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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草薰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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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雅克·阿塔利] 大爆炸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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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領養代替購買 以結紮代替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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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0 19:40:11 |只看該作者
 「我看見一顆像是流星的東西,您預報的就是它吧?」
  「不錯,它就是你們稱之謂MYCI8號星雲的尾部。」
  「別人告訴我這顆流星事先並未觀測到,您怎麼會知道的呢?」
  「因為我們的各個觀測站都記錄著它在您的時代飛越亞利桑那州的準確時間。」
  亞當姆斯轉向電話說:
  「他講……」
  「我已聽到了。」
  老天文學家的聲音都變了。亞當姆斯問道:
  「您認為這可能麼?」
  對方停了好一陣才說:
  「不可能!……或者迄今為止是不可能的。」
  亞當姆斯身後的門砰然一響,高爾托貝闖進來了;他手上拿著偷偷配的鑰匙,但並不掩飾。亞當姆斯吃了一驚,對著電話小聲道:
  「現在無法對您講了,呆會兒再叫您!」
  他掛上電話,轉身對海軍大將笑著說:
  「別拘束,這兒就像您的家!」
  「我在車上就聽到了你們的對話,昨天你們二人外出留達的事,您可隻字未吐過!您不應對我有任何隱瞞。咱們的關係一開始就有問題!現在您問他:如果他掌握密碼,他會怎麼把佈署在太空的武器啟動?是進入發射基地還是使用外部啟動裝置?他怎麼打開武器的安全系統?再問他是用什麼程序與您溝通的!」
  「就是這些嗎?那您自己問吧!」
  海軍大將在鍵盤上打:
  「您是使用什麼程序同我們聯繫上的?」
  亞當姆斯想到自己以前沒有提這個問題,也覺奇怪。也許當時想到,即使對方回答了,自己也弄不明白?
  等了一會兒,對方才作出反應:
  「他是誰?他是誰?教授?您還在麼?有人來阻止您與我通話,是吧?您只是個小人物,現在大人物插手其中了。我應早已料到……但以前我不認為這些大人物會對此事加以重視。幹出這種事來,還是開天闢地第一回,我很引以為自豪!情況嚴重,我是冒死為之。直到現在為止,我還能鎮靜自若,能夠控制事態的發展。以後,歷史中斷,人類消亡,均不可逆料,而我呢……喂,您是誰,為什麼不自我介紹?」
  「我是海軍大將高爾托貝,研究基地的新負責人。我命令您……」
  巴爾希特打斷他的話:
  「等一等……讓我查一查……喔,是了,您的情況在這兒。您起初參加了海岸巡邏隊,開始了行伍生涯。作為一個非法移民的兒子,您爬得不饅!後來您放任命為海軍反問諜情報機關的頭目。您的政治生涯完全取決於另一個人的沉浮,您在他身上寄托了一切希望,但他也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
  「您怎麼敢這樣說話?」
  亞當姆斯暗想,巴爾希特這麼講,是說給他聽的,讓他防著點兒。
  「你們這些人自以為可以在世上獨斷獨行,但別碰我!拉·豐登教授還想死後香火不斷,您應讓他幫我的忙!從我這裡的位置上,把你們所做的有害世人的事一覽無餘!你們只不過是一群只知向上爬的可憐的小丑!你們這些趾高氣揚的顯責,要是你們的同代人知道一個世紀以後你們把地球敗壞到什麼地步,他們就會專門為你們這些傢伙準備各種刑罰加以處置,然後再把你們扔進自己製造的種種貧困角落裡了此一生!我對您無話可說,一個字也不說!我想怎麼幹就怎麼幹!如果教授無法幫助我,也就拉倒!我自有主意,或者一人到愛甫西隆,印地去,但我現在還未做出決斷……」
  海軍大將做了個手勢,要亞當姆斯代他繼續談話,口中還喃喃自語道:
  「您來給我接著提問題。」
  亞當姆斯問:
  「您是用什麼程序與我通話的?」
  過了一陣,答案才出來:
  「您跟著他鸚鵡學舌?教授?好吧,這是您的事,我也看不出於嘛要回答這個問題,我們用潛在技術能幹出很多事情:如潛在克隆人,這種人也叫克隆圖像,他們就在我們身旁,按照我們的奇想完成各種稀奇古怪的任務,譬如直到昨天,我還很喜歡潛在克隆人,在我們這裡均是合法的。你們真實世界中一切禁止做的事,在我們潛在世界裡都提倡做。至於談到過去,請記住我的這句話:『過去只是諸多潛在世界中的一個』。我們又叫它『超越世界』,這個答案夠了吧?反正我不會多說了。可能因為石牌缺了一角,我所作的努力全是白費工夫……」
  海軍大將急急忙忙地記錄著,並提醒他:
  「試著問問他怎樣打開武器的安全系統!」
  亞當姆斯像聽寫式的打出問題,答案立刻就有了:
  「簡直孤陋寡聞到了極點!我不僅是天文學家和上帝的化身,還是個武器專家!否則我怎麼會是彗星獵手呢?回答到此就夠了……我是個奇人,您沒注意到嗎,每過1秒鐘,我作為人類最後希望的份量就重一成!」
  高爾托貝低聲說:
  「他完全可能是這個發了瘋的宇航員,我對他的詞彙很熟悉……但也有不同之處……您問問他各國軍隊武器的火力情況。」
  亞當姆斯反唇相譏道:
  「您的確沒有更加緊要的情況想知道麼?」
  海軍大將顯得更加浮躁了:
  「叫您幹什麼您就幹什麼!把他那個時代的情況都弄出來,越多越好?」
  「我願意幹,但您為什麼偏要知道這些東西呢?」
  「這是我的事!」高爾托貝咆哮起來。
  「好吧!但別這麼嚷嚷,您現在不在海軍裡!我可以提問題,但他也會向我提問題的。」
  海軍大將不安了:
  「提什麼問題?您快點!他隨時會離去,他表現得很衝動!」
  亞當姆斯再次反唇相譏:
  「比您差多了!譬如問我是否得到了霍皮人圖案的殘缺部分。」
  「啊,是的,我倒把這玩藝忘了。」
  「假如一旦到手,我可以傳給他麼?」
  「那個神聖石牌麼?你能弄到殘缺部分?您從未說過那個老印第安人已經給您了!」
  「他沒有給,但我可能……怎麼說呢?我可能自己憶造出來吧?那麼,一旦有了,准許我給他嗎?」
  海軍大將把亞當姆斯打量良久,好似他們首次見面。他看著亂七八糟的客廳,瞧了一眼霍皮木偶,最後說:
  「您真是個古怪的人!有人早就警告我……好吧,給他,這樣可使他安心!反正已經決定不用霍皮人的那玩藝編碼了。為了取得他的信任,您隨便對他說什麼都可以。」
  這時巴爾希特又寫道:
  「這些人都是蛆蟲!無論其中的強者或弱者,我們蔑視他們!他們只配當蜈蚣,當細菌!」
  亞當姆斯忽然記起,那天晚上他們第一次通話的時候,對方也說彗星撞擊之後,地球上存活的只有蜈蚣和細菌,這一次對方是否也遞過一個海軍大將摸不出頭腦的信息呢?他繼續打道:
  「您要拯救世界,但聽您說話,您對人恨之入骨,您到底是何人,為什麼對他們如此之恨?」
  「我一點也不恨他們,他們只是令我失望,也令您失望,他們自私怯弱。空虛而發臭,比寄生蟲還槽!但依靠您的幫助,我仍要救他們,既使您本人也固他們的怯弱而受到連累,先覺者就是他們的救星,他們會把我當成先知先覺的。但我也不企想能將世上的貧困和醜惡一掃而光,不奢望讓良知能從過去的錯誤和罪惡中吸取教訓,從而邁出新的一步,不幻想能告別過去而獲得新生……」
  亞當姆斯完全懂得其中含意,故也陶醉其中,猶如受到某種咒語的感染。他反駁道:
  「人們也沒有這麼高的期待,他們希求的十分有限。」
  「您認為是這樣?那麼是我與眾不同?其實我也經常自問我是否就是那個上帝,不自覺問化作凡人來經歷這場惡夢般的世界末日?來目睹他所創造的不肖子孫最後的毀滅?或者我就是那猶太人的救主彌賽亞,被派來拆毀這應地獄……」
  亞當姆斯打道:「我不懂您的話,我不懂……」
  高爾托貝在背後輕聲提示道:
  「他在說胡話,這人得了狂妄症!幹嘛跟著他跑?這麼做會一無所獲,向他提問題,不同這個瘋子拖時間!」
  「他沒有瘋,他只是過度失望。」
  接著他又打道:
  「您憑什麼大言不慚,說是要改變人類?」
  「我尋找神靈的古老遺跡,為時久矣!我研究了關於宇宙創始的各種傳說,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除了這些傳說的作者,誰也沒有我熟悉。您懂了吧,亞當姆斯?不,這些顯而易見的事,您恐怕到最後才會加以發現,最後一個去弄明白!譬如那些神話,關於泥胎巨人和玉製戢矛的神話,你們這些搞科學的人都對之嗤之以鼻,然而這些故事比他們過去和當今所創造的科學,卻要真實得多!……在這災禍迫近,人人自危的時刻,我發現地球只不過是個大家都在造孽而又在受罪的地獄,既是魔鬼,又是受害者。它不僅是每個人的精神地獄,而且是精神之主的地獄。為了拯救它,我企圖在無限中找到一星點人性之火,但至今尚未找到,因為它不存在。我在失望之餘,又尋求離開地獄的辦法,遷往愛甫西隆·印地。用這種方式拯救地獄,簡直是莫大的諷刺!有時我甚至希望失敗,鼓起勇氣什麼也不幹,聽任生命消逝而作壁上觀,那時我也可回歸到冥冥之外的愛甫西隆天堂,到那無愛無苦的虛渺中去。正如和平女神之所書:『支撐宇宙的生命每一刻都去不再來,永恆如茫茫虛無中的孤島,每個人均能在其中獲得滿足。』他們在冥冥之外,遠離恐懼,歸終於虛渺,進入其門欄,重新獲得無愧於精神之主的機會,那就是第三聖約韋中的第五宇宙,因為創造魚類的日子,就是第五宇宙,」
  海軍大將在後面跺著腳,著急地說:
  「他胡扯些什麼?雜亂無章!我真不明白怎麼會為這傢伙耗了那麼多時間……」
  反之,亞當姆斯覺得巴爾希特的話越來越連貫,而且無可爭辯地確鑿!非常接近於第三聖約書!他講世界的毀滅即是進入霍皮人所說第五宇宙的方法,這也是第三聖約書中早已提到過的。
  那麼巴爾希特是何人?是世界末日災難的宣道者?現代派的千年禍福輪迴論者?還是一個預感到大禍降臨驚恐萬狀的普通人? 上述3種類型似乎都集合為一,強烈地表現在他身上,這又是何道理?
  此時,海軍大將在客廳走來走去,把傢具碰得叮哨響。亞當姆斯不情願他說:
  「您怎麼會認為他雜亂無章?他說的全是真情!」
  「那是因為您相信他,對吧?我敢說,您受了他的影響!一會兒講要拯救全球,一會兒又說希望看到地球毀滅;一會兒自命要救人類於水人,一會兒又說人類令他作嘔!」
  亞當姆斯突然靈機一動,脫口而出:
  「簡直壞透了……」
  「怎麼壞透了?」
  「說是愛人類,卻想把人撕得粉碎。」
  說了這句反唇相譏的話,亞當姆斯很為自己言辭機巧而洋洋得意。二人敵視良久,高爾托貝咬牙切齒他說:
  「您這個人真不討我喜歡!」
  「您以為這句話就把我嚇住了,我才不在乎哩!得不到我蔑視的人的歡心,我高興還來不及!即使死在這種人手裡我也不會遺憾!」
  海軍大將雙眼瞪得像兩把尖刀,擺出檢查官揭發犯人的架式,向亞當姆斯揮起手臂,惡狠狠地說:
  「說得好!死在愛您的人的手裡,那才是最糟糕的!」
  亞當姆斯緊張得連心跳都停止了。海軍大將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指他在克拉斯諾雅斯克的表現嗎?那時,大家都認為他為了避免放射性物質擴散,只好把自己的親密戰友一個個拋棄在反應堆裡,可是卻單單救出了阿娜哀爾,因為她是自己的親人。阿娜哀爾獲救後,非但不感激,反而認為捨棄別人單救妻子是不道德的,一直不原諒他,對他的愛也就煙消雲散了。海軍大將這句話,肯定是指這件事情了。
  亞當姆斯決定大力反擊:
  「夠了,海軍大將!您完全知道華府方面為什麼對巴爾希特的話那麼重視,而您還以為我是糊塗蛋,會被您瞞過去。巴爾希特知道控制美國當今和未來武器的密碼,他對您我的瞭解,比全世界所有的反間諜機構都多,而且他來去無蹤。您是因為害怕才到這裡來的,是的,您怕得不行!您懷疑在這個彗星故事的背後,隱藏的不是那個落魄的老宇航員阿爾奎瑞特,而是另一個人,此人深知您那夥人的隱私和不可告人的追求;您仰仗此人爬到今日高位,而一旦總統懷疑其忠誠,此人就會完蛋!此人就是副總統!」
  海軍大將大驚失色,亞當姆斯自忖他果然一擊而中。但這並非他有眼光,剛才巴爾希特早已明白暗示,他接著說:
  「其實,您希望巴爾希特的確是在從未來講話,宣告人類末日來臨。真是這樣,您的地位所受威脅要小得多。」海軍大將站起來,在房間裡來回踱著,滿肚火氣不知如何發洩,好像這個客廳比什麼辦公室都狹窄憋氣。他把友玲曾經胡畫過兩頁白紙簿拿起來,一頁頁地撕下,然後揉成一團扔出去:
  「我把您這個人低估了!」他陰沉沉地道。
  亞當姆斯聳聳肩,轉身回到鍵盤上,盡量與巴爾希特保持聯繫,以便海軍大將走後,把圖案傳給他,他打道:
  「「您是不是怕一旦失敗,性命不保?我有辦法讓您安心,請您別太著急。」
  他的意思是要對方等幾分鐘,對方能理會麼?
  「我可以眼看這個世界完蛋而毫不感到遺憾,但我的確害怕,我怕!第三聖約書教導說,生就是死,就是離開我們曾經幸福生活過的虛渺世界,而『生』所造就出來的人,個個都無知。野蠻、殘暴,而且承受不了痛苦。看看那些孩子就知道了,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們先天帶來的柔性就饅慢消失,廂逐漸適應了這個地獄,即他們不幸出生的地方。他們甘心接受欺哄,以為這樣做就可永生,其實是毫無希望的。地球只不過是個垃圾堆,我們是因為干了壞事才被罰到此地的,所以地球毀滅,我決不遺憾。但也不能被彗星一下子了結……他們應該明白真相以後,而且承認了我是他們的救星以後再死,才死得值。而我要告訴他們怎樣從被奴役地位中解脫出來,他們也就能夠回到出生之前的地方,那是個充滿著柔情和人性的國度。但是能夠隨我去者為數不多,只有完人、純潔的人才能在那裡保留一席之地……第三聖約書指出:『地獄沉淪,啟程奔赴愛甫西隆·印地的時刻有朝一日會來臨的』,但不會馬上就到,而要等待『天外飛來的光束』。現在這光束幾乎已經到來。這裡的人看到營星不斷變大,也就開始相信我的話,相信我這個人,我就把他們救出去!」
  這個巴爾希特完全變了,再不是以前那個文質彬彬忠信有禮的人,而成了個狂熱的布道者,滿腦經文,口吐怪語。顯然他害怕彗星,所以臆造出一個天國為自己壯膽。亞當姆斯問道:
  「您如果有辦法,會不會讓彗星自行解體或改變其軌道呢?」
  「等您把圖案缺少的部分傳給了我,我才告訴您。這個怪物已經臨近,我恐懼得後腦勺都冰涼了!」
  海軍大將走近來問亞當姆斯:
  「我不懂他要什麼?」
  「我已告訴過您,他要霍皮石牌的缺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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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0 19:40:30 |只看該作者
  「啊我忘了,您不是說您已經把它想像出來了麼?」
  「那是開玩笑,我也不是他們的巴哈納,怎麼想得出來……」
  高爾托貝把亞當姆斯打量了一陣,最後對他叫起來:
  「好吧,我走。盡量拖時間,讓這個狂人多說話。今天早晨我得到了一個很好的消息:我們的專家們認為已經弄清了他怎麼會從網上逃脫的,他用的是過去拿破侖帶兵的老手法!專家們誇口不久就能把他搜索到。這個龜孫子會被我們的機關逮個正著,那時就該他受點罪了!」
  海軍大將說完就走了,亞當姆斯的印象是此人和巴爾希特一樣,怕得要死,但原因不同。他的推斷大約是正確的,華盛頓方面可能認為是最高層洩密,懷疑對像也許就是副總統,而海軍大將與他的關係又是這麼密切!在此情況下,高爾托貝離開他家,是不是欲擒放縱」
  其實,只要相信巴爾希特的話,一切都清清楚楚。而他亞當姆斯從今晨開始,就完全相信他了。為什麼這麼晚?他也說不清。
  簡單一句話,他最後完全解除了武裝。
  巴爾希特從2126年8月對他說話, 告訴他想拯救地球而又怕辦不到,所以為自己想了個出路,設想如果失敗了,就逃到臆造的某個天國樂園中去。
  而亞當姆斯打算給他傳去霍皮石牌圖案的缺損部分,以此幫他成功。但友玲又是什麼人呢?為什麼她要把這圖案對他洩露出來呢?
  這些問題,他認為永遠是個不解之謎。
  他看看屏幕,上面又出現巴爾希特的字了:
  「您有了我期待的東西麼?」
  「可能有了。」
  過了好一陣,才傳出壓低聲音的叫喊:
  「您怕我用它來摧毀地球麼,是因為這個您才不早
  點傳給我,對吧?我知道,我把您的思想猜得清清楚楚。是的,我確實可以瞄准地球,在彗星到來之前把地球擊毀,兔受饅性死亡之苦。但這樣做等於背叛了第三聖約書。我也可以略施小計,誰也不救,自己一個人跑到愛甫西隆·印地去營造第五宇宙。您這個小爬蟲!您怎能理解我要幹的事!好吧,一句話:您給還是不給?我有選擇的自由,一切都掌握在我手中,我就是主人。您還可以拖一段時間,我要等30個小時以後才能行動。無論您怎麼辦,我都要行動。」
  聯絡就此中斷。
  亞當姆斯回味著巴爾希特的那些話,覺得這個人真像有些瘋了;但有些支言片語,自己似乎也同樣想到過,甚至同樣寫過,難道自己也瘋了麼?這幾天他一直周旋於現在和未來之間,弄得精疲力倦,頭腦發昏,最後連自己和巴爾希特也分不清楚了,好像自己就是對方,對方也就是自己。他想,趕快把圖案傳出去算了,免得把自己折騰得魂不守舍;可是又想再等一等,摸清情況再說……
  「江河之於大海,猶如生命之於死亡……箭如要射中靶,就得相信矢與的兩者為一……」
  幾天來他的失落感又湧現出來……這些句子!當他突然明白過來時,簡直驚得差點摔了個仰面朝天。「每個人只不過是上帝的一個惡夢;生活是無形之中的一個地獄……」這些句子在他的日記和第三聖約書中都出現過。這怎麼可能呢?……也許是他弄混了!
  他跑到廚房裡把地板磚掀開,取出筆記看個究竟;他把筆記軟盤插進電腦,和與巴爾希特的對話逐字核對了一遍。
  後來,他呆了很久,混身一點兒勁也沒有。他核對出了很多完整的句子,兩者完全一致。這真是不可思議的事?筆記有時整頁全都在第三聖約書中找到了,他過去怎麼沒有注意到呢?這情況只說明一個無可否認的事實:他,亞當姆斯,至少是第三聖約書部分章節的作者!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軟盤藏得那麼緊,除了他還有誰讀過?他想問巴爾希特,然而巴爾希特已經離去,也許他已經猜著了?也許他在屏幕上讀到了日記?
  他打電話叫威爾菲爾德快過來,他需要和一個人談一談,一同分析分析,把這事弄明白。
  老天文學家立刻就到了。亞當姆斯先告訴他友玲怎樣不聲不響地畫出了圖案的缺角,接著又描述了高爾托貝說的話,但他還是未提自己的日記跑進第三聖約書的事,因為他不敢提。他怕,他個人的隱密思想一下子變成了英特網上的預言,這似乎證明他做錯了什麼事,證明他原來也是個瘋子!誰會相信他呢?那麼一切都垮了,因為他一旦說了出去,威爾菲爾德也會把他當成一場大騙局的製造者。
  威爾菲爾德聽著他講,並不顯得怎麼驚訝。他慢慢咬著一塊巧克力,請亞當姆斯也來一塊。等亞當姆斯說到自己如何拒絕傳出圖案的缺角時,他才說:
  「您做得對!」
  「您估計這愛甫西隆·印地會是個什麼地方?是某一秘密教派的天堂的名字?」
  「我還不知道其中的含義。從天文學家的角度看,答案就簡單得多:那是一顆可能存在著生命的星球。」
  「一個星球?一個人類可能生存的地方?」亞當姆斯問,其實他心裡早就這樣想了。
  「是的。」
  「您認為一個世紀之後,人類有能力從地球搬遷過去?」
  「您這樣問,是因為他說自己想去?」
  「他有這個意思,但能去得成麼?」
  「不,幾個世紀以後也難,因為太遠。」
  「除了地球以外,那是唯一可能有生命的地方麼?」
  「不是唯一的,也是極為稀有的。可能有生命的星球,為數十分有限,舉得出來的有半人馬星座附近有幾個,但均已自行爆炸;剩下的還有織女星:奧菲休斯星座中的畢克多里斯2號星, 是貝爾納發現的;天狼星座和金牛星座中埃爾畢格發現的幾顆星;室女星座中的弗古尼斯70號星;愛甫西隆·伊利迪尼星,該星距地球10 光年;最後是愛甫西隆·印地星,距地球11光年,屬於印南星座。」
  「11光年;的確太遠了!」
  「也不見得,也許人類有朝一日可以達到光速。反正,該考慮此地的問題了,地球不是長生不老的……」
  「那倒不用著急!」
  「時間也並不寬裕,頂多幾百萬年之後的事!不用這麼久,人類就會把地球弄得不適於生存!」
  「您這話和印第安人如出一轍!」亞當姆斯道。
  「並非只有印第安人這麼想, 就在咱們HP5研究中心,都一致認為不出一個世紀,地球就會變得一團糟,無法控制,我們應該考慮巴爾希特的建議,找一個呼吸更加通暢的處所。」
  「他並不是這個意思,據我的理解,他認為愛甫西隆·印地是在人類絕滅之後的一所精神逃遁之地,是靈魂的天國!而這些靈魂在脫離地球之前,生活在肉體的臭皮囊中,誠如墜入地獄一樣!」
  「他認為地球像地獄,我也同意這種看法。實際上地球越來越像地獄。他說人類是在別處作了孽才被貶到地球來的,我覺得這種見解很有意思。但他說別處有天堂,我表示懷疑!我認為有良知,就會感受到痛苦此時響起了嘰嘰喳喳的聲音。亞當姆斯背著屏幕站威爾菲爾德一手把他推開,他轉過身見屏幕上寫『總算找到您了』,教授!您同巴爾希特談過了?」
  威爾菲爾德問道:
  「這是誰?」
  「我好像已經對您提到過她,她叫阿爾芙爾,自稱是從與巴爾希特同時同地和我們談話。她說巴爾希特是個騙子,故意把彗星的危險性說得神乎其神。」
  「看起來,連通向未來的線路也不那麼流暢了!聽聽她講什麼!」
  阿爾芙爾的聲音出現了,但很細微:
  「巴爾希特在那裡?」
  「我們剛剛通過話,他很不安。」
  「我們大家都坐如針氈。還是他有理:彗星出現了,現在只是時間問題,興登墾天文局宣佈撞擊將於26小時之內發生,京都天文局說40小時,撞擊地點也明確測出:孟加拉灣北部。大衝撞會激起1200米高的海嘯。布魯塞爾北大西洋聯盟軍方說歐洲所受影響不大,酸雨雲層來到歐洲之前就會被風吹散。但我不相信這一點。一個直徑為10公里的龐然大物落下,不會悄然無聲。要知道它是廣島原子彈的10億倍!現在總統不見了,一個部長也找不到了,都不翼而飛!一夜之間紐約的商店全部被搶劫一空。在印度,幾千萬人正在大遷徙以躲開撞擊點,印度北方邦和克拉拉邦的警察用機槍和火焰噴射器阻止人流湧進來,但無濟於事。歐洲方面禁止任何中亞航班著陸……我辦公室的人都跑光了,誰也不會來干涉我與您通話……求您了,如果巴爾希特出現了。請告訴他要快些行動,他是我們最後的希望!」
  亞當姆斯感到有人撫摸他的肩膀,原來是友玲按了門鈴麼?是威爾菲爾德給她開的門麼?
  「我沒有聽見您進來。」亞當姆斯說。
  「查奎納要死了,他想見你。」
  4天之內, 他們這是第三次去梅薩高原了。威爾菲爾德也和他們一塊同行。亞當姆斯坐在友玲身邊,看著她開車,心裡一直在想她是什麼人呢?為什麼要把圖案給自己呢?自己還有時間轉給巴爾希特嗎?
  現在,他已無條件地接受過去認為不可能的事:巴爾希特從下一個世紀同他談話,想借助他拯救地球兔被彗星撞毀,查奎納等待巴爾希特告訴他如何使霍皮人免受災難之害,友玲畫出的圖案可幫助巴爾希特改變彗星航向。如此等等。但是,他自己寫的那些話怎麼會跑到第三聖約書中去了呢?
  夜幕時分他們到了沃爾皮。上山的時候,友玲又是緊貼山壁,以免看到崖下,顯然她有暈眩症……
  村裡比上一次安靜了,蛇窖已經拆除,附近村落來的車輛也早已回去了。查奎納的門前只有譚和兩個老婦及一個青年男子在說話,見到他們來了,譚就示意要他們過來,並說:
  「別讓他太累了,他已走完了人生旅途。」
  威爾菲爾德覺得自己等在門外為好,亞當姆斯和友玲走了進去,房裡只點了一盞燈泡,查奎納閉著眼,躺在一張厚厚的羊皮褥子上,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仍然冷得發抖,額上又佈滿了汗珠。見他們進來,圍在床邊的婦女也都散開,友玲摸摸他的頭,查奎納睜開眼小聲說:「啊,你來了!他也到了嗎?好……好……痛苦馬上就要結束了。反正不面對考驗,也就難以通過它,要超越一件注定要發生的事,最好的辦法就是聽其自然,讓它結束……」
  「但你不會死的。」友玲道。
  「我不是說我自己,我講的是世界。」
  他把手伸向亞當姆斯,喘著氣道:
  「不管巴爾希特會怎麼做,薩加索胡克還是要把世界毀滅掉的。」
  友玲用手勢叫亞當姆斯再靠近些。
  查奎納閉上眼,他的聲音幾乎難以聽清了:
  「延長瀕死者的苟延殘喘是毫無意義的。好人將進入第五宇宙,走上和平的路程。我已看見他們在整裝待發。」
  查奎納使勁攥著亞當姆斯的手,好像只對他一人說話。亞當姆斯貼近他的耳朵說:
  「第五宇宙是什麼?是另一個國家嗎?另一個星球嗎?另一個宇宙?這路程又是什麼?」
  老人說話更加艱難了。亞當姆斯也閉上眼,聽他說道:
  「這條路千變萬化。有人說9個宇宙代表地球上9個不同的時代,另一種說法是生命不斷轉換其間的9個星球,還有人認為就是9個真正的宇宙。無論到底是什麼,我都在那兒等著你們。」
  友玲哭了,老人輕輕抬了抬手道:
  「不許這麼傷心,孩子。我走了,生命還在繼續,我所尊重的各種生命都會證明這一點。世界本身就是一條連綿不斷的生命,昆蟲是魚類的化身,鷹被殺死後就化為那些注定要投胎為蟲子的人。宇宙自創立以後就按照這種節奏一直延續到無盡。」
  他對友玲用霍皮語說了幾句話,友玲哭得更傷心了,先是表示不同意,後來像是不得已而答應了。
  她在查奎納的身上放了一些野草和羽毛,用雙手按了按他的頭部。喉嚨。胸部和腹部,拿起一片水晶透過陽光看了看瀕死者,然後退出了房間。那樣子好似永別一般。
  查奎納作了個手勢,叫亞當姆斯再靠近些,然後喃喃地說:
  「瑪薩玉原是人世的主人,後貶為地下世界之神。司火之神及看守死者靈魂之神,他決定人類從現在開始就應向第五宇宙轉移,而且已經開始,只要看看我們的四周,就會相信這一點。新的植物出現了,從未見過的星星在劃過天穹,各種古怪的疾病也出來阻止人類的繁殖。我們這茬人的末日已經到來。但一定要從其中救出一些,讓那些好人將其本源傳下去,這就靠您了!」
  「我能幹什麼呢?」亞當姆斯驚奇地問。
  「做她要您做的事。她對我們而言,和水一樣的珍貴。她需要您,您也同樣離不開她;宇宙需要天作之合的人互相認識。請按照她的請求辦吧!」
  「但她從未要我做什麼!」
  老人無力地微笑著說:
  「我想,您來這裡至少懂得了一件事,那就是無言的祈禱是最真誠的。您要學會聽懂她的元言,就像她能懂得您靜默中的深意一樣。」
  「怎麼?他能看出我想什麼?」
  老人咳了一聲,更加清晰地說:
  「無論您今後碰到什麼難題,您都要仰望山顛,從中看到自己該做什麼,並找到巴爾希特向您要的東西。」
  「然後他用這東西改變替星的方向?」
  「不,不是要擺脫它,而是要面對它!」
  「怎麼會!巴爾希特說他要把彗星毀掉!」
  「什麼力量也毀不了它。」
  「巴爾希特說若毀不掉,就逃到另一個星球上去,而我們這個星球只是它的地獄……」
  老人使勁挺起身,抓住亞當姆斯的襯衣,幾乎是吼叫著說:「地球不是另外一個星球的地獄。您聽好了,沒有人類就沒有宇宙,因為精神是宇宙的支撐點。沒有精神,宇宙就化歸於無。如果替星碰上了我們,整個宇宙就永遠消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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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0 19:41:1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人

  準備查奎納喪事的那天,下了一夜雨,大地喜承甘露。人們看到久已盼望的雨水來了,一年生計有望,也是悲喜交集。人人都想老領袖在升上雲天之際,終於實踐了他的諾言,所以都希望他的葬禮辦得又熱切,又寧靜。
  按照部落的傳統,儀式要快。友玲似乎被指定負責全部組織事務;她對程序已爛熟於胸中,決定按規矩辦事。亞當姆斯肯定她此時會想起15年前下葬的父親。友玲的父親不幸早喪,只好將自己肩負的重任交給他的女兒,這個任務就是把人們帶到下一個宇宙,但友玲對自己應起的作用尚未感知……
  死者父系中的婦女都聚集在窄小的房間裡,用絲蘭液擦拭死者的遺體和頭髮,然後抹上玉米油,券上衣服,輕輕地放躺在白色的褥子上、再往他臉上抹一層粉,戴上棉花做的面罩,這樣他就和白雲歸為一體,乘雲而上去見神靈。最後,她們還給他起了一個活人從未叫過的名字,以便後來者在天上能找到他。
  獨角族的人專門負責下葬事宜,前一天夜裡已經準備了5支羽毛,現在拿來了。友玲虔誠地將一支羽毛放在死者頭髮上,其餘在雙手雙腳各放一支,她的動作很輕盈,簡直像好玩,乍一看以為是參加洗禮,而不是葬儀。
  這時,其他家族的老婦人才被允許進入屋內,她們把食物放在死者的胃部,把從魔鬼谷採來的鹽粒撒在他身上;接著獨角族的男人立即把死者用屍布包起,捆紮妥當,4個人將他托起來抬到外面,友玲跟在最後。
  雨在黎明時已經停了。土壤長期乾旱,所以沒有多少濕意。門口的廣場上,幾百張面孔元聲地等待著。除了霍皮各族族長之外,還有祖尼人。普韋布洛人;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霍皮印第安人的宿敵阿巴切人。蘇人、納瓦霍人也來了,而且都和大家站在一塊,沉浸在同一的悲痛裡。人人都互相分擔憂傷,死者的近親和遠朋都投入到同樣的哀思之中。
  亞當姆斯和威爾菲爾德看著他們抬著遺體走過,包紮著屍布的遺體後面跟著長長的人群,靜靜地穿過村莊向崖邊走去。友玲過來和他二人走在一起,一同匯合在送葬的行列裡。
  他們沿山谷而下,一直到達溝底,又順著玉米地邊的小路到了山谷深處,在一塊像長條桌的平地上停下。獨角族的人把遺體放下,開始挖出一條長而深的墓穴,把查奎納小心翼翼地放進去,保持坐著的姿態,面孔朝西,兩腳之間放了一罐水,婦女們過來用樹枝在墓穴上搭起一個柴棚,一位老人開始背誦禱文,友玲則一句句地翻譯給亞當姆斯和威爾菲爾德:
  「您不再是一位霍皮人了,您已化作一片白雲,飄向四個方位的首領,請他們趕快送來行雨的雲。因為神靈無處不在,包括最為貧苦的人家;而上帝太和華則和他創造的一切同歸於一。」
  大家順著長桌般的平地邊席地而坐,幾個婦人拿出熟肉和乾果先放在墓前的盤子上,然後把餘下的分給大家。友玲解釋說這是要「死者獲取存在於所有物質之中的靈性。」
  送葬者在墓地要停很長的時間,孩子們在敞開的墳墓邊玩耍,無憂無俱。午後又要下雨了,才把墳填上慢慢地沿著沃爾皮的大路回村。
  友玲緊緊地依偎著亞當姆斯。他回味著查奎納前夜對他講的話,臨終之言中有一句說:「如果人類從地面上被一筆勾銷,宇宙也就消亡了,因為精神是宇宙的支撐點……」他不能確定老人所指的是宇宙真正的消亡,或僅僅是個比喻。如果只是比喻的話,那麼他的意思可能是:如果當今的世人失去了精神,就不配被稱作人。但老人似乎猜到了亞當姆斯的思想,繼續太聲說:
  「我講的是宇宙的實實在在的消亡,即物質的毀滅,星辰日月音響氣味的消失。」
  這一預言就意味著替星將要摧毀宇宙及其生命。
  亞當姆斯不明白為什麼老人要在臨死前對他說這些話。好像他期待亞當姆斯做出某種反應,或者說出一句令他放心的話。亞當姆斯當時回答道:
  「宇宙先於人類而在,決無與人同亡之理!
  老人反駁道:
  「您只會閉門遐想,多麼孤陋寡聞啊!如果造物主忽略了在宇宙問安置人類,任何宇宙也不能成為現實, 為人所創造的宇宙共有7個,人之於宇宙、猶如珠寶之於首飾匣,男人之於其鍾愛的女人,我們霍皮人之於玉米,或火族石牌之缺角之於石牌整體。這是無庸置疑的。大自然每天都在向我們呼喚這一點:人早已存在於宇宙的模式之中。人類在大地的憂鬱中孕育;其脫穎而出之前就如小雞孵於卵之中。而第四宇宙如前3個宇宙一樣, 也是因精神而存在,精神是集合其他種種力量的力量,集合其他種種理性的理性,支配其他規律豹規律,宇宙如果像您朋友所說的那樣可以膨脹,那是得力於神靈之精氣;宇宙之所以能夠消逝,那是它因缺乏精氣而乾癟,如同鷹騖失去其翅羽而不能邀翔於空中。」
  「但生命可另行找到棲息之所,宇宙的造物主可能早已賦予易地而生的良知,故迄今仍有幾個宇宙接踵而來。」
  亞當姆斯這樣堅持己見,目的是要鬧明白老人為什麼在嚥氣之前非要同他談這個問題。他感到嘴邊有什麼話要講,就像是查奎納把他引到自己腦海深處的某個角落。他說:
  「如果生命的出現和絕滅純係偶然呢?那麼一顆彗星與另一星球相撞也可能為生命的出現創造條件,精神也可在宇宙間由於偶然因素而再生。」
  查奎納輕輕搖搖頭:
  「偶然與良知毫無關係。精神絕不產生於偶然。這一次宇宙決然不可能逃出其滅頂之災,巴爾希特既救不了人類,也救不了地球和宇宙。」
  「這麼說來,巴爾希特最終要失敗,那麼他要的東西給也沒有用。干
  查奎納的手忽然一陣抖動,他微笑著舉起胳膊,亞當姆斯俯下身子,老人抓住他,帶著狡檜的神情在他耳邊說:
  「我肯定……您找到了那個缺塊了?」
  他的語氣又充滿了希望。亞當姆斯被打動了,就說:
  「是的,我認為是找到了,反正我手上有個東西,可能就是他要的。」
  老人間:
  「是友玲給的嗎?」
  他的聲調是那麼迫切,亞當姆斯反而不敢十分肯定:
  「是的……但也不完全如此……這東西是她的,而又是我認出來的。」
  查奎納掙扎著想翻個身,累得擠眉扯眼,亞當姆斯趕緊用被子把他身子頂住。老人道:
  「以前我就猜到了,她就是我們等待已久的人。」
  「你們等待的人?」
  「我一直猜測她就是巴哈納、但又不能直接問她,因為巴哈納要自己決定何時顯身。」
  「您得給我說清楚她怎麼會是你們等待的人。她怎麼會知道這個圖案的呢?」
  查奎納一下子精神起來了,=聲音也變得堅定有力:
  「預言說巴哈納來自東方,友玲的父親正是從東方帶來了信息,但他可能認為我們尚無條件接受這個信息,就等待著,等待著。有時我推斷他就是那位信使,大家應J、 心照顧他。我們經常談到他,這位霍皮人來自東方,不知自己屬於哪個家族,也說不出自己的一家何時。為什麼離開了梅薩高原,這就令我們許多霍皮人對他產生懷疑,不信任他。灌族族長甚至曾建議我把他趕出沃爾皮。此人與我們有許多相異之處,身材高大,髮色金黃,眼睛顏色過淺,皮膚半透明,而且體質羸弱,不能適應我們粗獷的生活方式。特別是他的手,與農民毫無相似之處。他冬天下地幹活簡直像活受罪。好多人認為他是個白人,在東海岸犯了什麼案子逃到印第安人中間躲避牢獄之災……但他又讓我們肅然起敬,印第安語講得那麼好,又對我們的傳統知道得那麼透澈!他會雕木偶。唱敘事民歌。煮玉米。加工鷹羽毛、製作泥煙鬥。織屍布。找到秘密小路到魔鬼谷去挖鹽……他領著兩個小孩,灌族族長認為孩子是他拐來藏在這裡的,但孩子只會說我們的語言……這不像。所以我們一塊抽著煙,討論了無數次,有幾個人想到他可能就是巴哈納,但又沒有權力直接問他,他自己又不說,一個勁地挑水,給玉米脫粒,這麼耗著時間。他沒有地,說自己是鰥居,但別人提親他又拒絕,一個人帶著孩子過日子,很多人相信孩子不是他親生的。他和孩子也參加族內的祭祀活動,但總是遠遠保持距離,看那樣子,又顯得對各種活動的瞭解比我們自己還透澈。直到他兒子慘死的那一天……」
  「慘死?」
  「您不知道他兒子是怎麼死的?」
  老人呼吸又困難起來,亞當姆斯想喊人、但老人用力按了按他的胳膊叫他別聲張,亞當姆斯只好又問:
  「出了什麼事?」
  「他從屋子的窗戶跌了下去。他們住在西崖,下面就是深谷,誰也弄不清楚孩子怎麼會爬上去打開窗扇,邁到外面跌下深溝的。這孩子只有們歲,身材瘦小,長得非常清秀、但又少言寡語。他總是呆在家裡,和爸爸、妹妹說話,他妹妹比他小不了多少。那孩子懂事明理,根本不是那種上房揭瓦的淘氣包,更不會去自殺。兩天後他父親也死了,大家就把父子埋在一起。」
  亞當姆斯想起友玲到了懸崖邊上就害怕,還以為她有頭暈的毛病;現在他才明白她那時的心境,一個小女孩突然變得孤昔伶汀,處身於陌生的印第安人中間,參加兩個親人的的喪事……
  老人又猜到他的疑惑,不等他提問就回答:
  「是的,孩子以後就跟了我們,由我的姐妹們照看,她們很快就發現,這女孩對我們風俗習慣的瞭解,遠比她們自己要多。此後她不玩了,不去鷹窩找羽毛,也不和其他的孩子一同跳舞。她總是一個人,好像在思索著什麼遺囑。」
  亞當姆斯這幾天一直懷著這個問題,現在他終於提了出來:
  「您認為她從父親那裡繼承了什麼東西,認為她就是巴哈納?」
  老人閉上眼睛,顯然已經燈盡油干了:
  「很可能,但她自己肯定並不知道。有一點毫無疑問,那就是她身上附著一種東西,而且主宰了她。」
  「為什麼她直到現在才顯示出來,而且是向我這個外人顯示呢?」
  「她沒有對您說任何特別的話,是吧?」
  「沒有,她只是讓我看她畫的圖案,先是在飯店當著我的面畫了幾筆,以後又撕掉了;後來又在我家裡畫過一次,並且她那兩張紙放在顯眼的地方。您要看嗎?」
  亞當姆斯把手伸向口袋,要取出他從客廳的烏木桌上收起來的那兩頁紙,。查奎納擋住他說:
  「千萬別這樣!那不是給我看的。我猜她也沒有問您是否注意到了那兩張紙,也沒有問您是否將它保存起來了,是吧?」
  「的確是什麼表示也沒有。」
  「她如果的確是巴哈納,就不能有所表示,更不能吐一個字。」
  「我也不能問?」
  「不能,誰也無權詢問巴哈納,就好像有人患了夜遊症你不能叫醒他一樣。我相信即使有人拿著圖案問她,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她可能是感知了宇宙末日的到來、也就是說,她得知那個你們叫作銳夫塔脫的替星(我們稱它為薩加索胡克)將要毀掉人類生命的時候,就感到上帝太和華決心結束一切。她父親等待的時刻已經到了、」她也該行動了。」
  「行動?」
  查奎納吃力地從小口袋中取出一撮玉米粉,此時他神色莊重,表情充滿思索;他把玉米粉撒在地上,用沙啞的聲音小聲道:
  「把燈滅掉!」
  亞當姆斯遵命而行,老人在黑暗中接著說:
  「預言稱,巴哈納要把人類的優秀者、、也就是我們中間的「好人」度過去,度到第五宇宙。既然彗星正要來毀滅人類,那麼巴哈納就應趕快顯身,領導一部分人穿過障礙,達到冥冥天外的彼岸,即第五宇宙。」
  於您的預言意思是說,巴哈納應該把火族石牌的缺角交給擁有全部石牌的人,讓他加以認證,然後他們一同組織向第五宇宙的過渡,是這樣嗎?」
  「完全正確。」
  「但我不是霍皮人、我不知道怎麼能幫助組織過渡,更無法過渡到另一個宇宙!即使這一切都是真的,即便這派瘋話說的都是實情,我所能幹的充其量也不過是把圖案傳給巴爾希特,如果他的確生活在一個世紀之後,那就由他來改變彗星方向吧!」
  老人突然一驚,好似非常恐懼,幾乎是大聲喊叫著說:
  「怎麼?她把圖案給你已經兩天了,而你一直沒有傳出去?造孽呀!你這是要把一切付諸流水,再遲就太晚了!」
  這是老人第一次對他以「你」相稱。亞當姆斯不敢解釋他拖延的原因:那天早晨他知道第三聖約書是來自他的私人日記,就打算把圖案立即傳出,可是碰巧這時友玲來了,求他一同到梅薩山來,所以就沒有傳。
  他走到窗口,藉著外面進來的光線看看表,看到23點了,就說:
  「也不太晚,按巴爾希特的說法還有26個鐘頭哩!」
  老人重新躺下,喃喃地道:
  「啊,這麼說我得快快乘雲西歸,好讓你干你要辦的事。」
  亞當姆斯差點要叫出來,他要傳出圖案,但不是非得要查奎納死去才能行啊!但查奎納似乎又一次猜中了他的意思,說道:
  「別管這些,辦你該辦的事去!」
  屋裡既安靜又沉悶,亞當姆斯已習慣了黑暗,看清了對方那瀕死面部的輪廓。他仍然一個字一個字地問道。
  「您認為巴爾希特是從未來對我講話麼?」
  「是的。」
  「您相信他所說都是真的」
  「完全是真的。」
  「那麼、我如果也聽命於他的瘋言瘋語,他就能用你們神聖的圖案扭轉彗星軌道。因為這些石牌是啟動武器裝置的密碼,而不是其他!包括最優秀的武器專家都認為他的計劃是可行的.正是出於這個原因,他從第一天起就問我索要圖案。所以,和您所言相反,只要巴爾希特確實所言不妄,人類就能繼續生存下去,宇宙也不會毀滅。」「不,我不相信這一點,永遠也不會相信!這行動只不過是一種幻想。任何人也無力拯救注定消亡的事物。怎麼對你說明白呢?火族石牌只是個通行證,但不是防身盾牌。你講的那些武器我一竅不迫,但我們的預言卻是明明白白:彗星將毀滅第四宇宙,誰也阻擋不住。石牌將幫助『好人』越過彗星製造的火牆。我從雲端已經看清了,不論巴爾希特幹了什麼,他都會與壞人同歸於盡。」
  「老人的聲音越來越低,亞當姆斯俯下身來「然而巴爾希特自稱,如果他失敗了,他也會轉移到一個名叫愛甫西隆·印地的樂園去。這在第三聖約書中也是寫明了。」
  亞當姆斯不敢告訴他這第三聖約書只是個偽書,因為有些句子在他的私人日記中也出現過。
  一個婦女進來,示意要亞當姆斯讓老人休息,但老人生氣地將她趕走了:
  「他的聖約書……好多事都把我們同他的聖約書聯繫起來了……也許大多了。自從你向我談到這聖約書以後,我一直懷疑這東西是不是專門寫出來把我們引入歧途,讓我們背離預言的……」
  亞當姆斯對自己說,這位老人真了不起,能夠猜透別人的心思。查奎納又道:
  「巴爾希特將會大失所望,他不僅不能把彗星轉向,而且他本人也消逝於虛妄之中……
  「您怎麼會這樣認為?」
  「人類失敗了,就要為其狂妄付出代價,巴爾希特自己也會和這個世界一同消失!彗星會結束一切。索圖克朗早已告訴過人類他們所要承擔的風險。在進入第四字宙時他就對他們說:『不要重複過去的錯誤,不要驕傲,要尊重地球,這樣它也會同樣尊重你們。創世的藍圖要靠你們來實現,否則宇宙將會再次毀滅……』但人類忘記了這些話。然而你不要讓巴爾希特失望,把他要的東西給他,但這絲毫不能阻止替星撞上地球,人力是不能將它擋住的……友玲說了要你把圖傳出去沒有?傳吧!這樣有利於組織『好人』過渡到虛渺的彼岸,但怎麼有利,我也不知道。他們將代表這世間的優秀分子而去,如同我們隨同第三宇宙優秀分子而來;而玉米也將永遠在宇宙中傳下去。」
  他在說這些話時,神情安祥,甚至有些歡快。亞當姆斯又問:
  「那麼這些『好人』又是誰呢?是怎麼選出來的呢?」
  「關於這一點;我也不知道。一旦到了彼岸,我將發現多少新東西呀!……這些被選中的人自然為數不多,他們將從自己的心底探索到過渡之路,並打開新的宇宙之門。既然友玲選中了你,你將來也是其中的一位。請記住這和從第三宇宙進入第四宇宙一樣「好人」也不知道怎樣穿越到天外,他們就析禱,並創造了一隻烏;鳥飛過去看看天那邊的情況」後來一根蘆葦又幫助其中優秀者攀登到上面,既不需借助飛鳥之力,也不需參天大樹為梯;他們只要與最柔弱最忠誠者為侶,就可達到此目的。今天,在世界將為狂亂所毀滅的時刻,要倖存下去,就要有能夠探視冥冥天外的鳥兒,還要有把『好人』引渡到那邊的蘆葦。和友玲一道,你是能找到這蘆葦的,我相信你能找到它。我從第五宇宙的曙光中已看到了它,我在那邊等著你們 ……」
  亞當姆斯和友玲走在送葬行列旁邊,友玲在悲傷中沉默不語,而他則不能擺脫查奎納臨終前的這一席談話。老人強調友玲並不自覺她肩負的使命,所以不能對她挑明,如同不能喚醒一個夢遊者一樣。事實上,她的樣子真像個半睡半醒的人,艱難地走在沃爾皮的路上,旁邊是各個印第安部落的送葬人群,他們剛剛唱起了哀歇,送別死去的查奎納登上雲端遠去。
  她靜靜地走著,身上帶著財寶而不自知,就好像穿了一件借來的衣服穿越國境,衣服裡藏著走私品。說那是走私品一點也不差,那是一批人進入新的宇宙所需的鑰匙。他試探著說了一句:
  「查奎納告訴我,他要走上通向第五宇宙的長長的征途。」
  她淒然一笑:
  「4天之後, 他的靈魂要從『百會』出來,離開軀體西行。你還記得『百會』是什麼吧?首先要穿過魔鬼谷的深淵,然後抵達聖弗朗西斯科群山,加入靈魂的世界……」
  她的聲音莊重而熱切,亞當姆斯覺得她好像是代表查奎納說話,又像是僅僅向他介紹本民族的信仰,他不再說話了,而她則側目看了他一眼,輕輕地笑了.後來,她垂下眼睛,每走過一條深溝,她都緊緊盯著地面。威爾菲爾德走在他們前面較遠的地方,送葬的人群也慢慢地把他們超過了,後來友玲走得更慢了,拉著他的胳膊停下來。她說:
  「在那靈魂的世界中,他會見到誇尼塔恰。這個神靈瞭解我們每一個人的情況,他把壞人指向下面是深谷的崎嶇山路,壞人就跌下山被永恆的火舌吞沒,然後從煉獄中逃出來變成黑用蟲。而善良賢明的人則走上陽光之路,沿著平坦大道抵達死人村,村裡住著先輩。大家就像在人世一樣地生活和耕作,但各種植物長出了以後,他們只享用其香味,故他們的身體也輕如雲霧。」
  道路變得更窄了,一邊是山,一邊是陵峭的深谷。她在距崖邊半米的地方停住不動,眼睛看著谷底,身體晃了一下。亞當姆斯以為她又頭暈了,趕緊上去扶她,她向他笑了一笑,把他甩開並朝谷底彎下身去,他叫道:
  「停住!
  但已經遲了!她的半個身子已經彎過護路矮牆,馬上就要跌下去了!
  他迅速奔過去,但她又直起身來,雙手捧著一隻雛鷹;她看了一眼亞當姆斯,見他臉色這樣蒼白,距她這麼近,似乎很奇怪。她問:「你為我擔心了?你以為我 ……不,時候還沒有到呢!……小的時候,我喜歡和哥哥一同到這裡來……」
  他又驚又怕,無以言表。怕的是她從此消失,驚的是她居然克服了暈眩的毛病,而且還能這樣著無其事地提到她的哥哥——關於她哥哥的情況,她向來都是守口如瓶的……
  她接著說:
  「這地方的鷹窩不少,但要弄到好羽毛,還得知道怎樣找到鳥窩,在適當的時候接近它。要等大鷹飛出去了,小鷹長得半大,有了羽毛才行。」
  她一面撫摸著小鷹,一面說了一串怪話,亞當姆斯根本聽不懂,而小鷹顯得一點兒也不害怕。
  查奎納曾經說過:
  「要聽從能通鳥語的人的話,這人能把烏兒當作信使,並為我們帶路……」
  亞當姆斯就問:
  「你對它說了什麼?」
  友玲有些尷尬地笑著:
  「我請它給白雲帶個信,告訴卡淇娜說查奎納就要到了,希望卡淇娜好好接待他!」
  她又撫摸著小鷹, 輕輕從它身上拔出3根羽毛,然後把小鷹扔向空中。小鷹先是像一塊石頭般地下墜。隨後就開始扇起翅膀,饅饅沿著峭壁上升,最後向遠處飛去,消逝在高空裡。
  亞當姆斯又想起了巴爾希特在第四天曾講到那不知自己會飛的鳥,他曾這樣說:「告訴他如果不把鳥兒帶到崖邊放飛,鳥兒就不知道自己會飛翔。」
  巴爾希特怎麼會知道得這樣詳細呢?他在觀察過去的時候,已經見過這種場面了麼?」
  亞當姆斯不久就同威爾菲爾德回到了溫斯洛,而友玲則留在村裡照看喪事的後半部分。亞當姆斯把查奎納的臨終談話告訴了威爾菲爾德,天文學家聽了以後,沉思了半天,但卻不置一辭,亞當姆斯只得問道:
  「您有什麼想法呢?如果地面上的人都被清除掉了,整個宇宙也會消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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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0 19:41:31 |只看該作者
  「從道理上說,我看不出兩者怎麼會有聯繫. 總之,宇宙的消亡,還可以有種種其他原因。」
  譬如?
  「譬如過冷或過熱:過冷則宇宙變輕,過熱則宇宙變重。」
  「我還以為宇宙是永恆的哩!請把您的話解釋一下!」
  老天文學家微笑著道:
  「您唸書的時候怎麼學的? 這5天來您聽到什麼都這麼震動,什麼彗星要毀滅地球啦,宇宙要消亡啦……一個陰沉的星期!」
  說完他狡檜地瞧著亞當姆斯哈哈大笑,接著又道:
  「如果宇宙中的物質質量太弱,任何力量就不會對之形成拉力,那麼字宙就飄散於無際。核反應就逐漸停止,字宙也就慢慢冷卻,最後化為灰燼。反之;如果質量太高,總有一天會不再膨脹,而物質就會像回動彈簧那樣運動,向相反方向作用而產生收縮; 這樣,宇宙溫度就會升高到可以把星球熔化。當宇宙比現在縮小100 倍, 溫度就會升到200萬度,那時一切都加快了,22天後就可升到1000萬度,分子也就破裂成粥狀的基本粒子; 再過3分鐘溫度可達10億度,時間就停止了。然後,我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這麼說,宇宙要有一定的質量以保持其永恆性?」
  「是的,在包容地球的漫漫黑夜裡,隱藏著無數物質,它們的質量到底是多少,誰也不知道。但在過輕和過重之間。的確存在一個合理質量以保證宇宙長存。然而這個質量現況如何?是過輕或過重?我們一無所知。」
  「但如果宇宙現狀是正常的,就說明其物質質量現在是適中的,看來這是個簡單的定律……」亞當姆斯總結道。
  「您為什麼非得說它是正常的呢?這樣您才能安心過日子?要知道即使有所不正常,也不是馬上就有危險;如果宇宙的質量比其適中標準量多出了一倍,也要等達到現在體質兩倍之後才能開始收縮, 也就是要等500億年。」您沒有必要現在就著急嘛!」
  他們下了沃爾皮的山坡,經過查奎納的墓地時,汽車減低了速度、亞當姆斯道:
  「他在臨死前解釋說,宇宙之所以存在是由於有種他稱之為良知或精神的力量,一旦這種力量消失,無論宇宙的質量有多大,也會隨之消亡的。換句話說,如果舀星把人類全部摧毀,那它也就毀滅了整個宇宙。」
  威爾菲爾德緊握方向盤,神情專注,一言不發。過了路口,他把車駛上直通溫斯洛的大道,再有3個小時就能到家。這時他才打破沉寂說:
  「也許他講的符合真情。」
  「您也這樣想嗎?」亞當姆斯很意外。
  「不是就這麼想,而是不能排除這種可能. 甚至可以認為各人心目中的宇宙都不同,每個人在時空中觀察宇宙;同時又創造了自己的宇宙。」
  「這是怎麼回事?」
  「我們每個人都感到大家生活在同一個地球上,看著同一個月亮和太陽,但也可能這一切只不過是我們各人主觀思想的臆造,甚至整個的人類,包括我在內,也僅僅是我們幻想的產物。」
  「別扯得這麼遠,還是談他說的這句話吧!您真的認為人類的消亡也會把宇宙帶向毀滅?」
  「從科學角度來看並非不可能。從嚴密的邏輯上講,宇宙是人類的思維創造的,是人類所能講出來的最美好的故事。」
  亞當姆斯感到老天文學家說話越來越像查奎納了。他把這個印象直說出來,威爾菲爾德哈哈大笑:
  「您這是恭維我了,但這又是事實;沒有人類,也就沒有誰去對字宙提出問題。進行思考和加以發現。那麼從某種意義上說;宇宙也就不存在了。任何人都不能證明宇宙獨立於我們的良知之外。」
  「他正是這樣說的:『宇宙之於人,如首飾匣之於珠寶。』沒有人,它就毫無意義。」
  「瞧,這叫英雄所見略同……宇宙的規律是一環套一環,為生命編織了存在的條件,好像它正是為生命的存活而設。就拿您剛才所說的話來講,您設想宇宙應該保持一定的質量以便能夠長存,也就是這個意思。自然規律和人類相適應,人類才能瞭解這些規律。反過來說,宇宙正因人類對之思維並有能力思索其規律而存在。說人是按上帝的形象創造出來的,顯然並不是指其面孔或生殖器官,那麼是指什麼呢?指人的思想與孕育了宇宙的上帝相似,所以人才能理解宇宙。您不是這個意思麼?」
  路程還遠,但亞當姆斯已經下了決心。按照查奎納的要求把圖案傳給巴爾希特。圖案現在在他身上,裝在錢夾裡面。
  他想到36小時之內替星就要撞過來了,這時世界肯定是一片恐慌。現在什麼也瞞不住了,大家肯定亂成了一鍋粥;撞擊點究竟應在何處,各種互相矛盾的消息無疑都在不脛而走。過去的各種衝突一定退居到次要地位,甚至平息下來,各種宗教聖地則人滿為患,大家都想在不到兩天的時間把沒能辦或不知道要幹的事試驗上下。多少五花人門要在此時曇花一現啊!
  他看著路邊向後推移的星星點點的村莊, 心想不久其中可能也就元人居住了. 高爾托貝海軍大將已暗示要將這些村子夷平。除非查奎納所講的「好人」能倖存下來,否則還會有誰能劫後餘生?
  他問威爾菲爾德:
  「您的意思是說,宇宙將同最後一個能對之進行思索的人一同消亡?」
  「是的,從某種意義上講,確乎如此.您幹嘛要這樣問?」
  亞當姆斯想到「好人能解脫此難」的預言,就接著再問:
  「依您之見,哪怕只有一個人,他也可支撐宇宙的存在?」
  對方聳聳肩,似乎不得已要把一直不願說出來的東西和盤托出:
  「只要思想存在,就有良知,而宇宙就能殘存. 甚至還可能進一步說,只要世界上有一點良知的火星,宇宙也就有了依托,即只要有人尚在對世界進行思索就夠了。如果什麼人也沒有了,我們就到了第六日。」
  「又是聖經上的話?」亞當姆斯奇怪地問。
  「是的;我認識的那位猶太教士說,在創世的第六天的黃昏,上帝萌發了將宇宙毀掉的意願……但他並沒有這麼做,而是創造了人來支撐宇宙……所以說我們是在創世第六日。」
  「怎麼會?」
  「您記得前天巴爾希特提到了鳥日麼?他講到鳥日的時候是第四天。按照創世學說,正是這天創造了烏類。昨天他講到魚日,魚是第五天創造的。今天他講到了宇宙的毀滅,而今天正好是第六天,也就是說,今天上帝創造了人以不讓宇宙毀掉!」
  「創世學說與咱們這件事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不知道,但我們似乎生活在一個倒計時的狀態之中……」
  講到「倒計時狀態」時,他的語氣是那麼自然,但亞當姆斯卻反而糊塗了:
  「您說是……宇宙毀滅的倒計時?」
  他這樣問是因為他想:如果「好人」不能支撐宇宙使其長存,而只能伴隨它進入絕滅,然後再到達彼岸,那麼這時還有彼岸麼?所以他又問:
  「我們的宇宙消亡後,還有另一個宇宙麼?或者只剩下一個無邊的虛茫呢?一我們的理論不排除宇宙之後還存在其他宇宙,也不排除在這之前也曾有過宇宙. 例如林德教授就說過:「遠在混飩玄黃之時,宇宙就如肥皂泡般地不斷生息,如此直至未來6宇宙猶如一個可以反覆顛倒的漏沙計時器, 其沙粒在爆裂中一粒粒地漏過來,又翻轉過去。」另一位名叫托侖的教授認為;過去曾有多個宇宙相繼而來,將來也會接踵而去;每個新生宇宙均保存前一宇宙的最後的值,即前一宇宙的痕跡。您看,人類可從一個宇宙搬到另一個宇宙的東西,不僅僅只有玉米,而且還有嫡,即把一切理順和找到規律的能力……您問這些幹什麼?怕字宙消失了?我認識的那個教士知道如何防止這種情況發生。」
  「又是聖經!您簡直和我的老祖父一模一樣!」
  「當然囉!咱們是在知識發達的國家嘛!」
  「您的那位教士有什麼拯救宇宙的秘方?」
  「瞭解了宇宙的規律,就能讓這些規律起作用,也就能保持其原狀。」
  「啊,聖經也認為一個人就可以支撐宇宙麼?」
  「是的,但決非是隨便的一個人!只會祈禱的弱者不行,征服宇宙的強人也不行,而是要有良知並進行探索的人。人類和上帝是這樣約定的:『學習,探索。思考:是為永生。』以色列先知伊賽亞說:「沒有約盟,我就無力創造調整宇宙的規律。」約盟是以學習為基礎的,學習是宇宙的支柱,它能幫助人類克服惰性,抵制誘惑;人類不學習了,宇宙也就垮掉了。這個理論怎麼樣?很漂亮吧?」
  此後二人沉默了很久,迎面來了一群孩子,騎著不系鞍鑒的高頭大馬向東馳去,和他們的年齡極不相稱。很明顯,都是些納瓦霍人!威爾菲爾德加快了速度,好像要快點返家。亞當姆斯不由得想起巴爾希特,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他該等得多著急呀!如果友玲沒說假話,那他還有拯救自己後代的機會,他會不會有後呢?
  他忽然想到聖經中的一句話,這句話與威爾菲爾德的議論不大一樣,就說:
  「我記得聖經排除了在我們的宇宙之前還存在過其他宇宙的可能。」
  「是哪句話?」
  「《創世記》開篇第一句說:「開創之初……」這就意味著在此以前什麼也不存在!」
  「那是個翻譯錯誤! 我已告訴過您, 應理解為『經過一再開創』……或譯成「在上帝的頭腦裡……」總之,不能譯成」開創之初……
  「那有什麼區別呢?」
  「上帝把一切都想到了。他先在頭腦裡醞釀了一個雛形,故謂『宇宙在他頭腦裡』。」
  過了一陣,他又道:
  「您知道希伯萊丈的聖經開篇第一個字是什麼嗎?就是譯成『開創』或『頭腦』的那個字?」
  「不知道。有什麼講究呢?」
  「那個字叫貝爾希特。」
  「是嗎?那又怎麼樣?」
  「『貝爾希特』,巴爾希特……」
  一霎間,亞當姆斯覺著世上沒有單純的東西了,他遲疑著說:
  「您認為……」
  威爾菲爾德打斷他的話:
  「好幾種學派甚至認為聖經的真髓隱藏在其文字的背後。按照這種說法,上帝在創造宇宙的26代之前已經創造了『道』,即規律,這種道存在於他腦海中。後來又創造了世界,然後才創造了各個宇宙。在創造我們的宇宙之時,上帝說:『但願這一個能存活下來!』您瞧,並非只有印第安人才抱此奇想!」
  「就是羅,說到奇想。怎麼想都行……」
  「您說說看!」
  「也可以設想偶然間出現了許許多多的宇宙,但因為生存的規律或條件不具備,就很快地消逝了,在那成千上萬的曇花一現的諸宇宙中,只有一個倖存下來,因為它條件最理想。這就是咱們現在生存的那個宇宙,它至少尚可存活一段時間。」
  「真是那樣倒也好。但是,請問這些生存需具備的規律和條件從何而來?是宇宙自己選擇的麼?」
  亞當姆斯大笑道:
  「我當然不會那麼武斷,以為宇宙自己能作出裁定!反正我不相信聖經中說的那樣,認為地球會恣意行動,選擇自己的規律!」
  「您錯了!聖經所示恰然相反,譬如它說洪荒不僅是對人類也是對字宙的懲罰。那麼宇宙有可能犯錯誤,才可能受責。上帝說:『我要把人類和地球一同摧毀,』這說明地球也犯了罪過……」
  亞當姆斯說:
  「地球犯了什麼罪,該受銳夫塔脫彗星撞擊之災?」威爾菲爾德專注地瞧著公路,溫斯格城已經很近了,已看得見窗戶和店舖的燈光。他點點頭說:
  「您說得對,造出罪孽該受罰的是人……而且,第六日正是創造出人的那一天 ……」
  他把亞當姆斯放在道邊,沿路直上就可到家。
  亞當姆斯走到涼台前面的時候,彷彿看到一個人影翻過柵欄向沙漠方向跑去,若不是他在沃爾皮的葬禮上見過譚,肯定會認為那身影就是這個霍皮小伙子。
  他的門被撬開了。 但屋裡沒有什麼被翻動的痕跡。這1次顯然目標很準。他趕緊跑到廚房,把地磚撇開。發現日記已不翼而飛了。
  那些把曰記拿去分析的人肯定會有所得,一定會發現裡面與巴爾希特稱為《第三聖約書》的東西相互雷同,有的還是整句照搬。讀到這些,海軍大將高爾托貝肯定會回到原來的推測:亞當姆斯是這場事件的策劃者,因而是有罪的。
  況且亞當姆斯自己也覺得這種設想有些八九不離十;雖難肯定,也是最不離譜的了。
  他走近電腦,屏幕上記錄下了他出門的時候,阿爾芙爾與巴爾希特的對話:
  「那麼,你也認為一切都完蛋了嗎?我們大家都只有等死了?但你說過,你有辦法!」
  「請相信,只要條件具備,我就干!」
  「你在哪兒?」
  「在他們那兒,你知道……」
  「你真的到那兒去了?他們都走了,你找不到他們的影子了!是吧?你啥時行動呢?」
  「馬上就行動。那時大家都會承認我是救星。你看到彗星了嗎?」
  「看到了。彗星旁邊是初升的太陽,它和太陽幾乎一般大,像兩個旅伴一樣。從你那邊還看不到。它運行得很慢。死亡來臨之前,居然還有這麼壯麗的場面!我好像舉手就能觸到它。想不到我們真的會處身於它的軌道途中,不久它就和我們的軌道相交於一點。我們的地球已存在幾十億隼了,已經和成千上萬的彗星擦肩而過,但直到如今尚未發生過這樣的慘劇。為什麼偏在我活著的時候出現這種事呢?我不該遭此大難啊!既然此等結局旱在意料之中,為什麼大家都束手待斃呢?至少在一個世紀前,早應預測到了!為什麼全世界的軍隊都無能為力,袖手旁觀呢?彗星馬上就要把我們毀滅了。而這些軍隊還呆在原地無所適從!」
  「別怕,有我呢!它還遠著哩!到時候我會把它擋住。消滅了這個怪物,咱們再去審判那些統治別人的牛皮大王,和那些不可一世的將軍元帥。巴黎那邊人心如何?」
  「經過一陣惶亂,他們倒鎮定下來了。膽小鬼躲了。大亨們跑了,老百姓一般表現極佳。他們黎明即起,為的是面對彗星將它瞧個夠,為的是在冥冥黑夜到來之前盡情領略陽光普照萬里晴空。現在一切後果均公開了:爆炸、撞擊、海嘯、塵埃雲、霧遮陽、酸雨、死亡。但沒有人害怕,大家都挺立著。這樣的人類是不該死去的。」
  「你大天真了,那麼多劊子手,你只看到了聖人!那些膽小鬼正在南太平洋的海濱度著末日,縱酒恣歡,不顧永恆的夜正在襲來,還以為好運總是與自己同在,自以為能逃此劫難。他們總把自己當成幸運兒!……但是,誰也無法準確測算出彗星落到何處。我發現自己一個星期前的計算有誤。如果聽其下落,它的彈著點不是印度的昌迪加爾,而要更加靠西。有人說是俄羅斯,有人說是德國,還有人說要落在耶路撒冷。 管它的呢!落在什麼地方,那地方的蟲子就少見6個月的太陽!如此而已!我若不把彗星擋住,結果就是這樣。而且,我真有些不想擋住它了……」
  「你在說什麼呀!如果你有能力,還是干吧!這裡的人還在講,一旦彗星落下,就可以估算一下所造成的損害,以能重新開始工作;說這次災禍,還可創造就業機會,譬如救援工作啦,直建工程啦,等等。總之,某些壞事可轉化為好事。然而誰也不知道有什麼性質的教授工作要干,也不知道何處有就業機會。兩天以來,所有的醫院都處於動員狀態,製藥廠加緊生產,防霉面縣製造廠也全遞運轉。在意大利,防毒面具敞開賣,價格劇長,而擁有者僅十居其一。法國政府則決定加以徵用,按規定分發但數量仍感不足。政府解釋說應先發給學校,可是並無人員對分發工作加以監督,而且家長也不送孩子上學了,打定主意要在大碰撞發生的時候,讓孩子在自己身旁。巴爾希特,你說你有辦法,是不是撒謊?你要把這謊言堅持到底麼?說出真情來吧!你的辦法其實並不比任何人多,對吧?誰知道呢?給我個准信兒吧.求你了!」
  「該怎麼辦我就怎麼辦,我會阻擋世界未日到來的!他會把我等待的東西給我,對此我確信無疑。他應在天亮前與我聯繫上,要是他沒有找到,那麼到最後一刻,我就回到我該去的地方,把這場惡夢一筆勾銷。這種結局沒有那麼風光,但我仍不失為一切的主宰,你別擔心!」
  「但他是誰呢?你沒有解釋清楚。」
  「就是你以前不讓他與我對話的那個人,他手上有密碼,而我沒有。」
  「那麼,就是因為我對他說了那些話,他就不願把密碼給你了?」
  「我不知道。反正你不要擔心,到時候沒有他的幫助我也會幹的。當然要冒更大的風險,但我早已胸有成竹。」
  「我鬧不懂……從那以後……你變多了!」
  「從你離開我以後?也許吧……那種結束的方式,我當然不會高興的。」
  「結束就孕育於啟始之中,猶如鹽在水中一樣……」
  亞當姆斯驚詫得差點摔了個仰面朝天。他第一次和友玲談到巴爾希特的那天夜晚,不也聽到她說過同樣的一句話:「結束就在啟始之中,猶如鹽在水中一樣」?
  阿爾芙爾就是友玲嗎?而他自己呢?而他自己呢?他說過的話,怎麼又和巴爾希特的言語混在一起?……
  這是為什麼?
  怎麼會這樣?
  「巴爾希特,我怕,我怕即將到來的災難,怕這種寂寞無聲,這種混亂,怕那以迅雷不及拍耳之勢突然降臨的死亡,怕那種衝擊和衝擊之後的永夜。我們會不會斷筋折骨,像是被瘋牛掀翻在地?會不會震得靈魂出竅,像是雷霆在頭頂上炸裂?會不會被偏離軌道的地球帶進灼熱的太陽.溶化得無蹤無影?坯會發生什麼憎況?告訴我吧!我要知道!別用那漂亮的言辭來搪塞我,你許下的諾言方多了,我也對你相信過分了!昨天,你對那麼多人信誓旦旦,說一定要把他們從這個怪物的魔爪中救出來,可是過去你許下的諾言從不兌現,而這些諾言與現在相比,不知簡單多少倍。過去我也像他們那樣相信過你。如果不相信你,我只有自殺;今天他們也同我一樣,如果不信你,也會被死亡的恐懼推向自殺之路……至少,你知道我們會怎樣死去吧7」
  「看到這些人求我,以能在這個地獄中苟延殘喘,這是多麼大的諷刺啊!這些人的腦子永遠開不了竅!對於這種人能相信嗎?能信任嗎?能因為他們而讓世界重新開始嗎?如果他們有勇氣了此殘生,我倒是心甘情願地為他們幹些事!好吧,就依他們的願望辦,拯救他們的這個地獄!我把他們也救出來!不管它什麼第三聖約書,反其道而行之,把自己裝扮鹹最偉大的預言家和大救星!那將會出現多麼歡悅的勝利場面!讓他們高興吧,讓他們慶幸自己萬劫不復,永世受苦受剝削,被玩弄於股掌之上!」
  亞當姆斯忙了一整夜,希望在時空的迷宮裡找到巴爾希特或阿爾芙爾,但毫無結果。到黎明時分巴爾希特才出現了,他似乎也驚嚇得呆癡了:
  「彗星就在我們頭頂上,和美國著名的揚基體育場一般大!你別再開玩笑了,趕快把圖案給我!否則我就單獨行動,但那樣做風險太大!快給我,只有10分鐘了,再晚就不行啦!」
  亞當姆斯趕緊把圖案傳了出去。但他還沒有來得及問克拉斯諾雅斯克和第三聖約書的事,巴爾希特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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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0 19:42:1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和平

  海軍大將高爾托貝接到亞當姆斯的日記後,大大鬆了一口氣。他終於掌握了主要嫌疑人的思想,毫無疑問。此件是他有力的罪證。
  他把軟盤插入私人電腦裡,把其中記載的那些夢囈般的思想讀了一遍,也就清清楚楚地辨認出了巴爾希特稱之謂《第三聖約書》中的句子和段落;這些句子和段落,他已見過無數次了。
  他想起了白宮專家們那一次的爭論,不由得啞然失笑。在那次討論會上,有人擺出權威架式,肯定這聖約書是中國一個明代文人寫的,因為文中關於玉矛的寓言,正是這個時代的作品;又有人說其作者只可能是芬蘭的某位中世紀貴族,因為文中提到的貴人。工人和啞巴,正是專家們熟知的北歐神話中的人物;還有人毫不遲疑地堅持說,就其風格應出於馬裡的多貢人巫師之手,因為所述的泥偶正是該地區膜拜的英雄。現在看來,這些大專家都上了這個小小的美國物理學家的當!
  但海軍大將並不滿足於表面現象。巴爾希特所洩漏出來的某些絕密情報,亞當姆斯是絕對不可能知道的,否則他就一定在最高層有個同謀。然而巴爾希特一直說他是單獨行動。如此說來,在這個案子裡誰也沒講真話,除非是……
  高爾托貝海軍大將閉眼沉思了好一會兒,他想到自己的父親望子成龍的心情,覺得自己決不能讓他失望,要趕快找到罪犯,以能及早離開這個鬼地方。
  下午快過完了,他把自己一個星期中所記的筆記集中起來讀了一遍,又與專家報告、白宮會議記錄核對了一下,就開始在自己的私人電腦上寫起來……
  兩個半小時後,他完成了一份長篇報告,打印出來後,又讀了一遍,就叫人傳亞當姆斯。
  亞當姆斯在天黑的時候來到了研究所,心裡早已作好被捕的準備。如果他是海軍大將,也會這麼做的,因為只有自己嫌疑最大。
  他被引進了空蕩蕩的大樓,以為時刻都會有軍事警察出現,但卻平安地走進了電梯。他按了第五層,到了所長辦公室的走廊,仍是空無一人。那些24小時輪流值班的警衛哪裡去了?他穿過大廳和小辦公室,昨天利甫齊茲將軍的副官還在這個辦公室工作哩!前面就是研究總管的屋子,門半掩著,一縷弱光從裡面瀉出來,他遲疑了一下,也就進去了。
  海軍大將坐在椅子裡,面色蒼白,孤身一人。會出現什麼情況?一場審訊麼?安排這種場面意味著什麼呢?
  亞當姆斯站在門口,有些手足無措。海軍大將也不說話,伸手拿起辦公桌上的一疊紙遞給他。 他只好向前走了5步,接在手裡。高爾托貝又作個手勢,叫他坐到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讀。亞當姆斯一眼看出了是研究所負責人的專用箋,上面的文字是:
  「Hp5研究中心主任高爾托貝呈給美國總統的報告。
  事由:『霍皮·霍甫』案。
  最新發現的材料完全證實了主要嫌疑人陷入了本案。正如總統本人所知,本研究項目決策人員難以確定該嫌疑人是否陷入此案,故總統委派我到任之後立即著手核實。我順籐摸瓜,收穫甚豐:亞當姆斯本人即《第三聖約書》的作者,即使撇開本人的其它疑點,僅此已足可將其逮捕。
  總統聞此,殊不會感到意外,因總統早已覺察到,關於此殺人彗星的異想,可能萌發於某人頭腦之中,該人或事業受到挫折,或生活遭受不幸,甚至由於本研究所活動特殊性質而精神失常。
  有鑒於此,應將該嫌疑人加以逮捕,並以製造騙局的罪名公開起訴,同時趕在新聞媒體大肆渲染之前將之迅速結案,而且刻不容緩。」
  亞當姆斯抬起眼睛,不想再念下去。既然已經決定抓他,那麼越快越好。他根本不想知道下面的內容,下面無非是有關他罪行的細節。
  他把報告放到桌上,等待下文。
  海軍大將還是一言不發,只是打打手勢,叫他接著讀下去。亞當姆斯歎口氣,照辦了。
  「但我懇請總統不要局限於此,因這種設想遠遠不能說明全貌。還有許多無法解釋的事情,包括巴爾希特本人怎會來去無蹤,此人怎會知道裝備在潛艇裡的武器密碼,利用霍皮人圖案作為編製密碼材料的計劃等,尤其是此人怎會當著我的面回答亞當姆斯問題,令人難解。況且,即使此人有個消息靈通的同謀,而且有本事瞞過我們的解密員,也不能說明一切。特別值得一提的是,總統比任何人都知道,三叉戢四型潛艇上的武器密碼,任何人都不可能知曉,因為總統親自作出這個選擇以後,尚未告知第二個人。
  我以為此案在弄清上述疑點之前,決不可草草了結。
  因此,我再次審視了其它的種種假定,回味了在總統辦公室中大家設想的種種情況(大約共有23種),最後的結論是均不足以作出合乎邏輯的解釋,每種解釋均有破綻。
  最後只剩下一種解釋,其前提是:巴爾希特根本沒有說謊,他講的全是真情。
  我完全知道這個前提站不住腳,也不奢望能將實際發生的情況一覽無餘。然而,不管下面所書情節多麼荒唐,我請求總統耐心讀完,並將之看成一周來我們親身經歷的全部事件的真相。最後,本報告後面還附有對此案的建議,也請總統務必全部採納,因其涉及國家最高利益。
  我再次重申,下面所述並非真情,而且也不可能是真情。但我們面臨的是個不解之謎:我們對之提出的種種假設均與事實相違,而唯一能夠與事實相符的假設被公認為不能成立。
  所以。我懇請總統在閱讀此件時,權旦承認巴爾希特所述全是真的,以此為前提」下面就是事件的本末
  不論這一設想如何荒誕,只要按照它的邏輯來觀察,那麼巴爾希特其人(此人自命為先覺者,並且很可能另有真名)既非落魄的宇航員,也不是某宗教首領或某位高級軍官, 更不是HP5研究所的人員。此人有超凡的智力,異常的組織才能,而且的確是從2126年呂月向我們說話,通報一場災難即將降臨。他怎麼會與我們聯繫上的呢?此點以後再談,現在先看看他講述的情況:
  如果把他提供的信息加以整理,可看出2126年的世界,、經過半世紀前發生的事件以後。正處於政治和社會極端混亂狀態。2065年發生了破壞性極大的恐怖戰爭,這場爭鬥是在不同文明背景的國家組成的集團之間進行的(這場戰爭爆發的確切日子尚難確定。)。在戰爭期間,西方文明國家集團處境危急,他們在太空軌道佈署了相當於廣島原子彈5億倍的核打擊力量, 但始終未敢啟用。正因為沒有啟用,所以被打敗了,或者雖未完全敗北,也是兩敗俱傷,消耗貽盡。唯一保存下來的是某些部隊的參謀部,這些參謀部人員負責衛戍人口集中的大城市或某些領土板塊,其部隊決不用於對外。西方國家的參謀部甚至連佈署在太空的武器也棄之不顧。僅限於將這些武器的控制碼毀掉,使其無法動用。
  到2021年,有人(也許就是巴爾希特)發現過去時代(也就是我們現在生活的時代)已有了英特網,就以此為路徑與過去通話。這是個了不起的創舉,其方法是把過去世界當成一種潛在空間,同時利用克隆圖像技術(又叫潛在克隆人)創造另一個當前世界的潛在空間,從而建立兩個潛在空間的聯繫。開始這一創舉只被當成科學技術的一大進步,回復到過去的手段則成了一般的科技遊戲,並未引起特別的重視。後來,大家明白了,此項技術不僅可以發現過去的時代,而且可以通過與過去時代的對話和聯繫改變對方的行為,最終達到介入過去的目的。進行這種試驗的人逐漸意識到,通過介入過去,改變已經發生了的事件,最後當前的情況也就隨之而變化了。
  通過作用於過去而改變現在,對我們而言是難以弄懂,更是難以接受的。但要舊石器時代的尼安德特人懂得什麼是電話、電視或烤麵包機,不是更加困難麼?
  在此技術發現之初,顯然只限於影響比較遙遠的過去,其技術較為簡易,其對現實的作用比較模糊;後來才進而影響近期的過去,這樣一來,當代人直接記憶中的過去日子就可能變成另一個樣子。
  關於通過網絡進人過去世界的例子,我們毫無記載。我們現處於英特網的初期,不能排除在巴爾希特之前,已有人潛人我們的世界。這種設想可以解釋某些難以理解的現象,如某些股市的大起大落,某些大膽的遺傳功能試驗等等,在上一世紀均是難以想像的。可以設想,某一學者在進行某一課題研究時,突然得到外來的啟發而獲得成功,他完全可能隱瞞啟發來自何方,而把全部功勞和榮譽據為己有。而且即使說出了啟發從何而來,也不會有人相信。我們還可能想像,某一國家要向另一國宣戰,也可用此手段去影響其過去,先使該國衰弱到不堪一擊,這就能解釋為什麼在某些國度裡會有突如其來的危機、瘟疫、電腦病毒等……下面我還要談到這一點。
  很快,這樣通過信息網絡回到過去時代漫遊,就造成了一些可怕的災難性後果。巴爾希特至少給我們講了一個例子:恐怖戰爭爆發於2065年,卻是一群孩子在Z121 年玩電腦遊戲時引發的, 他們在玩遊戲時不慎接通了206年軍方的電腦網絡。於是就產生了不合邏輯的怪事:這場戰爭發生在61年前,為什麼當時已出生而目前仍活著的人對之毫無印象?而且,儘管他們毫無印象,這場戰爭的的確確是發生了。最後只能得出這種假定,即從未來把過去作了改變,而這種改變又像一滴墨水擴散在水中一樣,慢慢地把現在也染上了顏色。
  總之,發生了這次災禍以後的第四年,即2125年,軍方嚴令禁止人們以這種方式與過去聯繫。這一禁令名為《大清除》,並設置了警衛人員如阿爾芙爾等,以防止任何人進人過去的網絡。
  這就是本案的背景……巴爾希特如其所言,是個優秀的『慧星獵手』,但作為『先覺者』,他的宣道並不高明。由於職業原因,他測出了2126年銳夫塔脫慧星將接近地球.而且按照他的計算,該管星要把地球上的人類生命全部毀掉。為進行這種預測,他使用了特有的觀測技術,這樣他在官方天文臺觀察到銳夫塔脫管星之前,就已肯定了該彗星對地球的危險。他的第一個反應是趕緊通知軍方參謀部,但稍加思索即決定暫不行動。此人是太空飄落物體專家,自封為『靈巧的太空清道夫』經過計算,他認為只有對準慧星進行集束核轟擊,才能將其中一部分融化並轉移其運行方向。他查閱了資料,詢問了在參謀部任職的朋友,發現那邊根本沒有應付這種情況的準備,無法進行有效的核打擊;特別是佈署在太空軌道的武器的操縱密碼全部被毀,故無法啟動。由此得出的結論是:通知誰也無濟於事。巴爾希特早已被公認是個狂熱分子,熱衷於宣教世界末日的理論,如果他又張揚說地球受到慧星的威脅,不會有人相信他的,也不會有官方天文學家來論證他言非虛妄;而且相信了也沒有用,因為沒有任何辦法。
  於是他就自己尋求把彗星轉向的手段,一旦達到目的,他就可被尊為人類救星了。許久以來他一直夢想成為先知,現在他要達到目的了。
  到2126年春他的探索有了結果。他證實了2065年佈署在太空軌道的彈頭仍在上面,這些彈頭在恐怖戰爭之後並未取下來,並且保持著原有的威力(相當於廣島原子彈的5億倍) ,而且隨時處於待發狀態。他對之進行了各種技術鑒定,結論是只缺少控制碼。又反覆計算了多次,其數據證明若在彗星到達大氣層之前將這些彈頭集中發射,爆炸力可以摧毀彗星的十分之九,並將其軌道轉向木星。至於爆炸產生的放射性物質,則為太空的真空吸引力攝去,消散在宇宙基底噪音之中,對人類不會有任何傷害。
  但他沒有啟動這些彈頭的密碼(密碼在大清除中被銷毀了),也不知道怎麼才能找到它。他明白這密碼已從所有的網絡上洗掉,以防洩密,所以到過去時代也是找不到的。可以想像,這時他肯定非常沮喪。
  後來他突發奇想:既然無法找到,那麼自己重新給裝上另一個控制碼,不是也能啟動這些武器麼?可是,要這麼幹,就得選擇一個不會引起任何人懷疑的控制碼,即軍方似曾相識的東西。而且,這個控制碼還要和他想當救世主的慾望一致(他曾多次說他要拯救全人類)。
  想好就干。他先是研究五角大樓的秘密檔案,發現一個世紀以前(也就是我們時代的總統任期內)曾決定採用霍皮人的神富圖像以及其他宗教符號,作為未來武器的編碼材料。他還證實了這一決定只停留在理論上,並未付諸實施,因為並沒有真的去把圖案找來。他就開始研究霍皮人的預言,從中找到了關於宇宙將被彗星摧毀的情節。 他很高興,就將之納人計劃中。後來他還掌握了關於9個宇宙,以及印第安人周遊第四宇宙和代表四方的4個神聖牌位的故事,但卻找不到這4個牌位的圖案,因為沒有一個白種人曾見過它們。
  這時,他無疑又一次陷入了消沉之中。
  可是,不久他又找到了辦法,可以設想那時他肯定高興得開懷大笑。一一
  於是,他開始行動了。
  以上所述,是6天前他出現在我們的網絡上之前所發生的事。現在再講以後;
  距他生活時代的一個世紀以前。在亞里桑那州沙漠中有一個研究中心,中心的工作人員中,有位核輻射專家。此人雖對霍皮人一無所知,卻被巴爾希特選中了,認為通過他可以得到霍皮人的神聖牌位上的圖案。此人名叫亞當姆斯。
  他將此人的經歷、生活習慣和精神狀態加以研究,發現他的原名是拉·豐登教授,幾年前在克拉斯諾雅斯克工作時,曾蒙受了一場不白之冤(或者更確切地說是代人受過。如果看了克拉斯諾雅斯克核電站的檢修報告,就知道他的確是只替罪羊。)
  讀到這裡,亞當姆斯十分震驚,他抬起眼來,見海軍大將的手放在書桌左邊抽屜的把手上,正在偷偷觀察他。
  亞當姆斯又讀道:
  「巴爾希特不費多少氣力就可接觸到亞當姆斯的兵役檔案以及他在英特網上的交流情況,也很容易瞭解亞當姆斯在日記上每次都寫了些什麼東西,就和站在他背後偷瞧差不多。這樣,他就加深了對對方心理活動的熟悉程度。
  在與亞當姆斯接上聯繫之前,巴爾希特把他私人日記中的一些句子搞下來。插近一件用奇特文字寫成的手稿中。這份手稿是一位希臘女考古學家於公元2047年在中亞的一座維吾爾古墓發現的,這位考古學家將手稿儲存在電腦內。巴爾希特甚至為這種奇特文字編寫了語法和字典,這樣,他一面翻譯此手稿,一面又往裡面摻進亞當姆斯的日記引文,最後的譯文就像一氣呵成的一樣。(這使我想起了他出現在網上的第二天,吹噓自己的語言才能;說學過多種語言,包括亞當姆斯死後及自己出生前出現的一些無用語言)這篇手稿譯文中間穿插了亞當姆斯的個人零星遐想,有些像是神秘故事,講的是慧星有朝一日和某位救星會同時降臨(而且和霍皮人的傳說相聯繫, 自稱是『上帝,菩薩和索圖克朗的3個光輝化身』)。因為巴爾希特可以毫無困難地說出手稿被發現以後幾十年中發生的事情,而且每件均準確無誤,這篇偽造的《第三聖約書》說『預見』到了『恐怖戰爭』、『大清除』等等重大事件,所以他的信徒日眾,身份也日益顯赫(阿爾芙爾也證實他們的《第三聖約書》當時非常受重視)。最突出的一點是,第三聖約書編得活龍活現,這樣用霍皮圖案改變彗星軌道就成了實踐其預言的手段。
  他還要冒一個風險,那就是亞當姆斯讀到這些句子時會認出是自己寫的,但在一個古老的手稿中認出了和自己似曾相識的句子,反過來又會增加手稿的真實性。巴爾希特甚至迎著風險上,在第四天對亞當姆斯說:『真理就在您眼前,只有您一個人視而不見!』」
  巴爾希特的時代距發現手稿的2007年已經有80年了。他這時一定會非常高興。因為探索過去的時代使他能用亞當姆斯不著邊際的浮想充實手稿,寫出了差不多和伊索寓言相媲美的聖約書。
  而這時善星日益靠近了。
  在我們時間的6天之前(他的時間是2126年呂月8日),亦即大碰撞前一個星期。除了巴爾希特以外,還沒有人觀測到這個天上的怪物。他本人仍未得到啟動太空武器的密碼,也沒有其他辦法可以抵禦這座天外飛來的大山。但他的計劃進行得一絲不差,現在臨近尾聲,只有7天了,他還相當鎮靜。
  現在他開始以先覺者的名義宣佈有顆彗星正威脅著人類,不管聽眾怎麼出笑,他仍堅持宣道。同時他開始與亞當姆斯接觸,除了某些細節,他講的都是真話,請亞當姆斯在6天之內把密碼找出來, 在這期間,他的心情也很矛盾,有時想撒手不管,聽任人類毀滅,自己則升入一個叫愛甫西隆·印地的天堂;相對而言,地球僅是它的地獄。
  (在此我再次向總統重申:我所述的這一情況僅為設想,但是唯一不與事實相矛盾的設想,儘管這一設想實際上是不可能成立的……)
  巴爾希特收到傳來的第一批圖案,非常興奮。但查奎納說明其中一個石牌缺了一塊,只有巴哈納才保有那塊缺角,巴爾希特向他索要補充圖案,這樣才能自圓其說,把預言編得一絲不漏。全仗著友玲的幫助(巴爾希特並不知有友玲其人),亞當姆斯在彗星進人大氣層前的幾個小時把圖案傳了出去。時間是3個小時之前。
  巴爾希特收到以後,就把圖案傳到2065年恐怖戰爭結束的時刻(這個時間對他而言是過去,對我們是未來),此時參謀長古西林將軍在任,正決定更換太空軌道武器的控制密碼。為了不出任何差錯,巴爾希特自稱為研究霍皮人的專家,而古西林將軍正在與這個專家聯繫,以搞到圖案。當然,當時這位專家並未弄到這些圖案,而古西林將軍如果沒有巴爾希特、巴爾希特沒有亞當姆斯。亞當姆斯役有友玲,都是不會得到這些圖案的。
  於是,古西林將軍於2065年把這些圖案裝進了武器控制系統,正如他在自殺前遺書中所說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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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0 19:42:44 |只看該作者
 因此, 亞當姆斯於今天3小時前傳出了這些圖案,而巴爾希特於2126年將之傳到2065年,把他6天來所講的一切變成了真事。
  從此時開始,他可以安安穩穩地坐等變成人類救星了……
  因為他已考慮到了兩種意外情況:
  如果亞當姆斯最後只找到了3塊完整的和1塊殘缺的石牌,巴爾希特可以對亞當姆斯說他仍然闖進了發射控制系統,最後剩下的缺角並非必要了。如果是這樣的結局,他本人的形象不會那麼完整和光彩照人,因為計劃中的神密色彩未得到充分發揮.他也不能自稱為巴哈納的繼承人。留痕跡,並且把與此案多少沾邊的人貶到下層單位。
  特別是HP5項目的決策人應遣散,該研究所應立即關閉。
  海軍大將高爾托貝(簽名)
  亞當姆斯把報告放在辦公桌上,室內一片沉靜。海軍大將是否要先知道他的反應然後再送出報告呢?此時天色已暗,亞當姆斯只見面前呆坐的身影,和他那發光的眼睛。他小聲道:
  「您為什麼要我讀這個?」
  「我也不曉得—…」海軍大將猶豫地說,但他的目光卻十分堅定。他又道:
  「……也許是需要告訴某人我寫了如此這般一個傻報告,也許是為了提醒你注意。」
  「注意什麼?」
  「我建議總統把HP 5與項目決策人以及所有牽扯進此案的人員,包括您和威爾菲爾德,全部解職下貶。」
  「您真的要把這篇空中樓閣式的報告送往白宮?」
  「已經送出去了。」
  高爾托貝說這話時,語調疲乏而又無可奈何。亞當姆斯第一次感到這位將軍十分脆弱,他道:
  「我還以為您是徵求我的看法,原來您根本不需要知道我的意見十。…您總不會以為總統會相信您吧?據我看來,他不可能傻成這樣;況且您自己也承認這一套遐想是沒有根據的!」
  海軍大將的聲音越來越低沉了:
  如果亞當姆斯什麼圖案也沒有找到,那麼巴爾希特在最後時刻也會在古西林將軍的電腦中增進某一不引起懷疑的控制碼,也能把軌道武器啟動。但這種結局就沒有任何神密宗教色彩,一他也不會成為第三聖約書中宣告的大救星。
  無論是何種結局,巴爾希特幾小時後都會把彈頭發射出去,並改變彗星的軌道。總而言之,印第安人宣稱什麼力量也擋不住彗星,那是絕頂錯誤的!
  總統先生,上述情況僅是我的分析和推斷,無論是真是假,均不可公諸於眾,否則一旦為新聞媒體所掌握,就可能出現兩種結果:
  如本設想不能成立(況且本設想原就是想當然),那麼就得承認我們的安全體系存在著嚴重漏洞,就得向公眾作出解釋,其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如本設想能成立(說它有真憑實據,簡直是無中生有)那麼就得承認這是一樁從未來時代策劃出來的陰謀,我們這些當代人對之無能為力。這樣,各國人民就要在雙重陰影下生活一個世紀:一個是恐怖戰爭,一個是慧星撞擊的威脅。總統先生正在鼓勵美國人民奮勇前進,而人民面對這種陰暗的前景,只會意志消沉,而且總統的後繼者如向國民提出同樣的要求,也會碰到同樣的問題。
  所以,無論這些事情是真是假,均不能擴散出知情人的圈子,此點至關重要。
  故建議總統不將此報告公佈,閱讀後當即銷毀,不
  「我很瞭解總統,他不會相信的,但他也不願冒任何一點兒風險。他會把牽扯到此案中的每個人全都清洗掉。所以您快逃吧!從今以後永遠不要再回來!再改個名字吧!」
  他猛地打開左邊第一個抽屜, 掏出前天那個小盒子,倒出6粒小丸藥,一仰脖兒吞了下去。亞當姆斯還要問:
  「您為什麼特意提醒我呢?您素以冷酷著稱,並不是個有慈悲心腸的人啊!」
  高爾托貝眶當一下關上抽屜,說:
  「因為我不搞暗算!」
  「而那些霍皮人呢?您要如何處置他們?」
  海軍大將直直地伸出右臂,把桌上的公文和辦公用品慢慢地掃向左方,兩眼死死地盯著亞當姆斯,桌上的東西劈裡啪啦全掉到地上……
  亞當姆斯回到家裡,打算拿幾件隨身用的物品就到沃爾皮去找友玲。一進客廳,就看見電腦在發亮,上面寫著:
  「我來到梅薩高原觀察火箭的勝利發射。正值盛夏,又管星當頭,這地方比別處更加酷熱難當。即使有人組織蛇羚節,怎麼祈禱也不會下雨了,一切都永遠結束了!
  彗星似乎在上空嘲笑我們。現在它的運行方向和地球是一致的,但再過幾分鐘,我就要它跌跌撞撞地向木星滾去,叫它去燒烤木星吧……
  我要您當我成功的證人。您要能來,就是一位多麼禮數周到的人啊!美洲給世界貢獻的最高文化、最美的和平,和諧明智之音就要從這裡發出!當然,發出以後什麼也就不到了,但總會留下一點記憶的痕跡,作為憑空杜撰的蹤影……
  現在不同悲天憫人的時候。霍皮人曾盛極一時,現在該我顯示英雄本色了!我已通知各國參謀部,一分鐘後我就要把彗星炸裂。有的參謀部把我的通告據為己有,以自己的名義發表公報,說在最後一刻將實施集束爆炸行動,當然這一行動要歸功於領導人士的英明果斷和思維的縝密。印度的安度洛邦有個騙子叫巴巴塔吉,他吹噓自己能用意念使.彗星轉向,並自稱是14世紀的人神轉世!他的庭院塞滿了信徒,還有成千上萬的人把大門圍得水洩不通。他還寫我沽名釣譽,據其功為己有……但我的弟子對我忠信不貳,言聽計從。還有人聽命於天,安於醉生夢死到最後;另一些人乾脆自殺了結,或先殺死其親人免其受臨危之苦。
  看到人類種種末日蠢像,我真想袖手旁觀,聽任生命就此完結。這些靈魂也就得到解脫,不分強弱,均得到同一歸宿:一同離開地球這個煉獄去到愛甫西隆·印地,永遠不再轉世輪迴,開始另一種永恆的精神生活。他們將會發現真諦,接受訓戒,得以淨化,走上高尚的坦途脫離苦海……
  但我不這麼做,我要成為他們的救星、先覺者和巴哈納。在我之前,多少人因為表現異端而被消滅,因為預言有災難降臨而被禁錮,還有全世界遭受迫害的霍皮人,我要為他們復仇!
  我把石牌的最後部分裝進電腦,此時營星按預定的方位已到了聖弗朗西斯科的上空,和我的計算不差分是。它顯得巨大而又寧靜,如同一隻海豚愉快的伴隨著漁船。
  我按了啟動電鈕,火箭離開了衛星,像五先十色的煙火一般飛出!它們劃過的軌跡也正與我的計算吻合!從天空的四面八方,甚至從地球的背面朝著那塊巨大的冰球匯合。
  壯觀的景象就要來了,可惜您不在場!好了!第一隻火箭已經命中目標,現在還看不到爆炸的顏色……
  啊,不,怎麼沒有爆炸?……火箭射進了彗星,但無聲息。又一隻火箭……還是不聲不響!為什麼?出了什麼措?這不可能!我計算得非常用全嘛!簡直難以置信
  所有的火箭都是臭彈!
  彗星繼續向我們飛來,對剛才的襲擊無動於衷!溫度越來越高,可是我計劃得那麼周詳,這是不可能的呀…」
  亞當姆斯讀著這些句子,心中升起了無名的恐怖。這些話是什麼時候寫的呢?地球真的被毀滅了麼?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是在他和海軍大將談話的時候了。一切都趕得這麼巧,完全像真的一樣,海軍大將肯定也讀到了,現在他肯定正在為送走了報告而懊惱不已!因為按他的說法,太空軌道武器應該運轉正常,而現在彈頭瞎了火,他就不能自圓其說。這樣一來,最難令人過信而又唯一合乎情理的假設也就破產了。
  莫非是……
  亞當姆斯陡地恍然大悟:高爾托貝的推斷原來沒有錯,只是忽略了一個小小的細節,而且這個差錯並不是他造成的。巴爾希特的確是按高爾托貝所設想的那樣行事,只是有另一個人反其道而行之,此人就是古西林將軍。古西林接到霍皮圖案時,正值恐怖戰爭末期,他擔心有人想啟動這些核武器搞一個爆炸自天而降,就在輸進密碼時悄悄小作改動,這樣在他死後,任何人也無法使用這些武器。而且,為了不讓有人找到真正的控制碼,他故意在遺書中說了假話。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為了使人類不成為其瘋狂行為的犧牲品,古西林將軍無意間決定了人類注定會永遠消亡!
  巴爾希特事後也許明白了其中的瞑蹺,但他最後的話並未表達清楚,他說:
  「在大碰撞到來的瞬息之間,沃爾皮廢墟被這毒日頭烤得苦不堪言。我眼見悲慘降臨了!我失敗了,我不知道誰捉弄了我,也不知道誰向人類射出了致命的一行
  大碰撞一秒一秒地接近,您我的通訊聯繫也將從此中斷。我要到愛甫西隆印地去了……
  我不願死!
  好人們喲!如果你們還聽得見我的話,那我們還有一線希望:希望在於你們!你們要變呀!要想到大家的子孫後代!你們要成為自己的和平之光!快改弦更張吧,否則我們全都要消逝得無蹤無影!……毀滅了宇宙的,是人類的瘋狂,而不是別的東西。好人們,你們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亡羊補牢,此其時也!
  緊接著是阿爾芙爾說的話:
  「每個人都目睹他盡了全力,然而卻功敗垂成。再也沒有什麼力量能夠阻止這顆火團砸上地球.一分鐘之內就要撞上了。請您為我們為您的子孫後代祈禱吧!聽聽這惡夢般的聲音!您終於未能把我們從中拯救出去!
  我還要說,要人們記住:那種摧毀精神的行為是最可們的!即使你們足過去久遠年代的人,也事記住這一點!
  最後測出的撞擊點是土爾明尼斯坦的首都阿斯罕卡巴德,靠近世界第一個天然氣開採墓地。彗星將會彈跳起來,滾到黑海彼岸,引發一場大火,把中亞付之一炬。撞擊引起的地震從震中一直要傳到我所在的巴黎,把埃菲爾鐵塔震倒,條條油井都會升起黑煙,瀰漫全世界。
  各地的警察部命令居民離家,以免為震倒的房屋壓死。這裡,大家都俯首聽命,雖然人人都知道牆外也不比牆內安全,曠野上難道不會有飛沙走石麼?可是大家都希望聚在一起,最後一次看著太陽。
  然而每個人都不再一心盯著死亡,而是準備為生存而戰鬥。我堅信我們會找出一條生路!人類竟然在這美麗的五天消亡了.這是不可思議的事!那些專家們宣佈人類將在6個月內全部死去,他們又錯了!
  也許大家會經受一個漫長的寒夜,但一切均會重新開始,我們會活下去的。人不是恐龍,不會逆來順受。人類是知過怎樣抗爭的!」
  現在距大碰撞只有2O多秒鐘了。 這裡離撞擊點1萬公里,誰也不知道屆時會有什麼感覺,氣溫高得實在難熬,您還能聽見我的話嗎?
  上帝呀,為什麼你拋棄了我們?
  在熙熙攘攘的人潮裡,我看見有人互相擁抱,有人在祈禱,還有人下了車,信步走著,他想逃開什麼呢?……
  有人坐在馬路上哭了。我旁邊的汽車裡,一位婦女獨自對著反光鏡.微笑著補妝……
  再過兩秒……」
  通訊到此中斷。
  亞當姆斯立即動身到沃爾皮他急於把這一切告訴友玲。
  他的心中像有一團亂麻,頭腦昏昏沉沉。
  到了霍皮村莊,友玲聞聲而出,但她的音容像是隔了一層霧。她說:
  「索圖克朗在進人第四宇宙時曾道:『現在該由你們負責實現創世的藍圖了,否則宇宙將會再次被毀……』人們沒有聽從他的話,薩加索胡克只好顯靈了。他們沒有聽從勸告,所以是咎由自取。這個巴爾希特來往於過去和未來之間,意圖阻擋必然要發生的事,真是過於天真。逆時光而動根本無濟於事,純屬幻想!婦女們都知道這條真理:修補不如生產,懊悔過去不如準備未來,要把每一次結束當作新的開始。現在,過去要結束了,人類和他們的宇宙要結束了,但新的開始在這個連結點上已經啟動!」
  亞當姆斯結結巴巴地說:
  「你認為我們距末日還有多遠?」
  「如果人類的末日就在一個世紀之後,宇宙的末日屆時也會降臨。但時光總是曲線前進的,每時每刻都有相對位移。有些事情臨頭,我們看來像是早已經歷了,有些事情看來似乎並未發生,而我們卻感受到它們的餘波……現在和未來總是交織在一起的,所以易於忘卻。」
  亞當姆斯覺得她言之有理,又問:
  「那麼,我們在這裡生活過的一切,將來都會忘掉?我會把對你的愛也忘掉了麼?」
  儘管四周如雲遮霧罩,他還是看清了她那無比溫柔的笑靨:
  「好人總是把事物的本質記在心底。他們知道自己會在另外的宇宙中繼續生活。為了長相憶,他們就要在各個世界之間搭起橋樑,要敞開自己的心扉,但善於聽取冥冥之外傳來的信息,而自命為『嚴肅的人』是不會相信這種信息的。我們這個血肉之軀所生活的宇宙,不久將在消亡過程中化作呀呀學語的新世界,而新的一代人在講述他們的宇宙歷史的時候,會明白這一歷史篇章不是在前一宇宙之後,而是在它之前誕生的。他們對於失去的宇宙無悔無恨。也無同情憐憫,因為它的消亡正是準備了他們的誕生。但他們會想,這是我們的前車之檻呀!——」
  她拉著他的手,朝一座房子走去:
  「來吧,我們的旅途還長呢!」
  她請他就餐,送上早已備好的玉米卷,他接在手裡,立刻明白他們就要結婚了。那是他們旅途的第一站。
  後來她走出了房間,幾個霍皮老婦進來幫他脫掉衣服,從頭到腳為他洗掉過去的塵埃。友玲過了一陣又進來了,穿著白色鹿皮鞋和短上衣,繫著白色的腰帶。她也把衣服脫了,走近亞當姆斯,老婦們把他倆的頭髮洗淨,結在一起,表示二人從此相依為命。
  黃昏時分,全村都聚在一起晚餐,男人們對友玲說:
  「這頓晚飯證明你是個能幹的主婦。」
  婦女們對亞當姆斯說:
  「你長得不英俊,她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但你得注意,女人最討厭懶漢,你得好好勞動,否則她會把你趕出家門。」
  接著男男女女互相揚著土塊,愉快地嬉戲著。
  黎明前,亞當姆斯和友玲來到山頂東崖,向崖下扔了幾個玉米穗,朝著太陽升起的方向靜靜地祈禱。
  這時在華盛頓,國家安全顧問奧裡弗·塔勒維茲把網上的最新信息和海軍大將高爾托貝的報告交給了總統。
  他們的結論是:即使這個故事確然是真實的,也不會影響下屆總統選舉,因為它發生於一個世紀之後;但若走漏了風聲,卻可能輿論大嘩。
  反之,如果此事全系捏造,那麼整個網絡體系都處於危險狀態。
  他們認為高爾托貝的意見完全正確;不論是何種情況,都應趕快行動。
  15天後,海軍大將和副總統從安德魯斯空軍基地起飛時不幸墜機遇難;立即為他們舉行了國葬。同一星期中,利甫齊茲將軍因公出行至印度尼西亞,突發心臟病逝世。在下葬的那天,他的副官也在聖弗朗西斯科喪生於車禍。以後的幾個星期中,好幾名白宮的顧問、兩名部長、10來個情報和信息機關的軍官均在執行任務中國公犧牲。
  威爾菲爾德在Hp5項目中止前匆忙離開了研究所。 亞當姆斯相信他一定能躲藏得無蹤無影,因此人飽經風霜,經驗豐富。
  亞當姆斯和友玲則躲到一個窮鄉僻壤,除了霍皮人,誰也找不到這個地方。他們在那裡過著寧靜的生活,安祥地等待著和好人一道進人第五宇宙。
  第五宇宙已為期不遠了。
  新的時空已在眼前,未來正和現實交織在一起,而現實在慢慢逝去。
  這種情況,霍皮人早已熟知於胸中,但他們一直緘口不言;況且也無人不恥下問,向他們請教。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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