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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草薰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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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別利亞耶夫] 水陸兩棲人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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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0 19:48:30 |只看該作者
十一、海的惆悵

  有一天大雷雨後,他在海洋裡游泳。
  伊赫利安德爾浮出水面,看見離自己不遠的波濤上,有件東西很像風雨從漁船撕下的一塊白帆。他游過了一些,才驚奇地看出這是人———個女人,一個年輕的姑娘。她綁在一塊木板上。莫非這位標緻的姑娘死了?伊赫利安德爾因自己的發現非常激動。
  他鼓起全力游著,只是間或作些短暫的停頓,扶正那姑娘又從木板上滑下來的頭。他希望姑娘睜開眼睛,但又怕她睜開眼睛。他很想看見她有生氣,但又害怕他會把她嚇壞。是否要脫下眼鏡和手套腳套呢?他急忙地游著,把載著姑娘的木板推往岸邊。
  這一帶有拍岸的怒濤,他終於到了淺水的地方,背姑娘上岸,把她從木板上解下來,抱到長著灌木叢的沙丘的蔭影裡,就著手做人工呼吸,使她恢復知覺。
  他彷彿覺得她的眼瞼顫動一下,睫毛微微地動起來。
  姑娘微微張開眼睛,望著伊赫利安德爾,她的臉孔出現了恐懼的神色,接著她閉上眼。伊赫利安德爾又悲又喜,他到底救活了姑娘。現在他應該走了——別嚇著她。但是能夠把她這樣無依無助的一個人拋下嗎?他正在躊躇的時候,聽見沉重而迅速的腳才盧。不能再猶豫下去了,他向前一縱跳人激浪中,潛下水,游到一塊岩石邊,觀察岸上的動靜。
  一個膚色黝黑、蓄著唇須和拿破侖第三式的鬍子、頭戴無沿帽的人從沙丘後面走出來。他用西班牙語輕輕他說:「感謝聖母瑪麗亞,她在這兒。」他差不多是跑著到她身邊的,後來忽然急速地轉身朝海走去,浸人激浪裡。他渾身濕淋淋的,跑到姑娘身邊,著手做人工呼吸(現在人工呼吸有什麼用呢?)低頭湊近姑娘的臉……吻她,開始迅速而熱情他講些什麼。伊赫利安德爾只聽得見斷續的字句:「我預先關照過您的……真是瘋了……幸而想到把您綁在木板上。」
  姑娘睜開眼睛,微微抬頭……臉色由恐懼變成驚奇、由驚奇變成憤怒、由憤怒變成不滿意。蓄著拿破侖第三式鬍子的人繼續熱情他講些什麼,把姑娘扶起來。但她依然軟弱無力,於是他又把她放在沙灘上。過了半個鐘頭,他們才動身。他們經過離伊赫利安德爾藏身的石堆不遠的地方,姑娘皺起眉尖,對戴帽子的人說:
  「那未是您救活我的嗎?謝謝。願上帝獎賞您。」
  「用不著上帝,只有您才能獎賞我。」
  姑娘好像沒聽到這句話似的:「奇怪,我覺得,我好像看見我身邊彷彿有過什麼怪物似的。」
  「那當然是您的幻覺,」她的伴侶答道,「也許這是魔鬼,和我在一起,沒有一個魔鬼敢碰您一下。」
  他們——俊俏的姑娘和這個極力要姑娘相信好像是他救了他的黑皮膚的壞傢伙——走過去了。伊赫利安德爾無法揭穿他的謊話。
  伊赫利安德爾目送他們,直到姑娘和她的伴侶隱沒在砂丘後面。他扭頭對著海,海是多麼遼闊空曠呀!
  他從隱匿的地點奔出來,拿起魚,拋到海裡。魚遊走了,但伊赫利德爾不知怎的發愁起來。他順著空蕩蕩的岸邊徘徊,撿起魚和海星,把它們拿到水裡。他就這樣一直忙碌到黃昏,海濱的風燒的他的鰓,鰓有點乾燥,他泡到水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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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0 19:48:46 |只看該作者
十二 情網

  薩裡瓦托爾決定不帶克裡斯多到山裡去,因為他把伊赫利安德爾待候得很好。這使印第安人心花怒放:他可以比較隨便地和巴裡達札爾見面。他說他找著了「海魔」。剩下了只是考慮怎樣綁架伊赫利安德爾。
  現在,克裡斯多住在攀滿常青籐的白色小屋裡,常常跟伊赫利安德爾見面。他們很快就要好起來。伊赫利安德爾所曉得的海洋生活比著名的科學家還多,非常熟悉地理,知道各個洋、和海和最主要的河流;他有一些天文學、航海術、物理學、植物學和動物學的知識。可是關於人類的事情他曉得很少:知道的不比五歲小孩多。
  白天暑氣降臨時,伊赫利安德爾下地洞游到什麼地方去。炎熱消退,他才到白色小屋,在那兒待到早晨。如果下雨或者海面起了暴風雨,他整天在小屋子裡度過。在潮濕的天氣裡,他覺得留在陸地還愜意。
  屋子不大,總共有四個房間。克裡斯多住在靠廚房的一間屋子裡。隔壁是飯廳,再往前是個大藏書室。伊赫利安德爾懂西班牙語和英語。最後,末尾一個最大的房間是伊赫利安德爾的寢室,中央有個大蓄水池,床挨牆著擺著。
  「我睡在水裡愜意得多、舒服得多呢,」
  「大夫囑咐過你要睡在床上——應當聽父親的話。」
  伊赫利安德爾管薩利瓦托爾叫父親,可是克裡斯多懷疑他們的血統關係。伊赫利安德爾臉上、手上皮膚的顏色變淡了。伊赫利安德爾那端正的鵝蛋臉、筆直的鼻子、薄嘴唇、目光炯炯的大眼睛很像印第安人的臉龐,克裡斯多本人就是屬於這一族的。
  克裡斯多很想瞧瞧伊赫利安德爾身上的皮膚是什麼顏色——他的身上緊緊地穿著不知用什麼材料造成的鱗形衣服。
  「睡覺前你不脫下你那襯衫嗎?」他對青年說。
  「為什麼要脫?我的鱗片並不妨礙我,它很舒服。它既不阻止鰓和皮膚的呼吸,同時又是可靠的保護物:鯊魚的牙齒,銳利的刀都不能夠穿過這層鎧甲。」
  「你為什麼戴眼鏡和手套腳套呢?」克裡斯多盯著擺在床邊那些古怪的手套問道。它們是用淺綠的橡膠製成的,指頭用嵌在橡皮裡的多節的細蘆葦來加長,並且附有蹼。腳套的趾頭加得更長。
  「手套腳套幫助我游得快些。而眼鏡在暴風雨攪起海底沙泥的時候能夠保護眼睛。」
  「你現在也游出海灣嗎?」克裡斯多問。
  「當然呀。不過是從側面的水底隧道游出去。有一次,有些惡人差一點兒用網捉住我,我現在很小心。」
  「嗯……那麼說,還有另一條通到海灣的水底隧道嗎?」
  「甚至有好幾條呢。真可惜,你不能夠跟我一起在水底游泳。為什麼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夠在水底生活呢?要是能夠,我就帶你騎著我的『海駒』遊玩。」
  「騎『海駒』?『海駒』是什麼呀?」
  「是一條海豚。我養馴了它。可憐的傢伙!有一天,暴風雨把它拋上了岸,它的鰭傷得很厲害,我把它拖回水裡。我拿魚餵它——餵了很久,有一個月。這時期內,它不僅跟我弄熟了,而且很依戀我。我們成了朋友。其它的海豚也認識我。在海裡跟海豚們玩耍歡跳多開心呵!
  「敵人呢?」
  「敵人也有。鯊魚啦,八爪魚啦。但是我不怕它們。我有刀於。」
  「要是它們悄悄地接近你呢?」
  伊赫利安德爾對這個問題覺得奇怪。
  「在老遠的地方我就聽見它們的聲音了呀。」
  「你在水底聽得見嗎?」輪到克裡斯多驚訝了,「就連它們輕輕游近也聽得見?」
  「嗚,是的。這有什麼不可理解的呢?我的耳朵聽得見,整個身體也聽得見。要知道,它們會引起水的動盪——這些震動走在它們的前面,感覺到了這些震動,我就四面看看。」
  「就麼你睡著的時候也聽得見?」
  「當然啦。」
  「不過魚……」
  「魚死亡並不是由於突然的襲擊,而是因為它們無法抵禦更強暴的敵人。而我——我比它們全都強大有力。海裡的兇猛大魚也知道這一點。它們不敢游近我。」
  「佐利達想得對:可以叫這樣的海小子幹些活,」克裡斯多心裡想,「不過在水裡捕捉他可不容易。『整個身體都聽得見!』除非落到捕獸器裡。得預先通知佐利達。」
  「水底世界有多美呵廣伊赫利安德爾不停地讚歎,「不,我永遠也不肯用海來換你們那悶熱的、灰塵滾滾的陸地。」
  「為什麼說我們的陸地呢?你也是陸地的兒子呀,誰是你母親呀?」
  「我不知道……,父親說,我出世的時候,我母親就死了。」
  「可是,她當然是個女人,是人,而不是魚。」
  「也許是的。」伊赫利德爾同意道。
  克裡斯多笑起來。
  「現在你對我講講,為什麼你跟漁民們搗蛋,欺負他們,割破他們網,把魚從劃子裡倒出來呢?」
  「因為他們捕的魚,比他們能夠吃得了的多。」
  「可是他們捕魚是為了出賣。」
  伊赫利安德爾不懂。
  「為了別人也能吃到魚。」印第安入解釋說。
  「難道人這麼多?」伊赫利安德爾覺得奇怪。「難道陸地的飛禽走獸不夠他們吃?他們幹嗎要到海裡來呢?」
  「這不是你一下子就能明白的,」克裡斯多邊說邊打呵欠,「該睡了。」於是克裡斯多走了。
  但大清早,克裡斯多沒有碰見伊利安德爾,他很遲才來吃早餐。
  他有點心神恍餾,用叉翻揀了一下煎牛排之後,說:
  「又是煎的肉。」
  「又是的,」克裡斯多嚴肅地答道,「大夫這樣吩咐過,莫非你又在海裡吃了很多生魚嗎?這樣你就完全不想吃煎炒食物了。你又睡在浴盆裡,不想睡在床上——鰓不習慣呼吸空氣,以後你會苦說肋部刺痛的。吃早餐也遲到了,大夫來的時候,我要向他訴說你的壞處,你完全不聽話了……」
  「克裡斯多,你別說。我不想讓他傷心,」伊赫利安德爾低下頭,沉思起來。接著,他突然抬起他那雙大大的,這時顯得悲傷的眼睛望著印第安人說:
  「克裡斯多,我看見了一位姑娘。我從來沒見過更美麗的東西——甚至在海底也沒見過……」
  「那你幹嗎辱罵我們的陸地呢?」克裡斯多說。
  「我騎著海豚沿岸邊游,在離布宜諾斯艾利斯不遠的地方看見她在岸上。她的眼睛是藍色的,頭髮是金色的。」接著,伊赫利安德爾補充說:「不過她看到我,吃了一驚,跑掉了。我為什麼要戴眼鏡和手套呢?」
  「後來你怎樣了呢?」
  「我等待她,可是她卻不轉回來。克裡斯多,難道她永遠再也不到岸邊來嗎?」
  「好在他喜歡姑娘,」克裡斯多心裡想。到目前為止,克裡斯多沒有讚揚過城市一句,他無法勸說伊赫利安德爾到布宜諾斯文利斯去,在那裡,佐利達會很輕易地捉注這青年的。
  「那姑娘可能不會到岸邊來了,我幫助你找到她。你穿上城裡人的服裝,跟我到城裡去吧。」
  「我會看見她嗎?」伊赫利安德爾說道。
  「城裡有很多姑娘。說不定你也會看見坐在岸上那個的。」
  「咱們馬上走吧!」
  「你真急,」克裡斯多答道,「咱們明天天亮的時候一起動身。你游出海灣,我帶了衣服在岸邊等你。還得去拿衣服呢。(克裡斯多心裡想:「有一夜工夫,我就來得及和兄弟見面了。」)就這樣吧。明天天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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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0 19:48:59 |只看該作者
十三 在人中

  伊赫利安德爾泅出海灣,走上岸來。克裡斯多已經拿著白色的城裡人衣服在等他。伊赫利安德爾瞧了衣服一眼,彷彿人家給他帶來蛇皮似的,接著唉聲歎氣穿衣服。顯然,他是難得穿衣服的。
  「咱們走吧,」克裡斯多快活他說。
  印第安人帶他走都市的主要街道,領他看聳立著大教堂和摩爾式建築的市議廳廣場,看四面簇擁著優美樹木的「自由」方尖碑所在地的五月二十五日廣場,看總統府。
  可是克裡斯多錯了,喧鬧聲、大都市的交通、灰塵、悶熱和熙熙攘攘的人群使伊赫利安德爾目瞪口呆。他企圖在人叢中找著姑娘,常常拉拉克裡斯多的手,低聲說:
  「她!」——但他馬上看出又錯了:「不,這是另一個……」
  中午來到了。暑氣熱得令人難以忍受。克裡斯多提議走進一家設在地下室的小飯店裡吃早餐。飯店裡很陰涼,但又嘈雜又氣悶。伊赫利安德爾喝了很多冷水,但早餐碰也不碰一下,他憂鬱他說:
  「在海洋中找一條熟識的小魚,比在這個人的漩渦裡找一個人還容易,你們的城市真討人厭。我的肋部刺痛起來了,克裡斯多,我要回家。」
  「好吧,」克裡斯多同意。「咱們順便去看看我的一個朋友——就回家。」
  「我不想到別人家裡去。」
  「是順路。我不耽擱。」
  付過帳,克裡斯多和伊赫利安德爾走到街上。伊赫利安德爾搭拉著頭,印安安人領他到住在新港的自己的兄弟、巴裡達札爾那裡去。
  他們走進一家半暗的小鋪子裡。到伊赫利安德爾的眼睛習慣了幽暗的時候,他驚異地打量著四周。小鋪子很像海底的一角。貨架上,甚至地板的一部分都堆滿了小的、大的、螺旋形的和兩扇的貝殼。天花板上垂下一串串珊湖、海星、海魚的標本、干螃蟹和稀罕的海洋居民。他在熟悉的東西中間,覺得安心一些。
  「巴裡達札爾!克崎愛萊!」印第安人叫道。
  「克裡斯多,是你嗎?」另一個房間有個嗓音應聲道。「這兒來。」
  克裡斯多彎下腰,進入通往另一房間的低矮的門。
  這房間是巴裡達札爾的工作室。他在這兒用稀薄的酸溶液使因受潮而失掉光彩的珍珠恢復原狀。克裡斯多隨手緊緊地掩上門。
  「佐利達呢?」克裡斯多不耐煩地間。
  「不曉得蕩到什麼地方去了,該死的。昨天我跟他抬了一次槓。」
  「都是因為古綺愛菜嗎?」
  「是的。佐利對她竭力巴結奉承。而她的答覆老是一個:不願意,不願意。你拿她怎麼辦呢?她又任性又倔強。自命不凡。」
  「現在我們究竟怎麼辦呢?」
  「你帶來了嗎?」
  「他坐在那兒。」
  巴裡達札爾走到門口,好奇地在鑰匙孔裡張望了一下。
  「沒看見。」他輕輕說。
  「坐在椅子上,櫃台旁邊。」
  「沒看見。在那兒的是古績愛萊。」
  巴裡達札爾迅速打開門,同克裡斯多走進小鋪子裡。
  伊赫利安德爾不在了。黑暗的屋角裡站著一位姑娘,巴裡達札爾的養女古褲愛菜。姑娘以美貌出名,新港一帶很遠的地方都知道她。但是她又靦腆又執拗,她多半用清脆而堅決的嗓音說:
  「不!」
  彼得羅·佐利達看上了古褲愛菜,想娶她作者婆。老巴裡達札爾不反對和一個帆船主人結親,所以樂於和他交遊。
  可是,姑娘對佐利達的每次求婚,都是一成不變地回答:
  「不。」
  父親和克裡斯多走進房間的時候,姑娘垂頭站著。
  「你好,古綺愛菜,」克裡多說。
  「小伙子在哪兒呀?」巴裡達札爾問。
  「我可沒收藏小伙子,」她含笑答道。「我進來的時候,他十分古怪地盯著我,他像嚇了一跳,站起身,突然用手按著胸口,拔腿就跑。一眨眼間,他已經到門口了。」
  「就是她,」克裡斯多心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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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0 19:49:12 |只看該作者
十四 海的沉思

  伊赫利安德爾上氣不接下氣地順著海岸邊的大路跑。衝出這個可怕的城市後,他猛地轉出大路,直朝海岸奔去。他環顧了一下,迅速脫掉衣服,把衣服收藏在岩石堆裡,向水跑去,跳到水裡。
  雖然疲乏,他游泳從來沒有這樣神速。魚兒驚惶地閃避他。直到離開城市好幾英里路的時候,伊赫利安德爾才浮近水面,在靠岸的地方游。在這兒,他已經覺得是到家了。
  終於到了離海灣已經不遠的地方,伊赫利安德爾抬頭探出水面。他看見一群海豚在波濤中嬉戲,便嘹亮而悠長地呼喊了一聲。一條大海豚快活地打了聲響鼻作為回答,便迅速向自己的朋友游來。
  「快些,李定,快些!」伊赫利安德爾叫道,一面游去迎接。他抓住海豚,「咱們向前游快些,遠些!」
  海豚服從青年的手的指揮,迎著風浪趕快向大海游去。
  他簡直把海豚累得精疲力竭,但沒有使他的心情平靜下來。他突然從光澤的背脊滑下來,沉下海裡,越沉越深,直沉到幽暗的海洋深處。他想單獨待一會兒,弄明白,為什麼他跟大家不一樣——對海洋和陸地都格格不入呢。
  他下沉越來越慢。水變稠了,水已經重重地壓在他的身上,呼吸越來越困難。
  伊赫利安德爾翻轉身,俯伏著向岸邊游去,在水底坐在離淺攤不遠的礁石中間。漁夫們從舢板下水,把舢板拖上岸。其中一個兩腳齊膝垂在水裡。伊赫利安德爾看見水上面是無腳的漁夫,而在水中只看見他的腳。這兩隻腳又反映在鏡子般的水面上。另一個漁夫水浸到肩膀。於是水裡就出現一個無頭,但是有四隻腳的古怪生物,彷彿把兩個一模一樣的入砍去了頭,然後把一人的肩膀安到另一個的肩膀上似的。
  這些無頭而有四隻干的古怪軀幹和沒有軀幹的頭現在使伊赫利安德樂覺得討厭。人類……他們吵鬧得這樣厲害,抽著可怕的雪前,氣味難聞。不,跟海豚在一起好些——它們又乾淨又快活。
  他就這樣暇想著,在海底呆了三天。
  在這三天,克裡斯多擔心了,三晝夜沒見著伊赫利安德爾,他回來的時候,神態疲倦,臉色蒼白,但是很得意。
  「你蕩到什麼地方去了?」印第安人繃著臉問。
  「在海底。」伊赫利安德爾回答。
  「為什麼臉色這樣蒼白?」
  「我……我差點兒死了,」伊赫利安德爾平生第一次撤謊,接著,把他很久以前所遭遇的注事講給克裡斯多聽。
  他說在海洋深處矗立著一「塊石質的台地,而在上面,台地中央有一個橢圓形的大凹□,這是真正的海底山中湖。
  伊赫利安德爾游到這個海底湖上面。那罕見的淺灰色湖底令他詫異萬分。沉低一些細看之後,伊赫利安德爾楞注了:他底下真正是個各種海洋動物——從小魚兒到鯊魚和海豚都有——的墳地。這兒有不久以前的死難者:但它們附近不像尋常那樣有細小的食肉動物——螃蟹和魚在亂擠亂鑽。統統都是死了的,紋絲不動。只是有些地方有氣泡從湖底向水面上升。伊赫利安德爾游到窪地邊緣上面,就突然覺得鰓部劇痛,呼吸困難,頭暈。他差不多喪失了知覺,軟弱無力地下墮,終於降落到盆地邊緣。
  講完以後,伊赫利安德爾又拿他以前從薩裡瓦托爾那兒知道的話作了補充。
  「大概這個盆地裡積聚了某種有害的氣體——也許是硫化氫或者二氧化碳。」
  說完,伊赫利安德爾匆匆吃罷早餐,戴上眼鏡和手套腳套,朝門口走去。
  「你只是為了這件東西才來的嗎廣克裡斯多指著眼鏡問道。「為什麼你不想談談你覺得怎樣了呢?」
  伊赫利安德爾的性格出現了新的特點:他變得愛隱瞞了。
  「你別問了,克裡斯多。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怎麼樣了。」接著,青年急急忙忙走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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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0 19:49:27 |只看該作者
十五 比珍珠更珍貴的

  在珍珠鋪意外地碰見藍眼睛姑娘之後,伊赫利安德爾窘得跑出鋪子,向海邊奔去。現在,他又想和姑娘結識了,但他不知道怎樣才辦得到。最簡單的法子是請克裡斯多幫忙,同他一道去。可是他不願當著克裡斯多的面和姑娘會晤。
  有一,夭傍晚,他決定到珍珠商舖子去。門是打開的,但櫃台旁坐著一個老印第安人,——姑娘不在。伊赫利安德爾轉回岸邊。巖岸上站著一位身穿薄薄的白色連衫裙、頭戴草帽的姑娘。伊赫利安德爾停住腳步,不敢走近。姑娘在等待著什麼人,她不耐煩地踱來踱去,不時望望大路。她沒看見站在懸崖突出部分旁邊的伊赫利安德爾。
  這時姑娘向著什麼人揮起手來。伊赫季安德爾回頭一望,看見一個身材高大,肩膀寬闊的年輕人順著大路快步走來。那人淺色頭髮和淺色眼睛。大漢走到姑娘面前,向她伸出寬大的手,親切他說道:
  「你好,古綺愛萊。」
  「你好,奧列仙。」她回答。
  陌生人緊緊地握住古崎愛萊的纖小的手。
  伊赫利安德爾懷著敵意瞧著他們。他傷心起來,差點兒放聲大哭。
  「帶來了嗎?」大漢眼睛望著古綺愛萊的珍珠項鏈。
  她點點頭。
  「父親不知道嗎?」奧列訕問。
  「不知道,這是我私人的,我可以隨意處置它。」
  古綺愛萊和奧列仙悄聲交談著,朝巖岸邊緣走去。後來,古綺愛菜解開珍珠項鏈,拿著它的線頭,舉起手,觀賞著。
  奧列仙已經伸出了手,但忽然項鏈從古褲愛菜手裡滑下,跌落海中。
  「我怎麼搞的呀!」姑娘驚嚷了一聲。
  伊赫利安德爾看見姑娘傷心的樣子。他頓時忘記了姑娘是想把珍珠贈送給淺色頭髮大漢的。他不能對她的悲傷漠不關心:他從懸崖後面出來,毅然走到古綺愛萊跟前。
  奧列仙面露溫色,驚奇地望了伊赫利季安德爾一眼——她認出了他就是那個十分突然地奔出鋪子的青年。
  「您好像把一串珍珠項鏈掉到海裡去了吧?」伊赫利安德爾問,「如果您願意,我把它找回來。」
  「就連我父親——一個最優秀的採珠手——在這兒也無法找得到它呢。」姑娘反對說。
  「我試試看,」伊赫利安德爾謙遜地答道,接著,出乎古崎愛萊和她的同伴意料之外,衣服也不脫,從高峭的岸上跳入海中,隱沒在波濤裡。
  一分鐘過去了,第二分鐘快到了,青年還不回來。
  「死了。」古崎愛萊望著波濤,不安他說。
  伊赫利安德爾不想讓姑娘知道他能夠在水底生活,他浮出水面,含笑他說:
  「稍為忍耐一下,海底碎石多——很難找。不過我會找到的。」於是又潛入水中。
  古績愛萊看著人家采珍珠不止一次。這個青年在水底逗留了將近兩分鐘之後,呼吸仍然均勻,又沒有疲乏的樣子,她覺得很奇怪。
  過了兩分鐘,伊赫利安德爾的頭又露出水面,他滿臉歡容,手伸出水面,把項鏈給他們看。
  「鉤注了礁石的凸出部分,」伊赫利綺德爾用十分平靜的嗓音說,沒有喘氣,彷彿他是從另一個房間出來似的,「要是珍珠掉入裂縫裡,那就是多費一些工夫了。」
  他連忙沿著岸石爬上來,走到古崎愛萊跟前,把項鏈交給她。水象小河似地從他衣服上淌下來,但他不加理會。
  「請拿去吧。」
  接著,伊赫利綺德爾向姑娘鞠了一個躬,順著大路急步走開。
  可是伊赫利安德爾的勝利使他快活了沒多久。他心裡湧現出新的念頭和新的問題。他不大瞭解人類,這個淡黃色頭髮的大個子是誰呀?古崎愛萊為什麼把自己的項鏈給他呢?他在懸崖上談些什麼話呢?
  這一夜,伊赫利安德爾又和海豚一道在波浪中游來游去,在黑暗中大叫大嚷,嚇唬漁民。
  第二天整整一天,伊赫利安德爾在水底度過。他戴上眼鏡,脫了手套,在沙礫的海底爬著尋找珠母。晚上,他去看克裡斯多,克裡斯多一見他就嘮嘮叨叨地責備起來。第二天早晨,青年已經穿好衣服,待在古綺愛萊和奧列仙會面的懸崖旁邊了;他看見,黃昏,日落的時候,就跟那次一樣,古綺愛萊先來。
  伊赫利綺德爾從懸崖背後出來,走到姑娘面前。古綺萊看見了他,像對熟人一般,對他點點頭,然後含笑問道。
  「您在跟著我嗎?」
  「是的,」伊赫利綺德爾直率地答道,「自從第一次看見您以後,……」接著,青年忸怩地繼續說,「您把您的項鏈送給了那個……奧列仙。可是,在送給他以前,您還在欣賞珍珠,您喜歡珍珠嗎?」
  「喜歡。」
  「那未,請收下這個吧……是我送給您的。」接著,他遞給古崎愛萊一顆珍珠。
  古翁愛萊對珍珠的價值很在行。伊赫利安德爾手掌上那顆珍珠,比她所見過的和從父親的講述中知道的珍珠都名貴。這是一顆潔白的、形狀無可挑剔的大珍珠,重量不下二百克拉,至少值一百萬金比索。驚訝萬分的古褲愛萊一會兒看看這顆非凡的珍珠,一會兒看看站在面前的俊美青年。他健康,強壯有力,機警,但有點靦腆,穿著滿是皺紋的白衣服。可是,他要把這樣的禮物送給他——一個他不大熟悉的姑娘。
  「請收下吧,」伊赫利安德爾堅持地重複說。
  「不,我不能夠接受您這樣貴重的禮物。」
  「不,根本不是貴重的禮物,」伊赫利安德爾急切地反駁說。「這樣的珍珠海底有成千成萬。」
  古褲愛萊笑了一笑。伊赫利安德爾很窘,漲紅了臉,經過短時間的沉默之後,他加了一句:
  「好啦,我請求您收下吧。」
  「不。」
  伊赫利綺德爾皺起眉頭,他動氣了。
  「既然您不願意自己收下,」伊赫利安德爾堅決地要求道,「那未替那個……替奧列仙收下吧。他不會拒絕的。」
  古綺愛萊生氣了。
  「他不是為自己拿的,」她嚴肅地答道,「您什麼也不知道。」
  「那麼說,不收下嗎?」
  「不。」
  於是伊赫利安德爾把珍珠遠遠扔入海裡,默默地點點頭,轉過身,向大路走去。
  這個舉動叫古綺愛萊驚愕得目瞪口呆,她一動不動地站著。百萬財富扔進海裡,像扔掉一塊普通石於那樣!她覺得過意不去,她幹嗎叫這個古怪的青年傷心呢。
  「請站住,您上哪兒去呀?」
  可是伊赫利安德爾低低地垂著頭繼續走,古褲愛菜趕上了他,拉住手,瞧瞧他的臉孔.青年的頰上眼淚直淌。他以前從來沒有哭過,姑娘拉莊他的雙手說:「請原諒,我讓你傷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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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發表於 2010-5-10 19:49:39 |只看該作者
十六 淡紅色的斑

  這次事件後,伊赫利安德爾每天傍晚游到離城不遠的岸邊,拿出藏在石塊中的衣服,穿好,到古綺愛萊要來的懸崖去。他們順著岸溜躂,熱烈地交談著,古褲愛萊的新朋友是個怎樣的人呢?這一點說不上來。他相當聰明、機智、知道許多古綺愛萊不曉得的東西,但同時卻不明白每個城市小孩子都知道的普通事物。
  有時,他們長久地坐在海邊。拍岸的怒濤在腳邊暄鬧,星星在眨眼。談話停止了,伊赫利安德爾覺得很幸福。
  「該走了,」姑娘說。
  伊赫利安德爾不大樂意地站起來,伴送她到城郊,然後趕快轉回來,脫去衣服,游回自己家裡。
  他開始採集珍珠,把它們堆放在一個水底洞裡。他高高興興地工作著,不久便採集到一大堆上等珍珠。
  他成為阿根廷一一說不定也是全南美洲最富裕的人,但他自己並不知道這點。假使他想的活,他會成為世界上最有錢的人,可是他對錢財並不在意。日子這樣平靜無事地過去。伊赫利安德爾只惋惜古績愛菜住在塵土飛揚、悶熱、嘈雜的都市裡。
  有一天傍晚,姑娘對伊赫利安德爾說,明天她不來了。
  「為什麼呢?」他皺著眉頭問。
  「我有事情。」
  「什麼事?」
  「不可以這樣好奇的,」姑娘含笑答道。「別送我了,」她補充一句,便走了。
  伊赫利安德爾鑽進海洋裡。他通宵躺在長滿青苔的岩石上。他鬱鬱不樂。黎明時,他游回自己的家。
  在離海灣不遠的地方,他看見漁民從舢板上射擊海豚。一條大海豚被子彈打傷了,高高躍出水面,又沉重地跌下來。
  「李定!」伊赫利安德爾低聲驚叫。
  一個漁民已經從舢板跳入海裡,等著這只負傷的動物浮上水面。可是海豚在離漁民約莫一百米的地方潛出水,艱難地喘一口氣,又沉下水裡。
  漁民迅速地向海豚游去。伊赫利安德爾趕忙援救明友。海豚又一次泅出水,就在這時候,漁民一把抓住海豚的鰭,把這只軟弱無力的動物拖向舢板。
  伊赫利安德爾在水中游,趕上漁民,用牙齒咬他的腳。漁民以為自己被鯊魚捉住了,雙腳開始死命地亂踹亂蹬。他為了自衛,碰運氣地揮動另一隻手握著的刀,亂砍敵人。有一刀砍著了伊赫利安德爾沒有鱗片遮蓋的脖子。伊赫利安德爾放開了漁民的腳,那人急忙向舢板游去。負傷的海豚和伊赫利安德爾向海灣游去。青年吩咐海豚跟隨自己潛進一個水底洞。這兒水只浸到洞的一半高。空氣透過裂縫滲進洞裡。在這兒,海豚可以安全地喘過氣來。伊赫季安德爾檢查它的傷口,傷勢並:危險,子彈鑽進皮下,卡在脂肪裡。伊赫利安德爾用手指取出於彈,海豚耐心地忍受這手術。
  「傷口會長好的,」伊赫利安德親切地拍著朋友的背脊說。
  現在,該想到自己了,伊赫利安德迅速游過水底隧道,登上花園,走進白色小房子。
  克裡斯多看見自己負責照料的人受了傷,大吃一驚。
  「你怎麼啦?」
  「我保護海豚,被漁民弄傷了。」
  「又到城裡去嗎?」他包紮傷口的時候懷疑地問。
  「稍微揭起你的鱗片,」克裡斯多說,於是他把伊赫利綺德爾肩膀上的鱗片稍微揭開些。印第安人在肩膀上看見了一塊淡紅的斑。
  這塊斑的形狀嚇了克裡斯多一跳。
  「他們用槳打你嗎?」他摸著肩膀問。但這兒沒有浮腫——這顯然是胎記。
  「沒有,」伊赫利綺德爾回答。
  青年到自己的房衛去休息,老印第安人兩手托著頭沉思,他坐了很久,後來站起身,走出房間。
  克裡斯多急忙往城裡去,氣咻咻地跨進巴裡達札爾的鋪干,向坐在櫃台邊的古綺愛萊滿腹狐疑地瞧了一眼,問道,
  「爸爸在家嗎?」
  「在那邊,」姑娘朝另一個房間的門點點頭,答道。
  克裡斯多走進工作室,隨手掩上門。
  他看到兄弟正在許多燒瓶後面洗珍珠,已裡達札爾很生氣,像克裡斯多第一次來的時候一樣。
  「你瘋了,」巴裡達札爾啼叨起來。「佐利達在發脾氣,因為你直到現在還沒帶『海魔』來,古崎愛萊整天不知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她不願意聽佐利達講的話。光是日日聲聲他說:『不,不!』可是佐利達說:『等膩了!我要用武力抓她走。隨她去哭,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他是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的。」
  克裡斯多聽完了兄弟的牢騷話,然後說。
  「聽著,我不能帶『海魔』來,因為他正跟古崎愛萊一樣,經常不同我一道,整天離開家,又不願意跟我一起進城。他根本不聽我的話了。大夫會責怪我不好好照料伊赫利綺德爾的……」
  「那麼,得快些把伊赫刊綺德爾捉來或偷出,在薩裡瓦托爾回家以前,
  「等一等,巴裡達禮爾,你別打斷我的活,我們對伊赫利綺德爾不應該著忙。」
  「為什麼不應該著忙呢?」
  克裡斯多歎息了一聲.彷彿不大想吐露自己的計劃。
  「你知道嗎……」他開口說。
  正在這時候,有人走進鋪於,接著他們聽見了佐利達那洪亮的嗓音。
  「你看,又是他!」巴裡達札爾嘟味著,一面把珍珠扔到洗槽裡。
  佐利達已經僻啪一聲推開門,跨進工作室。
  「兄弟倆都在這兒。你們還要長期哄騙我?」
  克裡斯多站起身,獻媚地笑著說:
  「我已經盡了我的能力了。請忍耐一下。」
  「我等膩了。我決定在這時期內一下子把兩樁事都辦妥。薩裡瓦托爾還沒回來吧?」
  「料想幾天內要回來了。」
  「那未,得趕快。你準備招待客人。我挑選可靠的人。明天,我還有話跟你談一談。不過要記住,上將是咱們最後一次的談話。」
  兄弟倆默默地鞠了一躬。佐利達轉過背去之後,餡媚的笑容就從兩個印第綺人的臉上消失。巴裡達札爾小聲垢罵著。克裡斯多彷彿在思量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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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0 19:49:52 |只看該作者
十七 炙熱的風

  伊赫利安德爾身體很不舒服。頸上的傷口疼痛。他發燒,在空氣中呼吸很難。
  但早晨,他依然到海邊懸崖旁去會見古綺愛萊。她中午才來,天氣熱得叫人忍受不住。伊赫季安德爾給炙熱的空氣透不過氣來,他想留在海邊,但古綺愛萊很著急,一定要回城。
  「父親有事出去了,我必須留在鋪子裡。」
  「那未,我送您吧。」青年說。
  奧列仙低垂著頭迎面走來。他滿懷心事,擦過身邊時,也役看見古綺愛萊。但姑娘喚住他。
  「我只需要跟他講兩句話,」古綺愛萊對伊赫利安德爾說,於是轉身走到奧列仙面前。他們輕輕地、急速地談些什麼。看樣子,是姑娘懇求他。
  伊赫季安德爾走到距離他們背後幾步路的地方。
  「好吧,今晚半夜以後。」他聽見奧列仙的嗓音說。
  古綺愛萊走到伊赫利安德爾跟前的時候。他的兩頰和耳朵都發紅。他終於想跟古綺愛萊談談奧列仙事情,但找不出話來說。
  「我不能夠,」他喘著氣開口說,「你應該知道……奧列仙……您對我隱瞞了一些秘密。您要晚上跟他會面。您愛他嗎?」
  古綺愛萊拉著伊赫利安德爾的手,溫存地看著他,含笑問道:
  「您相信我嗎?」
  「我相信……您知道,我愛您,」現在,伊赫季安德爾曉得這個詞兒了,「不過,我……不過我十分難受。」
  這是老實話。伊赫利安德爾因為不知道真情而痛苦,但在這時候,他還感覺到肋部象刀割似的劇痛。
  「您準是病了,」姑娘不安他說,「請您放心。我可愛的小孩子。我本來不想把一切都告訴您,不過,為了叫您安心,我現在說。請聽吧。」
  正在這時,有個騎馬的人馳過他們身邊,但是他瞧了瞧古綺愛萊之後,猛地勒轉馬頭,走到兩位青年人面前。伊赫利安德爾看見一個皮膚黝黑、年紀已經不輕的人,他蓄著毛茸茸的、微微向上翹起的唇齜和一小撮拿破侖第三式的鬍子。
  伊赫利安德爾曾經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人,對了,在海岸邊。
  騎馬的人用馬鞭僻啪抽了靴子一下,猜疑地、敵意地打量了伊赫利安德爾一眼,伸手給古綺愛萊。
  他捉住了姑娘的手之後,突然把她稍微拉近馬鞍,親吻她的手,縱聲大笑起來。
  古綺愛萊很生氣,可是他不讓她講話。他說。
  「父親老早在等您了。我一個鐘頭以後到鋪於裡。」
  伊赫利安德爾已經聽不見最後兩句話了。他突然覺得眼前發黑,有一塊東西湧到喉嚨,呼吸停頓了。他再也不能夠在空氣中逗留。
  「那未您……到底是……欺騙了我……」他翕動著發青的嘴唇說。他本來想講話,但肋部的疼痛忍受不下去了,他差點兒喪失了知覺。
  終於,伊赫利安德爾猛地跑開,直奔岸邊,從陡峭的懸崖躍入海中。
  古綺愛萊驚叫一聲,身體搖晃了一下。接著,她跑到佐利達跟前。「快些……救救他吧!」
  但佐利達一動也不動。
  古綺愛萊向岸邊跑去,要想跳入水中。佐利達策馬趕上姑娘,抓她上馬,順著大路縱馬疾馳。
  「如果別人不妨礙我,我沒有妨礙別人的習慣。」
  但古綺愛萊不答,她昏厥了。只是到了父親的店門前,她才恢復神志。
  「那個年輕是人誰?」佐利達問道。
  古綺愛萊瞪了佐利達一眼,說:「請放開我。」
  佐利皺起眉頭。「胡鬧,」他想道,「她心目中的英雄跳進海了。這倒好些。」接著,他朝鋪子大聲叫喊。
  「父親!巴裡達札爾,哎——喂!」
  巴裡達札爾奔出來。
  「接過你女兒吧。你還得謝我。我救了她;她險些兒跟著一個相貌可人的青年投海,這已經是我第二次救回你女兒的性命。」
  巴裡達札爾卑躬屈膝地鞠了個躬。
  佐利達策馬走了。
  父女倆進入小鋪子。古綺愛萊無力地坐到椅於上,雙手捂著臉。
  「他投水了,」姑娘回憶起伊赫利安德爾的容貌,心裡想道。「可憐的人!現在一切都完了……」
  古綺愛萊哭泣著,她惋惜伊赫利安德爾。他純樸,羞怯,絕不是布宜諾斯艾利斯那些虛浮、傲慢的年輕人所能比擬的。
  「以後怎麼辦呢?」她思忖道。「像伊赫利安德爾那樣跳海?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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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發表於 2010-5-10 19:50:05 |只看該作者
十八 章魚洞

  伊赫利安德爾跳入海中,清涼的海水使他安靜下來。刺痛停止了,他想做點事情,活動活動。
  「應該把水底洞收拾好,」伊赫利安德爾心裡想。
  海灣陡直的懸崖有一個洞,弓形的大洞口前面,展露出一片緩緩傾斜到深海去的水底平原的美景。
  伊赫利安德爾戴上眼鏡,手拿有點彎曲的鋒利的長刀,勇敢地游到洞口。他把魚叉拿到手裡,站在洞口旁邊,開始舞動魚叉。八爪魚不滿意陌生人侵入,微微活動起來。弓形門的邊緣出現了幾條長長的、彎彎曲曲地扭動著的觸手,它們小心翼翼地逼近魚叉。伊赫利安德爾在章魚觸手還來不及抓住魚叉之前,一下子抽回魚叉。這樣戲弄了幾分鐘,弓形門邊緣有幾十條象女夜叉的頭髮似的觸手在蠕動。一條龐大的老章魚終於忍不住了,威脅地蠕動著觸手,爬出洞口,一面變換著顏色。伊赫利安德爾游到一旁,扔掉魚叉,準備戰鬥。他深知人跟長著八隻長腳的敵人搏鬥困難——你還來不及割斷章魚的一隻爪,其它六隻就抓住在你的手,把你捆住。伊赫利安德爾讓怪物游近,等它的觸手尖夠到他的時候,在纏成一團的扭動著的觸手中出其不意地往前一衝。
  這個奇特的方法,總是叫章魚措手不及的。章魚把觸手尖收集攏來,用它們纏繞敵人至少要四秒鐘。在這段時間內,伊赫利安德爾已經以迅速準確的刀法剖開章魚身體,刺中心臟,割斷運動神經。於是已經纏注他身體的粗大觸手突然毫無生氣地鬆散開來,癱軟地垂下。
  伊赫利安德爾又拿起魚叉。這次一下子兩條章魚迎著他游出。一條徑直向伊赫利安德爾游來,一條迂迴運動。這很危險。伊赫利安德爾向面前的章魚撲去,可是,還沒有殺死它之前,另一條背後的章魚已經纏住了他的脖子。青年用刀在自己頸邊扎穿章魚腳,迅速切斷它。然後轉身面對章魚,快刀砍掉它的觸手。受了重傷的章魚徐徐搖晃著,沉下海底。這時,伊赫利安德爾已經收拾了原先在他面前的那條章魚。
  可是戰鬥暫時不得不停止。大隊章魚游出洞來,死章魚的血把水搞渾。在翻騰著的血霧中,佔上風的是章魚。
  這次戰鬥斷斷續續地進行了好幾個鐘頭。
  等到最後一條章魚終於被殲滅,水澄清了之後,伊赫利安德爾看見海底躺著許多章魚屍骸。
  肅清了洞裡的大章魚之後,伊赫利安德爾決心給自己的水底住宅陳設傢具。他從家裡施來了一張大理石面的鐵腿桌子,又拿來了兩個中國式花瓶。
  這是寧問稀奇的水底房間,許多懷著好奇心的魚兒都來看看這從未見過的新居。
  他很想把自己的水底新居給別人看,哪泊是一隻生物也行。「李定,」伊赫利安德爾想起了海豚。
  伊赫利安德爾拿了海螺,浮出水面,吹響海螺。不久,就傳來了熟悉的響鼻聲,——海豚經常在海灣附近。
  那海豚游到時,伊赫利安德爾親切擁抱了它一下。
  於是,伊赫利安德爾潛入水中,吩咐海豚跟著自己。
  然而,海豚是一位挺會添麻煩的客人,它又大又笨手笨腳,以致花瓶在桌上搖晃起來,又撞翻了桌子。
  他撿起花瓶,對自己的朋友:「你真笨拙,」
  接著,伊赫利安德爾擁抱了海豚一下,繼續對它說。
  「跟我留在這兒吧,李定。」
  但不久海豚就晃晃頭,表現出不安的神態,它不能長時間待在水底。它需要空氣。於是,海豚擺動著鰭,游出洞,浮上水面、
  「就連李定也不能跟我在水底一起生活。」伊赫利安德爾一個人留下的時候,傷心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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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發表於 2010-5-10 19:50:21 |只看該作者
十九 情敵之間

  奧列仙坐在一隻艇上,在隔著船舷觀望海水。幾個印第安人不時浮上水面,換一口氣,又鑽進水裡。時光雖然早,但已很熱,「我何不也自己涼爽——潛一兩次水呢?」他想著,就很快地脫掉衣服,跳入水中。
  第三次沉入水的時候,他看見兩個跪在海底的印第安人霍地跳起來,彷彿被鯊魚或者追逐似的。奧列仙回頭一望,一隻生著青蛙爪、銀鱗和突出大眼睛的半人半蛙怪物向他疾游過來。」
  奧列仙來不及站起身,怪物已經到了他身邊,用青蛙爪抓住他的手。奧列仙仍然看出這只生物有一張漂亮的人臉,只是項突出的眼睛破了相。這怪物忘記了它在水底,竟講起後來,奧列仙只見嘴唇自動。生物用兩隻手緊緊拉著奧列仙的一隻手。奧列仙使勁用腳一蹬,離開海底,飛快地升上水面。浮到水面之後,奧列仙抓住大艇船舷,一條腿跨過船邊,爬到艇裡去,甩開這個長著青蛙爪的半人怪物。
  可是怪物又泅近大艇,操著西班牙語對奧列仙說:
  「請聽我說,奧列仙,我要跟您談談古綺愛萊的事。」
  這一聲稱呼使奧列仙大吃一驚。奧列仙膽大心細,既然這陌生的生物知道他和古綺愛萊,那就是說,這是人,並不是怪物。
  「我聽您說,」奧列仙道。
  伊赫利安德爾爬上大艇,盤著腿,兩隻爪交叉在胸前,在船頭坐下。
  奧列仙留心陌生人那雙凸出的、閃閃發光的眼睛,心裡想:「原來是眼鏡!」
  「我的名字叫伊赫利安德爾。有一次,我替您從海底找回項鏈。」
  「可是,那時候您有人的眼睛和人的手。」
  伊赫利安德爾微微一笑,擺擺兩隻育蛙爪;
  「可以脫下來的。」他簡短地回答。
  「我也這樣想。」
  「您愛古綺愛萊嗎廣伊赫利安德爾沉默半晌,問道。
  「是的,我愛古綺愛萊,」奧列仙直截了當地答。
  伊赫利安德爾深深地歎一口氣。
  「她也愛您嗎?」
  「她也愛我。」
  「不過,她不是愛我嗎?」
  「那是她的事。」奧列仙聳聳肩膀。
  「怎麼她的事?她是您的未婚妻呀。」
  奧列仙現出一副表示奇怪的神態,依舊和先前一樣心平氣和地回答。
  「不,她不是我的未婚妻。」
  「您撒謊!」伊赫利安德爾面紅耳赤他說。「我親耳聽見,那個皮膚黝黑的騎馬的人說她是未婚妻。」
  「我的未婚妻嗎?」
  伊赫利安德爾發窘了。不,皮膚黝黑的人並沒說古綺愛萊是奧列仙的未婚妻。但是,年輕的姑娘不會是這個皮膚黝黑、年紀這麼大、又叫人討厭的傢伙的未婚妻吧?
  「您在這兒幹什麼?找珍珠嗎?」
  「老實說,我不喜歡您東問西問。」奧列仙繃著臉答道。「不過,我也無需瞞著您,我確實是在這兒尋找珍珠。」
  「您喜愛珍珠嗎?」
  「您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情呀?」奧列仙惱怒地問。
  「我要知道,古綺愛萊為什麼送珍珠給您。您不是想跟她結婚嗎?」
  「不,我不打算跟古綺愛萊結婚,」奧列汕說。「而且,即使打算,已經遲了,古綺愛萊已經成了別人的妻子了,」
  伊赫利安德爾臉色發白,一把抓住奧列仙的手。
  「莫非那個皮膚黝黑的人的妻子?」他驚惶地問。
  「是的。她嫁給了佐利達。」
  「可是她……我覺得,她愛我呢。」伊赫利安德爾輕輕他說。
  「是呀,我覺得愛您。不過,她親眼看著您跳進海裡,淹死了——至少這她這樣想。」
  伊赫利安德爾詫異地瞧瞧奧列仙,他設想到,姑娘會把他從懸崖跳海解釋為自殺。
  奧列仙繼續說:「您的死亡使她很傷心。『伊赫利安德爾死了,我有罪過,』她這樣說。」
  「可是,她幹嗎這麼快嫁給別人呢?要知道,我救了她的性命:我把她背上岸,自己藏在石堆裡。隨後,這個皮膚黝黑的人來了,要她相信是他救了她。」
  「古綺愛萊對我談過這件事,」奧列仙說。「她也不知道究竟是誰救起她的,是佐利達還是一個怪物;她恢復知覺的時候,這怪物在她面前閃現了一下。為什麼你不親日說,救她的是您呢?」
  」這點自己不便講出來。可是,她怎麼會同意呢?伊赫利安德爾問。
  「事情是這樣發生的……」奧列仙慢吞吞他說道,「古綺愛萊的父親,印第安人已裡達札爾很希望這門婚事成功,對巴裡邊札爾來說,佐利達是個乘龍快婿。況且,巴裡達札爾還欠了佐利達一大筆債。假使古綺愛萊不肯嫁給他,佐利達可以讓巴裡達札爾破產。你想一想,姑娘過著怎樣的日子:一方面未婚夫糾纏不已的追求,另一方,父親老是責罵,申訴,恐嚇……」
  「為什麼古綺愛萊不攆走佐利達呢?您這樣高大有力氣,為什麼不揍這個佐利達一頓呢?」
  「這並不像您想的那麼簡單,」奧列仙答道,「法律、警察、法庭會出來保衛他們的。」
  「唔,那未她為什麼不逃包呢?」
  「逃跑比較容易些。她也決心逃開父親,我答應幫助她。我自己老早打算,到北美洲去,我建議古綺愛菜同我一道走。」
  「為什麼你們不走呢?」
  「因為我們沒有船錢。」
  「難道『荷樂斯號』的船錢非常貴嗎?」
  「我們就連乘客貨混合輪船的船錢也不夠。到達以後,也需要種種開支。」
  「所以古綺愛菜決心出賣自己的珍珠項鏈?」
  「打算逃跑的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
  「那我……這樣怎麼行?請原諒……這是說,她打算連我也拋下嗎?」
  「這一切都是在你們還沒有相識的時候開始的。後來,就我所知道的,她想預先通知您。也許,還想向您建議跟她一道走。最後,假使她沒能跟您談談逃走的事,她會在路上寫信給您的。…
  「可是,為什麼跟您,不跟我呢?她同您商量,打算跟您一道走!」
  「我和她認識了一年多,而您……」
  「請講吧,講下去吧,別理會我的話。」
  「喏,是這樣的!一切都準備好了,」奧列仙繼續說。「可是這當兒古綺愛萊親眼看見您投水,而左利達又無意中碰見古綺愛萊同您在一起。那天清早,上工廠之前,我順便到古綺愛萊那兒。先前,我也常常去的,巴裡達札爾對待我似乎很好。自然啦,老印第安人沒懷疑我們的計劃。那天早晨,我想通知古綺愛萊說買到了船票,她應當在晚上十點鐘以前準備好。巴裡達札爾見著我,很激動。「古綺愛萊不在家。半個鐘頭以前,佐利達坐著一輛雪亮的新汽車到家門回來、一把抓住古綺愛萊,讓她坐在汽車裡,連蹤影也不見。』巴裡達札爾講完了,可以看出,他對發生的事很滿意。佐利達在巴拉那城不遠的地方有一座叫作「陶樂菜絲」的莊園。他大概把古綺愛萊帶到那裡去了。」
  「在『陶樂萊絲,莊園裡嗎?」
  「是的。」
  「您沒把佐利達殺死,把古綺愛萊解救出來嗎?」
  「又是打,還要殺死呢。誰能想到您這樣嗜血成性?」
  「我不是嗜血成性,」伊赫季安德爾雙目噙著眼淚叫道:「不過,這太令人氣憤了!」
  奧列仙對他憐惜起來。
  「您講得對,伊赫利安德爾」,奧列仙說,「可是生活顯然比您所想像的複雜。古綺愛萊自己拒絕離開佐利達。」
  「為什麼呢?」
  「首先,她深信您自殺了——由於她的緣故而淹死。您的死使她很痛苦。她看來是非常愛您。『現在我的一生完了,奧列仙,』她對我說,『現在我什麼也不需要了。我對一切都無所謂了。」
  「其次,她可能做百萬富翁的妻子,佐利亞說,他要捕獲海魔——這是不是指您呢?您能夠毫無損害地待在水底,您嚇唬採珠工人……」少伊赫利安德爾的謹慎使他忍住不向奧列仙洩露自己的秘密。他不回答問題,卻問道:「佐利達要『海魔』有什麼用呢?」
  「佐利達想強迫『海魔』采珍珠。如果您是『海魔,,那得當心啊!」
  「我不能夠,」伊赫利安德爾突然說,「我必須看她。見她一面,哪怕是最後一次也好。巴拉那城?哦,我曉得。到那兒的路徑是沿巴拉那河上去的,不過,怎樣從巴拉那城到『陶樂萊絲,莊園呢?」
  奧列仙向他說明白了。
  伊赫季安德爾緊緊握了握奧列仙手:「別了,我動身去找古綺愛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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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0 19:50:35 |只看該作者
二十 復活的靈魂

  伊赫利綺德爾迅速料理行裝。他取出了收藏在岸邊的衣服和鞋子,用皮帶把它們綁在背脊上,皮帶上掛著刀。他戴好眼鏡和手套腳套,便動身了。
  拉·普拉塔河口海灣裡停泊著許多郵船、海船、帆船和大艇。錨鏈和纜索從海底矗立起來,好似水底森林纖細的樹幹。
  在海灣污穢的水裡,他很難呼吸,像人在不通空氣的房間裡一樣。
  他在海灣越往上游,就越強烈地感覺到迎面而來的水流,游泳不容易了。
  伊赫季安德爾下沉得更低些,到輪船底經過他頭上的時候,他抓住龍骨。他讓汽船拖著走,有掩護而且走得快。三角洲走完了,輪船沿巴拉那河行駛,河水夾帶著大量淤泥。
  伊赫季安德爾兩手越來越累,肚子非常餓,因為他整天沒吃過東西,只好歇一會,離開輪船龍骨沉到河底。
  細細察看多淤泥的河底,既找不到伸直身子俯臥的比目魚,也沒發現蠔。黑夜來臨他才捉到一條大梭魚,大塊地吞下肚。
  得休息一下,伊赫利綺德爾在河底找了幾塊石頭,把它們排成一列,手摟一塊石頭,然後躺下睡覺。
  然而睡的時間不長,過了一會兒,他感到有輪船駛近。伊赫季安德爾終於抓住了一艘逆河而上的客輪,就這樣勉強到達了巴拉那城。他的第一段旅程走完,還有最艱苦的一段——地面上的旅程。
  大清早,伊赫利安德爾游水離開城市裡嘈雜的港口,到沒有人的地方,小心翼翼脫下眼鏡和手套腳套,把它們埋入岸邊的沙泥裡。他在陽光下曬乾鞋子和衣服,然後穿上。他穿著滿是皺紋的衣服,樣子活像流浪漢。可是他不大理會這一點。
  伊赫季安德爾按照奧列仙指點他的途徑,沿著右岸走。走了一個鐘頭又一個鐘頭,懊熱越來越厲害,東尋西找一點結果也沒有。
  為了使心神清爽,伊赫利安德爾好幾次脫掉衣服,鑽進水裡。
  終於,下午四點鐘左右,他僥倖遇見一位模樣象雇農的老農民,老頭兒聽完了伊赫利綺德爾的話,點點頭說:
  「這樣:一直沿著穿過田野的這條大路走。走到一個大池塘,跨過橋,登上一個小山崗,你就到了。」
  伊赫利安德爾向老人道了謝,沿著小麥地和玉米地旁邊的大路迅速邁步走會。
  伊赫季安德爾精疲力歇,肋部刀割般的疼痛更加厲害了。口渴得難受,周圍沒有一滴水。「快些到池塘就好了,」他的腮幫和眼睛塌陷了,他呼吸艱難,想吃,但這兒有什麼可吃呢?
  一個肥胖的人,兩手抄在背後,迎著伊赫利安德爾面孔走來,他身穿綴著光閃閃的鈕扣的白制服,頭戴白制帽,腰帶上有一個槍套。
  「請告訴我,到『陶樂萊絲』莊園遠嗎?」伊赫季安德爾問。
  胖子滿腹狐疑地打量了伊赫季安德爾一眼。
  「你有什麼事?你打哪兒來的?」
  「從布宜諾斯艾利斯……」
  穿制服的人警惕起來。
  「我要到那兒見一個人,」伊赫季安德爾補充說。
  「伸出手來,」胖漢子說。
  這叫伊赫利安德爾渾身奇怪,但他以為不會是什麼壞事,便伸出兩隻手。胖漢子從袋裡掏出一對「鐲子」(手銬),連忙卡嗒一聲鎖住伊赫季安德爾的手。
  「這可逮住了,」綴著光閃閃鈕扣的人嘟囔著說,接著在伊赫季安德爾的肋上推了一下,吆喝道:
  「走!我陪你到『陶樂萊絲』那兒。」
  「您幹嗎把我的手銬上呢?」伊赫利安德爾莫名其妙地問道,一面舉起手細看鐲子。
  「什麼話也別說!」胖子聲色俱厲地叱喝道。「呶,走!」
  伊赫季安德爾垂下頭,蹣跚地順著大路走。他不知道,警察正搜索犯人、他也設想到自己穿著滿是皺紋的衣服,有可疑的外表。他對旅行目的曖昧答覆又決定了他的命運。
  伊赫利安德爾只明白一點:他的自由被剝奪了,在旅途中遭到令人懊喪的耽擱。他拿定主意: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有機會,就設法恢復自己的自由。
  終於,伊赫利安德爾見到架著一道窄窄的橋樑的池塘,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別忙著到你的陶樂菜絲那兒去!」胖子吆喝道。
  他們走上橋。到了橋當中時,伊赫利安德爾突然彎身探出欄杆外,跳人水裡。
  警察怎麼也沒料到雙手戴銬的人會有這樣的舉動。
  然而,伊赫利安德爾也沒料到警察緊跟著伊赫利安德爾跳入水,揪住他的頭髮不放。
  「你會淹死的,下流坯!游到我之兒來吧!」
  「這倒是個主意,」伊赫利安德爾心裡想,於是突然大叫起來:
  「救命呀!我要淹死啦……」粳沉到塘底。
  他在水裡觀察著警察怎樣潛水找他。最後,警察顯然認為成功無望,向岸邊游去。
  「他馬上會走的,」伊赫利安德爾心裡思忖,可是警察不走,他立定主意在偵查機關人員沒來到之前,留守在屍首附近。依照警察的見解,溺死者躺在塘底,還是一樣要看守著。
  這時,一個農民騎著馱了幾麻袋東西的騾子走過橋。警察命令農民拋下袋子,帶一張便條到最近的警察局去。情況變得對赫季安德爾不利了。此外,池塘裡有水蛭。它們咬著伊赫季安德爾,把它們撣掉,會使水波動,引起警察注意。
  過了半個鐘頭,農民騎著騾子回來了,約莫五分鐘後,三個警察走近岸邊,兩個頭上頂著一隻輕便舢板,還有一個拿著撥鉤竿和槳。
  他們把船板放下水,開始尋找溺死的人。伊赫季綺德爾並不害怕搜索。對他來說,這差不多是玩耍——他只要轉移地點就行,警察們用撥鉤竿仔細地搜遍橋附近一帶的塘底,但沒發現屍首。
  但不久他就為難了,警察們用撥鉤竿從塘底攪起一團團淤泥,水變渾濁了,伊赫利綺德爾透不過氣來,同時覺得鰓部的刺痛越來越厲害。他不由得發出一聲呻吟,幾個小水泡從他的嘴裡冒出。怎麼辦呢?走出池塘吧——沒有別的辦法了。不管有什麼危險,一定得出去。自然羅,他會立刻被抓住——也許還要挨一頓毒打,被押進監牢裡。不過,反正是一樣了,伊赫利綺德爾慢慢走到淺水的地方,把頭探出水面。
  「呀一呀一呀一呀!」一個警察怪叫起來,從船舷跳進水裡,為的是快些游到岸邊。
  「聖母瑪麗亞!噢——噢!」另一個尖叫一聲,跌落船底。
  留在岸上的兩個警察喃喃地禱告起來。他們臉色蒼白,嚇得直哆嗦。
  沒有一個警察動彈一下,沒有一個警察攔阻伊赫季安德爾。迷信的恐懼,對鬼魂的害怕妨礙著他們的執行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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