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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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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丁湘]老板太無理[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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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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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2 00:22:01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第二天﹐葉詩詩以為祁暐會繼續在家裏和她大眼瞪小眼﹐結果近午時來了一通電話﹐他交代會回來吃晚餐就匆匆出門。

  那天晚上﹐她等到十一點多才服侍他吃晚餐﹐最後她不得不讓他送她回家﹐因為公車早已停駛。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他同樣早出晚歸﹐她很不願意卻無法說服他﹐讓她自行回家。

  到祁府「幫傭」的第六天。

  午餐時﹐葉詩詩以做早餐剩下的吐司及食材﹐隨意做了個總匯三明治﹐配上一節電視新聞裹腹。

  餐畢﹐她盡責地環視客廳﹐找尋需要整理的細節。

  其實﹐這幾天她除了負責主人的早﹑晚餐外﹐其他的時間已足夠她將客廳打掃了好幾遍﹐所以她不但知道客廳已一塵不染的不需再收拾﹐她也注意到當年她曾經弄臟的地毯已換新的﹐牆角邊的銅制燈架上的浪漫鏤花燈罩﹐也變成線條流暢的弧形罩﹐就連她很鐘愛的那一幅畫也不知流落何方。

  人事全非﹗大概是她最貼切的寫照。

  由於主人沒特別要求﹐她不想也沒有勇氣踏上二樓整理﹐因為那裏曾是她冀望是幸福的殿堂﹐而如今……

  多想無益﹐人還是需要實際點﹐尤其是一個「下人」。趁著今日雲層頗厚﹐陽光不炙﹐她把花圃整理一遍。

          

  葉詩詩睜開眼﹐望進祁暐閃爍著笑意的眸光中﹐她嚇得立刻坐起身。

  該死﹗自己怎麼會如此不設防在他家裏睡著的﹖尤有甚者﹐是在他面前酣然入夢。

  雖然兩人曾經是夫妻﹐最親密的事也做過﹐但現在什麼都不是﹐這樣親昵的狀況讓她很尷尬。

  「你……回來了﹗」她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低啞﹐不會難聽﹐反而有一股迷人的慵懶。

  順著他的眼光垂首﹐她驚呼一聲﹐趕緊拉好歪斜而過分曝光的領口。

  色狼﹗她只能在心中啐罵一聲﹐因為是她的大意不對在先。

  葉詩詩站起身﹐望向牆上的鐘﹐才九點多﹐今日怎麼這麼早﹖依這些天他晚歸的紀錄﹐她已自動把晚餐時間訂在十一點鐘﹐所以……

  「我還沒煮晚餐……」她不好意思的解釋。

  「不用煮了﹐我還不餓﹗」他莫測高深的盯著她。

  「你先去洗澡吧﹗我煮好了再幫你送到書房。」葉詩詩猜不透他生氣與否﹐趕緊腳底抹油﹐認分地往廚房移動。

  「隨便下個面好了﹗」祁暐不再堅持﹐隨意說道。

  葉詩詩看著他的臉﹐感覺到今日的他態度有些不一樣﹐說不上好不好﹐就是怪得很。

  「好。」考慮一下﹐她順從地走進廚房。

  煮了碗什錦面﹐葉詩詩端著托盤﹐準備將它送至書房﹐經過客廳﹐卻發現祁暐已浴畢﹐正站在沙發旁看著她。

  葉詩詩有些疑惑﹐也帶點戒心的把湯面端過去﹐然後她看到桌上有個原本並不存在的小蛋糕。

  「有那麼值得驚訝﹖我不過是禮尚往來。」祁暐帶點戲謔的聲音輕輕揚起。

  禮尚往來﹖

  是的﹗前兩天夜裏﹐她直到好晚﹑好晚才想起那天是他的生日﹐她不過是順便煮了兩顆水煮蛋﹐幫他下了一碗白面﹐因為家中沒有面線之故﹐但他卻特地買了一個蛋糕「報答」她……

  她和他並不同年次﹐但國歷生日僅差兩天﹐他心血來潮的舉動不但沒取悅到她﹑讓她受寵若驚﹐反而教她心生畏懼和戒慎﹐因為有句名言是「禮多必詐」﹗

  「妳不坐下﹖」他邀請道。

  好吧﹗伸手不打笑臉人。而且到目前為止﹐她又不能真正確定他有不良意圖﹐只好勇敢的就坐。

  祁暐很快地為繽紛的蠟燭點上火苗﹐然後坐在她旁邊。

  「請﹗」他以眼神鼓勵她。

  葉詩詩一口氣吹熄燭火。

  「妳還沒許願﹖」他脫口而出。

  葉詩詩聳聳肩﹐未置一詞。

  「為何不﹖」他提出疑竇。

  她搖頭。

  小時候﹐她希望父親能喜歡她﹐像電視上廣告裏的父親一樣﹐把她緊緊的摟抱在懷裏﹔再大一點﹐她只奢望父親能注意她﹐哪怕只是短暫的一瞥。

  曾經﹐她祈求母親的病能康復﹐永遠陪在她身邊﹔長大後﹐她希望能找到一個愛她﹑寵她的人﹔後來﹐她更乞求有個快樂幸福的婚姻﹐結果……

  「我許下的願望從來沒實現過﹗」她語帶苦澀﹐神色複雜的望著造型精緻可愛的蛋糕。

  「也許妳是許錯了願望。」他淡淡說道。

  她深深的看他一眼﹐輕扯的嘴角有一抹苦笑﹐「我總是這樣。」

  他也深深的看著她﹐「如果我給妳一個願望……」

  「不需要﹗」葉詩詩揚高聲音打斷他﹐不想再聽見嘲弄的話。

  她或許不是軟弱的人﹐但她同一般女人也有脆弱的時候﹐也有想依賴浪漫的情懷﹐可是她再也不會把希望寄託在一根小小的蠟燭上。

  更正確地說﹐她再也不會天真的把未來寄託於希望中。

  「妳……」

  「吃蛋糕吧﹗」她不想和他在脣槍舌劍中度過她的生日。

  主意既定﹐她同意自己有權好好享受這個屬於她的日子﹐她甚至主動開啟他所準備的紅酒﹐為兩人斟上一杯酒。

  葉詩詩綻開笑顏﹐勇敢地把其中一杯酒遞向他。

  她眼底的懇求讓他順了她的意﹐他神色自若的舉杯與她對飲……

          

  方睜開眼時﹐葉詩詩有一瞬間搞不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連眨了幾次眼﹐才看清楚這是她以前睡過的房間﹐房內的擺設並沒有什麼改變﹐就算有也是小細節﹐因為一眼看去幾乎和四年前一模一樣……

  可是她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看到房間裏毫無改變的原貌﹐這讓她震驚﹐更有毛骨悚然的感覺。

  該死﹗她昨晚和祁暐上床了﹐她立即意識到祁暐的雙臂環抱著她的身軀﹐而且兩人還是一絲不掛的相擁姿勢。

  該死﹗她怎麼可以和離了婚的前夫上床﹗

  該死﹗她怎麼可以這麼自然的躺在他的懷中﹐好像這四年來﹐他們每天早上都是一起迎接晨曦一樣﹗

  該死﹗該死的一切﹗她一邊連聲咒罵﹐一邊小心謹慎的扳開那雙牽制她的大掌……

  這看似簡單的動作卻讓她冷汗涔涔﹐她無心理會﹐快手快腳的撿起沿路上被丟棄的衣服﹐囫圇套上身﹐跌跌撞撞的躲到樓下的廚房。

          

  祁暐用力地推開門。

  葉詩詩坐在餐桌前﹐猛地抬起頭﹐戒慎的睜大眼睛看著他。

  祁暐反身關上門﹐先發制人地說﹕「我想和妳談談﹗」

  天啊﹗可不可以不要談﹖

  葉詩詩感覺自己不受控制的羞色﹐從臉頰一路延燒到耳根去。

  她陡地站起身﹐發現自己手上舉著菜刀﹐困窘地又放下﹐頻做深呼吸後﹐正襟危坐的等他開口。

  祁暐跨步走到她面前﹐先瞧見砧板上那切得雜亂無章﹑七零八落的蘿蔔﹑小黃瓜﹐眸底閃過明顯的笑意。

  葉詩詩困惑的低下頭﹐看到自己慘不忍睹的傑作﹐飛快地收拾好一切。

  「對不起﹗」她吶吶的道歉。

  「為的是暴殄天物﹐還是我又得延後我的早餐時間﹖」他挑眉嘲弄。

  「對……」她及時煞住不語﹐免得又被他消遣。

  祁暐微微哂笑﹐感覺稍早之前的起床氣頓時消失無蹤。

  看著她粉頰似霞紅﹑手足無措及刻意迴避他的眼神﹐原來她並不如他以為的那般不在乎﹐也非「用過即丟」的心態﹐這讓他有了好心情。

  他為什麼都不說話﹖雖然那種事很難啟齒﹐但他不語﹑隱含他意直視她的模樣教她更難為情。

  想起昨夜兩人間的纏綿﹐葉詩詩忍不住滿臉酡紅。

  這算不算酒後亂性﹖她很想自欺欺人的說是酒精作祟的結果﹐但她的心無法對自己說謊﹐事實上她並沒有反對或抗拒﹐反而借著酒精的助興﹐放空矜持﹐盡情地跟著感覺投入其中﹐只是理智真正回來的這一刻﹐她發現一切都錯了﹐還錯得離譜……

  「關於昨晚……」是不對的﹗

  「昨晚睡得好嗎﹖」他忽然打岔。

  啥﹖他問她睡得好不好﹖她想了一下﹐點點頭﹐雖然睡眠時間不長﹐但品質還不錯﹐不過這不是討論的重點……

  「我……」

  她才開口﹐爐上水壺裏的水正好滾開﹐及時發出刺耳的鳴笛聲﹐她任笛音響了三秒鐘後﹐才走過去解決它的噪音。

  她轉身面對他﹐「昨晚是錯誤的﹐我們……」

  「鈴……」

  她還沒來得及提醒他﹐他倆已經離婚﹐不能再隨便上床﹐他的手機又乍然響起鈴聲。

  也許現在不是談話的好時機﹐葉詩詩煩躁的想著﹐但手上仍舊不改俐落的手法﹐快速地煎好蛋及培根﹐又衝泡了一杯咖啡送到他面前。「請問你還需要什麼﹖」

          

  等我晚上回來再談﹗

  早上祁暐留下一句短短的交代﹐便匆匆出門。

  葉詩詩也生了一早上的悶氣﹐他的態度和口氣﹐簡直就是把她當作是他的所有物般﹐要她乖乖聽話﹐不準搗蛋的樣子。

  午後﹐她決定外出一趟﹐為改變糟糕透頂的心情﹐也為冰箱內所剩無幾的存貨做補給。

  很幸運地﹐祁暐的習慣並沒有改變太多﹐她從書房的書櫃抽屜拿到她想要的汽車鑰匙。

  不過看到車庫內僅有的那輛數百萬之譜的家用休旅車﹐葉詩詩略有遲疑﹐畢竟她四年多沒操縱過方向盤。

  坐上駕駛座﹐開鎖﹑排檔﹑輕踩油門﹐車子順利滑出住宅的車道﹐看來她的技術並未生疏到不能上路﹗

          

  不知真的是技術退步﹐還是太自以為是﹐她在某路口左轉時﹐竟未及時閃過一輛直行車﹐結果幾百萬房車的右側車尾燈被撞破了﹐車身也有一處凹痕﹐而對方的車子因及時停住煞車﹐車頭有一處刮漆。

  葉詩詩長嘆一口氣﹐從駕駛座上走了下來﹐雖然她非常不願意通知祁暐來處理這種事﹐但她知道祁暐對他的車子一定有詳實的保險﹐只希望對方的車主不會太難纏。

  「詩詩﹖」

  一聲驚訝的呼喚﹐讓葉詩詩看向那個與她撞車的事主。

  是她當年閨中好友的哥哥﹐「林亦傑﹖」

  「詩詩﹗真的是妳﹗沒想到會在此地遇見妳﹗」林亦傑的語氣中有著掩不住興奮和驚訝的情緒。

  「嗯﹗你好﹗」葉詩詩卻有些許尷尬﹐怎麼也想不到會是以這樣的方式和故友的兄長重逢。

  「妳這幾年……」林亦傑亟欲了解一切。

  「我們還是先處理這個狀況﹗」葉詩詩不得不提醒他﹐他們不僅引起不少人駐足圍觀﹐還同時阻礙了車道的暢通。

  「好﹗」他也同意。

  也許擦撞到熟人還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葉詩詩衡量眼下的狀況﹐不想驚動祁暐﹐很容易的便說服林亦傑私下解決﹐表明她願意負責賠償。

  林亦傑也同意了﹐不過他大方的表示車子掉點漆﹐沒啥大不了的﹐倒是詩詩壞掉的車燈﹐他也願意幫忙付費。

  葉詩詩當然不肯﹐因為自己才是肇禍的一方﹐於是兩人達成通訊協定﹐自行領回處理。

  由於祁暐的車子是進口車﹐材料還需向總公司調貨﹐修車廠表示要隔天才能處理好﹐於是她不得不接受林亦傑的邀請﹐坐上他的車……

  半個小時後﹐他們坐在一家氣氛靜謐的咖啡屋裏﹐聊起往事。

  「當年妳不告而別﹐我和亦玲曾找過妳……」

  當年﹐葉詩詩既已選擇不告而別﹐就沒打算要通知任何人。

  她想過﹐也許等生活穩定後﹐或是心情改變後﹐她會興起和好友林亦玲聯絡的念頭。

  只是﹐她沒料到在她還未穩定之前﹐那個掏空資產﹑偷渡彼岸的父親會出現在她的住處﹔正確的說﹐是被丟在她的門前﹐然後她就一直日以繼夜的為金錢在打拚﹐再也沒有安穩的日子過。

  唉……往事不堪回首﹗葉詩詩啜飲一口茶飲﹐拒絕繼續沉緬於往事中。

  林亦傑靜靜的看著面前比昔日成熟﹑更沉靜﹑也更動人的佳人。

  他在她美麗的眼中看到疲憊和保留﹐他的心因此揪緊﹑不舍。

  但他並不想逼她吐實或是急於示好﹐他希望老天爺既然有意安排他們重逢﹐必會給他機會去接近她﹐去靠近她的心。

  可是誰都沒想到上天祂老人家的神來之筆﹐卻是掀起另一陣波瀾﹐直接宣告這個可憐的癡心人出局的命運﹗

          

  「妳到哪裏去了﹖」祁暐的臉上隱隱布著風暴。

  葉詩詩提高手上的購物袋﹐給他一個大驚小怪的眼神﹐暗自忖度自己的倒楣﹐她第一次出門﹐就被意外早歸的他抓個正著。

  「買了一個下午﹖」他的口吻簡直就是最嚴苛的老板。

  這指控並不公平﹐她也有可能是在他回來之前才出門的﹐不是嗎﹖

  除非他在她後腳剛踏出大門時﹐他就回家來堵她﹐不過那是不可能的事﹗因為她看著他的頭發全濕﹐顯然是剛出浴的情形﹐就明白絕不可能……

  她說過假設他大少爺保有舊習性﹐即是個超愛乾淨的人。

  他有個習慣﹐從外面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先衝澡﹐而且前後不過十五分鐘﹐所以她判斷他也不過比她早進門幾分鐘罷了。

  葉詩詩不理會他的質問﹐提著兩大袋雜貨﹐徑自越過他到廚房﹐背對著門將物品一一上架歸位。

  「妳不知道現在幾點了嗎﹖」祁暐的人和聲音緊隨在後而來。

  她有手錶﹐牆上也有一個價值不菲的掛鐘在她的視線範圍內﹐她不想知道現在是七點過五分都難﹗

  她也不是有意打混摸魚到日落月升的﹐實在是撞車後﹐林亦傑又把林亦玲找出來。

  林亦玲一見到她就打開話匣子﹐頻頻追問她的事情﹐又不肯輕易放她離去。

  她不想把為祁暐工作的事告訴他們兄妹倆﹐所以沒有借口離開﹐最後不得不留下她的聯絡方式﹐讓他們把她送回她租屋的住處才順利脫身。

  然後﹐她才又換搭計程車趕回祁家。

  不對﹗祁暐突然想起他是聽到煞車聲﹐才衝出門去攔截她……

  「妳為什麼坐計程車回來﹖」她開出去的車呢﹖

  「很抱歉﹐車子撞壞了。」葉詩詩轉身面對他。

  撞車﹖「有沒有怎麼樣﹖」祁暐的神情擔懮﹑語氣緊張。

  「如果你擔心的是你的愛車﹐它撞凹了一小處﹐我會負責……」她漫不經心的系上圍裙。

  「擔心﹖妳以為我擔心的是車子﹖」他忍不住對她低咆。

  祁暐已經不願去回想當他下午猛打電話回家﹐竟然沒有人接時﹐他是多擔心她發生意外﹔當他飛車趕回家﹐見不到她的人和他的車子時﹐他有多擔心她再次不告而別﹔還有當他去她的住處也未發現她的蹤跡時﹐他擔心得在街頭亂竄﹐又是何等揪心的擔懮……

  她竟以為他只關心他的車子。

  「對不起……」他的怒氣和異常熱切的眼神讓葉詩詩的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因為他正臉色鐵青的怒視她。

  「你餓了吧﹖我馬上煮飯。」她無奈的低語。

  「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祁暐深吸一口氣﹐瞬間恢復平靜。

  「我說過﹐我可以自己處理……」葉詩詩在他的瞪視下﹐發覺自己又犯了老板的大忌﹐說了不中聽的話﹐最後乾脆閉嘴不發一語繼續手上的工作。

  「為什麼這麼晚﹖」他執意追根究柢。

  看來她的老板不但極在意她的不假外出﹐還一去五個小時的事實﹐所以她不能不給個完整的交代。

  葉詩詩在心裏重嘆一口氣﹐淡淡的解釋道﹕「很巧的﹐我擦撞到的對方車主是以前的朋友﹐所以在那之後我們一起喝茶﹑聊天﹐沒有留意到時間。」

  祁暐不語的望著她﹐臉上看不出情緒。

  「如果你認為我不該在『上班時間』進行私人活動﹐那你大可扣我的薪水﹗」她賭氣的建議他。

  祁暐蹙起雙眉﹐她根本弄擰他的意思﹐重點不在私自行動﹐而是她的私人約會……

  「是男性朋友﹖」他沉聲道。

  這算什麼問題﹖莫名其妙的讓葉詩詩連回答都不想。

  她迴避的態度﹐更加深祁暐的懷疑。「是男的朋友﹗」他再重複一次﹐語氣是確定不疑。

  「祁老板﹐我是受僱於你﹐可不是賣給你﹗」她瞇著眼恨聲道。

  「是誰﹖」他妒意橫生﹐沒注意到他的語氣和問題都太過跋扈。

  「祁老板﹐容我提醒你﹐這是我的私事﹗」

  「是誰﹖」他的腦中閃過一個可疑的影子。

  「所謂的私事﹐就是不能和你分享的事。」

  「是林亦傑﹗」

  「看來我的交友圈子還真小。」她自嘲道。

  「這麼說來﹐妳是去和老情人約會。」他的醋海瞬間掀起軒然大波。

  葉詩詩氣得身子一顫﹐賭氣道﹕「你猜得還真神準﹐不過我想你管不著﹐你根本沒有權利……」

  她話還沒說完﹐因為祁暐不讓她有說完的機會﹐她看著他渾身充滿怒氣朝她走來。

  葉詩詩驚覺不對﹐眼明手快的向廚房門口移去……

  可惜未滿三步﹐她就聞到他身上混合著男性體味和剛沐浴完的皂香﹐他一把擁住她﹐她驚愕的看著他﹐在還來不及有更大的反應時﹐他的嘴已迅速覆上她的脣﹐狂野又充滿慾望的吻住她。

  她的心跳如擂鼓﹐呼吸急促﹐感覺神智漸漸失控──

  不對﹐不該是這樣﹗她使盡全力推開他。

  「這算是受到僱主的迫害﹐我可以告你﹗」她朝他怒吼。

  祁暐的眼同時閃過憤怒﹑猜忌﹑嫉妒﹑驚懼等多種複雜的神色。

  更可惡的是﹐他除了這些負面的情緒外﹐只要她在身邊﹐他的心就要命的想著她﹑身體也渴望的想要她。

  他心知肚明﹐他早已愛上她﹗

  「提告可能不成立﹐因為這是身為丈夫對妻子最基本的權利﹗」他眉眼含笑﹐嘴角微揚。

  「你說什麼﹖」她的震驚來得比剛才還大。

  「敢問我的逃妻﹐妳該不會天真的以為想離婚﹐只要丟下一張離婚協議書﹐卻不去登記﹐這段婚姻就會無效吧﹖」他眼裏的興味也此剛才來得深。

  葉詩詩驚訝的無法置信﹐她也許曾經傻得投入婚姻﹑冀望幸福﹐但她不會天真的不曉得如何結束它﹐她只是一再錯估他的想法﹐她以為他一直是不想要這個婚約的﹐尤其在她父親的事件後﹐他早就動用關係﹐解決掉這段婚姻。

  「約好時間﹐我會準時到﹗」她面無表情地做出承諾。

  「妳可能忘記了﹐不過容我再提醒妳﹐我們之間只能由我來喊停﹗」他朝她一笑。

  「所以……」為什麼﹖葉詩詩感覺太陽穴不受控制的抽疼。

  「所以﹐妳猜對了﹗還不到結束的時候。」

  祁暐的語氣平穩如昔﹐葉詩詩卻彷佛看到當年她離開他的辦公室時﹐那個嗜血無情的人。

  「歡迎回家﹐我的妻子﹗」他溫柔的語氣和眼裏的沉靜形成極大的反差。

  葉詩詩悻悻然的瞪著他﹐就像他是讓她恨不得挫骨揚灰的仇人。

  祁暐的心一窒﹐刻意朝她展開雙臂﹐性感的雙脣彎成嘲諷的弧度﹐「歡迎回家﹐我的妻子﹗」

  葉詩詩不語﹐眼中多了驚懼與痛苦。

  她終於證實﹐祁暐的的確確是恨她的﹐她錯估了他的想法﹐以為他不要這個婚姻﹐其實比起她父親的背叛﹑她的離開﹐他更想以一段心不甘﹑情不願的婚約來折磨她。

  「歡迎回家﹐我的妻子﹗」他放下手臂﹐環胸冷冷的看著她﹐眼神不再有溫暖﹐而是森冷無情﹐活脫脫就是個復仇者。

  葉詩詩的臉色刷地慘白﹐惶然向後退﹐直到背抵住牆﹐才勉強穩住輕晃不已的身子。

  祁暐陰沉地直視她許久﹐方轉身走出廚房。

  葉詩詩直到廚房的門強力反彈合上的剎那﹐身子就沿著牆面往下滑﹐頹然的坐倒在地上。

          

  葉詩詩站在房門口﹐遲遲沒有進入的意願。

  「不喜歡這個房間﹖」祁暐的脣角帶著揶揄的笑。

  「不﹗我討厭的是我的室友﹗」她一本正經的駁斥他。

  「顯然妳別無選擇﹐受僱之人無權置喙。」他故意嘲弄道。

  「我可以睡在佣人房。」她悶聲嘀咕。

  「別說我是妳的丈夫﹐很多女僕半夜三更照樣摸上男主人的床。」他邪魅一笑調戲她。

  「下流﹗」她忍不住啐道。

  「我想妳應該有足夠的判斷力知道哪些是僱主不愛聽的話﹗」他濃眉一挑﹐臉上笑意不減。

  忍住﹑忍住﹐雖然她還是他名義上的妻子﹐但立場截然不同﹐她已不能再像從前那樣肆無忌憚的反擊回去。

  她雖然一臉平靜﹐但祁暐知道她已被他的恫嚇所傷﹐而且她今天歷經撞車﹑未離婚的事實也夠她消化了﹐所以他後退一步。

  「很晚了﹐妳先休息吧﹗」語畢﹐他轉身下樓。

  葉詩詩愣了一愣﹐直到他走到樓梯口﹐才想起自己似乎也該以禮相對。

  「晚安﹗」

  祁暐沒回頭﹐微微頷首離開她的視線。

  那一夜﹐葉詩詩提著心﹐懸著膽子﹐躺在睽違四年的床上﹐心情不下新婚之夜的緊張不安。

  直到曙光方升﹐這間房子的男主人都沒有回房﹐她想起昔日他夜不歸營的紀錄﹐心裏在松口氣之際﹐也同時泛起失望和一股莫名的怒氣。

  她在偌大的房中﹐聽到自己重重的歎氣聲。

  也許他說得對﹐對他或是其他﹐她早以失去置喙的權利﹐但為什麼她的心還會有受傷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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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發表於 2010-5-12 00:22:33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再睜開眼﹐已是早上十點多﹐不過葉詩詩沒有起身的打算。

  當然﹐做為一個稱職的管家﹐她已是嚴重延遲上工的時間﹐但是昨夜她突然被告知仍保有另一種身分﹐她想她可以毫不委屈﹐擁有賴床的奢侈權利。

  而且她的肌肉酸痛﹐情緒也極度不穩定﹐所以她選擇暫時不要面對讓她心情嚴重欠佳的人。

  只是﹐她說過的﹐祁暐一直不在她的掌控中﹐她也永遠猜不透他的下一個動作﹐所以……

  祁暐突然打開房間的門﹐高大而俊朗的身子走到她面前﹐俯首看著她。

  葉詩詩頗不自在的拉高絲被﹐把自己裹得密不通風﹐神情嚴肅的瞪著眼睛上方的天花板。

  「早安﹗我希望被子底下不是藏著一把刀﹗」祁暐性感的薄脣微微張啟。

  他是在開玩笑﹖那還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聞﹗

  「我慣用的是烏茲衝鋒槍﹗」她面無表情的還嘴。

  聞言﹐祁暐的喉頭滾出一聲低笑。

  怎麼﹖她又取悅他了﹐葉詩詩不覺蹙起眉頭。

  「還不願起床﹖」他笑睇她。

  她恍若未聞的把頭偏向一邊。

  「或許妳比較喜歡在床上做的事﹗」

  他的話比什麼都管用﹐她立刻翻身下床。

  「妳今天想做什麼﹖」

  「決定權在你﹐不是嗎﹖」她瞅他一眼﹐拿起家居服閃進浴室內。

  祁暐聽到她在門的另一邊落鎖的聲音﹐搖頭失笑。

  片刻後﹐葉詩詩從浴室走出來﹐看到他仍留在原地﹐徑自越過他翩然地走下樓。

  葉詩詩知道祁暐也跟進廚房﹐便不客氣的道﹕「你可以決定我該為你做早餐﹑打掃房子﹐或是賦予我四年前的權利﹐給我幾張金卡﹑或是自由……找人排遣寂寞的自由。」

  「妳今天不能出門﹗」他的語氣倏地冷冽如霜。

  「我不知何時變成了你的所有物﹖」她挑舋道。

  「從妳遇上我的那一天開始﹐妳就註定只能屬於我﹗」他的聲音低沉而危險﹐像宣示也像警告。

  「這麼浪漫的誓言﹐真是令人感動﹗」她甜甜一笑﹐可惜那朵粲笑一點也不誠懇﹐也沒有心醉的跡象。

  她轉身燒開水﹐不理會他的反應。

  不一會兒﹐電話響了。

  祁暐接起手機和對方通話﹐公司臨時出了一點事﹐要他親自去處理。

  他可真忙﹐是不﹖

  每每在關鍵時刻﹐總少不了電話鈴聲來插花。不過她喜歡幸運女神是站在她這邊的﹐那表示她將有一段不短時間的自由。

  葉詩詩優雅地享用著她最愛的茶﹐一邊觀賞他行色匆匆的上樓﹐沒多久的時間就換好襯衫﹐打好領帶﹐邊套上西裝外套﹐快步地下樓來。

  祁暐站定她面前﹐直直的看著她﹐「告訴我﹐妳今天不會出門﹗」

  這會不會太滑稽了﹗

  囚禁者要求被害人的保證﹐還要確定她會如期合作﹐這會不會太可笑了﹗

  「我說了﹐你就相信﹖」她不答反問。

  「相信﹗」他堅定的眼神沒有絲毫遲疑。

  「我都不相信我自己了﹗」曾經她是高枕無懮﹐過盡繁華生活的大小姐﹐但如今的她什麼都不再確定。

  「妳最好留在家裏﹐否則妳不會喜歡那後果。」他陰沉地威脅。

  葉詩詩選擇不予回應。

  祁暐深深的看她一眼﹐轉身消失在門後。

          

  也許是她沒有想象中的熱愛自由﹐也許是祁暐臨出門前的威脅奏效﹐葉詩詩果真安安靜靜的待在家中。

  說來﹐她只不過是利用不斷與他對峙和挑舋﹐才能讓他的眼中暫時有自己的存在﹔也唯有故作堅強的面對他﹐才不讓自己在他面前感到可憐。

  有時候輕蔑遠比同情更讓人來得容易生存。

          

  電話鈴響的時候﹐她正忙著把一隻雞送到爐上去燉。

  「餵﹗」她不悅道。

  「是我﹗」

  「哪位﹖」她明知故問。

  「妳親愛的老公。」

  「肉麻。」她低咒道。

  換來他的一聲輕笑。「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

  「你有什麼事﹖」她的語氣更為不耐。

  「妳現在不方便接電話﹖」

  「是啊﹗我正忙著梳妝﹑修指甲﹐趕著赴約會。」她故意說道。

  「我還以為這通電話解救了妳的『寂寞』。」

  「你到底有什麼事﹖」查勤亦或尋她開心﹗

  「今天過得如何﹖」

  「沒有你的日子﹐我天天開心得像中樂透。」他最好別來煩她。

  「告訴妳一個比中獎更好的訊息……」

  「什麼意思﹖」她警覺問道﹐有預感那絕不是好事。

  「妳的梳妝打扮剛好派上用場﹐我下午六點準時回家接妳……」

  「什麼意思﹖」

  「妳不會忘記祁家的傳統吧﹗」

  祁家的傳統﹖他是指每個月的第二﹑四個星期天﹐祁家的人都必須回祁家大宅和祁老太爺吃晚餐的規矩﹖

  「我不去﹗」她斷然拒絕。

  「我打電話是來提醒妳﹐不是征求妳的同意﹗」

  語畢﹐彼端同時斷了訊。

          

  葉詩詩忍不住在鏡前顧盼自影﹐她攏攏向後梳的發髻﹐摸摸身上那套價值不菲的洋裝﹐那是她在昔日衣櫥中挑到的衣服﹐雖然它的材質並不適合方有涼意的初秋夜晚﹐但它的領口剪裁夠保守﹐腰身曲線雖明顯強調﹐但整體的感覺夠規矩而不失大方的設計﹐讓她有份安全感。

  為配合服裝的隆重﹐她還特意化了個無懈可擊的淡妝。

  已經多久沒有這樣純然的裝扮自己了﹗為了生活﹐她夙夜匪懈不曾怠惰一日﹔為了多賺取一分錢﹐她嚴苛自己﹐不曾有輕鬆的一刻﹐金錢的壓力﹐早就讓她失去裝扮的權利。

  女為悅己者容﹐葉詩詩不得不承認﹐如果一點點奢侈品的加持﹐能讓外在更加美麗﹐那心情的確是愉悅的。

  為眼睛刷上最後一筆彩妝﹐她淘氣的對鏡搧搧長長的睫毛。

  突然﹐鏡中出現了另一張臉﹐她嚇了一跳﹐猛然轉過身﹐發現兩人的身體幾乎貼在一起﹐因為祁暐順勢扶住她盈盈可握的腰身。

  葉詩詩在那對黑色的眼眸深處﹐看見自己目瞪口呆的倒影﹐還有一絲無法辨識的笑意。

  「妳看起來很迷人﹗」他的聲音不大﹐但足以喚醒她。

  葉詩詩收心回防﹐「我有幻聽嗎﹖你這是在讚美我﹖」

  「妳對自己沒信心﹐還是質疑我的眼光﹖」祁暐扯脣一笑。

  「我不相信的是你的誠意﹗」她掙脫他的掌握﹐走到一旁拿起一隻搭配的古典小包包。

  「我需要如何證明﹖」他的眼神深邃。

  「憑你這句話﹐我就能相信你的誠意……」她頓了一下﹐才說道﹕「還真是虛偽得可以﹗」她的美眸裏閃過好戰的神採。

  祁暐愣了愣﹐下一秒便笑了起來﹐並不因她的誤解而在意﹐「妳今晚最好能一直保持這種亢奮﹗妳會非常需要的。」

  葉詩詩領會他話中之意﹐瞋視了祁暐一眼﹐是誰害她必須要武裝自己﹑抵禦外侮的﹗

  她不知道她似怨帶嗔的表情有多性感﹑嫵媚﹐卻又天真可人﹐讓他幾乎忘了呼吸。

  「可以走了吧﹖」葉詩詩沒好氣的提醒那個動也不動的人。

  「妳好像少了一樣首飾﹖」祁暐拉回心神。

  葉詩詩摸向自己的立領﹐那緊緊包裹在布料內的頸項﹐並不需要任何珠寶來襯托。

  祁暐從西裝外套裏的暗袋掏出東西……

  那是他們結婚時所戴的戒指﹐在婚禮過後的第二天﹐她為抗議這無能為力的婚姻﹐故意把它取下﹐隨意丟在梳妝台上。

  當年她要離開時﹐曾特意想找出來﹐把它歸還給祁暐﹐卻遍尋不著……

  葉詩詩猶豫著﹐沒有伸手去接。

  祁暐走過去﹐拉起她的手替她戴上。

  戒指滑過葉詩詩修長的手指時﹐她的肌膚泛起一身雞皮疙瘩﹐因為她發現他為她套上戒指時﹐竟然比婚禮當天那一次還要溫柔。

          

  那絕對是一頓讓人食不下嚥的晚餐﹗

  一張長方形的餐桌﹐桌首坐著祁老太爺﹐兩側坐著祁家三兄弟﹐和祁旭的未婚妻﹐兩個姑姑﹑兩個姑丈﹐和三個表兄弟﹐再加上她﹐不多不少共十三人。

  十三﹖頗不吉利的數字﹐是不﹖

  不過看來黴運當頭的人只有她﹐因為她是唯一的箭靶﹐全屋子的人皆以厭惡﹑不友善的態度瞪著她。

  當然有一個人除外﹐那是祁暐的表弟……叫什麼名字﹐她已不復記憶﹐倒是那臉和煦的笑意讓她有了模糊的印象﹐勉強能在寒風中找著一絲暖意。

  還有例外的一個人是祁旭的未婚妻﹐江亞璇看到她時﹐沒顯露特別的情緒﹐快速的朝她點頭一笑後﹐視線便不再和她對視過。

  但出乎意料的是﹐她的公公祁宏是在晚餐快近尾聲時才加入﹐一見到餐桌上有四年不見的葉詩詩﹐先是吃了一驚﹐隨即酸苛的開口﹐「瞧﹐這不是我那無緣的媳婦嗎﹖怎麼回來了﹖」

  葉詩詩努力忽視他的話﹐若無其事的繼續吃飯。

  對面的江亞璇卻睜著一雙無邪又慧黠的眸子﹐甜笑道﹕「回來不就代表緣分又回來了﹗」

  說完﹐四周變成一片可怕的靜默。

  看得出來﹐她的仗義執言惹得在場的人無不對這話有不同程度的不屑﹐因為有好多雙不以為然的目光射向江亞璇。

  包括祁旭﹐可能私底下扯了未婚妻一把﹐只見江亞璇瞋視祁旭一眼﹐祁旭僅蹙著眉未說任何話。

  看來祁旭很幸運﹐能找到他所愛的女人﹐不像她和祁暐是兩個錯誤的男女﹐不可抗命的被綁在一起﹐註定只能有一段錯誤﹑不幸福的人生。

  「成何體統﹐祁家豈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祁宏「哼」地一聲﹐手上停了動作。

  他老人家從頭至尾沒喜歡過她﹐葉詩詩早就了然於胸﹐來之前她也已做好被唾沫洗臉的準備﹐誰教葉家有負祁家﹐所以她也不打算把這話放在心上﹐只祈求這頓飯趕快吃完﹐她可以早點結束這場折磨。

  「是啊﹗就有人明明是被休棄的外人﹐臉皮厚到還敢登堂入室……大哥﹐你當年的眼光還真獨特﹗」祁暐的大姑媽刻意掮風點火。

  「是啊﹗獨特到養老鼠咬布袋﹐而且是請神容易送神難﹗」二姑媽也不遑多讓的幫腔。

  說來她們也不是多好心為祁暐抱不平﹐純粹是父親一向偏愛祁暐﹐就算他再不喜歡長孫媳﹐也只是疾言厲色訓誡她﹐從不曾有過更激烈的驅趕動作。

  但對她們所生的外孫就不同﹐從不曾信任﹑賦予大權﹐還處處提防﹐將他們撤離決策中心﹐或是調往邊疆地帶﹐搞得連吃頓飯總有缺席﹐兜不成全家團圓的狀況﹐這怎麼不教她們做女兒的積怨在心。

  既然她們動不了他的寶貝孫子﹐那就拿那個對不起祁家的女孩開刀﹐也好消消氣。

  誰知那猶如亡國奴的女孩倒是硬氣得很﹐總是一臉孤傲的漠視她們﹐這怎不讓她們更是氣到紅眼。

  「是﹐我看是被一隻超級大瘟神纏上了﹐不衰到翻不了身﹐是別想甩掉她囉﹗」大姑媽刻薄的嘴臉極盡扭曲難看。

  「吃飯﹗」祁老太爺怒喝一聲。

  「她……」大姑媽還想大加撻伐一番。

  大姑丈發現老岳父氣僵的臉魚﹐暗自拉了大姑媽一把﹐「吃飯時間﹐別說那麼多廢話。」

  二姑媽卻不識相再嘲諷道﹕「還笑得出來﹐要是地上有縫﹐我早就鑽進去了。」

  祁旭看了一眼二姑媽的身材﹐搖頭嘆道﹕「那肯定不是個縫就能解決的﹐起碼要有座游泳池才行。」

  「祁旭……」二姑媽怒目相對﹐臉色有如調色盤﹐紅紅綠綠得好不精採。

  「是﹐我知道自己的名字。」祁旭笑嘻嘻道。

  「你……」二姑媽忍不住要站起。

  丈夫和兒子眼見情勢不對﹐一左一右拉住了她。

  「別吵了﹐吃頓飯都不得安寧……走﹐阿暐﹐陪我聊聊。」祁老太爺厲聲斥喝﹐用力摜下手中的碗筷﹐領先退下餐桌。

  「是﹗」祁暐跟著走了。

  祁昊也面無表情的離開餐廳。

  「沒戲唱了﹐我們也走吧﹗改去上演我們之間的愛情戲。」祁旭也牽起自己的女友﹐故意表示親熱﹐目中無人的退場。

  大小姑媽則沆瀣一氣的狠瞪葉詩詩一眼﹐才隨著丈夫﹑兒子離去。

  於是該走的人都走了﹐只留下孤立無援的葉詩詩。

  好累﹐她頹然的垂下雙肩……

  「我母親的話﹐妳別放在心上。」夏威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她一跳。

  同時間﹐葉詩詩挺直背脊﹐傲然地轉身面對他﹐「我一點都不介意……」

  事實上﹐她的臉上還掛著她自認為最完美的笑容﹐就如同在整餐飯中維持的笑意﹐是一樣的意思。

  因為除了笑﹐她不知還能怎麼樣﹖而且如果她不笑﹐她怕酸澀的眼會控制不住氾濫的淚水。

          

  祁暐和老太爺到書房聊了一會兒話﹐老太爺的體力大不如昔日﹐只交代要常回來探望他﹐便早早離開去休息。

  爺爺離開後﹐他緩緩的踱步到落地窗前﹐面對的是祁家的花園﹐今天月淡星稀﹐外面一片漆黑。

  一望無際的墨色﹐除了黑還是黑﹐根本看不清楚具體的實景﹐祁暐卻看得十分專注。

  半晌後﹐書房的門被推了進來。

  祁暐拉回遠揚的思緒﹐但並未轉身看向來人。

  推門而入的人也不急著說話﹐而且沉默的時間比他預期的還來得久。

  「你這樣不累嗎﹖」一道好聽的男中音緩緩響起。

  「躲在一旁觀察我的你﹐豈不是更累﹖」他調侃回去。

  「有什麼理由非要上演『鳳還巢』的戲碼﹖」男人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我是為了你們﹗」祁暐轉過身來﹐抬眼掃過面前的人。

  「為我們﹖」男人眼中難得閃過一絲疑惑。

  「戲上演﹐不就是為了娛樂觀眾﹐而你們﹐不也獲得宣洩怒氣的出口。」祁暐不在意一笑。

  「那你呢﹖你又在這之中扮演什麼角色﹖」男人的聲音帶著好奇。

  「我﹖你覺得復仇者如何﹖」祁暐又是高深莫測地輕扯嘴角。

  「吃飯時﹐你明明就想出手幫她﹗」男人深深的看了祁暐一眼﹐眼底也有了訕笑。

  「有嗎﹖如果有那個可能﹐相信是和你們一樣的心情﹐看不得有人比我們行徑更囂張﹐想出手玩玩罷了。」祁暐不承認卻也不完全否認。

  對面的人揚聲大笑﹐笑聲止﹐嘲弄聲卻不止。「我以為你恨她﹐可是並不﹗你要她替你工作﹐其實是想減輕她同時兼好幾份工作的辛苦﹔你把她留到太晚﹐是因為你想送她回家﹔甚至你故意挑剔她的工作能力﹐只為了要她注意你的一舉一動。」

  「很有趣的見解﹗」被人精細剖析﹐祁暐仍不改其慵懶淡漠的語調。

  「這些年來﹐你明明『獨守空閨』﹐卻沒有任何緋聞﹐甚至不再和黎真往來﹐這是為什麼﹖」他扯脣戲謔祁暐。

  「聽你的分析﹐顯然你比我更清楚答案﹐就由你來解答吧﹗」祁暐雙手環胸﹐把左腳的重心移向另一腳。

  「那是因為你在乎她﹐不願做出傷害她的事情﹐儘管她一點也不知情。」他忽地斂住笑﹐直視祁暐。

  「佩服﹑佩服﹐我只能說你的聯想力太豐富。」祁暐俊臉上的笑意依然不減。

  「我也希望我是聯想力豐富﹐可是從你已經獲悉葉國威的下落﹐卻還是遲遲沒有行動﹐就足以推翻你的否認。」

  祁暐不語﹐臉上也沒了笑﹐原來眼前的人也知道葉國威的行蹤。

  「記得我曾在你的婚禮上提醒你﹐希望你能減少奮鬥十年﹐而不是栽在葉詩詩的手裏﹐連仇都不能報。」男人提起當年的戲言﹐沒想到是一語成讖。

  原來﹐進書房裏的人是祁昊──祁暐同父異母的弟弟。

  「我沒說要放過他。」祁暐回答得很冷酷。

  「可是你也沒要對付他的意思﹐商場上流行一句話﹐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祁昊點出重點。

  祁暐墨黑的眼裏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情緒。

  祁昊和他類似的黑瞳卻凌厲的捕捉到了﹐他心知肚明同父異母的兄長已有了惻隱之心﹐與其說是對葉國威﹐不如說是對葉詩詩不忍心。

  「我真的希望我的直覺是錯的﹐因為我不想再看到四年前的你﹗」祁昊語重心長的提醒他。

  當年他以為祁暐和葉詩詩彼此憎恨﹐於是出手讓葉詩詩離開他﹐誰知他誤判情勢﹐忙沒幫成卻害了祁暐﹐深陷在情苦中……

  「不會是了﹐時間過去就是過去了﹐我也不會再是四年前的我﹗」祁暐的眼中有勢在必得的堅定。

          

  深夜裏﹐當葉詩詩的手機響起時﹐祁暐有著一絲的訝異。

  她有手機﹖他一直以為她是沒有的﹐否則他也不必為了老是聯絡不到她﹐而急得直跳腳。

  祁暐的以為並沒有錯﹐事實上葉詩詩還是這兩天才去申請的﹐因為有一些私人的電話並不方便打到家裏來﹐她也不想被其他人接到。

  半晌後﹐祁暐聽到葉詩詩慌張下樓的腳步聲。

  深夜十二點多﹖

  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

  「妳要出去﹖」他在玄關處攔截到她。

  葉詩詩抬眼望了他一眼﹐心情複雜的不知該說什麼。

  「妳要去哪裏﹖」

  「出去走走﹗」葉詩詩迴避他的眼神。

  「去看妳父親﹖」

  他知道了﹖葉詩詩驚愕地回過身。

  她的表情證實了他的猜測﹐終於到了要攤牌的時候﹐他的臉色頓時變得陰鬱。「他不行了﹖」

  他的聲音如冷鋒過境﹐刮起她一身戰慄。

  該來的總是要來﹗沒有人能逃過命運的安排﹗她想。

  「他的狀況不樂觀。」強忍著擔懮﹐她盡量平靜直達﹐因為她根本不知道這對祁暐來說是不是壞訊息﹖

  祁暐沒說話﹐但葉詩詩在他的眼裏看到濃濃的恨意﹐她的心變得更加沉重﹐她轉身開門。

  「等一下……」他開口喚住她。

  他不會是不準她出門吧﹖

  她肅然地回過身﹐眼中帶著祈求。

  祁暐看著她﹐含恨的目光多了掙扎。

  「我開車送妳。」對她眸底的慌亂和脆弱﹐他還是無法選擇漠視。

          

  經過一番搶救﹐感冒引起併發症的葉父暫時脫離危險﹐但仍需留在加護病房內﹐度過所謂的危險觀察期。

  白色的病床上﹐葉父形銷骨立的軀體﹐面無血色的病容上﹐兩只深陷的眼睛緊緊的閉著﹐完全不若當年的意氣風發﹑威不可侵的英姿。

  看得出來他病了很久﹐而且身體的病痛讓他活得很不如意﹐祁暐不知道這樣的狀況算不算是老天爺對葉父最無情的懲罰﹖

  不過他自己對葉國威的仇恨呢﹖別問他﹐他也不知道是否會因此而放下﹖

  所以祁暐在看過他一眼後﹐便離開醫院﹐他不想在這個時刻讓葉詩詩哀戚的面容影響了他的決定。

  思考了一夜﹐祁暐在隔天下午去看一夜未歸的葉詩詩。

  很巧地﹐葉父剛好甦醒了﹗

  在看到祁暐的那一剎那﹐葉國威原本呆滯無神的雙眼驀地驚恐放大﹐嘴角忍不住抽搐﹐似要說話﹐卻只能發出一些不具意義的單音。

  葉詩詩握著父親瘦骨嶙峋﹐一直顫動不止的手﹐哽嚥著說不出任何話﹐只能任眼淚不停的滑落。

  三天後﹐葉父還是走了﹐誰也無法斷定是祁暐的露臉﹐讓他的病情加劇﹐終究無法挽回﹔還是他命中的氣數就該如此﹐結束他曾經風光又潦困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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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2 00:22:55 |只看該作者
尾聲

  一星期後﹐祁暐以最快的車速飆回家。

  事實上﹐那離他答應葉詩詩回去吃晚餐的時間﹐已超過四小時又十分鐘。

  因為和國外合作的工程﹐在建材﹑進度方面都出了問題﹐他忙著處理及補救﹐然後又花了不少時間﹐以視訊的方式和外商聯絡﹑溝通﹐做出損失最小﹐而且能達到雙方都接受的狀況﹐所以耽擱不少時間。

  以往﹐事業是他的重心﹐工作是他的興趣﹐他早出晚歸﹑甚至以公司為家﹐從不覺得有何不對﹔但葉詩詩自從葉父過世後﹐整個人就變得不一樣﹐不能單說是精神不好﹐或是心情欠佳﹐而是她變得潛沉安靜﹐常常一整天說不上一句話﹔她照常整理家務﹑為他做三餐﹐但是空閒的時間什麼也不做﹐是真的什麼都沒做﹐只是坐在窗前﹐眼神幽遠杳然。

  到了半夜裏﹐又會從睡夢中驚醒﹐然後再也無法安然入睡﹐若是不小心將他吵醒了﹐她又會溫柔一笑﹐安慰他﹐「睡吧﹗我只是白天貪睡多了﹐才會早早醒來。」

  他擔心她的身子和精神﹐簡直已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顧不得又饑渴又疲累的身軀﹐祁暐急急開了門﹐便往樓上去。

  到了房門前﹐他又急忙煞住腳步﹐輕輕扭開門鎖﹐躡手躡腳的走進房裏﹐只怕吵醒正在睡夢中的她。

  房裏﹐在她那一側的床頭燈點亮著﹐他輕聲走到床邊﹐被褥﹑枕頭有睡過的痕跡﹐但她不在床上……和房裏。

  她又走了嗎﹖又再一次離開他﹖

  祁暐驚慌失措的衝下樓﹐扭開客廳的大燈﹐因為他剛才進門後就匆匆上樓﹐並未特意繞到客廳的另一端……

  他忽然好害怕會在同樣的地方﹐看到同一張紙……

  沒有──

  他松了一口氣﹐同時心裏也升起另一種懮懼。

  他瘋狂的在每個房間穿梭﹐在樓上樓下找尋﹐然後﹐他看到未掩上門的書房﹐透出朦朧的燈光。

  祁暐感覺空氣又回到他的胸腔﹐他踩著異常沉重的腳步走過去﹐顫巍巍地推開門。

  葉詩詩曲膝坐在沙發上﹐把頭深埋在雙膝中﹐單薄纖細的她﹐一動也不動的﹐室內是一片靜寂。

  祁暐不知道她是否睡著了﹖他小心翼翼的走過去。

  也許是氣在流動﹐或是祁暐窸窣的腳步聲驚動了葉詩詩﹐她抬起頭﹐眼睛紅腫的看著祁暐﹐「對不起﹐我……以為……你說要早一點回來……我睡不著……對不起……」

  葉詩詩語無倫次的解釋著﹐卻愈說愈不清楚﹐最後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祁暐卻聽明白她只因他的一句話﹐便由早上等到現在。「對不起﹐是我太晚回來﹗」

  他在她身旁坐下﹐執起她的手﹐她的手又冰又冷﹐纖弱的身子也透著寒意。

  祁暐溫柔地把葉詩詩的身子轉個方向﹐讓她的背貼著他的胸﹐把她整個人圈抱在懷裏。

  兩人無言的依偎在一起﹐葉詩詩卻感覺不到溫暖。

  母親走時﹐她曾經萬念俱灰﹔但父親侵款遠走捅的樓子﹐讓她不得不堅強面對她的人生。

  然後﹐父親以慘不忍睹的模樣﹐出現在她眼前……

  這四年來﹐可憐的老父是她的責任﹐她等於是為父親而活著。

  父親走了﹐她當然難過﹐但是她覺得更惶恐﹐好像支撐生命的某根線斷了﹐她不需要再汲汲營營的過日子﹐不需要再為某個不得不背的包袱﹐努力鞭策自己不可倒下﹐不需要再假裝堅強……

  她覺得好累﹑好孤單﹐感覺刺骨的冷意一直侵襲她……她﹐孤伶伶的一個人﹐到底該何去何從﹖

  須臾間﹐氤氳的水氣湧上她的眼睫。

  然後﹐一滴溫熱的水珠滴在祁暐的大掌上……再一滴﹑兩滴﹑三滴……愈來愈多﹐速度也愈快的淚水滑落下來。

  「怎麼了﹖」祁暐也愈加擁緊她。

  葉詩詩輕輕搖首﹐淚水掉得更凶。

  「怎麼了﹖不要再哭了﹗」祁暐的眉心蹙起﹐輕聲安撫她﹐嘴裏雖然是勸她不要哭﹐但想到這些日子她藏在心裏的壓力﹐他還是任她哭個夠。

  祁暐把她的身子抱到自己腿上﹐讓葉詩詩的頭倚靠在他的肩上﹐盡情發洩。

  他修長的手輕撫她細柔的長髮﹐溫熱的掌心溫柔的摩挲著她的背。

  葉詩詩虛弱的蜷縮在他懷裏﹐她哭得柔腸寸斷﹐哭到岔了氣﹐她好疑惑﹐不明白當她難過傷心時﹐她尋求的竟然是他的懷抱。

  他恨她的﹐不是嗎﹖

  她也不信任他﹐對吧﹖

  是因為當人軟弱時﹐任何人的肩膀都可以成為她的依靠﹐還是因為只有他才能讓她安心﹖

  「哭夠了之後﹐就不要再哭了﹗」祁暐語帶威脅又無限愛憐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葉詩詩感覺他的脣滑過她的耳際﹐吻著她的發。

  然後﹐他又重複了一次他霸道的溫柔﹐「今夜哭夠了之後﹐以後就不準再哭了﹗」

  以後﹖她不敢想以後啊﹗「不會有以後了﹐媽媽不要我﹐爸爸也走了﹐以後我就是孤單一個人……」葉詩詩哽嚥的低語﹐悲愴哀慟。

  祁暐的胸前被漉濕了﹐葉詩詩的熱淚穿透他的衣衫滲入他的皮膚﹐也熨燙著他的心。

  靜夜裏﹐他低低的聲音在屋裏回蕩﹐也衝擊她的心。「曾經﹐我確實以為我沒有打算要珍惜妳。」

  「曾經﹐我決定從結婚的那一刻起﹐就沒想讓妳好過。」

  「曾經﹐在妳父親利用了我﹐而妳背叛我又逃離我時﹐我是恨著妳的﹗」

  「我有千百個理由﹐也有權力把妳折磨到痛不欲生的模樣……」

  「我也很努力的告訴自己並沒有做錯﹐可是一旦妳的眼裏不自覺流露出受傷的痛苦﹐神情瑟縮脆弱時﹐我卻心如刀割﹐覺得比妳還心痛難當﹗」

  「尤其當我看到妳和別的男人站在一起﹐我就莫名心慌﹐而且控制不住全身的妒意﹐只想要把妳好好的擁抱在懷裏﹔當妳離開我時﹐我為了說服自己恨妳﹐還記得費盡多大的力氣才能不去找妳﹐不讓妳的幻影隨意來到我的腦海……」

  他想﹐他如果不是愛慘了她﹐還有什麼可以解釋他的一舉一動﹖

  只是﹐當他弄明白自己真正心意時﹐已經遲了﹗

  「我愛妳﹗」他輕輕吐出生平第一次說的三個字。

  原來說出它﹐並不如他想象中的那麼難﹐而且說完之後﹐他的心感到無比的輕鬆和踏實﹐純然的喜悅也滿滿的充塞於他的胸中。

  是的﹐他更加證實自己的想法。

  「我愛妳﹗」他捧起她哭得梨花帶雨的粉頰﹐熱呼呼的氣息拂在她的鼻息間。

  葉詩詩被他突然的示愛行徑給嚇僵了﹐久久無法反應。

  祁暐把她抱得不留一絲空隙﹐炙熱的脣趁她怔愣的當時﹐輾轉舔吻她細白的頸背﹐她因突來的親密舉動而掙扎﹐他再把她緊緊抱滿懷。

  「我愛妳﹐妳不會再是孤單的一個人﹐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妳相信嗎﹖我已經愛上妳好久了。」

  她才不相信呢﹗

  他恨她不是嗎﹖

  「曾經﹐我以為自己有顆最冷酷的心﹐最淡薄的感情﹐是個冷血無情不會愛上任何人的人。

  「可是﹐當有個從未下廚的小傻瓜﹐竟然傷痕累累的只想為我煮一餐飯﹐我的心就在不自覺中慢慢的融化﹔當她為了我﹐跑去和我的魔鬼弟弟打交道時﹐我的確是又憤怒﹑又痛心﹐可是我卻不知道那是因為當我看到你們在一起的照片﹐我深深妒嫉著和能妳說笑的祁昊……

  「我愛妳﹐或許在更早之前﹐當我第一眼見到妳熠熠生輝的眸子中閃著倔強的神情﹐理直氣壯的威脅我時﹐我的心就已經悄悄的被影響……」

  「可是我父親……」害了他啊﹗

  「是﹐我承認我是個言出必行的人﹐我習慣掌控別人﹑操縱別人﹐絕不允許有人負我的情形……

  「我想過要報復﹐要教他生不如死﹐但那些都過去了﹐別說我不能跟死去的人計較﹐就說他是我的岳父﹐沒有他我就無法擁有妳﹐我也必須網開一面﹐不是嗎﹖」如醇酒的低語安撫了她不安的心。

  「你真的……」她泣不成聲﹐曾經她以為她和他的愛是絕緣的。

  所以她逃﹑她躲……她不敢再去爭取……

  「我真的愛妳﹐愛得無可救藥﹐我發誓從今以後﹐妳只能感覺到我滿滿的愛﹐再無其他。」他舔吻著她的淚﹐一顆一顆溫柔的為她拭去。

  灼熱的雙脣繼續廝磨她柔軟的紅脣﹐然後往下再來到她性感的鎖骨間。

  他的呼吸逐漸濃濁﹐雙手也沒閒著﹐伸手探進她的睡衣內﹐輕輕愛撫她裸露的肌膚。

  「妳呢﹖」灼人的氣息就貼在她的肌膚上。

  她開不了口﹐忙著適應從沒有過的歡愛。

  「嗯﹖」他再接再厲﹐再下功夫。

  葉詩詩驚喘一口氣﹐吶吶的點了頭。

  她……早就愛上他了啊﹗

  他低吼一聲﹐放肆的在她身上游移。

  而﹐夜──

  未央……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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