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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蘇荻]天馬行空沙漠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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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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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 02:52:2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天馬行空沙漠情 作者:蘇荻

她哪是什麼「神裔之女」!
不過是乘了她那個半吊子科學家爺爺的轉移時空機,
而誤掉入這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烏龜不上岸的沙漠地帶而已!
可置身在這一千年前的中古時代裡--
他們竟拿她當復國強邦的「異人」看?
為了什麼恢復「神裔之女」的法力,還要她和統領結合?
還有那個沙漠強盜的頭子竟強行要納她為第十八偏室!
十八耶……你說她倒不倒楣?
更倒楣的是--她的一顆心竟也遺落在這一片荒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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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 02:53:05 |只看該作者
楔子

    狂風沙襲捲著荒漠裡的漫天塵土。

    一群看似遊牧民族的遷移人種,正頂著熾熱如火的烈陽在一處小小的綠洲旁努力紮著營。汗水浸濕了他們長而及地的衣袖,也浸濕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頭巾。

    在他們保守而老舊的裝扮之中,很顯然地看得出,他們肯定是一群慘遭戰敗,而流竄在沙漠各地的亡國遺民。他們落後而黯淡的生活,無奈而虛擲光陰的一日度一日,生命彷彿是一根搖曳在狂風中的燭火,在頃刻之間稍一吹動即可熄滅,只能悲哀的到處流亡,過著沒有明天的日子。

    而在一百年前,看似悲慘的這一群族人,竟也是勞斯赫爾時代的遺民,如今統稱輝煌時代,四大王城的第一大城──東城,任憑現在人們如何想像,也無法瞭解他們過去的日子有多麼風光和富裕,畢竟那不是如今這般下場所能料想得到的。

    在那個時期,東城可說是高高在上的強城,其它三大城根本不敢與之比較,甚至就算三城合併也未必敵得過東城之龐大勢力及強力的後援,而東城為何會如此地強大,當然也是有原因的。

    東城之城主歐亞邦,是一位愛民親民、精明幹練、有著政治手腕的人,他知道如何養兵寵民,也知道如何應付三城之眼紅與嫉妒,但是最重要的,還是在於他的王妃──習紫歡。

    習紫歡是四大王城所公認的「神裔之女」,因為她不但具有占卜過去預測未來的法力,更有著無藥無痛醫治人的能力;就因為如此,習紫歡讓歐亞邦倍受全民的擁戴與愛護。他的名聲如日中天,習紫歡也成了四城的重要核心。

    沒想到卻也因為如此,習紫歡的存在讓其它王城的城主感到有如芒刺在背的壓力,為了除掉她,三城聯手設計了一次殺人事件,而習紫歡就此死於他們的手中,習紫歡一死,東城上下民心大亂,連一向理智果斷的歐亞邦也驚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其它三城就趁此大好機會下令合攻東城。可憐大盛了將近二十年的東城,就在一夜之間慘遭滅亡了。

    在東城遺民之中,也是有領袖的,儘管他們過著苟延殘喘的日子,但希望依然在他們每個人的內心中燃燒得旺盛。

    戈羅罕年已六十了,從他成為東城領袖的那一天起,他無時無刻皆在為整個族人努力打算著,但畢竟東城遺留下的人皆為老弱殘兵,又怎麼能復國?如今的他又身患重疾、命在旦夕,好似老天真要他們滅亡不可。

    就在戈羅罕只剩一口氣的時候。東遺唯一的能者──八十歲的殘葉先生。發現天邊閃現一顆光芒燦爛的流星,在他們的營區上頭消逝,他預言:「戈羅罕的死,將帶來全東城遺民新的希望。」

    而戈羅罕在死之前僅僅交代了一件事,那就是領袖的位子由他的兒子阿瓦赦繼承,完成他的遺志。

    阿瓦赦是一個特別的男孩子。在他的額頭上面有著一枚紫色的花形胎記,隨著歲月的增長,更加深了胎記顏色。今年的他將屆滿二十五歲,所背負的壓力和他父親一樣沉重,因此,打從他懂事的那一刻起就沒有再笑過,因為他承受著父親留給他的遺訓,非讓東城復國雪恨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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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發表於 2010-6-1 02:54:0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穿越時空,橫跨十世紀。

    時間:西元二千一百四十七年。

    地點:蔚斯禮科學實驗室。

    「璽兒,璽兒,快來呀璽兒!」

    蔚斯禮博士在實驗室裡突然大聲而激動的叫嚷著,似乎有了什麼重大的發現驚動了他。

    一個綁著馬辮的女孩聞聲匆忙地跑了進來,臉上的神情比蔚斯禮博士更為緊張,「怎麼了?怎麼了?是不是已經完成了?」

    「你看你看,我……我終於找出這個時空機不能啟用的原因了!」蔚斯禮興奮得差點連話也說不出來。

    「真的?」蔚璽兒驚訝地大喊:「是什麼原因?」

    「喏,就是這個導航器。」他手持一片薄得像紙的晶體繼續說道:「邏輯上出了點小差錯,難怪我查了半年都還查不出來問題在哪裡。」他不由得頻頻拭汗。

    「太好了,快讓我試試!」她等不及的又蹦又跳。

    「別那麼心急,讓我先將導航器裝回去,」蔚斯禮博士弄了弄眼鏡,忙不迭地將那片晶體裝回操作板內,再將一小塊電子儀板放置在一個類似火箭筒的側邊機身裡,他小心翼翼的連接著類似鐵絲的線路,再加裝了一組精密得嚇人的零件,接著加以鎖緊。

    「你確定這樣就可以用了嗎?」蔚璽兒躍躍欲試地扯著他的衣角問,一雙靈活的大眼表明她長久以來的期待。

    「能不能用我不敢百分之百的保證。不過總得試試,要成名就靠這個東西了。」

    蔚斯禮博士是個頭髮禿掉一半、身體有些肥腫的老傢伙,他一直有個非常大的心願,那就是揚名立萬,成為科學界的第一人!雖然他確實很有天才的基因,但是他所發明的東西總是會出現瑕疵,使得他一直紅不起來,這次他又異想天開的創造了一樣東西,那就是能夠移轉時空的時光機。這聽起來十分荒謬,偏偏他的寶貝孫女蔚璽兒跟他是一鼻孔出氣,兩人發誓一定要成功。

    「好了沒?已經研究好幾年了,到底是行不行呀?」璽兒迫不及待地想嘗試這個新發明。

    「快了啦,別吵行不行?」

    過了將近半小時,蔚斯禮突然大叫一聲:「好了!」

    「好棒!快讓我玩玩看。」蔚璽兒硬是擠到他的身邊去,預備鑽進那座狀似火箭筒的時空移轉機裡。

    「喂喂喂,別這麼心急好不好?」蔚斯禮沒好氣地揪住她的頭髮。

    「哎喲,不是已經可以了嗎?」璽兒嘟起嘴。

    好不容易完成了機器,但蔚斯禮卻不免躊躇猶豫起來。

    「可是……這玩意兒挺危險的……我看,還是別讓你冒險好了。」蔚斯禮實在不太敢拿他的寶貝孫女當實驗品。

    「是你答應要讓我當穿越時空的第一人的,現在怎麼可以反悔?」璽兒惱了,死糾纏著他。「不管啦!哪有人這麼賴皮的,還是你後悔了,想要自己親身試試?」

    「別把你爺爺我想得這麼齷齪好不好?我是為了你的安危著想,怕你一去回不了頭呀!」

    「你都已經說沒問題了,我還會有什麼危險來著?」

    「這……」

    「好了爺爺,總得要有人試過才知道能不能用嘛!你不是要出名嗎?那就讓我來幫你完成任務,好不好嘛?」璽兒乾脆軟硬兼施。她可不想放棄這拜訪古人的大好機會,怎麼說也不能讓給別人。

    「可是……」蔚斯禮還是不放心。

    「哎喲,我親愛的爺爺。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快嘛!」

    蔚斯禮真是拗不過她,「好吧!不過有不對勁時要快些叫救命哦!」他不免叮嚀著。

    「我知道啦!」

    就這樣,蔚璽兒雀躍不已地坐進時空移轉機的座椅,繫好安全帶後,蔚斯禮壓下一個紅色按鈕,讓玻璃罩門封住出入口。一切弄妥之後,蔚斯禮走到一座電腦操縱器的前面。

    「準備好了嗎?我可要啟動裝置了。」

    「oK!」蔚璽兒擺了個勝利的手勢,露出一個快樂極了的微笑。

    蔚斯禮開始讀秒。「五、四、三、二、一…………啟動!」

    短短一瞬間,蔚斯禮只眨了下眼睛,蔚璽兒就在時空機裡頭化成塵煙消失了。

    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璽兒真的平空消失了。

    他自己都不太敢相信地拚命揉著眼睛,沒想到自己居然成功了。

    「哈哈哈哈……我是天才!我果然是天才……」他一時興奮過頭地大聲笑著,但是不到幾秒,他驀地停住了笑聲,注意到平躺在桌子上的時空復原遙控器,他頓時驚恐得大叫出聲,抓起遙控器。「啊!完了,我忘了叫她帶遙控器,她回不來了──」他焦慮地捧住頭走來走去。不行!他告訴自己,千萬要冷靜下來。「冷靜、冷靜,一定要冷靜。」他突然想到。「對了!我可以帶著遙控器去帶她回來啊,我怎麼忘了?」

    他趕忙衝回儀器前查看訊息顯示板的座標位置處,結果這麼一瞧,才發現上面的座標是空的,沒有指示出任何地方,他再度傻了,整個人激烈地跳了起來。「天吶!我忘了設定哪個時代、哪個地方,我居然忘了!天吶,我怎麼會忘記?」

    「完了,這下真的完蛋了,我的璽兒,我的寶貝孫女璽兒會到哪去呀?」他失神地跌坐在地上喃喃念著,陷入一片困境之中。

    太陽已漸漸下山,沙漠的晝夜僅需短短幾分鐘替換;而阿瓦赦就在離營區有一段距離的岩石上筆挺地站立著。

    他眺望著一望無際的荒漠、眺望著余暮殘暉下的夕陽,心不免再度沉重起來。

    又過了一天,這樣平淡無奇的日子在他的生命裡已持續了二十五年,他想重振東城往日雄風,抱持著與他父親相同的期望;但是他卻也清楚明白一點,很可能過了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百年,他們東遺都只能維持這樣的命運。

    他沒有長吁短歎,但是,他的心中儘是愁腸百折。

    這時,他唯一的親人,也就是他的妹妹莫水凝走了過來。

    「原來你在這兒,我找你好久。」雖是同胞兄妹,莫水凝卻沒有如阿瓦赦一般的胎記;但是,全族的人都認為她的容貌酷似一百年前的習紫歡,儘管她沒有習紫歡一模樣的標誌──也就是左手臂上的紫色朱玄砂,但她同樣有醫治輕微病症之人的能力,只不過,她沒有探知過去預測未來的法力。

    「有事嗎?」

    「我是來叫你用膳的。」

    「你先去吧,我隨後就來。」原本的漫天紅霞此刻已轉變成滿天星斗,阿瓦赦仰望著天空沉思。

    「殘葉先生在飯後有話要對你說,還是一起去吧!」

    阿瓦赦回過頭睇視了莫水凝一眼,停了半晌,還是自岩石上跳了下來。「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吃完粗簡的一餐後,阿瓦赦隨殘葉先生走到一處隱蔽的地方。

    「殘葉先生有什麼事嗎?」儘管口氣嚴肅,但他對殘葉先生是十分尊敬的。

    「你還記得你父親死去的那天,我曾說過的那句話嗎?」

    阿瓦赦不動聲色地注視著他,態度沉穩凝重的等著他把話說下去。

    殘葉淡淡一笑。「如果我所說的還能料得對的話,這幾天我們東遺裡會出現一個異人。」

    「異人?」

    「是的,而且是來自另一個時代的人。」

    「恕我愚昧,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阿瓦赦皺起眉。

    「你不懂沒關係,我相信你以後一定會明白的。」頓了一會兒,殘葉先生繼續說道:「老實說,我洩露了天機,因此只剩十天不到的壽命了。」他平和地搖搖頭,帶著一絲苦笑。「所以我現在只希望這個人能在這十天之內出現,好讓我將要說的話全部交代給他,這樣我才能安心的走。」

    「殘葉先生……」阿瓦赦被他沒來由的一番話給嚇了一跳。

    「不必緊張,我已活了八十年,能盼到這一天的來臨已經是很不錯的了。」殘葉十分鎮定,彷彿死生他早已置之度外,「只不過,我不希望我死後再轉生時,東遺仍舊是個可悲的遊牧民族,我希望它能復興起來,更希望它能有雪恥的一天。」

    「既然如此,那麼您就更應該繼續活著,我們全族人都非常需要您的。」阿瓦赦的面色凝重極了,「您一走我們今後該何去何從,就沒個人給我們指引了。」

    「不必擔心。上天自會憐惜我們的,只要你能發掘出自己的特異能力,和那位異人一起協力改造歷史,這樣就行了,」

    「我不相信東遺以外的任何一個人。」他果斷嚴肅地立即沉下臉來。

    「我知道,所以這是你自己必須克服的第一點,無論如何,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

    阿瓦赦沒有說話,他只是想著東遺的未來該怎麼走才不會錯,至於殘葉老人所說的那位異人,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經過時空的亂流及碰撞,蔚璽兒來到了遙遠的中古世紀。她重重地跌落在一處黃沙之上,整個人被時光的激流給撞得鼻青臉腫,身上到處是瘀青血塊,突來的一股悶熱直直的搗向她,身體也隨即感受到所在位置的熾燙,她差點熱暈過去。

    她還搞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逐漸被牽動,似乎要被捲進沙漠之中。

    「發生什麼事?」她渾渾噩噩地試著張大眼睛,陽光卻刺眼得讓她無法睜開眼睛,還有那狂沙亂飛跑進她的眼睛裡,她簡直快失去視覺判斷的能力。

    她想掙扎,卻發現愈掙扎身子愈往下沉。她吃力恐慌地強舉起一隻手掩住陽光,遮蓋住半睜開的眼睛露出一條細縫觀看,才發現自己身處荒漠之中,並即將與世長辭。

    「糟了,是流沙!」這遲來的領悟讓她簡直是嚇破膽,她慌慌張張地拚命想抽身,才發現她的掙扎只是讓她加速下陷。

    不會吧?她不會這麼莫名其妙地死去吧?老天,她還年輕,有大好的人生還沒過,她不要就這麼死去,她不要!

    於是,她扯開嗓子失聲呼救:「救命呀!快救命呀!她顧不得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她只求不要死得不明不白,尤其是在這種莫名其妙的情況下死去。

    她的兩隻手不斷地向上揮舞亂抓著,卻抓不住一直下陷的流沙,沙子滾燙的溫度幾乎快讓她熱得昏過去,全身上下也開始發熱發紅髮痛,她簡直快不行了。

    「救命吶,誰來救救找……誰來救……」除了她的一顆頭和兩隻半截的手之外,她身體其餘的部分皆已埋進了沙土裡,她在呼救的當時吃進滿口沙,並且梗在喉嚨再不能呼喊出話,只能發出微弱如蠅的低喊聲。

    就在她身陷危機而苦無救星之時,突然,她的手碰到了一條繩子。

    「快拉住繩子,我們救你上來。」顯然有人聽到了她的呼救聲。

    璽兒聽話的死命抓住繩子,已經呈現出半虛脫的昏厥狀態,但是出於本能,她緊緊地握牢繩子,讓上面的人硬是將她給拖了出來。

    陽光依舊熾烈,她整個人乏力虛弱地仆倒在沙漠上不能動彈,彷彿全身的精力都被剝削搾乾了。她的胸口因過分用力而急遽喘息著,喉嚨則因為吃了太多沙子而無法言語,她又渴又干、又熱又痛,卻又如釋大劫般的鬆了一口氣。

    「你還好吧?」許久,一個關懷的男聲問道。

    蔚璽兒喘了好一陣子,才勉強地咬緊牙根站起來,沙漠的熱氣簡直要淹沒襲斃了她,她若是再躺在沙漠上必會烤曬成肉乾。

    她在起身的同時.因重心不穩險些一仰再摔進沙堆裡,幸好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臂及時伸出撐住她。陽光之大,使得她只能半瞇著眼睛,想開口,卻又發不出聲音;她想,現在的她一定狼狽極了。

    她忍不住地扶靠著那人的手劇烈地咳了起來,她一直咳、一直咳,喉嚨干疼得要命,吐出了一大堆的沙子之後,嘴裡還殘留著許多沙,然而她實在不好吐口水,只好潤潤口中唾液和著沙吞進肚裡去,她嗆了一聲又咳了咳,才比較能說話,只是聲音略帶點沙啞。

    「謝……謝謝!」她滿懷誠懇地道謝,勉力睜著看不甚清楚的眼睛。

    扶著她的男人和適才開口的那個男人相視對望了一下。

    「不客氣。」依然是剛才那個聲音。

    蔚璽兒在精神與體力恢復得差不多了以後,原本扶著她的男人不吭一聲就放了手,她搖晃一下後站定,拾起臉,才發現面前的這兩個人正目不轉睛地睨著她。

    她被他們盯得渾身不舒服,因而忍不住地開了口:「我臉上有怪東西嗎?還是我這個樣子很狼狽?」說罷,她又咳了咳。

    「都不是。」開口的仍舊是同一個人,璽兒看向他,發現是一個看起來還算和善的年輕男子。他皮膚黝黑,發長過肩隨風飄揚著,有著一張率性純真的娃娃臉,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他的兩隻眼睛不具侵犯性的停留在她身上,微皺的眉頭顯示出他的疑惑。

    「你……你是屬於哪一個族群呀?我怎麼沒見過像你這樣的衣帛服飾?」

    由於他們一直盯著她,以至於她無法先回答他們的問題,她背著陽光看著眼前的這兩個男人,直覺地瞧瞧自己。

    說得是,比起這兩個男人來,自己的裝扮確實是怪異了些,一件防水、透氣外加不會弄髒的T恤;一條具伸縮性,同樣防水,為今夏最流行的牛仔褲。她忍不住去仔細觀察他們兩個男人。

    和她說話的那名男子穿了件灰白色的麻織長袖及踝的服飾;另一個則穿了一套土黃色的……有點類似騎馬裝吧,她形容不太出來。往上一瞧,她震驚於這個一直冷不吭聲的男子.他長得好像……好像他們那個時代的一搖滾冷俠」

    啊!也就是她最崇拜的明星。

    略為不同的是,他的皮膚是健康的古銅色,而且奇怪的是,他的額上繫了條皮製的藍色雕紋頭帶,髮長及腰,只綁了條鬆鬆垮垮的辮子,挺帥氣的,但是風一直吹呀吹的顯得有點亂;只不過他太高了,她抬頭看他總是有些辛苦。

    「你看完了嗎?」還是剛才那個男子冒出話。

    回過神的蔚璽兒假裝咳了一下。

    「你還沒回答我們的問題,你是哪個族群的?」長得像沙迪威的男子開口了,一開口既冷又冰,她幾乎要忘記這兒是酷熱得熾烈的沙漠了。

    但也由於聽到他的這句話,蔚璽兒才驀地想起自己是因為那時空移轉機才來到這裡,而她居然忘記了。

    一想到這兒,她連忙問:「對不起,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代?這裡又是什麼地方嗎?」

    友善男子被她的怪問題搞得一頭霧水,「現在是勞斯赫爾時代啊!至於這裡就是名副其實的勞斯赫爾沙漠嘍!」

    「勞斯赫爾時代?」蔚璽兒整個臉全扭曲了,那不是一千年前的中古時代嗎?

    雖然她的歷史不太好。但還不至於連這麼一個時代都不知道,這下慘了,她怎麼跨越時空跨得這麼遠?這未免太誇張了吧?

    「你到底是打哪來的?方圓百里之內除了我們東遺的紮營就沒有別人了。」友善男子十分不解。

    「我……我也不知道。」她支支吾吾,緊張得手指交繞得緊緊的。

    「不知道?」他們倆面面相覷,這女孩該不會是驚嚇過度失去記憶吧?

    就在這個時候,莫水凝在遠處向他們招手呼喚著。

    「沙井德、樊天崗,準備起程遷營了。」

    「哦,馬上來。」沙井德忙應了回去。

    蔚璽兒感覺情勢不妙,她得先找個地方棲身才行,聽說沙漠的溫差令人不敢領教,現在的她又無法聯絡上爺爺,得為自己留個後路。

    「喂,你們可別丟下我,我一個人無依無靠的。」在他們走之前,她急忙喊。

    「你的來路不明,我們沒有辦法收留你。」沙井德抱歉地看了她一眼。

    「不要這麼小氣嘛,我保證不惹麻煩的,而且我只是暫時住一下。」

    「怎麼辦?」沙井德偏過頭去詢問樊天崗的意思。

    蔚璽兒接觸到樊天崗略帶敵意的眸子,不禁下意識地挺直背脊。

    樊天崗沉默了一下。「好吧,不過我不為她說情,剛才我肯動手救她就已經算是破例了,所以要解釋你自個兒去向阿瓦赦解釋。」

    好無情的人!蔚璽兒在心裡嘀咕著。

    「既然如此,那我去試試好了。」幸好沙井德還算是個好心的人,蔚璽兒感激地看著他。

    「走吧!」

    走了幾步,蔚璽兒才體會出一件事,原來在沙漠中行走是如此地艱難,她每走幾步就得回過頭去撿鞋子,都怪她白癡,不該毫無準備穿了雙涼鞋就來了。

    「你叫什麼名字?」沙井德頗為親切地問。

    「我叫蔚璽兒。」她坦率地回答。

    「我叫沙井德,走在我們前面的是我哥哥樊天崗。」

    「他好像很討厭我。」她狀若無辜。

    「他一向不喜歡陌生人。」

    蔚璽兒有些領悟地點點頭。「他大概認為我是個間諜。」

    「什麼是間諜?」

    「你不知道間諜是什麼意思嗎?」蔚璽兒側頭想了一下。「例如你跟一個人有仇,那個人便派了另一個人來陷害你,或者是採取機密,那個被派來陷害你的人就是間諜。」

    沙井德聽了她的話警覺地停下腳步,以一種畏懼的眼光看著她,「你該不會就是間諜吧?一「當然不是,通常間諜的身手部是一級棒的,不像我這麼遜。」蔚璽兒不禁笑了,他真是個呆瓜。

    「幸好。」他吁了一口氣又繼續往前走。

    好不容易接近了他們所謂的營區,蔚璽兒的出現顯然引起眾人的矚目,並掀起了一陣不小的喧然大波。

    「沙井德,這名女子是誰?」莫水凝奇怪地走了過來。

    「她……」沙井德正想解釋,才發現自己對她一無所知。

    「你無緣無故帶了個異地女子回來,阿瓦赦會怪罪於你的。」

    「沒辦法,這個女孩差點被流沙吞走,是我和樊天崗救了她的,我們有問她是哪一族的人,不過她好像自己也不知道,所以我們只好先把她帶回來。」

    莫水凝將眼光移到蔚璽兒的身上。

    「你是哪一族的?」

    「我只知道我是西元二千一百四十七年的人。」蔚璽兒無辜地回答。

    「西元二千一百四十七年的人?」莫水凝疑惑地轉過頭去看樊天崗,「有這個族群嗎?」

    樊天崗也莫名其妙的盯著蔚璽兒。「這裡除了西、南、北三大族,只有一些遊牧民族或亡國族群,至於你所說的那個族群,我從沒聽說過。」

    「西元二千一百四十七年是一個時間的名稱,不是什麼族群不族群的。」蔚璽兒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異形。「總而言之,我雖然不是你們族群的人,不過你們放心,我絕沒有惡意,只是單純……單純的無家可歸罷了。」

    「無家可歸?」樊天崗皺起眉。「你有什麼東西可以證明你是友非敵嗎?」

    蔚璽兒還沒來得及回答,就感覺到背後一陣騷動,她回過頭去探個究竟。

    「阿瓦赦來了。」沙井德有些緊張地說。

    阿瓦赦?這個名字她聽了好多次,似乎是個大人物,大家好像挺敬重他的,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樣的人物?蔚璽兒暗想著。

    「為什麼不快些收拾好準備遷營,反而在這裡圍成一團?」阿瓦赦面色沉穩地走了過來。

    蔚璽兒在看到他時,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震撼,覺得這個人讓人打心底感到冷颼颼的像道冷鋒,明明熱得要命,還是忍不住地打了個冷顫;不過,他俊美英挺、鷹揚勃發,端凝不屈的臉儘是剛毅威厲之色。

    果然,他注意到她的存在了。

    「這個人是誰?」他的眸子如刀刃一般的筆直劃過她,她霎時屏住了氣。

    「是這樣的,這個女孩剛才差點被流沙吞滅,沙井德適時救了她,正巧這女孩似乎無處可去,所以暫時先把她給帶回來。」莫水凝及時上前打圓場。

    「無處可去?可能嗎?她從哪裡來的,就從哪裡回去,總不可能沒有來時路吧?」阿瓦赦毫不放鬆地直視著她。

    「如果我真知道我是從哪裡來的話,我很願意回去,問題是我現在連自己身處何方都難以置信,又怎麼知道我是從哪裡掉下來的?」蔚璽兒可不打算讓這個超級不友善男人的氣勢壓過她。

    「你說的這些話實在是太複雜了,如果你是在混淆視聽,我勸你最好省省力氣。」他不冷不熱地說著。

    「如果我說我是從天空掉下來的,難不成你要我飛回天空去嗎?」她不甚高興地應了回去。

    「如果你真做得到,我們樂觀其成。」阿瓦赦不帶一絲溫和冷聲道。

    「可惜我沒有一對翅膀可以飛回去。」

    「好了阿瓦赦,不如先把她交給沙井德看守。我們得趕著遷營啊!」莫水凝想辦法阻止他們之間的衝突。

    「不,把她交給樊天崗,就當做奴隸一般的看守。」

    「阿瓦赦……」

    「不要再說了,我不想再談。」說罷,他身子一轉,迅速地離開。

    蔚璽兒第一次感受到憤怒的滋味。全身上下無一處的血液不在沸騰澎湃起伏。

    這實在太令人生氣了!她氣炸得暗暗咀咒著:這簡直太沒人情味了,來到這種鳥不生蛋、雞不拉屎的地方已經夠嘔的了,居然還被人當做奴隸看待。這個世界還有天理可言嗎?

    可惡的爺爺,為什麼還不來帶她走?說好只是拜訪一下,沒必要讓她受這些活罪吧?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發瘋氣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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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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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 02:55:3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預言實現,殞星將墜。

    蔚璽兒舉步維艱的跟在隊伍的最後方。

    東遺一行人約莫兩百多人,以老弱婦孺為最多;其中凡懷有身孕的、年紀過小、年紀過大、帶病的、扛背重物的、稍有地位的,皆可施予駱駝代步。

    隊伍中只有一個較特殊的情景,那就是四人肩扛的轎子。每個人都知道,那是東遺最具異人能力的殘葉先生所坐的轎子,由此可知他所代表的重要性。

    沙漠的氣溫逐漸高昇,蔚璽兒的體力也即將消磨殆盡,並呈現出透支及負荷不良的狀態。她滴水未沾,以至於臉色發白,走起路來搖搖晃晃,但樊天開並沒有回過頭來瞧她一眼,而蔚璽兒的硬脾氣也驅使著她的意志要咬緊牙根撐下去。就算他曾救了她一次,她也不會再向他求救第二次,假如昏倒了,就讓她變成乾燥花算了,反正這個沒有人性的民族也不會可憐她。

    她的臉上、手上、脖子上及許多地方皆開始冒出一粒粒的紅疹,腳也起了水泡,全身上下痛苦難當,簡直要令她忍受不了的動手去抓,但是她告訴自己不可以,要是抓破皮,可是會更痛的,還會留下疤痕,那多醜啊!

    想了想,她又忍不住開始咒罵起她那該死的爺爺,要不是他,她也不會淪落到今天這種地步,可是想了想,又好像是她自找麻煩、咎由自取;只是她不明白,為什麼爺爺沒來救她?為什麼?

    這時,隊伍漸漸停了下來,以乎是到達了一個小綠洲。

    大概可以休息一下了,謝天謝地!蔚璽兒在心裡大喊老天爺萬歲。

    可是,正當她想要找塊蔽蔭處歇腳的時候,才發現已經沒有她容身之處了,她險些立刻暈倒;綠洲的四周都被東遺的人佔去了。

    蔚璽兒口乾舌燥地不知怎麼辦才好。且眾人異樣的眼光一直在她身上徘徊,她簡直快要承受不住地破口大罵了。

    「蔚璽兒!」

    就在這當頭,她聽到有人在叫她。

    「你過來這邊坐吧!我替你找了個位子。」

    蔚璽兒定神一看,居然是沙井德,她頓時愣了愣。

    「你臉色好差,過來喝喝水吧!」沙井德好心地說,手上拿著一個皮套鐵製的水壺。

    蔚璽兒覺得好感動,他一直這麼的幫助她,她點點頭走過去。

    「這樣不會害你被罵嗎?」她有些不安。

    「不會啦,是樊天崗叫我這麼做的。」

    「樊天崗?」她大吃一驚地抬起頭,這怎麼可能?

    「他一向不喜歡表現得太過於平易近人,所以大家都不太敢接近他,總覺得他很冷酷,不過我告訴你,其實他是一個大好人,只不過他長年跟隨在阿瓦赦的身邊,很多個性都被隱藏了起來,所以你不用怕他,他其實是很好的一個人。」「是嗎?」蔚璽兒聳聳肩,喝了一口水,對於樊天崗是怎樣的一個人她無心去「是嗎?」蔚璽兒聳聳肩,喝了一口水,對於樊天崗是怎樣的一個人她無心去探究。「算了,反正這對我來說已經沒差了。」

    「對了,你這一身的打扮很奇怪也很顯眼,我看我幫你找件衣服換上好不好?」

    蔚璽兒低下頭看了看自己。她這身穿著確實是太引人矚目了,而且又容易讓皮膚直接曝曬在熾烈的陽光之下,她心疼地看著自己長了一粒粒紅疹的手臂,又摸摸自己的臉。

    「好吧!」

    沙井德隨即去跟莫水凝說了一下,莫水凝也算好心,二話不說便找了件衣服給他。還和他交頭接耳說了一些悄悄話,挺神秘的。

    過沒多久,沙井德便返回來了。「衣服拿來了,你直接套上去吧!」

    她盯著沙井德手中那團破布愣了愣,天吶!假如她再把這件厚如麻袋的衣服穿上,她肯定會先噴鼻血,再七孔流血而亡。

    「怎麼了?」

    「有……有沒有薄一點的衣服?」她吶吶地問。

    「薄一點的衣服?」沙井德為難地搖頭。「你難道看不出來,我們這個民族特別窮困潦倒嗎?除了這種粗劣的布質衣服,我們實在沒有能力穿那種絲綢綾緞了。」

    蔚璽兒聽了之後驚愕了一下,也才真正發覺到,他們這個民族實在是有夠貧乏和落後,就算她來自科技發達的西元二千一百四十七年,可是以她對歷史的瞭解,十世紀之前的勞斯赫爾時代也不至於這麼黯淡啊;相反的,勞斯赫爾時代反而是中古世紀最輝煌又最鼎盛的黃金時代,怎麼……「只要從你身上的衣服來看,我們就看得出來,你大概是從一個很富有的大城來的吧?可是沒辦法,你就委屈一下。等經過驛站或是商旅聚集地時,你就可以雇駱駝回你自己的部族了。」

    「不,你誤會了!我不是在嫌衣服不好,只是……只是天氣真的太熱了,我怕我再穿上這麼厚的衣服會支撐不住。」

    「是嗎?不然你把衣服罩在頭上好了,要不然近年的陽光會更烈,你如果沒有一點防護的話,很容易就被曬傷的。」

    「好吧!」蔚璽兒不好再推辭了,只好勉為其難地點點頭,並將衣服收下。

    再度上路了之後,沙井德就又到前頭去了,蔚璽兒依舊跟在隊伍之後,一步一步的跟著走。

    ,走了將近兩小時,蔚璽兒的兩腳起的水泡更嚴重了,她痛得實在難以忍受,在這個節骨眼又找不到沙井德來幫她,只好死撐、硬撐地走下去。

    「哎喲!」突然,蔚璽兒腳底的水泡破了,她痛得仆跌在地上。

    這個時候,樊天崗聞聲掉過頭。

    「怎麼了?」

    蔚璽兒沒有回答,她不想向他求助,她想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但兩隻腳卻不聽話,彷彿在對她說:主人,我們不行了,別死要面子了好嗎?

    樊天崗跳下駱鉈走到她身邊,在她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一把抱起她。

    「你……」蔚璽兒宛若大夢初醒般的急忙掙扎。「放開我!」

    「用不著逞強。如果我真的放開你,你確定你走得下去嗎?」他不帶一絲表情的看著她,低沉的嗓音宛若擂鼓似地在她心裡敲,她沒來由的一陣心跳。

    但她倔強地咬住下唇不打算強辯,跟他這種人是沒什麼好說的。

    樊天崗攬她坐上駱駝後,便讓她坐在他的前面。就這樣,蔚璽兒百般不願意,又十分害怕地偎在他懷裡,順便蒙住頭避免風沙的侵襲。

    而另一方面,莫水凝來到阿瓦赦的身邊。

    「阿瓦赦,你打算如何處置那名女子?」

    「等我們到了下一個新的落腳地,讓樊天崗盤問她。」他不苟言笑地說道。

    「盤問?」莫水凝大吃一驚。「你真的把她當成犯人?」

    「她的身份不明,凡事都必須小心謹慎。」

    「沒錯。她的確是出現得不明不白,可是我一向看人很準,她肯定不是來對付我們的。」

    「就算不是,我們也不能隨隨便便的就收留她。」

    「沒有人叫你收留她呀!她只是暫時落腳在我們這裡罷了。」莫水凝搖搖頭,緩緩地說:「難道你看不出來一件事嗎?她人。」

    「莫水凝,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阿瓦赦面色凝重地看著她。「她如果不是我們這個時代的人,難不成她是過去或未來的人馬?這實在是太荒謬了!」

    「不,一點也不荒謬,我有預感,屬於我們這個時代。」她肯定的。

    「莫水凝,難道你把自己當成一百多年前的神裔之女了嗎?你能否別這麼異想天開了?」

    她有些忿怒地看著他。「難道你認為我在說謊?」

    「莫水凝,我們沒必要為此而起爭執。你也不要再為那個女的說情了,我有我的打算,好嗎?」

    莫水凝忿忿地一拉韁繩,繞回到隊伍中間去了。她不懂,阿瓦赦怎會如此的冥頑不靈?

    經過一天的長途跋涉之後,他們終於尋到了一個落腳處,而此時,太陽已經下山了。所有人依照往常一般開始搭起帳蓬。

    蔚璽兒實在是累得整個人都站不直了,不過她承認樊天崗確實幫她減輕了不少負擔,由於他的自作主張,今天的一大段路她都是待在駱駝背上沒再落地,甚至她還一度睡著了,醒時才知道落腳的地方已到了。

    「蔚璽兒,吃點東西吧!」沙井德在樊天崗消失之後便走了過來,手上還拿了一些看起來幹幹扁扁、顏色可怕的植物,「這……這能吃嗎?」她望著那些東西發愣。

    「當然能,是曬乾過的樹根,吃一點就會有飽腹之感了。」

    「是……是嗎?」

    「是啊!吃吃看吧,雖然不是什麼人間美味,但是嚼起來還挺不錯的。」沙井德的臉上儘是真誠之色,見她有些畏懼,他還先拿起一根吃給她看,好像吃起來真的很帶勁兒似的。

    璽兒不好意思推拒,只好畏生生地拿了一根。「老是麻煩你,真是抱歉!」

    「相逢自是有緣,更何況我很喜歡你呢!」他坦白地回答。

    她才剛咬了一點進嘴巴,一聽到他的驚人之語,險些沒噎到。

    她緊張地咳了咳問:「什麼?」

    「如果你不是外族人的話,我想我們可以做很好的朋友的。」他面露無奈。

    蔚璽兒看看他,見他似乎也沒別的意思,心想或許是自己多慮。他們可能是把「喜歡」這個字眼當成友好的表示,既然如此,她應該不必太大驚小怪才是。

    「你對我這麼好,不會被人排斥嗎?」她忍不住問,也發現這幹幹扁扁的怪東西還不算太難吃,只不過咬起來有沙子的感覺。

    「排斥?不會啊,其實大家都很想認識你,只不過還是有些畏懼阿瓦赦,所以不敢光明正大來找你說話罷了。」

    「我看那個阿什麼東西的看起來好像很跩,他是你們的什麼人?」

    她想起他那不甚友善的態度,故用「跩」來形容他,卻不料這屬於未來時代的新潮用語又把沙井德給弄迷糊了。

    「跩?那是什麼?」沙井德一呆。

    「呃……」她忘了不能講太現代的話,只好胡亂解釋一遍。「呃……就是很高高在上的意思。」

    「沒錯啊,他是我們東遺的領袖。」

    「領袖?」她眉頭一皺。「他好像很年輕。」

    「可是他的能力不亞於他的父親啊,所以大家都很支持他嘍!」

    「你說你們這個民族叫什麼來著?」

    「東遺。」他不卑不亢地回答。

    「東遺?為什麼?」

    「因為我們是東城的遺民!」沙井德還來不及回答,就聽到另外一個低沉的聲音自背後傳來驚動了他們兩人。他們不約而同地轉過頭。

    「殘葉先生!」

    殘葉終於等到她了,果然是一個集靈者氣流與異者氣流相融合的女子。

    蔚璽兒被他的笑容給嚇了一大跳,這是怎麼回事?站在眼前的是一位白髮蒼蒼、雙眸瞑眛的老者,但是,卻讓人感覺出他的不凡與氣勢。

    「你叫什麼名字?」殘葉溫和的眸中的神采有別於平日。

    她極度不安地看了沙井德一眼,沙井德卻給了她一個要她放心的眼神。

    「我叫蔚璽兒。」

    「如果我的預言正確,你必定是來自未來的一名使者。」

    蔚璽兒簡直是不敢相信地看著他,他居然知道?這怎麼可能?但是他的說法又不太對,死者?她明明還活得好好的,不會是詛咒她吧?

    正當她還一頭霧水思索著他的話中含意時,殘葉伸出他瘦削干扁、微微顫抖的手。握住她的手。

    「我等你已經等了很久,你終於來了。」他沙啞地對她說。

    蔚璽兒還搞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只見殘葉先生突然一個倒嗝吐出一攤鮮血,當場頭部一仰暈厥了過去。而他的手還緊緊捉住她的手沒有放開。

    「殘葉先生……」沙井德驀地嚷叫。

    場面演變成一團混亂,直到阿瓦赦和樊天崗聞聲迅速趕到。

    「怎麼回事?」阿瓦赦宛若陰風撲面地質問著沙井德。

    「這……這我也不知道,殘葉先生剛剛突然出現講了一些我聽不懂的話,隨後吐了一攤血就暈過去了。」沙井德心想這下完了,人是在他眼前暈過去的,於是他想也不想的一腳跪地立即認錯。「對不起,是我的疏忽,沒有看出殘葉先生身體上的不適,對不起,請你處置我吧!」

    阿瓦赦忍住氣,他看得出這一定和沙井德無關。

    「你去找莫水凝來幫殘葉先生治療,其他人把殘葉先生迅速抬回營篷裡。」他厲聲吩咐著。

    眾人正要將殘葉先生抬起時,才發現殘葉先生的手此刻還緊握著蔚璽兒的手不放,而這個情形阿瓦赦也注意到了。他和楞在原地的蔚璽兒四目相望了一會兒,他別過臉。

    「阿瓦赦,怎麼辦?」

    「讓她一塊去吧!救人要緊。」

    待人群散去,阿瓦赦才猛然想起殘葉先生曾跟他說過的話,難道……難道真如殘葉先生所說的,那個女子就是所謂的「異人」?

    西元二千一百四十七年。

    「老爹,您不要嚇我們好不好?璽兒怎麼可能真被您的時光機給送去別的時代?別這麼異想天開行不行?」璽兒的母親琪多莉十分果斷地搖搖頭。

    「是啊,您的發明一向沒有成功過,更甭說這種科幻加高科技的儀器會被您給發明出來。」璽兒的父親蔚連華更是清清楚楚地說著。

    「你們就是不相信我有這個能耐就對了。」蔚斯禮生氣地瞪著他們倆。「難道這種事情我會開玩笑嗎?」

    不是他們不相信,實在是由於他過去所做的那些發明從沒成功過。

    「好了老爹,不要鬧了,您一定是做實驗做昏頭了,以至於腦筋有點不清不楚。」琪多莉試著轉移話題。「我跟您說,我和蔚連華這次奉命到溫沙做簡報,得耗上一個半月才能回來,所以也沒空暇時間陪璽兒去聽「搖滾冷俠」沙迪威的演唱會。麻煩您跟她說聲抱歉,我們待會兒就得去趕飛機了。真的很對不起!您好好保重自己,我和蔚連華要先走一步了。」琪多莉一邊說一邊趕忙拿著皮包。

    「有沒有搞錯?她是你們的女兒耶……」蔚斯禮氣得直跺腳。

    「老爹,我們會帶禮物回來給你們的,璽兒就麻煩您照顧了,拜拜!」蔚連華說完之後,夫妻倆便匆忙地走出實驗室。

    「喂!你們真的不管璽兒的死活了是不是?」蔚斯禮在他們背後吼叫著。

    結果他們倆真的走了。

    從小到大,璽兒幾乎是蔚斯禮拉拔扶養長大的,他們夫妻倆總喜歡到處忙、到處玩,壓根兒沒把重心放在家庭裡,就這樣,他們跟往常一樣瀟灑的走了。

    眼看連璽兒的爸媽都不在乎她的存在了,他還能怎麼辦?

    良久,他不禁哀嚎了。「哦,我可憐又可愛的寶貝孫女,你到底在哪裡呀?」

    「莫水凝,殘葉先生到底是得了什麼病?」阿瓦赦愁眉深鎖、極度凝肅地問。

    「你有辦法醫好他嗎?」

    莫水凝自草蓆上站了起來,哀慟地搖了搖頭。

    「殘葉先生心疾甚重,不是我能力所能治療的。」

    「心疾?」

    莫水凝含意深遠地回頭瞥了蔚璽兒一眼。「他一直在苦候著東遺有起死回生的一天,如今他等到了,心疾因而一發不可收拾。」

    阿瓦赦把眼光移到了蔚璽兒的身上,難道真的是她?

    蔚璽兒被眾人看得整個背脊全透著冰涼,而殘葉先生握著她的那隻手也益發寒徹刺骨,這一切突發狀況亂得她幾近抓狂,臉色也跟著扭曲難看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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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 02:56:09 |只看該作者
這時,殘葉先生終於自昏睡中慢慢地醒來。

    「阿瓦赦……」

    聽見殘葉先生在叫喚他的名字,阿瓦赦一個箭步跨過去,並立即跪在他的身旁;此時殘葉伸出了另一隻手,阿瓦赦明瞭的上前握住。

    「殘葉先生,您得多保重。」

    「我的來日不多了,但有些遺言我必須交代清楚。」儘管他的氣力尚虛,但他所說的每一句話仍舊十分清晰有力;除此之外,他寧靜安詳的面容也令所有人打從心裡敬服。

    「莫水凝,你也過來。」

    「是的,殘葉先生!」

    在莫水凝過來了之後,殘葉放開了蔚璽兒的手。

    「莫水凝。麻煩你把她左邊的袖子拉起來。」

    莫水凝不解地看了阿瓦赦一眼,又看了滿頭霧水的蔚璽兒,在猶豫了三秒鐘之後,她走到蔚璽兒的面前。「對不起,希望你不會介意。」說完這句話之後,莫水凝緩緩拉起蔚璽兒的袖子。結果萬萬沒想到,居然在她的手臂上發現了一顆紫色的痣。

    「什麼?紫色朱玄砂?」她驚嚷,阿瓦赦也不敢置信的為之一震。

    「沒錯,就是神裔之女的標誌。」殘葉虛弱地一笑。

    蔚璽兒緊張地把袖子拉回去,他們為什麼這麼驚訝?這麼醜又這麼奇怪的一顆痣值得他們這麼大驚小怪的嗎?

    「為什麼?難道她是習紫歡的化身?」

    「她還不算是,因為她沒有習紫歡所擁有的法力。」

    「請殘葉先生說明白一點。」阿瓦赦終於還是開口了。

    「阿瓦赦。我知道你仍然十分排斥她的身份,但是,她卻是我們東遺唯一的希聖。」

    阿瓦赦沒有答腔,他只是目光犀利地掃了蔚璽兒一眼。

    「而且也唯有你與她結合,你額頭上的紫色花形胎記,才能與她的紫色朱玄砂相融合產生出不可思議的異靈氣流。」

    一聽到這句話,不但在場的人聽了吃驚,蔚璽兒也心神俱驚地站了起來,並害怕地拚命後退,眼前的一切直搗亂她原本不起漣漪的心。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但我不是你們這個族群的人,請你們不要把我牽扯進去,這顆痣只是我一生出來就有的東西。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地方,我……我甚至不是這時代的人,我來自未來的世界,說出來或許你們不會相信。但是……但是我說的都是真的,而且我很可能今天,或許明天就消失了,就算不是,但總有一天還是會不見的。」她慌亂地解釋著。

    「蔚璽兒。你不要這麼慌張,我們沒有惡意的。」莫水凝連忙安撫她。

    「不,不對,你們說的話似乎都是有關我的,可是我只是一個平凡的人,什麼也不會,也沒有任何的特殊能力。」她驚慌失措地一再退後,突來的恐慌讓她意識到自己似乎一頭栽進了不可知的未來,彷彿她再也回不去西元二千一百四十七年。

    老天!這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情,她絕對不要侍在這個鬼地方一輩子。

    「我只待在這裡幾天,而且我保證最久不會超過一個禮拜,我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請你們……不要再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了。」長這麼大,短短幾天就讓蔚璽兒見識到什麼叫做害怕與恐懼,她真是害怕極了。

    「不,不可以,你是我們東遺唯一的希望,你絕對不可以離開。」殘葉苦苦勸說著。「我們需要你來幫我們復國,請你務必要留下。」

    「我怎麼會是你們的希望呢?我更沒有能力幫你們復國啊!」蔚璽兒愈想愈不對勁兒,可是他們又表現得那麼真切,她的腦筋簡直要打結了,「我……我必須冷靜冷靜,對不起,我真的需要冷靜!」

    蔚璽兒一個反身衝出了營帳,殘葉忙想起身叫住她,卻又吐出一攤讓人怵目驚心、引人心悸的血。

    「殘葉先生!」莫水凝驚呼一聲。忙扶住他。

    「她……」殘葉先生指著跑出去的蔚璽兒,心有餘而力不足地咳著,「她…殘葉先生,我去追她。」阿瓦赦見他如此便站起身說道。

    這是個善意的敷衍,希望能讓殘葉先生安心,平安度過險境。

    蔚璽兒一路跑到一棵樹下喘息,整個腦袋亂烘烘地打了幾十個死結。

    她被他們深奧又涉及她的話給嚇到,怎麼她對他們而言,居然會變成一個像救星一樣的人?開什麼玩笑,她不過是因一個錯誤而來自未來世界的人呀!怎麼可能是他們復國的希望?她甚至連一首詩都背不出來。

    她甩甩頭,因躓的走來走去。天吶!她到底要留在這個鬼地方多久?她的爺爺到底救不救她回去?難道她得繼續留在這兒遭人議論嗎?那怎麼行!

    「喂!」

    突然,有人拍了她的肩,蔚璽兒驚嚇得退後一大步。

    「別緊張,我是沙井德啦!」他急忙說。

    「是你呀,嚇我一大跳!」

    「你沒事吧?」

    她忖度了半晌,突然激動地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

    「沙井德,你願不願意幫我忙?」

    沙井德愣了愣,隨即莞爾一笑。「當然願意啊,只要我能力所及的,我一定幫。」

    「我告訴你,我不能再繼續留在這兒,我必須離開這裡才行。」

    「為什麼?」

    「你們那些族人實在是太奇怪了,居然把我當成你們東遺的希望,這怎麼可能呢?如果我再不走,肯定會搞得一團糟。」

    他遲疑地面露難色。「可是,你能去哪裡呢?」

    「隨便一個地方都行,只要不是空曠無人的沙漠就行了。」

    「問題是這裡的地形我不太熟啊,除非請我兄長幫忙。」

    蔚璽兒聽了一愕。「你是說那個樊天崗?」

    「是啊!」

    「他一定不肯的。」她挫敗地整個身子貼在樹背上。

    「我都還沒問,你怎麼知道他不肯?」

    「他和阿瓦赦不是一個鼻孔出氣的嗎?又怎麼可能幫我?」

    「那也不一定啊,等我先問了再說嘛!」

    「唉……好吧,否則又有什麼法子行得通?」她無奈地歎口氣。

    用完粥後,莫水凝繼續留在殘葉先生的身邊服侍他。

    「莫水凝,扶我到外頭去,我要觀測星象。」

    「殘葉先生,您這種身體實在不適合移動。」

    「反正終究是要歸於塵土的,又何必忌諱這一些呢?」他虛弱地一笑。

    「不會的,您不要老是說這種令人傷痛的話。」莫水凝鼻酸地紅了眼。

    「別固執了,快扶我出去吧!」

    莫水凝黯然地蹲低身子扶他。「……好吧!您小心一點。」

    到了外頭,莫水凝讓殘葉先生坐在鋪有布毯的地上,身體倚靠著一棵儼然已殘枝禿身的樹。

    「莫水凝,我來日不多,因此我必須把所有的事全托付給你。」

    「殘葉先生,您這是何苦呢?」莫水凝不禁為殘葉那年老體衰且佝僂的身影給弄得哽咽了。

    「聽我說,蔚璽兒不是我們這個時代的人,相信你也看出來了。她來自西元二干一百多年,和我們這個時代相差了十世紀,也就是一千年。」殘葉又接著說:「如果我猜得沒錯,她應該是因為某一種儀器的失誤而造成時空錯流。而掉落在咱們勞斯赫爾時代。」

    「果然……」莫水凝沒想到她的預測會是真的。

    「她確實是神裔之女習紫歡的化身,可是她的封印尚未解開,因此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如果她能與阿瓦赦結合,不但她有法力,就連阿瓦赦也有。」殘葉先生搖搖頭。「可是星象告訴我,蔚璽兒和阿瓦赦結合的機率微乎其微。」

    莫水凝頓了一下,只能苦澀地點點頭。「是啊,阿瓦赦始終不相信她。」

    「命運是很會捉弄人的,我們都無法與天意抗爭。」此時,殘葉自布衫之中取出一個深灰色的錦囊袋,他氣若游絲地說道:「聽我說,這個袋子裡有三張紙條,以後若是發生任何十分危急,或者是相當重大且又難以解決的事情。你就從中隨意取一張出來看。記住,絕對不能違背上面所記載的一字一句,無論它的指示有多難為,都必須一一遵行,懂嗎?」

    莫水凝眼見殘葉先生的氣息漸虛。心裡一陣難以掩飾的不忍又自眼眶中給溢洩了出來,她顫著手接過錦囊袋,並咬住下唇用力點著頭,「我懂,我會照做的。」

    「接下來的事會是坎坷而多變的,我無法再預測下去,我只能告訴你,千萬別去做任何違抗命運的事,否則東遺就永無翻身之日了;另外,我要把我僅存的法力傳授給你,今後你就是我的後繼傳人。」

    「不,這怎麼可以呢?您是我們東遺唯一的長者啊!」

    「我年已八十,上天已經十分厚待我了,又何必跟命運爭鬥呢?」他不怨不歎、十分知足的一笑。

    「殘葉先生……」

    「別說了,把你的手伸出來吧!」

    另一方面,阿瓦赦站在離營帳不遠的地方沉思著,突然看到一顆隕落的流星向東方墜落,引發了他心裡的不安。

    「難道……」

    他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直覺地一個轉身衝跑到殘葉先生的營帳,看到裡面空無一人,他忙到處去找。

    他終於在一棵樹下找到了他們。

    「莫水凝,殘葉先生……」

    這時,只見莫水凝抬起頭往後看,她滿面的淚痕驚動了他。

    「阿瓦赦,我對不起你們……」她掩面痛哭著。「殘葉先生已經去了……」

    彷彿天地都停止運轉了一般,阿瓦赦屏息走向殘葉先生的軀體。

    「這怎麼會……」

    他激動地跪了下來。大聲吼叫著:「殘葉先生……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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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 02:57:0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遇上盜匪,兩人遭劫。

    「什麼?讓她離開這裡?」

    「是啊,她在這裡到處受人議論,所以才想走。」

    「你認為我幫得了她?」樊天崗不苟言笑地看著他的弟弟。

    「我們下一站不是會經過漠外一個商旅聚集地?到時候你告訴我方向,我再指引她就行了。」

    「說得倒容易,你忘了我們第一次見到她,就是因為她掉進流沙才會救了她的嗎?這次即使有經過商旅聚集地,也得花上好幾公里的腳程,你確定她能平安到達那個商旅聚集地?」他冷淡地反駁道。

    沙井德驚愕了一下,十分為難地說:「可是……我已經答應她了。」

    「如果沒有人帶領她去,她根本不可能順利到達的。」

    「那……那我帶她去。」

    「你?我不認為你有這個能耐。」

    「難道你肯嗎?」沙井德實在是無計可施了。

    「沙井德,我知道你很好心。可是做好事要有個限度,她這個要求對你我而言,都不太可能辦到。」

    沙井德失望地低下頭,他早該料到樊天崗一定會不肯的。

    「別再為這個操心了,早點睡。」樊天崗緩和了一下口氣,拍拍他的肩膀便離開了。

    「怎麼辦?我還是幫不了她。」沙井德喃喃地道。

    翌日,殘葉死去的噩耗讓整個東遺的人民蒙上了一層揮不去的傷感。

    對整個東遺而言,他們不但失去了一位最年長的智者,也失去了一盞明燈。

    阿瓦赦和莫水凝強忍悲傷打理喪事,樊天崗和沙井德也在一旁幫忙著,而璽兒雖不知從何悲傷起,但心裡仍舊籠罩了一層低氣壓;畢竟她昨天才莫名其妙地被他握住手,又親眼見他吐血。雖然之後他講了一些令她恐懼的話,但她看得出殘葉先生在東遺有著極崇高的地位,只不過她仍然不瞭解他昨天對她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希望這一切事情與她無關,畢竟她還是得回去她該生存的時代。

    來到這兒已經足足有三天了,蔚璽兒對於東遺的一切還算熟悉,只是,東遺實在是一個乏善可陳的小民族,不論是吃的、住的、用的,樣樣都十分缺乏,而且他們顯然並不時興繁衍後代,因此見不著幾個小孩在玩耍,也聽不到小孩子們的笑聲,這是蔚璽兒深感不解的問題之一。

    「奇怪了,沙井德怎麼一整天都不見人影?不知道他跟樊天崗談得如何?」過了晌午之後,蔚璽兒在自己的營帳附近東瞟西掠,四處環顧著。

    「蔚璽兒!」

    她聽到有人在叫她便回過頭來瞧,是那個一直對她很和善的女人,好像是叫莫什麼凝的,她不甚清楚。

    「用過午飯了嗎?」

    想到昨天發生的事,使蔚璽兒對她也頗有警戒心,她僵硬地點頭。

    「能跟你談一談嗎?」

    蔚璽兒猶豫了一下,但見她一臉的誠懇,也只好點頭。

    「我們去旁邊坐。」莫水凝微微一笑,親切地拉著她的手到一旁去。「想必昨天一定嚇到你了。」她一臉明瞭地看著蔚璽兒。

    蔚璽兒沒有吭聲,因為她說的是事實。

    「其實你應該看得出來我們不是在開玩笑,相反的,這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攸關東遺未來的整個命運。」

    璽兒微微一震,蹙起眉,她不會又要和她談及昨晚的話題吧?她想開口,卻又被莫水凝略為哀戚悲傷的神情給驚得呆了。

    「東遺已經苟延殘喘的熬過了一百個年頭,在流亡的生涯裡,我們沒有別的聯盟,也沒有別的援手,我們只有我們自己。這一百年來我們到處遷移,為的是不讓其他民族有機可趁,我們連驛站、商旅聚集地也不敢靠得太近,因為我們總是遭受唾棄和恥笑,像這樣的日子你能想像嗎?」莫水凝淒楚地一笑,讓蔚璽兒動容得為之心酸。

    「居無定所、食無佳餚、衣無綢緞,我們東遺的滅亡幾乎已經是命中注定的事;可是,你出現了,是你帶來我們的新希望……」

    蔚璽兒一慌,連忙阻止她講下去。「不!我不是你們的新希望,我跟你們一樣只是個再平凡不過的人,我甚至不會燒飯、洗衣服,成天只知道……只知道和我爺爺做一些很可笑、又很荒誕的白日夢,這樣的我怎麼可能是你們的新希望?你難道不覺得很荒謬嗎?」

    「那是因為你不瞭解你身上所擁有的特質,所以你才會這麼說。」

    「可是我來自別的時代啊,我總有一天要回去的。」她固執地嚷。

    「這就是我必須懇求你的地方,請你留下來吧!我們全東遺的人都會很感激你的。我知道這是個自私又不合理的要求,但是請你看看我們,這樣淒慘又沒有希望的一個民族,你忍心讓我們自生自滅嗎?」

    「這……這干我什麼事?」她真的要大喊救命了。

    「當然幹你的事,因為你是我們的希望啊!」

    「沒錯,我也看得出來你們的生活既落後又貧窮,如果有能力,我也很希望多少幫上你們一點忙,可是,我真的沒有那個能力啊,你要我說幾次才夠?」璽兒急得直跳腳。「更何況你們自己的國家要靠你們去改造才行吶,光叫我留下來是沒有用的,你到底懂不懂?」

    「改造?如果真能改變現況的話,我們又何必在這裡浪費時間?還不是因為根本沒有別的民族願意幫助我們建國,我們又沒有貨幣,談什麼都是空談。」

    「噢,我不懂,東遺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蔚璽兒頭痛的一拍額頭。

    莫水凝頓了一下,她咬皎下唇。「你願意聽我講個故事嗎?也就是東遺的過去。」

    蔚璽兒愣了愣,看到她悲傷的眸子,她實在不忍心說不。「唉──你說吧!」

    莫水凝深吸一口氣,娓娓道來:「東遺在一百年前可以說是勞斯赫爾時代首屈一指的第一大城,也就是東城。我們不但勢力龐大、民族優越,就連四城之主核心「神裔之女」也是我們城主的王妃,她叫習紫歡;可是沒想到她嫁給我們城主後,居然引起其它三城的嚴重不滿,利用習紫歡的同情心,害死了她。她的死不但讓東城主歐亞邦失去平日的治政能力,更引起全東城的恐慌和大亂,促使其它三城趁隙聯手合攻東城而變成現在這副光景。直到現在,西、南、北三城仍對我們敵意甚深,唯恐我們報復,因此全面封鎖我們的經濟來源,所以你說,這樣的我們還能怎麼辦?」

    聽了她的話,蔚璽兒不由得覺得悲傷,一個民族由大盛轉為殘敗,是多麼淒慘又可憐的一件事,而他們居然能咬緊牙根撐了足足一百年;若不是他們的意志堅強,恐怕早凝聚不了團結一致而四分五裂了,更何況他們能在這樣艱苦的環境條件下奮鬥到現在。

    「我很難過知道了你們的過去,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恕我真的無能為力幫你們;因為我也為了我自己的事在苦惱著,希望你能諒解。」蔚璽兒抱歉地看了她一眼緩緩地起身,在莫水凝哀懇的眼神中狠心掉頭離去。

    「還是不行嗎?」蔚璽兒失望地低下頭。

    「我很抱歉,這個忙我實在是幫不上。」沙井德愧疚地看著她。「希望你能諒解。」

    「唉!算了,我就知道沒有用的。」她強打起精神擠出一點笑容。「沒關係,我再另外想法子好了,反正你已經盡力了,我還是要謝謝你。」

    「別這麼說,以後如果還有機會的話,我再替你想辦法。」

    蔚璽兒釋懷地點點頭,又看到許多人忙來忙去,「今天好像又要遷營了,你還是去忙你的吧,別為我耽誤了。」

    「那侍會兒見。」

    「嗯。」

    跟著東遺遷營遷了兩次,蔚璽兒談不上有什麼心得,只知道沙漠的氣候實在是變化多端,白天酷熱、晚上嚴寒,她若不是體質不算差,恐怕早被磨出一身的病了;再者,沙漠的地形險不勝防,她也摸不清哪些地方是安全的。不過,兩次遷營她幾乎都坐在駱駝上讓那個樊天崗載著她走的,她不曾向他說聲感激,因為他的臉一向冷酷,說了也等於是白說。

    今天又要遷營了,蔚璽兒決定要靠自己走完這趟路,在她想的同時,樊天崗正好朝她走了過來。

    她才正要開口,樊天崗就面不改色地先一步說道:「莫水凝要你去前面,轎夫已經準備好讓你上轎了。」

    蔚璽兒瞠大眼瞪著他:「什麼?」

    「難不成你還想讓我載你嗎?」他冷不防地問。

    她為之氣結地一哼,便氣嘟嘟地走了開,可是走沒兩步,她又繞了回來。

    「等一等!」

    樊天崗不發一言等著她開口。

    「我可不可以拒絕讓他們扛?」她在說這句話的同時還氣喘吁吁的。

    「可以,可是我不會載你。」他一下子就劃清了界線。

    「你……」蔚璽兒沒好氣地嚷了回去。「你以為我喜歡給你載嗎?如果你肯幫助我離開就沒事了!」

    樊天崗一直保持緘默,見她發完脾氣才又道:「那麼希望你今天可以安全走完全程。」

    漫長的路程又開始了,蔚璽兒我行我素地跟在隊伍最後方。

    塵沙滾滾熾燙依舊,蔚璽兒咬緊牙根苦撐著。

    這個時候,她看到離隊伍不遠處來了一大群騎著馬的人,此處的地勢已是黃沙土礫.因此揚起黃沙一片,教人看不清楚。

    「對了!說不定我可以請那些人幫我忙。」她心裡暗忖著。

    就在她這麼想的同時。那群騎馬的人已到了他們眼前,有個聲音劈空凌下一喝,整個東遺的隊伍立刻給團團包圍住。

    每個人見到這個情況莫不一陣騷動及惶恐,但是短短一瞬間,那群強盜已經拔出了一把又一把亮湛湛的彎刀,接著,一個有著大鬍子的男人站立於隊伍最前端大吼著。

    「我們是沙漠大盜,遇到我們算你們倒楣!不過沒關係,只要你們合作一點,我保證不會濫殺無辜,甚至擔保你們每個人平安無事。」

    站在那大鬍子面前的阿瓦赦,正蓄勢待發地瞅著他看,同時和身後的樊天崗交換個暗示的眼神。

    「你就是這一大群人的首領嗎?」他盛氣凌人地將刀鋒指著阿瓦赦的鼻尖。

    「快叫你們的人民安分些,把值錢的東西全掏出來,不要讓我一個一個去翻,到時候要是讓我翻到了一樣寶貝,你們可就不好受了。」

    「你儘管去翻好了,我相信我們根本沒有值錢的東西讓你們帶走。」莫水凝毫不畏懼地代阿瓦赦回答著。

    「哦──」那個大鬍子注意到她了。「你的意思是說,你們這個民族落魄到這種程度?」

    「不信你可以去翻看看,看我說的話是真是假。」

    「好!」他倒也十分爽快,將刀往半空中一劃。「兄弟們搜,給我仔仔細細、睜大眼睛的搜。」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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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 02:58:01 |只看該作者
就在這個時候,蔚璽兒突然想起脖子上的那條自小就戴著的金鍊子。

    啊!完了。她緊張得忙拉緊麻布紮住脖子,然後把頭壓得低低的。

    樊天崗趁那個大鬍子不注意。一個大跨步將腳橫掃過去,那個大鬍子的刀瞬間給踢離了手,樊天崗迅捷地滾地翻了個身,眨眼之間就撿起了那把刀,不偏不倚地將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不要動!」樊天崗惡狠狠地對著他咆哮:「我的刀法不是很準,所以你最好乖乖聽話。」

    阿瓦赦在這時大喝道:「聽著,你們首領的生命掌握在我們手裡,我勸你們立刻放下手上的刀返到一旁。」

    「哈哈哈哈……」那個大胡於居然大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樊天崗怒視他。

    「如果我們連一條生命都捨不得犧牲,那樣還叫做強盜嗎?」他目光凌厲地巡了一下所有人。「我告訴你們,即使我死了,我的弟兄們仍然不會停止搜查工作,相反的,因為你們殺了我,你們將會為此付出一百倍的代價。」

    「你……你不怕死嗎?」莫水凝憤怒地向前問道。

    「身為沙漠強盜,第一守則就是不怕死,不信我可以證實給你們看。」說罷,他居然眉頭皺也不皺地將脖子狠狠湊近刀口,霎時,他的脖子一片殷紅。「兄弟們,我死後的位子就讓釋鐵恩頂替,記住了嗎?」

    樊天崗眼見他從容不迫地決意一死,為了大局著想,他還是把刀架偏離了他的脖子,沒想到那大鬍子卻趁機逃脫,反身踢倒樊天崗,頓時由劣勢轉為優勢。這時,刀口已在短短一瞬間對緊了在地上無法輕易動彈的樊天崗。

    「哈哈哈哈……沒想到你們這個民族還這麼有人情味,可惜我不領情。」

    阿瓦赦的臉由白轉為鐵青,該死!

    「好了,不要做無謂的掙扎了,只要你們不再反抗,我只要帶走兩個人當奴隸就算扯平。」大鬍子看了看地上的樊天崗。「我看你當強盜還挺適合的……好,我就選你當我的手下,因為你的身手可不輸我們所有的弟兄。」

    樊天崗十分的冷靜,但他的目光卻足以致人於死地。

    「好了兄弟們,再找個人讓咱們當奴隸。」

    這時,一名強盜已來到蔚璽兒的面前了。

    「你!把這塊又醜又臭的麻布套拿下來。」

    蔚璽兒拚命的搖著頭.連聲音也不敢發出來:「叫你拿下來沒聽到嗎?想死是不是?」

    她還是猛烈地搖著頭。

    「可惡,還要我動手!」那個強盜不耐煩地走上前,粗暴地一把扯開那條麻布套,璽兒整個人重心不穩地跌倒在地。

    「咦?」那名強盜顯然注意到她脖子上的項鍊。「好像有好東西。」

    她連忙狼狽地遮住脖子。「沒有,什麼都沒有,真的!」

    「喲──好白的皮膚,真難得!」

    蔚璽兒自知大事不妙了,眾目睽睽下,她幾乎無法遁形。

    「大鬍子,這裡有寶藏哦!」那人大聲嚷嚷著。

    「哦?」大鬍子意味興濃地盯了緊張的阿瓦赦和莫水凝一眼,然後叫了另一個人。「你先把地上這個人顧好,我過去看看。」

    「是!」

    那個大鬍子走過去後,一看到蔚璽兒,眼光也異樣地閃了閃,但他隨即就注意到了她脖子上的項鍊。

    「把你脖子上的東西拿下來給我瞧瞧。」

    「我……」

    「廢話少說,快點!」他命令地吼道。

    莫可奈何,蔚璽兒只好乖乖地照做。

    「真是一條漂亮的鍊子,你打哪來的?」

    「我爺爺給我的。」她不情願地咬住下唇。

    「真精細的手工,只有這麼一條嗎?」大鬍子嘖嘖稱奇,但還是十分貪心。

    她可憐兮兮地點頭。

    「那好,反正也還欠一個奴隸。就你吧!」他一直在上下打量她。「我倒是挺中意你的。」

    「我不要!」蔚璽兒害怕得縮緊身子。她已經夠衰的了,要是再被強盜給擄走,她不知道自己還活不活得下去?

    「沒得你選擇。」大鬍子冷凜一笑,便騎著馬離開。

    蔚璽兒當初確實是想利用他們來逃跑。沒想到居然在這種情況下被迫離開。

    「來個人把她架上馬鞍。」大鬍子喊道,並在腰際間抽出一塊布紮住他的喉嚨,以防止血流如注。「還有前頭那個男的也一樣。」

    「今天收穫不是很多,不過,這兩個奴隸顯然比以前那些沒用的奴隸好多了。」大鬍子爽朗的朝他那伙兄弟大笑著,跨上馬背,然後繞到阿瓦赦的面前。

    「看你們這個民族窮得很,我們實在是不該趁火打劫,不過強盜嘛!總不能為此而仁慈下來,是吧?」他爽暢的大笑三聲,接著把刀往天空一揮:「兄弟們,走吧!咱們可以收工了。」

    他們的人馬只揚起一陣黃沙滾風,便很快地離去。

    「阿瓦赦,快想辦法去救他們啊!」在他們走後,莫水凝氣憤地趨上前。

    「……無法挽救了。」阿瓦赦只冷漠地說了這一句。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樊天崗和蔚璽兒同是我們東遺不可或缺的人啊!」

    「那麼你告訴我該怎麼做。」他反望向她。「對方是神出鬼沒的沙漠強盜,而我們只是一群窮途末路的遺族,以這樣的條件去和他們廝拚,有用嗎?」

    「……難不成就這樣放棄嗎?」

    「除了等待,我們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你懂嗎?」

    「可是……」她還是不甘心。

    「起程吧!我們不能在此一直耗時間。」他冷淡地別過臉。

    莫水凝忿忿地一咬牙,轉身遁入人群中。

    蔚璽兒不知道走過的路程究竟有多遠,也不知道沿途的景物究竟是如何,更不清楚自己橫在馬背上顛簸了幾次,她只知道馬只行走掀起的黃沙弄得她眼睛睜不開,一路下來,她只顧著把臉耳鼻蒙緊。更別說去記路了。

    而樊天崗比起她的待遇實在差很多,因為眾人唯恐他中途生變,因此四人護旁一人帶頭,一共五個人皆手持彎刀守在他旁邊,他除了挺直背脊,連哼也不敢哼一聲,只能以威凜的氣勢瞪望著他們。

    中途,他們連一點休息時間也沒有,直到傍晚,才到達這群沙漠強盜的營地。

    「好了,先把這兩位新夥伴請去休息休息,叫唐君珊準備準備今晚的營火式。」大鬍子喊道。

    蔚璽兒和樊天崗分別被帶進兩個營帳裡,璽兒被強制推進去後,一個身著紫綢、臉上蒙著面的中年女人走了過來。

    「請預備更衣沐浴。」她雙手合掌行了個禮。

    「啊?」蔚璽兒沒想到身為人犯還可以洗澡。

    「請隨我來。」

    蔚璽兒皺著眉跟著她走,不一會兒,果真看到一個圍有布幔的浴池。

    「請稍等。」她行了個體走了開。

    待她回來,身邊多了兩個未蒙面的少女,穿得極為暴露。

    「請寬衣。」中年女人一說,那兩名少女便走了過來。

    「等……等一等,你們要做什麼?」蔚璽兒睜大眼睛退後一步。

    「我們為您服侍。」她們恭恭敬敬地答。

    「不……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這是我們的職責,請讓我們為您服侍。」

    「我不習慣別人幫我洗……幫我沐浴,所以你們只要有換洗衣物給我,我自個兒來就行了。」她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那兩名少女面面相覷了一下,又回過身去看中年女人。

    「好吧!您的換洗衣物在裡邊的木盒裡,請沐浴。」

    「謝謝!」蔚璽兒鬆了一口氣,趕忙進了去。

    另一方面,樊天崗也同樣在一個中年男子的帶領下必須先沐浴,不過,男的倒是不需被服侍,因此他洗得還算安心。

    洗完後,樊天崗換上一套紅褐色的長衫及咖啡色的馬褲,他沒想到他們連馬靴也一應俱全,因此穿上後,他利用點時間順便梳了頭髮。

    古代的男人大都留著長頭髮,額上若繫了條帶子,表示此人的身份帶有階級,而帶子顏色一共分兩種;紅色只有一城之主或身為領袖的人可以綁;藍色則代表此人屬於大將之級;若是頭髮紮了辮子,則表示此人懂得智謀和拳腳功夫,術德兼備。

    樊天崗就是屬於藍色帶子需扎辮子的階級。

    出了浴池後,樊天崗在那名中年男子的帶領下,輾轉進入了一個十分寬敞的營篷裡。

    那名中年男子正要退出,樊天崗突然正色拉住他。「等一等,跟我一塊兒來的女孩在哪裡?」

    「她若沐浴完畢自會到此與您會合,請您先在此稍待。」那男子雙手合掌行了個禮便退了出營篷。

    同時,蔚璽兒已經在來此營篷的路上。

    她侷促不安地看著自己一身特殊的打扮──純白色的薄紗連身裙,腰上繫了條水藍色鑲著瑪瑙的絲帶,頭髮披散在肩上,還穿了一雙咖啡色皮製的涼鞋。

    習慣了東遺粗厚的衣物,叫她穿這種衣服真令人不舒服,不過,幸好沒叫她穿適才那兩名少女穿的衣服,就算是把她打死,她也不會穿的。

    步進另一個營篷,她見到了樊天崗。

    「原來你在這兒!」直覺地,蔚璽兒高興地上前去。

    樊天崗見到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很快地又恢復嚴肅。

    「你總算來了。」樊天崗面色凝重地壓低聲音。「聽著,我們必須離開這裡,你懂嗎?」

    蔚璽兒一愕,隨即連忙點著頭,這時,自外頭進來了一位少女,同樣身著十分暴露的衣服。

    「兩位請於此休息片刻,營火式於今晚過半時舉行。」少女必恭必敬地說道。

    「好的。」樊天崗十分鎮定而從容的回答。

    待她一出去,樊天崗起身至篷外採了探。「好機會,外頭沒人守著,我們快走!」

    「現在?不會有危險嗎?」蔚璽兒疑慮地蹙起眉。

    「有危險也得闖一闖。」他眉頭皺也不皺地看著她,「你害怕是不是?」

    她一聽,挺直背脊。「怕?當然不是!」

    「那好,快走吧!」

    樊天崗迅捷的衝出營篷,蔚璽兒連忙追了出去,心裡暗暗罵著他這個人真是不體貼。

    電光火石間,有一道飛箭自他們背後射中了蔚璽兒的裙擺,她大驚失色,一個踉蹌摔跌在地。

    「啊!」

    樊天崗轉過身,看到那個大鬍子正微笑站在營篷的旁邊。

    「你以為我們的防衛這麼不周密嗎?未免太看不起我們了吧!」大鬍子得意地說樊天崗臉色一變咬咬牙。「可惡!」

    大鬍子走到蔚璽兒身邊將箭抽起。「如果你認為這支箭是我射偏的話,那麼你就錯了。我甚至可以拍胸脯保證這支箭可以正中你的心臟,只是我不願意,希望你下次別再做這種傻事,我隨時會取你們的性命,牢記住這一點。」

    「你到底想做什麼?」樊天崗青筋暴突地直視他。

    「別這麼凶神惡煞的,等今晚的營火式舉行完畢,你就是我們的族人了,所以你還是收收你的銳氣,我們不會虧待你的。」

    「哼!」樊天崗不屑地別過臉。

    蔚璽兒已經站起身,卻感覺到小腿有些疼痛。

    「好啦!你們還是回去休息休息,時候一到我會請人來叫你們的。」大鬍子皮笑肉不笑地作了個「請」的動作。

    樊天崗頭也不回地轉身就進了營篷,蔚璽兒也預備走進去時,大鬍子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別緊張,我不過是想先問問你們的名字罷了。」他微微一笑。

    蔚璽兒把手掙開來退了一步,然後心不甘情不願地別過臉。「他叫樊天崗,我叫蔚璽兒。」說完,她氣憤地在心裡詛咒著:你們這些殺人不眨眼的強盜,總有一天你們會得到報應的。

    「樊天崗……蔚璽兒……」他頗為滿意地點點頭。「嗯,很不錯的名字……想知道我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強盜首領叫什麼名字嗎?」

    她不屑地撇撇嘴。「不想。」

    但他還是說了。「我叫費洛荻,很希望你能考慮做我的第十八任妻子。」

    「什麼?」蔚璽兒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十八任?有沒有搞錯?

    「怎麼?你很吃驚嗎?」費洛茨露出一個很親切的笑容。「我們這裡的每一個男人都可以選擇自己的女人,直到滿十八個為止。」

    十八個?蔚璽兒聞言忿怒地抬起下巴。「這麼說我該很慶幸成為最後一個受害人嘍?」

    他一聽到她的回答十分自然地聳聳肩。「或許吧!」

    「大鬍子先生,很抱歉你找錯人了,我自認自己沒那個福氣成為你的第十八任妻子。」

    「看來你對我的鬍子有很大的意見,不是嗎?」費洛荻事實上是一個十分英俊瀟灑的男人,只是在沙漠中橫行慣了,鬍子不習慣予以剃除。

    「不只鬍子,你的整個人我都很反感。」她瞪著他直答。

    他大笑。「好!你果然比我想像中來得特別。引起我莫大的興趣。」

    「謝了,我可以進去了嗎?」她倔強倨傲的。

    「當然,請!」

    蔚璽兒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對此事嚴重的不滿,一個男人居然可以娶十八個妻子?這簡直是太可怕,也太污辱咱們女性了。

    進了營篷,只見樊天崗坐在一張墊子上閉目休息,但他一聽到她走進來的聲音便睜開了眼。「他跟你說了些什麼?」

    「我問你,你們這個時代的男人可以娶幾個老婆?」蔚璽兒一開口就單刀直入的問,也不管他剛剛問了什麼問題。

    老婆?樊天崗顯然有些不瞭解她話裡的意思,因此皺起眉。

    「我問你,你目前有幾個妻妾了?」她換個方式再問。

    他悶著氣。不甚開心地答:「一個也沒有。」

    她一臉不相信地逼近他。「喂!做人老實點好不好?你這種人怎麼可能連個妻妾也沒有?」

    「就算有,也會只有一個。」他十分嚴肅地答。

    「是嗎?你知道嗎?那傢伙身為一個強盜,居然想一次擁有十八個妻子,太過分了!」

    「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並沒有任何錯誤……他該不會是要你成為其中一個吧?」樊天崗挑起眉,話裡還帶了些諷刺地問。

    「我不會答應的,所以我不想回答。」

    「也好,等你一成為他的人,我要逃跑或許就簡單多了。」

    「喂!你說這種話未免太絕情了吧?」蔚璽兒慍怒地瞪著他。

    「在這裡有什麼不好?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總比待在東遺好多了。」他冷笑一聲。「你不是一直很想離開東遺嗎?這正是你的大好機會。」

    蔚璽兒突然發現跟他這種人多作解釋是沒有用的,乾脆閉起嘴走到一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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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情勢逆轉,拔得頭籌。

    莫水凝蹙著眉徘徊在營帳的前面,手中緊握著殘葉先生臨終前交代給她的深灰色錦囊袋。

    考慮了良久,她決定照殘葉先生的話,自錦囊袋中取出一張紙條。

    她倒吸一口氣在心裡默禱著:殘葉先生,您千萬要料得中此事才行呀!

    慎重的打開後,只見紙簽上清清楚楚的寫著一行字──以靜制動,雖心掛念而語不聞!

    莫水凝頓時呆了,反覆低念著:以靜制動,雖心掛念而語不聞?

    「這是什麼意思?」她不禁皺起眉苦思著。

    過了好半晌,她突然有些理解地抬起頭說道:「難道這紙簽的含意也和阿瓦赦的意思相同,要我們用耐心等待奇跡出現?可是……如果他們就這麼一去不回了呢?」她擔憂地垂下眼睫,深深的愁緒攀爬上她的雙眸,她心生困擾地來回踱步著。「不行不行,我不能這麼坐視不管,都什麼節骨眼了,我怎能安心地以靜制動?不行,我做不到。我得另外想法子才行。」

    正當她欲謀求其它方法的同時,殘葉先生臨終前交代她的話在她耳畔響起──這個袋子裡有三張紙條,以後若是發生任何十分危急,或者是相當重大且又難以解決的事情,你就從中隨意取一張出來看。記住!絕對不能違背上面所記載的一字一句,無論它的指示有多難為,都必須一一遵行。

    接下來的事會是坎坷而多變的,我無法再預測下去,我只能告訴你,千萬別去做任何違抗命運的事,否則東遺就永無翻身之日了……莫水凝的動作又整個停頓了下來,她苦惱極了。

    「怎麼辦?偏偏殘葉先生又這樣的警戒過我,我到底該怎麼做?」

    日暮黃昏,蔚璽兒和樊天崗窩在這個小不隆咚的營帳裡已有兩個時辰之久。

    由於肚子餓的關係,蔚璽兒難過得抱著肚皮坐在角落裡和他保持著最遙遠的距離。

    空城計已經唱了十多首,無奈就是沒見個人影送飯給他們吃,樊天崗一臉倒是鎮定得很,可是蔚璽兒卻幾乎要餓昏了。

    「天吶!他們做強盜的都不吃飯的嗎?我快要不行了啦!」忍不住滿腹的牢騷,璽兒氣呼呼地站起來左右走著。「真是虐待人,我這輩子從沒這麼可憐過,雖然我一直想要減肥,可也不該是在這種情況下減肥成功吧?」她愈想愈生氣,看著自己的手。「現在可好,不過一個禮拜,我就不曉得瘦了幾公斤,幸好這沒鏡子讓我瞧見自個兒的模樣,要不然我一定會因為接受不了事實而跑去自殺!」

    嘀嘀咕咕罵了老半天,蔚璽兒正奇怪那個姓樊的混蛋怎麼沒吭聲,一轉頭,發現他的右耳正緊貼著營帳的粗布,像在竊聽些什麼。

    「喂!你在幹嘛?」她奇怪地走過去。

    「噓──」樊天崗臉色凝重的朝她比個手勢,要她安靜下來。

    璽兒怔了怔,便乖乖的蹲到他旁邊去不說話,還學著他的動作看能否聽到些什麼。

    「真沒想到。」樊天崗唸了一聲便想站起來,膝蓋卻一不小心撞到蔚璽兒。

    她「哇!」的一聲身子往右一傾,他重心不穩地朝她一壓,兩人剛好跌在一起。

    靜止時,樊天崗的兩隻手正好撐在蔚璽兒腰邊的地上,臉則正對著她;她呆了呆,他也跟著愣了下。

    樊天崗神色從容地忙抽身起來,雙眸裡閃過一絲尷尬,但他迅速掩飾住。

    璽兒看到他的反應簡直氣死了!老天爺,古時候的男人都這麼不溫柔體貼嗎?

    把人撞倒了也不曉得幫忙扶起來,還裝作一臉沒事的樣子,真是太惡劣了!

    她氣憤地站起,惡狠狠地瞪著他。「沒人教過你們什麼叫做禮貌嗎?撞倒了人不但不曉得說聲對不起,就連幫忙扶一下也不會,實在是……是氣死人了!」

    「該道歉的人是你,鬼鬼祟祟地躲在我身旁,否則我又怎會撞到你?」他就事論事,鎮定得很。

    「人家也想知道你在偷聽什麼啊,這也不行?」她沒好氣地說。

    他想起適才偷聽的對話,嘴角頓時往上一揚,對她露出一個似笑非笑、既嘲弄又有趣的表情。

    「恭喜你,待會兒可以大吃一頓了。」

    「是嗎?」她一聽,臉上乍時閃耀出光采。

    「那位強盜頭頭果真要納你為第十八個妻室,待會兒就會舉行儀式,你準備做新娘吧!」

    「什麼?」璽兒失聲大叫,真可說是驚天動地,她慌亂了。「你……你說什麼?那個大鬍子真要娶我?」

    「沒錯!」他戲謔地笑了。「怎麼?你是不是該覺得很幸運?」

    璽兒沒見過他笑,但也不希望他是在這種情況下露出笑容,太可惡了!

    「可惡,我要去阻止他。」說罷,她一鼓作氣地欲往外走,他卻突地向前一步拖住她的手臂。

    「等等!」

    「做什麼?」她殺人似的目光投向他。

    「若是你肯求我,我可以使你免除委身於他。」他既挑釁又冷冽地道。

    他媽的,蔚璽兒真恨不得一把掐死他。「求你?哈!我寧死不屈。」她掉頭繼續往外走,樊天崗再拉住她。

    「聽著!」他的表情霎時變正經了。「一個強盜頭子除了正室之外,其餘所納的偏室,都是可以讓手下大將挑去過夜的,你若還想離開這裡,最好還是乖乖聽我的。」

    她不服氣地昂起下巴。「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因為你別無選擇。」

    「但是我不會求你。」

    「既然如此,那就隨便你。」他放開了她的手臂,逕自坐回位子上去。

    蔚璽兒的眼中射出怒火。大過分了!真的太過分了!與其忍受他的刁難與屈辱,她寧可嫁給那個大鬍子當第十八個偏室先趾高氣揚一番,然後再一死了之;於是,她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迅速出了營帳。

    蔚璽兒的一隻腳才剛落到營帳外,就有一個穿得既野性又大膽的女孩兒橫身擋在她面前,對她有點友善,又不會太友善的笑著。

    「你不該出來。」

    「干你屁事?」蔚璽兒可不管她,繞過她邊走邊叫:「姓費的大鬍子,你馬上給我滾出來,馬上!」

    「你真是不客氣,他可是我們的首領,由不得你吆喝使喚的。」女孩兒身子一個偏轉,繼續擋住她。

    「是首領又怎樣?不都是人嗎?」

    「君珊,怎麼回事。」一個熟悉聲音出現,璽兒轉過身,是那個大鬍子。

    「叫你在外頭守著他們。為什麼還讓她跑了出來?」費洛荻的責怪意味不高,一雙眼卻瞧得蔚璽兒渾身不舒服。

    君珊沒答腔,只是無趣地聳聳肩。

    「你想做什麼?」費洛荻的目光再移回蔚璽兒身上。

    「我不要和那個混蛋同一個營帳,還有,我肚子餓了,你到底給不給我飯吃?」她絲毫不覺丟臉地大聲問。

    費洛荻出乎意料的一愕,隨即朗聲大笑,連站在一旁的唐君珊也禁不住抿嘴笑了。

    笑了好一陣後,他揮手吩咐唐君珊:「命人將營火點燃,半刻鐘後舉行儀式,全營弟兄皆得到齊。」

    「好的,我馬上去。」唐君珊一點頭,人就飛快地走掉了。

    待她一走。費洛荻神色一正對她說了:「蔚璽兒,我必須告訴你,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決定納你為十八偏室。」

    幹嘛呀?他以為她會嚇得發抖、臉色發白嗎?她偏不!

    「行,但是我有條件。」

    他果然大為吃驚,臉上佈滿懷疑。「你說說看。」

    「你必須先宰了裡邊那個傢伙!」沒錯,她真的討厭、痛恨死裡邊那個人了,不除掉他,就算回到現代,她也會拿著歷史課本大聲咒罵。

    「你有沒有說錯?他可是你們的族人。」費洛荻簡直呆了。

    「胡說,他才不是我們的族人……不對不對,我根本就不是他們的族人,所以他的死活與我無關。」

    「他跟你有深仇大恨?」

    「沒有。」

    「他強佔過你?」

    「他要是敢對我這麼做,我一定讓他斷了後代子孫。」她咬牙切齒。

    「那麼,為什麼非得宰掉他不可。」

    「因為他……」璽兒懶得解釋。「反正我就是看他不順眼,你照做不照做說一聲便是。」

    「但是他是個人才,尤其額上繫著難見的藍色頭帶,我恐怕不能殺他。」

    「為什麼?」

    「因為我們強盜族重人才、惜人才、不濫殺無辜。」

    「開什麼玩笑,是強盜還講這些!」

    「我們是強盜,不是土匪,我們雖不是劫富濟貧,但也不能枉傷人命。」

    「你……」

    「但是我可以答應你,絕對讓他到你跟前賠罪,因為他仍不該得罪你。」他很快地說。

    算了,真要殺了那傢伙也怪殘忍的,更何況他是東遺少見的大將。

    「好吧!就這麼決定。」她半妥協的。

    費洛荻喜上眉梢。「太好了,既然你已允諾做我的十八偏室,今晚,我們就可以舉行儀式了。」

    「這麼快?」

    「是的,儀式已經籌備完成,走吧!」費洛荻毫不客氣的摟住她的腰,大跨步帶她離開扎滿營帳之地。

    繞過許多大大小小的營帳之後,璽兒眼前霍地一亮──有火堆,而且是好大一堆,把整個營地照得像白天似的,又像是要把整片天空給燃燒起一般,她看得怔了。

    火堆的四面八方擠滿了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人數掐指一算沒六百,少說也有五百,簡直是個小民族,比東遺還要誇張。

    她被費洛荻給拉坐在地上,緊接著有兩個人抬著一張長桌子置在他們眼前。隨後又來了許許多多女人,將食物、美酒、水果、佳餚一一擺上。

    可是她沒忽略那些坐在費洛荻右邊的一大群女子,她們正交頭接耳的看著她和芳鄰說話,有的人不屑、有的人鄙夷、有的人怨懟、有的人忿恨、有的人不平,數十種情緒摻雜其中,引來蔚璽兒心裡的不安。她想,那些女子必定就是他的另外十七名妻子,看她的目光才會這麼不友善。

    比起這些自小生長於沙漠裡的女子。蔚璽兒的皮膚確實比她們白嫩了點,身段

    也比她們嬌小了點,臉蛋嘛,倒也精緻了那麼一點點;尤其她蔚璽兒從小就愛漂亮,十一、二歲就學著老媽在保養作臉,有事沒事就跳韻律操,做有氧運動。

    以現代人的眼光來說,或許她不見得貌色驚人,但是一旦改朝換代來到中古世紀的沙漠,她就儼然成了絕色美人一般,真是始料未及。

    就在她這麼想一大堆亂七八糟事情之際,她見到有個人被押出營區之外,透過火光,她一眼就看出是那個姓樊的傢伙。

    說實在話,他長得真的很像她那年代的搖滾冷俠沙迪威,也就是她最為崇拜的偶像,當今最紅的天王巨星,她可說是迷死他了。一想到沙迪威,她霍地想起自己與母親約定好要去看他的演唱會,這下可糟了!算算時間已過了時效,她趕不及回去看他的演唱會,這對現在的她而言無疑是個青天霹靂的打擊,她頓時難過得想哭。

    「恭喜頭頭,能獲得這般如花似玉的十八偏室,真是三生有幸。」這時,一個爽朗的聲音驀地傳進蔚璽兒的耳裡,她抬起頭,驚愕的瞧見前頭不曉得在幾時已站滿許多大漢,一看就知道是他的手下;而說話的這個,看起來清俊懦秀、瀟灑安逸,一點都不像是個強盜嘍囉。

    「沒錯,但是我事先說明,這個可不容許你們挑選與強搶,因為我可是會使出全勁兒的。」費洛荻在談笑間特別有一種沉穩威實的氣魄,他大剌剌地摟緊蔚璽兒,將她往他懷裡一逕地靠近,是尷尬也是排斥,她不習慣地扭動身子掙扎,卻被他鉗制得更緊,她的臉色頓時慍怒起來。大庭廣眾之下被人這麼摟摟抱抱的,真是她平生的奇恥大辱!

    「你能不能別亂動?」費洛荻突然騰出個空對她說道。

    「那麼你能不能別亂摟。」她挑眉瞪眼沒好氣地應。

    費洛荻大笑出聲。鬆了鬆手。「行!」

    「頭頭,我們要怎麼請示十八偏室?」

    「嗯……」費洛荻摸摸下巴沉吟一下。「稱謂於海湘,水邊湘,別弄擰了。」

    那個不像強盜的強盜笑說:「好名字,頭頭可是用了心的。」

    「當然!」費洛荻邪氣地一笑。「釋鐵恩,你聞此名倒覺如何?」

    「十分恰當,十八偏室容貌出眾,當配得一個出塵雅名。」

    怪怪隆的咚,怎麼這堆強盜一講起話來這麼文謅謅的?蔚璽兒心裡有些吃驚,但她不明白,他們這下是在討論些什麼。

    「好,以後她的名字就是於海湘,我的終妾於海湘。」費洛荻大為快樂地又摟了摟她。

    「什麼意思。」蔚璽兒皺眉看著他。

    「怎麼?摟意思你不懂嗎?」費洛荻有些吃驚。「從今兒個起,你不叫蔚璽兒,因為你必須摒棄過去的身份,全心全意做我的十八偏室,稱謂於海湘,懂了嗎?」

    璽兒一聽大驚失色,頓時懊惱自己歷史讀得差。稱謂,好像有這麼一回事,可是她是現代人,沒聽過這等荒謬之事啊!

    「我不要!」她堅決的。

    費洛荻面色一沉。「難不成你反悔?」

    「我要留有自己的名字,跟我反不反悔無關。」

    「既然不反悔就得改,這是我的命令!」他口氣變得威嚴了,畢竟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必須維持自身的尊嚴與威厲。

    「憑什麼?」璽兒生氣得叫了起來,掙離他的手。「為什麼不是你們男人改名字,而是我們女人改名字?」

    這時。那個不像強盜的強盜上前一步,解了她心頭的疑慮。

    「因為我們男人早在成年禮祭之時就已決定改名字與否,這一點難不成你不知道嗎?」他叫釋鐵恩,一張溫和的臉上有著柔和的笑容。

    蔚璽兒愣了。天吶!怎麼這麼複雜?一生出來時取的名字到了某個時候還得改,這多麻煩?

    「好了,咱們的儀式也該開始了,你無異議吧?」費洛荻一雙眼望向她。

    看來,她是真的不能後悔了。蔚璽兒突然發現,自己無論如何是逃不出這人的手掌心的,當下又惱怒起那個姓樊的傢伙。要不是他存心看她笑話,不肯自動出手搭救她,她又怎會一意孤行的偏與他作對。現在落得這般進退兩難的局面,還不都是他害的!

    她這麼想的同時,目光卻也忍不住往人群裡梭巡了起來。怎麼剛剛還瞧見他,這會兒卻沒見著他的人影?他到哪兒去了。

    「我有異議!」霍地,一聲蒼勁雄魄的喝聲自人群中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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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 02:59:42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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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往後一看,情不自禁地讓路給他走出。

    蔚璽兒正色一瞧,這不是那個樊天崗嗎?他在幹嘛?她頓時怔住了。

    釋鐵恩沒有笑容了,他擋在樊天崗的面前。

    「你想做什麼?」

    「聽說你們強盜窩有個風俗,是吧?」他剛毅冷靜地問。

    費洛荻的臉色變了,而且難看極了。「你……」

    「沒人敢跟你爭,但是迫於情勢,看來我必須與你爭上一爭。」他的左手臂上掛了彩,顯然剛剛為了掙脫看守他的人而打了一場架。

    「你怎麼知道的?」費洛荻怒喝站起。

    樊天崗笑了,笑得極為平淡。「我不小心從幾名嚼舌之婦的口中偷聽到的。」

    「該死!」費洛荻握緊拳頭,雙目含怒,下巴也為之抽緊。

    「既然允許人搶親,說該死也於事無補。」樊天崗更冷淡了。

    蔚璽兒都還一臉呆滯,完全不明白這個樊天崗到底要做什麼。

    釋鐵恩眉心一皺望著費洛荻。「頭頭,他不是本族的人,我們的風俗不容他強行。」

    「蔚璽兒也不是你們族裡之人,如此強要她嫁入你們族裡就不是破壞風俗嗎?」樊天崗的神情高傲,有一種懾人心魄的氣勢。

    「這……」

    「好,既然你要和我搶,我就讓你搶,若是搶不成,這下場你可也要有心裡準備,尤其,我是頭頭!」費洛荻高昂起下巴。

    「有何不同?」他冷冷地問。

    「若是與一般人搶親,輸者得賠上自個兒家產;與領頭搶親,輸者則賠上一條命;若是領頭輸,甘心讓予此妻,並自動讓出領頭位置。」釋鐵恩答。臉上凝重的神色自不在話下。

    此時此刻,蔚璽兒懂了,她聽懂他們的話了,然而她的眼光落在樊天崗的臉上,既吃驚、又惶恐、又難堪、又慚愧。不久前,她甚至還想宰了他,可是這傢伙,卻是用了心去布這局面出來,因為他要救她!

    「你聽懂了嗎?」費洛荻問他。

    「聽懂了。」

    「但是你還是執意要搶?」

    「對。」

    「你喜歡她?」蔚璽兒恨不得他死,他沒理由喜歡她才是。

    「不。」

    「既然不是,為什麼要和我搶?」費洛荻臉色禁不住又是一陣怒白。

    「因為她是本族重要之異人,只能與我族領袖結合,我既身為東遺大將,就不能讓她落入別人手裡,尤其是在不願意的情況下。」

    他的話一說完,蔚璽兒的眼眶裡竟有些充漲了,不是因為感動,而是因為他的氣勢。樊天崗似乎早把死生拋諸腦後,他臉上所透視出的堅決與倨傲,在在都顯示出她對東遺的重要性,就算是殘葉先生與莫水凝都希望她與那個阿瓦赦結合,但是,也犯不著賠上他的命吧?

    「說得漂亮,你果然是條漢子。」費洛荻從鼻孔一哼氣。

    「廢話少說,我知道搶親得經過三種比試,你說吧!」

    釋鐵恩代為回答:「對刀、蒙射、選營帳,就是這三種考驗,只要能贏兩種就算贏。」

    「好,開始吧!」

    費洛荻氣極了,他拉起蔚璽兒,對她信誓旦旦地說:「聽著,我會贏的,你休想以為我會輸。」

    蔚璽兒不說話,她只是震驚得看著樊天崗,而樊天南卻看也沒看她一眼,轉身隨釋鐵恩走去。

    「唐君珊,守著她跟我走,我要讓她見識我的雄風。」費洛荻說完話,便也跟著去了。

    那個野裡野氣的女孩走到她面前,對她歎一口氣。「唉!你真是不簡單,第一次有人敢與頭頭搶親。」

    蔚璽兒沒答腔,心裡七上八下。

    「本來我敢篤定咱們頭頭一定會贏的,可是,現在又有點不一定。」

    唐君珊這話說得誠懇,令蔚璽兒忍不住問:「為什麼?」

    「因為那個搶親的人額上綁了條藍色頭帶又紮了辮子。」

    「那又怎麼樣?」

    唐君珊驚詫極了,這個女人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因為舉凡國界人皆限定唯有一城之主與大將方能系額帶,一城之主是紅帶,大將配得藍帶,是城主未必是高手,但封了藍帶可非高手不可,而且扎辮子表示此人懂謀略擅拳腳,很不得了的。」

    儘管剛剛多少感動於樊天崗要救她的氣魄,但是對於唐君珊的一番話,她又不以為然了。

    「是嗎?若真是如此,那他還會被你們給擒來,未免太丟臉了吧?」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他顧慮的是你呀!」唐君珊一雙俏眼睨著她。

    蔚璽兒嚇了一跳,回過頭一想,她的話很有道理,可是她疑惑了,若是這樣,那麼樊天崗到底是抱著什麼想法救她的?難道就只是單純的因為東遺的人們覺得她是救星,該與阿瓦赦結合,所以他才會如此付出?

    她慌亂了,也意識到自己的身份愈來愈不得了,像她這樣呆頭呆腦、一無是處的笨女孩,在中古世紀居然也能掀起一陣風波?她不由得打了個冷哆嗦,什麼也不能再想了。

    第一個比試的關卡是──對刀。

    樊天崗挑了一把大刀,費洛荻則選了他一向拿手的彎刀,兩人在火光閃閃的沙場上迎面對峙著,雖然有火,卻仍顯光線不足,有些黑暗。

    場子外圍滿了人,圍滿了替費洛荻加油呼嚷的人們,而樊天崗的左手掛著彩,血雖不是汨汨地在流,但是那一點點、一滴滴,都叫蔚璽兒心裡不忍。

    「等一等!」她大喊出聲,眾人均望向她。

    只見她不忙不亂的扯下腰間的那條水藍色絲帶,邁步就往樊天崗走去。

    接著她將絲帶綁在他的傷處,很細心的繞緊,使傷口不再沁出血絲為止。

    抬起眸,她很正經的對他說:「你還有反悔的機會,而且……」她咬咬牙。

    「我不會怪你的。」

    「我從不做令自己反悔之事。」他冷眼回答,看也不看她一下。

    她懂了,心裡卻也絞著一絲難過,轉身退回唐君珊的身邊。

    刀光在她離去後的一瞬間就閃了起來,比刀的聲音急促猛烈,璽兒看得眼花撩亂,搞不清哪個人影才是樊天崗。

    「唉……」唐君珊的一聲歎息突然轉移璽兒的注意力。

    「頭頭終於遇上他畢生最大的敵手了,這個人,可真強悍啊!」

    蔚璽兒聽了她的話,不知怎麼搞的,就激生起一種難耐的衝勁,她忍不住舉起手圈在嘴邊大聲叫了起來。

    「樊天崗,加油!你要贏!你一定要贏!」

    怎知樊天崗和費洛荻正比得專注凝神,卻被她這個大嗓門猛地放聲一嚷,費洛荻竟一個失神露了破綻,樊天崗的刀儼已劈空一閃橫掠在他的脖子前。

    「啊!頭頭輸了……」唐君珊惋惜地叫。

    前後比刀不過三分鐘,卻已分出高下,蔚璽兒心裡頭為之一喜,人就撲了上去,忘情的直拉著樊天崗的手搖晃著。

    「哇,你好厲害,真的好厲害!」

    此刻的樊天崗仍在喘息,費洛荻也同樣,但是他是惱怒的,因為他輸了。

    「你行!第二關我不會再掉以輕心的。」說罷,他掉頭就走。

    釋鐵恩一臉沉重走過來。「請到第二比試場吧!」他是對著一臉冷漠的樊天崗說的。

    樊天崗抽離她的手,循步跟上去,但蔚璽兒沒想那麼多,便也高高興興地跑著追過去。

    在營帳旁邊有一處綠洲,綠洲過去有棵樹,一棵樹身很窄很細的樹,之間大約隔了兩、三百公尺。

    「我先來。」費洛荻拿起弓箭,被人蒙住眼睛,一射,正中樹身,不偏不倚。

    「換你。」釋鐵恩將一副弓箭遞給樊天崗。

    樊天崗的氣勢很夠,舉起弓箭,蒙上眼一射,卻因為突來的一點風勁而偏射到水裡,蔚璽兒看了很是懊惱。

    「啊!怎麼會這樣?」

    費洛荻的臉上總算恢復了點笑容。「一比一,最後一項比試決勝負。」

    蔚璽兒不明白唐君珊把她拉進這座營帳做什麼,不是還有一項未比嗎?她怎麼可以休息?後經唐君珊解釋,她才知道最後一項原來是選營帳,靠運氣的。

    她好生緊張,又不能給予暗示,唐君珊也不准她發出聲音,只能乖乖地枯坐在毛毯上。

    在外頭,費洛荻和樊天崗已經站定在三座營帳之前。

    「我先聲明,我雖身為強盜,但還不至於使詐作假,她現在人在哪個營帳裡,我確實完全不知情。」費洛荻這人是特別的,他喜歡享受做強盜的快感,卻又討厭淪為鄙恥之徒。

    樊天崗看了他一眼。「我相信。」

    「很好,那麼你先選吧!」

    樊天崗沉吟了半晌,果斷地抬頭道:「我選左邊。」

    「因何?」費洛荻想知道他選左邊的原因。

    「直覺。」

    「好,那我就選右邊。」

    釋鐵恩卻在此時歎口氣,一擊掌,唐君珊自中間的營帳走出,表示蔚璽兒人在裡邊。所以,他們兩個都猜錯了。

    「怎麼辦?」費洛荻瞪著釋鐵恩。

    「每當有這種情況出現,部落裡都是讓新娘去選擇。」釋鐵恩的意思夠清楚了,因為蔚璽兒不會選費洛荻;所以,費洛荻輸了。

    費洛荻輸了?

    這個消息不到一個晚上便傳遍全族,他們不敢相信,智慧、膽識、能力皆高人一等的費洛荻,竟會敗給一個自外擄回的男子。

    他雖然不是輸得心服口服,但是他也認了。

    身為一個強盜頭頭,在第一項對刀中居然會輪已是奇恥大辱,如今連運氣也不幫他,他若不認栽又能怎樣?

    當晚,費洛荻、釋鐵恩、樊天崗、蔚璽兒共處一個營帳裡,費洛荻將一把金製象徵性的刀子推到樊天崗的面前。「你贏了,你是我們新的領頭。」

    樊天崗一動不動。「我的用意不在此,你收回吧!」

    「這是我們部落的規定,你推拒不得。」

    「若由我當領頭。我會廢了盜人財物的制度。」他冷冷地說。

    「你是領頭,這一切都由你。因為在沙漠出現掠人財物的制度,是由我起的頭。」

    樊天崗眉梢一揚。「你?」

    「這可以說是我的嗜好,因為我覺得這麼做意氣風發極了,但若你要廢除,眾人還是會心服口服、莫不遵從的。」他不免有些不甘心,但還是非說不可。

    「但若我要你們與我東遺合併呢?」

    釋鐵恩和費洛荻一愕,但蔚璽兒聽了,卻熱血澎湃起來。是啊!這是個好機會,若能將這伙強盜與東遺合併,那麼東遺復國雪恥就有希望了。

    「東遺?我不明白東遺是什麼?」費洛荻皺起眉。

    「我會解釋給你們聽的,但是,你們肯嗎?」樊天崗感覺得出這裡的人莫不是血氣方剛的男人,而且個個忠心耿耿,若能與東遺合併起來,豈不是太好了。

    「你是我們新的頭頭,我們當然肯。」這句話是釋鐵恩說的,他面色也漸漸柔和了。

    「沒錯,只要你是真心想帶領我們。」費洛荻也說。

    「行!」樊天崗又笑了,他收起那把金色的刀,而蔚璽兒看著他的笑容,竟情不自禁地跌進他的笑容中,心眩神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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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 03:00:2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重建東城,暗生情愫。

    第七天,樊天崗和蔚璽兒被沙漠大盜強行擄走已經第七天了。

    莫水凝為此憂心忡忡,接連失眠,連飯也吃不下。

    今天,又是遷營的日子,阿瓦赦仍舊一如往常的發佈命令,面不改色,彷彿沒有任何事可以紊亂他的心緒,即使是痛失了樊天崗這等大將也是一樣,還有殘葉先生認定的異人蔚璽兒。

    她從不知道自己的哥哥是如此鐵石心腸、冷漠無情的一個人,除了對東遺背負的責任之外,他好像沒有任可感情上的牽連,一絲絲、一點點也沒有。莫水凝在想,假若被擄走的是自己,他是否也是一樣冷漠?想到這裡,她的心裡更難過了。

    樊天崗、樊天崗你在哪裡?蔚璽兒你是否沒事?

    這時,沙井德中斷她的思緒走過來,一臉焦急。「水凝,已經起程了,請你趕快跟上來吧!」

    莫水凝驀地回過神,強自鎮定的點點頭。

    沙井德知道莫水凝心裡的難過,因為他也難過;一個是他哥哥,一個是他的朋友,他每每想起都會暗暗落淚,覺得痛苦。

    像往常一般,他們又開始了一天新的旅程,到了下午近傍晚時,突然,不遠處傳來馬蹄疾奔的聲音,揚起黃沙灰土,眼前又是迷濛的一片。

    「啊,糟了!」沙井德一聲驚呼。

    「難道又是沙漠大盜?」莫水凝臉色「刷」地變成蒼白,她望向阿瓦赦,急急地道:「怎麼辦?」

    阿瓦赦神色凝重,但他依然鎮定。「無礙,無論他們來劫幾次都一樣,反正我們的身上沒有值錢的東西。」

    「但是,他們會把人強行帶回去當作奴隸啊!」莫水凝氣惱地喊。

    「我們進退無路,只能見機行事。」他冷漠地道。

    莫水凝想大聲反駁,但眼見那一幹強盜在轉瞬間已經掠過黃土來到他們面前,眾人一勒馬便停到他們面前,依舊是那個大鬍子為首。

    「好久不見,還記得我嗎?」費洛荻豪氣干雲的笑問。

    沒有人吭聲理他,而東遺全部人都睜大眼睛忿怒的瞪著他,他愣了愣。

    「喲──瞧你們每個人凶神惡煞的,好像恨不得上來砍我一刀似的。怎麼?我有這麼可惡嗎?」

    還是沒人理他。

    「說實話,你們這種遷營方式確實高明,老是叫人摸不透你們究竟身在哪裡、欲往何處,害我白白浪費了五天在沙漠裡找你們,真累人!」他歎一口氣。

    莫水凝冷冷抬眼,應道:「你找我們做什麼?我們根本沒有值得你們尋找的價值。」

    費洛荻笑得無奈。「我也不想找你們啊,可是我為人手下、奉命行事,又怎能不找你們?」

    莫水凝聽得懷疑,但是她沒忘記,樊天崗和蔚璽兒就是落入他們的手裡,想到這兒,她的臉色更加鐵青了。

    「我們的兩個族人呢?你們究竟把他們帶到哪兒去了?」

    「哈,你關心他們的安危嗎?」

    「廢話!我當然關心。」莫水凝在罵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裡為之一酸。

    「同樣的,我也關心你們的安危及東遺的未來。」

    這句話不是費洛荻說的,莫水凝猛然抬頭瞪視開口的人,然後她怔住了,完完全至的呆滯住了。

    阿瓦赦原本皺著的眉心也鬆了開,他看著來人,臉上居然有了破天荒的欣喜之色。

    「天崗!」

    樊天崗一躍跨下馬背,霍地就朝阿瓦赦揖了下身。「阿瓦赦,我讓你們擔心了。」

    阿瓦赦從不輕易讓情感表達於臉上,然而這會兒,他已經拉起樊天崗,豪氣的與他相擁而抱。

    這是主僕之情,也是兄弟之情,更是朋友之情,他們瞭然於心。

    「哥!」

    樊天崗鬆了手,抬頭看見自個兒的親弟弟,他露出一個苦笑,也和沙井德相抱在一起。

    「你這七天來有沒有好好的代我職務?」分身後,樊天崗又恢復嚴厲之色。

    「有,我有!」沙井德一逕地點頭。

    樊天開很欣慰,他拍拍弟弟的背,給他一個嘉許的眼神。

    「怎麼回事?他們……」莫水凝疑惑的盯了費洛荻他們一眼。「他們怎麼會放你回來?」

    「對了,蔚璽兒呢?」沙井德猛地就想到她。

    樊天崗和費洛荻互換一眼,緩緩地道:「這其間發生一點事,所以才會變得如此,你們先隨我回去,我一路上再慢慢解釋清楚。」

    早在一百年前就已成了荒野廢城的東城,在一百年後,開始重建了。

    他們是悄悄進行重建工作的,而且挑在半夜動工,以避免驚動其它三城。

    原本屬於強盜窩的人都不再是強盜了,他們也不須要再住於營帳之中,因為他們已經成了東遺的一分子,拼手胝足的灑汗一同為重建東城的工程而努力著。

    這對他們而言是個好消息,因為無論是誰都喜歡平平靜靜、安安穩穩的過日子,而且能夠有間小宅子、小屋子,居住起來才真正愜意。

    雖然他們也明白往後的日子有風有雨,但是他們忠心的跟隨著新的領袖,無論他是誰.只要他能令人心服口服,他們眾人就跟著服從。

    強盜窩這夥人是可愛的、是生氣蓬勃的、是叫人感動的。

    阿瓦赦曾經為此掉淚,因為他沒有想到這復國大業會在他身上實現;當然,沒有人知道他會流淚,他總是習慣在人前冷酷,人後才展露真性情。

    然而他也真正考慮到一個問題,那就是蔚璽兒的身份問題。

    他是一個實事求是的人,尤其他又是東遺領袖,所以無論碰上任何事,他總是格外慎重、格外冷靜、格外嚴肅。

    正常人的思維告訴他,蔚璽兒不可能是什麼來自未來世界的人,因為這太荒謬,他不可能聽聽就相信。

    但是直覺卻又告訴他,蔚璽兒不可能是這個時代的人,因為她太特別了,特別的全身沒有半點屬於這個時代之中的氣質。

    他本該半信半疑,但是基於他是領袖,判斷力又必須明確,所以他寧可相信她是一個來自外地的女子罷了。

    現在他不這麼想了,尤其在經歷這件事之後,他不再那麼肯定了。

    連一向與他同樣冷靜、同樣理智的樊天崗都告訴他:「阿瓦赦,她的身份不尋常,我想,或許殘葉先生的話是對的,正如現在,她的出現確實帶給我們東遺莫大的轉變,一步一步朝復國雪恥的目標邁進。」阿瓦赦皺起眉,樊天崗凝重的繼續對他說:「你一向信任殘葉先生,自不該懷疑他的話,雖然我也曾經不信,但是事情的發展愈來愈明確,我們若是再不掌握住這個時機,或許,東遺就永遠也沒有翻身的希望了。」

    「你的意思是什麼?」阿瓦赦的臉色是難看的,他問。

    「照殘葉先生的話做,你與她結合,兩人就能有異於常人的力量。」

    阿瓦赦微微一怒。「這是什麼話?」

    「當然,得讓她心甘情願才行;所以,我希望您能打動她的心,娶她為妻。」

    樊天崗這句話說得誠誠懇懇,臉上表情一絲不苟。

    阿瓦赦震懾住了,他看得出樊天崗有著比他更豪壯的復國決心,他是一個領袖,又怎麼拘泥於這許多?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能打動她的心,對於女人,他一向避諱,因為他只要自己專心於復國,不談及兒女私情;如今,樊天崗卻要他談情說愛,他怎麼可能做得到?

    所以,他茫然了。

    同一天稍晚,莫水凝進入阿瓦赦營帳與他商議重建東城之事,談完後,莫水凝本該出去,但是,她在遲疑一會兒之後留了下來。

    「阿瓦赦,我有一些私事想和你談談。」

    阿瓦赦今天的情緒沒有以往鎮定了,他蹙眉抬頭,心裡竟是緊張的。

    「我不管你到底相不相信蔚璽兒是來自未來的人,我希望你要為大局著想。」

    她立即脫口而出。

    阿瓦赦沒接腔。

    「一切事實已經再清楚不過了,若不是她,天崗不會與費洛荻比試,沒有比試,他不會成了強盜窩的頭頭,沒有成了頭頭,我們就沒有復國的希望。」莫水凝激動地繼續說:「而這一切,皆因殘葉先生說過的一番話,所以天崗賭上命要你和蔚璽兒結合;現在建城完腹之期已近,你若再不拿定主意,我們即使遷進東城居住,也會立即被西、南、北三城合攻的。」

    他依然保持緘默。

    「你再想想,蔚璽兒是因為什麼被他們抓去的?是一條金鍊子,一條精緻得出奇的鍊子;而這條鍊子的製作手法根本不是我們所能理解的,況且她自己都承認,她是來自未來的人,你若是再不相信她,就真的太愚蠢了。」

    良久,阿瓦赦冒出一句冷淡的話:「就算我相信她那又如何?」

    「與她結合,一旦她成了神裔之女的化身,你也有了能力,我們東城就必能鞏固起來。」

    「不可能。」

    「為什麼?」氣得直跺腳。「她面貌美麗、心地善良,難不成你還嫌她不成?」

    「莫水凝!」阿瓦赦惱怒地一拍桌子起身。「你說夠了沒有?」

    「若不能夠想辦法用感情、用友情來留住她,哪一天她若是執意要走,我們豈不是得眼睜睜地看她離去嗎?」

    「你到底明不明白重點所在?我根本不可能愛上她!」他氣得青筋暴跳。

    「為什麼?你為什麼不?」

    「因為我對她半點感情也沒有。」他回吼。

    「感情可以培養。」她強悍地反駁。

    「水凝,難道你還不瞭解我嗎?」阿瓦赦的脾氣從沒有像今晚一般壞過。「對於一輩子都不可能產生感情的女人,我在看過一眼後就會知道的。」

    「但這關於東遺的未來!」

    「就算我對她有感覺,難道你就那麼肯定她會委身於我嗎?」

    「我可以求她。」

    阿瓦赦的神色頓時冷卻了。「求?莫水凝,女人的名節是用求就可以求得施予的嗎?」

    莫水凝怔住了,許久,她忍不住地愴然落淚,哽咽了起來。

    阿瓦赦歎一口氣,走過來扶靠住他的妹妹。「我知道你也同樣關心東遺,希望東遺壯盛起來,但是我們不能強求,你懂嗎?」

    長這麼大,莫水凝頭一次知道,阿瓦赦對她還是有兄妹之情的,她僕趴在他的懷裡,禁不住就放聲痛哭了,像要把這些年來所受的風霜與痛苦一次哭個完。

    來到這個勞斯赫爾時代已經足足一個月了,蔚璽兒的笑容漸漸少了起來。

    一開始,她還可以抱著玩的心態強顏歡笑一番;現在,她卻已經笑不出來了。

    烈陽、狂風、流沙、風沙,這樣的環境她可以忍;吃樹根、樹皮,穿粗劣麻布,睡草蓆干地,這一切她也可以忍;但是她唯一不能忍的是,她的生命裡失去了原本可以享受的快樂。

    聽音樂、看電視、溜冰、玩電動、吃好吃的東西,本是一些再平凡不過的嗜好,可是到了這裡,卻全都成了奢求。

    她開始鬱鬱寡歡起來,心裡也熱切地想起家來,但是她的爺爺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把她丟來這個地方之後就棄她於不顧?她在心裡埋怨了千百萬次,但她的爺爺始終沒出現,她還是在這個見鬼的沙漠裡乾耗著日子。

    她感覺得出東遺的人對她愈來愈尊敬、愈來愈重視,好像她高高在上一般;而她卻也懶得去解釋,不是默認,而是她已經沒那個心思去理會了。

    傍晚,她跪坐在綠洲旁,掬著水,發著呆,目光凝望著遠方,心不曉得飛到哪兒去,以至於後頭有人走近,她都渾然不知覺。

    「蔚璽兒!」一個極富男子氣概的聲音朝她喚了句。

    她還在發著呆,來人乾脆走到她身旁,蹲下身用手在她眼前揮了揮。

    「你在想什麼?」

    這句話,總算跑進了她的耳朵裡,她驀地一驚,抬頭看到一臉是笑的費洛荻。

    「沒什麼。」她淡淡地收回目光,垂下眼睫,繼續撥弄著水。

    「看你這幾天茶不思飯不想,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他十分關心地。

    她搖搖頭,將下巴撐靠在屈起的膝蓋上,長髮垂瀉,側面看來端莊高貴得很。

    「唉!說實話,我還是十分遺憾沒娶成你。」他幽幽地長歎一口氣。

    「等東城重新建立之後,你找對象的機會一增多,你就不會遺憾了。」她還是回他一句。

    「能不能建立,還是個問題。」

    「我知道。」

    「尤其西、南、北三城虎視眈眈,恐怕他們早就知道我們暗地裡修建東城一事。」

    蔚璽兒沉默一下,突然若有所悟的移動目光看他。「我覺得你們整個強盜窩的人真是挺團結的。」

    「豈止團結,而且合作無間。」他一笑。「當初由我做頭頭成了強盜,他們也是一概服從下來。」

    「而且你們人情味也是挺重的。」

    「是啊,不過此時此刻千萬別再分彼此了,因為我們全都是東遺的一群,不再是強盜了。」

    璽兒本覺得他們這窩強盜是嗜血無情、燒殺擄掠之徒,現在見他們在換了個新的領袖之後仍然忠心耿耿,內心裡很是驚訝與佩服。

    她想了想,才說道:「沒錯,你們現在都是東遺的一群,但是,我不是。」

    費洛荻嚇了一跳。「你是怎麼了?為什麼突然說你不是?」

    「我本來就不是……你相信嗎?」她偏過臉盯著費洛荻。

    「當然不相信。」他想都不想的。

    算了,相信又如何?不相信又如何?相信的人把她供為「異人」,不相信的人把她當成「異類」,她根本左右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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