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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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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蘇荻]心不設防的天使[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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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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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 02:35:5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凌晨兩點,急促而猛烈的敲門聲、電鈐聲劃破寂靜的夜,把睡夢中的秦洛剛與蘇子藜同時驚醒。

    由於子藜才剛入睡不久,屬於淺眠狀態,因此很快就爬起床出了房門,想知道是誰一個勁的拚命敲門。

    儘管心裡大概有個譜,但她仍舊沒有猶豫的直接把門打開。

    果然,門外站著像鬼魂一樣的賀嘉櫻。

    見到子藜竟然已住在這裡,她氣得渾身發抖、目毗欲裂,恨恨的瞪著她,像要把她撕皮剝骨一番。

    這會兒,她顫巍巍而步履不穩的推開子藜入內,瘦若無骨的身子彷彿沒有重量,輕得有如一縷白煙。

    突然,她的步伐倏然停止,看到秦洛剛早已一聲不吭的站在廳中央。

    「我幫不了你,你還是走吧。」少了以往的冷酷,他的語氣裡多了一絲無奈。

    「到最後,我還是注定要被犧牲了,是不是?」賀嘉櫻咬著唇,眼中早已充滿淚。

    「你沒有被犧牲,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選擇。」

    「我自己的選擇?哈,如果可以選擇,我希望待在你的身邊,可是你願意嗎?」

    秦洛剛沒有發怒,這一回,他只想把事情劃上永遠的句點。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所以你選擇了這個女人?」賀嘉櫻有些恍惚的笑了。「多麼諷刺啊,我居然比不上一個你才認識沒多久的女人,為什麼?她真的比我好嗎?」

    「這不是好不好的問題,而是我對你原本就沒有男女之間的感情。」

    「是嗎?你敢發誓當你初次認識我的時候,沒有對我動心嗎?」賀嘉櫻咄咄逼人的上前一步揚起臉來。

    他沒有馬上回答這個問題,讓一旁的子藜幾乎有幾秒鐘的震盪與緊張。

    「我承認一開始有,但是……」

    「但是在知道孫傲騏是那麼瘋狂愛著我之後,就退縮了?」她有時理智有時失控,情緒比天氣還難預測。「還是因為我的出身低賤,你根本打從心裡看不起我?」

    「不是這樣的。」

    「我告訴你,雖然我曾經被賣到妓女戶,可是我並沒有失身於任何人,即使在遇上孫傲騏之後,我……」

    「我知道,你和他並沒有什麼。」秦洛剛嚴肅的打斷他。

    突來的這句話,反倒令賀嘉櫻無比錯愕。

    「你、你怎麼……」

    「如果你以為我和阿騏多年兄弟還無法瞭解他,那麼你就錯了。」他搖頭。「正因為瞭解他,所以我不會做出任何傷害他的事。」

    「所以你是喜歡我的?」她尚抱一絲希望的睜大眼急促的問。

    「不!」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我死也不信!」她激動的吶喊。

    「不管信不信,都過去了,雖然阿騏是個霸道的男人,但待在他身邊,你不會吃苦的。」

    「我不要!我不要待在他身邊,我愛的是你,我……」她想再上前一步,秦洛剛卻索性轉而走到子藜的身前。

    「正如你所見的,我現在和她在一起,你不會天真的以為我會為你而離開她吧?」

    賀嘉櫻的臉色比紙還蒼白,她倉皇的退了一步,子藜卻震愕的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騙人……」

    「我不需要騙你,更何況我現在已經和她住在一起。」

    「不!我不信!我不相信!」她崩潰的摀住耳朵尖叫。

    「是真的,我愛她勝過一切。」秦洛剛深深地凝望了子藜一眼,那黝黑清澈的眼眸裡,盛載著萬縷柔情,內斂而坦白,連一點隱瞞的意思都沒有。

    急轉而下的事情演變,教人措手不及。

    「勝過一切?」賀嘉櫻無法承受這青天霹靂的打擊,她兩腳發軟的直線滑落在地板上。「為什麼?她有比我更好嗎?」她喃喃自語。

    「她不會比你更好,甚至,她比你更不完美,」當他說完這句話時,子藜心驚膽戰的握緊了拳頭,暗自屏住了呼吸。「但我就是愛上了她。」他淡淡的扯動嘴角一笑。

    他是認真的——賀嘉櫻不再認為這一切全是演戲。身體內部突然湧起一份力量,逼使她勇敢的站了起來,把眼淚擦掉。

    「我明白了,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會來糾纏你了。」她強忍悲楚的閉了閉眼睛,和他們兩人擦身而過,連目光也不曾回望過。

    然而賀嘉櫻一走,廳內的氣氛卻比適才更為緊張。

    秦洛剛就站在離她一步遠的身前,子藜不禁在想:這寬闊的肩頭會比徐耿諒來的有安全感嗎?

    當她仰賴著一個男人的胸膛時,她會以為這就是她的全部了,從王秉忠到徐耿諒,她始終不曾懷疑,如今,她卻迷惑了。

    她真的要再愛一次嗎?

    驀地,秦洛剛掉轉過身,兩眼的深沉陰影裡浮動著萬馬奔騰般的感情,他知道她的恐懼,也明白她的不安,更讀得出潛藏在她眼底的那道抗拒,可是在他的生命裡,她是第一個讓他不曾懷疑愛上的女人,為此,他願意放手一搏。

    「我可以進駐到你的感情驛站裡,成為你最後的避風港嗎?」結束沉默的一句話,暗啞厚重的像把大鐵錘,打響了她內心裡的鐘。

    她的雙頰滾熱了,心卻慌得無所遁形,翻湧著微妙而酸楚的浪花,陣陣拍打上岸,讓她的心臟跟著咚咚作響、撲通亂跳。

    但在另一方面,只要一想到王秉忠和徐耿諒所帶給她的痛苦回憶,她就不得不退縮了。

    「我……我想我不是你最好的選擇……」

    「我不這麼認為,至少,我唯一的選擇只有你。」他凝肅的把話岔斷。

    「但是……」

    「給我一個機會,拜託你。」秦洛剛沙嘎而煎熬的喊出這麼句。他從不知道,害怕被人拒絕會是這樣極端忐忑的心情。

    「秦洛剛……」子藜也同樣不信他會說出這樣的請求之詞,那麼認真、那麼誠懇、又是那麼的害怕。

    「我……」心靈像是受到強大的衝擊,一股酸楚直往腦門裡衝去,她的眼眶驟然發熱,那光滑的圓球表面就莫名地潮濕了。「我……我何德何能……讓你對我這麼好?」

    他搖搖頭,在她尚未回神的時候,輕易地就用他溫暖的手臂圈住了她,緊緊地將她困在自己的懷抱裡,緊緊地閉上眼,聞著她身上獨有的氣息,緊緊地讓她的臉貼著他的頸子,緊緊地聽著彼此的心跳。

    子藜急促的呼吸,僵硬著身子不動,然而悸動的情感卻在瞬間化解了她的掙扎,讓她決定孤注一擲擁有這個胸膛。

    受了傷又如何?

    就像雨安曾經說過的,看多了,就會有一顆平靜的心。

    現在的她好像懂了,而且懂得很透徹。

    她不怕再受一次傷,她願意再愛一次,即使這顆千瘡百孔的心永遠不會平靜,她還是要去愛。

    這陣子飽受烏煙瘴氣之苦的徐家,因論徐家凱當兵在即,而化解一些沉悶氣氛,稍稍有了生氣。

    但這天,卻來了位陌生的客人,指名是要找他。

    徐家凱邊狐疑邊納悶的走出房門,看到大廳裡站了個挺有型的男人,正深不可測的瞅著他看。

    雖然這男人的目光不甚友善,但他還是少不了基本的禮貌:

    「請問你是哪位?」

    「我叫秦洛剛,方便的話,最好到外面談。」

    徐家凱不記得自己認識這一位人物,但既然對方挑明外邊談,他只好妥協,不然自己家裡也是耳目眾多。

    「也好,反正我們家庭園大得很。」

    走出廳堂來到偌大的院子裡頭,徐家凱發現今晚的月亮倒是挺圓的,除去了心中的不少苦悶,但這男人的來意到底是什麼?

    「請你把王秉忠這人的地址或去處告訴我。」

    「王秉忠?」他嚇一大跳,這些日子以來,他只要一聽到這個人的名字就頭皮發麻,有如置身惡夢之中。

    「抱歉的很,若非不得已,我不會找上你。」秦洛剛冷漠而無表情。「我必須找到他。」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還是,你認識蘇子藜?」

    「我會饒過徐耿諒,但饒不了王秉忠,如果沒有人可以給他一個教訓,我只好親自動手。」

    「等……等等!」徐家凱緊張的開始結巴。「教訓?你是蘇子藜派來想殺掉王秉忠的?不會吧?」

    「我沒說要殺掉他,我只想給他教訓,就這樣而已。」

    傻了幾秒鐘,徐家凱反應極大的彈跳起來。

    「那你知道蘇子藜在哪裡是嗎?可不可以告訴我?」

    「我只想知道王秉忠這混蛋的去處,其餘的我不想多談。」秦洛剛的臉色難看無比。

    「好,我可以告訴你他的地址。」徐家凱可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不過我要知道子藜現在過得如何,而且是基於一個朋友的關懷,可以嗎?」

    「朋友?」

    「我相信子藜會想知道徐耿諒的下場如何,你覺得呢?」

    「徐耿諒的下場如何已經和她無關了。」他狠狠回絕。

    「即使無關,我還是要知道她現在人在哪裡。」徐家凱脾氣一來也是硬得很。

    秦洛剛冷冷的注視著他,不發一語。

    看來這人也是個狠角色,徐家凱不想和他硬碰硬。

    「這樣吧,請你轉告子藜我在找她,如果她真的連我這個朋友都拒絕往來,那麼我無話可說,而且為了表明我的誠意,我可以先把王秉忠的地址給你,如何?」

    「我不保證子藜一定會理你,但我接受你的提議。」秦洛剛仍舊淡漠。

    「好,等我一下,我進去抄給你。」

    秦洛剛知道,自己能為子藜做的有限,但只要能為她多做一件事,他都會拼了命去做。

    他心疼她所承受的一切,也憤恨這個王秉忠所帶給子藜的痛苦根源,如果沒有人可以給他一個教訓,就由他親自出馬。

    不一會兒,徐家凱走回庭院,將一張紙條遞到秦洛剛的手中。

    「希望你說話算話。」

    秦洛剛沒有回答,冷酷的掉頭轉身離去,將紙條緊緊握在手心裡。

    這男人是誰?徐家凱還是丈二金剛摸不清楚。

    不用說,他肯定是子藜的朋友,但,兩人會不會是情侶呢?

    子藜才剛從徐耿諒與王秉忠的雙重陰霾裡走出來,應該無法這麼快就重新接受別的男人吧?

    想是這麼想,他卻沒有把握。

    重拾工作面對人群,蘇子藜覺得自己的個性溫婉開朗許多。

    不再莽莽撞撞、匆匆忙忙,脾氣也不那麼暴躁易怒、粗口掛嘴邊,反而覺得人生是美好的、明亮的。

    在一堆衣服裡打滾,學習著待人接物,也學習如何揣摩顧客的心理,最重要的是,衣服要怎麼穿、怎麼搭配才好看,可是一門大學問,也是她目前最為專注的課題。

    如果告訴別的專櫃小姐,以往的她可是小太妹一個,說打架就打架,髒話當屁放,她們肯定會吃驚得眼珠子掉出來吧!她想。

    下班回家,秦洛剛總是下了麵條等她一塊吃消夜,有時等累了,他就趴在矮桌上打盹,他對她的付出,已經遠遠超出她所能回報的範圍。

    可是今天,當她發現總是燈火通明的鐵皮屋一片漆黑空寂時,她不免有些失落。

    「還沒回來嗎?」她自言自語的掏出鑰匙開門。

    打開燈,確定沒人回來過的樣子!她用遙控器按開電視,挑了個深藍色的格子坐墊坐下來。

    一望牆上的鐘,十點半了,做百貨業一向是這個時間下班回到家,休假也和一般上班族不同。

    去哪了呢?或者車廠有事在忙吧。她不敢想太多。

    轉個念頭,她起身進廚房。盯著那些鍋碗瓢盆,她有幾分鐘的呆滯。

    長這麼大,除了偶爾煮泡麵或做做蛋炒飯,她實在不懂何為「烹飪」,以至於即使想下個麵條,也會有無從下手的困境。

    「他平時煮的麵條會是放哪裡?」想了老半天,在櫥櫃裡翻找好一會兒才看見一包寫著「雞蛋面」的白色長形麵條。「啊,就是這個!」

    「鍋子……」她繼續苦惱著接下來的步驟為何,找到了適當大小的鍋子盛八分滿的水等沸滾,基於煮泡麵的常識,水滾抓了一把麵條放下去,之後又匆匆忙忙的從冰箱裡找出小白菜,洗洗切切丟入鍋裡,想想又打了兩顆蛋,後來發現冷凍庫裡有魚餃,趕忙又拆開一古腦兒全扔進去,然後等水二度沸滾。

    回憶著秦洛剛所煮的面,看起來豐盛又好吃,有時還加了不少蝦子、花枝、魚肉,但她可沒那種廚娘手藝。

    關了火,蘇子藜瞪著那一鍋渾濁不知何物的面,發了好一會兒的愣。

    「好像不大一樣。」她忖度著將整鍋面端到客廳,雖然成品不太理想,但下肚應該沒問題。

    「Shit!」已經很久沒講粗話的她,忍不住脫口而出。

    這鍋面實在大有問題——麵條放太多,煮得太久所以稀爛得連嚼都不用嚼;水太多就算了,還忘了加味精鹽巴;魚餃沒啥熟,有些裡頭還是冰的,更是可怕的一鍋麵。

    放下筷子,她長歎一口氣。

    在這個時候,門外有了動靜,看來是秦洛剛回來了。

    一進門聞到面的味道,他似乎有些詫異。

    「你自己下廚煮麵吃?」

    「別提了,失敗得很。」此刻,子藜在意到他流了一身汗,喘息吁吁像運動過後般,手上還捏了一個小塑膠袋。

    「你還好吧?」

    「我為你做了一件事。」他在她的身邊坐下來,用著無比認真凝肅的眼神注視著她的臉龐,儼已浸濕的衣服,狼狽的掛在身上貼緊起伏的胸膛,她怔忡而眩惑地瞪大眼睛望著他,不明白他為自己做了什麼事。

    下一秒,他把手上捏著的那隻小塑膠袋放到桌上。

    「這是王秉忠的頭髮。」

    她臉上肌肉痙攣了一下,千肢百骸霎時間糾得緊繃,雞皮疙瘩全冒出來,情緒激動不能自己,在倉皇慌亂中,只能縮著肩膀抱住自己的雙膝。

    「什麼意思?」

    「意思是我替你出一口氣了。」他用輕描淡寫的語氣帶過。

    「你把他剃了光頭?」她錯愕得忘了呼吸。

    「不僅如此,我還請人在他的身上刺了青。」

    「刺青?」

    「因為不知道該刺什麼,所以刺了『精忠報國』四個大字。」

    原本是很嚴肅的傷害事件,但當他講出「精忠報國」四個字時,子藜想不放鬆笑出來都很難。

    「你……」她又害怕又想笑。「你是說真的嗎?」

    「這只是給他一個教訓,讓他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秦洛剛的表情始終冷冽冰寒。「你放心,他不知道我是誰,也沒看到我的樣子,對他這種花花公子而言,玩弄過的女人何其多,是誰下的手,他猜不出來的。」

    聽著他所說的每句話,都讓她感動得無以復加。「其實,我不擔心他猜不猜得出來是誰,我擔心的是,你為什麼要為我去做這種傻事?雖然恨他,但我從沒有想過要去報復他。」

    「我只是覺得給他一個教訓,你心裡會舒坦些。」他望著她,黑眸中的固執如此炯亮。

    「謝謝你……我真的很高興,雖然這不是什麼好事情。」她垂下頭低語,心亂如麻的不知要不要給他一個擁抱。

    「是你煮的面嗎?可不可以讓我吃一點?」克制住想抱她的衝動,他別過臉不太自然的問。

    「噢,好,我去替你拿副碗筷。」話一說完又發現不對。「啊,不行,這面很難吃,還是不要好了。」

    「沒關係,可以填肚子就行了。」

    「這……好吧。」莫可奈何地,她硬著頭皮進廚房拿一副碗筷給他。

    此時,秦洛剛正想到了另一件事。

    「喏,給你吧。」見他一動不動,她輕搖他幾下。「怎麼在發呆?」

    「有件事,必須要轉告給你知道。為了要到王秉忠的地址,我和徐家凱碰過面,」他沉頓一下。「他希望你可以和他聯絡。」

    子藜不說話了,心情頓時間跌入無盡頭的舊時深淵。

    「我想大家都是成年人,如果還有什麼沒有解決的,應該要勇敢面對,逃避不是辦法。」

    「你要我再去面對徐耿諒所帶給我的傷害?」

    「當然不是,我只是覺得徐家凱是以一個朋友的立場在關心你……」秦洛剛還沒把話說完,就見子藜突地拿起話筒。

    「就聽你的,我現在就和他聯絡。」

    「子藜……」

    子藜的面色凍結成霜,毫不考慮的撥了熟悉的電話號碼。

    「請找徐家凱。」

    秦洛剛完全沒料到情況會如此失控,她不看他,那神情像是凝著萬道傷疤,痛在眉睫卻說不出口。

    一瞬間,他突然腦袋一片空白的伸手搶過話筒掛斷,這舉動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的為之一震。

    「對不起,我……」

    「你總是如此鎮定的看待我過去的一切?」她咬住下唇。

    他沒有料到她會有此一問,事實上,他的鎮定在剛才就已出現例外。

    「其實電話沒有撥通,因為我不認為自己有勇氣面對。」她自覺可悲的淒涼一笑。

    「子藜……」終於,他心痛地再次抱住了她,願所有的痛楚遠離她,他想帶給她的只有快樂。

    在她的淚眼滂沱中,他找到了兩片顫抖的唇瓣,小心翼翼、探索、虔誠而渴求的輕吻上她,頓時間,理智的他變得那麼笨拙、那麼無措、那麼無所適從,暈熱的火燃燒著他的身體。

    他從不知道女人是易碎品,好像只要一用力就會捏碎似的,他想保護她,將她捧在手心裡細細呵護,不讓她受到一絲傷害。

    子藜有些害怕,逃脫的感覺一再慫恿著她要避開這一切。

    男人是情慾的動物,她最好拒絕他……

    然而她還沒推開他,他就突然抽身離開她,自責的別開臉一再深呼吸。

    「對不起。」說罷這一句,他起身想回房。

    「洛剛!」抓著胸口鬆開的衣襟,她忍不住喊住他。

    這是他頭一回聽她喊他「洛剛」,他停步不動,也沒回頭。

    週遭的一切全都靜止,孤寂的廳裡彷彿沒有半點雜音。

    「我……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背著她拚命搖頭,他知道時間還不夠,不夠讓子藜同樣愛上他。

    「你不是愛我嗎?」什麼都管不了了,她知道,她想被人寵愛、被人緊擁著入懷。

    「你能陪在我身邊,我已經很滿足了。」他還是搖頭。

    「可是……我想要成為你的女人。」她輕咽口氣,喉嚨又乾又啞。

    聽到這句話,他像鬼魅般回身,眼中卻凝滿了憐惜又熾熱如火的光芒。

    「我很高興你這麼說,但,你愛我嗎?」他苦澀一笑。「或者,這是你回報我的方式?」

    這回換她搖頭,用力的像把頭甩斷。

    「不,不是的。」

    「那麼請你告訴我你愛我。」

    「我……我……」卡在喉頭的另兩個字,意外的斷了來路說不出口。

    是的,她說不出口,因為她不知道自己是因為感激、寂寞,亦或真是愛情才想和他在一起。

    「我從不奢望愛情能有回報,同樣的,也希望你能好好的珍惜自己,好嗎?」他諒解的望進她眼眸深處,看穿了她的種種猶豫。

    無法說不,她只能眼睜睜的看他再度轉身進房門。

    回想剛剛那一吻留在唇上的溫度,她輕拂著唇瓣,恍恍惚惚感到迷惘。

    世上真有這種不奢望付出能有回報的人?

    可是,她是真的想為他付出些什麼。

    恍惚中,她再度拿起話筒,重新撥了那組電話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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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發表於 2010-6-1 02:36:40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坐在麥當勞的高腳椅上,面對著一大片落地窗外的街道行人,徐家凱喝著加了兩包糖、兩顆奶球的冰咖啡,蘇子藜則喝著大杯柳橙汁。

    打發一個下午並不難,難的是如何打破沉默。

    徐家凱看得出她的明顯轉變,清爽自信,散發出淡淡女人味,戴著粉藍小髮箍的長髮又直又順,穿著七分袖的白色襯衫和米色七分褲,仍舊不施脂粉,少了以往的粗魯俗氣,現在的她根本是煥然一新。

    對於他直率的注視與打量,蘇子藜並不打算給他難堪。

    「你……似乎過得還不賴。」

    「托你的福,我還活得好好的。」

    徐家凱會心一笑,他是真的很高興可以看到她如此健康明朗的樣子,而非想像中的憔悴蒼桑。

    「看來,你已經活出了你自己。是不是和新戀情有關?」

    「你這麼關心我感情的問題,不覺得很像狗仔隊過問明星的個人隱私嗎?」她不大客氣的反問。

    聽到她這麼回答,他有些自嘲的輕歎口氣。

    「看來你還是不當我是朋友,唉,也罷,就當我雞婆、當我愛管閒事好了,畢竟你也曾是我暗戀的對象。」

    她胸腔頓時感受到悶然一擊,他總愛把話說得不太認真,讓她覺得無法信任,但轉念一想,他確實無須管她的閒事,除非……

    「話說回來,你倒是堅強得多,比起徐耿諒那混蛋,他就沒那個能耐承受失去你的痛苦。」

    「是嗎?」聽到他的名字,她只能冷冽一笑。「沒有了我,他可以專心當他的孝子,討個大家都喜歡、大家都滿意的媳婦回去。」

    「你錯了,」雖然不想為徐耿諒說話,但他話裡滿是無奈。「他根本沒辦法好好生活,更遑論討媳婦了。現在的他,比行屍走肉還悲慘、比孤魂野鬼還落魄,什麼人勸他振作都沒有用,他一心只想把自己的身體搞壞。」

    「少來了,徐耿諒怎麼可能為我這種殘花敗柳的女人頹廢,別開玩笑了。」蘇子藜輕蔑的瞥了他一眼,兀自別開臉望著窗外人群。

    「……就當我是開玩笑好了,反正,他的一切也與你毫無關係了。」他搖搖頭。「不過,能看到你過得好,我倒是開心得很,畢竟徐耿諒那傢伙不值得同情。」

    她突然眼神不解的再度轉向他。「為什麼我值得同情而他不值得?」

    「因為你是個很好的女孩子,」他坦率而熱情的微笑著。「只可惜我也沒那個福氣贏得你的芳心。」

    子藜又愣住、呆住了。

    怎麼?她一下子從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貨色變成這麼搶手的角色了?

    儘管徐家凱總不避諱的說他欣賞她,但她從不當一回事,現在看來,事情可大條了。

    「我只能說,你想太多了。」她鎮定的揚起臉。

    「我想的本來就不少,假如你在和徐耿諒分手時我及時介入,說不定現在陪在你身邊的那個人就是我了。」他不改嘻皮笑臉的本性嘿嘿地擺弄嘴臉。

    「你好好的去當兵吧,別作春秋大夢,我可沒辦法等你兩年。」她直截了當的賞他一個白眼。

    「既然如此,我可不可以是你的朋友了?」

    「再說吧,誰叫你姓徐。」她冷漠的。

    「……你會考慮再見徐耿諒一面嗎?」

    「不會!」她反應激動的立刻打斷。

    「即使他就這麼一路消沉下去,你也鐵了心不救他?」

    「救他?我能救他什麼?他能狠心不要我,我就沒有理由去救他。」

    「難道你不覺得愛過就值得感激嗎?雖然最後分離,可是他帶給你的並非只有痛苦,如果你能幫他走出現況,讓他知道你已不恨他,你希望他過得好,重新面對自己的人生,那麼我想,你們也算不枉深愛過一場。」

    「對不起,我沒有那麼寬大,我做不到!」她無情的拒絕。

    「你知道他現在為什麼那麼痛苦消沉嗎?那是因為他活在傷害你、遺棄你的自責鐵籠裡,他走不出來,他覺得自己罪不可赦,覺得自己該下地獄,沒有人同情他,而你也會恨他。」

    「我確實是恨他,而且一路恨到底。」

    「你如果真的愛過他就不該恨他,我總以為,真心愛一個人就會希望他愈來愈快樂、愈來愈幸福,即使這快樂幸福不是自己給的。」

    「徐家凱,你沒談過戀愛,而且你是個男人,所以不要拚命跟我講大道理,因為那對我來說都是狗屁。」子藜聽不進他的偉大愛情觀,她壓根兒不認為那是她該為徐耿諒做的事。

    徐家凱沒有生氣,他知道他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

    「如果徐耿諒有那麼一點點良心,他該知道這些年來我依賴他而活,我隨著他的喜怒哀樂而活,我改變自己、委屈自己,只想讓他對我無從挑剔。可是,愈是極端愈是讓我反抗,卻也讓我愈是淪陷,甚至決定走進婚姻的殿堂。怎麼知道最後換來的,竟然是結束。」她的眼眶瑩然發亮,卻又堅定得沒有淚光隱現。「我清楚自己的不完美,所以不奢望他回頭,但是……從分手至今,他卻從沒有關心過我的死活,表示他已完全不在乎,既然如此,他是不是行屍走肉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他之所以不敢關心你的一切,是因為知道自己還愛著你,只要稍一回頭,就沒有辦法再離開你了。」

    「謝謝你這麼幫他說話,也讓我這個被拋棄的人好過一些,不過為時已晚。」

    徐家凱看得出她心意已決,於是也不再強求。

    對他這個沒談過半場戀愛的人而言,一段愛情的結束,就是情義的結束,是很難理解的事。

    不過既然入伍在即,這些雜事也就不用再多想了吧。

    開著一盞小燈,蘇子藜手拿一本深奧難懂的文學書翻看著。

    已是深夜兩點,沒有睡意只好借此消磨時間,反正明兒個星期四正好排了休假,就算不睡也沒關係。

    半小時過去,突然有人輕叩房門,讓她頗感怔詫。

    「子藜,你還沒睡嗎?」不用說,這人是秦洛剛。

    子藜猶豫一下,走下床去打開了門。

    「嗯,你怎麼也還沒睡?」

    秦洛剛的精神似乎也好得很,彷彿他也還沒上床睡覺。他抓著頭,臉上的表情難得忸怩不安。

    「呃……你明天休假不是嗎?」

    她自然而然的點頭。

    「那麼,想不想一塊出去逛逛?」

    「你明天不用去車廠嗎?」

    「這幾天來了個新學徒幫忙,而且有峻恩在應該沒問題。」

    確實,如果他們倆已經是情侶,一塊出去散心約會是正常的,但,子藜卻從未想過他會為了她特地休平常的日子陪她。

    「這樣好嗎?峻恩一個人應付得過來嗎?」

    「沒問題的,就像是他和雨安去度蜜月時,我一個人都撐過來了,所以不用擔心,他也不是第一天當家。」

    子藜還是不習慣他深邃的目光凝望,會不自主地讓她雙頰滾燙起來。

    「噢,好啊,那你想去哪裡?」

    「你知不知道IKEA?聽說那是一間很大的傢俱賣場,我還沒去逛過。」

    IKEA?她驀然怔忡,有些心虛的搖頭。

    「那好,正好我想買組沙發,你陪我去挑吧。」他微微一笑。

    「嗯。」她慢吞吞的點頭。

    「記得早點睡,就這樣,晚安。」他拘謹的為她關上門。

    怎麼可能不知道IKEA呢?它就在徐耿諒公司的附近,她已經逛過不下百次了……她黯然垂下眼睫,為自己的謊言感到內疚。

    沒必要撒這種謊的,即使讓他知道她以往常去IKEA是因為徐耿諒的關係,相信他也不會為此耿耿於懷的。

    想到此,她突然急急的再打開門喊住了他。

    「洛剛,等一下!」

    他才剛進到房裡,一聽到她的聲音,於是又探出頭來。

    「怎麼了?」

    她鼓起勇氣的快步跑到他面前,深吸一口氣。

    「對不起,我不應該隱瞞的,事實上,我去過好幾次IKEA,因為徐耿諒的公司就在附近。」

    她突來的坦白讓他有些錯愕,然而緊接著他就釋懷了,伸出手掌,輕輕握住她的雙手:

    「用不著那麼緊張,我不會生氣的,我明白你的顧忌,不過你這麼快就向我坦白,讓我很高興。」

    「真的?你不會覺得我欺騙你?」

    「當然不會,因為你只是出於本能反應的想保護自己,」他正色的。「你想得太嚴重了,我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

    「……你真是個好人,比起我過去碰到的那些男人,你實在是好得不像話。」她頗有感觸的吸吸鼻子。

    「傻瓜,你也很好啊,不然我也不會喜歡你了。」他寵溺的再摸摸她的頭,她撒嬌似的鑽進了他的懷裡。

    「嗯。」

    第一次,這是她頭一回感受到被人真心疼愛的滿足與平靜,無須再提心吊膽,也無須再害怕陰暗的過去見光死。

    原來愛是可以包容一切污點與缺陷的,以往她總不相信會有這樣的男人存在,也不信自己遇得上。

    現在她碰上了,又怎不心存感激?

    「砰」!的掛上電話,忿怒地將桌上文件物品全數掃到地下,徐耿諒的面色鐵青、全身顫抖不已。

    「什麼玩意兒!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他神色浮囂的大聲咆哮。「要終止所有合約和計劃,你們是什麼東西,敢這樣對我放話!」

    這會兒,聽到裡頭發出劇烈聲響,急忙跑進來的秘書與其它部門主任都心驚膽跳的聚在門邊。

    「徐經理,請你務必不要激動。」

    「走開!統統不要理我!」徐耿諒臉肌繃脹的沉聲叱喝。從情海生變、身體健康亮紅燈到工作不順遂,他的精神狀態早已濱臨到崩潰邊緣。

    「可是你這個樣子……」

    「叫你們滾出去聽不懂是不是?我不要任何人管我。」他受不了每個人都用同情憐憫的目光看他,好像他是因為感情上的挫折才變成這副德性,他受不了每個人都覺得他需要安慰。

    「和大城談好的計劃失敗就算了,用不著這麼生氣啊!」一個女秘書畏畏縮縮的輕聲說。

    怎麼知道徐耿諒卻青筋暴跳的衝到她面前抓起她的手。

    「你懂什麼?你只是一個秘書,怎麼知道一個案子的失敗有多麼嚴重?你叫我不要生氣,那是因為你不痛不癢,當然覺得沒什麼啊!」他力竭聲嘶的在她腦門邊狂吼。

    女秘書被他激烈的叫吼給嚇得腳軟,倒坐在地上發抖,卻又抽噎著發出不平之鳴:

    「你……你自己過得不如意,牽連到公事上就算了……現在、現在連我一個小小的女秘書都要拿來出氣,你又高明到哪去?」

    「你說什麼?」徐耿諒氣憤的逼上前想揍她,卻被一旁的男同事急忙抓住。

    「算了,徐經理,不要和她計較,她不懂事、不會講話,你就饒了她吧。」

    徐耿諒瞪著紅絲滿佈的瞳孔環視眾人一眼,頓時間只感到無比的心痛與絕望,狠狠甩開那人的手,頭也不回的衝了出去。

    他像只瘋狗,歇斯底里的推開無數阻擋的手,跌跌撞撞的一路奔到人行道上,扯開頸間的領帶扔在路邊,對週遭的一切視若無睹,感到自己的存在竟是如此可笑。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一直走一直走,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得如此狼狽與頹廢,難道這一切真是因為他鐵下心拋棄了子藜嗎?

    「天哪……這是你給我的懲罰嗎?」終於,他崩潰的捧著頭跪在地上,一波又一波的痛楚讓他無力站起身。

    熙來攘往的街道上,路過的人都納悶著這人怎會跪在這裡?亦不清楚這人跪在這裡有多久了?

    然而隨著一個重物掉落地面,徐耿諒的意識猛然回神,鬆開抱著頭的手,恍惚抬起鬍髭爬滿下巴的臉,看到一個又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什麼都停止了,當他再看到她的那一秒鐘。

    時光猝地飛回三年前,那時,意氣風發的他開著車,一不小心撞上要過馬路的她,雖然及時煞了車,她也沒受到傷害,但她卻大罵三字經的踹他車子,要他給她一個交代。

    時至今日,她已不是當時那個老被誤認為「落翅仔」的小太妹,歲月在她臉上重新雕琢,讓她變成現在這樣清麗的女子。

    「……是、是你嗎?……我的子藜?」啞聲喊了這麼句,他伸出顫抖的手,以為自己在夢中,一伸手她就不見了。

    淚眼婆娑中,子藜看著他的視線同樣模糊了。

    怎麼相信再見面的時候,徐耿諒竟是落魄的跪在地上,眼神渙散、精神異常的伸出手,對她喊著——「我的子藜?」——他忘了他們已經分開了嗎?

    原來,原來他過得比她還慘。

    她為他死過一次,他卻始終過得生不如死,她該為此心裡平衡些嗎?

    四肢像是石膏一樣無法動彈,徐耿諒的手卻仍伸得直直的,就差那麼幾公分就可以碰到她的膝蓋。

    「你是子藜……你確實是子藜……我……我對不起你,我傷你傷得那麼深,你一定不想再理我了對不對?」

    「趕快扶他起來吧。」

    秦洛剛凝重的一句低語,讓子藜仿被針扎般的胸口刺痛,卸下心防急忙扶住了徐耿諒的手,他卻宛若溺水之人緊抓著她不放。

    「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回到我的身邊好嗎?」他心慌意亂的喊。「子藜,你知道我有多麼愛你,你看到的,我不能失去你……」

    子藜不說話,她轉頭看了秦洛剛一眼,他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意思是要她放手去做沒關係。

    「我送你回家。」她冷靜的說了這麼句。

    「不!我不回家!回家他們又要拆散我和你,我不要回家……」徐耿諒反應激烈的狂叫。

    「好,那我送你到小公寓。」子藜將他整個人從地上拖起來,秦洛剛已替她攔了計程車。

    上車前,她回頭望了秦洛剛一眼,像在謝謝他為她所做的包容。

    卻不知道,這個男人的心仍然會受傷,仍然在淌血。

    他恐懼著,自己深愛的這個女人將會棄他而去。

    回到熟悉的這個套房裡,所有舊時記憶一湧而上,將子藜的腦子塞得滿滿的。她有些喘不過氣,逃避是她最做不來的事。

    此刻,徐耿諒躺在床上疲憊的睡去,她卻猶豫著要不要離開。

    或許是做了惡夢的緣故,徐耿諒睡得極不安穩,額上急促發著冷汗,驚恐的大嚷一聲從床上坐起,瞪大眼注視著眼前的一切。

    他慢慢的移動目光,看著這個他怎麼忘也忘不了的女人,他的眼眶紅了。

    「子藜……」

    「你瘦了好多。」不讓深埋在心底的感情重新浮現在臉上,她用朋友的語氣淡然說。

    「你一定很恨我吧?即使看著我,你都可以表現出毫無瓜葛的神情。」

    「在你離開我之後,我從沒停止過恨你,但是當我發現恨你不會讓自己的人生好起來以後,我就努力的試著擺脫你所加諸在我身上的陰影。」

    「我……我很高興聽到你這麼說,即使……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回來我身邊了。」

    她搖搖頭,有些諷刺的聳肩笑了笑。

    「何必自欺欺人?你應該比我清楚,我們兩個的緣分已盡,就算你發現自己實在無法失去我,我也沒有辦法再接受你的感情。」

    「……因為你已經有了新對像?那個叫秦洛剛的男人?」徐耿諒顫抖而受傷的問。

    「和他比起來,我覺得你能為我做到的實在很少,一樣是愛,三年和三個月卻沒有差別,他願意接受我的過去,包容我的個性,甚至是毫無條件的為我付出;而你,卻無法原諒我的污點。」

    「是,我是沒有他偉大,但你不能否認,那全是我太愛你的緣故。」話到激動處,他的情緒又有些失控,緊握拳頭額上冒著青筋。

    「所以,你以前做不到的,以後也做不到。」她還是沉靜得面不改色。「而且你父母也不會允許的,我累了,不想再為這種種問題勞心傷神。」

    「是嗎?我不相信那個秦洛剛會比較值得你去愛!」

    「就像當初的你,不認為我這樣的女人值得你再愛下去,不是嗎?」她冷冷一笑。「我謝謝你佔據過我的生命,也同樣謝謝你退出了我的生命,讓我知道外面的世界更遼闊。」

    「難道你不再愛我了嗎?」徐耿諒怎能再次接受這樣的打擊,他喃喃自語。

    「不管愛不愛,都不會再愛下去,可是如果你真的愛過我,」她認真的握住他握成拳頭的手。「答應我,一定要振作起來,不要讓愛過的一切面目全非,讓我知道我們愛得有意義,而不是造成你往後生命的荒蕪。」

    這怎麼會是由子藜的口中說出來的話?徐耿諒心碎著也震愕著。

    「我誠心希望你過得好,就像我現在過得好,說不定當你碰到下一段愛情時,你會慶幸沒有選擇我。」

    徐耿諒痛苦的閉了閉眼,但也唯有在這一刻,他才真正瞭解愛是什麼。

    是的,他不該糟蹋那愛過的美好,他要好好的振作起來。

    「我知道了,我……我會努力過得好的,就、就像你一樣……」他哭了,像個孩子般的哭了。

    蘇子藜何嘗眼中無淚,只是她的淚往心底流,她絕對不要再哭了。

    「那麼你……你愛他嗎?」淚眼中,他忍不住問。

    她好用力、好肯定的點頭,給他一個燦爛的笑容。

    「是的,我非常愛他。」

    因為確定了對他的深愛,所以在回家的路上,蘇子藜幾乎只能用「飛奔」兩字來形容她的心急如焚。

    大步大步的跨著兩層階梯來到頂樓,她一邊喘一邊衝進廳裡,左右張望,心想他一定在自己房間內。

    她放慢腳步,不想發出聲音,輕輕扭動他房門的門把,知道他沒鎖門而感到心安。

    悄悄推開門,他趴在床上閉著眼,眉頭緊蹙,兩手緊捏抓皺了枕頭。

    不知怎地,心情無比輕鬆與愉快,在他尚未在意的時候,偷偷從床沿爬上他的背,給他臉頰一個大大的吻。

    秦洛剛在驚嚇中睜大眼,想翻身已是不及,她靠著他的頸邊,讓他可以清楚看到她臉上的表情。

    「你……」

    「我以為你會偷偷為我掉眼淚。」

    分不清是驚喜還是感動,他緊蹙的眉頭鬆了。

    「對不起,我的淚腺沒那麼發達。」

    「你以為我會就此回徐耿諒身邊?」她故意不爽的拷問。

    「只要你過得好,我都祝福你。」

    「像你這麼優秀的好男人,我怎麼可能離開你?」她搖頭。

    秦洛剛移轉力量反將她壓制在身體底下,她低叫一聲被他困住。

    「嘿……」

    「我是你最後的選擇?」他的表情變得冷酷,再承受不了她會從自己身旁離去。

    「噓……」知道他為她受了苦,她決定給他深深一吻予以補償。

    她的熟練讓他險些招架不住,但她內心的純真卻讓他無庸置疑,這個令他莫名愛上的女人,竟有著如此大的魔力。

    「我愛你!」她突然用著清脆響亮的嗓音大喊,似乎在昭告世人知道。「我愛你!我愛你!」

    秦洛剛急忙摀住她的口。「好了,說一次就夠了。」

    「那麼你知道我愛你了嗎?」她皺著鼻子問。

    「知道了。」她可愛的模樣讓他忍不住的笑了。「那麼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

    「什麼?我不知道唉!」她故作天真的將身子縮成一團小蝦米。

    「沒關係,待會兒你就知道了。」他輕吻她額頭。

    拉起被子,銀鈴般的笑語散佈了整間房裡。

    溫度一點一點的上升,愛情一點一點的昇華。

    這兒是他們的舞台,從此以後,上演或下檔都不再被干擾。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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