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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洛煒] [魔眼挑情][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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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8 07:17:4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文章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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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當我第一次看見那一雙眼睛時,渾身忍不住直打哆嗦;那是一雙比碧玉還綠、比古井還深邃的眼,在黑暗中,漾著挑逗人心的詭譎……
  在初春的水都威尼斯,依著往例舉辦一年一度的迎春嘉年華會,參加的人無不在造型上爭奇鬥艷;十八世紀華麗的宮廷服、名家設計的誇張晚禮服,配上讓人目眩的奇異面具……威尼斯的夜晚是如此的光怪陸離,讓人目不暇給。
  舞會中充斥著舉杯暢飲的歡笑聲、風琴手及樂師編織的美麗樂章。
  而在街道的陰暗角落,響起了一聲突兀的槍聲,隨後是重物倒地的聲音,以及微乎其微的孩童哭叫聲。在這個喧囂的夜裡,它就像是一粒小石子落入大海般,完全激不起一絲漣漪。
  「媽咪!媽咪!」細小的手臂無助地搖晃著身穿晚禮服的美麗少婦,小孩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一聲巨響後他的母親就倒了下來。
  「媽咪!你醒一醒,我們還沒有一起跳舞。媽咪,快點醒來,你漂亮的衣服都髒了!」童音仍是軟軟地喚著,伸手輕輕搖晃著母親,小手已經沾滿了鮮血。
  「嘖!誰叫你開槍的?現在可好了,人死了,我們怎麼知道密碼和鑰匙的下落?」背對著孩童,一名嗓音嘶啞的男子以廣東話開口啐道。
  「你們是誰?為什麼欺負我媽咪?她為什麼不動了?」聽到他們的談話,小孩童一愣,回身以相同的語言問道。
  三個人不動聲色,忽然改用小孩童聽不懂的語言交談,最後再次面向他,其中一人還舉起了手槍,打算斬草除根。
  「就是你!就是你讓媽咪睡著的!」小孩童瞪視對方手上的槍,知道它是讓母親不再睜開眼睛的原因。
  孩童的臉在夜色中不很明顯,但是他眼中的恨意卻使他的黑瞳發出異光,彷彿一隻野生的豹子,動也不動地盯著眼前的獵物。
  「快動手!」其餘的人催促道。
  「他……他的眼睛和冷老頭的眼睛……一模一樣……」舉槍的殺手不自覺地發抖,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十歲大的孩子能有一雙讓他發顫的眼睛。
  「廢物!把槍給我。」另一名男子將槍搶了過來,直直地抵向孩子的額頭。
  或許是不明白槍的威力,也或許是他天性中的倔強冷傲,他始終瞪著一雙清湛如水的眸子,不曾眨過一次眼。
  舉槍的人開始冒冷汗,下一刻他的槍已經脫手。不知何時他的身後已站著一個人,而他的兩個兄弟已經無聲無息地被人撂倒在地。
  「你是誰?」殺手壓著巨痛的虎口,不可置信地瞪著眼前的陌生人。
  夜色中,男子高大挺拔,全身穿著上好剪裁的禮服,裡在一件黑斗蓬中,臉上則戴著華麗詭異的面具──是撒旦的面孔。
  「今晚是死神的夜,由我來決定誰該下地獄。」優雅冷淡的英國腔調。他的聲音低沉地迴盪在夜色中。
  「少管閒事!」他一聲暴喝,抽出暗藏的刀子,向黑衣人衝了過去。
  「愚蠢。」黑衣男子頭一偏手一揚,對方的手骨已經折斷,跟著一隻腳已經踩在他的頸子上。
  「少爺!腳下留情。你不想知道這娃兒的故事?」一條人影突地竄出來,恭敬地開口,救了黑衣男子腳下的人一命。
  黑衣男子冷笑,將腳移開,隨即邁著穩重的腳步走向他今晚的目標。聽到槍聲純屬偶然,他和他的護衛隱身在暗處,發現此事和他們無關後正想離去,卻被剛才發生的事吸住了腳步。
  他的事業遍及世界各地,精通多國語言,他知道那三個人打算殺人滅口,卻好奇他們為什麼遲遲未動手,直到隱約聽到那名男子說那個孩子有一雙特別的眼睛,下意識地,他也想看看那個孩子的眼睛。
  「問出他們的組織和目的。」他冷冷吩咐,話說完,他已經彎身半跪,和那個孩子眼對眼互相凝視。
  就在此時,黑暗的夜空也起了變化,一輪明月從雲層中探出頭,在黑暗的街道中灑下了細細的銀光……
  孩童的皮膚細緻無瑕,上揚的細眉配上兩瓣鮮紅的唇,挺直的鼻樑為他的輪廓再添一抹英氣,雙眸漆黑如墨,黑白分明。然而原本靈動美麗的雙眸,此刻只佈滿恨意。
  「你有一雙動物的眼睛。」黑衣男子笑了,將孩童摟了過來,罩在自己黑色的斗蓬中,將他融入自己的懷中。
  孩童抬眼,小手撫上他的臉龐,被他奇特的面具吸引住,輕聲開口問道:「為什麼戴著這個面具?我看不見你的臉。」
  「或許我長得比鬼還嚇人,你不怕?」他低沉的笑聲充滿揶揄和挑戰。
  「我不怕。」孩童的黑眸閃著堅定,一伸手已經將他的面具取了下來。
  夜色般的黑髮,古銅色的肌膚,上帝精心雕刻的完美面孔,鑲嵌著一雙魅惑人心的雙色眼眸,在黑暗中閃著魔性妖惑的光芒。
  「你的眼睛好奇妙!」左眼如茵,右眼如金,色不相同,卻美麗得出奇。即使他年紀尚幼,亦察覺得出這個男子身上有一股奇異的吸引力,遂不知不覺地迷失在他神秘的眼眸之中。
  「你沒有聽過惡魔都有一雙不同顏色的眼睛嗎?」他感覺到孩童的輕顫,語氣中更增添了一絲嘲弄。
  「魔鬼才不是長這個樣子,你的眼睛很漂亮,像寶石一樣。」孩童眉頭一蹙,覺得他長得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好看,不懂他為什麼一直將自己比喻成惡魔。
  黑衣男子的反應是大笑出聲,隨即將他一摟而起。
  他回身對護衛道:「疾風!今天晚上總算是不虛此行,撿到了一個好玩貝。」
  「少爺!你的意思是……」疾風嚇了一跳,他的少爺不會撿一個小鬼回去吧!
  「就是你想的,我打算將他當成我的義子,一定很有趣!」他一揚眉,狂狷而邪佞地笑著。「問出一切了嗎?」
  「是!他們是奉命來取一把鑰匙及奪取密碼的,事成之後殺人滅口,死的那個女人是香港冷氏財團之主的地下情婦,你手上那一位,是香港地產大亨冷磊天的私生女。」疾風報告他問出的一切。
  「女兒?」黑衣男子轉過頭,盯著一身燕尾服的孩童,一張臉稚氣未褪,有著女孩的美麗也有男孩的俊秀。難道他真看走眼了?
  「你是女孩子?為什麼打扮得像個小紳士?」他輕聲問著懷中的人。
  「媽咪沒有舞伴,我穿成這樣當她的男朋友。」她老實地回答,忽然想起了母親,掙扎著要下來。
  黑衣男子將她輕輕放下,看著她奔向死去的少婦身邊,而疾風則輕聲地來到他的身邊。「伊斯少爺,你真的打算要帶她走?要將她的麻煩攬下?」他的主子一向特立獨行,看來那個小女孩真的吸引住他了。
  「她有一雙野獸的眼睛。」他肯說的也只有這麼多,再次走向前,立在小女孩和少婦身後,不動聲色地看著一切。
  「媽咪!媽咪,醒一醒!」她的手還是固執、持續地搖著一動也不動的少婦。
  「她已經死了。」低喃的嗓音迴盪在她耳邊,他看著她細小的身子一顫,接著回過頭,動也不動地回望他的凝視。
  「你可知道死亡的意義?」他伸出手,將她的頭抬起,要將她的每一個神情看個分明。「我養過一隻小狗,後來被車撞死了。我將它埋在土裡,我知道死亡是什麼!媽咪和我的狗一樣,再也不會醒來了。」她的眼仍舊清澈,語氣卻有著超乎年齡的早熟和淡漠。
  「你現在只有一個人了,和我一起走。」他輕柔地開口,卻有著不容置疑的霸道。「你沒有別的選擇,當我從他們手中救了你,命運已經將我們聯繫在一起。」
  她微微楞住,明明是一個陌生人,為什麼她對他無法產生敵意和懼怕感?或許是他那一雙與眾不同的雙色眼瞳,讓她不知所措。
  「為什麼?」她覺得口乾舌燥,心中隱隱覺得不安,這個男子的一舉一動似乎都能影響她的思緒。
  「因為我喜歡你的眼睛。」他低聲地笑了。忽然將她的手指放入嘴中輕輕一咬,在她失神錯愕之際,也將自己的手指咬破,再將她流血的指頭和自己的手指相纏,牢牢地放平在自己的胸口緩聲道:「這是我們倆用彼此的血立下的盟約,命運之神將你交給了我,這一生你屬於我,我也屬於你,我們兩個的命運從此相連合一,至死方休。」
  「少爺……」他身後的疾風也嚇呆了。怎麼也想不到他的少爺和一個小鬼頭立下了這種毛骨聳然的誓約,他以為少爺只是一時的好玩想養一個小孩,沒想到他卻以血立誓,定下了一生的盟約。
  「你的名字?今年幾歲?」他放開她的手,眼眸閃著心滿意足的光輝。
  「晨星……冷晨星。十一歲。」她喃喃地開口,對他剛才說的話似懂非懂,卻被他口中的鄭重擾亂了心神。
  「晨星!?你的確是夜色中唯一會發亮的寶貝。」他將冷晨星一摟而起,裡在自己黑色的斗蓬中,像是捧著心中唯一的珍寶。
  「我叫伊斯·梅傑士。是你生命中唯一的守護者。」他在她耳邊低語,慢慢向前行。「今天晚上你本來是要參加舞會的對不對?我們現在就去,我讓你看看威尼斯最美麗的夜。」
  「可是媽咪……」她摟著他寬大的肩,仍是不住地回頭。
  「就像你的小狗一樣,我會讓她安安靜靜地睡在土裡面,絕不讓任何人吵她。」
  他向疾風使個眼神,要他處理善後。
  「少爺,那這三個人……」他恭敬地請示。
  「他們差一點傷了晨星,殺!」他重新將面具戴上,而後察覺到晨星的身子變得僵硬,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他發現她正怒瞪著那名開槍殺害她母親的人。
  「你恨他?」他平緩地問,發現自己竟離不開她那一雙充滿野性及恨意的墨黑眼珠。
  她點頭,抓住他雙肩的手因忿怒而輕顫。伊斯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肩上,以更冷的聲調開口。「中間那一個不要讓他太快得到解脫,我要他生不如死。」
  高大的身影踩著優雅的腳步,再也沒有回過頭,他緊緊摟著冷晨星,由陰霾的角落,一步步踏向眩爛的光亮中,踏向他們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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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在這個獨特冠世的男子身邊生活,不知不覺我已經十九歲了;這是一般人開始幻想風花雪月的年齡。普通人是怎麼度過他們的十九歲,我不知道,在我心裡盤旋不去的,始終是那一雙晶亮深邃的雙色眼眸。
  四月的地中海,溫柔而且多情,在那不勒斯海灣上的一幢別墅,外觀是仿希臘式的圓柱造型,白色的柱子映著碧海藍天,像是古希臘的奧林匹斯神殿。
  微鹹的海風輕輕捲起雪白的紗質窗簾,也驚醒了立在窗口沉思的一名少年;少年有一頭隨風飛揚的黑色短髮,一身健康的小麥色肌膚,絲質白襯衫隨著海風吹拂,像是第二層皮膚般貼著他,將他高瘦的身子襯得更為纖細。
  他的雙眼如墨,澄澈無波,始終盯著遠方的一角,精緻靈巧的五官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始終靜靜的、動也不動地望著那一片海洋。
  「小姐,少爺回來了。」門敲了兩下,一名女僕恭敬地喚道。
  黑眸閃過一絲喜悅,粉色的唇瓣一揚,身手俐落地從陽台翻下,帥氣地拉起一件毛衣往身上一罩,淡淡說道:「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
  走出房間,背對著女僕,她俊美靈動的臉龐才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那是屬於十九歲少女獨特的笑。
  「伊斯。」站在門外,她先敲了敲門,而後扭開門把直接進入,一如她這些年來的習慣。
  門一打開,她的一張臉立刻變得鐵青,卻在下一秒換成了面無表情,她嘲諷地看著眼前這兩個密不可分的人影。
  一名頭髮散亂、衣衫不整的艷麗女子正躺在書桌上,修長的腿緊緊纏著她身上的男子,塗成大紅色的指甲緊緊扣住男子堅實的背部,放蕩地呻吟擺動著。
  渾然忘我的女子愉悅地喊著,在激情中不經意地睜開了迷亂的眼,驚見一雙充滿譏諷鄙夷的黑眸,她發出刺耳的叫聲,不可置信地指著前方。
  「有……有人偷看!」她推著上方的男子,一手護住自己裸露的胸脯。
  男子緩緩地轉身,像是電影中的慢動作似的,一舉一動皆帶著慵懶和高雅的氣息。他回過身,將長及肩胛的黑髮向後一扒,戲謔地瞇起眼眸,深邃的眸子閃著不懷好意的光芒。
  「晨星,你又忘了敲門。」他的聲音低沉溫柔,漾著寵溺。
  「是你太忘我了。」她明眸半掩,語氣有著淡淡的嘲諷。
  「伊斯!她是誰?」美艷女郎意識到他們之間無法言傳的親密,頓時紅唇一嘟將他扯過來,表明了不喜歡被忽視。
  「身為一個床伴你不需要知道太多。」他冷冷抽開被摟住的手臂,眼眸中情潮已退,只剩下厭煩和不耐。
  「你太下流了!」好歹她也是上流社會的名媛,竟然被這個邪惡的男子當娼妓般對待。「你一向喜歡狂野下流的情人,不是嗎?」他湊近身子,聲音輕如愛撫,邪氣俊美的臉揚起浪子般的笑,眼眸充滿勾魂懾魄的挑逗意味。
  「別這樣,有人。」被他的目光一凝視,她已經忘記剛才的恥辱,口中雖然推說有人,一雙手卻已經插進他濃密的黑髮中。
  「你先下去休息,我們晚上再繼續。」他在女郎耳邊輕吻,將她自身上扯下。
  女郎渾身酥軟,彷若無骨似的飄出了房間,經過晨星身旁時,她突然發現這個少年俊秀無比,雖然清瘦了點,但長大後還是會成為一個翩翩美男子。她潤了潤鮮紅的唇,對晨星拋了一個傾倒眾生的媚眼。
  「你也是梅傑士家族的人,真不公平,所有好看的男子都在這裡。」她伸出手想摸摸她,晨星已經早一步退開,睜著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看著她。
  「你……」她一愣,惱羞成怒地揚起手,狠狠地朝晨星揮了過去……
  下一刻,她一隻手已被扣住,力道之大讓她覺得手臂都快斷了。跟著,她被迫望進一雙森冷的冰眸,那眼神無情而殘酷,似是傳說中的惡魔之眼。
  「我改變主意了,現在就滾。」他無情地址著她,毫不憐香惜玉地拖著她將門打開,而後冷冷地下達命令。「疾風!將她送回去,不准她再出現,還有確定她不會瘋言瘋語的散播一些廢話。」
  黑髮棕眼的疾風點頭,恭敬地關上了房門,打算執行任務。
  「為什麼不閃?再慢一秒你的臉就會留下醜陋的掌印。」
  他抵在門上,看著從頭到尾不發一言的晨星。她正悠閒地坐在他的旋轉椅上,兩條腿毫不文雅地蹺在桌上,雙手交握,怡然自得地打著拍子。
  「沒必要,她那一點力道傷不了人的。」她似笑非笑,星眸半垂。
  他也笑了,走近她的身邊,動手揉亂她的黑髮。「還是不肯留長髮?每一次回來,它都越來越短。」
  「夏天快來了。」晨星的目光越過他,黑眸迷濛地飄向遠方,停在一個捉摸不到的定點。
  伊斯的眼眸再度化成深不可測的潭水,下巴抵著她的烏髮陷入沉思之中;兩年前晨星學會了這種神遊的習慣,偶爾她會出現這種視而不見的淡漠,他一直是最懂她的人,也知道她這種習慣是什麼造成的。
  兩年前,就像今天一樣,她撞見了他和一名女子交歡的場面,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學會了這種視若無睹、平靜無波的凝視。似乎是在看著他,然而她的思緒早已飄離了軀殼。
  他一直是最懂晨星的人,她的反應也在他的預料之中。她是他選定的人,在八年前威尼斯的夜裡,他就做下了決定──將這個有著一雙野獸之眼的女孩教育成他想要的模樣,她是他找到的一顆鑽石,唯有他可以欣賞她發出的璀璨光芒。
  「下星期是你十九歲的生日,你想要什麼禮物?」他掬起她的頭,逼迫她的靈魂歸位。晨星的黑眼眨了眨,淡淡地搖頭,揚起一抹不屬於她年齡的苦澀微笑。
  「小小年紀已經無慾無求了嗎?我這些年的教育全白費了。」他輕笑出聲,抵著她的額頭望進她靈魂的深處。「倔強的女孩,你想要什麼我怎麼會不知道,只是時候還沒到。」
  晨星一征,試著想瞭解他話中的玄機,她屏住氣息想仔細凝視他的眼眸,卻發現他垂下了眼,再睜開時已經換上了戲謔和邪氣的表情。
  這個狡滑詭詐的男子!她眼眸一瞪,卻惹得他放聲大笑,他將她一摟而起,緊緊鎖在自己的懷中,低頭吸吮她特有的清香。
  「少爺。」門外恭敬的喚聲打斷了靜默的兩人,伊斯不以為意,滑進了椅中,卻無鬆手的打算。
  「你將事情辦妥了嗎?」他把玩著晨星的短髮,漫不經心地開口。
  「一切妥當。少爺的支票加上我的小刀,很少女人不屈服的。」他有禮貌地報告著成果,對兩人的親暱有著天經地義的坦然。
  「這麼多年了,你的品味一點也沒進步。」晨星緩緩地站起,溫聲開口。
  「今晚陪我吃飯。」他不以為意地看著她離去的身影。
  一直走到了門邊,她才停步,頭也不回地問了一句:「七點鐘?」
  「七點鐘。」他輕笑出聲,目送她離去。
  「小姐似乎已經停止對你的迷戀。」確定晨星已經走遠了,疾風遺憾地開口。
  從前晨星幾乎和少爺形影不離,但近兩年來,她對少爺的態度卻越來越冷淡,這都要怪少爺不好,一天到晚帶回來一群狐狸精,任誰看人了都會心如止水。
  「是嗎?」伊斯揚眉一笑,起身至酒櫃倒了一杯白蘭地。
  「你也真是的,老是這麼不避諱……」疾風喃喃地抱怨,以少爺的機敏實在不可能三番兩次都讓晨星碰巧撞見,除非是……
  「你最近似乎部不用腦子了?太久沒出任務了是嗎?」
  「為什麼!?」疾風仍是不解;少爺對晨星的態度是獨一無二的,像是呵護心中的寶貝一樣,為什麼要故意讓她撞見他和其它女子親熱的畫面?是想讓她吃醋嗎?還是要讓她斷了對少爺的愛戀之心?但是她自始至終都是伊斯唯一在乎的女人不是嗎?
  「八年了,」伊斯望著窗外淡淡她笑道。「我竟然將一隻野生的豹子馴服成了一隻嬌貴的貓。」
  「少爺?」疾風一頭霧水。
  「下星期等她的生日一過,我會送她回香港。」伊斯輕啜一口酒,淡淡說道。
  「為什麼?」這些年來暗中調查的結果,他發現冷氏家族的鬥爭越演越烈,現在送她回冷氏財團無疑是羊入虎口,她會屍骨無存的。
  「豹子的爪要是不利,它就會變得像貓一樣無用。送她回香港的目的,是要磨利它的爪子。」俊臉閃著算計。他不再言語,背向疾風,享受杯中酒,和地中海若有似無的海風。
         ☆          ☆          ☆
  七點整,晨星準時出現在一樓的宴客廳前,意大利人一向重視家族的晚餐,尤其是位居上流社會之首的梅傑士家族,即使沒有賓客,她還是必須穿著正式服裝陪伊斯共進晚餐。
  今天晚上,晨星卻末換下白色的絲綢襯衫,只是在脖子上多繫了一條鮮艷的領巾。她在伊斯的對面坐定,全身瀰漫著挑釁的氣息。
  「三個月不見,你過得好不好?」伊斯淡掃她一眼後輕笑出聲,舉起杯子和她相望。
  「沒什麼好不好,日子還是一天天的過去。」她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示意一旁的僕役再為她倒酒。
  看著她一連三杯紅酒下肚,伊斯揮手要僕役全部退下。他拿著自己的酒杯,挨著她的身邊坐了下來。
  「我喜歡女人留長髮,我喜歡女人穿裙子,渾身上下都是風情,我卻不喜歡女人喝酒。你倒是將我的喜好掌握得一清二楚。」他湊在她耳邊呵氣,細看她精緻美麗的側臉。「我的叛逆期來得比一般人晚,父親人人。」她似笑非笑,將他手邊的紅酒取了過來,又是一口飲盡。
  伊斯的反應是大笑出聲,再次揚手吩咐僕役上菜,接下來的晚膳兩個人不再開口說話,偌大的房間只有餐具發出的細微聲響。
  「日子過得好快,一轉眼你已經是個大人了。」直到送上了咖啡,伊斯的聲音才打破了沉寂。
  他閉上眼,仍然記得那個威尼斯的夜晚,他將冷晨星帶回了那不勒斯的別墅,而後花了八年的時間將她教育成一個上流社會的貴族。
  晨星沒有讓他失望,或許是野生動物都有強烈的求生本能,她像海棉一樣吸收所有他給予的一切;語言、禮教、在上流社會生存所需具備的一切,她按著他鋪設好的道路,一步步朝著他所希望的方向成長。
  「下星期我替你辦了一場生日舞會,所有的人都會來看你,他們花了八年的時間想知道你的模樣,終於可以如願了。」他將晨星的手握在掌中,晶亮的眸子凝視著她的每一個表情。
  「我想到我要的生日禮物了。」她緩緩抽回手,避開他專注的凝望。
  晨星走向大開的窗前,吸了一口微濕的海風,而後重新轉過身,背抵著窗,漫不經心地開口。「和女人上床真的很有趣嗎?」
  伊斯的俊臉盈滿戲謔,他的小母豹終於伸出爪子了!他鎖住她的黑眸,等著她的下一句話。
  「我想試試看,也許我會和你一樣,從中體會到從未嘗過的樂趣。」她的黑眸依舊清澈如水;心裡卻像壓了一塊大石子般沉重,這是一項危險的測試,她知道只要一說出口,就注定沒有後路可退……
  「小女孩長大了?」他站起身,聲音是不可思議的輕柔,眼眸卻如同古井般深邃。這是她始終弄不懂的眼神,不像是發怒,也不像是開心,是一種融合了所有情緒的複雜眼神,讓她始終猜不透。
  「人長大了就會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慾望。」她壓抑自己顫抖的心,以平靜的眼神回理他。
  「你知道我從不會拒絕你的任何要求。」他停在她眼前,目光緊鎖著她墨黑的眼,想逼出她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恐慌。
  「你答應了?」晨星閉上眼,拒絕接收他發出的恫嚇。
  「我曾經讓你失望過嗎?」他貼著她的髮鬢輕笑,語氣仍是濃得化不開的親暱,讓她身子不由自主地輕顫。
  「我回房了。」晨星避開他戀棧梭巡的目光。她早知道會是這個答案,但為什麼心還是會有刺痛的感覺?她現在只想回房,哭一場也罷,醉一場也罷!
  「晨星,你是如此高明的試探者,老是忘了對方和你有相同的反擊能力。」伊斯靠在牆上,在她離開前漫不經心地開口。
  背對著他,晨星將身子挺得筆直,像是尊貴的皇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          ☆          ☆
  一離開宴客廳,晨星近乎是狠狠地奔回房間,她將自己緊緊埋在枕頭裡,她想哭,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流不出一滴淚水。瞧!伊斯將她教成怎麼樣的一個人,她竟然已經忘記了該怎麼流淚!
  遠從八年前的那一個夜裡,她和伊斯的生命已經合而為一,她從不曾質疑伊斯,就像是他手中的泥人,依著他的喜好捏塑成他想要的樣子;她的一言一行都像個高雅的貴族,從不在任何人面前顯露自己的情緒,連他擒著嘲諷冷笑的習慣她都學得唯妙唯肖……這一切只為了取悅他,取悅她心中的神!
  稱伊斯為惡魔或許會比神更恰當;沒有神會像他那樣,全身充滿了魅惑和邪氣,只需要一個微笑和一記眼神,就可以讓所有人心甘情願地追隨他,像是飛蛾撲火,哪怕最終是屍骨無存!
  曾經以為自己是不同的!從前的伊斯像是她的影子,不管是學習、外出,或是睡覺,他都在她的身邊,伸展他寬大的羽翼,將她小心翼翼地呵護在懷中。他從不讓外人見她,除了那些授課的老師外。那時候的伊斯是她世界裡唯一的一片天,只要她仰頭,看到的永遠是那一雙充滿寵愛的眼眸。
  空白的心靈,從八年前的夜裡開始進駐了一個奇特男子的身影,他像是毒素,一日又一日地慢慢滲透,先在她的腦海盤踞,再延伸到四肢百骸,在她尚未察覺之時,一顆心像是烙了印一般,再也除不去他的身影。
  誰也抵抗不了他獨特的魅力吧!?伊斯像是聖經中的墮落天使,有著上帝來不及取回的絕美面孔,又有著讓人無法抗拒的魅惑,在他的臉上,永遠盛著魔性與挑逗,任何人都逃不開的。
  魔鬼一向比天使擅長誘惑之道,她只是一個凡人,自然會臣服在他的魅力之下,將他當成唯一的信仰。
  曾經以為伊斯會是自己的永遠,就像他和她立下的血誓,今生今世彼此相屬,直到生命結束的那一天,她一直這麼深信著,像是小草從不懷疑陽光會撤回它的溫暖一般,一心一意地相信她、愛著她的陽光。
  這份信仰從什麼時候開始變質的!?是在她十七歲的時候嗎?她記得當自己的生日一過,伊斯第一次扔下她獨自外出,消失整整三天後他回來了,帶回一個艷麗的女人,毫無顧忌地和她歡愛,在曾經只屬於他們的堡壘之中,他肆無忌憚,像是作戲給她看……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忘記敲門了。」當時,他對著錯愕不已的她這麼說著,似乎認定十七歲的她應當懂得男歡女愛了,既沒有一句解釋,也沒有停止的打算。
  十七歲的自己,一直用心信任伊斯的自己,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眼前的景象就像是梅杜莎的發,而她是被僵化的石塊!她忘了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的,只知道自己吐了一整晚,低泣了一整夜,卻抹不去悲傷和遭受背叛的恥辱。
  僅是一夜的時間,晨星的世界、她所信仰的一切全部毀滅,她甚至希望自己的生命在那一晚就結束,再也不必感受那一股快要撕裂的嫉妒,那一股火燒般的灼熱,是嫉妒沒錯!
  可笑的是她誰也不是!冷晨星只是他一時興起收養的孩子,既不是他真正的血親,也不是他的什麼人,更不是他的妻子。她只能是一個他捏造出來的完美泥人,有著完美的教養,更是個完美的冷血者!毫無表達內心情緒的資格。
  花了一個上午冰敷自己紅腫的雙眼,對著鏡子練習所謂的面無表情,第一次,內心對他起了怨恨,怨恨他的背叛和不在乎。為了不讓他察覺自己曾經哭過,她生平第一次上妝,意欲掩飾自己的樵悻。
         ☆          ☆          ☆
  再次見到伊斯是隔天的夜裡,他還是像以往一樣溫柔,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你今天晚上特別安靜。」
  餐桌上仍舊只有他們兩個人,昨晚那名女子早已不知去向。
  晨星低著頭不答話,沉默並未持續太久,因為他向來不允許有人忽略他。
  「你哭過?」他走近她身邊,抬起她的臉。
  「只是排除身上多餘的水分。」晨星以平板的語氣和飄離的心思,隔開她和伊斯。
  「我似乎把你教得太好了。」伊斯輕笑出聲,像是讚賞又像是嘲弄。
  「明天起我將會有遠行,你已經長大了,該學會獨立了。」他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吻,而後踩著優雅的腳步離去。
  兩個人的關係從那時起有了變化;伊斯每三個月會回那不勒斯一趟,身邊總是有不同的女人,他看她的眼神永遠是帶著戲謔的打量,和著一絲絲的不懷意,而晨星則像是越來越入戲的演員,噙著和他相同的冷笑,按照他希望的模樣,扮演他想要看的樣子──屬於上流社會教養的淡漠。
  兩年了!她倦了也煩了,所以她說出了讓自己沒有後路的話;她要在十九歲的生日那天,一窺情慾的全貌。讓自己徹底的死心,讓自己先絕了所有的路,她已經厭倦了和他互相猜測探索的日子,她要一個了結,看他是不是真的不在乎。
  答案似乎已經揭曉,她站在自己埋下的陷阱前面,唯有往前一跳,退不回去了。
  愚蠢的試探,早注定耍屍骨無存的!
  晨星從床上爬起,站在鏡子前面凝視自己冷傲的倒影。她真的沒有流淚,是她已經訓練有素了?還是她已經無淚可流了?
  「你是個高明的試探者,卻忘了對力有相同的反擊能力。」她喃喃地念著伊斯說過的話。他會如何響應她的試探?
  七天後就是她的生日了,這肯定是相當精彩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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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8 07:18:4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十九歲生日那個瘋狂的夜,我從不知道一個男人可以用這些方式來愛一個女人;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以這種方式在我身上烙印,讓我忘不了他;
  他貼在我耳際的吻又燙又熱、蝕人心魂,他一向是信守承諾的,所以在那一夜,他讓我一窺情慾的全貌……
  梅傑士家族在意大利的上流社會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世代累積下來的財富是它始終屹立不搖的原因之一,多方面的跨國投資也逐漸擴充它的版圖,最重要的原因是,梅傑士家族一向喜歡栽培藝術家,連已逝的偉大雕刻藝術家──米開朗基羅也曾是梅傑士家族的養子。
  在意大利,梅傑士家族就是權勢尊貴的代名詞。
  在四月的夜裡,那不勒斯的別墅舉辦了一場盛大的舞會,主人是伊斯·梅傑士,他一反常態地函邀鮮少往來的貴族名流,理由很簡單卻也很吸引人──這場舞會是為了要慶祝他養女十九歲的生日,因此破例在那不勒斯的別墅為她舉辦了一場舞會。
  從傍晚開始,就陸續湧進了無數的人潮。不到八點,受到邀約的賓客都已經站在燈光輝煌的大廳做著例行的社交工作,卻又分了大半的心神注視著樓梯間的一舉一動。
  「你說伊斯這次是不是真的要將他的養女公開?」用象牙扇掩住艷紅的唇,在場的女士最關心的就是這個問題。
  「誰知道?他做事從來都喜歡這樣神神秘秘的,他將她藏了八年,所有的好事者都猜她一定長得很醜,所以伊斯才會堅持不讓她露面。」金髮藍眼的女人輕啐,一身凡賽斯的鮮艷禮服隨著她的揚手而擺動,像一隻讓人移不開視線的孔雀。
  「你該不會是嫉妒吧!?嫉妒那個小孤女可以讓伊斯藏了八年之久,而他從來不曾約過你。」紅髮女子惡毒地諷刺,得意地看見對方的臉變得鐵青。
  正當金髮女子欲反唇相稽時,屆H遭的人開始騷動,眾人不約而同地將目光移向樓梯間,注視著踩著穩重步伐,緩緩而下的伊斯·梅傑士。
  「謝謝大家的光臨,現在舞會正式開始,大家不要拘束。」比燈光還要耀眼的伊斯,掛著傭懶的笑,為當晚的舞會揭開了序幕。
  伊斯·梅傑士是梅傑士家族最引人注目的特異份子,他並非血統純正的梅傑士族人,嚴格說起來,他身上流的血僅是梅傑士家族延伸出的旁系血統,但是他行事果斷、作風強硬,手邊的財富更是以倍數的方式增加,年紀輕輕就已經超越了其餘梅傑士家族的成就。
  再說到他的外型,更是讓上流社會驚艷不已,兩眼瞳孔不同色的人不僅不常見,在中古世紀更是魔鬼的象徵。伊斯就有一雙泛著金綠邪焰的魔鬼之眼,配上他一頭墨黑色的發,在那張上帝親手雕塑的完美俊容上,隨時漾著強烈的挑逗魅惑。
  有著天使般完美的面孔,又深諳魔鬼的誘惑之道,使他在女人和事業上的名聲一直是聲名狼藉、多彩多姿。
  「伊斯!你那個神秘的養女在哪兒?」他才站定,附近的鶯鶯燕燕全部一擁而上。其實看他的養女只是借口,真正的目的是希望能引起他的注意,在他的華宅內一度春宵。
  「你們真的想見她?我還以為你們今晚是衝著我來的。」他嘴角輕揚,浪子的邪魅盡展,惹得身邊的女士們發出像火雞般格格的嬌笑聲。
  「你將她藏了這麼久,該不是想監守自盜吧!?」一聲尖銳的女音響起,而後又是一陣陣笑聲。
  「她是……」伊斯淡淡一笑,正想開口,卻看見所有的人倒抽一口氣,發出不可置信的歎息。隨著眾人的目光,他回過了頭……
  在樓梯的頂端多了一個人,她身材高瘦,穿著雪白的襯衫,還有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名家之手的黑色西裝,與耳齊長的黑髮服貼地向後梳,兩耳都戴著白銀耳飾,以睥睨眾生之姿冷冷地站在那裡。
  莫非她就是伊斯藏了八年的養女!?他們以為會看見一個精雕細琢的美少女,畢竟伊斯看女人的眼光一向是嚴厲的,但絕對想像不到她會是一個像少年般的女子,並不是說眼前的人不美麗,事實上她已經超過了性別所能界定的美麗。
  「她……相當的特別。」伊斯只愣了一秒,近乎是戲謔地接下剛才說了一半的話。他走上前一步,將晨星自樓梯接了下來,摟進自己的懷中。
  晨星微微蹙起兩道長眉,卻不做任何表示,覺得自己像是即將被人拍賣的馬匹,必須接受一群陌生人用不懷好意的眼光打量自己,她極端厭惡這種場面,卻不能逃開。
  「她好漂亮。」圍在附近的女士們又發出一陣陣的嬌笑聲。一雙雙美眸已經將她上下打量了不下十次;挺直的鼻樑,薄厚適中的淡色嘴唇,配上喜怒不形於色、一對黑白分明的眼瞳,怎麼看都像是個俊美的少年。
  換句說話,她們認為晨星根本不具威脅性,伊斯的女伴一向都是豐胸美臀、風情萬種的艷麗女人,她充其量只不過是一顆青澀的果子,即使渾身上下充斥著一股說不出的神秘感和淡漠,若要以女人味來評分,她大概只能得負分。
  「看你這身打扮,看來今晚你決定選女人來當你的老師,嗯?」伊斯俯身在她耳邊低語,不等她回答,已經揚手要樂隊奏出華爾滋,並隨手抓了一個棕髮美女,將她的手遞給了晨星。
  「第一支華爾滋,就由你們來開舞吧!」他朝晨星眨眨眼,一副希望她能玩得盡興的誠懇面孔,但那雙眼眸卻閃著晨星熟悉的嘲弄。
  「請。」晨星也揚起一道眉,接受了他的挑釁。她牽著對方的手,來到舞池的中心。
  晨星八年來所學的一切在此刻盡展;一舉手一投足都充滿了高雅的氣息,舞姿更是曼妙優雅,加上她臉上刻意裝出的淡淡微笑,不僅是和她共舞的女子,連圍觀的女賓客都忘了她是女子的事實,反倒將她看成是一個翩翩美少年,迫不及侍地想在下一曲與晨星共舞。
  「少爺,小姐她……」剛抵達舞會的疾風出現在伊斯身後,相當不以為然地開口。真不知晨星在想什麼?他明明幫她訂了一件美麗的小禮服,她卻穿得像個男人似的,枉費了她的天生麗質。
  「隨她玩,我要你辦的事辦好了嗎?」輕啜手上的酒,伊斯將一切的情緒都隱藏在含笑的俊顏上。
  「她的護照、機票都辦好了,明天下午的飛機。」疾風歎一口氣。
  「很好。」
  「少爺……你真的決定耍這麼做?晨星一點也不知道,我怕她會受不了。」看著舞池中笑得很開心的晨星,疾風心想:在一起這麼多年了,他實在捨不得讓她走,更捨不得看見她悲傷憤怒的樣子。
  「是嗎?」伊斯輕笑,仰頭將酒一飲而盡。
  「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歡我過問你的決定,但是我真的不懂,這些年來你一直表現得像是很在乎晨星,雖然這兩年你們變得……比較不親近,但是也沒必要將她送走,那會傷透小姐的心,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不要她了嗎?」少爺明明知道晨星的心意,卻刻意讓她看見一些難堪的鏡頭,現在又要將她送回龍潭虎穴,即使不愛她了,也不需要這麼殘忍。「誰說我不要她?」伊斯擒著笑,淡掃疾風一眼。
  「那是為了什麼?」
  「她有自己的戰爭要打,我希望她更強壯。」豹子必須回歸森林磨利它的爪子和牙齒,而豹子成長的第一步,就是喚醒它對鮮血的渴望。
  「她一個人孤苦伶仃,那一群人會將她撕裂的。」疾風似懂非懂,卻擔憂晨星的未來,何況香港太遠,而那一群人太殘酷!
  「我允許你有半年的休假。」伊斯忽然開口,含笑地看著晨星在舞伴的耳邊低語,惹得她嬌笑不斷。
  「少爺,你的意思是……」疾風驚訝極了。
  「我看你看了三十多年,很煩了,你就讓我清靜清靜。」他不再多說,斜倚在柱子上閉目養神。
  「我現在就消失。」他知道少爺還是放心不下晨星。疾風吹著口哨離開舞會。據說香港有很不錯的旅遊點,他可得早點打包行李才是。
  疾風前腳才離開,跟著伊斯身邊又出現另一個人──灰髮黑眸,氣宇不凡,他正是梅傑士家族的掌權者──皮諾·梅傑士。
  「相當特殊的女孩子,你的眼光的確獨特。你將她調教得很特別。」皮諾·梅傑士讚賞道。即使他貴為梅傑士家族之首,仍舊和在場所有人一樣,直到今天才得以見到晨星,她雖然年紀尚小,卻已經像鑽石展現光芒,亮得讓人移不開眼光。
  「或許夠特別,但還無法生存,我正在努力當中。」伊斯淡淡一笑,拿起另一杯酒和皮諾輕輕碰了一下。
  「你做事總是太狂太偏激,倘若鑽石蒙塵,就會失去它應有的美麗。」皮諾搖搖頭,被這樣的男人選上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即使鑽石蒙塵,它還是一顆鑽石不是嗎?」他淡然結語,看著晨星飲下第十杯紅酒,一張臉已浮現紅暈,是舞會該結束的時候了。
  他向皮諾頷首,而後朝晨星走了過去,在她身後站定,剛好聽見她舉起手邊的酒,帶著調侃的語氣笑道:「紅酒就像是甜美的血液,這是我喜歡它的原因。」
  「你真愛開玩笑。」晨星的舞伴格格輕笑,下一秒已經看見晨星背後的伊斯。
  「伊斯!」她嬌喚一聲,卻讓晨星的身子轉為僵硬。她回過頭,嘴角含笑,黑眸燦爛如星,閃著挑釁的光芒。
  「她喝多了,再待下去會掃了你們的興致。」伊斯笑著開口,一隻手已將晨星摟回懷中,動作輕柔卻有著不容反抗的霸道。
  晨星幾乎是被拉著離開舞池。
  「我以為這是我的生日舞會。」被伊斯牢牢地困在臂膀中,她忿忿不平地說。
  「這種無聊的舞會,你不想十九歲的生日就這麼虛度吧!我讓你看更有趣的東西,就是你親口要求的生日禮物。」察覺到晨星的身子一顫,伊斯笑得更詭異了。「不要怕!你是我最珍貴的洋娃娃,我不會傷害你的。」
  「我們現在離開……不會太失禮嗎?」她虛弱地辯解。
  經過一道又一道的人牆,不一會兒,他們已經到了樓梯邊。
  「他們的目的只是想看你,既然你已經露了臉,又何必計較什麼合宜不合宜的狗屁禮教。」見她緊咬著下唇,他笑了,寵溺地低聲道:「需要更多的紅酒嗎?今晚你喝的量似乎不夠戰勝你的恐懼。」
  他的挑釁一向可以激出她體內好戰的血液。晨星偏過頭,扯出一抹淡淡的嘲弄。
  「我既然說了,就不會後悔。」
  「倔強的小孩。」他輕笑,兩人已經停在她的房間門口。伊斯傾身在她額際印下一吻。「洗個澡放輕鬆,你的生日驚喜半小時就會來。」
  晨星強自鎮定地關上門,下一刻已全身虛軟地跌坐在地上;伊斯是認真的!他真的會找人和她上床,教會她所謂的男女情事,只因為她想要!
  像一具僵硬的木偶,晨星走進浴室,放了一缸熱水,將自己埋在熱水中,任由自己的思緒空白;終於知道自己並不是那麼堅強,她可以感到自己的身子不停地在顫抖,水再熱地無法讓她的身子溫暖,她像是一隻咬不破繭的笨蠶,即將困死在自己的愚蠢之中。
  在人陷入絕望的時候,時間總會近乎囂張的加快腳步,當她披著浴袍站在鏡子前的時候,門外傳來了細不可聞的敲門聲。
  「請進。」她關上了燈,任由一切陷入無邊的黑暗中。
  在一片闇黑中,晨星聽到了門開啟又關上的聲音。房間內多了一個人。
  她沒有回頭,也不在乎對方是誰,生平第一次,她同時想大笑和啜泣。
  「不管你是誰,我也不管你被告之要做什麼,總之我不想看到你的臉。」始終背對著來人,她以呆板的語調警告對方。
  「小心啊!你冷淡的言語會傷透任何一個男人的信心。」低沉的嗓音在黑暗中響起,充滿嘲弄和笑意,這聲音竟是……
  不給晨星有反應的時間,一具溫熱的胸膛已經從她後背貼上,一波波熱流從他的身子傳遞到晨星微微顫抖的身體。
  「伊……斯!?」她閉緊泫然飲泣的眼,一顆五味雜陳的心揪得好緊,有著畏懼、不可置信,還有更多的心安。
  「你在發抖。」他的聲音柔如愛語。扳過她的身子,他沿著床邊坐了下來,順手點起床邊的小燈。
  透著暈黃的燈光,晨星抬頭,伸出手指,專注地勾勒著伊斯俊邪的面孔;上揚的狂狷濃眉,深邃如萬年古洞的眼瞳,冷悒微薄的嘴角,擒著一抹淡笑,她歎一口氣,伊斯真的在這裡。這是不是意味著他有一點點的在乎她?
  「為什麼?你找的老師惡意缺席嗎?」她濃密的睫毛像小扇子,遮住了她眼底的震撼和情緒。
  他不語,只是看著她,一隻手輕撫她微濕的短髮,最後落在她的臉頰上,溫柔地托起她的下巴。「算了,我不想知道,我也不想要這個生日禮物了,晚安。」她喃喃地道,原來伊斯只是想讓她為自己的愚蠢感到難堪,故意要這麼作弄她而已。想到這兒,連日來的緊張頓時像洩了氣的皮球,只要他是在乎她的,她什麼都不奢求了。
  「你真的以為我會讓別人碰你?」他揚眉一笑。
  「是你自己答應的,如果我會這麼認為,也是出於你高明的誤導。」晨星覺得輕鬆多了,她從他的臂膀退開,掀起了被子,一副準備就寢的模樣。
  「小懶蟲,你真的知道該如何澆熄一個男人的慾望。」他笑著看晨星閉上了眼睛,於是將手伸進被子中,又把她拉了出來。
  「我好累。」她像貓咪般低喃,並倚在伊斯的胸前,將他穩健的心跳聲當作是最好的催眠曲調。
  「如果睡著了,你怎麼學你想要知道的一切?」他湊在晨星的耳邊笑問,蜻蜓點水似的細吻落在她的頭頂和耳邊。
  「什麼!?」她的睡蟲就算沒醒,也被他探入浴袍中的手嚇醒了!
  「你……你,我以為……為什麼?」她結結巴巴,平時訓練有素的冷靜也被他突兀的舉動擾亂了該有的反應。
  「你以為我是開玩笑的?你想問為什麼是我?」他笑了,含笑的唇掠過她的額、眼、微翹的鼻頭,最後落在她淡粉紅色的唇瓣上。
  「你想探知的情慾……我會統統教給你,你想世上會有比我更適合的老師嗎?」
  捧起她的臉,直視晨星圓瞪的眼,他不給她說話的時間,低下頭深深地吻住她。
  伊斯身上淡淡的麝香、溫熱的胸膛,都是她從小熟悉的,他也曾經吻過她的唇瓣,但那是含著寵愛和珍惜,完全不像現在的吻。她的雙唇是火,舌頭是焰,輕易地侵佔了她的一切,誘惑她張開自己的嘴,任由他肆無忌憚地與之交纏,點燃她深藏的情慾和熱情。
  他是個熟練的誘惑者,她也是一個學習力強的學生,很快地,晨星用伊斯吻她的方式,伸出她的舌,或舔或吻,響應他的熱情。
  伊斯跟著將目標向下移,沿著她細嫩的脖子,印下綿密火熱的吻,他的上半身不知何時已經赤裸,堅實修長的手指褪開她的浴袍,罩住她胸前的豐盈。晨星畢竟是未解人事的處子,羞怯地用手掩著胸前,不敢回視他炙熱的眼光。
  他輕笑出聲,扯開她的手,將它們置於頭頂,接著俯下他結實的身子,在她的肌膚上留下火熱的烙痕。
  「伊斯……」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身子這麼敏感,在他雙唇所經之處,每一寸肌膚都像著了火。當他的嘴覆上她的蓓蕾時,晨星發出了尖銳的喘息聲。
  「噓!放輕鬆,小東西……夜未央,你要學的東西還很多哩!」他的嘴回到晨星的唇瓣,吻去她的輕顫和叫喊。
  伊斯等她的呼吸轉緩後,重新低下頭,用她的手和唇撫遍她的身子,在晨星忍受不了、扭著身子不住呻吟時,他的手來到了晨星的處子之地。一邊溫柔地吻著她,一邊用手展開他性感的折磨。
  「住手!」她的黑瞳因情慾而迷亂,緊咬著下唇,不知如何應付這種驚心動魄的震撼,只能甩著頭,拚命抗拒這股陌生的愛慾情潮。
  「不要抗拒它……」他吻住她的叫喊,加快手邊的速度,直到晨星吶喊出聲,他知道她已達到了頂點。
  伊斯鬆開手,以身子壓住她的輕顫。
  此刻,時間是靜止的,晨星在他的身下喘息,不知該怎麼描述剛才發生的事,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會有失控的時候。感覺到他的吻落在她的頰邊,似乎在舔她,晨星才知道自己竟然激動得掉淚了。
  「課程結束了。」他從她身上翻起,將她用薄被裡好,溫柔地將她摟在胸前。
  「咦!?」她抬起暈紅的臉,一臉迷惑地回望他。她雖是處子,卻也知道他並沒有真正的佔有她。
  「我不能這麼做,你只是想一嘗情慾的滋味,心裡卻還沒有要屬於誰的歸屬感,現在就佔有你對你不公平。」他輕點它的鼻,笑道:「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就是這麼回事,你或許會喊得比剛才還大聲,不過你不需要害羞,慾望是一種本能,你無需覺得害羞或是可恥。」
  「是很驚人,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會有這麼失控的時候。」她俏臉微紅,看見自己留在他肩上的齒印。
  「你覺得夠了嗎?還要一次嗎?」他緩緩掀開她的被子,在她微張的嘴印下一吻,再次摟著她倒向床邊……
  一整晚,他摟著她相擁交纏,用他的吻、他的手讓她一窺情慾的世界,也讓晨星在自己的身上學習,教會了她所有的情與欲,卻始終沒有佔有她,在伊斯忍不住時他會暫停,只是擁緊她平靜自己的呼吸,等他的自制力恢復後,他才會繼續,就這樣一次又一次,顛覆了情慾的天堂。
  夜,就在兩人的臂彎間流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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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8 07:19:1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八年前的一切,我幾乎已經記不全了;暗夜、槍聲,片片段段的回憶是否真的在我的生命中存在過?他給了我一把鑰匙,一把可以開啟過去、顛覆未來的鑰匙。此刻的我就像潘朵拉一樣好奇而無助,猶豫著該不該開啟那個神秘之盒。
  「晨星小姐……晨星小姐!」斷斷續續的呼喚聲持續著,但床上的人卻動也不動,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晨星小姐,少爺正在房間等你。」女僕除了提高嗓門外,還伸出手推了推不動如山的主子。
  「煩!不要叫我。」棉被中傳出一聲低喝,跟著一雙修長的手臂將被子拉得更高,擺明了不合作。
  「我告訴少爺去。」女僕歎了一口氣,她服侍了她八年,這還第一次看見晨星賴床不講理。
  床上縮成一團的人還是不理會她的警告,動也不動地。女僕終於放棄,打開門準備離去,卻發現門口站了一個人。「伊斯少爺。」她垂首,恭敬地喚著。
  「你先下去。」伊斯含笑揮手遣退她,反手關上了房門,無聲地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床鋪因為伊斯的體重而下陷,使得晨星連人帶被滑了過去。晨星從被中探出頭,正想怒斥接二連三打擾她睡眠的人,然而才一開口,就看見伊斯含笑的眼…「你……」咒罵聲卡在喉頭,晨星瞪大了雙眼,被嚇醒了!
  「舌頭被貓咬掉了?」伊斯輕笑出聲。「起床了,你下午還要趕飛機。」他揉了揉她散亂的黑髮,憐惜地說。
  「你要去哪裡?為什麼肯讓我去了?」晨星坐了起來,眨著澄澈的眼望向他。實在不懂他為什麼還是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要不是被窩裡還留有他的氣味,她幾乎以為昨夜是一場虛幻的綺夢。
  「我並沒有外出的打算,只有你。」他淡淡一笑。
  「什麼意思!?」
  「換好衣服來書房見我。」他並未回答,傾身在她額頭印下一吻,轉身就離開了房間。
  晨星此時的睡意全消,迅速從被中跳起,隨便抓了一件白襯衫往身上套,在換衣時無意中見到了鏡中的自己,便停下了所有的動作。她怔怔地望著鏡中自己的倒影。
  這真的是她嗎?晨星困惑地用指尖輕觸鏡面:鏡子中是一個雙眼含情、唇色艷紅的女子,一舉一動之中都帶著慵懶和風情。這真的是自己?
  僅僅一夜,她竟然改變了這麼多!?晨星雙手環胸,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冷顫;雖然伊斯並沒有真正的佔有她,卻以他的吻、他的手在她身上烙了印痕,經過了昨夜的一切,她該怎麼面對伊斯?而他又會怎麼看她?他們的關係是否會改變?
  「愛上他……是會萬劫不復的。」晨星對著鏡中那個看似陌生的女子喃喃道。鏡中的人只回給她一個苦澀的微笑。晨星歎一口氣,繼續手邊末完成的工作,換上了簡單的白衣黑褲,打算去書房見伊斯。
         ☆          ☆          ☆
  輕輕在門上敲了三下,晨星扭開門把進入。
  伊斯背對著她,金色的陽光灑在他身上,就像為雕像點上萬點星光一樣的璀璨奪目。
  伊斯有看海的習慣,因此這幢別墅的每一個房間都有一面與牆如寬的落地窗,可以在不如的角度隨時隨地地窺探海洋的神秘。
  在那不勒斯住了近八年,伊斯總喜歡摟著她,教她閉上眼聆聽起伏的波濤聲;奔騰如飛馬,澎游如戰鼓,是大自然中最美的音,。他也教她如何在望海的時候學習思考,教她如何讓思緒隨著波濤洶湧的浪遊走,在一片動盪之中尋求心靈上的平靜。
  「你來我身邊已經八年了。」背對著她,伊斯開口了。「你已經長大了,是該面對你的過去的時候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她恨透了伊斯這種語氣,在她十七歲的時候,他也是這樣背對著自己,說她該學著獨立,然後扔下她整整兩年。伊斯當年的語氣就是這樣,淡淡的,沒有一絲的感情,好像談一隻小狗似的說著她的事。
  伊斯回過身,嘴角扯出一抹淡笑,隨即從桌上取出一疊資料遞給她。
  晨星將那疊紙概略翻了一下,發現是一些股票、公司股份及一些資產讓渡權狀,種類繁多,而且所有人都是她的名字──冷晨星。
  「八年前我救了你,那一群人想要的就是這些東西,疾風是安葬你母親及處理善後的人,他找到了那一把鑰匙,經過這些年他也將鑰匙的秘密及密碼破解,取出了這些屬於你的東西。」伊斯頓了一下,繼而坐在旋轉椅上繼續說道:「這些是冷磊天,也就是你父親給你的股份及財產,看來他很喜歡你,你才出生不久,他就將自己四分之一的財產登記給你。上面說你必須年滿二十歲才有行使權,你現在回香港適應個一年,明年就可以自由動用屬於你的資產。」「你希望我回去?」她將資料放回桌上,語氣露出一絲驚慌。
  「為什麼不?你最終還是要回去面對你的過去!」他漫不經心地開口。「機票及一切我都讓疾風準備好了,他這些年將冷氏的一舉一動摸得一清二楚,他會陪你去香港半年,相信對你會有很大的幫助。」
  晨星雙手緊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中;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離開伊斯,今天才知道她在伊斯的心目中竟然全無份量,她和那些女人的下場一樣,只要他一聲令下,她就必須離開,沒有其它的選擇。
  「當初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將我帶回那不勒斯?」晨星的心抽痛著,但她卻逼自己以冰冷的語氣問出這些話。
  「你真的想知道?」他起身,在離她相隔不到一步的距離停住。「你像一隻野生的小豹子,而我想做一個無傷大雅的小實驗……」
  「實驗!?」晨星愣愣地重複:八年來的點點滴滴浮上心頭,他的寵溺、他的笑,還有昨夜在她身上尚未褪去的深紫吻痕,難道都是假的?實驗!?什麼實驗!?
  「看我是不是能將一隻野生的豹子,馴服成一隻高貴優雅的波斯貓……我成功了,不是嗎?」他扯出一抹笑,優雅卻邪惡。
  「啪」一聲,晨星揮手將他的臉打偏了。
  「我希望這種行為不會有下一次。」他單手扣住晨星的雙腕,輕聲威脅。「教養你是一件很快樂的事,你總是依著我的要求前進,是一個最完美的洋娃娃,只可惜……」伊斯無視她悲傷忿怒的眼,雙唇貼在她耳邊,親暱地開口。「你太依賴我了,這樣是犯規的,所以──游──戲──結──束──了:」「我恨你!」她抬眼,黑眸閃著前所未見的風暴。
  「不要把恨意浪費在我身上,回香港後那一群人全是虎豹財狼,每一個人都想一口把你吞掉,我畢竟花了八年的心血教養你,不要讓我失望。」
  「衝著八年的養育之恩,我不會回來反咬你一口。」她的心早已被他的話刺得傷痕纍纍,卻強撐著臉上的淡漠,死也不願讓他看到自己瀕臨崩潰的模樣。
  「勇敢的小戰士,準備上戰場吧!」伊斯鬆開了手,仍是戲謔地開口。
  他伸手按了一下桌角的鈴,不一會兒疾風已經開門進入。
  「她已經準備好了,你們可以出發了。」他對疾風點點頭。
  晨星木然地轉身,走到門口,卻被伊斯喚住。「你忘了你的身家財產。」他優雅地遞給她那一堆文件。
  「我會期待我們再見面的那一天。」交過文件時,他握住了晨星的手,修長的指頭不捨地經撫她滑嫩的肌膚。
  「我不以為我們有再見面的必要。」她抽回手,情斷愛也滅的冷然。
  「我們會再見面的,我保證。在你意想不到的情況下,親愛的,我們終歸會再相見。」他輕笑出聲,雙眼閃著魅惑和篤定。
  在關上門時,晨星抬頭看了他最後一眼,即使再陽光下,他仍是一身的魔性魅惑,讓人驚心動魄。
  「愛上他是會萬劫不復的。」自己剛說過的話就像是靈驗的詛咒般駭人,不管她成不承認愛上伊斯,他都已經不是自己的退路了,而等在她前面的,又是怎麼樣的未來?
  萬劫不復……萬劫不復……是的,她已經讓自己陷在地獄之中了!
         ☆          ☆          ☆
  羅馬機場「晨星,別苦著一張臉,想回來隨時可以回來。再說這是你第一次出國,又是回家,你應該開心才是。」疾風在候機樓努力想逗她笑。
  「我已經沒有家了。」她淡淡應了一句。
  「怎麼會?少爺的家就是你的家,你隨時可以回來,而且你回香港不也有另外一個家嗎?」疾風仍舊努力嘗試。根據他的調查,冷氏雖亂,但也有一些可以依靠的人,總之他不會議晨星受到任何傷害的。
  晨星疲憊地址了扯嘴角,不想反駁疾風的話,她已經沒有家了!早在八年前,她就將伊斯的懷抱當成了唯一的依靠,為了他,她特意遺忘自己的過去,寧願當一個沒有過去的孤兒,寧願什麼也不知道的過完這一生,只為了他。
  她一廂情願得可笑!!從頭到尾,她只是一個實驗品。除了悲哀,她真的想不出其它的字來形容現在的自己。
  「晨星!再過十分鐘就要登機了。」疾風出聲喚回她飄離的心思。
  晨星一愣,順手戴上了墨鏡,掩蓋將奪眶而出的淚。
  「不要難過,如果你不喜歡香港,我們就早一點回來。」疾風輕聲道。他並不知道在書房發生的事,以為晨星是捨不得離開伊斯和意大利。
  「我很好。」她深吸一口氣,再次武裝自己。
  「晨星……你只有十九歲,不要對自己太殘忍。」疾風忽然歎一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晨星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對於她的心事,還有她刻意裝出的淡漠他都懂,也為她的早熟和壓抑而心痛。
  晨星的步伐緩了一秒鐘,跟著將肩膀挺得更直,頭也不回地快速前進。如果可以,她也不想這個樣子,只是經過了這些年,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做自己,她甚至忘了原來的冷晨星是怎麼樣的人,原來的她,會大哭、大笑嗎?
  伊斯·梅傑士說對了一件事!他的實驗成功了,將一隻豹馴服成一隻貓,讓她眷戀著不屬於自己的巢穴,而後,再殘忍地將她趕回早已不熟悉的叢林。
  殘忍的實驗!殘忍的遊戲!但,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從羅馬到香港的飛行時間約十六個小時,坐在頭等艙的寬大座椅上,疾風一上機便喝了點白蘭地,現在舒服地睡著了。
  晨星始終沒取下鼻樑上的墨鏡,她視而不見地望著窗外的藍天白雲,任憑思緒空白,手上握著那一疊厚重的「資產」,她並沒有再次打開的興趣。
  「對不起,後面的一位先生想請你喝一杯酒。」美麗的空服員輕輕拍了一下晨星的肩,以英文說道。
  晨星遲疑了一秒,接過她端來的紅酒,自顧自地喝了起來,卻半點也沒有開口或是回頭的打算。
  「自己喝酒不嫌太無聊?」不一會兒,一聲悅耳的男音自她背後響起。
  晨星仍舊沒有回頭,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我並沒有惡意,只是因為長途飛行有點漫長,希望有個聊天的伴,我的名字是高偉昊,你可以叫我JACK。」對方友善地開口。
  晨星不語,按下了服務鈴,以淡漠的意大利文向空姐說道:「我回請這位先生兩杯酒,叫他不要再煩我。」
  空姐一愣,非常婉轉地將晨星的意思翻譯出來。
  對方一愣,笑了出來,顯然沒有接受過這麼直接的拒絕。他不以為意,在晨星旁邊的空位坐了下來,好整以暇地打量她。
  早在候機樓他就注意到她了!她穿著一套亞曼尼的西裝外套,合身的黑色長褲,樣式簡單卻將她高瘦的身材襯托得相當高雅。
  微亂墨黑的短髮,裡著一張鵝蛋臉,墨鏡雖然蓋住了靈魂之窗,但是她露出的其餘部分就足以透露她是一個美人;眉型微彎且長,鼻子高鋌而秀氣,再配上一雙淡粉色,薄厚均勻的櫻唇,她看來或許有些中性,但就是會讓人眼睛一亮。
  在候機樓的半個小時,她一直是安靜的,連和她如行的意大利佬似乎都引不起她說話的慾望。他偷偷地觀察她,看得出她很冷漠,但是冷漠中又有一股想讓人呵護的脆弱,真是一個奇妙的女人。
  一直到上了同一班飛機,又恰巧都是在頭等艙,高偉昊禁不住想認識她的渴望,藉著請她喝一杯酒,想打開兩人陌生的距離,沒想到完全被拒絕!
  「我不是無聊份子,但我也不是輕易認輸的人。」坐在隔壁,高偉昊以英文清楚地說道。晨星還是沒有反應,逕自招來空服員,開了一整瓶紅酒,不時看著窗外及啜著杯中的美酒,但始終沒有望向高偉昊。
  「我是香港人,家世清白,是家中的獨子……」高偉昊決心和她耗上了,他如樣的要了一瓶酒,開始自說自話,也不管對方聽或不聽,反正離香港還有十幾個小時,他有的是時間和她耗。
  他的自言自語將疾風吵醒了。他一會兒才弄懂那個人想做什麼。疾風咧嘴直衝著晨星笑,沒想到她才一上飛機就被人盯上了,還真有魅力。
  「疾風,我頭痛,要不就給我安眠藥,要不就用哥羅芳弄暈他。」晨星只手托腮,冷冷地開口。
  「不要這麼殘忍嘛!他可是你父親的好友之子,高氏集團的未來接棒人。」疾風笑著開口。調查冷氏多年,連冷磊天的人脈關係也弄得一清二楚,他知道高偉昊有一趟歐洲之行,特意選了和他同一班機回港,至於他開口向晨星搭訕,則是意料中的意外了。「你不要告訴我,他的多話是你特意安排來替我解悶的。」她冷笑一聲。這個疾風也未免太盡責了吧!
  「你是一個很迷人的小女人,晨星小姐。」疾風一笑,重新躺回椅背上,不打算干涉他們之間的事。他相信高偉昊對晨星回香港絕對有幫助。
  「疾風!」晨星低咒一聲,本以為他回過頭是要幫自己,沒想到他又轉回去睡他的大頭覺,真是可惡!
  高偉昊只看到前頭的意大利人回過頭,和她說了一些他聽不懂的意大利話又回過頭去了,而她似乎有些氣惱,跟著她站了起來,朝廁所筆直前進。
  「這樣就想擺脫我嗎!?」高偉昊低笑數聲,也站了起來,打算和她來個不期而遇。
  晨星在廁所磨路了將近十分鐘才出來。她實在想不出要怎麼對付一個不接受拒絕的人,如果是在意大利,扁他一頓就算了,可是現在在飛機上,空間又小,乒乒乓乓的會惹出麻煩,到時候若被誤認為要劫機就麻煩了。她才一走出,又碰見他了。
  「嗨!初次見面,我叫高偉昊。」他笑著伸出手,他可以發誓他絕對不是無所事事的登徒子,只是她的冷漠讓他禁不住一試再試,想揭開她神秘的面紗。
  「滾開!!」她挑高一道眉,實在是忍無可忍。
  「一位淑女不應該說出這麼失禮的話。」他有些掛不住臉。
  「誰告訴你我是淑女?滾遠一點!」她極為輕蔑地嘲諷,隨即穿過他回到自己的座位,戴上耳機,用音樂徹底地隔離一切。
  本以為他會就此死心,不料幾小時後,當飛機經過一陣亂流時,高偉昊又低著身子坐到她的旁邊。
  「不要怕,這些一下就過去了。」他的聲音充滿感情,好像要安撫她似的。
  晨星不耐煩地扭頭,第一次正眼看他;他濃眉挺鼻,有一張性格陽剛的臉。英俊的臉配上高而結實的身材,是不是因為這樣他才無法接受自己被拒絕?
  「如果你怕,可以握著我的手。」他親切地建議著。
  「我看起來像需要奶媽的樣子嗎?」晨殆摘下墨鏡,讓對方清楚地看見她黑眸中的寒意和鄙視。
  高偉昊呆住了,一直知道她絕對會有一雙美麗的眼睛,卻沒想到她的眼睛是如此晶亮迷人,盈滿讓人無法置信的生氣和活力,超出了美麗,只能說那是一對會讓移不開視線的秋水明眸。
  「你有一雙像野獸的眼睛。」高偉昊情不自禁地開口。他想起了曾經看過的一隻豹,它的眼睛和眼前的一雙眼睛一模一樣,不馴但美麗,璀璨且奪目。
  晨星的反應像是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一張臉瞬間變得慘白,眼中也出現了痛楚,她雙手環腰彎了下來,在一秒間,她宛若成了迷路的孩子,表情儘是悲慼和絕望。
  「你有一雙野獸的眼睛……」這是伊斯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因為這句話,他將她帶回那不勒斯,因為這句話,她像個傻子般愛了他整整八年,因為這句話,他不要她了,因為她已經是一隻沒有爪子的家貓了……
  「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高偉昊被她的表情嚇了一大跳,再也顧不得什麼禮儀,直覺地想摟她入懷,抹去她臉上的悲傷。
  他的手才一碰到晨星,她又再度坐起,已經恢復原先的冷淡。她的手輕輕一擋,止住了他想擁抱她的手臂。
  「我沒事。」她的眼又回到最初的澄澈,只剩一片冰冷的空白和距離。
  「你為什麼……」她兩種極端的反應實在不尋常。高偉昊更想瞭解她了。
  「不管我有精神病或是瘧疾,都不關你的事。如果我們有達成共識,我希望你讓我安靜的休息。」痛恨自己失態的一面被他瞧見,晨星的話因而更冷更尖銳了。
  不能再議自己難堪了!高偉昊告訴自己,站起身,他默默地走回自己的座位。一直到抵達啟德機場,他都沒有再向前一步。
         ☆          ☆          ☆
  香港,啟德機場剛下飛機,高偉昊就失去了晨星的蹤影,他這才猛然發覺,他竟然連佳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帶著些許的落寞,他走出海關。即使是踏上了自己的土地,那一份惆悵還是揮之不去。
  站在機場外等轎車的同時,一輛熟悉的凱迪拉克停在他眼前。車窗搖下,露出一張精明的中年男子的面孔,親切地喚道:「偉昊!你也剛回國嗎?」
  他一頓,認出對方是世伯冷磊天的機要秘書──冷晴風,於是他回給對方一個笑容,正想寒暄幾句,卻被坐在冷睛風身旁的人嚇了一大跳……
  是她!?竟然是在飛機上讓他屢次下不了台的冷漠女子。
  「她是……」莫非他們真的有緣?竟在這裡再次相遇。他明白會出動冷晴風親自接機的人,一定是冷氏相當重要的客戶。
  「她是冷晨星,是老爺失散多年的女兒。晨星,他是高偉昊,是你父親相當喜歡的年輕人,以後你們就會認識了。」冷晴風為兩人簡單介紹。
  晨星隔過頭,嘴角戲謔地上揚。「很高興認識你,高先生。」標準的廣東話,她的話和她的身份讓高偉昊再次震驚,連車子開走了他也沒知覺。
  直到一陣喇叭聲響起,他才猛地回神,坐進了來接他的轎車內。
  「高先生,回公司還是回家?」司機有禮地問。
  「載我去冷家。」下達命令後,他靠在椅背上想著這一連串的事件。
  冷晨星!?這個神秘又冷漠的女子,確實勾起他的好奇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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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8 07:21:5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高偉昊,一個奇怪的男人,完全不懂什麼叫拒絕。他硬生生地介入我的生活,霸道地要我熟悉他的存在,自許是救世主,想教我笑,讓我重拾歡樂。但現在的我還能有快樂嗎?靠在他寬大的胸膛裡,我納悶自己是不是真的忘得了那一雙邪魅的眼睛……
  當凱迪拉克平穩地駛向一幢位於山坡的豪宅時,冷晴風已經將冷氏家族簡略地介紹了一半。晨星不知道疾風是怎麼和香港的人取得聯繫的,正當她以為他們要去飯店投宿的時候,疾風已經領著她和冷晴風見了面。
  冷晴風和疾風差十多歲數,但他的精明和幹練是形於外的。他戴著一副金邊眼鏡,將她仔細打量了一遍,而後世故的雙眸流露出一絲暖意。
  「我通過檢查了嗎?」她嘲弄地開口。
  「請。」冷晴風僅是淡淡一笑,隨即將他們迎到加長型的凱迪拉克上。
  一路上,他大略介紹等一會兒她會見到的冷氏一族;她的父親近年來身體不好,幾乎已經不去公司,現在公司泰半事務都是由冷夫人在操控。
  她還有三個如父異母的兄妹,一子一女是庶出,另外一個和她一樣,是情婦生的女兒。
  「老爺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冷睛風感慨道。
  這些年來冷磊天始終相信晨星沒有死,也從未放棄尋找她們母女的下落,無奈怎麼找也找不到,直到一個月前,有人從意大利撥來一通電話,告訴他冷晨星還活著,冷磊天自然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想見一見失蹤八年的女兒。
  車子一停妥,冷晴風飛快地打開了車門,對著晨星道:「老爺開心得一整晚睡不著覺呢!請和我來。」
  晨星雖然一臉淡漠,內心還是開始忐忑不安。盼了她八年的父親到底長得什麼樣子?為什麼她腦海裡一點印象都沒有?
  穿過大廳,冷晴風領著她卜樓,在最後面的主臥室停了下來,輕輕地敲門。
  門內傳出了低啞的男音。「進來。」
  晨星和疾風隨著冷晴風走進去,屋內很暗,點著暗黃色的燈泡,在靠近床邊的地方擺了一張躺椅,上面躺著一個半瞇著眼的中年人。
  「晴風,你將她帶來了嗎?」
  「是的,老爺,晨星小姐回來了。」晴風欣喜地回答。
  「過來讓我看看你,孩子。」冷磊天招招手,示意晨星走近一點。
  晨星邁開腳步,每走一步她的心跳就快一拍;她的父親,世界上唯一和她骨肉相連的人,眼前的人就是她的父親,是她從今以後的親人……
  她在冷磊天面前停住,靜靜地回望他的凝視。
  他很威嚴!這是晨星的第一個印象,灰白色的發,不妥協的濃眉,霸氣的五官,這個男人和她唯一相像的,或許就是眼睛了。
  「真的是你,我的孩子。」冷磊天哈哈大笑,這個女孩的眼睛和他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盈滿動人的生氣和野性,晨星也是他的孩子中唯一有這對美麗眼睛的,即使她模樣再怎麼變,他還是一眼就認出她來。
  「這些年你在哪裡?過得好不好?」能在有生之年再見她一面,他已經心滿意足了。
  「有人收養我,我過得很好。」面對他激動紅潤的眼,晨星淡淡地回答。
  「晴風,我想和晨星單獨聊一聊。」冷磊天揮手示意道。
  晴風領著疾風走出去,當房門關上的時候,兩個人都陷入沉默之中。
  冷磊天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笑著說:「我總覺得出你並不特別高興見到我。」
  「我只是還不認識你,如果你期待的是我抱著你痛哭失聲,那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晨星蹙眉,決定實話實說。
  冷磊天瞪著她看了半天,最後終於爆笑出聲。「有意思!我已經開始欣賞你的誠實了。告訴我這些年你都做了些什麼?是誰在照顧你?」他看得出晨星是被一個有身份的人養大的,言談之間氣質不凡,但她神色中總是有一絲淡淡的苦澀和悲哀,為什麼?
  「我現在不想談這個問題,對不起。」她的眼神一瞬間出現空白,似乎想起了什麼,嘴角上揚成淒然的弧度。
  「是我太急了,以後我們有得是時間,只要你回來我就心滿意足了。」冷磊天不願強迫她,拍了拍身邊的另一張椅子要她坐下,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聊了起來,聊她的興趣、還有她的母親,再也沒有問起她極力迴避的往事。
         ☆          ☆          ☆
  當晨星扶著冷磊天走出房間時已經是日落西山了,冷晴風早已在外等待多時,告訴他們其它的家人已經在等他們用晚餐了,而疾風也住進了附近的一家飯店。
  「老爺,偉昊也來了。」冷晴風扶著他的另一邊,告訴他晚餐多了一位訪客。
  「是嗎?」冷磊天笑了笑,轉頭對晨星道:「偉昊的父親是我多年的好友,這小子年紀雖輕,但不論品性或做事都相當踏實,你一定會喜歡它的。」
  「或許吧!」晨星不甚熱中地應了一聲。
  三個人來到餐桌前,冷磊天坐上圓桌的主位,而晨星和冷晴風則在他的兩邊坐了下來。
  坐定後,冷磊天帶著驕傲的語氣開口道:「這是晨星,你們都知道我找她好多年了,現在終於一家團聚了。」他笑得很開心,耐著性子對晨星介紹其它的人。
  「晨星,你斜對面的是我的妻子,以後叫她大媽就可以了;她左邊的是你的大哥,冷震傑;再過來是你的大姊冷如倩;在你對面的是你的小妹子冷如語。她旁邊的就是我和你提過的高偉昊,以後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我為什麼會多一個姊姊出來?」晨星對面那個約莫十歲的小女孩開口。
  「如語,餐桌上小孩子不准說話。」冷夫人低斥,她看起來還很明艷動人,但足語氣冰冷冷的,像個冰雕的貴婦人。
  「伯母,如語只是好奇!再說我也想多認識一下你們這位家庭新成員。」高偉昊開口緩和有點僵化的飯局,再說他真的對冷晨殆好奇不已。
  「如語小姐,你的晨星姊姊這些年都在國外,今天才回來,所以你才會不認識她,不過以後你們要好好相處喔!」
  如語乖巧地點頭,卻讓晨星不得不重估冷晴風在冷家的地位,他不但是機要秘書,更可以和冷家人平起平坐,連說出的話都帶有權威性,看來不是簡單的角色。
  一頓飯吃下來,晨星一句話也沒有說;事實上她根本不需要開口,冷晴風就像是她的代理人,將她這些年的行蹤簡單的交代了一遍,好像他這些年就和她生活在一起似的。而整個餐桌上對她有興趣的就只有高偉昊一個人,這種情況有點諷刺,他是唯一和她沒有半點關係的人,卻是唯一在乎她的一個。
  晚飯過後,冷夫人聲稱頭痛,婉拒了在書房的聚會,冷震傑和冷如倩也因為有事而各自外出,最小的如語也在冷夫人一聲令下後回房睡覺了。
  冷磊天的書房中,只剩下他們幾個人。
  「晨星,你再多給他們一點時間,日子久了感情自然就深了。」冷磊天也看出了晨星在餐桌上備受冷落,柔聲為她打氣。
  「我想出去一趟。」望著窗外,晨星淡淡說道。受不受冷家人的歡迎她並不十分在乎,這一切對她都太陌生,陌生到連喜歡或是討厭這些情緒都無法產生。
  「我也該回去了,伯父,不如讓我送她,晨星人生地不熟,如果迷路怎麼辦?」
  高偉昊再次開口,自願當護花使者。
  「去吧!你們年輕人話題也比較多。」冷磊天含笑看著兩人。一個是完全承襲自己骨血的女兒,一個是從小看到大的孩子,越看兩人越登對。
  晨星還是沒有多大的反應,向冷晴風拿了疾風飯店的住址就離開了,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高偉昊。
  兩人離去後,冷磊天轉向冷晴風,構歎道:「她看起來很倔強,只怕在商場上不易生存,你說她到底有沒有本事扛下冷氏這個重擔?」
  「小姐年紀還小,只要經過幾年的訓練,我相信小姐會非常的出色。」
  「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冷磊天一歎,不再言語。
         ☆          ☆          ☆
  當高偉吳將跑車開出來時,他眼尖地發現晨星早已經走出了門外,他很快地將車子駛到了她的旁邊。
  「不要拒我於千里之外。」探出頭,他向晨星扮了一個可憐兮兮的表情。
  「不要煩我。」在一天不到的時間之內,她的人生驟變,她需要更多的時間釐清一切,這個時候最不需要的就是他的多管閒事。
  「你走不到那個飯店的,還是讓我送你一程吧!」他不死心地勸說著。
  晨星停步,神色淡然地上了他的車,高偉昊心中一喜,怕她又改變主意,隨即加了油門就向大街駛去。香港的夜充滿霓虹燈。車水馬龍、喧囂繁華的夜讓晨星心中湧起了淡淡的悲哀;
  這裡不是她熟悉的地方,她想念地中海那一望無際的藍,她想念空氣中微鹹的海水味,她還想念那一對眼眸的主人……但,現在她連思念的權利都沒有了!
  「我不喜歡看到這樣子的你。」高偉昊的聲音條地打破沉默。
  晨星直覺地轉向聲音處,睜著一雙空洞茫然的眼睛。
  「就是這個樣子,我寧願看見你的冷酷、譏諷,也不願意你的眼中出現這種空白,好像迷路的孩子,讓我看了很不忍心,卻又無能為力。」他輕歎一口氣。
  晨星不語,高偉昊也不再開口,在沈默中將車子駛近了飯店門口。
  「如果你是為了冷家人的冷淡而難過,那大可不必,我認識他們十幾年了,他們就是這個樣子。」他為晨星打開車門,忍不住安慰她。
  「又想當救世主?」晨星冷笑出聲。「我不需要你的救贖。」頭也不回地,她走進了飯店。
  高偉昊瞪視她的背影,她又一次將他的關心擲回它的臉上。這樣一個女人,有一張清冷美麗的面孔,也有一雙森然冷澈的眼瞳,纖細卻又倔強,她就像她的名字一樣,是天邊最燦爛的一顆星,閃爍著令眾生癡狂的神采,卻讓人無法靠近……
         ☆          ☆          ☆
  當疾風穿著睡袍打開房門時,晨星一整天緊繃的情緒才緩和了下來,看到他露出一貫的微笑,她覺得十分安心,至少,他還在自己身邊,他是唯一沒有改變的。
  「晨星,這麼晚你還沒睡?」雖然如此,他還是讓晨星進房間,順手為兩人沖了一杯咖啡。
  「你為什麼住這麼遠?找你喝個咖啡聊天還要開三十分鐘的車。」她蹙眉,如果有疾風在身邊,她就不會覺得那麼孤單。
  「我習慣一個人,住在別人家綁手綁腳的,搞不好還要每天坐在那裡陪你們吃飯,悶死我了。」疾風故作害怕地拍拍自己的胸膛。
  「好了,你到底是怎麼和冷氏搭上線的,當年救了我,你還發現了什麼事?」晨星說出了此行的目的。
  「早在救了你之後,少爺已經要我將你的身世調查得一清二楚,這些年冷氏的一舉一動都在少爺的掌握之中。當年的謀殺是為了你所繼承的一切,冷氏四分之一的總產業是屬於你的,這著實讓不少人動心。」
  「你是否查出是誰下的手?」母親被殺的事她隱約記得,卻不知是牽扯到她繼承的巨額產業。
  「是誰我不確定,但是握有其它產業的人嫌疑最大。」
  「你是說冷夫人?」
  「總之你要小心週遭的人,你同父異母的姊姊、哥哥也都有嫌疑。」疾風不得不出聲警告她,晨星此刻已算深入虎穴,他不得不提醒她。
  「冷晴風這個人呢?他為什麼編得出我在意大利的故事?」晨星忽然想到冷睛風在餐桌上說的一切,什麼被一對夫婦從孤兒院中收養,養了她將近八年。
  「那是少爺交代的,他要我偽造一份你過去八年的生活內容,所以你可不要拆穿我,我的身份是意大利偵探,為了賺冷氏一大筆佣金才送你來香港的。」疾風得意地眨眨眼,他這半年可以過得很舒服,因為左手有少爺給的出差費,右手又有冷氏送來的感謝金及佣金,真是太幸福了。
  「他的確斷得夠乾脆。」晨星苦笑,就連她曾是悔傑士家族的養女這個事實他都要抹滅,當真是不想和她有任何牽連了。
  「少爺這麼做有他的道理。」疾風見她一臉悲憤;心中十分不忍,但時機未到,他又不能違背少爺說出真相。
  「算了,我不想知道。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我有半年的休假,打算好好玩一玩。別盡提我,你才該好好計劃一下你的未來,既然回來了,就該為自己打算打算,而且你現在身份已然不同,還是不要太常來。」他現在的身份該是隱於幕後,不適合和晨星有過多的接觸。
  「你是說,以你現在的身份,我不宜和你有接觸是不是?」她瞭解地點點頭。
  「為了你的安全起見,我們暫時不見面比較好。」疾風搔頭坦承。
  「我明白了。」她站起身,淡笑道。「謝謝你的咖啡。」
  「高偉昊和冷晴風是可以信任的人,凡事小心。」看著她落寞的步伐,疾風不由得一陣心痛,真不知讓她回去是對還是不對。
  晨星打開門,回頭看著疾風,嘴角露出一絲嘲弄的笑意。「我已經沒有東西可以失去了,除了八年前就該被奪走的一條命之外,我什麼都沒有了,還有什麼可以失去?」
  「晨星……」疾風駭然伸出手想說些什麼,但晨星已經將門關上,只留下她淡然的話語,在空氣中飄蕩不去。
  「少爺……我希望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他重歎一口氣,疲憊地倒在床上,他真的這樣希望……
         ☆          ☆          ☆
  像一個無意識、自己會行走的機器人,晨星茫然地站在飯店門口,直到一陣喇叭聲喚回她失神的心智,她木然地望向一張熟悉的男性面孔。
  「晨星,你怎麼了?我是高偉昊!快上車。」他喊著,後面的人已經不耐煩地頻頻按喇叭了。
  她打開車門坐了進去,任由高偉昊載著她離去。她覺得好累好累,垂下眼,她希望醒來後,發現今天的一切都是一場荒謬的夢,她希望醒來後,伊斯會揉著它的頭髮,像以前那樣摟著她,笑著說她是一個愛胡思亂想的小傻瓜,再伸手為她拭去臉上的淚痕……
  半睡半醒間,真的有一雙溫暖的手輕輕滑過她的面頰,晨星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見了一張純男性的面孔,他有著一雙關懷溫柔的眼睛。
  「不要在夢中獨自哭泣,或許你又要嫌我多管閒事、自不量力,但是我真的不忍心。」他動情地低語,載她來海邊原本是想讓她散散心,到了海邊才發現晨星睡著了,他不想叫醒她,正想下車透透氣,卻發現她在睡夢中發出了微弱的際泣聲。在微暗的月光下,她像個垂淚的天使。
  晨星不語,此刻已經分不清什麼是真實,什麼是夢境,只是征征地望著他,而後眸中再添新淚,順著她的臉龐慢慢滑落,一顆顆亮如明珠。
  在這一片柔和的夜色中,晨星聽著她熟悉不已的浪濤聲,彷彿一切都沒有改變。
  她凝視著他那雙認真的眼睜,不自覺地想在那對黑眸中找尋熟悉的影子……
  不是他!眼前的這對眼睛,雖同樣的溫柔,卻沒有讓她屏息的情愫,同樣的充滿愛憐,卻沒有那份獨有的霸氣,不是他!她垂眼,伸手拭去自己的淚。
  「我沒事,我想回去了。」她露出一抹空洞恍憾的笑,靠回椅背。
  高偉昊知道再追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遂發動引擎將車子駛離海邊。
  回到冷家時,他再次開口:「請你不要拒絕我的友誼,我只是想成為你的朋友,沒有其它的惡意。」
  「我討厭虛偽的人。」晨星旋過身子,眼中狂野的光芒乍現。此刻的晨星又像初見面時一樣,渾身充滿莫名的敵意。
  高偉昊被她的態度震得張口結舌,錯愕不已。
  「朋友?多麼高貴的字眼,你真的這麼想?」她靈動的眼漾起挑逗和嘲笑,一步一步接近他,在夜色中,她像是神秘的誘惑女神。
  「晨星……」他被動地望著她美麗清冷的臉,任由她的雙掌平貼在自己胸前。他看著她伸出舌頭潤了潤紅唇,臉龐依舊無邪,墨黑的眼卻閃著戲謔。
  「如果我一直拒絕你呢?如果我繼續讓你難堪呢?你是不是會改變態度?倘若你一直得不到你想要的,你還會堅持我們是朋友嗎?」她抬起頭,吐氣如蘭,手指若有似無地在他的胸前滑動。
  「你喜歡我?想吻我嗎?你要我做你的朋友還是情人?」她低啞地輕笑出聲,明眸一轉,已經盈滿寒意。「高偉昊,在你說出這些無聊的話之前,先想想看它們是不是荒謬得可笑,朋友?虛偽!我不需要朋友,我更不用你的救贖。」她冷笑一聲,別過身子,頭也不回地走進屋內。
  疾風說過只有高偉昊和冷晴風是可以相信的,但他又怎麼知道她已經不需要任何幫助了,當一顆心已經被刺得傷痕纍纍時,任何的幫助、任何的救贖都是多餘的,因為她已經沒有心了……
  她,冷晨星,拒絕被救贖!
         ☆          ☆          ☆
  隔天中午,晨星再次被喚進冷磊天的書房,昨晚一夜無眠,她將近清晨才強迫自己入睡,因此當她走進書房時,就看見父親關懷的眼光。
  「昨晚玩得愉快嗎?睡得好不好?」
  「很好。」她坐在父親旁邊,淡淡一笑。
  「我知道你剛回來還很累,但是我希望你可以馬上進入公司,越早開始學習一切,我越早放心將公司交給你。」他慈祥地輕撫她的短髮。
  「我回來不是為了這些,再說我上頭不是還有冷震傑和冷如倩?老實說,我對經商一點興趣也沒有。」
  「震傑沒有一點商業天才,而如情是學跳舞的。我對你的期望很大,你可以學的,我會叫晴風幫你。」冷磊天拍拍她的肩膀,為她打氣。
  「如果你真的不喜歡,我們再做打算,先試試看,不要這麼快否定你自己。」
  晨星輕歎,抬起頭即看見冷磊天濕潤的眼;她的父親,也曾意氣風發過吧!即使身體有些憔悴,他的雙眼還是那麼的精銳狂霸,她著實不忍心讓他失望。
  「我有言在先,我很笨的。」就算是盡一份孝道吧!
  「你去梳洗一番,等會兒偉昊會來接你去公司。」
  「高偉昊!?」她蹙眉,沒想到他還是不死心。
  「是啊!這小子一大早就打電話來問我,可不可以正式追求我美麗的女兒。他真有眼光。」冷磊天笑著打趣道。
  「我回房了。」她站起身,心情有些不快。
  「去吧!讓其它人好好看看我美麗的女兒。」
  一個人一生下來能做些什麼事都是注定好的,晨星向來相信這一點,尤其當她坐在眾股東面前聽著完全不懂的報告時,她更深信這一點。冷磊天到底是哪裡來的執著信念,竟認為她可以繼承冷氏的一切?難道只因為他們有著一雙相同的眼睛嗎?荒謬!?
  「你至少可以作出感興趣的表情。」冷晴風傳來一張小紙片,上面用英文寫著這樣一段話。
  晨星無奈地將快垂下的眼皮用力撐開。喔!該死的冷氏,該死的會議!還有那一群該死的老頭,打從她一進會議室起,他們就用詫異、不懷好意的眼神打量她。
  她由高偉昊口中得知,本來一向是由冷夫人主持的會議,現在卻換了一個黃毛丫頭,難免會受到別人的注目。
  「冷夫人的本事一向讓那些老古板心服口服,你要取代她,怕是不容易。」載晨星來冷氏的路上,高偉昊好心地提醒她。他絕口不提前一晚的事,再次出現在她面前,仍是一臉誠懇的笑意。
  「總裁,關於我們提出的計劃你有沒有任何意見?」一位股東出聲,喚醒昏昏欲睡的新總裁。
  整個會議室頓時變得安靜無聲,每個人都想看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晨星低咒一聲,早已神遊太虛的她,哪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好像是什麼合夥計劃的可行性還是什麼的。
  「你們花了多少時間,多少人籌劃這個案子?」她玩著手邊的鉛筆,漫不經心地開口。這些年在伊斯身邊,至少學會了唬人的本事。
  「花了整整兩年,幾乎最好的小組人員都投入這項計劃了。」
  「那你們還問我的意見做什麼?」她雙眼一瞪,口氣也轉為冰冷。
  「咦!?」提出問題的人顯然沒想到晨星會有此一問,愣了一愣。
  「花了兩年的時間,用了所有優秀人才想出的計劃,為什麼還要我過濾?如果我說不行,那怎麼辦?這兩年冷氏豈不是白養了一堆飯桶?」她冷笑出聲,將一群人說得目瞪口呆。
  「我們冷氏請的是飯桶嗎?」她將在場的人都掃了一遍。
  「我們冷氏的人才都是最優秀的。」方纔的股東脹紅了臉解釋。
  「所以我無需再提意見了吧!散會。」她雙手交握,氣定神閒地宣佈。她的臀部坐得都快發麻了。
  當所有股東散得差不多的時候,冷晴風微笑地遞給她一杯咖啡。「初生之犢不畏虎,你讓他們開了眼界。」
  「你也不差,看出我的虛張聲勢。我中文的閱讀能力還不夠好,如果你不想我丟臉,以後還是給我一份英文的報告,否則下一次就沒這麼好混了。」她淡笑,縮進旋轉椅中享受她的咖啡。
  「我沒有商業天分,我也不喜歡這個總裁的職位。」她忽然對冷晴風說道。
  「沒有人天生喜歡自己的工作,只要日子久了就會習慣的。·冷晴風不以為意,靠著牆笑著勸她。
  「即使我將整個冷氏搞垮了也無所謂?」她揚眉,挑釁地間道。
  「老爺花了一生心血打下冷氏的江山,如果後人無能力可以保存,那也是命,至少它曾經燦爛過。」他微笑解釋。
  「他這麼開通?難怪他敢將冷氏交給我。」晨星撫掌稱奇。
  「你的性子倔,做事我行我素,難道你從沒想過是得自誰的遺傳嗎?」
  「我以為是我生性瞥扭。」晨星微曬,伸了一個懶腰。
  「嗨!會議結束丁嗎?」有人在門外輕敲,隨後探進的是高偉昊含笑的臉。
  「護花使者!」冷晴風微笑,傾身在晨殆耳邊道:「如果你真的不想管事,我知道老爺心中還有一計──將你嫁給偉昊,由他來替你打理冷氏,你就樂得輕鬆了。
  「這個主意爛透了!」她朝晴風扮了一個鬼臉。
  「今晚會回來吃飯嗎?」冷晴風走出門外,又再次回頭。
  「會。」她將筆扔向晴風,報復他意有所指的曖昧言語。
  當會議室只剩他們兩人的時候,晨星一張臉又轉冷,低頭看著自己的東西。
  「你對我不公平。」高偉昊拉了一張椅子坐在晨星對面。「為什麼晴風可以和你有說有笑的,而我卻連一個微笑都沒有?」
  「世界上有公平的事嗎?」晨星冷笑。她不以為自己會再動心,為了要高偉昊知難而退,她只好扮演一個陰晴不定、莫名其妙的怪女人。
  「昨天你說的話我仔細想過了,的確,我不只想要做你的朋友,我還想追求你,讓你先成為我的戀人,再成為我的妻子。」他鄭重地說出他的心意。
  「你該去檢查腦子。」她輕歎,到底該怎麼讓他死心!?
  「你在躲避什麼?我不會死纏爛打,我要的只是一個公平的機會。」
  「你已經在死纏爛打了,不是嗎?」她眼神澄淨無波,完全沒有一絲情愫。
  他從她的眼中瞭解了一件事──他的存在對她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很傷人,卻是鐵一樣的事實。
  「至少讓我們做朋友,我絕不會做出讓你困擾的事。」
  「好吧!」她伸出手,握住了高偉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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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8 07:22:2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在內心深處,我不只一次的祈求,祈求我和他能再次重逢,當它真的發生時,才知道自己全無招架的能力。在萬聖節的舞會上,在高偉昊向我求婚的夜裡,在他離開我的生命整整半年後,他出現了。「在你意想不到的時刻,我們終歸再次相逢」他這麼說著,再次進入我的生命,只有我知道,在我心裡,其實他從未離開過。
  從那一天起,晨星、冷晴風和高偉昊總是坐在一家咖啡廳裡吃午餐,他們不厭其煩地為晨星解說冷氏的營運體系及狀況,希望她能早一點擔起總裁的大任。高偉昊是留美博士,知道晨星的中文程度還不夠閱讀商業文件,便自願擔任起翻譯的秘書工作,和冷晴風搭配得完美無比,幾乎佔去了晨星所有的時間。
  「你們不懂欲速則不達這個道理嗎?」晨星煩悶地撐著下巴,厭惡地瞪著眼前幾百頁的資料報告。明明剛下班,這兩個人就將她攔了下來,要和她討論下半年的營運報告。嘖!真掃興!
  「我覺得你是少見的良才,值得精心雕琢哩!」冷晴風笑著將眼前的資料收起來,再遞給晨星一杯咖啡。
  「謝啦!我可擔當不起。」她站起身子活動一下僵硬的筋骨,整個人斜倚在玻璃窗前,凝視著遠方。
  「你很喜歡盯著外面看,到底在看什麼?」高偉昊隨著她的目光望過去。冷氏大樓的總裁辦公室雖然在五十樓,但一眼望去全是同樣的高樓大廈,這有什麼特別值得一看的嗎?
  「沒什麼。」她的語氣漫不經心,纖細的手臂輕輕劃過玻璃,嘴角微揚。此刻的她像一隻傭懶的貓,有一股懶洋洋的媚態。
  「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好像一隻貓咪。」高偉昊淡笑著說出他的想法。
  晨星的反應驟變,一張臉變得慘白、悲淒,雙眼再次出現許久不曾有的空白和落寞。
  「晨星,你怎麼了?」高偉昊察覺她的轉變,小心翼翼地開口。
  晨星垂下眼。「我沒事。」再抬頭,她已經將一切的情緒藏在眼瞳深處,雙眼再次呈現出那種無情無慾的澄澈。
  「今天我很累了,想休息一下。」她順手抓了外套,同他們道歉,隨即走出他們的視線。
  「晴風!她在意大利到底遭遇過什麼?為什麼讓她這麼不快樂?」高偉昊的無力感再次升起,因為她再一次躲開他的關心。難道她不明白,他願意為她做任何事,包括讓她忘了過去,如果她肯給他和自己一個機會的話。
  「我不知道,或許她需要更多的時間。」冷晴風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這些日子以來,他看得出晨星對高偉昊完全沒有男女之間的情感,只將他當成一個朋友,至於晨星的過去,他開始懷疑那一份過於完整的報告到底是真是假?!
  「我今晚需要好好喝一杯,你要陪我嗎?」高偉昊苦澀道。
  「走吧!」冷晴風拍拍他的肩。感情這種事,不是他這個局外人可以插手的,看來只好陪他喝酒解悶了。
         ☆          ☆          ☆
  從冷氏大樓出來後,晨星漫無目的地遊蕩著,在來來往往的人潮中她卻覺得好孤單。
  最後她停在百貨公司的玻璃窗外,凝視著自己的倒影;冷漠空白的眼神,毫無生氣的表情,難道說,少了操控者的手,她這個布偶就不會動了?她甚至連該怎麼生活也不會了,怎麼辦?
  高偉昊說現在的她像一隻貓咪,他說對了!扮演一個被需要的角色是最容易的,她只需要當冷磊天的乖女兒,認分地當冷氏總裁,藉著忙碌來忘了意大利的一切,這樣記憶就會慢慢淡去。除此之外,她再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晨星轉開身子又走了一會兒,最後在轉角的一家俱樂部停下了腳步。
  她今天仍是白衣黑褲的打扮,俊美高瘦的外形再次被誤認為是前來找樂子的貴公子,她也不想解釋,就隨著服務生走向樓上的舞廳。
  「我這樣很好,不需要任何服務。」晨星開了一瓶烈酒,拒絕了所有的坐台服務,不到半個小時,一瓶伏特加已經被她喝了快半瓶。
  酒精由底部開始在她體內蔓延,她閉上眼睛享受這種微量的感覺,聽著震耳欲聾的舞曲,直到有人打斷她的安寧。
  「這不是堂堂冷氏企業的總裁嗎?」口齒不清的男音有著濃烈的酒氣以及曖昧低俗的笑聲。
  「我不喜歡被人打擾。」晨星抬眼,隨即認出他來,似乎在一場酒會中有人介紹過的、但她從未記下姓名的無聊男子。
  「你不認得我?我是江以新,上次在酒會上我可是對你印象深刻哩!怎麼,你也喜歡這個調調?」對方左右手各樓著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一屁股就往晨星身旁的空位坐下。「你把自己搞得男不男女不女的,原來你喜歡的是女人,冷總裁?」他認定了晨星就是時下流行的同性戀,才會穿著男裝上酒店。
  「既然你喜歡這個位置,就好好享受吧!」晨星眉頭一緊,站了起來。
  「別急著走。」他大笑出聲,從背後將她拉住,並使力將她往懷中一帶。他發現晨星的男裝之下,藏著一副纖細柔軟的軀體,他邪笑著湊近晨星的臉龐,更發現她是一個難得的美人。
  「滾開!」她伸手用力一推,再朝他臉上狠狠賞了一拳,跟著往前急衝。
  「抓住她!你們快抓住她!」江以新摀住鼻子大吼,隔壁桌迅速站起三個類似保鑣的人。
  晨星低咒一聲,怪自己不該喝這麼多,她此時只有逃跑的力氣,絕沒有體力應付這三個彪形大漢。
  「把她帶過來。」江以新命令道。
  其中兩名保鑣架住她,逼迫她面對江以新。
  「敬酒不吃吃罰酒。」他狠狠地給了晨星一巴掌。「你知道要讓一個女人屈服是很容易的,得到了你,就等於得到了冷氏。」他大笑。冷晨星是冷磊天的一塊寶,否則他不會將整個公司交給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鬼。既然如此,他又怎能不利用這個天上掉下來的機會,再說,冷晨星的確是個讓人躍躍欲試的小美人。
  「謝了!不過我怕和你上床會吐出來,讓彼此掃興就不好了。」晨星冷笑,並開始用防身術掙脫。
  對方沒料到她有這一手,一陣錯愕後,讓她從身邊溜了過去。
  「抓住她!」江以新咆哮,身旁的人連忙追上,不一會兒已經一拳擊向晨星的腹部,將她擊暈。
  「看著好了,冷氏沒多久就是我的了。」他將晨星抱在手上,然後意氣風發地離開。
  走到門口,他吩咐其中一名保鑣將車子開過來,其它兩人則站在他身後,警戒地看著四周。
  身後的暗巷,忽然傳出了火柴摩擦的細微聲響,就著夜色,暗巷內似乎站著兩個人。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烈的殺氣。
  「是誰!?」江以新的保鑣基於多年來的生存本能,直覺地感覺出有事要發生。
  「我的主子對你手上抱的東西很有興趣。」暗巷中走出一個外國人,操著有腔調的粵語,語氣中有化不開的敵意。
  「這是我先看上的,動手!」江以新怒吼,示意手下動手。
  他的兩名保鑣和那個外國人動起手,江以新越看越心驚,看來對方不是好打發的人,他以一敵二似乎都還綽綽有餘。
  「我先走,你們搞定他。」江以新忽然看見自己的車子開了過來。
  「快開門!」他對著駕駛座上的保鑣吼道。後者雖然不明所以,還是很快地下車為他開後門。
  「不要用你的髒手碰她。」江以新的腦後忽然傳出了低沉的男音。他還來不及回頭,就看見身邊的保鑣無聲地往後倒下。
  「你……你……」江以新眼見對方的身手如此俐落,嚇得身子一直發抖。
  「我說了,不要用你的髒手碰她。」優雅的男音未歇,他的頸子就傳來一陣巨痛,江以新手一軟,放開了手上的冷晨星。
  在眼冒金星之際,他看到一道黑影迅速彎下,將滑下的冷晨星接住,再將她牢牢地摟在懷中。
  「為什麼活得這麼漫不經心,連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陌生人輕歎一口氣,並用手輕撫冷晨星的臉頰,動作小心且溫柔。
  「你竟然敢動手。」停在晨星臉龐的手指一頓,始終側著身子的陌生人轉過身來,語氣冰冷。
  「你用哪一隻手打她?」對方的語調始終保持在冰點,但他的臉上已凝聚了風暴。
  江以新沒用地跪坐在地。老天!他是不是惹到鬼王了?對方雖有一張可以迷倒眾生的臉,但此刻他眼中的殘酷及嗜血使那一張俊臉充滿魔性邪氣,他看起來就像是地獄來的索命者。
  「哪一隻手?你不說我就廢了你兩隻手。」他一步步前進,笑得殘酷而危險。
  「右……右……」話還沒說完,他的右臂已被對方硬生生地踩斷了。
  「少爺,這裡畢竟不是我們的地盤,處理屍體會很麻煩。」已經將另外兩名保鑣擺平的人輕聲說著。
  「扔到太平洋不就得了。」他冷哼,腳下的力道一分也不肯放鬆。
  「但趕飛機就來不及了。」男子身後的人仍是好脾氣地勸道。
  「好吧!」他抬腳,抱著晨星坐進一輛車子。「我要他半年內下不了床,等他出院後,再讓他嘗嘗一無所有的滋味。還有,辦好後回飯店來見我,我們再來討論你的失責問題。」話一說完,車子即消失在夜色中。
         ☆          ☆          ☆
  晨星再次醒來時,驚訝地發現自己躺在熟悉的床上。她什麼時候回家的?想到這兒,晨星連昨夜的衣服也懶得換,就直接衝進冷磊天的書房。
  「你們……到底怎麼一回事?」她一進門,發現書房內還有冷晴風和高偉昊,而且每一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你還好意思說?堂堂一個冷氏總裁竟喝得醉醺醺地讓人送了回來,這像話嗎?」冷磊天第一次對她提高嗓門。
  「是誰送我回來的?」江以新那個渾蛋竟然將她完好無缺地送回來,還是他向冷磊天提出了什麼惡劣的交換條件?
  「是你那個意大利的偵探朋友,還向我大剌剌地要了一萬美金的回國費用呢!」
  冷磊天氣得重拍一下桌子。
  晨星不語,知道是疾風救了自己,還隱瞞了江以新的事。
  「這是他留給你的信。」冷晴風遞給晨星一封信。
  晨星將信取出,坐在椅子上仔細讀著,疾風的信寫得相當簡單:
  「晨星小姐:
  救得了你一次,我卻不能救你下一次,我回國了,請好好保重你自己。
  我的家鄉有一句話:『因為忘不了,只好假裝遺忘。」這些日子我知道你過得並不好,但是請試著堅強,別忘了你還有家人,忘了意大利的一切吧!也許這樣能讓你更快樂。我知道上一次或多或少傷了你,因此你不願意再見我,所以我選擇了不告而別,請珍重自己。
  疾風」晨星任由信紙滑下,她站起身走到冷磊天身邊,彎下身子將頭輕輕枕在他的膝上低語:「我不會再讓您擔心了!」
  冷磊天見她柔聲認錯,也不忍再責備她,他將手輕輕放在她纖細的肩頭,含笑地望著她。
  晨星垂眼,任由淚水一顆顆滴落;從現在起,她的命運不會再改變了,她會是冷氏總裁,也會是冷磊天的乖女兒,這是她唯一能做的,就像疾風說的,忘了吧!不能再想了,真的不能再想了……
         ☆          ☆          ☆
  自此之後,晨星的日子過得相當規律;她幾乎花了所有的時間學習商場上的一切,冷晴風和高偉昊更是她的好老師,總是適時地為她解說她所不懂的一切。
  在冷家,除了和小妹如語比較有機會打照面外,她幾乎見不到其它的人;據說冷夫人為了晨星當總裁一事,負氣帶著兒女遠赴歐洲,表面上是陪女兒參加舞蹈公演,實際上卻是為了抗議冷磊天的偏袒。
  「你確定你要走這一步?」難得的假日,晨星和高偉昊坐在陽台下西洋棋。
  「為什麼不?」他相當自信地移動了自己的城堡。
  「可別怪我沒警告你,Checkmate!」晨星輕易地拿下了他的國王,贏了這一場棋。
  「等一下,我沒有看到。」高偉昊一聲怪叫,直嚷著不公平。
  「喂!起手無回大丈夫。」她取笑道。隨即交握雙手休息,讓高偉昊重新擺設棋盤。
  她和高偉昊近幾個月來已經可以像朋友般的自然相處,他遵守自己的諾言,不再給晨星壓力,只是輕鬆自在地和她相處,當她事業上可以依靠的人。在玩樂時,則將她當成是自己的哥兒們。即使他追求晨星的心意始終不變,但他相當滿足於現在的情形──她不再躲他,也不再冷嘲熱諷,這就是他要的進展。
  「你的西洋棋下得這麼好,是誰教你的?」「我這叫普通,是你沒見過真正的高手,擊敗我他只需要……」晨星說到一半頓時住口,臉上忽地轉白。
  「怎麼了?身子不舒服?」他看出晨星的臉色不對,關心地詢問。
  「我忽然有點頭痛,幫我倒一杯水好嗎?」她扯出一絲微弱的笑。
  高偉昊連忙跑向廚房。晨星將身子縮成一團靠在椅子上,失神地望著桌上的棋盤,思緒不由自主地飄遠……
  「小東西,下西洋棋的第一課就是要沉住氣。」在她十二歲那年,伊斯將她摟在懷中,第一次教她下西洋棋。
  她喜歡倚在伊斯的懷中聽他說話,學任何他要她學的東西。他的懷抱很寬很溫暖,幾乎能包容住她所有的不安和問題。
  「只要你每贏我一次,我就讓你許一個心願。」他揉著她的發,寵溺地對她說。
  她還記得那時候第一次意識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煙味和麝香,一種純男性的味道,既乾爽又迷人的氣味。
  這些年來她始終沒贏過伊斯,只除了她十四歲生日的那一次,她整整設下五步暗棋才擊敗了伊斯,當時他笑得很開心,直問她有什麼心願,她搖搖頭,說她只想永遠待在他的身邊。
  伊斯微哂,告訴她這不能算是一個願望,要她將這個願望保留下來,等她想到的時候再告訴他。那個時候,從未想過她再也沒有說出願望的機會了……
  「我的願望是……我的願望是……」晨星苦澀地喃喃低語。就算說出口,也沒人肯聽了。
  「熱水一杯快馬送到。」高偉昊笑嘻嘻地送來一杯熱水。
  「謝謝你。」晨星淡笑,告訴自己不能再想,也不該再想了。
  「下星期我們公司和冷氏合辦了一場萬聖節舞會,我有沒有這個榮幸邀你當我的舞伴?」他微笑地彎下腰,行了一個九十度的禮。「不要拒絕我,你來香港已經半年了,都還沒有好好放鬆過哩!」「已經半年了嗎?」晨星愣了一下,日子竟然就這樣過去了大半,為什麼她心裡的記憶卻不曾減退半分?
  每當夜深人靜、午夜夢迴時,她還是曾哭著醒過來。半年了,她還是會想起那一片蔚藍的海,還是會想起那一對讓她心痛的眼眸,為什麼?
  「你需要考慮這麼久嗎?」高偉昊裝出可憐的樣子。
  「恭敬不如從命。」她扯出一抹淡笑回答。半年了,連疾風都離開了快三個月了,這下子她和意大利的聯繫,就真的斷得一乾二淨了……
         ☆          ☆          ☆
  萬聖節當天,晨星一大早就被高偉昊的電話聲吵醒,他在談話中興奮地討論著要穿什麼,要怎麼化裝,像個孩子般興奮。
  「你已經老大不小了,還玩?」她用睡意濃厚的聲音嘲笑他。
  「你該說我仍然保有赤子之心。」他大言不慚地回了一句。
  「是!你怎麼說都成,只要你現在饒了我。我好困!」
  「既然如此,我幫你決定,下午我租了服裝再去找你。」高偉昊興致高昂地掛了電話,而晨星則縮回了被子裡。
  傍晚的時候,晨星才知道他已經租了一套「雅典娜」的戲服給她,那一套衣服根本是衣不蔽體,要穿它還得有十足的勇氣。
  「你根本是要我難堪嘛!」晨星抖了抖布料,這身衣服露出來的部分一定比遮起來的部分多,而她認為自己沒有那種好身材。
  「你是最適合雅典娜的人,美麗卻不嬌弱,健康又不失嫵媚。」他笑嘻嘻地捧出其它道具。「我知道你害羞,所以訂了一堆用橄欖葉製成的首飾,一方面當作是雅典娜的象徵,另一方面可以遮掩你不完美的一面。」
  「你找死!」她怒瞪他一眼。「那閣下又扮成什麼?」
  「阿波羅!最英俊的男神。」他得意地笑著,還舉起一把幾可亂真的小豎琴。
  「你確定我們不會太惹人側目?」她歎了一口氣,知道已經來不及改服裝了。
  「相信我,沒有人會特別注意我們的。」他眨眨眼,一副天塌下來也由他來扛的豪氣。「這叫不會惹人注目?!」晨星冷哼一聲,事實上他們一到會場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一個是過去極度神秘、最年輕的冷氏總裁,一個是年輕有為的企業家第二代,而且兩個人郎才女貌,家世相當,所有的報紙都預言他們會在年底步入禮堂,那將會是商業界中兩股大力量的結合;也因為如此,當他們兩人聯袂參加這場化裝舞會,又穿著相似的希臘服裝時,他們都猜測兩人的好事近了。
  「我們穿得很樸素啊!不過可能穿得比別人少了一點。」高偉昊不以為意,以欣賞的眼光注視著美麗燦爛的晨星。
  晨星的膚色是均勻健康的小麥色,而且她骨骼纖細瘦長,薄紗與麻紗交織而成的衣服裡著她曼妙的身子,多添了份飄逸神秘的光采。她的臉更是屬於時下最流行的中性美,五官精緻絕美,帶有一股英氣,再加上她獨特的冷傲氣質,使她成為在場最美麗的雅典娜。
  「晨星,我們來跳今晚的第一支舞吧!」帶著驕傲的神情,高偉昊帶著晨星翩翩起舞,因為他有全場最迷人的舞伴。
  舞會進行到一半,DJ放了一首慢歌,晨星想走,卻被高偉昊拉入懷中。「今晚的一切都是虛幻的,我只想擁有一個不能實現的美夢。」他輕歎一口氣,將晨星擁得更緊。
  晨星不語,當下明白了他從來沒有放棄追求她,他只是壓抑得很好,就像她一樣。
  「偉昊。」她也歎了一口氣,如果感情只要付出使會得到回報不知該有多好,至少她和高偉昊都不用再受苦。「嫁給我,晨星,我會給你幸福的。」他急促地說道,在她額頭印下一吻。
  「我……」她嚇了一跳,一下子亂了腳步,卻發現門口似乎有騷動,須臾,出口處已經擠滿了人潮,而且每一個人都在竊竊私語。
  「發生什麼事了?」晨星一向不是好奇的人,但此刻為了避開高偉昊認真的眼神,她輕輕推開他,往人群聚集的方向移動。
  「是冷夫人。」她隱約聽到了人們的耳語,還來不及反應,冷夫人已經站在他的眼前,冷眸射出敵意,似乎是鄙視她身上所穿戴的一切。
  「身為冷氏企業的總裁,你該注意自己的服裝儀容。」她冷冷地開口。
  「您回來了。」她嘴角微揚,絲毫不以為意。冷夫人為了總裁易主之事憤而出走,已經是個公開的事實,現在她出現在冷氏的舞會上,難怪會引起騷動,怕是所有人都等著看熱鬧吧!看兩女鬥法,畢竟是難得一見的盛況哩!
  「既然來了,就好好玩吧!」晨星雖然如此說,卻沒有表演的興致,只是說出公式化的客套話。
  「哼!今天要不是有喜事,我才懶得來這個舞會。」冷夫人句句皆是挑釁。
  「啊!你有喜事,看來我得讓出主人的位置了。」晨星並不上當,這半年來的平靜生活已經讓她改變了許多,她早已練就一身凡事無所謂的超級神功,談笑之間都不動氣不動情,像是開悟的老和尚,平靜淡漠、一無所求。
  「各位,今天來是因為一趟意大利之行,竟意外促成我大女兒的姻緣,再過不久,我要請各位光臨小女的婚禮。」冷夫人愉悅地宣佈。
  一時之間賓客喧嘩,眾所皆知,冷夫人一向心高氣傲,這次竟然大力宣傳女兒要出嫁,想必對方是個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晨星笑著搖搖頭,就隨她去玩吧!轉身正要離開,卻被冷夫人的下一句話釘在原位。
  「他來自意大利最有名望的貴族,這一次也隨我們一同到了舞會,他就是──伊斯·梅傑士。」像是僵固的石塊,她找不到力氣回頭,整個身子像被人掏空似的,連舉步逃開的力量都沒有。
  冷夫人繼續在說些什麼,但是她什麼都聽不見了,腦海中反覆著冷夫人剛才說的話;伊斯來了!就在他的身後,而他將會是冷如倩的未來丈夫。
  「晨星!原來你在這兒。」高偉昊發現了她,將她緊緊摟在懷中,才發現她抖得厲害。
  晨星像是找到依靠似的,絕望地攀住他。
  「如果我知道我的求婚會讓你投入我懷中,我早就開口了。」他笑了,無限憐愛地將晨星摟得更緊。
  「我不舒服,想回家。」她的兩片紅唇像是失色的花瓣,蒼白而且微微顫抖。
  「晨星,你身為冷氏總裁,不會連接待客人的基本禮儀都不懂吧!?」冷夫人嘲諷的聲音像網子一樣擄掠她整個人。
  「你不是在意大利待了八年,基本的會話應該說得出口吧!」冷夫人刻意將音量擴大,一時之間,整個舞池全靜了下來。
  晨星雙手握得死緊,緩緩地從高偉昊懷中轉過身子。
  「在你意想不到的情況下,我們終究會再次相逢,美麗的晨星。」她耳邊傳出了熟悉不已的意大利語。她忘不了這個聲音,一輩子也忘不了,低沉彷彿愛語,溫柔得像魔鬼的詩篇。
  晨星抬頭,用力地辨識那張邪魅的面孔,不同色的眼瞳閃著殘酷和霸氣,令眾生迷狂的獨特神采,交織著美麗與邪惡,一張只有伊斯方可能擁有的臉龐……
  「很高興能認識你。」她擠出一個扭曲的微笑。
  「既然我們都在意大利住過,也算是同鄉,不介意和我跳一支舞吧!」伊斯改用英語,還是剛好大家都聽得到的音量。不給她拒絕的時間,他已經拉著晨星走到舞池,此時樂隊奏起了華爾滋,他摟著晨星,在舞池中翩然起舞。
  「半年不見,我的小豹子變成了戰鬥女神雅典娜?你越來越迷人了。」伊斯含笑的聲音響起。「舌頭又被貓吃掉了嗎?」
  「你來香港做什麼?」她低著頭,悶聲問出自己的疑問。
  「你剛才聽得一清二楚,我是來陪未婚妻的。」他俯身,跟著淡笑道:「啊!淡雅的清香,是最適合雅典娜的氣味。」
  「我失陪了。」正好舞到布幕的附近,晨星乘機將他的手一甩,鑽進布簾中逃開,再也顧不得什麼禮儀了。
  布簾之後是漆黑的走道,晨星摸黑前進,才走幾步就被人扯住,她一陣驚慌,下一秒已經被人以唇堵住了嘴。
  她奮力推打,還是抵不過對方的力氣,在黑暗中,她聽見了伊斯低啞的聲音。「不要出聲,想不想用你的吻換一點有用的情報?」
  晨星僵住不動,旋即忿怒地開口:「無恥!!」
  「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不過我把它當成是願意好了。」他低笑出聲,將晨星的手高舉過頭緊緊扣住,再次吻上她的唇。
  晨星緊閉雙唇拒絕他的入侵,伊斯不以為意,空出右手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張開嘴,下一刻他的舌尖已經靈活地鑽進,熟悉地挑逗她每一處的敏感點,很快的,單純的親吻已經無法滿足他,他的手探進她的衣內,輕輕托起她的柔軟輕揉慢捻,隔著一層單薄的衣物,他炙熱的體溫一波波的傳到晨星身上,令她戰慄。
  「再下去就不是你我能控制得了的。」他深吸一口氣,貼在她的耳際輕歎道。「為什麼不認真玩你的遊戲?你對冷氏從來不曾認真對不對?」
  「什麼意思?」
  「你既然對它這麼不在乎,我不介意我的產業下多一家公司。」伊斯戲謔地開口。「你有兩片鮮花般的唇瓣,為此我可以多告訴你一點情報,冷夫人已經先後和意大利及日本的財團含作,打算出資一口氣吃掉你的冷氏哩!小東西。」
  「這才是你來香港的目的?你是她接觸的意大利財團。」她不可置信地開口。
  「你的反應一向很快。」他輕撫她的臉,笑著稱讚她。
  「為什麼?整垮冷氏對你有什麼好處?」她悲痛地開口,誰都可以,但為什麼是他?為什麼他偏偏要做她的敵人?
  「因為你不認真玩你的遊戲,所以由我來接手了。」
  「不要逼我恨你。」晨星的指甲已經深深地陷入自己的掌心,奇怪的是,她一點也不感覺痛,是麻木了吧!
  「看在過去的情分上,我會多給你一點時間,你還是先花心思對付那些日本人吧!至於我,我可以給你時間,你知道我不忍心傷害你。」他最後在她唇邊飛快地印下一吻。「小東西,還記得我教你的西洋棋嗎?皇后已經陷入險局,你該怎麼辦呢?這一次可不是普通的比賽,我希望你能全力以赴。」
  晨星疲憊地跪坐在地,她不但讓自己陷入險境,還讓整個冷氏遭遇到前所未有的考驗,這都是她的錯!是她夜以繼日的思念換來了撒旦本人,她該負起全部的責任。
  她拚了命也要保住冷氏,這是她的責任。
  晨星再次從布幕中走出舞池,而後一步也不停留地走出了舞會,像個準備上戰場的勇士,離開了這一片喧嘩。
  「少爺,你看到了嗎?」疾風在伊斯耳邊低語,晨星此刻眼中的光芒,就像是初次見面時那樣的美麗炫目、狂野不馴,那是一雙野獸的眼睛。
  「豹子終於想起血腥的甜美,我已經等不及她的反擊了。」伊斯一口飲進杯中的酒,那一張無比魅惑的俊臉上,漾出了淡淡的笑痕。
  遊戲現在正式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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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發表於 2010-5-18 07:47:2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伊斯·梅傑士,從他尊貴的五官散發出的官能魔力,淡淡地撩撥著每一個人的佔有慾,如果我能做到只是恨他,就不會這麼痛苦,愛恨交織的情感該怎麼得到解脫?我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趕走我心中的絕望……
  回到冷家,晨星不敢驚動已經睡著的父親,她躡手躡腳地將書房中的計算機開啟,查看冷氏的營運狀況和股票情形。
  從上周開始就有人拚命出高價收買冷氏的股票,計算機顯示冷氏的股票不斷地外流,而且在市面上不斷地飆漲,似乎有人技巧地操控一切。她為什麼沒注意到呢?如果冷夫人真的已經購買一半以上的股份,加上她自己擁有的那一份,就算她和父親的股票全加起來也沒有冷夫人的多。
  「那個女人到底想幹什麼?」晨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麼,這不單純是報復,她似乎要整垮整個冷氏,但,為什麼?
  「擁有越多產業的人,就是嫌疑最大的人。」疾風的話言猶在耳,但她卻始終沒放在心上。以前冷夫人還沒有能力扳倒冷氏時,對她就是冷冷淡淡的態度,但今日在舞會上,她對自己的厭惡卻是毫不隱藏地表現出來了。
  「我該怎麼保住冷氏的股票讓它不再外流,我要上哪兒找資金?」她遇上了生平第一次大考驗。
  「晨星!你為什麼自己跑回來了,出了什麼事?」高偉昊在舞會上找不到人,匆匆趕回了冷家,發現晨星正呆坐在計算機前,一言不發。
  「你剛才的求婚是認真的嗎?」晨星抬頭。高偉昊是她唯一的希望。
  「你答應了?」高偉昊欣喜若狂,激動地抱著她大喊大叫。
  「偉昊!你聽我說,你是我唯一想到的人了。」她淡然開口,說出了冷夫人欲併吞冷氏的事。
  「所以我必須去日本一趟,在我外出這一段日子,我需要你用你的資金幫我穩住冷氏的股票,我知道這樣做讓你很為難,但你是我唯一想得到的人。」
  「如果你肯幫我這一次,事後我願意嫁給你。」她說出了允婚之事,但高偉昊卻伸手掩住她的嘴。
  「嘿!我要的是你心甘情願,不是這種利益交換。我會幫你,因為我是你的朋友,而且冷伯父是我敬重的長輩。」
  「謝謝你,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晨星感激地握住他的手。
  「別客氣,只是這件事我們要告訴晴風,他也是我們的戰友。」高偉昊扶著晨星坐下,和她討論一些初步的計劃。
  晨星馬上拿起電話,半個小時後冷晴風也來了。三個人坐在辦公室內,討論著這項令人震驚的事。
  「晨星,你的消息是哪裡聽來的?最近冷氏的內部是有一些不穩,但我相信那些股東不會輕易將手上的股份脫手轉賣的。」冷晴風瞭解一切後分析道。
  「但如果是冷夫人親自收購呢?他們也不會賣嗎?」晨星沉吟道。自她做總裁至今,那些股東是不敢當面讓她難堪,但她知道私底下他們根本不服一個不滿二十歲的女孩子。
  「總之明天的股東大會就知道我們的勝算有多少。」冷晴風鎮定道。他相信這麼多年的合作關係,那些人應該不會輕易背叛冷氏才是。
  「倘若真知你所說,明天會有一場硬仗,那你今天就先好好休息吧!」高偉昊體貼地對晨星說,後者點點頭,腳步沉重地回房去了。
  「你今晚也在客房住下吧!明早我們一起去公司。」冷晴風拍拍他的肩。
  「希望一切只是我們多慮。」高偉昊歎氣。
  「希望如此。」
         ☆          ☆          ☆
  晨星一夜未眠,天一亮就穿好衣服,神經繃得很緊,她守不守得住冷氏,就看今天這一仗了。
  三個人坐在車上默然不語,將全部的思緒都放在待會兒的會議上。一小時後,車子慢慢駛進了冷氏大樓的門口。
  「看看誰來了,是我們冷氏的總裁,還有她身邊的兩隻忠犬。」才下車,門口就傳來冷夫人尖銳的笑聲。
  「夫人早。」冷晴風不動聲色,還足禮貌性地問安。
  晨星抬眼正想發作,卻看見了伊斯站在冷夫人的身後,一雙眼戲謔地盯著她看,嘴角似笑非笑地上揚。
  「你好,我是高偉昊,昨晚在舞會中還沒機會和你認識。」為了轉移冷夫人對晨星的攻擊,高偉昊主動伸出手和伊斯打招呼。
  「你好。」伊斯眼中神情一閃,握住了他的手。
  晨星冷著臉穿過兩人,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冷晨星!你一點禮貌也不懂嗎?」見晨星視而不見地走過,連她的挑釁都不理會,冷夫人不禁氣得臉色泛白。
  「禮貌!?」晨星的腳步一頓,頭也不回地淡淡說道。「禮貌是適用於人身上的,你這種只會玩小動作的小人行徑,我不想把禮貌浪費在你身上。」
  「冷晨星!我會記住你這番話的。」冷夫人不顧形象地吼道。
  「你有沒有覺得冷夫人從歐洲回來後變了很多?」走遠後,高偉昊忍不住對晨星說道。從前的冷夫人一向冷靜高貴,為什麼從歐洲回來後全變了?而且一出口就帶刺,整個人變得有些瘋狂。
  「遇見魔鬼的人都會這樣。」晨星冷哼。她知道伊斯在意大利的影響力有多大,冷夫人找到他,當然什麼都不怕,對她的恨意更是毫不隱瞞。
  三個人走到會議室門口,高偉昊將晨星輕輕攬在懷中,溫柔道:「我會在外面等你,等會議結束我帶你去吃飯輕鬆一下。」跟著在她的額頭印上一吻。
  「謝謝你。」晨星回他一個微笑,一轉頭,卻看見伊斯站在不遠的地方望著他們,一臉的高深莫測。
  晨星深吸一口氣,將身子挺得更直,走進了會議廳。
         ☆          ☆          ☆
  三個小時後,當所有的股東慢慢散去後,晨星疲憊地閉上眼,靠在椅子上動也不想動一下。
  「晴風,你叫偉昊先走,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晨星苦澀道。她輸了!輸得一敗塗地,她竟然將父親交給他的冷氏輸掉了。
  「我先回去了。」冷晴風默默退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要告訴爸爸,我會想辦法的。」她背對著門,沉聲道。
  「我知道。」冷晴風退下,只剩晨星一個人坐在偌大的辦公室內,想著方才發生的一切。
  她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好總裁,卻不知道自己竟有那麼差勁;當她詢問有多少人將手邊的股份賣出時,竟然有半數以上的人都將股份賣給了冷夫人。他們的理由是自她升任總裁以來,冷氏只能保持不虧損的狀況,和冷夫人掌權的時候大不相同,為了冷氏的未來,他們接受了冷夫人的提議,讓她買去更多的股份似爭取總裁的位置,如此一來,他們可以讓冷氏更上一層樓,荷包裡也會有更多錢。
  她知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是千古不變的道理,她難過的是她從未真正關心過冷氏,只是把它當成一個必須背負的包袱,因為她的漫不經心,讓冷夫人有機可乘,是她將整個冷氏拱手讓人的。
  「叩叩!」有人在半開的門上敲了兩下,而後走進,並且鎖上了門。
  「我真的想一個人靜一靜。」她現在不需要高偉昊的安慰,也不想聽任何人的同情。
  「看樣子你輸得很慘,小東西。」含笑的男音自她頭上響起,晨星一睜眼,即看到伊斯一張漾著笑的俊邪面孔。
  「你來做什麼?」她想站起來,但伊斯的動作比她更快,他迅速彎下身子,將晨星困在椅子和他之間。
  「你總是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現在你只有一個人,連你的護花使者都不在,你要怎麼辦?這盤棋你快輸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這樣作弄我很好玩嗎?」晨星閉上眼。冷夫人即使傷害她千萬次也不及伊斯的一次傷害,他一定知道的,卻還是殘忍地傷害她。
  「你真的想救冷氏?」他抬起晨星的臉,凝視地含淚的黑眸,而後降下自己的唇,輕輕吻掉她的淚痕。「今天晚上來找我,我住在希爾頓六○九房。」
  「我不會去的,與虎謀皮是個愚蠢的交易。」她氣自己竟然對他的吻還有反應,忿恨地抹去臉上的淚,對著他吼道。
  「這是你唯一的選擇。」他扣住晨星的手,毫無預兆地吻上她的唇,不給晨星任何反應的時間,他的舌頭靈活地鑽進,吸吮她的甜蜜。而後再次退開,笑道:「今天晚上,不見不散,我已經在你身上烙了印痕,你會來的。」
  伊斯再次起身,優雅地向門外走去,快到門口時,他忽然停住,回頭道:「對了,你最好不要和高偉昊太親近。」
  「他是我的夥伴。」晨星直覺地回嘴。
  「這是你和我之間的事,如果他硬要多管閒事,我不介意多毀掉一個人。」說完這句讓人毛骨聳然的話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晨星雙手環胸,戰慄不已,他一向是個說到做到的人,為了冷氏,看來她今晚真的要走一趟了。
         ☆          ☆          ☆
  晚餐過後,晨星說要外出,高偉昊直覺地攔住她,自晨星從辦公室回來後,他就覺得她整個人恍惚不定,神色非常不安。「你要去哪裡至少可以告訴我吧!」高偉昊溫柔問道。
  「我要去找上一次告訴我機密的人。」
  「那是誰?」他始終覺得晨星有事瞞著他。
  「我在意大利的朋友,他會幫我的。你不用等我了,我不確定什麼時候會回來。」晨星急促道,就怕他一直追間下去。
  「晨星!」他再次喚住準備外出的晨星。
  「什麼事?」晨星強顏歡笑。
  「小心一點。」他將晨星的下巴抬起,溫柔地覆上她的紅唇。
  「對不起……」在他想加深這個物的時候,晨星輕輕推開他,歉然道。「對不起,我現在心裡很亂。」
  「是我不好,只是我總覺得手一鬆開,你就會不見似的。」他抵著她的頭低語,無法解釋心中的不安從何而來。
  「我一會兒就回來。」她墊腳在他臉頰印上一吻,很快地離開了。
         ☆          ☆          ☆
  抵達希爾頓飯店時,站在伊斯房門前的她卻遲遲不敢敲門。她真的不懂伊斯在打什麼主意,和他打交道,就好像和魔鬼訂契約般危險。
  最後鼓足了勇氣,她還是敲了敲房門。過了約莫三十秒,伊斯打開了房門。
  「你還是來了。」他顯然才從浴室出來,頂著一頭濕髮,而胸前的浴袍也被水滴沾濕,看起來有一股慵懶的魅力。
  「疾風不在嗎?我好久沒看到他了。」她四處張望,如果疾風也在,她可能會覺得自在一點。
  「你要找疾風?他在對面的房間。」伊斯知道她在想什麼,嘴角戲謔地上揚。
  「我是來找你的。」她不甚情願地說道。
  伊斯走向房間內的小酒吧,順手為她帶了一杯紅酒。「甜美的血液,你最喜歡的飲料。」
  晨星啜了一口,覺得勇氣倍增,隨即開口說道:「我希望你能告訴我日本財團的名字。」
  「小戰士迫不及待要上戰場?」他坐在椅子上,雙眼含笑地盯著她。「你認為我該告訴你嗎?」
  「請你告訴我。」她閉上眼,不願見到他戲謔的表情。
  伊斯停在晨星面前,只手托起他的下巴。「知道內幕之後你要怎麼解決?」
  「我會想辦法的。」她賭氣說道。
  「你想上日本親自與對方周旋?想必你已經找好在香港代理你的人了。你確定他可以幫你守住冷氏的一切?」伊斯笑著撥弄她的發,動作溫柔,一如從前。
  「你怎麼知道?」她詫異地睜大眼睛。
  「你是我教出來的學生,你想些什麼我自然清楚。那個高偉昊很喜歡你是不是?
  事成之後你拿什麼回報他?那一晚在舞會上我見他摟著你,還向你求婚不是嗎?」伊斯語氣雖柔,但眼睛已閃過一絲火光。
  「他不像你那麼惡劣,他什麼都不要。」晨星挑釁的眼光迎向他。
  「既然你知道我的惡劣,為什麼還期待我會告訴你什麼?」他放肆地調笑著,似乎覺得逗她是一件很好玩的事。
  「但你在舞會的時候卻願意說……」她忽然住口,想起了伊斯並不是毫無代價就告訴他的──他要她的吻!
  「想起來了?我並不是毫無代價就幫你的。」他將紅著臉的晨星拉進懷裡,邪笑道。「我可以告訴你日本財團的名字,也可以告訴你冷夫人的計劃,只是你要拿什麼交換呢?」
  「等冷氏回復平穩的時候,我可以……」
  「我要的是你!」他打斷他的話,一雙眼眸漾起挑逗的情潮。
  「什麼?」她像受驚的兔子般跳了起來,卻被伊斯緊緊摟在懷中。
  「他曾經吻過你嗎?」伊斯細長的眼危險地瞇起,語氣緊繃。
  「呃!?」晨星受困在他懷中,完全亂了心神。
  「你是不是讓高偉昊吻過你?」他好耐性地重複一次。
  「這不關你的事。」晨星氣得開始掙扎,卻被越摟越緊,被迫望進他那雙魅惑人心的眼瞳中。
  「告訴我。」他的嘴越靠越近,緩緩地貼在她的唇邊低語。
  「一次。」她才說完,嘴就被伊斯狂野地吻住。他的吻帶著霸道的狂氣、炙熱的火焰,他從來沒有這樣吻過她,連在那不勒斯的那一晚也沒有。
  「我要你,如果你想救冷氏,這是你必須付出的代價。」他的吻滑向耳際,危險地低語。
  「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她吐出冰冷的句子。
  「你以為我會在乎你的恨嗎?」他笑了,將她壓倒在沙發上,晶亮的眼眸閃著炙烈的火焰,他的手往下,隔著外衣開始撫弄她,隨即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抗拒自己的感覺。
  「我會是一個好情人,我一向可以消除女人的恨意。」他褪開自己的浴袍,結實的身體緊密地貼住她,戲謔地在她耳邊呵氣。
  「不要抵抗,我不會傷害你的。」他再次制住她扭動的身子。
  低下頭,他開始用吻在她身上點燃火苗,直到她不再掙扎,也開始響應他的吻的時候,伊斯才鬆開了手,將晨星的手臂攬在自己背後,溫柔地吻她細緻的五官。
  過了一會兒,伊斯卻沒有進一步的舉動,晨星疑惑地睜開眼睛,卻看見伊斯撐著下巴,含笑望著她。
  「我改變主意了,我不喜歡強迫女人,尤其是你一臉犧牲品的可憐樣,讓我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
  晨星連忙坐起,將身上的衣服拉好,正想站起來,卻發現兩條腿發軟,站也站不直,咚一聲倒下,又跌進了伊斯的懷中。
  「這是不是所謂的投懷送抱?」他淡笑,將晨星一抱而起,筆直走向床上。
  「你不是說你改變主意了?」她又被他的舉動嚇得花容失色。
  「床的主要功能是休息沒錯吧!你躺一下,否則現在走出去別人以為我辣手摧花怎麼辦?」他笑著揉她的發。
  「還記得你曾經贏我一盤棋嗎?現在說出你的願望,好好把握。」他轉身為自己倒了一杯酒,忽然提起陳年往事。
  「你還記得?」她一愣。怎麼可能?
  「只要是你的事,我點點滴滴都記得一清二楚。」
  「我真的可以許願?」
  「當然,我比聖誕老人還管用,你只管開口好了。」他沿著床邊坐了下來,柔聲道。
  「我希望知道日本財團的名字。」她沉吟一會兒,說出答案。
  「你浪費了一個好願望。」他遺憾地笑了。「不再希望和我永遠在一起了?」
  晨星搖頭。「你從頭到尾都沒有給我選擇的機會,我不會再有奢望了。」
  「如果你有選擇的機會,希望你記得曾經許下的心願。」伊斯神秘一笑。「日本的神田集團。另外冷夫人已經買下了至少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其中百分之二十是我的,所以只要你可以打消神田集團和冷夫人的合作,我再抽回我的股份,她還是無法操縱冷氏的。最好是能成功,我知道她打算高價取得冷氏後,再全數拋售,讓冷氏信譽不保,惡性倒閉。」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為什麼又肯告訴我這些?」
  「晨星,每一個瘋狂的人背後都有瘋狂的理由,我也不想瞭解她。至於我為什麼改變主意,就靠你自己去想了。」伊斯微微一笑,不再說話。
  「我絕對不可能有弄懂你的一天。」她蹙眉抱怨。
  「因為你從來沒有仔細的看,其實我的終點和目的都是一樣的,只是我喜歡在過程上添加樂趣。」
  「我不懂。」她打了一個呵欠,倦意隨即席捲而來。
  「你總是喜歡在我的面前打瞌睡,在我身邊的時候,從來沒有女人會把時間浪費在睡覺上面。」他又好氣又好笑,也輕手輕腳地爬上床。「睡吧!」
  「我只想躺一下而已,等一會兒要叫我起來,我還要回去。」晨星翻了個身,雙手抱住他的腰,喃喃自語:「你身上好香……」
  「睡吧!我會守著你。」含笑看著她的頭又挨近了幾吋,他伸手將她摟得更緊了。一直希望他的小豹子能更強壯,但是在睡覺時,他一點也不介意她像一隻黏人的小貓咪。
         ☆          ☆          ☆
  清晨五點,伊斯被門外輕微的敲門聲喚醒,他一向是淺睡的人,轉頭看晨星仍舊睡得香甜,他輕聲下床打開了房門。
  「是你!?」門外站的是冷夫人,伊斯臉上依舊掛著笑容,心裡則揣測著她此行的目的,莫非她知道晨星在這裡?
  「我有事要和你私下談。」她警戒地觀望四周,深怕被人發現蹤影。
  「恐怕不太方便,我房裡有同伴。」他曖昧地眨眨眼,希望可以打消冷夫人的決定。
  「你和我女兒的婚事雖然是假的,但我希望你在香港這段期間可以控制一下自己的行為。我這次來是要和你討論生意上的事,馬上把那個女人趕走。」冷夫人壓低音量命令道。
  「那你得給我一點時間安撫她。」伊斯還是漫不經心地淡笑,而後輕輕關上房門,將床上的晨星一把抱起,走進浴室將她放進浴池內。
  「發生了什麼事?」冰涼的觸感驚醒了晨星,她揉著眼睛,不解地開口。
  「乖!委屈一下,冷夫人來了。」他隨手抓了幾條毛巾給晨星充當棉被,笑著說。「如果你想偷聽,別忘了弄點水聲才不會讓她懷疑。」
  「她來做什麼?」晨星已經完全清醒,渾身充滿警戒。
  「好問題,一個女人來找一個男人是為了什麼?」他看見晨星的雙眼迅速覆上一層冰霜,他笑了笑,撥弄她的短髮道:「當然是為了生意上的事。你真是長不大的小鬼。」
  見晨星的表情還是很冰冷,他彎下身子在她的紅唇上印下一吻,而後站起身子,輕輕關上了房門。
  伊斯一離開,晨星馬上從浴缸中跳起,先將浴缸的水龍頭打開,再拿出玻璃杯貼在門上準備偷聽他們的談話。
  「我不希望談話被第三者聽到,你為什麼不趕走她?」冷夫人一進門就聽到浴室傳來的水聲,嘴巴不悅地抿成一條線。
  「這一點你不用擔心,我們的談話應該不會花大多的時間,現在就讓她離開未免太可惜了。」
  「好了!我們言歸正傳,我明天會到日本和神田集團討論合作的事,我希望下個禮拜你也能來一趟,多了你,說服他們的機會就比較大。」冷夫人語氣急促地說著,神情非常緊張。「這比我們原來的計劃快了很多,我以為你已經掌握了冷氏大部分的股東,不需要用到神田集團,為什麼現在又要和日本接觸?」伊斯不動聲色地開口,想知道她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沒有時間了,我一定要盡快拿下冷氏,才能了結一切。你是站在我這邊的呢!
  我需要你的力量……」她低啞著嗓子,神色狂野,像是失去理智的動物。
  「我會和你配合的。」伊斯淡笑道。
  冷夫人此時像是發覺自己失態了,隨即恢復成原來的冷靜模樣。
  「一切就此說定,我會在日本等你的,如果你幫我得到了一切,我不會忘記你的,像你這麼特殊的人,如倩那個愚蠢的小女孩怎麼配得上你,你說是不是?」冷夫人的手挑逗地在伊斯的胸前輕撫,語氣有著明顯的暗示。
  「我會期待的。」伊斯將他的手握住,拿到嘴邊印下一個吻,含笑的眼眸接受了她散發的挑逗。
  伊斯送冷夫人到門口,後者滿意地離去,當他轉過身子時,晨星剛好打開了浴室的門。「我要走了。」晨星低著頭從他身邊走過。
  伊斯輕輕一拉,將她整個人摟在懷中,下巴抵著他的頭頂,笑道:「我以為我把你訓練得很好,可是你越來越糟糕了,心裡想什麼都寫在臉上了,這樣子怎麼鬥得過你的敵人?八年來我教你的一切全都忘了嗎?」
  「忘了,我全部都忘了!」晨星猛烈搖頭,哭著想自他懷中掙脫。「你既然要我走得遠遠的,為什麼又要回來打亂我的生活,這樣子很有趣嗎?你教我的一切,我統統都不記得了!」
  「真的全忘了?」他的嘴來到他的耳邊,含笑道。「親愛的晨星,讓我喚回你的記憶,在那不勒斯的一切,關於我們曾經有過的一切……」
  「我已經全都忘掉了。」她側過臉,雙手無力地抵在伊斯的胸前,抗拒一陣陣讓她心慌意亂的熱力。「可是我忘不了,那一夜在那不勒斯,你在我懷裡是那麼的熱情,就像現在一樣,甜美得讓人渴望……」他低下頭,順著她的頸部逐一留下火熱的吻。
  「你知道嗎?每當你對我這麼溫柔,就是你要欺騙我的時候。」晨星閉著眼睛,揚起一抹苦澀的笑。「你可以在前一夜對我溫柔纏綿,卻在隔天將我送走。每一次,你都笑著說很想念我,卻可以毫不在乎地將女人帶回那不勒斯。就連現在,你站在我的面前擁著我,說出渴望話語的同時,你卻打算和我的敵人聯手毀滅我。伊斯,你到底要我怎麼樣?愛與恨兩種極端的感情,我只能選擇一種。」
  「總有一天你會瞭解,我絕對不會傷害你的。」伊斯輕歎一口氣,將她輕輕鬆開。
  「我要回去了。」晨星試著綻出一抹微笑。
  「你會去日本嗎?」伊斯背對著她點起一根煙,淡淡問道。
  「說服神田財團是我唯一的機會,身為冷氏總裁,我必須讓他們相信我有能力保住我的公司,我會讓他們明白鬥下去只會兩敗俱傷。」晨星平靜地開口。「不管你成為我敵人的理由是什麼,我不會認輸的。另外還有一件事,這件事結束以後,我可能會答應高偉昊的求婚,你畢竟是養育我八年的人,這件事我想你遲早會知道,我希望在婚禮上得到你的祝福,而且……」
  忽然,「砰」的一聲,硬生生地打斷了晨星的話,她嚇一跳抬起頭,看見伊斯一拳打在桌上,擊碎了桌上的煙灰缸,下一秒,她已經被伊斯粗魯地扔到床上。
  「你做什麼?」她被扔得頭暈目眩,剛抬頭就被伊斯粗暴地困在臂彎裡。
  「如果你敢答應他的求婚,我現在就毀了他,你應該很清楚我的能耐。」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強硬地說道。「現在我要聽到你的保證。」
  「你不講理!」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伊斯,看起來好嚇人。
  「你準備嫁給他?準備躺在他的懷中當他的小新娘?當他這麼撫摸你的時候,你是不是也會像在我懷中一樣,發出甜美的喘息?」他的雙眼凝聚風暴,伸手扣住她的雙手,一隻手已經將她的衣服扯開,罩住她的豐盈。「你是我的,任何人要是想動你,下場只有死。」他的殘酷話語止於她的唇瓣,而後開始熟練地誘惑她。
  「你放手!」晨星驚喘,她停在還沒迷失之前離開。她知道伊斯極擅長誘惑之道,也知道自己絕對抗拒不了他,因此拚了命地掙扎。
  伊斯這一次卻是鐵了心腸,滿腦子只盤旋著晨星剛才說的話,她要嫁給高偉昊!
  她竟然想接受其它的人?佔有她的渴望像是爆發的山洪,他已經不想壓抑……晨星只會是他的女人,在八年前遇見他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
  「我要延續半年前的那一夜,這次我不會讓你走的……」伊斯說完後,不再給晨星開口的機會,俯下身密實地覆上他的身子。
  熟悉的火焰自她體內燃起,瞬間已將他的意識淹沒,晨星像是溺水的人,只能攀附著伊斯,後者即使已經失去了理智,覆在晨星身上的手還是輕柔無比,她是他最珍惜的人,所以他要給她最完美的一切……
  此時門外傳出了急促的敲門聲,硬是將兩人之間濃烈的情慾打破,伊斯低咒一聲,扯了一條被單掩住自己的赤裸,寒著一張臉去開門。
  「你最好有一個好理由。」伊斯雙眼赤紅,瞪著一臉無辜的疾風。
  「我有!」他將手上的電報高高舉起,服侍了少爺這麼久,他當然習慣了眼前伊斯的模樣,很明顯的是剛從溫柔鄉中起身,但從來不曾見過他這種氣急敗壞、慾求不滿的樣子,是誰有這麼大的魅力可以讓少爺失控?
  「意大利的緊急信件。」疾風將信交給伊斯後,冒著被殺頭的危險快一步衝進了房間,他一定要看看躺在床上的人是誰,可以讓少爺失控至此。
  「嗨!晨星。」哈!果然是晨星,疾風朝她綻開一朵特大的微笑。
  晨星臉上的紅暈可精彩了,不但一張臉脹得通紅,被單外露出的手臂也和煮熟的蝦子一樣紅。
  「疾風!你馬上帶晨星去日本。」看完電報後,伊斯臉上出現了少見的凝重表情。
  他將地上的衣服扔給晨星。「快點將衣服穿上。」然後,伊斯將疾風叫到一旁,在他耳邊迅速下達一些指令。等晨星穿戴整齊,從浴室出來後,他立刻走到晨星面前道:「你和疾風現在立刻出發到日本,他會照顧你的。」
  「你又開始擅自作主了,我為什麼聽你的?」晨星雙手環臂,挑釁地開口。
  「你難道不想阻止冷夫人的計劃?她明天會去日本,你唯一的機會是早一天和神田集團的人見面,你還是趕快想辦法救你的冷氏吧!」他提醒晨星冷氏所面臨的危機。
  「但是我不能這樣就走,我必須告訴高偉昊還有……」
  「高偉昊可以下地獄去!」伊斯一扒長髮,蠻橫道。
  「你……」
  「兩位!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晨星你和我走,我相信少爺會向你的家人解釋一切的。」疾風眼見場面又要變得火爆,不得不打圓場了。
  「你肯這麼做我就聽你的。」晨星雙眼閃著不妥協。
  「我保證!」伊斯無奈地歎一口氣。
  晨星和疾風走到門口時,她忽然回頭望而伊斯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伊斯走向前,彎腰在她額頭印下一吻,柔聲道:「我可以應付,倒是你,下次我絕對不會再讓任何人打擾我們。」他曖昧地眨眨眼,滿意地看著她脹紅的臉。
  「你真的不會有事?」她還是會擔心,從不曾見過伊斯有這麼嚴肅的時候。
  「我不會有事的,你知道我的能耐。。他輕笑出聲,將不情願的晨星送出了房門。關上門後,他的臉浮現了冰冷的殺氣。
  這一場遊戲已經扯進太多人了,他必須在它完全失控前,親手將它結束掉,為了他親自選擇的伴侶,為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他必須做個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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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8 07:49:3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不管在何時,不管在何地,白天或是黑夜,我都忘不了他──那個有一雙魔魅眼眸的男子。即使現在死亡已經離我不遠了,我心裡想的念的還是他。愛上他就注定會陷入這種絕境吧!在我遇上他的那一個夜裡,命運已經為我做了抉擇……
  啟德機場候機樓「那封電報到底寫些什麼?」晨星趁著候機的空檔,問出心中的疑惑。
  「我不知道,少爺沒告訴我。」疾風聳肩,給她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你沒有問?難道你一點都不擔心嗎?」晨星瞪他一眼。從沒見過比他更愚忠的人,一個指令一個動作,連疑問都沒有。
  「我從少爺一出生就開始照顧他,從小到大他都沒讓人擔心過,他今年三十多歲了,已經經歷過數不清的生死戰役,這點陣仗難不倒他。」他見晨星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奇怪道:「他從來沒和你說過自己的事嗎?」
  「他總是說以後會告訴我。」晨星搖頭,雙眼開始露出興趣。
  「你知道在意大利,鄉下地方還是很迷信的。少爺雖然有梅傑士家族的血統,但雙色的眸子在傳說中是魔鬼的象徵,他自小就活得很苦,連自己的母親都怕他。他的父親認為他會是家族的恥辱,便將年幼的他賣給西西里黑手黨的人當義子,他的偏激狂妄就是那個時候養成的。少爺不管走到哪裡都是最優秀的,連殘酷無情的黑手黨教父都很疼他,將他當成未來的繼承人,但少爺成年後,卻選擇回梅傑士家族,我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總之最後連他的養父也同意放他走,還破例讓他保有義子的身份。回到意大利後,少爺憑著自己的本事,建立了屬於自己的一切。」
  「那這一次會不會和黑手黨有關?」晨星心中一凜,越想越不安。
  「應該不是,少爺和他的義父這些年雖然很少聯絡,但沒聽說出了什麼問題。」
  疾風想了一下據實回答。「現在你該瞭解為什麼少爺這樣對你了吧!?他是愛你的,只是他的生命中有太多的變量,隨時都會有性命危險,如果你不夠強壯,是不可能留在他身邊的,一個過度依賴他的人,只會是他的負擔。」
  「我以為你希望我忘了他。」晨星想起上次疾風留給她的信,他剛才所說的事,讓她瞭解到伊斯為什麼行事這麼極端,但她不會自作多情地認為伊斯是愛她的。
  「我知道你不可能忘了少爺,那樣寫只是故意刺激你,讓你更忘不了他。我很聰明對不對?」疾風笑得很得意。
  「是啊!」晨星搖搖頭,再次相信他有最奇怪的幽默感。
  「我們準備上飛機吧!」疾風拍拍她笑道。
  晨星和他一起準備登機,現在最重要的是去日本將神田財團的事解決,以解救冷氏的危機。或許在她的內心深處,她始終信賴著伊斯,相信他不會傷害自己。她輕歎一口氣,這是她最後一次將希望放在伊斯身上了,如果她又賭錯了,就真的是一無所有了……
         ☆          ☆          ☆
  日本來到日本的第三天,晨星終於打探到幾天後冷夫人將和神田集團的人約在滑雪度假小屋談生意。她在飯店買了雪衣等御寒衣物,準備上山。
  她在日本這幾天也和冷晴風及高偉昊取得了聯繫,目前冷氏還算穩定,而他們也將在明天飛來日本與她會合。
  「疾風!」這一天,晨星來到疾風的門口敲了敲門。
  過了一會兒仍是沒人應,她無奈地在門上貼了一張紙條,說明她要先上山尋找那個度假小屋,如果趕不及在他們會面前見到神田財團的人,她也會在會議後和他們見上一面,做最後的努力。
  她買了一些巧克力放在口袋,準備搭纜車上山頂。現在並不是滑雪旺季,因此一路上都沒看到什麼人。
  晨星下了纜車,遠遠地似乎看見冷夫人的身影,她心中一喜,便跟著他的背後一直走。在什麼裝備都沒有的情形下,她一心一意只想跟著她,找出度假小屋的正確位置。
  走了約莫半小時,她忽然發現下起雲來了,前面的身影越來越模糊,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中,她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完全不知道方向的位置上。
  在雪地中,她忽然聽到擴音器傳出一陣女音,竟然是冷夫人的聲音!
  她笑得既瘋狂又詭異。「冷晨星!多虧了伊斯告訴我你已經來日本了,既然你想死,我就好好的折磨你,在這一片雪地中是不可能有人來救你的,你認命吧!要怪就怪伊斯·梅傑士吧!」
  晨星低咒一聲,忽然看見遠方似乎有一個黑點,看起來好像是山洞,思緒轉到此,雪地忽然響起轟隆巨響,眼著雪塊大量地往下落。
  「雪崩!」該死的冷夫人,竟然炸山想引起雪崩。
  晨星不再遲疑,拚了命地往前衝,在快接近山洞的時候奮力一跳,跳進了山洞中,跟著轟一聲,雪在一瞬間將山洞的洞口封住了。
  不到幾分鐘的時間,她已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再晚幾秒她就會被埋在那一片雪地中,真是好險。
  危機剛過,晨星不由自主地想起剛才冷夫人說的話,是伊斯告訴她自己的去處,這是真的嗎?晨星閉上眼,不願意去思考,她早該知道撒旦都是善於欺騙的……
         ☆          ☆          ☆
  困在這個山洞已經好幾天了,當身上最後一片巧克力吃完時,晨星只能挖一些身旁的雪止饑止渴,即使她的體力一向不錯,卻也知道自己再也撐不了幾天。
  困在洞內的第二天,外面開始下雪,救援隊要找到她的機會是微乎其微,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會這麼窩囊的死去,她寧願拉著冷夫人一起下地獄,也不願意這樣毫無骨氣的餓死在這裡,稱了那個蛇蠍毒婦的心。
  晨星再次抓了一把雪放入口中,冰冷的雪讓她清醒不少,卻無法給她更多的力氣。為了不讓寒氣侵入體內,她將身子縮得更小了,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多餘的體力可以耗損,近乎是小心翼翼地計算著每一個動作,不願再多消耗一分體力。
  只要多儲存一分力氣,她就多一分生存的機會。她是一隻野生的豹子,不到最後關頭,絕不會放棄任何活下去的機會。
  「到底誰會來救我?」她心裡開始胡思亂想:是將她當成未來妻子的高偉昊?還是她的忠心秘書冷晴風?
  如果是高偉昊,她會考慮答應他的求婚,要他這麼一個都市人在大風雪中找她,也真難為他了。倘若是冷晴風,她打算達成他的心願,讓他休半年的長假。
  「不管是誰,希望你們可以在我變成冰冷的屍體之前找到我。」疲憊像是一張綿密的網,襲上她的四肢百骸,眼皮千斤般沉重,耳邊是呼嘯不止的風聲。她覺得好累好累,最後還是閉上了眼睛,陷入無邊的黑暗中……
  昏迷中,她感覺自己的靈魂飄離了身子,她還是沒涯過這場大自然的考驗嗎?原來生命的流逝是這麼回事,她全身好輕鬆好舒服,像氣球一樣越飄越高、越飛越遠,從來不知道這就是死亡……
  下一刻她又被一股強烈的力道拉回,還來不及有所反應,所有的痛苦又回到身上了;她可以感覺到被寒氣入侵的關節,像針刺般傳來一陣陣的刺痛,她也可以感覺到她乾枯的喉嚨傳來被撕裂的痛楚,還有一記又一記、毫不留情打在她臉上的重擊!她知道自已離體的魂魄就是被這股力量強硬地帶回來的。
  晨星眼皮微動,卻仍沉重得掀不開。下一刻,她知道自己的嘴中被灌進了溫水,溫熱的液體宛如生命之泉,從她的喉頭一直暖到了心口,一顆心也恢復了跳動。
  「誰……」即便已經陷入半昏迷中,她還是開口問了這個問題。
  沒有人回答她,她的嘴再次被灌進液體,這一次不是溫水,卻是她再熟悉不過的紅葡萄酒──一向被她戲稱為甜美血液的紅酒!?究竟是誰能將她的喜好摸得這樣清楚,帶來了她最需要的續命甘泉?喔!不管他是誰,她知道自己會活下去,她是一隻野生的豹,再一次從逆境中活了下來……
  再次醒來時,她處在一片黑暗中,耳邊風聲依舊,還有不屬於她的呼吸聲;緩慢的呼吸聲和著穩健的心跳聲,將她整個人包圍在這股讓人安心的溫熱之中。
  「你醒了?真不愧是一隻生命力旺盛的野豹。」戲謔的低沉男音、熟悉的男性麝香,將晨星震得目瞪口呆。
  「伊斯?!」她渾身的神經立刻繃緊,想自他的懷中掙脫,卻發現兩個人都裸著上半身,她的體力尚未恢復,一下子又被他拉回,密實地貼在他的胸膛上。
  「你的身子還沒好,不要這麼快就伸出爪子。」他輕笑出聲,將他的雙手向後一扣,另一隻手則探向地面,摸索片刻後點起了火把。
  「我才不要你救我!」晨星喘著氣掙扎,在忽暗忽明的火光中,他那張俊美得近乎邪氣的臉始終漾著一抹笑,晶亮的魔眼閃著戲謔,彷彿在欣賞她的無能為力。
  「如果你想要我現在佔有你,你就繼續這樣貼著我擺動。」他的嘴定在她的耳際,笑得極為邪氣。「現在不是好時機,一場歡愛會奪去你所有的體力,在我費心救活你之後,這麼做實在不聰明,小野豹,收起你的爪子,再睡一覺吧!」
  晨星停止掙扎,任由他將她攬入懷中。見她不再反抗,伊斯摟著她順勢倒下,讓晨星枕在自己的胸前,並伸出另一隻手將雪衣蓋在兩人身上。
  「在這種生死存亡之際,也只有你這種人還是滿腦子的慾望。」晨星淡淡冒出一句,仍是嘲諷。
  「睡吧!」他笑了,伸手輕捏她的臀部以示警告。
  晨星不再說話,伊斯身上的溫熱籠罩他的全身。
  而她竟形容不出心裡的感受:這一切不全是他設計的嗎?她也狠下心恨他了不是嗎?那現在這種安心的感覺又是從何而來?疲倦再次襲來,她輕歎一口氣,任由睡意奪走他的思緒。
  直到她的呼吸轉為緩慢,伊斯繃緊的身子才逐漸放鬆。如果再晚幾分鐘找到晨星,他就永遠失去她了;找到她時她的心跳已經停了,是他及時的急救和持續的拍打,她才從鬼門關而被拉了回來。
  「你總是讓人這麼放心不下。」他將熟睡的晨星摟得更緊。那短短的十分鐘急救竟是如此的漫長,幸好他總算將她救回來了。
  她在他懷中嚶嚀一聲,伊斯微微揚起了嘴角,他就知道她撐得下去,而且比一般人多撐了三天。為了找她,他已經五天未曾合眼。他們體內都流有野性的血,在危機發生時都會想本能找到棲身之所,憑著這一點,他在這個被風雪掩蓋的山洞中找到了她,在緊要的關頭救了她一命。
  晨星安全了!她正安穩地睡在自己的懷中,伊斯慢慢放鬆手勁,任由睡意征服自己,漸漸地睡著了,而他的手,始終牢牢地摟著晨星。
         ☆          ☆          ☆
  先醒來的是晨星,她是被餓醒的。從伊斯的胸膛慢慢翻起時,她聽到自己肚子咕嚕咕嚕打鼓的聲音。她隨便披了一件外套,就爬到伊斯的衣物堆中,開始尋找一些可以充飢的東西。
  「真是!要救人也不會帶一些好吃一點的東西。」翻了半天,全是一些克難乾糧,就是那種含了半天也咬不動的固體,有她需要的營養,卻是難以下嚥。
  最後終於找到一塊被壓扁的巧克力,她欣喜萬分地吞了下去,而後滿足地摸摸肚皮,這才有力氣回頭看看伊斯醒了沒有。
  奇怪!?他一向是淺睡的人,照理說當她從他懷中爬起時他就應該醒了,但他沒有,就連她翻東翻西發出的聲音也沒弄醒他,似乎有點不太對勁。
  「伊斯……」晨星回到他身邊小聲地喚著,並伸手碰了碰他的臉。
  他的呼吸很平穩,也很緩慢,不像是病了,倒像是睡得很熟的樣子"藉著未滅的火堆餘光,她看見伊斯臉上有明顯的疲倦,一向光潔的下巴竟然佈滿了鬍渣,看來好幾天沒有整理儀容了。
  「這種苦肉計對我是行不通的,你不知道嗎?」她小聲地在他耳邊說著。這不像他,伊斯·梅傑士向來注重衣著的光鮮整齊,因為他一直都是人群注意的焦點,絕不允許自己有邋遢的時候。
  「我一點都不感激你,我也不會對你說謝謝。」她淡淡地說著,卻拚命用手抹去滑落的淚水。伊斯這時忽然張開眼睛,嚇了晨星一大跳。她急忙舉起手臂擦拭淚水,卻是欲蓋彌彰,因為她看見伊斯微微揚起了嘴角。
  「我辛苦帶來的紅酒就這樣給你哭掉了?」他的第一句話仍充滿戲謔之意。
  「大難不死,我當然要測試身體的機能是不是還健全。」她辛辣地回一句。
  伊斯坐起來,冷不防將她拉了過來,跟著俯下臉,在近得幾乎讓晨星以為他要吻他的時候,他卻蹙起了眉頭,責怪道:「我以為那條巧克力被我扔了。」
  「什麼?」她也皺起眉頭,一臉莫名其妙。
  「你還有點發燒,不應該只吃巧克力。」他知道晨星有挑食的習慣,沿路上特意先把巧克力吃光,那些營養口糧則打算留給她恢復體力。
  「你是故意的對不對?既然要救我,為什麼不帶些我喜歡吃的東西?」或許是剛從地府走了一遭回來,也或許是此時此刻只有他們兩個人,晨星卸下了冰冷的偽裝,像個孩子般無理取鬧了起來。
  「我不是帶了你最喜歡的紅酒?」伊斯露出無辜的笑容,即使他現在儀容不整、模樣邋遢,卻還是讓她臉紅心跳,覺得他是世上最迷人的男子。
  「你怎麼找到我的?」晨星察覺到自己竟然一直盯著他看,連忙轉移話題,語氣也變得生疏冷淡。
  「你知道我的運氣一向不錯。」他淡笑,從背包中取出包好的乾柴扔進火堆中,片刻後,山洞又變溫暖了。「再過不久就會有人來了,我們現在可以奢侈地享受剩餘的木材。」
  「為什麼來救我?」她話一出口又後悔了。該死!為什麼老是問出這種笨問題,難道自己被他傷得還不夠嗎?
  「你不知道嗎?」他挑眉邪笑,似乎覺得她問了一個好笑的問題。
  「我該知道嗎?」她冷哼出聲,不再言語。一時之間山洞內安靜無聲,只剩下木材發出的霹啪聲響。「你知道我從來不做沒有代價的事。」過了一會兒,伊斯含笑開口。
  「我知道,你一向是標準的撒旦!」從以前到現在,只要有人想找伊斯幫忙,他一定索取相等或更多的報酬。因為伊斯言明自己並非救世主,也無意當什麼樂善好施的慈善家,既然對方有所求,就該有所失,就像與撒旦交易一樣,一定得拿自己最重要的東西交換。
  「沒錯!而我救了你。」他不知何時已經來到晨星的身邊,伸手抬起了晨星的下巴,邪氣道。「你覺得你的身價值多少?」
  「一文不值。」她黑眸閃著挑釁,輕輕揮開他的手。
  「你太低估自己了。」伊斯笑了,再次伸出手,卻是動手褪去她身上的衣服。
  「你做什麼?」她脹紅臉,身子向後縮,沒想到一下子就抵到堅硬的石頭。
  「只是索取我應得的報酬。」伊斯雙臂平伸抵著巖壁,好整以暇地欣賞她倉皇的表情。「好吧!你要多少?」她警戒地瞪著他,咬牙切齒道。
  「晨星,你是知道我的,我不需要更多的錢財。再說我個人以為你的身子比較迷人。」他的聲音輕如愛撫,漾著無形的挑逗。
  「你簡直是……」她被伊斯的暗示嚇得瞪圓雙眼,卻找不到適當的字眼來形容他這種近乎卑鄙的惡劣行為。
  「無賴?小人?還是魔鬼?」他漾著邪佞的笑,將身上被著的毛毯一扔,露出了赤裸結實的胸膛,一吋吋地貼近她。
  「你不是真的對我有興趣,只是因為……因為我沒有向你道謝,所以你想嚇我對不對?其實我真的很感謝你來救我,只是不好意思說,你知道我一向很害羞的,所以……」隨著他越來越逼近的身子,晨星的語氣也越慌亂,最後已是辭不達意的胡言亂語。
  「我從不開玩笑的。」兩個人之間只剩下少許空隙,她可以感覺到伊斯溫熱的鼻息噴在她臉上,還有他身上傳來的淡淡煙味和麝香味。
  「你……你不可以。」她無助地閉上眼,身子微微顫抖。如果他真的和她做愛,她以後再地承受不住他的任何傷害,再也不知道該怎麼恨他,然後她又會開始愚蠢地期盼他的愛,最後擁著自己的悲哀死去……
  「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的。」他抬起她的臉,輕吻她微顫的眼。
  「不要這樣對我,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她緊閉雙眼,語調既悲哀又苦澀。
  這對他或許只是一場男歡女愛,卻會是她的全部,倘若她和伊斯真的突破了最後一道防線,她以後就再也厘不清自己的心了。在不能愛他,又不能恨他的情況下,她該怎麼辦?
  她聽到伊斯輕輕歎一口氣,接著感覺到他的唇吻上了自己的臉頰,她才知道自己哭了。「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他又歎一口氣,伸手將她摟入懷中,輕輕拍她的背,像安撫孩子一樣的安慰她。
  「我背包裡有一台追蹤器,只要停在某一點超過兩小時,疾風就知道我找到你了,最晚明天就會有人來接我們了。」等她的情緒穩定下來,伊斯才開口解釋他們目前的處境。「再過一個禮拜我就要回意大利,這樣一來你就可以放輕鬆了,不要老將神經繃得那麼緊,好像我隨時會咬你一口似的。」
  「你要回去了?」她從伊斯懷中抬起頭,一臉詫異。
  「我不是眼花了吧?還是你眼中真的有一絲的不捨得?」俊臉盈滿嘲弄,伊斯伸出手揉她微亂的短髮。
  「我才沒有。」她臉一紅,復又繃著臉,像一隻備戰的刺蝟。
  「倔強的小孩。」伊斯微哂,雙眼含笑,用寵溺的語氣喚她。「你有自己的仗要打,同樣的,我也有我的戰爭要打,以後不能欺負你啦,一切如你所願。」
  「出了什麼事?」她察覺出他的語氣不尋常,似乎打算一去不回。沒來由的,她心裡泛起了莫名的恐慌。
  「好奇心殺死貓,你犯規了。」他伸手將她輕輕推開,走到山洞的另一端,扔了一條毛毯給她。「睡吧!我不會趁你睡著時佔你便宜的。」
  晨星接過毛毯,將自己層層裡住,對伊斯剛才說的話感到相當不安,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帶著滿腦子的困惑,她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半夢半醒之際,她看見伊斯站在一幢很眼熟的建築物內,悠閒地倚著柱子,點起一根煙,舉手投足還是一貫的優雅,雙眼一如往常閃著戲謔,嘴角上揚,漾著他獨有的挑情淡笑。
  按著,她聽到一聲轟隆巨響,建築物發出了斷裂聲,從上面開始飄下一些細屑和小石塊,可是伊斯卻絲毫沒有發現,還是若無其事地倚著牆柱,她想開口示警,卻發現自己的喉嚨發緊。她竟然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伊斯!」當她最後喊出聲時,建築物正好倒塌,一瞬間將他掩蓋,他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
  「伊斯!」她用盡力氣大喊。他死了!?怎麼辦!?誰來救救他!?他不能死啊!
  晨星瘋狂地衝向前,伸手開始拚命的挖、用力的掘。一定還來得及,他不會這樣就死的,她一定來得及救他的。
  「一定來得及……我一定會救你的。」她一邊哭一邊喃喃自語。
  「晨星!晨星!你醒一醒。」下一秒鐘,她望進一雙焦慮的眼眸裡。
  「伊斯!?」她眨了眨眼,黑髮、神秘美麗的綠金眼瞳,是伊斯!
  「你作噩夢了嗎?」他伸手輕拭她的淚,心想一定是發燒所引起的。
  「伊斯……」她忽然起身,緊緊地抱住他。剛才的夢太真實,她以為她真的失去伊斯了。終於明白不管她再怎麼努力或是壓抑,她還是愛他,像以前一樣一心一意地變著他,從來未曾減少一絲一毫。
  「你這樣抱著我,不怕我會錯意。」他開玩笑道。知道她一定作噩夢了,才會有這種表現。「我愛你!不要離開我。」她哭著喊出藏了近十年的心事。
  晨星雙臂絕望地攀住他,雙眸緊閉。就算會受到嘲笑她也不在乎了,是他救了差一點死去的自己,此刻的他是一個重生的冷晨星,不願再壓抑自己。
  伊斯沒有回答,只是將她的身子緩緩放到地面。
  晨星伸手遮住雙眼,不想看他得意嘲弄的眼神。她感覺到伊斯伸出手將她的雙手拉開,但她還是死命地開著眼,看不見他嘲笑的俊臉,會讓她的羞辱少一點。
  「睜開眼睛。」他笑著開口,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她搖頭,拒絕接受他溫柔的誘騙。
  「如果你不睜開眼睛,你會少學到很多東西。」不給她咀嚼這句話的涵義的時間,伊斯低頭吻上了她的唇,舌頭熟練地滑進她的口中,果然逼她睜開了雙眼。
  「你……」在他抬頭的時候,晨星喘著氣瞪視他。
  「本來打算饒過你的,是你自己挑逗我的,這一次我可不打算喊停。」他貼在他的耳邊低喃,炙熱的氣息讓她渾身顫抖。
  晨星輕歎一口氣,不再抗拒自己的心。不管他愛不受她都不重要了,剛才的噩夢讓她明白了一件事,不管他再怎麼傷害自己,她都不願承受永遠失去他的痛苦。
  她愛他,從好久以前就開始了!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在抗拒自己,抗拒得好辛苦,她累了,只想放縱自己一次,將今夜當成她生命中最美的一場夢……
  「讓我看你。」他褪下她的衣服,用目光飽覽她的美麗。
  「我知道你一向喜歡豐滿的女人,但是東西方就是有這麼大的差別。」晨星紅著臉辯解,拒絕對自己感到自卑。
  「你很完美,是天生契合我骨血的女人。」他輕笑出聲,低下頭含住她胸前的蓓蕾,開始對她性感的折磨。
  晨星倒抽一口氣,時光彷彿重回半年前在那不勒斯的那一個夜裡,他輕易地喚醒了她身上每一個細胞,他的身體憶起了這份融合著甜美和痛楚的感覺,蟄伏了半年的熱情被他的吻慢慢地喚醒……
  在火光下,伊斯俊美如神祇,他的動作輕緩又溫柔,好像非常珍惜她。如果這是一場夢,她真的希望永遠不要醒來。
  「吻我。」伊斯將她摟起,眼眸佈滿情慾狂潮。
  晨星憑著記憶中他教導的方式,從他的唇向下延伸,從喉頭一直到他結實的腹部,全部都印下了濕熱綿密的吻,最後回到他的胸前,以舌尖戲謔地繞圈打轉,她滿意地聽到他發出低沉呻吟。
  「我把你教得太好了。」他的嗓音因慾望而顯得嘶啞,他抓住晨星頑皮的手,將她緊緊壓在身下,決定取回他的主動權。
  「摟著我。」他急促地下達命令,旋即分開她修長的腿,將自己火熱的慾望抵向她的柔軟,再次開口:「再說一次你愛我。」
  「我愛你。」她雙手捧著他的臉,明眸閃著堅定的情意。
  他滿足地笑了,低頭吻住她可能發出的驚叫,以一記有力的衝刺進入她柔軟的身子,緊密地和她合而為一。
  晨星身體一僵,被這股撕裂的力量震住,雙手不自覺地用力推他,想推走這一份不舒服的感覺。
  「一下子就過去了。」他喘氣,努力定住身子不動,低頭輕吻她滑落的淚滴,給她更多的時間適應他的存在。
  「你以前和處女上過床嗎?」她忽然開口,不知為什麼這個問題就冒了出來,她看得出來伊斯很想笑,看來她又問了一個笨問題。
  「有過,不過太辛苦了,所以你會是最後一個。」
  「為什麼?」她挑眉,被勾起了好奇心,暫時忘了先前的不適。
  「現在不是玩問答遊戲的時候。」他伸手撫弄她,聽到她發出嬌喘,他知道她已經準備好了。「你還會痛嗎?我不想傷了你。」
  她搖搖頭,雙手輕輕搭上他的肩頭,主動吻上他。這是伊斯想要的反應,他摟著她,開始衝刺,意欲讓她燃燒,讓她瘋狂。
  晨星仰頭不住地呻吟,隨著他帶來一波高過一波的感官震撼,她只能緊緊攀住他,跟隨著他的律動,接受他全然的給予。體內一股火焰越堆越高,彷彿已經到了快要爆發的頂點,她不知該怎麼辦,只能將伊斯擁得更緊,在他的懷中,她知道自己是安全的、被珍惜的!
  伊斯察覺到她身體發出的暗示,再次吻住她,帶領她進入了屬於他們兩人的情慾天堂,在她體內徹底釋放自己。
  激情之後,伊斯摟著她滾了半圈,避免自己的重量壓到她。晨星全身的力量像被抽空似的,躺在他的胸前不住喘息,試圖從剛才的震撼中平息。
  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女人們總是前仆後繼地想爬上伊斯的床,他的浪子名聲不是平白得來的,她自認是個嚴肅拘謹的人,剛才在他懷中卻完全失去控制,變得根本不像自己。
  「你在想什麼?」
  「在想你受女人歡迎是有原因的。」她的手肘撐在伊斯的胸前,淡笑開口。
  「我該把它視為一種讚美嗎?」他揚眉,笑著撥開她貼在額頭的濕發。
  「我是在讚美你。」
  「你剛才夢見什麼了?」他轉變了話題,晨星以前也曾作噩夢,卻從來不曾又哭又叫、渾身顫抖。
  「我忘了。」她垂眼,避開他探索的目光。
  「這陣子我真的逼你到極限了是不是?總是忘了你只是一個二十歲的孩子,難為你了。」他懶洋洋地躺著,修長的手指來回在她背上摩搓。
  「我已經不是孩子了。」她淡然的面容揚起一絲苦澀,她早已經沒有單純的心靈,離純真很遠很遠了。
  「晨星,或許你不相信,我只是以我的方式在愛你。」他瘖啞的聲音柔知輕歎,在山洞內飄蕩著。
  晨星渾身一震,淒然道:「如果你不是真心的,就不要說出來,這會是你說過最殘忍的謊言。」
  「你是最難取悅的女人,卻偏偏是我唯一在乎的一個。」他笑了,柔柔地嘲弄自己。「我從不為自己的行為做任何辯解,但是我可以為你破例一次,我給你五分鐘,趕快問出你那些古靈精怪的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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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8 07:50:37 |只看該作者
  「你會說實話嗎?」
  「你已經浪費了三十秒,是的,我會說實話。」
  「既然決定送我回香港,就表示你已經不在乎,為什麼你又來香港?」
  「送你回香港有我的理由,至於為什麼我也來到香港,只是為了增加遊戲的趣味性。」伊斯枕著手臂,從容地開口。
  「什麼意思?」
  「九年前我檢回一隻小豹子,她很完美,但或許是安逸的生活過太久了,她已忘了自己是一隻豹子,也忘了自己有銳利的爪子,為了讓我的小豹更強壯,我只好將他扔出去,希望殘酷的現實環境可以喚醒她野生的本能:本以為你回到香港會成長,沒想到你卻完全封閉自己,不想戰鬥也不願意戰鬥,為了喚起你體內好戰的血液,我只好親下戰場當你的敵人,我是最瞭解你的人,你不會拒絕挑釁,尤其是來自我的挑釁。」伊斯說到最後,還戲謔地朝她眨眼。
  晨星不語,過了一會兒才輕輕開口。「為什麼現在你肯說了?」
  「因為你問了。」他笑得恣意歡暢,揚起邪惡的笑容。
  「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不是不要我了,你只是以自己的方式在愛著我?」她的眼閃出一抹光亮,像兩顆晶湛的烏鑽。
  「五分鐘已經到了。」他邪笑,再次將她拉入懷中,他的眼重燃炙烈的火焰,一隻手已經探進她的衣內,罩住她柔軟的豐盈。「我已經滿足了你喜歡胡思亂想的小腦袋,現在換你來滿足我的需要。」
  「你同樣也只有五分鐘,不過我懷疑五分鐘能否滿足你的需要。」她迎上他的眼睛,黑眸有著笑意和挑戰。
  「你會求我繼續下去……」他漾起勾魂懾魄的笑,俯身輕吻她的唇瓣。
  「是嗎?」
  「小東西……你知道我一向無法抗拒來自你的挑戰。」他覆上她的唇,舌頭靈活地鑽進她口中,掠取她甜美的氣息。
  離天亮還有一段漫長的時間,他將教會她所有情慾的甜蜜……








第八章

  從來不曾見過這樣的他;絕倫俊美的臉始終盈滿笑意,慵懶地訴說著一切,彷彿我真的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撒旦總是精於欺騙和誘惑,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所說的一字一句。
  「你怎麼知道我被困在這裡?是冷夫人告訴你的?」坐在火堆前,晨星抬頭正視著她對面的伊斯。在等待救援的有限時間內,她希望能將一切弄明白。
  「為什麼這麼說?」他慵懶的瞳孔光芒一閃。
  「是冷夫人親口告訴我的。她說這一切都是你們的計劃,我只是好奇,既然打算置我於死地,為什麼又多此一舉的救我?」
  「她這麼告訴你?」伊斯陷入沉思;看來有關冷夫人的傳聞全是真的,她有毒蛇的冷血,也有狐狸的狡詐,他以為自己的偽裝可以持續得更久一點,沒想到還是被她輕易識破。
  「是不是真的?」晨星刻意裝出不在乎的樣子,只有她知道自己是多麼在乎他即將說出的答案。
  「答案對你很重要嗎?如果我真的設下陷阱讓你跳,再救你,你又要如何?」他的眼神變得柔和,嘴角揚起淺淺的笑。
  「我不知道,我真的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去思考了……」晨星雙手環住自己,生有柴火的山洞並不冷,但她的身子卻已微微發顫。「為什麼這麼對我?不能恨你,不敢愛你,這兩種情緒都是最強烈的感情,我已經被它們拉扯得好累了,真的好累了,所以,請你告訴我實話。」
  「過來這裡。」他粗嘎的聲音充滿憐惜。
  「肉體上的滿足不能解決我的問題。」她抬眼怒視伊斯,不敢相信他又想用她對他身體上的迷戀來制止她的問題。
  伊斯的反應是爆笑出聲,長臂一展將她拉入懷中。「你該怪自己太迷人了,事實上只要你在我懷中,的確很難想到其它的,只除了誘人的你。」
  「你到底要不要說?」伊斯挑逗的言語再次讓他羞紅了臉。
  「你腦袋裡的胡思亂想可有停止的一天?任何事情的背後都有動機,我的所作所為也是,我的動機簡單而且始終沒變渦,你只是沒有仔細想。」他淡笑,伸出手習慣性地撥弄她的短髮,戲謔道:「晨星,聰明如你,告訴我我的動機是什麼?」
  「我永遠不會有懂得你的一天。」她苦澀地搖搖頭。
  伊斯深深歎了一口氣。「要你相信我愛你,這很難嗎?」
  「沒錯。」她冷哼,眉毛挑得高高的。
  「你忘了我們立下的誓言,在我們初次相見的那一個夜裡?」他的手握住了晨星的手,手指交纏。「我們用鮮血立下的盟約:這一生我會是你唯一的守護者,至死方休。」感覺到晨星震動了一下,他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
  「你……你還記得?那為什麼將我送走?你不是不要我了?」她緊咬下唇,眼淚卻忍不住奪眶而出。
  「送你回香港是因為你父親時日不多了,他是你的父親,至少在他有生之年,認他知道你還活著。另外你和冷夫人的事也必須做一個了結。」
  「只是這樣?那你為什麼不早說?!」她還記得那些殘酷無情的話。
  「我不這麼說你肯走嗎?你伊年比一年依賴我,這樣下去你永遠不會成長,為了讓你更強壯,我只好用比較強硬的手段。」他輕輕為晨星拭淚。「怎麼半年不見,你越來越愛哭了?我記得你以前不哭的。」
  「因為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哭。」她無限委屈地開口。
  「我是不喜歡,你的淚總是讓我心軟,讓我不能盡情的欺負你。」他在她的臉上輕觸。「這半年來雖然我在意大利,疾風還是會將你的一舉一動向我報告,你這半年活得漫不經心,一點都沒有進步,對冷夫人更是毫無防範,這樣子的冷氏總裁真是糟糕!」
  「那你和冷夫人合作也是假的?」
  「你一點危機意識也沒有,除了演一段反間計外,還有更好的辦法可以保護你嗎?她到歐洲找尋可以合作的人,而我是她找到可以利用的人,她說服我冷氏是一塊我可以和她共享的大餅,於是我就跟著過來了,至於我和冷如倩的婚事又是另外一個手段了。」
  「什麼手段?」她再次從伊斯懷中抬頭。
  「上流社會最喜歡的就是醜聞,她希望我以冷如倩未婚天的身份誘惑你,讓你成為茶餘飯後的娛樂。」
  「她為什麼這麼恨我?」
  「倒不如說是她自己有病。你知道『精神躁鬱症』嗎?有這種病的人外表和常人無異,但是他們對於壓力的解決方法一向異於常人,比方說,旁人無心的一句話就禽引起他們極端的反應,你父親的外遇讓她的病第一次發作。
  八年前她派殺手欲除掉你們母女,就是要報復你父親的不忠。」他對晨星解釋這些年他所調查出來的真相。
  「你再次回到香港,又引起了她的不安和殺意,她這些年已經在冷氏鞏固好自已的地位,她的子女都不像她一樣熱中於權力,就算冷磊天死了,她的地位仍然存在,但你的出現又破壞了一切,她這次不但要毀了你,還想把冷氏搶過來,這樣子就再也不怕任何人威脅到她了。」
  「原來如此。」她輕歎一口氣。
  「不過我的偽裝可能失敗了,她一向是個敏感的女人,或許她在舞會上已經察覺出異樣了。」伊斯沉吟道。「即使她和我合作,她也不是全然的信任我,她根本沒打算找日本人合作,來日本只是一個幌子,但……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忽然,伊斯重拍下一下自己,將晨星的衣服拉攏,開始飛快地整理隨身行李。「快把衣服穿好,沒時間等疾風了,我們必須馬上離開。」
  「為什麼?」雖然有疑惑,但晨星還是很快地穿上雪衣。
  「如果她知道我是誰,現在外面只怕全是她請來的殺手了。」伊斯將背包重新背上,從外套口袋中取出手槍,很快地裝上子彈。
  「她也要殺你?」晨星駭然問道。
  「恐怕是的,其實不管我是誰她都會下手的,如果我是他的合夥人,殺了我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接手我為她買下的冷氏股票,如果她知道我真實的身份就是當年收養你的人,她會更快下手,因為她不允許有阻礙者。」伊斯飛快地解釋著,將晨星護在自己身後,慢慢往外走去。
  「我們要怎麼出去?」晨星小聲地問,她一直忘了問他是怎麼進入這個被雪掩埋的山洞。
  「地圖上清楚的標示著每一個山洞的位置,找不找得到只是時間上的問題。」他偵查過四周後,才帶著晨星走出山洞。
  伊斯跟著從背包中取出一個類似手電筒的東西,住山洞上方一照,發現上面的雪開始不停地崩塌。伊斯收好東西,拿出口袋中的指南針,轉頭道:「我們住東走,約莫一個小時就可以下山了,你的身子還挺得住嗎?」按著取下了自己額上的圍巾一層層地圈住晨星。
  「挺得住。」她點點頭,伊斯不再多說,將手槍握住,另一隻手牽著晨星快步地向目標前進。
  「你既然懷疑冷夫人知道你的身份,那她會不會對其他人不利?」晨星忽然問通,不由得擔心疾風等人的安全。
  「我差點忘了。」聽到晨星的提醒,伊斯從褲頭取下一個類似呼叫器的電板,將它往遠方扔去。「如果她要找我們,第一個就是找疾風,他到現在還不見人影,恐怕事情有變。」
  「希望他是為了別的事耽擱了。」晨星衷心祈求,希望疾風安然無恙。
  在漫天的大雪中,兩人快速地往東邊前進,走了大約二十分鐘,忽然看見遠方有一個突起的異物,看起來好像是一個人倒在雪地上。
  「好像是一個人。」晨星喃喃地道。
  「你先站著不要動。」伊斯將槍上膛,小心地接近。
  晨星站在約莫十步外的距離緊張地觀望,見伊斯低下了身子將那個人抱起,她也很快地跑了過去。
  「老天!是疾風!」晨星驚叫,看見他滿頭是血,昏迷不醒。
  「他還有氣。」伊斯鬆了一口氣。「你在地圖上找出最近的山洞,他需要治療。」他將地圖和指南針交給晨星,再將疾風抱起。
  晨星不敢遲疑,很快地在地圖上搜尋,想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一個山洞。
  須臾,她興奮地道:「這附近有一個山洞。」並走在前面帶路。
  大約十多分鐘後他們找到了那個山洞,伊斯再度取出可以融雪的器皿,很快地將疾風安置在洞內,開始檢查他的傷口。
  「還好,他只是被擊暈,沒有致命傷口。」他和晨星同時鬆了一口氣。
  伊斯為他包紮傷口,並拿出了剩餘的酒灌入他口中。同時間晨星也在洞內生起了柴火。
  又過了一會兒,疾風的身子不再冰冷,眼皮也動了動,開始有了甦醒的跡象。
  「疾風!」伊斯的聲音讓他緩緩地睜開眼。
  「少爺……」他伸出手無力地比了比。「十……」
  「他們至少有十個人以上?」伊斯從他的話中推測。
  疾風困難地點頭。「追蹤器……」
  「你放心,我已經丟了,我們還有一點時間做準備,還有人知道我們的行蹤嗎?」伊斯蹙眉,目前最重要的是盡快離開這裡,但他手邊的工具不夠,無法對付那麼多人,加上疾風受了傷,而晨星的體力也快透支了。
  「高偉昊在山下的旅館等。」疾風再次困難地開口。
  思考了一會兒,他讓疾風閉上眼休息,轉身面對晨星道:「指南針和地圖帶著,你先下山去找高偉昊。」
  「我不會留下你一個人在這裡的,我不走!」她大叫,剛才她聽得一清二楚,對方至少有十個人,他一個人怎麼應付?
  「晨星!聽話,你必須現在離開。」他急促道。「你在這裡我會分心,我也無法照顧兩個人。倘若我們分開,彼此都有逃生的機會。」
  「我不要,我不會走的,要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她大叫出聲,流下激動的淚水。
  伊斯忽地俯身吻住她,而後用雙掌將她的臉頰托起,動容道:「沒有人會死,你不相信我的能耐?你在我身邊我會有顧慮,反而不好。晨星,你必須找到高偉昊馬上離開日本,而我必須讓冷夫人相信我沒有找到你,讓她以為你生死不明,這是你唯一能增加時間的機會。回去你父親的身邊守著冷氏,我保證我會回香港找你的,我發誓。」
  「我不要……」她拚命搖頭,不願離開。
  「晨星,你不走,三個人都沒機會。」他嚴厲地開口。
  「你要記得你的承諾。」晨星伸手抹去眼淚,知道現在情況危急,也知道伊斯說的是實話,因為她的體力不夠,無法參與戰鬥,留下來只是一個累贅…「你是最瞭解我的人,如果你有事,我會很生氣很生氣,更不確定會做出什麼恐怖的事情來,你聽清楚了嗎?如果你沒有回來,我會……」晨星淚流不止。
  再一次,伊斯用吻止住了他的話。抬頭時,他嘴角扯出了她熟悉的笑痕──自信、迷人的獨特笑容。
  「如果你敢有事,我會找一堆男人排遣寂寞,會很快的忘記你,讓你即使在墳墓裡也不得安寧!」晨星信誓旦旦地說著,拚命忍住淚。
  「我會回去找你的。」他笑了,鄭重允諾。
  晨星含著淚點頭,不再猶豫地拿起雪衣穿上,離開了山洞。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了,伊斯才折回疾風身邊,後者眼睛再次睜開,忍痛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很特別的威脅,全世界也只有她敢這樣威脅您了。」
  「我把她寵壞了。」他聳聳肩,俊臉閃著殺氣,嘴角也出現噬血的笑。「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殺戮的慾望了,既然她執意挑起我的魔性,我又怎能讓她失望呢?」
  「就好像回到過去一樣。」疾風臉上也閃著異樣的光采,想起了曾經和伊斯並肩作戰的日子。
  「當愚蠢的人無知地召喚惡魔時,他們往往想不到付出的代價會是死亡!你準備好了嗎?」
  伊斯將疾風扶起,開始和他討論爭一下要進行的工作。當計劃初步完成後,伊斯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微弱的聲響。
  「有人進來了,你準備好了嗎?」伊斯小聲對疾風說道。兩個人藏在巖壁的陰影中,小心地戒備一切,隨時準備攻擊來者。
  「我知道你在裡面,如果不出來,我不敢保證這個美麗的小妞活得過今天。」洞外傳來邪惡的笑聲。
  「晨星在他們手上。」伊斯低咒一聲,轉身對疾風說:「他們不知道你也在,我出去就可以了,你待在這裡,或許我們還有希望。」
  「少爺!」疾風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外面全是亡命之徒,人危險了。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必須出去確定她沒事。」伊斯不再猶豫,慢慢走了出去。
  「晨星!」伊斯一走出去,就看見晨星被兩個人用槍抵著腦袋,臉上和手上有明顯的擦傷。
  「我不認識這個人,你們要的是我,怎麼還不帶我回去見你們的主人?」晨星知道自己已經沒救了,但至少要救伊斯一命。
  「很抱歉,我們的目的是要活捉你,另一個目的則是給伊斯·梅傑士一點教訓,他是我們真正的目標哩!」抵著晨星的人將槍一轉,就伊斯的臉頰射了一槍。
  「伊斯!」晨星大喊,含著淚看著他的左臉流下鮮血。
  其中一人走向伊斯,拿出針筒在他的手臂注射了黃色的藥水,按著笑道:「這是我們主人下的挑戰,你如果兩個小時內沒來,小美人就沒命了。」
  「你們的主人是誰?」伊斯咬著牙問,他的視線開始模糊,該死!對方一定替他打了讓全身便不上力的麻藥。
  「在意大利呼風喚雨的你,對主教──菲利克斯,應該不陌生吧!」對方淡淡一笑,示意手下將晨星帶走。
  「你們給他打了什麼藥?」晨星急得大喊,她看見伊斯的臉變得慘白,表情似乎很痛苦。
  「沒事的,只是想讓他躺一下。」說著就強硬地將晨星帶走了。
  伊斯此時從褲管取出一柄匕首,往自己的小腿狠狠地刺了下去。要抗拒麻藥唯一的方法就是痛楚,他咬著牙忍耐,而後慢慢地站了起來,從口袋中掏出一個小型的接收器,開始探測晨星移動的方位。
  確定了位置後,他拖著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向前緩慢移動。晨星是他的一切,就算要到地獄才能要回她,他也會走一遭的!
         ☆          ☆          ☆
  晨星被那兩個人架著走了約半個小時,最後終於轉到一個隱密的山洞。她走進去後,看到一個人背對她坐著。
  「你是誰?」晨星蹙眉,難道主謀者不是冷夫人?
  背對他的人轉過身子,在火光的照射下,她看到一張俊美的面孔。黑髮黑眸,有意大利人的輪廓,又帶有一點東方人的模樣,她猜測他是中義混血兒,而且他的眼睛和伊斯同樣閃著狂霸邪佞的傲氣。
  「不是她!但是太像了。」對方也在打量她,仔細凝視後輕歎一口氣。
  「你到底是誰?」晨星蹙眉,不懂他在說什麼。
  「我以為我這次總算可以找到我的妻子。」對方歎息。
  「他是冷晨星,是我的人。」洞口傳來低沉的聲音,晨星驚訝地回頭,看到了伊斯,她連忙衝過去,將他扶著坐下來。
  「菲利克斯,我是否已經證明了我的能耐,現在可以請你解釋一下這是怎麼一回事嗎?」伊斯沉聲道。在意大利他們互相知道對方的存在,但一直以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他不懂為什麼對方會應冷夫人之邀參加了暗殺晨星的計劃。
  主教──菲利克斯屬於歐洲一個小國的組織,主教的勢力以意大利為範圍,根本不可能理會這種小事,上次就是因為接到電報說主教也參加了暗殺計劃,他才會命疾風將晨星帶到日本來,因為他從來沒和主教交過手,不願意拿晨星來冒險。
  「我得到消息,香港的冷氏半年前多了一個不滿二十歲的女繼承人,我的妻子已經失蹤半年了,所以我接受冷夫人的委託,想藉這個機會看一看是不是她。」
  「我很高興她不是,否則我們之間就必須倒下一個人了。」伊斯淡笑道,短短一番談話他已經知道對方和他是同一種人,不可能放棄屬於自己的東西。
  「伊斯·梅傑士果然不同凡響。」菲利克斯淡掃他一眼,看到他的小腿還有未凝固的血,也知道他是用了什麼方法抵抗麻藥的。
  「很高興認識你,我欠你一份人情,就讓我的屬下為你掃除其餘的殺手吧!就算是我對兩位的補償。」
  「晨星!你先下山找高偉昊回香港去,我和菲利克斯還有事要談。」除不盡的殺手處理起來很麻煩,不如趁此機會做個了結。
  「你為什麼總是要我走?」晨星蹙眉,旋即撕下袖子為他包紮傷口。
  「聽話,我晚兩天就會回香港,你不想錯過嚇冷夫人一跳的樂趣吧!」他笑著吻她,寵溺地撫摸她的短髮。
  「我知道了!」她嘟起嘴,知道伊斯從不讓她參與殘酷的血腥世界。
  說來奇怪,在短短的時間內,她似乎可以瞭解伊斯在想什麼,以前一直以為他很難懂,現在終於明白了他所做的一切,其實都是為了她……
  「快點走吧!別再讓我分心。」伊斯故意埋怨。
  看著她在旁人保護下走出山洞,伊斯才轉而面對菲利克斯,俊臉轉為凝重。
  「我有一個計劃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
  「願聞其詳。」菲利克斯笑了笑,這一次並非一無所獲,有機會和伊斯·梅傑士並肩作戰,也是得來不易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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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8 07:51:0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轟隆一聲巨響,那幢建築物在我面前倒下,眼前的一幕和我的惡夢一模一樣,壓碎了我的夢,壓碎了我生命的全部。沒有人可以在那一場意外中生存的,畢竟他只是個人,不是神。每一個人都搖頭叫我放棄……他們怎麼會瞭解?
  我們的靈魂已經互許,失去了他,我也活不久的,如果他不在了,我的生命也失去了意義……
  香港一回到香港,晨星急忙趕回家中,一進家門,她看見所有的家人都在大廳,所有人看到她的表情都是錯愕的,尤其是冷夫人的表情,幾乎可以用恐懼來形容,想到她種種卑鄙的行為,晨星不禁為嚇了她一跳而沾沾自喜。
  「晨星!你沒事吧!」冷磊天是第一個恢復正常的,他就知道她會沒事的。
  「我沒事,只是在山上困了幾天,又在醫院待了幾天,所以回來晚了。」晨星輕描淡寫地描述這幾天驚險的日子,說話的同時她用眼角餘光瞄到冷夫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不禁暗笑:哈!老狐狸也有失算的時候!
  「既然你沒事,那就扶我回房間吧!」冷磊天忽然開口。
  晨星知道父親有話要說,於是便和冷晴風一起扶著他日房間。「到底出了什麼事?我雖然不管事了,但還是看得出來你有事瞞著我。」冷磊天長歎一口氣,想到剛才妻子對他說出晨星失蹤的原因是因為不想繼承一切而儒弱地逃走了。
  「也是您該知道一切的時候了。」她將冷夫人這段日子的所作所為簡單地說了一遍,並且說明八年前她可能主導了謀害自己的陰謀。
  「八年前你還只是個孩子,怎麼可能知道這一切?」
  「因為我遇到了一個改變我一生的人……」晨星笑了,是他前所未見的燦爛笑容,因為她知道伊斯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她。「八年前,在威尼斯……」帶著甜蜜的回憶,她說著八年來的生活。
  「我一直以為他不要我了,其實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
  「你不後悔放棄這一切?」看到晨星美麗雙眸閃爍的愛意,他知道晨星是不會繼承冷氏的,因為她已經找到了比財富更重要的東西。那樣奇特的男子,沒有人會不動心的。「我回來只是為了你。」她以澄澈的目光看著他。
  「我明白了。」他點點頭。「以後你會回來看我吧?」
  「當然,在這世上你是我唯一的親人。」她在冷磊天額頭印下一吻。「取消了我的繼承權可以讓冷夫人平靜,她畢竟是你的妻子。」
  「你是個善良的好孩子。」冷磊天滿足地看著她。
  「我要出去一趟,我必須親眼看到他平安我才能放心」「去吧!」
  晨星剛出了房間,冷磊天立刻對冷晴風說:「請最好的保鑣二十四小時護著晨星,在她離開香港前,我不要她受到任何的傷害。」他瞭解自己的妻子,凡事還是小心為妙。「是!我立刻去辦。」冷晴風領命而去。
         ☆          ☆          ☆
  晨星招了出租車直奔希爾頓,她知道伊斯如果回到香港,就會住在和上一次同樣的地方。抱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她敲了敲房門。
  「你來了。」開門啟了,立著她想見的人,慵懶溫暖的語調,璀璨的眼,還有隨時準備接住他的結實手臂。
  晨星撲進他的懷中,像一隻飛舞的彩蝶投入他的懷中,緊緊摟著他,感受他的體溫,感受這股幾乎讓她心跳停止的狂喜。
  「少爺……」對面的疾風剛好開門要找伊斯,看到了眼前這一幕,張大了嘴,樣子十分滑稽。伊斯舉起食指放在嘴邊示意他閉嘴,隨即將晨星抱起來,笑著關起了房門,仍不忘用嘴型無聲地對疾風警告道:「天塌下來也不准吵我。」
  「我會替你們頂著。」疾風憋著笑保證。
  將晨星輕輕放到床上,她自他懷中抬頭,輕輕地開口:「我的肚子好餓。」
  「我也餓了。」他漾起挑情的笑,開始細吻他的耳垂。
  「我真的餓了,一路上都沒吃東西。」她可憐兮兮地開口,伊斯停止動作,挫敗地壓在她身上,深吸幾口氣才認命地拿起電話,吩咐他們送食物上來。
  「我要先洗個澡,你在外面等我的晚餐。」她輕琢他的唇,就在他想加深這個吻的時候從他臂彎溜進了浴室。
  「我們可以一起洗。」他試著勾引她。
  「你已經洗過了,乖乖的等我的晚餐,我一下子就出來。」她不為所動,關起了房門開始沖澡。
  約莫十分鐘後她穿著浴袍出來,外面已經擺好了食物。
  伊斯坐在對面,為她倒了一杯紅酒。
  「我真的餓壞了。」晨星盤著腿,開始攻擊眼前的食物。
  「我讓你留在這裡就是要你將身體養好,看樣子你一點也沒有照顧自己。」他搖頭,看著她狼吞虎嚥的吃相。
  「我放心不下,在沒確定你安全的情況下,我怎麼吃得下東西?」她很快地將肚子填得半飽,才開始輕啜杯中的紅酒。
  「你總是讓人放心不下。」看她有七八分飽了,他將晨星摟進自己的懷中,接過她手中的酒,仰頭飲了一口再低頭吻住她,與她共飲紅酒的甘醇。
  「你吃飽了?」他的嗓音因慾望而低沉,一把將她抱起,輕輕放在床上。從她的雙眼開始,他逐一印下他的物,他要好好地、仔細地愛她一遍,讓今晚成為他們有史以來最難忘的一夜。
  「伊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我好想睡覺。」剛洗好澡,又吃得飽飽的,加上那一杯紅酒及伊斯溫熱的體溫,使她覺得睡意來襲。
  「你說什麼?」他抬頭,果真發現她一臉睡意,眼睛的焦距也不准了。
  「沒見到你,我怎麼樣也睡不著……」她努力說完最後一句話。
  「你啊!真是拿你沒辦法。」他笑著歎氣,仍是動作輕柔地將她摟在懷中,再為兩人蓋上被子。他什麼也沒法子做,只好陪著她一起睡覺了。
         ☆          ☆          ☆
  晨星被一股熟悉的熱潮喚醒,她不自覺地扭動身子,想擺脫體內的燥熱感,她全身上下像著了火似的滾燙,想開口求救,才發現自己竟然發出類似呻吟的喘息。
  她疑惑地睜開眼,驚訝地聽到熟悉的輕笑聲,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全身赤裸,在她上方的伊斯亦然。她可以感覺到他的火熱正抵著自己的柔軟處,他的手無所不在,緩緩地逗弄她胸前的蓓蕾。
  「你終於醒了。」他淡笑,忽地挺進她,隨後聽見她的驚喘,他揚起了傲慢的笑容。「先是肚子餓,又想睡覺,現在你還有什麼理由?」他刻意將動作放慢,延長他性感的折磨,加深他的誘惑。
  「不,別這樣子。」她無助地抓著他,想讓他加快動作。
  「我喜歡你的嬌喘,繼續懇求我,小東西……」他不為所動,再次將她吻得渾然忘我。「說你愛我,那是我聽過最美的句子。」
  「說了你就會停止折磨我?」她緊咬著下唇。
  「是的,吾愛。」
  「我愛你!」她抓住他的肩膀低喊。「雖然我早就知道了,但是聽你親口說出來意義非凡。」他滿足地噓了一口氣,其實他的忍耐也已經到了極限。他捧起她的臀,將她修長的腿緊緊纏著他,開始瘋狂地衝刺著。和著她發出的吟哦嬌喘,他盡其所能地想滿足她,一次又一次,他喊著她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地充滿她。
  直到她的身子開始顫動,他知道晨星已經快到達頂點,他最後一次充滿她,在她的體內徹底釋放自己。
         ☆          ☆          ☆
  晨星在伊斯的房間裡待了一整天,當她穿上來時的那件白襯衫時,她發現根本遮不住脖子上細密的吻痕。
  「不要瞪我,我背後也有很多抓痕,我一個星期內都不敢去游泳了。」他不甘示弱地取笑她。
  「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回去見我父親一面?」整理好衣服,她最後一次確認。
  「我還有很多事要做,下次吧!」他拍拍他的頭。
  「我走了。」她輕吻一下他的面頰,輕輕地揮手。
  「萬事小心。」他不放心地囑咐。
  「我知道。」她頑皮地揚起一抹笑容。
  一下樓,她意外地看到有人來接她,是冷氏的一名員工,她以為公司有事,不疑有他地上了車,然而車子才一激活,她卻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哥羅芳!!
  還來不及有所行動,她就被人擊暈了。
         ☆          ☆          ☆
  再次醒來時,晨星發現自己在冷氏的頂樓,她被綁在椅子上,而冷夫人站在她對面,冷冷地瞪視著她。「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已經將整幢樓的人驅散,再過不久你就要和這幢樓一起煙消雲散。」
  「什麼意思?」
  「冷磊天背叛我!他最喜歡的公司和他最喜歡的女兒,我全部都要毀掉,你只剩二十分鐘可以活,我特意等到你醒來和你話別,現在你可以安心的死了,有冷氏大樓陪葬,你也是很幸運的。」
  晨星知道她已經瘋狂,便不再辯解。她作出一副認命的表情,希望可以讓冷夫人離去,如果她不走,自己便無法找其它的方法逃生。
  「看來你已經認命,再見了。」她冷笑幾聲,優雅地轉身離去。
  冷夫人走遠後,晨星開始掙脫,她自幼便學過掙脫繩索的課程,不到五分鐘她已經站起來,但哥羅芳藥效未退,她渾身上下還使不上什麼力,跌跌撞撞地扶著牆下樓,到了一樓時已經沒什麼時間了,她忽然發現外面很吵雜,似乎有警察和其它人。
  「晨星在哪裡?」冷磊天怒吼。對著被警員制住的冷夫人咆哮。幸好他派人嚴密跟蹤晨星,才發現她被冷夫人綁走了。
  「我在這裡。」晨星知道自己安全了,拖著身子走出。
  「小姐?你沒事?但少爺進去找你了!」疾風大駭。
  「來不及了。只剩兩分鐘了!」冷夫人狂笑。
  「不!」晨星淒慘地大叫,又想衝進大樓,卻被疾風拉住。
  「小姐,你救不了少爺的。」現在進去只是多死一個人。
  「讓我進去!」晨星又哭又喊。
  轟隆一聲,頂樓忽然傳出了爆炸聲,整幢樓開始倒塌,這時,一條人影忽然從門口竄出,往前奮力一跳。「伊斯!?」晨星大吼,雖然那個人身上都是灰土和鮮血,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他了!謝天謝地,他還活著……
  「晨星?」他也伸出顫抖的手握住她。「我彷彿聽到你的哭聲,所以還是決定出來看一看,你果然在這裡。」
  「我以為……我以為這次真的會失去你。」她放聲大哭。
  「傻瓜,我不會離開你的。」
  「晨星,趕快送他去醫院。」門口的是高偉昊。他幾乎是和伊斯同時到達這裡,當他正在思索要怎麼救人時,伊斯已經衝了進去,他──連一秒鐘都沒有猶豫。
  「對!趕快!」她又哭又笑。
  高偉昊看著他們上救護車,直到冷磊天拍拍他的肩,他才回過神來。
  不管看得見看不見,他終於明白,晨星和伊斯之間的那條聯繫從來都沒有斷過,他們自始至終都是彼此相屬的。不該再妄想了……
         ☆          ☆          ☆
  直到醫生說伊斯身上只是外傷後,晨星懸在半空中的心才放了下來。她走進病房再次確認伊斯睡著後,才走出醫院,準備梳洗一番後再來看他。
  回到冷家,她看到高偉昊也在,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從和伊斯重逢之後,她幾乎忘了他的存在。
  「他沒事吧?」高偉昊淡笑問道。
  「我輸得心服口服。」高偉昊忽然開口。「我一直沒告訴你,我和他幾乎同時抵達日本,也同時從疾風口中得知你失蹤的消息。我們一起上到山頂,望著一片白茫茫的雪,我腦海中只想著要如何請救援隊的人來救你。但他不同,在吩咐疾風準備急救物品的同時,他已經將一份地圖記熟,然後背著一袋行李就準備去找你,他甚至想引爆一次雪崩好推測你會往哪一個山洞躲。結果他真的把你救回來了。」晨星不語,這些事伊斯半點也沒跟她提過。
  「我一直以為我是輸給了時間,他和你的八年是怎麼也抹不去的。但我錯了,我輸給他的不單是時間,我輸得太多了。今天的情形也是一樣,我們幾乎又是同時到達冷氏大樓前,我想的是只剩兩分鐘,大概來不及把你救出來了,他心裡想的卻只有你,他一秒鐘也沒有遲疑就衝了進去。」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晨星回給他一個前所未見的燦爛笑顏。
  「我知道你們會過得很好,但還是得口頭上祝福一下。」高偉昊伸出手,晨星地含笑握住他的手掌,知道他總有一天會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去找他吧!,高偉昊微笑道。
  「謝謝你。」晨星墊起腳尖在他的臉頰上輕輕一吻,帶著甜笑走了出去。
  晨星,她一直是天邊最亮的一顆星,而他只是一個凡夫俗子,或許只有像伊斯·梅傑士那樣的人才配得上她,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獻上自己的祝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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