又找不到蹤影!加之巴爾希特所說的瘋話,其中有許多令五角大樓坐臥不寧。高爾托貝證實,將來準備用於編製核武器密碼的系列數據的確包括霍皮人的圖案,其中還有法國馬恩河上沙龍地區的都散修道院牆上的圖案,都在其內,巴爾希特均提到了。目前,僅僅決定採用這些圖案的原則,但具體取用,尚未進行。更令人擔心的,是這個決定是總統在辦公室裡和另 5個人一同商定的, 同時還通過了其他絕密的計劃,例如將來要把攜帶核武器的衛星送上太空軌道,以及間諜衛星使用的發射頻道等。這些計劃都是以後幾十年中美國防務的核心,這個瘋子居然在英特網上大肆張揚,所以將此人找出來,是生死存亡的大事。
巴爾希特所披露的控制核潛艇發射彈頭的密碼,也絲毫不差,而這個密碼連副總統都不知道!
最後還涉及到三叉戢四型核潛艇,此事更令人百思而不得其解!巴爾希特舉出的核潛艇所用密碼現在甚至尚未投入使用,僅僅由總統個人選定而並未同任何人談過。他對下屬說:「就連對我的牙刷,也未提過此事!」
而聯邦調查局的分析人員對阿爾芙爾居然也出現在網上,更覺觸目驚心;除了這個狂人以外,又有一個人從同一地點(也許是同一時代?)出現向世人提出警告,防止他幹壞事。這一事實本身就使人毛骨悚然!她從何處來?(或從那個時代來?)不知道!分析人員作了研究,把主要的恐怖組織一個個排除了。那麼是某個卡特爾?或者某一秘密教派?某一國家?某一黑客?某一潛能研究專家?種種假設均一個個被提出來,又一個個被推倒了。
後來,在總統橢圓形大廳開了幾次長會,各行各業的專家們第次發言,均不能自圓其說,部長們搞得昏頭脹腦,總統則一言不發,最後要求緊急把銳夫塔脫替星的軌道準確地加以計算,這件事大家都忽略了。這個意見引起大家齊聲反對,認為那有關世界末日的胡說八道不屑一顧,關鍵問題是美國的戰略佈置已經洩露,這才是生死攸關的大事。
但總統堅持己見。第二天,五角大樓邀請美國第一流的天文學家用最好的計算機進行了計算, 證實了2126年8月14日該替星果然要越過地球軌道,但此刻地球已在24小時之前過去了。況且,該彗星因木星引力的作用,還會有若干滯緩。總之,該彗星與地球的距離不會少於90萬公里,所以不存在任何碰撞或干擾的危險;唯一值得一提的是,我們的後代此時可觀測到一場美景,作出些驚詫讚歎的反應,如此而已。
下一次白宮會議時,這些數據加強了懷疑派的地位。副總統發言說,為對付這個狂人的挑釁,所用時間過多,他已責令情報單位認真調查洩密情況。他這話針對的顯然就是總統,但總統並未讓步,白宮的辦公室主任堅持此案應歸總統處理,其理由不言而喻, 有一個秘密派別操縱其中(他列舉了6個可疑的新教派),其目的是破壞下屆總統選舉;人人均知道總統近來向上議院建議限制這些教派在美國領土上的金融活動,而副總統對此建議曾表示激烈反對。會上氣氛有一觸即發之勢,國家安全顧問則一言不發。
總統接著用平板的聲音又問, 如用相當於廣島原子彈爆炸當量5億倍的集束核彈射擊銳夫塔脫彗星,是否能阻擋其運行方向。
與會者中間有人破涕而笑,會場立刻陷入難堪的沉靜。熱核部門負責人嚴肅地解釋說,這種爆炸會釋放出一種高溫,足以把替星溶化,並說如果此種爆炸與地球有精確的距離,即距地球既不太遠,也不太近,人類就可避免受到致命傷害,但替星的許多碎片還會隕落到地面上,這是唯一令人擔憂的事。其餘的碎片則會飛向冥王星。總而言之,這種形式的核彈齊射,是可能消除一顆彗星對地球的威脅的。但他又說,銳夫塔脫彗星的情況不同……
總統一動不動的聽著,臉上毫無表情。後來,他用剛剛聽得清楚的聲音問(每當談到嚴重問題,他都這樣的小聲說話),是否能完全排除這種可能性:一個世紀後,有人可以對過去說話。
每個與會者都把目光移向一邊,盡量不看會議桌的中心點,心想總統是否腦袋瓜出了問題,現在副總統正在找他的岔,就盼他說錯話辦錯事以能幸災樂禍,而且報界已對他發動攻勢,他怎能當著副總統的面提了個這麼天真的問題呢?
但他堅持要大家討論,與會者嘰嘰咕咕議論了好大一陣,提出了各種假設,但誰也不公然排除此種可能,以免總統丟面子。最後,總統生硬地合上他面前的檔案,作出結論道:
「我們至少要做這麼一件事:要採取相應措施,防止將來會有這麼一個狂人,此人揚言會用佈署在太空軌道的核彈頭攻擊美國,並以此要挾總統。」
此話令在座人人目瞪口呆:或者總統完全精神失常,或者他有不可告人的原因,才作出如此這般的結論。
說完之後,他才宣佈要重新研究某些已經作出的決定,特別是要把霍皮人的圖案從武器密碼編製材料中剔出去,並推遲在太空軌道佈署導彈。然後他又以更加低沉的聲音問,在座是否有人可以向他保證,將來沒有任何人能夠改變過去,取消他剛剛作出的決定並反其道而行之?
聽到他這樣胡言亂語,副總統樂得心花怒放,大家都說總統您想得太多了,而總統則聳聳肩宣佈散會。
安全顧問塔勒維茲會後請高爾托貝到他的辦公室來,對他說總統近日過於操勞,十分疲倦,這些情況如果傳出去,會影響他連選連任的。這麼一來,副總統也只好返回他的加利福尼亞老家打高爾夫球,因為一旦總統連選失敗,大家都樹倒猢猻散。
總統認為解開這個啞謎的鑰匙還是在HP5研究中心, 因為事情是從這裡鬧出來的。所以他要求安全顧問派一名親信到中心去,把與此案有關人員都詢問一次,亞當姆斯是第一號嫌疑人,自然首當其衝。又因為白宮的人跑到溫斯洛難免引起報界注意,安全顧問決定把自己的助手高爾托貝派來。高爾托貝聽了馬上表示異議,安全顧問安撫說此舉決非把他排擠出中央,而是因為把他作為人選,最易解釋。這樣,海軍大將高爾托貝就成了本研究基地的總管,完成調查任務後就走,時間不超過一個星期。副總統已知道這個任命,並表示贊同。安全顧問最後說:
「情況就是這些,您要把一切向我匯報,總統對您的忠誠,從未有絲毫懷疑,現在該您以行動向他作出證……」
高爾托貝海軍大將把經過原原本本向亞當姆斯交待清楚後,總結性地說道:
「親愛的拉·豐登先生,我可以把聽到的話對您逐句重複:我對您的忠誠,從未有絲毫的懷疑,現在該您以行動向我作出證明了……您應該明白,由於您有歷史問題,某些情報機關認為您完全構成一名嫌疑犯,我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把您當成替罪羊從而了結此案,並且把您扔出去作為報刊的攻擊目標,若您甘願自取其咎,也就只好再來一次不幸的遭遇了……」
亞當姆斯剛要為自己鳴不平,高爾托貝卻不讓他講話,繼續說道:
「您完全有可能自己編造了這一切,自己對自己發出了這些信息。如此說來,也就解釋清楚了為什麼找不到您的對話人,因為他根本不存在!您這樣做的目的,是宣稱有人能證明您在克拉斯諾雅斯克事件中,原是清白無辜的。您這種可笑的天真之舉,恰好讓報界相信了您的確有罪……我如果這樣干了,總統也就放了心,我也能立刻回到白宮左廂房我原來的辦公室。但我不願這麼幹,至少目前不願,因為從昨天夜晚開始,我們又找到了另一條線索。我們對巴爾希特寫的東西進行了分析,認為他很像阿爾奎瑞特上校,此人原是個宇航員,乘坐了一趟宇宙飛船翱遊大空返回地面後,轉而研究神學。您記得他嗎?此人已至少兩年去向不明瞭。巴爾希特的文書語氣,與他在某些方面大同小異,均出自南德克薩斯州某一大學,阿爾奎瑞特正好在這所學校呆過一陣,我們正在尋找他,搜索圈也在縮小。但為了肯定確是此人,我需要您幫我直接與巴爾希特接觸。」
說到此處他站了起來, 看了看表,從口袋裡取出一個小銀瓶,倒出6顆細小的丸藥,貪婪地吞下。
亞當姆斯回答道:
「與巴爾希特接觸?我看不出怎樣才能幫您的忙,他獨來獨往,在網上時間很短,像是怕什麼。除非您願意安頓在我家……」
對方搖搖頭說:
「我沒有這個打算,但我可以片刻不離地監聽您和他在終端機上的對話,他一出現,我就從網上插進去。」
「我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海軍大將先生,要知道他只信任我一個人,不會同生人談話的。他很可能受到驚嚇,逃之夭夭。」
「那您說怎麼辦呢?我有些問題要對他提出來,我到這裡就是為了幹這個!」
「把問題交給我,由我來提!」
高爾托貝不動聲色地把他打量許久,好似猶豫不決。後來他把小銀瓶放進前任裝機密文件的抽屜,然後說:
「我更願意自己提問題。」
亞當姆斯微笑著道:
「我還真的以為您相信我呢?……好吧,他一出現,您就設法即刻趕到,我所能辦的也就是如此這般了。等……」
海軍大將點點頭,站起身,伸過手說:
「咱們試試看,他和您接頭時,您不要講實質性的東西,不要回答任何問題,盡量讓他多說話以拖延時間,並等著我。」
亞當姆斯仍端坐不動,他問:
「我可以提個問題嗎?」
「請說吧。」高爾托貝有點意外。
「你們曾想利用霍皮人的神聖圖案編製密碼吧?」
「確然如此,它屬於種種打算之一。我們曾想到利用宗教象徵符號編碼,包括霍皮符號。」
亞當姆斯立起身來,指著海軍大將的胸口說:
「你們若沒有見過這些符號,怎麼會想到利用它呢?任何人也從來未見過這些霍皮石牌,那你們怎麼把圖案弄到的?」
海軍大將坐了下來,額上頓時佈滿了汗珠,他掏出手絹擦著,一面說:
「就目前而言,這個名單只不過是理論上的,到時候才會具體研究,僅僅是個原則,沒有任何具體的東西……」
「你們現在放棄使用它了,對吧?」
高爾托貝忽地站起來,好容易擠出笑臉並向亞當姆斯伸出手來,把他向門口推去。
「您知道得越少越好,不知更好。」
回家的路上,儘是荒原,亞當姆斯思索著海軍大將剛才講的一切,想起他神色有異, 似乎每說一句話都是編造的。無論如何,他來到HP5中心,完全可能另有目的。所提到的那個變成瘋子的宇航員,以及他兩年隱姓埋名搞陰謀,完全是個荒誕不經的故事。總統更可能是認為某一掌握絕密情況的高級將領打算利用通訊網絡對他進行要挾。如果真是這樣,高爾托貝來此的目的,就是找出一些線索,然後根據這些線索親自把這位華盛頓的高級將領揪出來。
這些勾心鬥角的人是多麼蠢啊!他們以為事物都在他們腦子想得到的圈子中發展!亞當姆斯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遠不是參謀部某個軍官的不忠,或那位宇航員在於什麼瘋狂的事;他也明白圍繞印第安人的預言正進行著另一場角鬥,其性質不同,亦不可等閒視之。對他而言,今後最重要的是應趕快把友玲不聲不響畫出的圖案傳出去,但怎麼能傳給巴爾希特而不被高爾托貝發現呢?
他在午飯時分回到家裡,巴爾希特已經在網上等著:
「您又找了那位印第安人嗎,得到了答覆嗎,他有圖案的空缺部分嗎?我開始不安了。我一直相信您,到目前為止,一切按我的計劃順利進行。但現在我心裡沒底了,因為末日已經臨近。我的神經還應更堅強一些。每個人都眼看著彗星在變大,在晴朗的夜空,朝北看肉眼可見:中間主體為藍色,兩側鑲著鵝鴉蛋大小的尾翼,為淡藍色,它看起來一動不動,因為是沿著對角線運動。看它這個樣子,誰能想得到它會比廣島原子彈厲害10億倍呢? 對於它的軌道,人們眾說紛紜,如果計算差1 小時,距離就是10萬公里!生死存亡,就決定在毫釐之間……我比誰都清楚實際情況,因為我一直在於這種工作。現在還沒有一個天文學家道出最後的悲慘結局,他們也無力這樣做。但俄羅斯的綠黨已宣佈該彗星將劃過大氣層;某些日本專家斷言這種摩擦所產生的溫室效應,足以使人類在10年之內絕滅,所以要大力投資生產防瓦斯裝備……而昨天這些人還告誡大家不要驚惶失措,聽信謠言!在意大利,人們競相爭購發電設備和電池!一些老太太跑到教堂去偷蠟燭和油燈,然後再拿到黑市出手……法國發表了官方公報,專門戳穿『災難騙子』,說最壞的情況也不過是彗星在與大氣層摩擦中自行毀掉,頂多只有一小部分墜入海中而不會造成任何傷亡;公報還提醒大家注意,歷史證明悲觀論者均是杞人憂天,目前這種人則是接受了美元,當了美國宣傳的應聲蟲,其目的是反對歐洲擁有獨立自主的大空武裝力量。最近這個時期,新聞媒體仍在罔顧左右而言他,侈談什麼貨幣走勢,經濟增長率和勞動就業。為數不多的記者提出過這方面的問題,但大家充耳不聞,聞而不應,沒有一個國家領導人想到如何保護自己的國民,對付兩天以後即將發生的事!只有一個例外:賽捨爾總統杜佈雷決定將國民全部用船轉移到印度港口,但無錢買簽證的人又會被遣返回國,有簽證的正在海上飄流之時,彗星就會已經撞上地球了……為政者是多麼骯髒腐敗啊!人們在被其拋棄之前,早該把他們扔掉!可悲的是這些人還能玩最後的花招,否則大家從中該會吸取多少教訓!如果及時行動,還有多少事情可做啊!……幸虧我把一切都想到了,屆時大家都會對我五體投地……塔斯馬尼亞新聞媒體證實,各種文明國家的首腦都集中在該地旅館飯店,成為錄音機和攝像機追逐的目標,但他們均緘口不言,戴著墨鏡,拉長著臉。我現在再次到了巴黎,許多年輕人又回到巴黎聖母院做祈禱,神情虔誡,淚水汪汪,隊伍一直排到新橋。咖啡店也是萬頭攢動,夏日晴朗,姑娘們正笑對未來,真難想像這顆剛剛出現在木星旁的閃亮星星,這顆被無數戀人仰望的星星,竟會把這溫柔之鄉付之一炬!在英國海德公園,一位演說家聲嘶力竭地對聽眾說只剩下兩天了,之後他們將經歷從來不敢想像的劫難,但無人聽信……在意大利,教皇要求做一個星期的禱告和默念,昨晚他從甘多福堡的陽台上發表了一次演說,主題是講聖母升天與營星的關係,還第一次引用了第三聖約書中的一段話。真大出我所料之外!據稱拉丁美洲海灘上發生多起群體自殺,有父母將其子女先殺死以免來日受慢性死亡的折磨。在非洲,第三聖約書有了成百萬的信徒,各種教會的頭目則興高采烈地從雨點般落下的施捨中謀利;在拉哥斯,大批群眾湧向教堂,已有人死於擁擠踐蹋和窒息之中。在俄羅斯,前往喀山大教堂的朝拜者綿延50公里……在耶路撒冷,千年互相仇視的雙方教徒決定休戰8天共同祈禱, 清真寺前的廣場上,一位猶大大教長擁抱了兩位伊斯蘭的穆夫提。在印度的恆河兩岸,成千上萬的人自焚而死,以能在災難來到之前就能去見印度教大神毗濕奴。在吳索不達米亞的女神伊斯塔爾廟前,巴力的祭師又開始以活人為供奉。 特派記者報道,352架中國民航飛機被劫持飛往塔斯瑪尼亞方向,但其中多架因燃料不足而在印尼或關島迫降……各種教派的宣道士們都在召集信徒,全是些心地貪婪頭腦簡單的蠢貨,只不過是利用人們的恐懼心理聚斂財富!丹尼爾· 科恩,克隆人協會的創始人兼主席,最近宣佈把他的財產中四分之一捐給第七福音教派,因為他自認為已經長生不老,但這筆錢也會化為灰燼,因為即使有人把克隆出來的後代送上太空,返回地面後也無處可居,所以一切全是徒勞。每時每刻,成百萬的隱密教派中,越來越眾多的人相信危險迫在眉睫。在美國,新聞界組織專家討論會,辯論的主題是到底會發生什麼情況,中間還穿插各種音像手段。大部分人認為某些散落體會掉進印度洋,但誰也說不準,因為這就像把一顆子彈射向旋轉的陀螺,誰知會擊中何處?他們還預言會有凡百米高的海嘯,含蓄他說孟加拉國和孟加拉灣以及緬甸將不存在。但這些小塊地方被災禍所吞噬也沒有什麼了不起,倫敦方面甚至有人打賭,事到臨頭會有幾百萬人喪生海底,還派去了採訪組打算實地作現場報道!沒有一個人相信生命將會結束,也沒有一個人理解到人類將從此消亡!人人都為其鄰居注定必然死去而傷心,但誰也未想到自己也是別人的鄰居!我真願意他們實實在在地感到恐懼,這樣才體會得到我正在幹的事多麼珍貴……啊,親愛的教授,現在的人是多久懦弱啊!在您那個時代,他們也是如此麼?那些自以為文明。團結。友愛。關心大眾利益的人,現在卻毫無顧忌地你椎我攘,互相踐踏;只要是踩著別人的屍體能夠逃到太平洋的島嶼,他們就不惜從自己的母親。兄弟和子女的身上踏過去。您會同意我的看法,這種人不配活著。人類早已把自己糟蹋得夠可以了,現在正是把他們扔進歷史垃圾堆的時候,把他們的靈魂從肉體中解脫出來,從而另求生存空間。讓這一切結束吧!
是的,我完全可以袖手旁觀,聽其自然,一走了之,到另一個星球去生活,逍遙於冥冥天外。魚紀元就此結束。教授,您肯定會同意我的觀點,人類應該受末日災難的懲罰。況且,上帝也許早已考慮到這些人大限已定,只是不想讓他們忍受慢性死亡之苦而已。這些蛆蟲不如的人還有資格享受幸福麼?沒有!造物主也許早已選中了其中的優秀分子,已經著手重新創造一切!所以這顆營星也有其好的一面,您不這樣認為麼?……」
電話鈴聲響了,是威爾菲爾德打來的。他的聲音十分緊張,不等亞當姆斯發話就說:「我核實了一下剛才在魔鬼峽谷看到的東西,昨晚它出現以前,任何人也沒有發現過這顆飛行物體,也不知其存在,更談不上測知其軌道了。其原因在於它僅僅是第一次出現, 而且是從MYCI8號星雲中突然分離出來的。巴爾希特不可能預先測知,但他卻在兩天前準確地預報出來了,這完全是無法辦到的……現在我開始相信您的那個外星人的故事了。我一定要和您談一談!」
「現在不行,我正在同他網上對話。」
「是嗎?他在網上!您問問他這顆星是什麼,現在就問,我不掛電話。」
亞當姆斯也不掛電話,轉身在鍵盤上打:
「我按您所請,去了魔鬼峽谷。」
對方的語氣溫存了許多:
「是嗎?我倒忘了這個……這邊諸事紛雜,而且少有愉快。很好,相信您一定看到了一個美麗的場面,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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