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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屍毒
金絲懸脈,據說是那些高明的大夫,用一根金絲繫在患者手腕上,隔著很遠的距離,僅僅依靠金絲良好的導性,傳導過來的脈搏震動,來判斷患者究竟哪裡出了問題。
在這個對女子封閉的時代裡,豪門大戶通常都會用這種方法,來為自己的夫人以及未出嫁的女兒看病。
我不算高明的大夫,醫術甚至連庸醫都比不上,自然也不會用什麼金絲懸脈法。
在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以及蔡元秦對自己女兒的擔心下,總算在一堆不太友好的視線裡,走進中毒的女孩閨房,看到了她的廬山真面目。
蔡元秦只有一個女兒,叫做蔡憶溪,據說,是為了紀念自己難產死掉的妻子。
由於是老來得女,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造的孽實在太多,雖然妻妾成群,膝下也唯有這麼個女兒,所以分外疼愛,就像俗話說的,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這次女兒外出遊玩,居然中了怪毒,他大怒之下,將護衛以及他們的家人殺了個乾淨。
站在這個華貴到不像話的房間裡,我真切地感覺到,蔡元秦對女兒究竟有多寵愛了。
這閨房,足足比自己剛剛住的客房大了幾倍,可笑自己住進去的時候,還感歎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客房都比一般的人家整個屋子都大。
蔡憶溪靜靜躺在漫溢清香的床上,烏黑的髮散落枕頭四周,看來應該每天都有人梳理。
她大概有二八年華,長得很美,美到讓人覺得是藝術品。
精雕細琢的白皙臉孔上,配著略微蒼白的嘴唇,嘴型標準,鼻子小巧但又筆挺,大大的眼簾緊閉著,修長睫毛一動也不動,看起來像是睡著了,又像是死去了。如果不是胸口隔著被子,還能看見輕微的起伏的話,真的會讓人以為,是一個巧奪天工的雕像。
我裝模作樣地示意侍女,將她的手從被子裡拉出來,然後輕輕搭在她的脈門上。嘻嘻,皮膚細膩柔滑,很溫暖,觸感絕對比風曉月那個老女人棒多了!
「小女究竟怎麼樣?」蔡元秦看我閉上眼睛,若有所思的樣子,在一旁緊張地問。
「請借一步說話。」我戀戀不捨地收回手。
難得有機會佔這種大小姐的便宜,何況今上還有意收她為義女,以後說不定就是公主!
這麼高貴的身份,是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一輩子都別想的。哈哈,不過身份又怎麼樣,我還不是照樣佔到了便宜。
非常瞭解我的青峰,見我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立刻身體晃了晃,險些倒下去。
恐怕是偷看到了自己剛剛的想法。哼,待會兒再和你算帳。
來到蔡元秦的書房,他急不可待地連聲問:「小女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貴千金確實是中毒了,這一點毋庸置疑。」我遲疑了一下,決定照實說:「只是這種毒有點古怪。」
「究竟是什麼毒?」
「屍毒。」
「什麼!」蔡元秦滿臉的震驚,「屍毒是什麼東西?」
「簡單地說,就是人死亡後分泌出的某些液體。這種東西毒性很強,貴千金被救回來後,身上是不是有些小傷口?」我問。
他將身旁的一個侍女抓住,「溪兒一向都是你在照顧,她身上是不是真的有傷口?」
侍女被嚇得滿臉煞白,結結巴巴地艱難回答道:「有……有一個。在小姐的脖子上,好像是被什麼利器劃到的樣子,很小,所以奴婢沒有太在意。」
「沒太在意,哼,你居然敢說沒太在意,給我拉出去斬了!」蔡元秦一腳將她踢到地上,不論那侍女如何哀求,也沒再看一眼,只聽那淒慘的聲音被侍衛越拉越遠。
我乾咳了一聲,解釋道:「這也就是敗毒珠為什麼沒用的理由。屍毒雖然稱為毒,但事實上,並不算妖毒的一種,而是詛咒。看貴千金的樣子,恐怕再過七日,就會變成行屍走肉,和咬到她的東西一樣了。」
這番話,直嚇得蔡元秦臉色比剛才那侍女還白,高高在上的氣焰消失得無影無蹤,剩下的,只是個普通老人對自己女兒赤裸裸的擔心。
他彷彿一下子老了十多歲,重重地坐到身後的椅子上,深吸了一口氣。
「那,溪兒還有救嗎?」他的聲音蒼老無力。
「其實,也並不是沒有。」我微笑起來,笑得就像個奸商。看來這次,不只會搞到一百萬兩花花銀子了。
「真的!」老狐狸又來了精神,他激動地抓住我的手,「請夜公子一定要救救她,溪兒從小就沒了母親。我身在官場,每天都要和那些死對頭勾心鬥角,實在也沒給過多少關懷,實在很對不起她……」
我乾笑著用力抽回手,生平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情感糾纏了,不論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一個個都無聊透頂,屬於吃飽沒事幹的類型。一聽到就會讓自己心臟難受,大腦發脹。
「不管出多少錢,就算我把所有的財產拱手相讓,老夫也要救活溪兒!」蔡元秦又道。
我頓時笑得更燦爛了,還是這句話好聽。
「大將軍,救令千金的事在下義不容辭,怎麼能和您說錢呢?」我做出了視死如歸的毅然神色。
放屁,真相信那傢伙會把自己所有的東西拱手相讓的笨蛋,恐怕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貪心,還是要有個界限,才是保命的最高境界。
那老東西也覺得自己說過頭了,絲毫不尷尬地立刻改口:「既然這樣,只要公子能醫治好小女,我答應的那一百萬,會立刻雙手奉上!」
暈!怎麼說來說去,又變回一百萬了。看來這狐狸已經成了精,厲害。不過,我夜不語也不是什麼好鳥,大家走著瞧。
我咳嗽了一聲,「既然這樣,刻不容緩,請問憶溪小姐被襲擊的時候,有誰在場?」
「有她的一百八十個貼身護衛,都是我一手教育出來的,個個武功一流,忠誠更是不需懷疑。是他們殺出一條血路,將小女護送了回來。」蔡元秦略微自豪。
「那將他們都請過來,我想問問當時的情況。」我喝了口茶,不管幹什麼,首先收集資料,這也是我做事的原則之一。
蔡元秦臉上有點尷尬,「我一怒之下,就把他們全殺了。」
「一個活的也沒有了?」我吃了一驚。
「也不是,有一個還活著,他是護衛長。」他的笑容有點勉強,「不過,他拚死救了小女回來後,神智就不清楚了。整天瘋瘋癲癲的,御醫說,他似乎受了某種強烈的驚嚇。」
我摸著鼻子,「這麼說來,他也跟死了差不多。那件事情,現在除了令千金以外,根本就沒有任何目擊者了?麻煩,實在麻煩。」
「他們死不死,和小女有什麼關係?」蔡元秦不悅道。
「關係大了。」我沉吟了一下,解釋道:「一般要解除行屍的屍毒並不難。可傷了憶溪小姐的東西,據我所知,應該是大殭屍。
「這妖怪的屍毒很麻煩,需要糯米和著它的牙齒粉末煮好吃下去。沒有目擊者,也就意味著,我們會不清楚憶溪小姐究竟是在哪裡被襲擊的。」
聽完我的解釋,蔡元秦鬆了一口氣,「地點我倒是很清楚,就在離益州大概兩百多里的芙蓉鎮。最近還派了一隊三百人的小隊去偵察,只是,現在還沒有收到他們的音訊。」
什麼偵察,我看是屠城才對。我搖了搖扇子,「我看大將軍是等不到他們的消息了。」
「為什麼?」他有點驚訝。
「很簡單,如果那裡真的有大殭屍的話,你不管派多少人去,也不過是送死罷了。恐怕你的偵察兵,已經全變成了行屍。」
蔡元秦倒抽一口冷氣,「那東西真有那麼厲害?」
我笑了笑沒回答,只是站起來道:「事不宜遲,我要立刻趕去芙蓉鎮。」
「不行,你不能走。」他也站起身,示意左右將我攔下來。
我有點詫異,「將軍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他歎了口氣,「只是怕你們一走,就不回來了。」
「你到獵捕者中去問一問,我夜不語的聲譽和口碑,絕對一流。接了任務,沒有會放人鴿子的!」我惱道。
「小伙子,老夫縱橫了官場戰場幾十年,至今都屹立不倒,就是因為看的人多了,我誰都不會信,只相信自己。」
我哼了一聲,「如果將軍對我們不放心,大可以派人監視。」
「不必了。你是什麼人,我一眼就能看出來。如果你想逃,沒人能夠阻攔你。」蔡元秦緩緩地道:「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你留在這個鎮國府中。你不是有僕人嗎?大可以讓他去把那殭屍的牙齒帶回來。」
「你是打定主意不會放我走了?」我氣悶,有種想要下令讓青峰將所有人殺光,再悠閒地走出去的衝動。
「不錯。」蔡元秦大笑道:「你也別想殺掉我走掉。先別說你有沒有這個能力,就算有,天底下也不再有你立足的地方。」
看來這次,是真的被吃得死死的了。唉,官場上混了幾十年,都混成精的狐狸,就是不同凡響。行!我認栽了!
「那,請給我一個晚上考慮。」我止住感受到我心緒波動,想要動手的青峰。
「沒問題。」蔡元秦警告道:「不要想逃,也不准有什麼小動作。你逃掉了,我會滿世界通緝你,讓你變成過街的老鼠。如果我女兒不幸死了,你們都去給我陪葬!」
那王八蛋走後,幾個侍衛「小心翼翼」地推著我們走回了客房。
「你感覺到了嗎?」我看了看四周,並沒發現有人監視,這才問。
「有感覺。」青峰點頭。
我哼了一聲,「果然。那位千金大小姐身上流露出的淡淡妖氣,應該和前段時間碰到的混合欲色鬼,是同一種類型。」
「會不會就是那個欲色鬼的主人?」青峰判斷道:「老大不是說那應該是個妖怪嗎?」
「殭屍能算妖怪?」我不屑道:「殭屍這種東西,只不過是拋棄了靈魂的人類的軀殼,遲遲不願意回歸黃土,對世間還有某種留戀的可憐蟲罷了。它們沒有任何思想,更不可能創造出那種工藝複雜的混合物種。」
想了想,我又道:「總之,這件事也不能不管。青峰,你明天就去一趟芙蓉鎮,速去速回。如果可以的話,你把那東西給我抓回來,最好要活的。」
「老大,那你怎麼辦?」青峰不無擔心。
「你當我真的是手無縛雞之力啊!」我大笑起來,「以前沒有你和雪縈的時候,我還不是照樣把獵捕者的工作幹得有聲有色的!自保絕對沒問題,何況這裡是鎮國府,你沒回來之前,那老傢伙絕對不敢動我的。」
「如果你有事,姐姐恐怕會將整個長安城都毀掉,然後看心情,要不要把全世界都凍成冰,和自己一起給你陪葬。」
「哪有那麼誇張。」想到雪縈那張冰冷絕麗的臉,心裡沒來由地一暖,「我和你們訂下的是生死契約。如果我死了,你們也會在剎那間在世界上消失。」
「我們只是回妖冥界罷了。依姐姐的性格,一定會從最底層爬回人間,為你報仇。」
「謝謝你,青峰。」我的聲音難得地柔和下來,「這次去你也要小心一點。從蔡憶溪傷口上的妖氣看來,那玩意兒絕對不會是單純的大僵屍那麼簡單。」
「既然老大你擔心我,那能不能考慮,將我的封印全部打開呢?」青峰得寸進尺,訕笑道。這傢伙,什麼時候學會這麼人類的表情了?
我用力在他的腦袋上敲了一下,「做夢,我可不想世界那麼早被毀滅。」
「小氣!」青峰低聲咕噥。
遠處,狗叫個不停,就像預感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心底深處,那股不安的感覺越發濃烈了。到底有什麼,會讓自己如此心緒不寧呢?望著窗外濃濃的夜色,我陷入了沉思中。
第二天一早,青峰就和我分開,踏上了去芙蓉鎮的路。
以他的腳程,千多里路,應該今晚就能到。仔細想一想,自從得到了這個僕人以後,那麼多年過去了,還是第一次分開,心裡稍微有點捨不得。
唉,暫時整不到他了!那傢伙在我的淫威下,不會趁機假公濟私,賴在外邊不回來吧?
吃過早飯,我溜躂在花園裡。果然是富貴人家,全國各地的秋季花爭奇鬥艷地開放,香氣四溢,看著這些嬌柔美麗到不堪一碰的花朵,我卻始終沒辦法放鬆。
整個鎮國府,似乎都充斥著一種古怪的氣氛,就是那種氣氛,讓自己感到壓抑。
突然聽到一個不太耿直的笑聲傳過來,就看到蔡大將軍前呼後擁地出現了。靠!用的著這種氣勢嗎?這還是在自己家的花園裡,如果落在外邊,更不知道他會有多大的排場。
「夜公子,昨晚還睡得習慣嗎?」他的音調充滿了虛偽。
「還行。床很大,怎麼翻也掉不下去。」我漫不經心地答。
「哈。」蔡元秦賤笑起來,「要不要老夫找幾個侍女給公子壓壓床邊,填補下空缺?」
「好意心領了。」我冷汗直流,這種事情,也只敢想想而已。
自從收了那該死的妖怪僕人以後,我就再也沒有碰過女人,倒不是自己有斷袖之癖,也不是心理有陰影。而是那個雪縈,雌性生物就算抱我一下,她都要和別人拚命,更不要說是「那個」和「那個」了,恐怕她會將整個唐朝政權,來一次改朝換代吧。
而青峰對此的解釋,非常簡潔明瞭,「我姐姐有戀父情結。」
搞了半天,這麼帥的我,怎麼會和他們醜陋的老爸扯上關係了?
撇下胡思亂想,我和蔡元秦那老狐狸互相寒暄了幾句,然後,就再也找不到話扯了。
正在尷尬間,有個護衛滿臉驚慌地跑過來,湊到他耳旁小聲說話。
他的臉色立刻變了,眉間縈繞著惱怒和擔憂,衝我拱手道:「家裡出了點小意外,老夫就不陪公子了,請見諒。」
沒等我回禮,他就大步走開,只走了幾步又轉回來,「算了,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家醜外揚。常聽說你們獵捕者中奇人異士舉不勝數,或許對這種事,夜公子會更有經驗一點。」
老狐狸,恐怕是把我扔在這裡不太放心,還是隨身攜帶保險一點,我心裡暗自警戒,這老傢伙不會在醫治好自己的女兒後,準備殺了我滅口吧?
從外邊流傳的種種駭人聽聞,以及獵捕者界對他的評價分析,這確實很有可能。唉,這次的買賣,真的要虧大了。
「王成,你給夜公子解釋一下最近的事情。」蔡元秦吩咐道。
有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向他鞠了躬,一邊走,一邊小聲地向我說起來。
「夜公子,最近的鎮國府不算太平。」開場白很直接,看來這個人不愛說多餘的廢話,「十天之內,後房已經連續死了三位奶奶了。」
所謂奶奶,就是蔡元秦娶的妾。據說,他的正房一直都空著,已經空了十六年之久,而妾卻是多到有數十人,就算掰著手指頭,都算不夠。
一般而言,所有的豪門望族中,後房的爭奪是最慘烈的,勾心鬥角,明的暗的,什麼陰險的招數都用得出來,比之政治鬥爭也不遑多讓。
有人說,男人通過征服世界來征服女人,而女人通過征服男人來征服世界。誰不希望自己在自己的男人身上,有最大的影響力?特別是在那個男人權利還很大的情況下。這樣的狀況,那個懸著的正室位置,自然會讓蔡元秦的妻妾拼了命地去爭取,甚至不惜殺人。
那管家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六奶奶、四奶奶和十三奶奶,應該不是鎮國府裡的人動的手。後房裡的每位奶奶,都有不在場的人證和物證。」
我不置可否,問道:「既然這樣,那是不是今天早晨又有人死了?」
「不錯,公子厲害。」管家滿臉佩服。這傢伙,看他的樣子還不怎麼樣,拍馬屁的功夫倒是一流,看來,蔡元秦也是喜歡這一套的主。
「今天早晨一大早,三奶奶的丫鬟照例叫她起床念早佛,竟然發現她死在了床上。」
「死亡時間呢?」我問。
「仵作判斷,應該是三更的時候。」他答得很流暢。
這個鎮國府還真不簡單,就連私人仵作都有。我皺眉,「現在我們要去哪?」
「正要去三奶奶的院子。」王成歎道:「三奶奶平時的為人很好,對下人也客客氣氣的。有誰招惹了老爺,她都會拚命求情,也救下了許多下人的性命。鎮國府上人人都很尊敬她,真不知道這麼善良的人,會遭誰的嫉恨,居然……」
我打斷了他,「既然鎮國府已經死了四個人,而且,每個人都是後房,也就意味著他存在某種特定的目的。」
至於是什麼目的,大家都心照不宣。
王成苦笑,「老爺很震怒,但是,一直都找不到證據。還有人說整個府邸不吉利,恐怕是鬧鬼了。弄得最近人心惶惶的,有些下人,甚至有了走的打算。」
鬧鬼?我昨晚也住在這裡,但卻絲毫沒有感覺到有妖氣,應該是人作怪才對。有些人,為了自己的私慾,甚至比鬼怪更可怕!
那個三奶奶的住處是個小院子,有三個房間以及一座佛堂。
佛堂前是一個小花園,盛放著純白色的鮮花。據丫頭講,她每天很早就起床,然後頌經念佛,為老爺禱告,以化解蔡元秦早年殺孽太多造成的煞氣。
蔡元秦口上雖然說自己沒錯,但心裡還是暗自感動,滿足她的大部分要求。最近幾年,隱隱已經有成為正室的可能。
院子裡人很多,但是卻靜悄悄的。蔡元秦看也沒看跪了一地的丫鬟和護衛,逕直走進了房裡。穿過桃屋就是臥室,他很熟悉,雖然這個地方,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了。
三奶奶安靜地躺在床上,從頭到腳蓋著白色的絲綢。
「死因和前邊三個一樣嗎?」他冷冷地問跪在地上的仵作。
那仵作滿頭大汗,全身嚇得顫抖著,「稟告老爺,完全一樣。三奶奶的死因,是被一根堅硬細長的物體刺入心臟,立刻斃命。」
他臉色陰沉,走上前,一把將蓋在屍體上的絲綢拉下。三奶奶的屍體赤裸裸地露了出來。所有下人立刻轉過頭,只剩我細細打量著。
只見這位三奶奶,也不過三十多歲的樣子,面貌應該很端莊秀麗。至於為什麼要用到「應該」這個不確定辭彙,是因為她的臉已經扭曲了。
她臉上的表情很複雜,像是在詫異,又像是莫名的驚駭,甚至隱藏著不知名的疑惑。
這副表情,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兇手不是她認識的才有鬼。她的心臟位置有一個不大的洞,四周的血跡已經被擦了個乾淨。
我皺了皺眉頭,奇怪了,一般人的心臟都在左邊,而那個傷口的位置,居然在右邊。
看屍體的症狀,確實也是因為心臟破裂而亡,恐怕那個兇手不但和她很熟悉,更應該是她的閨房密友,或者有過肌膚相親的人,不然,不可能知道這種隱私。
難道她有情夫?有可能!身入豪門深如海,一朝進去了,除非死或者被休掉,否則就要看丈夫的喜好。可是,哪個豪門貴族的男人,不是有三妻四妾的?想起你的時候,來住一晚上,如果有了新歡,恐怕到你死,都不會再來看上一眼。
就算再忠貞的女人,在寂寞的折磨下,一旦爆發,就會如長江般止也止不住,給老公戴上綠帽子,在這個對女人本來就不公平的時代裡,是很常見的。
有情夫,也可以證明,為什麼她臨死前會有那種表情。
走出房間,我思忖一會,向王成問:「最近十天時間,鎮國府有沒有發生什麼大事?」
「大事?」他回憶著,道:「還真的有三件。第一個,算是大小姐被救回來,昏迷不醒。第二個,就是這後房連續有人死亡了。最後一件,應該也算吧,就在十天前,老爺為琴芳樓的趙姑娘贖身,將她迎娶回來做了十七房。」
琴芳樓是什麼地方,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那是京城坊間最有名的煙花之地。趙舒雅這個名妓,就連我也有所耳聞。
據說,她最出名的是琴技一絕,至今也沒人能出左右的,再加上她性格剛直,有名的賣藝不賣身,安祿山曾經利用自己的權勢,威逼利誘,迫使琴芳樓借趙舒雅一晚。
而這女子,竟然以死相逼,用匕首抵住自己的喉嚨,令安祿山那老傢伙,與自己眼對眼坐了一晚上,美食就在眼前卻吃不到的滋味,出奇地並沒有讓安祿山暴怒。
那老傢伙第二天一早大笑而去,甚至放出風聲道,如果非趙姑娘自願,不得有人用強,不然,就是和他安祿山過不去。
很難想像,這一個奇女子,居然會讓人贖身,而且甘願去給人做妾,看來,蔡元秦這頭雄性生物,真的不簡單。
不過,這女子是十天前嫁進來的,而連續兇殺案,也是這十天才開始。這兩者間會不會有什麼聯繫?
有趣,看來事情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我在蔡元秦的授權示意下,讓王成帶著,一個一個地拜訪著後房。最後來到了十七房,趙舒雅的院子前。
深深吸了一口氣。就要和這位名滿天下的奇女子見面了,稍微有了點興奮的感覺。
雅女啊雅女,就讓我夜不語來剝開你的面具,看看你究竟隱藏著什麼樣的秘密,看你究竟和這一連串的兇殺案,有沒有什麼聯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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