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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白衣騎士
「我全身的骨頭冷冰冰的,」吉姆利說道,一邊揮動著雙臂跺著腳。白畫終於來到。黎明時分,三人草草吃了一頓早餐,此時天色漸白,他們已準備好在地上再細搜一遍,尋找兩個霍比特小矮人的蹤跡。
「別忘了那老頭,」吉姆利道:「要是能見到一雙靴印的話,那就更好了。」
「為什麼靴印會使你高興呢?」萊戈拉斯問道。
「因為一個老頭的雙腳如果會留下足印,那他可能只不過是個普通的老頭而已。」那侏儒答道。
「也許是的,」那小精靈說:「不過,一雙重重的靴子也可能不會在這裡留什麼腳印的,你看這些草長得又長又有彈性。」
「那可難不倒一位巡林人,」吉姆利道:「一片彎折的草葉足以讓阿拉貢看出問題真相。可是依我看他不會找到任何跡象的,我們昨天夜裡見到的是薩魯曼的邪惡化身,哪怕事情發生在早上,我也敢肯定是他,甚至這時候,他的眼睛說不定正從方貢那邊盯著我們呢。」
「很有可能,」阿拉貢道:「不過,這我不確定,我在想那兩匹馬呢。吉姆利,你說過馬是在昨天夜裡給驚跑的,而依我看不是這麼回事。你聽到馬嘶叫的聲音了嗎,萊戈拉斯?在依聽來,它們的嘶叫是否像牲畜恐怖的叫聲?」
「不像,」萊戈拉斯道:「我聽得很清楚。不過,因為當時天很黑,我們自己又擔心,當時我覺得那是牲畜出於突然之間的驚喜而發狂時所發出的聲音,它們的叫聲就像馬匹見到一個思念已久的朋友時表達出來的情感。」
「我也是這樣想的,」阿拉貢說道:「但是,除非兩匹馬回到我們身邊,否則我是解答不了這個問題的。來吧!天亮得挺快的,讓我們先察看一遍再猜測吧!我們該從這裡開始,從我們所設的營地附近開始,仔細搜尋周圍的一切,然後再沿著山坡往森林那邊搜去。無論我們如何想像那位夜間造訪者,我們現在的任務是尋找霍比特小矮人。
如果他們籍偶然的機會逃了出來,那麼,他們一定會躲藏在林子裡,不然的話,他們就會被發現的。倘若我們從這兒到森林邊上都沒找到蹤跡的話,那麼我們將在戰場和那堆火的灰燼那兒再嫂一遍。不過,從那邊尋找他們的蹤跡希望渺茫,那些羅罕騎士做得也太徹底了。「幾個人又是爬行又是彎著腰地搜尋著地面,樹木陰沉地立在他們的頭上,於巴巴的樹葉無精打彩地垂在樹上,在刺骨的東風吹蕩之下沙沙作響。阿拉貢緩緩地往外挪動,漸漸來到一堆靠近河邊的營火灰燼處,接著又從營火那裡開始往小丘那邊的戰場所在地回搜過去。他突然偏下身來,腰彎得低低的,臉部幾乎鑽進野草裡。之後,他又召喚其餘兩人,兩人便跑了過去。
「終於在這裡找到線索了!」阿拉貢說道,他拿起一片斷裂的葉片讓他們看。那是一片黯淡的大葉子,葉片金黃色的色彩已然消褪,褪為褐色。「這是一片洛連的摩隆葉,上面沾著一些麵包屑,草叢裡也有一點。看!旁邊還有一些割斷的繩子呢!」
「還有這個,這就是那把割斷繩子的刀!」吉姆利道,一邊從一簇草叢中取出一柄鋸齒狀短刀,那裡的草已被一些大腳重重地踩踏過,短刀斷掉的刀柄在旁邊。「這是一件妖怪武器。」他邊說邊小心翼翼地拿著那把刀,一邊憎惡地瞅著那有雕刻的刀柄:刀柄的形狀雕成一個醜惡的頭顱,頭上有一雙斜視的眼睛和一張啟向一邊的嘴。
「嘿,這是我們遇到的所有謎當中最奇怪的一個了!」萊戈拉斯驚叫起來。「一個被捆綁起來的俘虜逃出了妖怪的魔掌,又從騎兵的包圍圈裡溜了出去。接下來,他還在空地上停了下來,用妖怪的刀割斷了捆綁在他身上的繩索。可是,他是如何做到又為什麼這樣做?因為,倘若他的兩條腿是被綁著的,那麼,他是怎樣走路的呢?還有,假如他的兩臂被捆起來的話,那他又是如何使用那柄刀的呢?再說,如果他的手腳都沒被捆住的話,那他為什麼割斷那繩索呢?並且他還為自己的行為得意著呢,居然還靜悄悄地坐在那兒吃了些乾糧!就算那片摩隆葉不存在,這些跡象也足以證明,這人是個霍比特小矮人。
我猜呀,在那之後他將自己的兩手變成翅膀,然後唱著歌飛離此地,飛進樹林裡了。看來找到他並不難,我們只需要自己長了翅膀就行了!「」當時這兒的魔法也夠神的。「吉姆利說道:」那位老翁到底想幹什麼?對萊戈拉斯的解釋,阿拉貢,你有什麼看法,你有沒有更高明的見解?「
「也許我會的,」阿拉貢笑瞇瞇地說道:「就在我們近旁還有一些其他的跡象你們沒有留意到。至於那位俘虜是一個霍比特小矮人,這一點我同意,這位霍比特人在來到這裡之前,他的兩隻手,要不就是兩隻腳必定是活動自如的。我清是他的兩手,因為這樣一來,這個謎就容易解釋了,而且,我察看那些痕跡時發現,他是被一個妖怪背到這個地方來的。在幾步遠之外,那兒灑了一些血,是妖怪的血。這現場四周儘是深深的馬蹄印,還有一件重物被拖到別處去的痕跡。那個妖怪是被騎兵殺死的,然後他的屍體被拖往火堆那裡。而那霍比特小矮人並沒被發現:因為當時是在夜裡,而且他身上還被著他的小精靈斗篷,不過他不是在空地上。當時他筋疲力盡又餓著肚子,也就是說,在他從倒下的敵人那裡拿起刀子將捆在他身上的繩索割斷之後,他歇了歇腳並吃了點東西,然後爬著離開這裡,這樣做一點也不奇怪的,儘管他在是赤手空拳。無遮無擋的狀態之下離開的。讓人感到欣慰的是,他還吃了點裝在口袋裡的『倫耙斯』,這種行事方式像是霍比特人的做法。我說的是」他「,儘管我心裡同時也希望,當時梅裡與皮平兩人都在這兒。可是,這裡沒什麼跡象能肯定這一點。」
「那麼,若是我們的朋友當中有一個,他的手是自由的,對這種情形你是怎麼想的?」吉姆利問道。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我不清楚,」阿拉貢答道:「我也弄不明白為什麼妖怪要把他們帶走。有一點我們可以肯定的就是,妖怪那樣做不是為了幫助他們逃跑。不僅如此,我在想,有一件事從一開始就令我頗費心思,如今我開始又點眉目了:為什麼在博羅米爾倒下之後,那些妖怪為只捕獲到梅裡與皮平而感到滿足?他們既沒有搜尋我們剩下的人,也沒有襲擊我們的營地,卻代之以全速趕往伊森加德。難道是他們以為抓到了攜帶魔戒的人及其忠實的朋友了?我想不是的。他們的主子不會給這些妖怪下如此明瞭的命令的,即使他們自己知道了這麼多情況,他們也不會跟妖怪們公開談起魔戒的事情的,這幫手下不可靠。不過我是這樣看的,那幫妖怪受命不惜一切代價去活捉霍比特小矮人,而在戰鬥發生之前,有關俘虜的重要情況被洩露了出來,也許是發生了叛變吧。叛變這種事,對他們這些妖怪來說是家常便飯,某個個頭高大、膽子也壯的妖怪說不定為了自己的目的。著力要獨自帶著俘虜去領賞呢。這就是我的解釋,其他的情節嘛,恐怕是構想出來的。但是不管怎樣,我們可以這樣看:我們的朋友當中至少有一個逃出來了,我們的任務是在返回羅罕之前找到並幫助他。既然求生的需求驅使他走進了那個陰暗的大森林,我們一定不能被方貢嚇倒。」
「我不知道哪件事對我來說更為可怕:是方貢大森林呢,還是步行穿越羅罕大草原的漫漫長路。」吉姆利說道。
「就這麼辦,我們這就進入大森林吧。」阿拉貢道。
很快的,阿拉貢找到了新的足跡。在靠近恩特瓦什河岸邊的一個地方,他見到有腳印:是霍比特小矮人的腳印,可是那足跡很輕,看不出更多的線索。接著,就在樹林的邊緣處,在一棵大樹的樹幹下面,他們又找到了更多的足跡。那兒的土壤光禿禿、於巴巴的,痕跡不是很明顯。
「至少有一位霍比特小矮人在這裡站了一陣子並回頭張望過,之後他轉身走進了森林。」阿拉貢說道。
「那麼,我們也得進入大森林,」吉姆利道。「我真不喜歡方貢看起來的樣子,再說,他們警告過我們要小心方貢的。真恨不得這場追蹤已經將我們引到別的地方去了!」
「無論那些傳說是怎麼說的,可是我覺得這樹林並不邪惡。」萊戈拉斯說道。他就站在森林邊上,身子朝前彎下去,像是在聆聽什麼,還睜大眼睛朝明暗的地方張望著。「不,它不是邪惡之地,如果說這裡頭有過什麼邪惡之事的話,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所覺察到的只是從陰暗的地方發出來的微弱回音,林子裡頭的樹幹中心都是黑黑的,在我們的周圍沒什麼惡意的感覺,可是有警覺及憤怒的意向。」
「哎,它是沒理由跟我生氣的,」吉姆利道:「我對它沒做過什麼害事。」
「那再好不過了,」萊戈拉斯道:「但不管怎麼說,它已受到傷害了。有什麼事情正在林子裡頭發生,要不然就是將要發生。難道你沒覺察到一種緊張的感覺嗎?它簡直讓我喘不過氣來了。」
「我覺得空氣很悶,」那侏儒說道:「比起黑森林來,這林子要光亮一些,不過它有點腐舊,而且還破破爛爛的。」
「這是個古老的森林,非常古老,」那小精靈說道:「它是那麼的古老,以致於使我幾乎有一種重新年輕起來的感覺,自從跟你們這些小孩子結伴遠征以來,我還沒有過這種感覺呢。這大森林既古老又充滿著歷史的記憶。倘若我是在天下太平的時候走進森林中去的,那我會感到快活的。」
「也許你會感到快活的,」吉姆利嘲笑道:「不管怎樣,你是個叢林小精靈,任何一種小精靈都是奇異的種族。不過,你使我心裡感到舒服,無論你走到哪兒,我就去哪兒。但你要將你的弓準備好,我也把自己的斧子好好地插在腰上,它可不是用來對付樹木的。」他趕緊補了一句,一邊朝上看著頭上的樹。「我不希望突然地碰到那位老頭時,沒有準備好便跟他較量,就這麼辦。我們走吧!」
就這樣,三位追蹤者一頭扎進了方貢大森林。萊戈拉斯與吉姆利任由阿拉貢擔任尋找蹤跡的事務,可是大森林的地表是干干的,上面覆蓋著成堆的落葉,而他難以發現什麼跡象,但考慮到逃生者會靠近水源走,因此,他時常回到河岸邊去看看。所以,結果是他來到梅裡與皮平曾經喝過水、洗過腳的地方。就在那裡,大家都清楚地見到了兩個霍比特人的腳印,有一雙腳印比另一雙稍稍小了一點。
「這可是個好消息,」阿拉貢喜道:「但是這些腳印是兩天前留下的,看樣子兩個小矮人當時是在這個地方離開河流走向別處的。」
「那麼,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吉姆利道:「我們總不能為了追蹤他們倆穿過這一整個既偏遠又僻靜的方貢吧。進森林時我們的補給短缺,要是不趕快找到人的話,對他們來說,除了坐在他們的身邊大家一塊餓肚子,我們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假如那將是我們所能做到的一切,那麼我們就得那樣做,」阿拉貢說道:「我們繼續趕路吧。」
終於,三個人來到鬍子大樹的小山崗那險峻的盡頭,眼睛朝上望著那道石壁,見到了那道一直通往高處的那塊凸巖的粗糙階梯。一縷縷陽光透過急奔而去的雲朵縫隙穿射過來,大森林如今看起來不那麼暗淡陰沉了。
「我們登上去看看周圍的情況吧!」菜戈拉斯說:「我仍然覺得喘不過氣來,情願自如地享受一會兒新鮮的空氣。」
大伙登了上去,阿拉貢是最後一個上來的,他慢慢地往上攀登,搜尋著那些梯級及近旁的巖脊。
「我幾乎可以肯定,兩個霍比特人上過這裡,」他說道:「可是,這兒還有其他的痕跡,一些非常奇怪的痕跡,我看不大懂。我在想,倘若我們從這道山樑上看到點什麼的話,那會有助於我們推斷他們爬上來之後往哪個方向去了。」
說著他站起來朝周圍張望,但沒見到任何有用的情況。這凸巖面朝東南,而只有在它的東面才能以開闊的視野觀望開去。從這個方向,可以見到森林樹木的頂梢,一排又一排地朝著他們方才走過來的大平原越來越低地蔓延而去。
「我們繞著走了一大圈,」萊戈拉斯開口道:「假如我們在第二或第三天離開大河朝西走的話,我們就能安然無恙地一起走到這裡。很少人能預見他們走的路將會把他們帶往哪裡的,除非他們走到了路的盡頭。」
「但我們沒想到要到方貢來的。」吉姆利說。
「不過,我們到了——不偏不倚地陷入了困境,」萊戈拉斯說道:「看!」
「看什麼?」吉姆利問。
「就在樹林那邊。」
「哪兒?我又沒長小精靈的眼睛。」
「噓!說話輕點!看!」萊戈拉斯手指著說:「在下面的林子裡,就在我們剛才走過來的路上。就是他,正在樹林裡穿行呢,難道你沒看到?」
「看見了,現在我看見了!」吉姆利噓聲說道:「看,阿拉貢!我不是警告過你嗎?那兒有個老頭,他身上披著一件髒兮兮、灰色的破斗篷,怪不得一開始我沒有看出來。」
阿拉貢兩眼注視著一個彎彎的身影在緩慢地移動著。那身影並不遠,看起來就像一個年老的乞丐疲憊不堪地走著,手裡拄著一根粗糙的枴杖,低垂著頭,也沒正眼朝他們看。如果是在別的地方的話,他們準會說幾句友善的話跟他打個招呼的,可是現在三個人只是默默地站在那兒,每個人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某種物體正在向他們逼近,這物體隱含著一種能力或者說是一種威脅的力量。
吉姆利睜大眼睛注視了一會兒,那身影登上一個階梯又一個階梯,越走越近。接著,吉姆利再也憋不住了,忽然衝口而出:「萊戈拉斯,你的弓!彎起來!準備好!這是薩魯曼。先別讓他說話,要不然他就會給我們施巫術什麼的!先射箭再說!」
萊戈拉斯舉起弓並將它彎起來,他的動作緩慢,彷彿有什麼人會攔阻他似的,手裡鬆鬆地握著一枝箭,但並沒將箭搭在弓弦上。阿拉貢默默無言地站著,臉色既審慎又急切。
「你為什麼遲遲不發箭?你究竟怎麼啦?」吉姆利細聲說。
「萊戈拉斯做的沒錯,」阿拉貢平靜地說:「不管我們有多恐懼、疑心有多重,在情況不明加上對方沒向我們挑戰之前,我們是不可以就這樣向一位老人射箭的。先觀察一下,等等再說!」
這時候那老者加快了步伐,以驚人的速度來到石壁腳下,接著朝上望去。與此同時,他們三個人則一動也不動地立在上頭,眼睛朝下看著。周圍一切靜寂無聲。
他們沒辦法見到他的瞼,他包著頭巾,頭巾上面還戴著一頂寬邊帽子,這樣一來,除了鼻子尖端與灰白的鬍子以外,他的外貌都給掩蓋起來了。不過,在阿拉貢看來,他可以從籠罩在頭巾之下的額頭那兒捕捉到一雙銳利而明亮的目光。
最後是老者打破沉默的。「真是幸會呀,我的朋友們,」他輕聲說道:「我想跟你們說說話,是你們下來呢,還是我上去?」他等也沒等回答就開始往上爬了。
「嘿!」吉姆利叫道:「菜戈拉斯,別讓他上來!」
「難道我沒說過我想跟你們說說話嗎?!」老者說:「放下你的弓,小精靈首領!」
萊戈拉斯手裡的弓箭落地,兩手鬆垮垮地垂在身旁。
「還有你,侏儒首領,請你將手上的斧子撤下來,等我上去再說!
你沒必要跟我爭論什麼的。「吉姆利驚得跳了起來,接著呆立在地一動也不動,眼睜睜地看著那老者如山羊般敏捷地一步步躍上高低不平的梯級,似乎他身上的疲勞都一掃而盡似的。老人一踏上那塊凸巖,只見眼前白光一閃,光亮短速,不容分辨即逝,好像是某種被灰色破布掩蓋著的衣著在一瞬間顯露了一下。寂靜之中,吉姆利吸氣的聲音聽起來像一陣陣響亮的噓聲。
「幸會,我再說一起!」那老者說著朝三個人走過來,走到離他們幾尺遠的地方停了下來,身子依著枴杖躬下腰來,頭向前伸,眼睛從頭巾下面看著他們。「你們在這一帶做什麼呢?一個小精靈、一個普通人,還有一個侏儒,都穿著小精靈式樣的衣著。在所有這些跡象的背後肯定有個故事,看來這故事值得一聽,如今這種事可不多見啊。」
「您說起話來彷彿對方貢很瞭解似的,」阿拉貢說話了。「是這樣嗎?」
「瞭解不多,」老翁道:「要瞭解方貢得花費許多代人的一生,我不過是時常到這裡來罷了。」
「我們可不可以知道您的大名,然後再聆聽您要說的話呢?」阿拉貢說道:「上午就要過去了,我們還有件事急著要辦。」
「至於我要對你們說的話嘛,我已經說了,即你們在這裡做什麼,還有,你們能講一講你們自己的故事是怎麼一回事嗎?至於我的名字嘛——」他中斷話語,輕聲地笑了起來,笑了很久。阿拉貢聽罷全身一震,不同尋常地打了個冷額,可是,他並沒感到害怕或者恐懼;那感覺倒是像給一股寒冷的氣體遽然襲擊了一下,又好像一陣冷冷的雨點打醒了一個心神不安的睡眠者似的。
「我的名字,」老翁重說一遍。「莫非你們還沒猜出來?我認為,過去你們是聽過這個名字的。是的,你們聽過。不過,你們先說吧,你們的故事是怎麼一回事?」
三位同伴默默無言地站在那兒,沒答話。
「你們可能在思考此行的使命是否適宜公開,」老翁道:「所幸的是,我知道一些情況,我看見你們正循著足跡追蹤兩個年輕的霍比特人。是的,是霍比特小矮人。哎,別瞪眼啊,好像你們從沒聽過這個名字似的。你們聽到過的,我也一樣。是的,他們兩人是在前天爬上這裡來的,就在這兒他們意外地遇到了某個人。聽了這消息,心裡好受點了吧?現在,你們想知道他們被帶到哪裡去吧?好了,好了,也許我能給你們提供一些消息。不過,我們幹嘛站在這兒呢?你們看,你們的任務再也不像你們所想像的那麼緊急了。咱們坐下來,放鬆一點。」
那老翁轉身走向峭壁腳下,走向一堆倒下來的碎石與岩石混雜的石頭堆。像一道符咒被解除了似的,這三個人當即鬆弛下來並有所動作,吉姆利的手馬上去摸他那斧子把柄,阿拉貢的劍出鞘,萊戈拉斯撿起了那把弓。
那老者毫不在意,走過去停住腳,坐在一塊扁平的石頭上。接著扯開他那灰色的斗篷,眾人這才見到,他裡頭果然穿了一身白色的衣服。
「薩魯曼!」吉姆利叫道,跳起來手握斧頭朝老人衝過去。「說,告訴我們,你將我們的朋友藏在什麼地方?你對他們做了些什麼?
說,不說的話,我要在你的帽子上弄出一個凹坑來,哪怕是一個巫師也會發現那是不好對付的!「老者的動作比他更快,他躍起身來跳到一塊大石頂端。只見他立在石頭頂端,突然間變得英武高大起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三個人,他的頭巾和身上那塊灰色的破斗篷給甩開了,露出一身白色衣著。接著老者舉起他的手杖,吉姆利的斧子自手中彈起,噹啷一聲落在地上。阿拉貢那穩穩地握在手中的劍挺得直直的,突然迸發出一團火焰。菜戈拉斯大喊一聲往空中射出一箭,箭卻消失在一片火焰中。
「米斯蘭德!」他叫道:「米斯蘭德!」
「我再跟你說一遍,幸會!萊戈拉斯!」老者說道。
眾人都眼睜睜地盯著他。只見陽光之下,他的頭髮白如雪;他的長袍閃爍著白光!高高的額頭下面,眼光明亮如太陽光一般銳利;神奇的力量就掌握在他的手中。三個人在疑惑、欣慰與畏懼之際呆立在地,無言以對。
最後是阿拉貢打破沉默的。「甘達爾夫!」他說:「真是出乎意料啊,你在危急關頭回到我們身邊來了!是什麼東西擋住了我的眼光啊?甘達爾夫!」吉姆利什麼也沒說,只是兩膝跪在地上,雙手掩著眼睛。
「甘達爾夫,」老者重複了一遍,彷彿是從久遠的記憶當中回想起一個早已不用的詞似的。「沒錯,就是這個名字,我就是甘達爾夫。」
他從岩石上下來,撿起那件灰色斗篷披在身上,好像是陽光燦爛的太陽如今又躲進雲層裡了。「對了,你們還可以稱我為甘達爾夫,」
他說道,那嗓音的確是他們的老朋友及嚮導的嗓音。「起來!我的好吉姆利!你沒錯,再說我也沒受傷。說真的,朋友們,任你們誰用任何武器也沒辦法傷得到我。高興點!我們又見面了。潮汐一變,暴風雨就來,不過,潮汐已經轉向了。」
他將手放在吉姆利的頭上。侏儒抬起頭來突然笑了起來。「甘達爾夫!」他說:「你怎麼穿著一身白衣服?」
「沒錯,現在我穿白色衣服,」甘達爾夫道:「真的,對某些人來講,差不多可以這麼說,我是薩魯曼,就是那個平常的薩魯曼。好了,過來,說說你們的情況吧!自從我們分手後,我穿過了火海與深潭,已忘記了許多自以為還記得的事情,又學到不少自己忘卻了的東西。我能看到許多遙遠的事情,卻看不到近在咫尺的情況。說說你們的情況吧廠」你想知道些什麼呢?「阿拉貢問道:」自從我們在橋頭分手以來所發生的一切,這故事長著呢。你是否願意先告訴我們有關兩個霍比特人的消息呢?你找到他們了嗎,他們現在安全嗎?「
「不,我沒找到他們,」甘達爾夫道:「一片黑暗籠罩著伊敏繆爾的山谷,再說,要不是老鷹向我傳報,我還不知道他們被俘的消息呢。」
「老鷹!」萊戈拉斯說:「我曾見到一隻飛得又高又遠的鷹,最後見到它是在三天之前,在伊敏繆爾上空。」
「對了,」甘達爾夫道:「那是風之君格懷希爾,是它從奧森克將我救出來的。我派它打前鋒,觀察大河的情況和收集情報。它目光銳利,不過就是沒辦法看到山下及樹林底下所發生的一切。它已經見到一些情況,我自己也看到了另外一些事情。那只戒指如今已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或者說,它已超出一同從利文德爾出發的任何一位同伴的能力範圍了,它很可能已經被曝光了,不過它又從敵人那兒逃了出來。我當時沒全神貫注,因為我坐在高處,我還跟那黑塔拚鬥,接著明暗過去了,而我非常非常地累,我久久地沉浸在憂鬱的沉思當中。」
「那麼,你聽到弗羅多的消息了!」吉姆利說道:「他的情況怎麼樣?」
「很難說,他在一次重大危難中得救了,但在他的前頭還有許多難關。他打定主意自己前去摩爾多,後來他動身了,這就是我所知道的情況。」
「他不是一個人的,」萊戈拉斯道:「我們認為薩姆是跟他一起走的。」
「他也去了?」甘達爾夫道,只見他目光一閃,臉上露出笑容。
「他真的也去了?對我來說,這可是個新情況,不過,我並不感到奇怪。好!很好!你們使我的心明亮起來了。你們得告訴我更多的情況,來,坐到我的身旁來吧,談談你們路途上的情況好了。」
三個同伴在他腳旁坐下來,由阿拉貢將故事接著講下去。有好長一段時間,甘達爾夫沒出聲,也沒問什麼問題,兩隻手攤開放在兩個膝蓋上,閉著眼睛。終於在阿拉貢講到博羅米爾的死及其在大河上的最後旅程時,老人歎了口氣。
「你沒將你所知道的和猜測到的都講出來,阿拉貢,我的朋友,」
他安詳地說道:「可憐的博羅米爾!我沒辦法看到當時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對他這個人來說——一個武土,一個普通人的領主,這的確是個痛苦的磨難。加拉德裡機跟我說過他處在危險之中,不過他最終會逃脫的。我感到欣慰,對博羅米爾來說,年輕的霍比特小矮人跟我們一起走不是個徒然之舉。但是,他們的作用不僅僅在這個方面,他們被帶到方貢,而他們的到來就像小小的石塊掉落下來,在群山之中引發了一場山崩行動。甚至在我們坐在這裡說話的時候,我就聽到第一陣隆隆聲響了。最好是在大壩破堤之前,薩魯曼正好在家!」
「你在一件事上沒有改變,親愛的朋友,」阿拉貢道:「你說起話來還是像在說謎語。」
「什麼?說謎語?」甘達爾夫道。「不!我這是在大聲對自己說話呢,這是一個古老的習慣:他們選擇在場的人中最聰明的人並跟他談話,對年輕人說話什麼都要長篇大論地解釋,累人得很。」說著他大笑起來,不過,現在的笑聲聽起來既溫暖又和善,宛如一縷明媚宜人的陽光。
「就算以古屋普通人的年齡計算方法,我也不再年輕了,」阿拉貢道:「難道你不願將心中的想法跟我們詳細地講一講嗎?」
「那麼,我要說些什麼呢?」甘達爾夫道,接著停下來沉思了一陣子。「假如你想清楚地看到我腦子裡的一部分事情的話,那就扼要地講一講目前我所看到的情況吧。事情自然是這樣的,敵人已經得悉那只戒指流出國外的情況,還知道戒指是由霍比特小矮人攜帶著的。他知道我們從利文德爾出發的一行人的人數,也瞭解我們每個人的情況。不過對我們此行的目的,他還不大清楚。他認為我們全班人馬將要去米納斯蒂裡思,因為要是換作他,他本人也會這麼做的。以他的聰明才智來講,我們的行動對他的權力、地位將會是一記重大打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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