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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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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蘇荻]天馬行空沙漠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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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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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 03:00:53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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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西下,熱氣逐退.取而代之的是半涼半溫的風,天色暗了。

    「你跟你的十七個老婆最近還好吧?」蔚璽兒突然冒出這一句。

    費洛荻聳肩,一臉無趣。「還不是老樣子。」

    「是嗎?」

    「對了,你知不知道樊天崗的事。」

    「樊天崗?」想起他,蔚璽兒的心裡竟有一絲苦澀,從強盜窩回到東遺陣營,他們再無交談,就連互相譏嘲的機面也沒了。

    「阿瓦赦準備把他的妹妹莫水凝嫁給他為正室,這你知情嗎?」

    不知怎麼搞的,她的心裡大大一震,連話也講得支支吾吾。「他……他要和莫水凝成親?」

    「他是條好漢,我佩服他,能娶到莫水凝為正室也是他該得的。」

    「這……這是什麼時候宣佈的事。」

    「今天正午之時。」

    「莫水凝她肯嗎?」她一時情急,衝口問。

    「她只能順從吧?我不清楚。」費洛荻聳肩。

    「是……是嗎?」她悵然若失的輕輕答。

    不對勁兒,蔚璽兒突然覺得自己不對勁兒,漸漸地,她開始害怕起來。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一聽完費洛荻的話,胸口就一陣悶痛,心口也一陣糾痛。

    她只知道,她的心裡好難受、好難受,究竟為了什麼而難受,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反正就是難受。

    「怎麼了,你好像不對勁兒?」費洛荻終於發現她的異狀。

    「沒……沒什麼。」她深吸一口氣,掩飾地站起身。

    費洛荻跟著起身,他禁不住好奇地問:「那你呢?你跟阿瓦赦幾時成親?」

    蔚璽兒霍地抬頭,一雙眼睛睜得如銅鈴般大。「我跟阿瓦赦?你……你神經病!我幾時說要和他成親了?你別胡說!」

    「可是……」

    「沒有可是!」璽兒轉過身子,一仰頭,人就立即邁步走。「對不起,我要回去用膳了。」

    「蔚璽兒!」費洛荻焦急地在她背後喊著:「如果你不嫁給阿瓦赦,那麼,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蔚璽兒沒回答,她已經很快地走遠了。

    吃完一餐食不知味的晚膳之後,蔚璽兒趁著沙井德尚未離開營區之前和他私底下聊話,雖然她仍不明白自己究竟在焦灼、擔憂些什麼,但她就是放不下心,非得找人問清楚不可。

    「你哥哥要和莫水凝成親?」她讓自己看起來像是隨口問問的樣子。

    「嗯。」

    「是……是兩情相悅嗎?」她說話小心翼翼起來。

    沙井德為人老實,便搖起頭來。

    「那麼……他們會成親只是因為阿瓦赦下命令的緣故?」她問得更小心了。

    「大概是耶!」沙井德倒是奇怪她會問這些。「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我只是一時好奇想知道罷了。」她心虛地答。

    沙井德是個沒心眼的人,他坦白的說:「其實我哥哥是不想娶莫水凝的,因為他跟莫水凝素沒感情,就算有,也是主僕之情,更何況若東城能復國,莫水凝也是堂堂公主之尊,如今我哥哥能匹配得上她,若不是阿瓦赦為感謝他對東遺所做的重大貢獻,哥哥說什麼都不可能和她湊在一塊兒的。」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結婚啊,沒有感情底子的婚姻,是很容易出問題的。」

    她禁不住就急急喊了起來。

    「誰曉得呢?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想還不至於出問題的。」

    「他們兩個就這麼心甘情願嗎?結婚是一輩子的事,你們就這麼草率任阿瓦赦決定,未免太……太迂腐了吧?」她氣得直跺腳。

    「咦?」沙井德總算覺得蔚璽兒不對勁兒了,他疑惑地看著她。「你怎麼了?

    為什麼這麼反對我哥和莫水凝成親?」

    蔚璽兒驚得心裡一跳。糟糕,她居然失控了!

    「呃……不是,我不是反對,我是……呃……」她有些語無倫次起來。「覺得……覺得他們應該慎重一點……」

    「慎重是一定的,只是,水凝她還沒有真正答應。」

    「真的?」蔚璽兒的神情乍時有了喜色。

    「水凝一向把自己的事情放在最後面,和阿瓦赦一樣憂國憂民,所以她不想太早成親,怕有了子嗣後會多了累贅。」

    「那……那到底是怎麼樣?」她一顆心七上八下地問。

    「我想,他們是一定會成親的,只不過,可能還要等上好一陣子。

    蔚璽兒的失望之情簡直是溢於言表。「那還不是一樣……」她咕噥。

    「你呢?你幾時要與阿瓦赦……」

    出於直覺反應,蔚璽兒馬上伸手去摀住沙井德的口,凶神惡煞般地說:「閉嘴!不要再提這件事了,我說過不可能,一生一世、永生永世都不可能,聽到沒有?」

    沙井德一臉無辜的點點頭,她這才放手。

    蔚璽兒收回手後,整個人立刻變得有些落寞了,她走到一棵巨大的仙人掌旁邊,仰望著星空蹲了下來。

    沙井德看出她的憂鬱,以為她是想家過度。他正想上前去安慰她,結果,有隻手拍在他的肩膀上,他嚇了一跳。

    轉回頭,居然是樊天崗,他正想喊,樊天崗一臉凝重的搖搖頭,低聲道:「我來勸她,你先回去。」

    沙井德服從地點點頭,看了蔚璽兒一眼後,便放心的走了。

    蔚璽兒想家這倒是真的,離家一個月,錯過了「搖滾冷俠」沙迪威的演唱會也就算了,可是在這兒連電視、電影、漫畫、小說也沒得看,什麼都不能做,她又怎能按捺得住?還有還有,她那個爺爺也不曉得是怎麼回事?把她送到這兒來卻不把她接回去,簡直是混蛋加三級,太差勁了!

    她又想起她那個工作狂的老爸、與老爸一鼻孔出氣的老媽,兩人永遠都是忙得昏天暗地,顧不到她這個寶貝女兒的安危;她還連帶想起她的朋友、她的兩隻烏龜阿呆與阿瓜,以及她的一大堆漂亮衣服。

    如果真要她永遠待在這個地方,她會瘋掉的!

    好想哭哦!就算是發洩發洩也好,她在心裡想著;可是她又哭不太出來,總不能硬逼自己哭吧。

    一個緩緩走來的腳步聲將她拉回了神,她以為是沙井德,便沒刻意去理會。

    「你真的這麼討厭阿瓦赦嗎?」樊天崗冷冷地開口了,也由於他的開口,蔚璽兒險些驚詫地撞到仙人掌。

    鎮定下來後,她沒好氣的昂起下巴瞪向他,心裡卻噗通噗通地亂跳著。

    「比起阿瓦赦,我更討厭你!」

    「沒關係,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歡你。」他的話極冷,但眼中卻是有笑意的。

    「是啊,你只要去喜歡水凝就可以了。」她話帶諷刺的冷哼。

    他下意識地皺起眉。「你知道了?」

    「這是件好事啊,為什麼不能知道?」

    樊天崗的思緒有些紊亂,他甚至希望她不要知道這件事,但是,他仍舊冷淡。

    「知道了也好,不過你和阿瓦赦可以比我們先成親。」

    「喂!」她氣死了。「你們不要每個人都來當說客要我嫁給阿瓦赦行不行?莫名其妙!我跟他連話也沒講超過五句,居然要我嫁他,神經病才會答應。」

    樊天崗雙眉一挑。「他身為東遺領袖,能嫁他是你難得的造化。」

    「造化?謝了,我可不想我的一生都埋沒在這個沙漠裡,我要回到我的時代,你聽懂沒有?」她氣呼呼的。

    「回去?你怎麼回去?」雖然他不是很明白她是怎麼來的,來自於哪裡,但是,他的心裡已經信服她是別的時代的異人。

    「我……哼,這就不勞您掛心了,反正我總有一天會消失的,你們等著瞧好了。」

    「對於我們東遺,難道你達一絲眷戀也沒有?」

    好傢伙,居然抬起槓來了,她才不肩理他咧!

    「借問一下,我幹嘛放著原本豐衣足食的生活不過要待在這裡受苦?眷戀?你要我眷戀什麼?流沙嗎?黃土、狂風、太陽、仙人掌、還是綠洲?」她諷刺人的功夫可是一流的。「或者眷戀你們這些莫名其妙的人?」

    樊天崗一時語塞了,真是答不出話來。

    「無話可答對不對?所以我連一絲絲、一點點、一粒粒、一丸丸眷戀也沒有,懂了吧?」

    樊天崗看著她沉默一會兒,想再開口卻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他猶豫好半晌,才乾脆甩甩頭掉頭離去。

    待他一走,蔚璽兒卻忍不住地咬住下唇想哭。

    這個死男人、臭男人,就連半點關心也吝於施予!她在心裡咒罵。

    可是,她問自己為什麼愈來愈在乎他,為什麼?

    時光匆匆,日子已流逝了一個月。

    重建中的東城,終於將要撥雲見日、重見光明了。

    東城地土距離沙漠不過十幾公里,但已接近山丘平原地帶。

    東遺營帳就設在離東城最近的一處綠洲邊,日落後開始進行重建工作,直至另一日太陽升起為止。

    經過一個多月的努力揮汗後,東城的面貌或許恢復得還不夠徹底,但是,這對期盼東遺復國的人來說已經足夠了;尤其是老一輩的人,欣喜地都要掉下眼淚來,東遺長久以來的流亡生活能夠在一百年後結束,是多麼令人感動興奮的一件事。

    幸虧強盜窩人力充足、資金雄厚,要不然東遺也沒辦法完成復城大志。

    今晚,重建的工程已經告一段落,他們眾人決定,選在三日後的日出之時舉營遷回東城居住,現在,幾個重要人物,正在開會。

    「你想,其它的西、南、北三城對東城還會不會有敵意存在?」費洛荻問道。

    「我想多多少少還是會有,只不過東城被滅已經是前幾代的事,縱有宿怨,也該抵消。」莫水凝答。

    「抵消?」釋鐵恩不解。

    「也就是說我們不追究,但是,我們希望他們可以重新接受我們東城的建立,這才是公平的解決之道。」阿瓦赦正色地答。

    「沒錯,而且不造成傷亡。」莫水凝也點點頭。

    「那麼一百年前的恩怨,就這麼一筆勾消了嗎?」費洛荻雖本不是東遺之人,但是,他還是覺得該以牙還牙,否則東遺這麼多年來所受的苦難不就白受了?

    「冤冤相報何時了?更何況這是前幾代的恩怨,我們後幾代的若強要從他們身上討回,不也無辜?」阿瓦赦搖搖頭。

    「這麼做,會不會太消極了?」釋鐵恩忍不住地問。

    「為了人民的著想,我們還是不希望有所征戰討伐,我們要的只是正常的過生活,讓東遺重新拾回東城的聲名罷了。」莫水凝回答。

    「你這麼說是沒錯啦,可是你確定其它三城都是這麼想的嗎?」費洛荻不以為然地問。

    「所以我們必須派人到其它三城表明,並舉之結盟。」阿瓦赦說。

    「就是派使者嘍,那……如果不成功呢?」費洛荻又問。

    「我曾對三城稍微調查過,西城城主桑吉爾是個賢明正直之人;南城城主索克朗是個善變無常的人;北城城主賽得海則是個暴虐無道的人,所以,我們至少可以與西城結盟成功。」樊天崗鄭重地開口了。

    「你肯定?」費洛荻把頭轉向他。

    「是的。」

    「那好,西城就交給我。」釋鐵恩說。

    「南城交給我,我倒要看他是怎麼個善變無常法…」費洛荻搶著說。

    「北城雖然比較難處理,但是我盡力。」樊天崗義不容辭地道。

    「不會有危險嗎?」阿瓦赦面帶沉重地問。

    「放心好了,我會十分小心的。」樊天崗保證地答。

    「那就拜託你了,天崗。」莫水凝說。

    「等三日後復城典禮完畢,你們再出發吧!」阿瓦赦說。

    「我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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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 03:01:4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遭受狙擊,流亡北囚。

    「神裔之女?」在富麗堂皇的宮殿之中,一個看起來精壯剽悍、高壯兇猛的人如此喝道。

    「是啊,所以東遺現在才敢有恃無恐的準備復城大典。」一個看起來賊頭賊腦、獐頭鼠目的人如此回答。

    「神裔之女習紫歡不是早在一百多年前就死了嗎?」另一個目露冷光、頎長碩壯的男人鎮定地問道。

    「是死了沒錯,問題是,這個女孩可是習紫歡的再世傳人啊!」賊頭賊腦的人作揖說著,一臉邪氣卻又故作認真。

    「怎麼說?」看來似凶神惡煞的人問。

    「據報此女子左手臂上有一顆紫色朱玄砂,乃是當年神裔之女的正統標誌。」

    看來這個賊樣男人的身份是類似軍師之類的職務。

    「紫色朱玄砂。」態度從容冷靜的男人眉梢一揚。「那麼她有醫治百病的神力嗎?」

    「這個屬下倒是不太清楚,不過,十之八九應該是有,而且聽說她的來路不明、甚為詭異,連她自個兒也說她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一直十分鎮定的男人震懾地站起,臉色略為激動地上前問:「她現在人在哪裡?」

    「當然是在東遺,目前他們正準備復城一事,咱們北、南兩城可得注意點才行,畢竟一百年前的滅城大恨,他們可不會忘了報仇。」

    「嘿!憑他們這些亡國族民哪有這等能力。」這個看起來臉大如盆、氣態兇惡的人就是北城城主賽得海。

    「那可不一定,他們不曉得如何聯結沙漠盜匪的勢力,現在雖然氣勢未盛,但也不可小覷。」而這個一直在嘰嘰呱呱的人則是城管高戧督。

    激動的男人像沒聽到他們的對話,來到高戧督的面前。「東遺陣營現在在哪裡?我要去找他們!」

    高戧督嚇了一跳,忙說:「索城主,雖然我話這麼多,但是,你也用不著這會兒就想舉兵去殲滅他們啊……」

    「我不是要去殲滅他們,我是要去找那個神裔之女。」原來他就是那個南城城主索克朗。

    「老弟,你該不會是對那個女的有興趣吧?」賽得海大剌剌地拍著他的背,一逕她笑,淫猥極了。

    「不,我是要她來醫治雲荷。」想到雲荷,他的心就糾得死痛,她是他最愛的妻子,如今卻形同長眠似的一病不起,再無知覺。

    「哦!」高戧督恍然大悟。「原來您是想挽救雲荷正室的病情啊!」

    「說,東遺現紮營在何處,我立刻去找他們。」

    「索城主若是想找他們,可等兩天後進東城去找,因為兩天後他們舉行復城典禮。」

    「這下可好,咱們又多了個敵手啦!」賽得海摸著下巴,陰陰地說著。

    「賽得海,是不是敵手我不管,但是你不許立即進攻,因為我須要那位神裔之女醫治雲荷。」索克朗冷冽的目光投向他。

    「老弟,你這個性可真不好,翻臉比翻書還快,我說過要進攻了嗎?要攻也得先攻這西城。」賽得海不太高興地應道。

    「行!你自個兒攻去,救不成雲荷,我誰也不幫。」索克朗行事一向偏激極端,即使得罪了個性容易暴怒的賽得海也不怕。

    「索克朗,你別為了一個女人就斷了咱們城盟之誼,我賽得海可不是你耍脾氣的對象。」賽得海沉下臉。

    高戧督見他們兩人一言不合已要翻臉,連忙端起笑臉圓場。

    「索城主,我們城主說得是,您要找東遺的神裔之女儘管去找,我們短期間內是絕對不會攻打西城或東城的。」

    「哼!」索克朗一揮衣袖,大搖大擺地冷著臉步出城殿,壓根兒不把賽得海放在眼裡。

    賽得海在後頭暴跳如雷。「他媽的!索克朗這傢伙愈來愈不像話,我賽得海是什麼人,他居然不把我當做一回事,真是人可惡了!」

    高戧督忙安撫他。「城主,索城主的個性就是這樣,直腸子一個,說風是風、說雨是雨,尤其為了他的那個愛妻,是什麼也顧不得的,您就看在他心急如焚的狀況下,別和他計較了。」

    「哼!計較?我恨不得一刀劈了他。」賽得海忿忿地道:「要不是看在他還有點利用的價值在,我早就第一個攻下他的南城了。」

    這時,高戧督的心裡忽生一計。「對了!城主,屬下倒有一計可以壓得住索城主。」

    「說來聽聽。」

    「把那個「神裔之女」抓來不就得了?如此一來不僅索克朗得聽我們的,就連東城也不得不受制於我們。」

    「嘿,這個點子好!」賽得海頓時又有了得意之色。「只要能控制南城和東城,我就不怕西城桑吉爾敢對我怎麼樣了。」

    「那麼屬下立即去辦。」為了討功領賞,高戧督是絕對積極的。

    「好,就讓你辦,愈快愈好!」

    「是!」

    舉行復城典禮的這一天終於來臨了,荒廢了一百年的東城地土,在今天再度重返四城鼎立之列,或許現在還不能夠與其它三城並駕齊驅,但是這對東遺的人們來說已經足夠了。

    在城堡頂上插上一柄土紅色的旗幟後,站在高台下的老少男女全淚盈滿眶了;

    尤其是身為正統東遺的人們,更是拚命抹揩著興奮的眼淚,掛著苦盡甘來的微笑。

    在復城後的第一件事,是正名儀式與封名儀式。

    東城城主理所當然是阿瓦赦,正名莫旋尊。

    莫水凝受封冠儀,樊天崗受封正統領,費洛荻受封副統領,釋鐵恩受封正城管、沙井德在成年禮祭後改名武靳揚,受封副城管;還有唐君珊,她也受封為督師,掌管城內大大小小的雜務。

    此兩項儀式結束後,緊接著是誓禮儀式。

    由阿瓦赦帶領著全城人民向天地膜拜祈助平安,並誓言統掌東城揚眉吐氣,一雪一百年來所受的莫大恥辱。

    最後,是發放分配儀式,為了讓人民正常生活首先做的糧食分發方式及住所分配,又設立幾個人民公站。若有不足者日後再增設,由於全東城上下一共七百八十三人,在復城之初還不至於太過複雜。

    復城典禮結束後,在一旁看得感動的蔚璽兒,被歡欣鼓舞的人潮擠去廣場上跳舞、唱歌,突然有個中年婦女拉著她驚愕地喊道:「咦?你……你是神裔之女,是神裔之女呀!」

    那婦人用這麼尖銳的聲音一嚷,許多人都紛紛圍了過來,像看到什麼稀奇東西似的一直靠過來,有些人甚至朝她一跪便聲淚俱下的膜拜起來。

    由於蔚璽兒平時皆與平民隔絕,避免增加不必要的困擾,如今許多人一見著她,都頓時情緒澎湃起來一發不可收拾;尤其是正統東遺的人們,見她更覺得她是個救星,是老天爺派來解救他們的異人。

    「神裔之女,求你保佑我們東城,不要再讓它受到災難了,我們也會用生命去保護你,不讓你離開我們。」

    蔚璽兒目瞪口呆的傻了好一會兒,她錯愕的東瞧西看,倒退好幾步,簡直是嚇壞了。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居然也朝她一跪。「神裔之女,請你和城主結合吧!為了鞏固我們東城,請你嫁給城主!」

    這下,已經不是嚇壞這麼簡單了,蔚璽兒慌亂地忙攙扶起老人,語無倫次地一逕搖頭說著:「不,不是,我不是什麼神裔之女,我更不能和城主結合……我……」

    「你能,你能的,請你不要嫌棄我們,阿瓦赦是個好城主,他至今也尚未娶妻,您就與他結合吧……」

    天吶,有沒有搞錯?她才十八歲,身為西元二十二世紀的人,理想抱負遠大,興趣廣泛,要她嫁給阿瓦赦,倒不如先一刀劈了她再說。

    她想抽身離開現場,但是圍擠過來的人都愈來愈多,她簡直要透不過氣了。

    突然,一隻強而有力的手凌空往她的腰間一攬,把她硬是拉出了人群之外,蔚璽兒在倉皇無措間差點驚叫出聲,結果又被摀住口。

    她扭頭一看,居然是樊天崗!

    「先離開這裡,免得再起混亂。」他低聲警告,眼神冷酷。

    於是他就這麼抱著她離開現場,來到一條暗巷之間再放她下來。

    「你不該離開沙井德的視線之外,這樣會引起許多麻煩的。」他沉聲說道。

    蔚璽兒不服氣的反駁。「我是被別人給擠走的,我怎麼知道會這麼誇張。」

    「你雖不是正統的神裔之女,但是,別人已經完完全全的相信你了。」

    「什麼?」她瞪大眼。「不會吧?你們這邊的人都這麼迂腐嗎?也不過是一顆與生俱來的痣嘛,我怎麼會成了神裔之女?」

    「反正你別到處亂跑就是,尤其復城之初,民心不穩,你更是不能拋頭露面。」

    「嘿,我已經夠悶的了,再不能到處走走看看,我會瘋掉的。」

    「無論如何你記住這點便是,現在我們已經不是東遺之人,更要小心防範它城之人潛入我城。」

    「嘰嘰咕咕的嘮叨一大堆,你煩不煩啊?」

    「我煩,我當然煩,你知道你自己有多煩就行了。」

    「你……」她火氣一升。

    「走吧!回到城堡裡去,別再亂跑出來了。」說罷,樊天崗掉頭就走。

    「哼,死王八、臭王八、爛王八……」猛地,蔚璽兒的嘴巴被一隻大手粗魯的蒙了住。隨即而來的一個強大力量再度使她兩腳騰空。她驚駭地睜大眼想叫,突來的一道強勁掌力卻毫不留情地朝她肩胛處砍了下去,這樣的痛處迅速地傳達到她的神經,她眼前驀地一黑,人就這麼虛軟地暈了過去。

    樊天崗出了巷口才發覺蔚璽兒沒跟出來,他大感不對勁,一轉身,正好瞧見一個身手迅捷的人影扛著一個人沒入巷子的另一端;他震然失色、霍地一驚,當下立即想也不想地奮身沖追上去。

    豈知他才衝出巷道的另一端,就瞥見蔚璽兒被幾個彪形大漢、黑衣蒙面的人架上馬鞍,騎著快馬狂奔而去。

    他知道自己這麼追是追不上的,於是跑到城牆邊後找了墊物旋身一翻,翻出城外.便見到那三匹快馬已朝北邊跑去,留下散落不盡的黃土塵沙。

    他知道自己是追不上的了,於是在跑了好一陣後,他毅然轉身回城裡去稟告阿瓦赦。

    「蔚璽兒被人強行帶走了?」莫水凝是第一個震驚起身的人。

    「是的,而且我敢斷言這件事一定是北城的人做的。」

    「為什麼?」阿瓦赦面色凝重。

    「第一,他們歸去的方向是往北邊;第二,他們所騎馬匹的馬鞍是正統北鞍甲。」

    「等等,搞不好是別城的人要嫁禍給北城,所以騎向北方,也搞不好他們是故意使用北鞍甲來加以誣陷。」費洛荻鄭重地道。

    「不可能。」釋鐵恩道。

    「為什麼?」

    「因為西城城主行事光明磊落。」

    「誰曉得他是真磊落,還是假磊落?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況你都還沒去拜會他咧!」費洛荻嗤之以鼻地說。

    「不管蔚璽兒究竟是誰抓去的,一定都有原因。」阿瓦赦沉頓著。

    「那我們該怎麼做。你別再要我們坐以待斃!」莫水凝忿忿地說話了。

    「你們按照原行程出發,無論蔚璽兒被誰抓去,我想他都會主動提出條件的。」阿瓦赦下令。

    「之後呢?」費洛荻問。

    「隨機應變,務必要將她平安帶回才行。」

    莫水凝有鬆一口氣的感覺,阿瓦赦總算沒有置之不理。

    「天崗。」阿瓦赦喊道。

    「阿瓦赦請說。」樊天崗從容地站前一步。

    「蔚璽兒被擄去北城的機率尤其大,你務要小心應對……」他頓了一下。「最好多找幾個人與你一同前去。以免發生變故。」

    「我會的。」

    「那好,你們在日午之後出發。」

    「是。」

    北城。

    「她就是神裔之女?」賽得海捏著蔚璽兒的下巴邪邪笑著。

    由於蔚璽兒被那一掌劈得不輕,以至於至今還沒醒過來,整個人被平放在鑲金縷的絲質軟墊上。

    「城主只要查視她左手臂處的紫色朱玄砂即可證實。」高戧督也笑得鄙夷,心想又可以領賞了。

    賽得海果真二話不說扯開她的衣服,一瞧,確實有一顆淺紫色的痣,點在她左手臂的關節處,這顆痣小而飽滿,呈菱形狀,而且在黑暗中會閃著細微的晶亮,十分奇妙。

    「嘿,你瞧這皮膚真是不得了,細皮嫩肉、白皙光滑的,真叫人恨不得一口吃了她。」賽得海的手不規矩地在蔚璽兒身上游移著,兩隻眼睛綻放出淫猥的色氣。

    「城主,據說只要能夠得到神裔之女,就能夠壓制其它三城,統治整個沙漠。」高戧督說道。

    「這個我倒是也有聽說過,好像擁有神裔之女就可以收服民心,是吧?」

    「城主英明,事實確是如此;因為神裔之女不但具有無藥無痛醫治人的能力,而且還身懷一些特殊又神秘的能力,煞是厲害。」

    「這麼說來.我們把她抓來是抓對嘍?」

    「沒錯。」

    「哈哈哈,太好了!我賽得海若能統治整個勞斯赫爾沙漠,豈不大快人心?」

    賽得海笑得放肆極了。

    「報告。」這時有名小兵自外頭跑了進來。

    「什麼事?」高戧督臉色一正轉過身。

    「有人自稱為東城遣使,特來觀見城主。」

    「東城。」高戧督一愕望向賽得海。「這……」

    「喲,他們消息這麼靈通,人才剛被咱們擄來沒多久就查出來了。」賽得海陰陰一笑。「嘿,料他們也不敢和咱們硬碰硬,叫他進來吧!」

    「是。」小兵點頭作揖,匆匆忙忙地趕出去傳話。

    「城主,您打算怎麼做?」高戧督恭恭敬敬地問。

    「當然是藉此收降他們,讓東城歸附我們嘍,反正他們不過是一堆殘兵敗將,不足為懼;即使有所忌憚,但這女人在我們手裡,諒他們也不敢亂來。」他洋洋得意,順手掀一條粉藍色絲被蓋住蔚璽兒的身軀。

    「城主說得是,我們若是能收東城為次城,倒也不無小補。」

    「當然。」

    沒多久,樊天崗神色沉著、冷傲凝然的緩緩步入內殿。

    「我是東城遣使樊天崗,見過賽得海城主。」他不卑不亢地作揖說道。

    賽得海雙眉一挑。「喲──沒想到東城還會有你這名大將在!怎麼?你這藍巾是打哪賜封的?」

    樊天崗始終沒把目光望向他,平淡地答:「是在商旅聚集地舉行四年一度的將統篩選大典中,受西城城主賜封的。」

    「是那個老頭子?真虧他有這個閒時間,大老遠的還跑到荒漠地帶去。」他嗤之以鼻。

    「你今天來是有何事?」高戧督問他。

    「我們城主希望能與貴城達成友好關係,協議簽下互不侵犯條約。」

    「哦?」賽得海冷冷一笑,語帶諷刺的:「開玩笑!友好關係?咱們東、北兩城早在一百年前就成了死對頭,憑什麼現在你們復了城,我們還得跟你們簽下互不侵犯條約?這是哪門子的笑話!」

    樊天崗氣態神穩、目光凜冽的抬起臉,神情像冰一樣的冷。

    「那麼貴城主的本意仍是要加以侵犯是嗎?」

    「嘿嘿,這我還得考慮考慮,要對付你們這小不拉嘰的東城,我還用不著動到一兵一將咧。」賽得海高傲自大地說。

    「這麼說貴城主是壓根兒不把我們東城放在眼裡。」樊天崗的雙眸條地陰沉了,給人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廢話!我為什麼要把你們放在眼裡?你們是什麼東西?」他不屑地啐了一聲,唇邊、眼底儘是譏嘲地冷笑。「更何況……我還有致命的武器咧!」

    樊天崗皺眉,賽得海在此時掀開絲被露出蔚璽兒的身軀,樊天崗頓時變了臉色。

    「哈哈哈,意外嗎?」賽得海得意極了。

    樊天崗壓抑住憤怒,不動聲色地正色答:「絲毫不意外。」

    「是嗎?你早料到她會在我們這裡。」

    「沒錯!這等下流卑鄙之事只有貴城城主做得出來。」他毫不畏懼地。

    「你……」賽得海勃然大怒。

    「不管你們抓她的目的是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你們的心機白費了。」他面不改色地道。

    「為什麼?」賽得海憤慨地問:「她不是神裔之女的化身嗎?而且還是你們東城的精神寄托?」

    「錯了。」

    「錯了?」賽得海不相信。「胡說,她明明有紫色朱玄砂,不可能錯的。」

    「她是有紫色朱玄砂,只不過,她連一點點神裔之女的能力也沒有。在東城,我們只把她當做平常人看待。」

    「不可能,這不可能的!」賽得海激動了起來。

    「城主,千萬不要相信他,這女子確實是神裔之女沒錯。」高戧督連忙說著。

    「信不信由你,但是我奉勸貴城主最好將她還給我們東城,免得落了一個強行擄人、無恥不義的罪名。」

    「你好大膽!」賽得海忿而將絲被狠狠甩在地上站起身。

    「希望貴城主切勿過於衝動,而且你也別妄想動我,否則你的罪名會更大,甚至失去民心。」樊天崗仍然狂狷無畏的說著。

    「可惡!」賽得海一把揪起蔚璽兒的衣襟,他怒然大喝:「你不想要她的命了是不是?」

    就在這個時候,蔚璽兒突然呻吟了一聲,很顯然的,她的知覺逐漸恢復,眼皮也跟著緩緩睜動著。

    樊天崗的心微微一震,面色鐵青地說:「你放開她!」

    「你憑什麼要我放開她?」

    「因為她是我們東城的人,你沒有資格,也沒有權利碰!」

    「哼!我賽得海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就算這個女人也是一樣,我要定她了。」他挑釁地惡毒道。

    蔚璽兒的雙眸慢慢地睜開了,肩上隱隱傳來的痛楚使她覺得痛,因此面容顯得扭曲,尤其這會兒被人粗魯的揪著,她更是苦不堪言。

    當她完全看清楚眼前的人、事、物時,她簡直嚇壞了。

    一個……一個臉大如盆,又凹鼻掀天、大眼深陷、黃發闊口的男人居然伸著他那只類似狼人的手在抓著她,她頓時慘白了臉色,直覺地開始掙扎。

    「你……你是誰?放……放開我……」

    「嘿,醒了是不是?」賽得海齜牙咧嘴地笑,放開她之後,更不客氣地抓著她的肩膀。

    蔚璽兒豈是省油的燈,她當下立即使出蠻力推開他,然後飛也似的衝下階梯,一眼瞧見那個唯一她認識的人。

    「樊天崗,這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她慌亂地急喊,趕忙躲到他身後。

    樊天崗用手攬她到自己身旁,以一種剛毅鎮定的神色對她說:「沒事的,你別擔心。」

    「你……你們這些飯桶,為什麼沒攔著她?」賽得海氣得直跳腳,高戧督慌慌張張的趕緊跪下。

    「對不起,對不起,她的動作實在太快,我一時之間來不及衝上去攔她。」

    「你你……你叫什麼名字再說一次!」賽得海忿怒地指著樊天崗。

    「我叫樊天崗。」他傲然挺立。

    「你最好聰明點放開她,要不然我絕對讓你走不出我們北城。」

    「我來北城一事全東城皆知,若是無法安全出北城,貴城主的聲名恐怕會有所虧損,因為我是遣使,這一點你要記住。」

    「我不管,我不管,反正你不准把她帶走!」賽得海已經衝下階梯。

    「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事?」蔚璽兒還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眼前這個張牙舞爪、劍拔弩張的男人是誰?她瞪大著眼看他。

    「高戧督,你還不趕快叫人把他們兩個都抓住!」賽得海跺足怒道。

    「是,是……。」高戧督忙從地上跳了起來,轉身朝殿外的侍兵喊道:「來人,把這兩個人抓起來。」

    樊天崗摟緊蔚璽兒,神色森冷至極。「我勸你們最好別這麼做。因為外頭還有我們的人在,只要我們沒出去,不出兩天,你的惡名即會傳播到四大城裡。」

    「那又怎麼樣?我是四城中的強者,想跟我鬥,你省省吧!」賽得海威嚴凌厲的下命令:「快把他們兩個抓起來,聽到沒有?」

    這時,數十個侍兵將他們兩個全包圍了起來,樊天崗不動聲色的佇立著。

    蔚璽兒緊張得抓著他不放,臉上的表情愈來愈焦灼。

    「怎……怎麼辦?怎麼會這樣?」

    樊天崗壓低聲音在她耳邊囑咐道:「等一下我開始動手和他們對抗之後,你立刻頭也不回的往外跑,聽到沒有?」

    她駭然地抬頭。「我……」

    「去!」樊天崗不等她回答就拖著她衝到殿門口,一把將她推出去,然後擋住殿口,和十幾個侍兵赤手空拳打了起來。

    「快!把那個女的追回來,你這個笨蛋!」賽得海狠狠地踹了高戧督一腳。

    蔚璽兒縱然被樊天崗給推出了殿口,卻也摔了一大跤;想跑,回過頭卻又看見樊天崗以寡敵眾好不吃力,尤其他沒佩劍,也沒帶刀,眼看就要被那些侍兵給刺傷了。

    她的滿腦子裡亂烘烘的無從思考,長廊的另一端卻已經跑來數十個欲擋住她離開的人,她一咬牙起身往前就跑,可是跑不到十步,聽到樊天崗忍痛「呃……」的一聲低叫,她就知道他中傷了。

    再轉頭,她仍可以看到他英勇的身軀、冷凝不屈的側臉,但是,她卻沒辦法再跑下去了。其一,她根本跑不了多遠;其二,她實在不忍心丟下他。

    於是,她掉頭跑了回去,並在一名侍衛欲一刀砍上樊天崗的時候大喝一聲:「住手,不要再打了!」

    然而,她還是阻止不了那一刀的揮下,樊天崗背後的衣裳割開一條血痕,他臉色也「刷」地有些灰白了,他卻仍在力撐著,直至蔚璽兒又氣又急地衝過去撞開許多人,再護在他的身邊,樊天崗原本灰白的臉頓時變得怒青。

    「你回來做什麼?你這個白癡!」

    「我哪有你白癡,你根本沒辦法打贏他們……」她氣死了,卻驚愕地察覺到他身上所汩汩流下的血,已經染紅了他的衣服及她的手。

    「啊!」她一聲低呼。

    「哼!」此時,賽得海已經橫過眾人來到他們面前,驕傲狂妄地冷笑一聲:「既然你這麼喜歡做無謂的掙扎,死了也是活該!」

    蔚璽兒一聽,居然想也不想,義憤填膺地舉手揮了他一巴掌。

    「無恥!」

    一瞬間,賽得海目眥盡裂、凶光暴射地想反揮她一巴掌,卻被一隻手冷不防地給抓住。

    「賤女人!我身為北城城主,你竟然敢打我?」他怒極狂吼,按著又臉色怒白的瞪向樊天崗,暴跳如雷地收回手。「還有你,居然敢阻止我?你們兩個是不是不想要命了?」他愈想愈生氣、愈想愈不甘心,當下就決定要把他們兩個處斬。「來人吶,把他們兩個給我宰了!」

    「萬萬不可啊!城主。」突然,高戧督急急忙忙地自殿外衝進來。

    「走開,我一定要他們兩個死!」他氣炸地吼。

    「城主,千萬不能殺掉神裔之女啊!她是用來威脅南城和東城的關鍵人物,您要是宰了她,我們怎麼控制他們來對抗西城呢?」

    「難道你沒看見這臭女人敢打我嗎?」

    「與其讓她一刀痛快的死掉,倒不如咱們慢慢折磨她,您千萬不要太激動啊!

    更何況留著他們,往後的用處可是大得很。」

    賽得海真恨不得馬上讓他們兩個從這個世上消失,但是高戧督的話卻又不無道理,他忿忿地回到位子上坐,大聲問:「你說,憑他們兩個能有多大的用處?」

    「至少我們可以鉗制南城控制東城。」高戧督趕忙又加了句。「而這個屬下絕對可以替城主您辦好。」

    「好!就照你的話去做,把他們兩個全給我關進地牢裡去,我要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的,城主。」

    「還有,把他們其他跟來的同伴全殺掉,以洩我心頭之恨。」

    「是的,城主。」他只能一一照答。

    「去去去,快去辦!再讓我瞧見他們一眼,我就火大!」賽得海忿恨地說。

    「是是是……」高戧督作揖忙答,便趕緊吩咐眾人將他們兩個人押走。

    於是蔚璽兒吃力的攙扶著負傷的樊天崗,就這麼一路走到城殿底下的地下室,經過許多處牢房之後,才被人推進一處最底端又最隱蔽的因牢裡。

    結果待牢門被「碰」地一聲關上後,蔚璽兒一見著裡面的情景,整個人就驀地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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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 03:02:4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冰釋舊怨,真情流露。

    天吶!蔚璽兒突然感到一陣頭昏眼花。

    她駭然地倒抽一口氣,扶著樊天崗的手也因過分害怕而顫抖起來,她的臉在轉瞬間褪了血色,整個人因為痙攣僵硬而動彈不得。

    爬滿整個牆壁的蛆蛆,地上鑽來鑽去的老鼠,半空中飛來飛去的小蟲子,既髒又濕的石板地,她的眼前構成一幅恍若地獄般的畫面,她一陣反胃,整個人控制不住偏過頭吐了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吐了多久,尤其囚牢裡邊發出陣陣難以入鼻、噁心極了的惡臭,更是教人恨不得別呼吸算了。

    就在她尚未從惡夢中恢復正常之際,樊天崗因為背上的傷而不支地跪了下來,蔚璽兒嚇得趕忙也蹲了下去,以為他要死掉了。

    「你怎麼了?要不要緊、要不要緊?」她歇斯底里地抓著他。「你千萬別死啊!要是你死了,我怎麼辦?這麼可怕的鬼地方,我一個人絕對待不下去的……」

    樊天崗沒辦法說話,一方面是因為他背上的刀傷;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的力量已經透支。若不能先好好休息一下,他是絕對沒辦法開口的。

    他勉強地找塊還過得去的地板坐了下來,然後頭頂著腳膝蓋閉眼喘息著。

    蔚璽兒哭喪著一張臉,也跟著他坐下來,兩手緊緊地抱緊自己,獨自在那兒發抖。

    猛地,好幾隻齜牙咧嘴的小蟲子爬到她身上來,她又是尖叫又是扑打地起身拚命跳著;許久,見身上的蟲子都被她甩開了,她才稍稍安心的坐下來。

    可是坐下來不到兩分鐘,她卻忍不住地掩面啜泣起來。

    沒錯,一開始是隱聲的啜泣,後來慢慢轉變為抽噎的哭泣,再沒多久就一個縱聲大哭特哭了起來。

    她的哭像是因為委屈,也像是因為害怕,更像是因為須要發洩,總之,她就是哭得呼天搶地、不可遏抑就是了。

    也不曉得過了多久,她的嚎啕大哭又緩緩變成嚶嚶的哭泣了,大概是已經哭得聲嘶力竭、喉嚨沙啞,她漸漸停止了眼淚,突地抬起淚人兒似的大花臉。

    因為她想起自己一直忽略了樊天崗的存在及他背上的傷,以致於她急急忙忙蹲起身,並靠到他身邊去。

    「你……你還沒死吧?撐不撐得過去?」她慌亂地撥開樊天崗的長辮查看他背上的傷,發現刀子劃過的一條血疤已有一半凝固,另一半都還在流血,令人看了煞是怵目驚心。

    「不礙事……我……我命大得很。」樊天崗慘白如紙的臉上淨是淒切的神色。

    該死的是,他居然還笑得出來,笑中略帶一絲悲涼。

    蔚璽兒的心裡彷彿挨上一刀,她眼眶紅了,聲音也略帶哽咽。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你又知道是因為你了。」他虛弱地搖搖頭。

    「我不是白癡,不至於連那個長得像變態狂男人的話都聽不懂,一定是他們以為我是什麼莫名其妙的神裔之女,所以才會做出這等荒謬之事。」

    樊天崗沒再說話,只是再度閉上眼喘息著。

    蔚璽兒沉頓好一會兒,見他背上的傷還泛著血光,若不及時包紮一下是絕對不行的,萬一要是感染了細菌什麼的,豈不更糟糕?

    當下,她突然動起手來要去撕開他的衣服,他驚愕地睜開眼,抓住她的手。

    「你……做什麼?」

    「我要設法替你止血包紮,所以你得脫掉衣服才行。」她理直氣壯,一點也不覺得羞赧。

    「荒唐!」他立即鐵青著臉說道,卻因一時用力過猛而劇烈地咳了起來,進而牽動背上的傷帶來更大的痛楚。

    「啊!又流血了,你別亂動啊!」她一聲驚呼,手忙腳亂地用著袖子替他抹去血漬,還替他吹氣止痛。

    「不可以!」儘管痛,他卻堅持、固執地硬將她推離開。

    「閉嘴!」她這輩子沒說過這麼具有威嚴的話來,但她是認真的。

    不顧他的阻止,她將他上半身的粗布衣裳給褪去,再撕下自己裙擺的布和腰帶,既辛苦又吃力地將他的傷口整個包起來用腰帶繫好,雖然難看,但對止血卻有一點功效;只不過,現在不只是他顯得狼狽,連她也狼狽得要命,原本長至腳踝的襯裙變成半長不短的裙子了。

    蔚璽兒將他的傷口包紮好後,她的肚子也隨即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對於週遭環境的害怕,此刻已成了最不相干的事。

    良久,樊天崗冒出一句話。「你不該這麼做。」

    「為什麼?」她氣呼呼地扭過頭瞪他。

    他太虛弱了,但是那細微的聲音她還是聽得到。「因為你是未出嫁的女子。」

    「這跟我替你包紮有什麼關係。」

    「……一個女人在未出嫁前碰了男人的身子,是……是不潔的。」他勉力吐出這句話來。

    「不潔又怎麼樣?難不成你要我對你見死不救嗎?」她這麼一氣,眼淚險些要不爭氣地再度掉出眼眶。

    他凝視住她清朗澄澈、炯而帶怒、淚波晶瑩的明眸,臉上的表情更加黯淡漠然了。

    「難道……難道你不知道你這麼做……」他斷斷續續。「會……會讓我對阿瓦赦無法交代嗎?」說罷,他便因莫名的一陣心痛而掙扎地別過臉去。

    她不知道自己在他的眼中見到的是什麼複雜難懂的情愫,但是,她卻為之心悸,有些暈亂了。

    「交代?要交代些什麼?我又不是他的人,為什麼要對他交代?」恍恍惚惚間,她好像知道自己心裡在想什麼,又好像不清楚自己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她只能確定一點,那就是她生氣,很氣很氣!

    而他卻只是憂鬱深沉地歎了一口氣,沒接腔。

    既然他不說話,蔚璽兒也懶得再去說話了,乾脆閉上嘴巴生著悶氣。

    不久,外邊有人自一個方形洞口送來晚餐,一瞧,竟然是兩碗黑抹抹、污濁得像水溝水的湯,璽兒本來餓得要命,一舀起裡邊的東西,她不禁又想吐了。

    「這……這能吃嗎?」她懊惱地頓著足。

    「讓我看看。」休息了好一陣後,他的臉色比適才好多了。

    「喏──」她端給樊天崗瞧,只見許多虱子都趁機飛過來,她咬牙切齒地一邊揮一邊罵。「死蟲子、臭蟲子,走開!」

    他聞了一下,皺著眉說:「這是黑化菜煮成的湯,雖然已經發酸,但還是可以吃的。」

    「什麼?」她瞪大眼。

    「如果你真的很餓,就勉強捏著鼻子吃下去吧!」

    「開什麼玩笑,要是這裡邊摻了毒怎麼辦?更何況這碗東西亂噁心的,我怎麼可能吃得下去?」她拚命搖晃著頭,一副不敢領教的樣子。

    「那麼你自己看著辦吧!畢竟我們只要關在這裡一天,就非吃這種東西不可,除非你想餓死。」

    「你……你該不會是真要吃吧?」地吃驚地望向他。

    「我必須讓自己恢復體力,否則我萬一要是喪失了保護你的能力,後果會如何,相信你自己也明白。」他淡淡地說。

    蔚璽兒聽得心裡一震。怎麼他又是為了她著想?

    這時,樊天崗已經勉為其難、大蹙其眉地喝下一碗湯了,蔚璽兒更是咋舌不已,許許多多的情緒全在此時浮在心裡。

    「你……沒必要這麼做的。」她好不容易自喉嚨裡逼出這句話來。

    「如果不能想辦法帶你離開這裡,我會對不起全東城人民。」他只是斬釘截鐵、固執倨傲地這麼說著,目光折折生輝。

    短短一段話又讓蔚璽兒的心裡頓時五味雜陳、百感交集起來。

    從東遺變成東城,只不過是兩個月的時間,而這兩個月內所發生的事情,她偏偏又一一經歷了。

    若說她對東遺沒感情,那是騙人的;說她不想家,也是騙人的;說她萬分討厭樊天崗,那更是騙人的。

    她好矛盾,也好苦惱,當初抱著好玩的心態闖入了勞斯赫爾時代;如今,不但不曉得何日才能回去,就連自己的身份也日益複雜起來。

    她知道自己不是神裔之女,但是,她卻有著一顆四城公認的紫色朱玄砂痣──神裔之女的標誌;但那又如何?她沒有能力、沒有法力,都還是驚動了別城的人來爭奪她,這是她的命嗎?命中注定她好死不死的闖入這個時代,又好死不死的有著一顆痣,引得滿城風雨、殺戮四起嗎?

    唉!這麼說是誇張了點兒,但是,她卻不得不擔心。現在只是北城,那往後呢?西城和南城會不會也真以為她是神裔之女?如果他們也誤以為是,那麼她豈不是真會引發四城交戰嗎?

    想著想著,她不禁打了個冷顫,一股可怕的恐懼感自心底油然而生,彷彿有千萬斤重的石頭一股腦兒的壓在她身上,她的心情變得好沉重。

    夜,已經有點兒深了,她很累,卻睡不著,逐漸升起的寒意慢慢竄進她的身子裡,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好大的噴嚏。

    柔和的月光透過高高斜斜的鐵窗照了進來,說鐵窗是好聽,其實只有小小的一個孔,由於此處為地下室,要引光進來已是不容易。

    突然,蔚璽兒瞥見一隻老鼠在咬她的衣服,她當場嚇得跳了起來。

    「死老鼠、臭老鼠、死老鼠、臭老鼠!」她激動地扑打著。

    原本在閉目養神的樊天崗,被她的噴嚏聲、叫嚷聲給驚得睜開了眼睛。

    甩掉了那只臭老鼠,蔚璽兒喘息了好一陣後,才筋疲力盡地坐了下來。

    「噢!再繼續待在這裡,我肯定會瘋掉。」她痛苦地捧住頭哀嚎。

    樊天崗不動聲色的看著她,其實內心裡波濤洶湧的激盪著。

    他一直是個不善辭令、不懂溫柔、更不擅於表達感情的人,但是他心裡明白,他已經被這個不曉得打哪來的笨女人給牽動了心裡的弦,那根屬於感情的弦、冰封已久的弦。

    他的理智和情感都在激烈地掙扎著,尤其是一想到阿瓦赦、想到莫水凝,他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警戒自己不可以愛上她;但是,一切都太晚了,他已經無法阻止自己,也阻止不了了。

    蔚璽兒又打了個噴嚏,這才發現樊天崗正在凝視她,她奇怪地也轉過頭去看他,卻感受到他深邃目光中的一抹深情。

    咦?她是不是看錯了?她揉揉眼睛,而樊天崗也在此時恢復正常。

    「你很冷是不是?」他看得出她一直在頻打哆嗦。

    「嗯。」璽兒的心跳漏跳一拍,他是恢復正常沒錯,只不過,他的聲音怎麼變得比較溫柔了?

    「你很怕我嗎?」他力持鎮定。

    「不怕。」她立刻就答。

    「那麼,你可以靠過來一點兒,因為我也很冷。」這是實話,他失血過多又赤裸著上半身,若不是因為他一身的好體格,恐怕他早就凍僵了。

    蔚璽兒驚奇地瞪大眼,她是不是聽錯了?他……他叫她靠過去一點兒?因為他也怕冷?

    「你如果不願意也沒關係。」他的聲音變冷了,很冷很冷。

    「不,我當然願意!」她急急地脫口而出。

    然而話一出口,就連她自己也愣住了,雙頰也頓時脹紅起來。

    瘋了!瘋了!這個世界瘋了!所以她蔚璽兒才會答出這句話。

    可是,有沒有人可以告訴她,為什麼她覺得……好開心啊?

    她半羞怯地偎了過去,樊天崗伸出手,將她攬進臂彎裡,蔚璽兒的兩隻手不曉得要放哪裡,只好窘迫地放在背後。

    對於他的胸膛,她並不陌生;對於他的手掌,她更是十分熟悉;但是對於這樣微妙異常的感覺,她卻不曾感受到。

    「該死!」她忍不住的低咒一聲,她的心跳像千頭小鹿急撞般的拚命躍動著,還有她的臉,肯定已經面紅耳赤了。

    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呢?怎麼會呢?她……她居然被這種謎樣般的情愫給震動得滿心喜悅。

    「你幾歲了?」他突然低低地問。

    「我……」她險些咬到舌頭,紅著臉答:「我十八了。」

    「你所生存的時代是什麼樣子的?」

    不得了!他居然還關心起這個?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蔚璽兒迷惑了。

    「呃……很先進。」

    「先進?」

    「是……是啊!有摩天大樓、高級大廈、全電腦化的住宅、全自動化的傢俱用品,做什麼事都方便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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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 03:03:17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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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天崗聽不懂那些是什麼,但是從她的語氣裡聽得出來,那些她所描述的東西肯定是很不平凡的事物。

    「那麼……你怎麼來的。」

    「我?」講到這個,蔚璽兒的心裡就有氣,「還不都是我爺爺害的,當什麼爛科學家嘛?發明出時空移轉機,把我移轉到這裡後就不接我回去了。」她又是一陣委屈。

    「所以你很想回去?」他的音調一直都是不冷不熱的。

    「廢話!」話雖如此,她仍是有些不捨的。而且這樣的感覺逐漸加深。

    他沉默了,手卻下意識的將她摟得更緊。

    蔚璽兒有些錯愕,也有些羞赧,但是,她一點兒也不排斥、也不反感;相反的,她將一直放在背後的手抽出來,輕輕地環抱住他的胸膛,然後,幸福的、滿足的合上眼睡了,讓一切盡在不言中。

    東城。

    「阿瓦赦,釋鐵恩回來了。」武靳揚步進尚未修補復原的內殿裡。武靳揚就是沙井德,二十歲成年後便可決定改名與否,而他受封名為武靳揚。

    阿瓦赦正與莫水凝商議事情,聽到武靳揚的話,他們皆抬起頭來。

    「他人在哪兒?」阿瓦赦放下手中的一份草圖。

    「他隨後就到。」

    不久,釋鐵恩果然一臉風塵僕僕的跨步走進來,儘管疲累,但他仍舊顯得十分愉悅的樣子。

    「阿瓦赦。」釋鐵恩簡單向他行了個體。

    「你這一趟辛苦了。」阿瓦赦沒有先問他有關與西城交涉的結果,反而先體恤他,實在是位賢明的城主,儘管他的一張臉仍舊顯得平淡。

    釋鐵恩面露微笑。「不,不辛苦,西城城主桑吉爾果然是個難得的明主,與他交涉實屬有幸。」

    「那麼,結果如何?」莫水凝也放下草圖走過來。

    「桑吉爾允諾與我城結盟,並與我相敘許久。」

    「相敘些什麼?」

    「一半過去,一半未來。」

    「如何分別?」

    「桑城主感慨無法在他即位期間幫助東遺復城,深為此感到遺憾與抱歉。他說由於其它兩城已經結盟,控有大批兵力,所以無法與之抗衡;如今東遺及時復城是一大良機,因此他對結盟一事十分贊同。」

    「是的,桑吉爾確實是一位賢明之主,只不過西城離我東城最為遙遠,很是可惜。」莫水凝點點頭。

    「還有,桑城主希望近期內能與阿瓦赦當面長談,簽下互不侵犯條約。」釋鐵恩補述。

    「那麼你對他的印象如何?」

    「桑城主年已六十五,是個談笑風生、健朗依舊的人,而且西城內人民對他極為愛戴,手下將領也對他忠心耿耿。」

    「連你都這麼說,看來天崗沒有說錯。」水凝稍稍地鬆了一口氣。

    「奇怪?」武靳揚突然念了聲。

    「怎麼了?」阿瓦赦望向他。

    「到西城去的釋鐵恩都已經回來了,為什麼費洛荻和樊天崗尚未歸來?」他提出心裡的疑慮。

    「或許……是有事耽擱了吧?希望他們兩個皆能順利才好。」水凝只能這麼說。

    隔日一早,費洛荻總算趕回來了,而且他的身後還跟了一個人──南城克朗。

    「費洛荻,他是……」阿瓦赦微微皺起眉,這個男人看起來十分不友善,一張臉繃得如拉緊的弓一般死緊。

    索克朗不待費洛荻說話,便跨前一步替他回答。「我是南城城主索克朗。」

    在場的人皆莫不嚇了一跳,這個人居然就是南城城主索克朗。

    「你……」阿瓦赦的眉頭蹙得更緊了,他看著費洛荻要他解釋。

    費洛荻有些難堪,因為索克朗確實是個善變無常的人,實在很教人討厭。

    「他說他要親自來和阿瓦赦談一談有關結盟的事。」

    「哦,是嗎?」阿瓦赦冷冷地,他一眼就看出事實絕非如此,這個索克朗的來勢洶洶,根本沒有結盟的友好感覺。

    「你就是東遺領袖阿瓦赦?」索克朗有些不屑地盯著他。

    「抱歉,我現在是東城城主阿瓦赦。」阿瓦赦穩實沉雄地打斷他。

    「一句話,要結盟可以,但是我有條件。」他冷凜傲然地道。

    「條件?什麼條件?」水凝上前一步問道。

    「治好我的妻子孟雲荷。」

    「她得了什麼病?」水凝問。

    「不是病,她是從馬背上摔下來,傷到頭部,如今已經昏睡了將近半年,遲遲未曾醒來。」

    莫水凝沉默了一下,這樣嚴重的情況,端賴她的能力是無法醫治的,她抱歉地說道:「索城主,我們東城對此恐怕無能為力,她這樣的情況,已是回天乏術了。」

    索剋期的臉霎時變得猙獰與忿怒。「我不相信!你們有神裔之女不是嗎?」

    阿瓦赦等人的心裡有些驚愕,怎麼連南城城主也知道神裔之女一事?但是,蔚璽兒除了有一顆紫色朱玄砂之外,什麼能力也沒有啊!

    「索城主,你恐怕誤會了,我們並沒有神裔之女。」莫水凝出面道。

    「不可能,你們明明有。」

    「我不明白,你是從哪兒得知這件不正確的消息的?」

    「從賽得海的口裡。」

    「北城城主賽得海?」釋鐵恩詫異地問道。

    「沒錯,他派人調查你們東城,這消息肯定不會有錯。」他斬釘截鐵地說。

    水凝頓了一下,才面有難色地對他說:「事實上,我們確實有神裔之女,如果光從表面上來斷定的話;只是,她有紫色朱玄砂的標誌,卻沒有醫治人的能力,所以,實在很抱歉……」

    「你們以為這麼說就可以敷衍得了我嗎?」索克朗面色鐵青。

    「不是敷衍,是事實。」阿瓦赦不客氣地反駁他。

    「既是事實就要有證據,證據在哪兒?」

    「索城主,請你不要刁難我們,她確實沒有醫治人的能力。」

    「既有神裔之女的標誌,就有醫治人的能力,你們別妄想欺瞞我的耳目。」索克朗凌厲迫人地怒吼。

    「真沒想到南城城主是個蠻不講理之人,我們已說得十分清楚,她是真的沒有醫治人的能力。」阿瓦赦神色一沉。

    「口頭上的言語對我而言是沒有用的。我要親眼見見神裔之女。」他強硬的。

    「她現在人不在東城。」

    「為什麼?」

    「索城主,既然你這麼問,那麼我們肯定你並沒有擄走她。」莫水凝開口。

    「什麼意思?」

    「她於昨日東城復城典禮之後被人強行帶走,至今下落不明。」

    索克朗勃然大怒。「破人強行帶走?是誰?」

    「如果不是貴城,也非西城,那麼,就只有北城有這個可能了。」

    「我如何能相信你們的話?」他怒氣沖沖的。

    「這……」索克朗的咄咄逼人實在令水凝招架不了。

    此時,武靳揚自外頭神色從容地趕進來。「阿瓦赦,有北城的特使求見。」

    「有看到樊天崗嗎?」阿瓦赦面色凝重地問。

    「沒有。」

    「沒有?」阿瓦赦的心情又沉重一倍。照理說樊天崗是不可能去了一天還未返回的,難道他出了什麼事?「請他進來。」他力持鎮定的對武靳揚說道。

    「我馬上去。」武靳揚點頭立即離去。

    「如果我猜得沒錯,是不是在北城賽得海的手裡,等一下就知道了。」釋鐵恩正色地說道。

    於是索克朗暫時壓下怒氣,退站在一旁。「好,我就看他到底是不是!」

    不一會兒,武靳揚帶進了一個看起來獐頭鼠目、小頭銳面的男子,索剋期的臉色微微一變。

    「高戧督?」

    高戧督一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便奇怪的抬起頭,一瞧見索克朗,愣了一下,又大為慶幸地說:「太好了!原來索城主人在這裡,也省得我再到南城去找您了。」

    「你是誰?」阿瓦赦威嚴有力的聲音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噢,我是北城城管高戧督,您一定就是東城新主阿瓦赦吧?」

    「你來東城有何要事?」阿瓦赦冷然打斷他。

    「相信貴城也發現你們派來北城的樊天崗尚未返回吧?」他嘻嘻一笑。

    「你們把他怎麼了?」阿瓦赦怒然變色。

    「別緊張,他不過被砍了一刀,關進地牢裡罷了。」

    「什麼?你們……」武靳揚一聽,便衝動地上前。

    「你別激動!」釋鐵恩忙制止他。

    「你們抓他做什麼?」阿瓦赦厲聲大喝。

    「不只是他,連神裔之女也在我們北城地牢。」高戧督說得輕鬆自在。

    「可惡!賽得海置我於何地?」索克朗忿怒至極的跨步至他面前,一把揪起高戧督的衣領。

    「別這麼粗魯,要是把我給怎麼了,恐怕他們會活不了命哦!」高戧督奸笑一聲。

    索克朗盛怒地狠狠放開他。「高戧督,你最好給我小心點兒!」

    高戧督絲毫不在意地拍拍衣服,才說:「好了,讓我回到正題上。」

    「你到底想說什麼?」阿瓦赦面罩寒霜。

    「是這樣的,我們城主希望東城能夠成為北城之附屬國,完全聽由我們城主發號施令,並按時進貢。」

    阿瓦赦血脈憤張的雙目爆火。「什麼?」

    「我們會給貴城三天的時間考慮,若是不肯,恐怕我們就會毫不留情的進攻貴城,而以貴城如今的情況來說,可說是不堪一擊。」

    「去你的北城,我們寧死不屈!」費洛荻氣憤地咒罵。

    「我勸你們最好是想清楚,畢竟神裔之女在我們手中,你們重要的大將也在我們手中。」高戧督有些洋洋得意。

    「你……」武靳揚咬牙切齒地瞪著他。

    「另外再告訴你們一件事.而這件事不論你們答不答應,我們城主都會去做的。」高戧督笑得下流。「那就是──我們城主決定要納神裔之女為第十九偏室。」

    「混蛋!賽得海竟敢壞了傳統規律。」費洛荻再罵。

    「誰不曉得擁有了神裔之女就等於擁有了權力,我們城主怎麼可能放掉這麼好的一個機會呢?」

    「不行!賽得海不能納她為十九偏室。」莫水凝喊道。

    「為什麼不能?我們看過她手臂上的痣,尚是淺紫未成深紫,可見她必定還未與人成親。」

    「因為……因為她乃是尊貴神裔之女的化身,豈能淪為賽得海的偏室,而且還是蹁矩的十九偏室。」

    「那又如何?」

    「而……而且她只能與我東城之人結合才能產生能力。」莫水凝不得已只好撤下謊言。

    「不可能!」

    「這是真的,因為神裔之女誕生於我城,所以只要你們城主碰了她,她就一輩子休想有能力了。」

    「哼!誰管你這麼多。」高戧督嗤之以鼻。

    索克朗當場再度揪住高戰督。「我命令你回去告訴賽得海,要他馬上把神裔之女交給我,否則我對他不客氣了。」

    「嘿!」高戧督不爽地撇撇嘴。「索城主,您別自身難保了還妄想命令別人好不好?我們城主說,要您一樣在三日內歸屬我們北城,否則不管是否要娶神裔之女,都不會讓你得到她的;也就是說,您的愛妻肯定沒救,懂吧?」

    索克朗的眼中迸射出殺人的光芒。「可惡,賽得海這個卑鄙小人!」

    「所以嘍,請你們兩位城主好好思索吧!三天,給你們三天的時間,記得好好考慮。」高戧督賊賊地笑著,轉身寫意輕鬆地離去。

    「混蛋!我看他愈看愈不順眼,真想一刀砍了他!」費洛荻氣死了。

    「阿瓦赦,我們該怎麼辦?」武靳揚急急地問。

    阿瓦赦剛毅冷靜的沉默起來,這時,索克朗突然一個轉身預備離開。

    「索城主,你要做什麼?」費洛荻直覺地擋住他。

    「閃開!我要去北城要人,看是他狠,還是我狠!」索克朗恚怒地說,一手掠開費洛荻便大步衝了出去。

    「阿瓦赦,快想想辦法吧!我們只有三天可以考慮。」水凝焦灼地說。

    「不用考慮,我們不可能歸降的。」阿瓦赦無比堅定地道。

    「可是樊天崗和蔚璽兒……」武靳揚慌亂了。

    「我們別無它法,除非有辦法潛進北城地牢,但是,我們仍無法阻止賽得海攻城。」

    「阿瓦赦,你應該當機立斷先到西城一趟,或許我們和桑城主結了盟,北城就不敢輕舉妄動了。」釋鐵恩建議道。

    「釋鐵恩說得是,當下也只能這麼做了。」費洛荻跟著附和。

    「不行,在這個節骨眼,我斷不能離開東城。」阿瓦赦固執地搖頭。

    「沒錯,最好能請桑城主親自過來一趟,否則阿瓦赦若在此時離開,未免太冒險了。」莫水凝同意這一點。

    「那麼,由我去潛入北城地牢救出樊天崗和蔚璽兒。」武靳揚毫不畏懼地說。

    「不行,萬一連你也被他們抓住了怎麼辦?」阿瓦赦再一口否決。

    「阿瓦赦……」

    「好了,別說了。」阿瓦赦轉向釋鐵恩。「釋鐵恩,就麻煩你去勞駕西城城主動身到我們東城。」

    「好的。」釋鐵恩答。

    「現在,你們所有人皆回去休息,我要一個人靜一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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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 03:04:0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情勢驟妥,五日期限。

    這次東城面臨的,又是一個空前的災劫。

    憂心如焚的莫水凝,決定自錦囊袋中再取出一張紙來。

    她的心情是緊張的,比上次更甚。顫著手打開後,眼前展現的也是一行短短的字,但是上頭居然寫著──讓蔚璽兒與樊天崗結合。

    她頓時驚震住了。

    「讓……讓蔚璽兒與樊天崗結……合?」水凝不敢置信的瞪著紙條喃喃念著,久久回不過神來。「怎……怎麼會?怎麼會是這樣?」

    不可能!水凝猛地搖頭在心裡吶喊著。她會搖頭不是因為她在乎自己與樊天崗的婚事,而是因為殘葉先生明明說過唯有蔚璽兒與阿瓦赦結合才能產生能力,所以殘葉先生實在沒道理會寫成蔚璽兒與樊天崗啊!

    難道……難道殘葉先生寫錯了嗎?有沒有這個可能?她不禁疑惑了,但隨即又推翻掉這個可能性。

    殘葉先生是東遺最後的能人,他不可能出這種差錯的,她堅信著。

    那麼,這到底是哪裡出問題?

    北城地牢。

    一覺醒來,蔚璽兒發現自己睡得好極了。尤其她睡在樊天崗的懷裡,簡直是舒服透了。

    最重要的是,當她睜開眼睛的那一剎那,她居然看見樊天崗正以一種寵溺愛憐的深眸在凝視著她,那一刻間,她覺得自己的整顆心都快要掏出來給他了。

    「你這麼看我做什麼?」她忍不住眨著靈活生動的眼睛問。

    「我在想……我是不是被你蠱惑了?」他深邃憂鬱的看著她,像塊磁鐵般的將她的目光整個吸去;而他低沉瘖啞的聲音極富磁性,又像在撩撥她的心脈一樣。

    蔚璽兒臉色一紅,她怯怯地問:「有嗎?可是……我不會下蠱啊!」

    「是的,你不會,而我也不會。」他溫柔清淡地一笑。

    她好喜歡看他笑的樣子,好喜歡好喜歡。

    「你知道嗎?你長得很像一個人,在我們那個時代的一個人。」

    「是嗎?」他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他是我最崇拜的天王巨星,也是我們那個時代十分著名的「搖滾冷俠」。他擅長搖滾音樂和爵士樂,所以每次只要一聽到他的歌,我整個人的精神就會振奮起來,甚至達到瘋狂激烈的狀態,夠誇張吧?」她自己說著說著都不禁笑了。

    「搖滾冷俠?好奇怪的稱謂。」

    「那不算是稱謂啦,該說是我們歌迷替他冠上的雅號,因為他是搖滾巨星,但又是十分冷酷的一個獨行俠,所以我們就叫他「搖滾冷俠」。」

    樊天岡不是很懂她的意思,因為她話裡有許多名辭皆是他無法理解的,但是他卻感覺得出蔚璽兒對於這個「搖滾冷俠」,是有著深深的迷戀。

    「你……很喜歡他嗎?」他輕輕問。

    「當然。」她一逕地點頭,眼睛頓時閃閃發光。「他是超級巨星耶!好多人都很喜歡他的。」

    「是嗎?」他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但是,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嫉妒起那位「搖滾冷俠」了。

    「但是你很像他啊!雖然他也蓄長髮,卻沒你這麼長。」她天真地玩弄起他的頭髮。

    他冷不防地抓住了她的手,冰涼的手指使她微微地震顫一下。她抬眸,與他深切濃情的目光相觸。

    「璽兒,你可知道我在想些什麼?」

    璽兒?他喊她璽兒?她的心霎時脹滿了一種異樣的情愫,而且呈直線升起一直在增加,像要將她炸開了一樣,爆出許多火花。

    「我知道。」她羞怯地眼睫半蓋,不敢再迎視他熱切的眼神。

    「你呢?你會離開這裡回到你所生存的時代裡去嗎?」

    「會,我會。」儘管如此,她還是直覺的抬起頭衝口而出,然而一見著他失望黯然的神情,她不禁又抱歉地垂下頭去。

    「難道這裡沒有一絲一毫的人、事、物足以留下你嗎?」他強忍著心痛問。

    「我不知道,我……我自己也不曉得。」她矛盾地咬住下唇。

    「璽兒,我不管你明不明白,但是,我要你曉得我是喜歡你的。」他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淒涼、那麼無奈。

    蔚璽兒渾身一震,龐大的喜悅直灌入她的脈搏裡,但是伴隨而來的,卻又是難以作出決定的複雜情緒。

    「不應該是這樣的,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她困難地想說些什麼,但心理又掙扎得難受,她……她也喜歡他呀!

    「我明白,但是你要答應我,當你要離去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好嗎?」他試著平穩自己的語氣與表情。

    「樊天崗……」她鼻酸了。

    「習慣了漠然與沉靜的我,還能夠與你獨處說出這些話,我已經很知足了,往後,我必須忠於我的妻子莫水凝,你記住了?」

    「不──」地基於吃醋的心裡喊了出來,幾乎是在哀求他。「不!你不要娶她,你不要娶她,好不好?」

    「我必須遵從阿瓦赦的命令。」他正色地搖搖頭。

    「我不要,我也喜歡你啊!」她任性地抓著他的手。

    「我感覺得出,你不必言明我也明白,但是,我們沒有未來可言;你會離開,而我沒有理由抗拒阿瓦赦的命令。」他沉重地搖搖頭。

    「跟一個你不愛的女人生活一輩子,你對得起她嗎?」

    「難道你要我為你孤老一生?」他不是不夠專一,只是他從來不會去反抗阿瓦赦施予他的命令。

    「如果我留下呢?」

    「你不會。」

    「你就這麼認定我?」

    「是的。」

    蔚璽兒挫敗地吁了口氣。「……你真瞭解我。」

    「璽兒,聽我說,你是一個很特別的女孩子,我會一輩子記住你,你聽到了嗎?」

    「我也會記住你的,一輩子。」她傷痛地點點頭,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了。

    「好了,我們別淨說些傷感的話,畢竟還不到時候,不是嗎?」

    「是你硬要提的。」她不服氣地說,抹掉眼底的淚。

    「我只是怕我再不表達的話,你也不會懂得去敞開自己的感情,因為你太孩子氣了。」他長歎一口氣。

    「如果不是因為孩子氣,又怎麼可能糊里糊塗就愛上你?」

    「璽兒,千萬不要說愛,愛會成為負擔,你承受不起,我也承受不起的。」

    「那豈不是很悲哀嗎?」

    「兩個不同時代的人相戀,本來就是注定沒有結果,十分悲哀的。」

    蔚璽兒看著他,一直看一直看,像要把他愛自己的影像給刻劃在心裡,留下無法抹滅的烙印,直到永遠。

    另一方面。索克朗已到達北城主殿,準備和賽得海要人。

    此時的賽得海正左擁右抱著侍妾、大啖著美食酒肉,高戧督也安排著眾舞姬翩翩起舞著,但是索克朗帶著幾名大將惡意的闖入卻弄亂了這一切,連外邊的侍兵也擋不住他們。

    「賽得海!」索克朗大喝一聲,頓時壓蓋住笙歌音弦,伴奏的人見他氣勢威猛不禁停下動作,使得樂音頓時驟止。

    賽得海不爽地皺起眉,灌下一盅酒後,甩手要身旁的這些女人離去。

    「賽得海,我要你馬上把人交出來,否則休怪我舉兵進攻。」

    「索克朗,難道你不知道身為一城之首必須說話算話嗎?我們結過盟,你怎麼可以說舉兵就舉兵呢?」賽得海正正神色,一副輕鬆無畏的模樣。

    「你用不著惺惺作態,既然你敢派人要我成為附屬城,就表示是你先破壞盟約的,與我無關!」

    「看樣子你是到現在還搞不清楚狀況啊!索城主。」賽得海陰森地一笑。「人現在在我的手上,你難道不怕我立即派人去殺了她嗎?」

    「你敢!」索克朗雙目冒火。

    「哼,我為什麼不敢?你也不想想我賽得海是何許人也,我所當權的北城又豈是容你撒野之地?」

    「賽得海,你做人不要太過分,也休想叫我拱手讓出南城歸附於你,你要是再不把神裔之女交出來的話,就別怪我翻臉無情了。」索克朗非常努力地在按捺著易怒的脾氣。

    「開玩笑,要翻臉你就翻臉呀!反正我也不怕你,更何況三天的期限依舊沒變,你自己看著辦吧!」他洋洋得意。

    「好,你夠狠!我一定會想辦法對付你的,咱們就等著瞧,但是我醜話先說在前頭,要我歸降,你想都不要想,如果你敢殺了神裔之女,不但你甭想控制東城,我若要攻你也毫無所懼,你自己好好想仔細,哼!」索克朗忿忿地撂下話,轉身與他身後的幾名手下一塊兒跨步走出主殿。

    「城主,咱們會不會太縱容索城主來去咱們北城了?」高戧督見索克朗走後便上前問道。

    「以前會讓他出入自由是因為結盟的關係,現在我和他關係破裂,以後就不許他來去自如,你馬上給我吩咐下去,聽到沒有?」

    「是的城主,我知道了,」

    東城。

    三天期限已剩一天了,釋鐵恩卻遲遲末回,在這燃眉之際,任誰都是心急如焚的,但就在這個時候,唐君珊突然自外頭來到了內殿裡。

    「不好了!不好了!有大事發生。」

    「君珊。」費洛荻走過來,「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麼事?」

    君珊喘息地說著:「南城索克朗,他……他舉兵進攻北城了。」

    「什麼?」阿瓦赦震然地站起來,莫水凝駭然地睜大眼,其他人聞言也同樣地驚訝不已。

    「索克朗怎麼敢貿然攻打北城呢?他……他這豈不是會危害到蔚璽兒的生命安全嗎?」莫水凝焦灼急怒地跺著腳。

    「你從何處得知這個消息的?」阿瓦赦到了唐君珊的面前問。

    「這是探子在監視北城時見到的,據說兩城現正打得如火如荼,情勢十分緊張。」

    「那我們該怎麼辦。」武靳揚問。

    「無論他們誰贏誰輸,對我們都是有利的。」費洛荻覺得。

    「為什麼?」阿瓦赦蹙起眉頭問。

    「如果北城贏了,我們就不必苦惱索克朗若是救了蔚璽兒後要怎麼救活他的愛妻孟雲荷;如果南城贏了,我們就更不必擔心北城給我們的威脅了。」

    「不對,無論他們誰贏誰輸,對我們都是不利的。」莫水凝提出相反的觀點。

    「如果北城贏,他下一個降城目標就是我們;如果南城贏,要是賽得海一怒之下殺了蔚璽兒怎麼辦?」

    「這只能說是有利有弊,只不過,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啊!」唐君珊說。

    「沒錯,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但是我們有其它方法阻止嗎?」費洛荻再問。

    「偏偏釋鐵恩到西城至今尚未返回,不知道他是否出了什麼事。」阿瓦赦愁鬱沉重地說著。

    「或者我現在趕去西城,有什麼好壞也要回來稟告給眾人知道。」武靳揚挺身而出。

    阿瓦赦看著武靳揚,不禁有些動容了。他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沙井德了,儼然已成人的他,現在更多了一抹雄壯的男子氣概。

    但是,他的經驗不多,又不擅長拳腳功夫,阿瓦赦不能隨隨便便任他去冒險,尤其在這個緊急當頭。

    「靳揚,我瞭解你的想法,但是你並不適台,而且南、北兩城已經攻打起來,不會這麼快就結束的,所以我們的三天期限,絕對能夠延長。」

    「那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呢?」武靳揚懊惱地。

    「在這個混亂的時候,是救人最好的時機。」費洛荻建議道。

    「費洛荻說得有道理,我們的當務之急就是救出樊天崗和蔚璽兒。」莫水凝點點頭。

    「那麼就由我去吧!我自信我的身手是一流的。」費洛荻搶先一步說道。

    「不,讓我去。」武靳揚不甘心地上前一步。

    「我看還是讓我去吧!女孩子比較不容易引起人家的注意,而且我的身手也敏捷得很。」唐君珊更是當仁不讓。

    「你們……」阿瓦赦很感動,但是他又不知道要讓誰去,尤其這是一分危險的工作。

    「這樣吧!我們再等個一天,看釋鐵恩會不會及時趕回來,若是他回來了,我們再選出一個人去救他們。」莫水凝建議道。

    「可是如果不快點去救他們的話,恐怕他們會有生命之虞呀!」武靳揚已經焦急得快瘋了。

    「靳揚,你不要這麼擔心,我相信賽得海絕不會輕易動他們兩個的,因為這是他的王牌,若不到最後關頭,他是不可能使用的,你相信我。」阿瓦赦說了。

    「為什麼就不讓我去救他們呢?我不明白。」

    「因為這太危險了,而且我們不能再輕易的折損一兵一將,你懂嗎?」莫水凝寬慰地勸撫著他。

    武靳揚又是頹然的垂下頭,難過極了。

    「費洛荻,你先去整頓一下軍紀吧!君珊,你還是負責內城裡的一切;靳揚,你留在殿裡,有什麼事我再吩咐你。」阿瓦赦一一指示完畢。

    索克朗的進攻一開始就是勢如破竹的,而且是針對著賽得海的主殿,而非城內人民,由於他的作戰能力強、指揮的能力也不弱,登時打得北城落花流水,賽得海怒意攻心,在打了兩天的敗仗後,便決定使出殺手澗。

    「高戧督呢?高戧督人在哪裡?」賽得海氣沖沖地自戰場上轉回內殿裡,此時士兵在城外與南城士兵僵持不下,卻不見高戧督的人影。「來人,有沒有人看到高戧督到哪兒去了?」他揪住一個小兵問。

    「高城管他……他好像到地牢去了。」小兵囁嚅地答著。

    賽得海粗魯地甩開他。「這個王八蛋!都這個節骨眼了,他跑到地牢去做什麼?可惡,我非得去瞧瞧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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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 03:05:02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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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城地牢。

    空蕩蕩又黑漆漆的地牢長廊裡,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突然晃了進來。

    他賊頭賊腦的樣子,證明他就是那個高戧督,視錢如命、唯錢最大的高戧督。

    他花了一點小錢支開獄卒,緊接著取走鑰匙,準備放出關在最裡邊牢裡的人。

    這時,蔚璽兒聽到鑰匙插進鑰匙孔的聲音,便緊張地跳起身來。

    「誰?」

    高戧督將門打開,一股清新許多的空氣霎時流了進來。

    「是我,我來放你們離開的。」他將門整個大開,然後不忘往後邊看了一下。

    「你是來放我們走的?」蔚璽兒喜出望外,忙扶起樊天崗。

    「沒錯,快走吧!」他說,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

    「為什麼你要放了我們。」樊天崗在被扶起之時懷疑地問道。他不相信這個看起來奸詐狡猾的男子有這麼好心,更何況他是賽得海的爪牙。

    「嘿,這當然是有原因的……」他愉笑了一下,又趕緊收斂道:「不過事不宜遲,你們快些隨我走吧!別耽擱了時間。」

    「喂!你……不會是要害我們吧?」蔚璽兒在臨走前忍不住問一句。

    「當然不會,反正死不了啦!快點走。」他已經率先走了出去,一邊戒慎地看著有沒有被人瞧見。

    「你要帶我們去哪裡?」樊天崗總覺得有不好的預感,但他的傷口又隱隱發痛,無法獨自帶著蔚璽兒行動。

    「你們待會兒就……」突然,高戧督的話說不下去了,因為他們的眼前站了一個人高大威猛、臉色怒白的人,那個人就是──賽得海。

    他眼光暴射、忿怒若狂地大喝一聲:「高戧督,你在做什麼?」

    「啊……城……城主……」高戧督全身發抖著,牙齒也禁不住地打起顛來。

    「說!你為什麼把他們兩個放出來。」賽得海睚眥欲裂地怒道。

    「因為是我指使他的。」霍地,又一個冷冰冰的聲音自他身後發出來;高戧督一見來者,便高興得叫了起來。

    「啊!是索城主。」

    賽得海猛然轉身,震駭難容的退了一步。「你……你怎麼進來的?」

    「意外嗎?」索克朗深沉陰鷙地冷笑。「是你的人放我進來的。」

    「怎……怎麼可能?」賽得海氣得直跳腳。

    「當然可能,他們忍受你的殘酷暴行已經很久了,所以一旦我言明要討伐你,他們雖然表面上還會聽命於你,但實際上,他們恨不得打敗仗來迫使你下台。」他冷冽無比地道。

    「什麼?那你呢?我給了你那麼多好處,你居然也背叛我?」賽得海吼聲如雷地指著高戧督。

    「城主,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高戧督狀若無辜。「你每次賞給我的錢都少之又少,不用說我也一定會背叛你嘍!更何況索城主給我的代價可是你付不起的。」

    賽得海忿然至極的抽出繫在腰間的刀。「可惡!那現在外頭的情形如何了?」

    「如你所料,眾兵將們已經停戰歇息去了,我是進來結束你的生命的。」索克朗面無表情。

    「你……」賽得海的雙目突然睜得好大好大,他緩綾地低下頭一看,居然有一柄刀刺入了他的腰際,露出一截刀光,他張大的口緩緩溢出血,他不可置信地緩緩轉過身,沒想到殺他的人竟是高戧督。「你……你好狠……」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嘛!」高戧督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後狠狠地用力將刀抽起,噴出幾道血。

    賽得海不再說話了,他已經「碰」地一聲,倒地而亡,汨汨流出的鮮血染紅了整個地板。

    蔚璽兒害怕得忙僕在樊天崗的胸前不敢看,而樊天崗抱著她突然就退了一步,他瞪大眼看著高戧督和眼前這個人,失聲道:「你……你是誰?」

    「我是南城城主索克朗。」索克朗面不改色地道。

    樊天崗絲毫不考慮他會是來救自己的人,因為他的眼神太可怕、大陰沉了。

    「你救我們做什麼?」儘管如此,樊天崗卻仍挺直胸膛的正視他,強忍著背後傷口的痛楚。

    「我不會傷害你們的,只要你們乖乖照我的話做。」

    「是啊!是啊!索城主跟這個賽得海可不一樣,他是絕不濫殺無辜的。」高戧督一味討好的接腔,趨炎附勢,真是不折不扣的一個小人。

    「你到底想做什麼?」樊天崗臉色剛硬地再問一次。

    「很簡單,我只要她幫我醫治好一個人。」索克朗的表情變得比較緩和了。

    「你說誰?」樊天崗不明白。

    「就是這位神裔之女。」索克朗的語氣鄭重。

    「啊?」蔚璽兒聞言轉回頭,一張臉扭曲得厲害,趕忙搖頭。「不不不,你搞錯了,我不是神裔之女。」

    「索城主,她從頭到尾始終不承認,一定是怕別人對她不利。」高戧督插嘴。

    「喂!你這個長得像老鼠的人,我跟你有仇嗎?」她沒好氣地衝著他罵。

    「無論你承不承認,反正你都得幫我醫治一個人。」索克朗沉下臉。

    「拜託,我又不是醫生、護士……哎呀!反正我沒有醫治人的能力,真的啦!」她快煩死了,成天被人誤會,惹出這麼多的麻煩。

    「我不管,如果你救不活那個人的話,你們都別想活了。」他神色俱厲的。

    「這……這不是強人所難嗎?」蔚璽兒大感惱火。

    「不管是不是強人所難,反正你們都要跟我走,否則,休怪我對你們東城不客氣,尤其現在的我控有兩城之力。」

    蔚璽兒聽到這裡,禁不住的就打個冷顫。天吶,這個人真不是普通的可怕!

    樊天崗只恨自己沒有能力脫逃,他太虛弱了,連日的失血已使他精力透支,尤其又沒有上藥使傷口癒合;但是,他必須想辦法回東城。

    「等等,我有話要說。」樊天崗臉色一正,「什麼話?」索克朗斜睨著他。

    「你要我們救人可以,但是……必須先讓我們回東城一趟。」

    「我本來就要讓你們先回東城,走吧!」由於索克朗相信莫水凝上次說過的話,所以他認為蔚璽兒必須先回東城與人結合才能產生能力。

    樊天崗沒想到他回答得這麼乾脆,有些呆愣了。

    「我明白她要有醫治人的能力就必須先與人結合。」索克朗點破他的疑惑。

    「什麼?」樊天崗猛地一震。他……他怎麼知道蔚璽兒必須與阿瓦赦結合才能產生能力的?

    「喂,你走是不走啊?」高戧督推著他們兩個。

    樊天崗心事重重地看了蔚璽兒一眼,心情反覆糾結著。

    蔚璽兒不是傻瓜,她也聽出了其中端倪,當下,立刻斬釘截鐵地脫口而出:「我不會和他結合的。」

    「什麼?」索克朗不解。

    「我不會和阿瓦赦結合的,你休想逼我!」蔚璽兒和樊天崗一樣,全都聽錯他的意思,遂又把事實吐露出來。

    「阿瓦赦?」索克朗皺眉。

    「對不起,我也很想救人,但是,我不能和阿瓦赦結合,因為我不喜歡他,不能夠因為和他結合才能產生能力就與他結合的。」

    蔚璽兒又急又慌的亂說一遍,但卻讓索克朗聽懂了,他恍然大悟。

    「你的意思是,唯有你與阿瓦赦結合才能產生醫治人的能力?」

    蔚璽兒愣住了。「你……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他冷冷她笑了。「沒想到他們略有隱瞞,幸好你們告訴我,要不然我還被蒙騙了呢!」

    「啊!」蔚璽兒驀地摀住口,扭過頭去看樊天崗,只見樊天崗的臉色更沉重、更難看了。

    「好了,快點走吧!我可沒那麼大的耐心再與你們乾耗下去。」索克朗脾氣不好的催促他們。

    蔚璽兒只好哭喪著一張臉回到樊天崗身邊,禁不住地就趴在他胸前哭了。

    「怎麼辦?我搞砸事情了。」

    樊天崗能說些什麼?或許這是命,誰也逃不過的命。他無言了。

    東城內殿。

    「阿瓦赦、莫水凝、武靳揚、費洛荻!」唐君珊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似乎每次她的出現,總是會驚動許多人。

    不湊巧的,這個時候只有莫水凝在主殿之中。

    「怎麼了?」

    「樊天崗和蔚璽兒他們……他們回來了。」她又是喘息吁吁。

    「真的?」水凝喜出望外。

    「但是,他們是索克朗送回來,而且……而且還是一大隊軍馬。」

    「一大隊軍馬?」水凝頓時又呆住了。

    「是啊!我也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聽說北城已經淪為索克朗的附屬城,賽得海也死在高戧督的手下。」

    「什麼?」水凝更加吃驚了,怎麼這一切的變局如此令人措手不及呢?

    「怎麼回事?」這時,阿瓦赦出來了。

    唐君珊照剛剛的話再對他解釋一次,他也震驚得無以復加。

    「那他們現在人呢?」

    「還在外邊。」

    「水凝,你去把武靳揚和費洛荻找回來;唐君珊,你快讓天崗他們進來。」阿瓦赦立刻說道。

    「好的,我馬上去。」

    兩個女人紛紛離開,不久,負傷的樊天崗和狼狽的蔚璽兒進來了,背後跟的則是索克朗和高戧督。

    阿瓦赦一見到負傷極重的樊天崗,便蹙眉上前扶住他。

    「天崗,又讓你吃苦頭了。」他的語氣裡有著極重的自責。

    「我……不要緊。」樊天崗吃力地搖頭。

    「阿瓦赦,快找人來替他敷藥,快呀!」蔚璽兒著急地說。

    這時,武靳揚等人紛紛來到主殿,見到他們兩人安然歸來,自是喜上眉梢。

    「哥!」武靳揚激動得衝上前去,看到他身上的傷,更是難過地想哭。「你沒事吧?」

    「你哪一次看我有事過?別……咳!」樊天崗忍不住咳了咳,眾人趕緊扶著他坐下來。

    「好了,好了,這次我們索城主帶他們兩個回來,可是有條件的。」高戧督不耐地喊。

    阿瓦赦正色看著索克朗。「這次你能救他們回來,我們自是十分感謝。」

    「既然如此,你就快些和神裔之女結合吧!我等著她來醫治我的愛妻。」索克朗一字一字地道。

    當場,許多人皆駭然地抬起頭。

    「索城主,你……」莫水凝一陣惶然。

    「對不起!」蔚璽兒的聲音抱歉地傳了過來。「我……我不小心說溜了嘴。」

    「現在,你們馬上去圓房吧!我沒有時間再浪費下去了。」索克朗冷酷無比,為了他心愛的雲荷,他不惜做出任何無理殘忍的事。

    「不!」蔚璽兒激動的站起來,睜大眼睛、狂狷無畏地喊道:「我不!」

    就在這個時候,高戧督賊賊地說話了。「我和索城主一路上早料到你會抗拒,所以……嘿嘿,先告訴你好了。我們途中給樊天崗服的不是止痛藥,而是……一種致命的毒藥,每天至少會發作一次的毒藥,而且發作次數一超過五次,可就活不了命嘍!就算能多撐過幾次,也是沒救了,」

    「什麼?」蔚璽兒心膽俱裂、憤慨惱怒、歇斯底里地衝過去扑打他。「你給他吃毒藥?你居然給他吃毒藥?」

    武靳揚也大吼一聲,目眥盡裂地衝上前去揪打高戧督。「解藥呢?把解藥交出來,要不然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我告訴你,這種毒藥是我發明的,除了我,沒有第二個人知道解藥如何調配。所以……有種你就殺了我啊!」高戧督得意至極。

    「索克朗,你這算什麼一城之主?」莫水凝悲憤交加地指責他。

    「為了我的愛妻,我什麼都做得出來。」他冷冷地,不帶一絲表情。

    「啊,天崗!」驀地,璽兒發出一聲痛心疾首的喊叫聲,她悲切萬狀地撲到樊天崗身邊。

    此刻的樊天崗,因為服了毒藥的關係而發作了,他猛地咳出了一掌的血,忱目驚心地教蔚璽兒肝腸寸斷。

    「天崗,你怎麼了?你怎麼了?」璽兒一時無法承受地痛哭出聲。

    樊天崗想說話,卻又立即大量的咳出血,臉色驟地一片慘白。

    「天吶……」蔚璽兒接觸到他的血,眼前驀地一黑,接著就因體力不支而全身癱軟,無知覺的往地上倒去。

    「蔚璽兒!」費洛荻趕忙放開扶住天崗的手,再拉住她。

    「蔚璽兒!」武靳揚也立即衝過來,心急如焚地喊道:「她昏過去了!」

    索克朗見到此情此景,不知怎麼地就有一股罪惡感浮上心頭,但是一想到雲荷,他又不得不硬起心腸。

    「好,我給你們五天的時間,五天後,你們自己看著辦吧!」索克朗掉過頭凜然地道:「另外,我已經封鎖了你們東城的所有出入口,所以你們休想去通報西城,而且為了樊天崗的死活著想,你們千萬不要輕舉妄動,我會在城外駐紮下來的。」說罷,他轉身離去。

    留下他們一干人,卻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突來的打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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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 03:05:5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纏綿此世,回到現代。

    今日的東城,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下。

    小小的副殿裡,阿瓦赦、莫水凝、費洛荻、武靳揚、唐君珊,正襟危坐著召開會議。

    他們每個人的臉上皆是凝重的,尤其是阿瓦赦,更是劍眉緊蹙,複雜的情緒濃烈地暈散在心裡。

    「蔚璽兒喜歡上樊天崗了。」這是費洛荻開的口,他是愁腸百折、十分不快地吐出這句話。

    「否則索克朗不會抓緊這一點讓樊天崗吃下藥,藉以威脅蔚璽兒。」唐君珊附和。

    「不僅蔚璽兒喜歡上樊天崗,連樊天崗也該是喜歡她的。」莫水凝神情盡掩的提出這個觀點。

    「何以見得?」費洛荻問。

    「從眼神、舉動、默契,還有感覺。」莫水凝一針見血地道:「難道你們沒有發現,昨日樊天崗進入主殿時,是被蔚璽兒攙扶著進來的嗎?而他身上包紮傷口的布,也是蔚璽兒裙擺處的料子,很明顯地,這是她為他包紮的。在一般情形下,樊天崗是絕對會抗拒到底的,然而他沒有,所以很顯然地,樊天崗接受了她的感情,也付出了自己的感情。」

    「我覺得我們應該問問當事人比較清楚,尤其……尤其樊天崗和你……有婚約在先啊!」唐君珊不得不謹慎地說道。

    「你們都瞭解我的不是嗎?我對天崗一直都只有朋友之情,所以我才會遲遲沒有答應阿瓦赦要與他成親。」水凝搖搖頭。

    「現在的問題是,如果他們兩個真的相愛的話,那樊天崗就沒救了。」費洛荻重重地歎了口氣。

    「沒有錯,蔚璽兒說什麼也不會……」唐君珊小心翼翼地看了阿瓦赦一眼。

    「不會和阿瓦赦結合的。」

    「不僅她不會,我也不會答應的。」阿瓦赦面罩寒霜地道。

    「那怎麼辦?那怎麼辦呢?」武靳揚絕望地問:「總不能不救我哥哥吧?總不能棄他於不顧吧?」

    「靳揚……」莫水凝難過地。「你明知道這是一件兩難的事,我們根本沒辦法救天崗。」

    「所以我們就眼睜睜地讓他死去?」武靳揚痛心疾首地質問。

    「我們當然不希望他死去,但是,你能想出兩全其美的好方法嗎?」費洛荻客觀地反問他。

    武靳揚一時之間啞口無言。是的,根本沒有兩全其美的好方法,他不能因為要救樊天崗就讓蔚璽兒委身於阿瓦赦啊!

    「蔚璽兒人呢?她有沒有發表什麼意見?」費洛荻問道。

    「她自醒來後就一直待在樊天崗的身邊,什麼話都不說。」唐君珊搖頭。

    「真不明白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她……她怎麼會愛上樊天崗呢?」費洛荻不免有些不甘心,他沒忘記,當初他還是強盜頭頭時,蔚璽兒甚至恨不得他殺了樊天崗呢!結果,現在卻變成這樣。

    「說得也是。」武靳揚失落地喃喃念著。

    莫水凝考慮良久,抿抿唇說道:「我去和蔚璽兒談談吧!」

    「談什麼?」費洛荻忙問。

    水凝看了他一眼。「談一些悄悄話。」她已經起身。

    「你現在要去?」

    「嗯!」莫水凝邊點頭,人已隨著步伐緩緩離開。

    來到樊天崗的寢室,莫水凝靜靜的踏入,見到蔚璽兒正看著樊天崗的睡容發呆,於是她輕喚了一聲。

    「璽兒!」

    蔚璽兒聽到莫水凝的聲音,忙回過神來,緊張地站起。

    「他好一點了嗎?」莫水凝平靜地問。

    蔚璽兒的眼眶微濕,但她強要自己堅強起來。「背上的刀傷已經好了些。」她沒忘記,莫水凝才是樊天崗未過門的妻子,她什麼都不是。

    「有沒有定時上藥?」水凝走過去查看樊天崗背上的傷。

    「嗯。」她輕輕地點頭。

    「我和阿瓦赦商量過,我和他的婚事……」莫水凝看了樊天崗一眼。「已經取消了。」

    蔚璽兒聽了微微一震,她霍地抬起頭,「你……」

    「告訴我,你愛他嗎?」她神色一正。

    璽兒面容哀淒的垂下臉,不知道到底該不該說出口。她能愛嗎?她該去愛嗎?

    若是愛他,自己往後又該怎麼辦?若是不愛他,自己又為何心如刀割?

    「他只剩下四天的壽命,難道你還不肯說實話嗎?」水凝見她猶豫,於是乎便一歎。

    「我……」璽兒椎心泣血的泛下淚來。「我……我愛他……」說完她掩住臉。

    「那麼,你打算怎麼做?」

    她搖搖頭哭著,斷斷續續地道:「我……我不能為了救他而去和阿瓦赦在一起,我不能,我也做不到……」

    「我知道,我能明白,我們也不會逼你這麼做的。」

    璽兒的心如刀絞,她想救他,但她又是那麼地無能為力,眼看他的性命已經一點一滴的在消逝,她真希望受罪的是自己。

    「璽兒,你……願意嫁給天崗嗎?」許久,莫水凝冒出這一句。

    「啊?」璽兒抬起淚眼滂沱的臉,頓時愕住了。

    「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因為他只剩下四天的性命,但是……」

    璽兒痛苦地轉身去握住了樊天崗的手。「我願意,我當然願意,但是……這又能挽回些什麼呢?」

    「算是讓他在死之前還能留下一點回憶吧!」

    璽兒咬住下唇,心一陣一陣的在抽痛著,淚又不禁潸然落下。是的,除了在他死前留給他一個美好的回億外,她什麼也無法為他做到。既然如此,那就豁出去了吧!更何況她能不能回到二十二世紀還是個問題!

    「好!」她無比堅定、無怨無悔地抬起頭。「我嫁給他,我願意嫁給他。」

    「不……不可以!」猛地,一個虛弱沙啞的聲音喊了出來。

    「天崗!」璽兒這才驚覺他已經醒了,她慌亂地扶著他。

    「你說過你還要回……回去的,如果嫁給我,你……」樊天崗的臉色蒼白無比,說起話來更是無力,但他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我不回去了!我不要回去了!」蔚璽兒劇痛鑽心地喊,她任性地反捉住他的手,道:「只要你答應我不要死,我就不回去,只要你活起來,我就留在這裡陪你一輩子,你聽到沒有?」

    「璽兒,你……」樊天崗深情無助地雙眸裡盛滿淚光。

    「除非你不要我,否則我都要嫁給你,要是你死了,我也會跟著你死,所以你要撐下去,一定要撐下去,我們會想辦法救你的,知不知道?」璽兒固執痛心地說著。

    樊天崗伸出手來摸著璽兒的臉,輕輕地拭去她的淚,露出一個慘淡的笑容。

    「我知道,我會盡量撐下去的。」

    這個時候,水凝悄悄地抹去眼底感動難過的淚,她背過身說道:「我……我這就叫阿瓦赦替你們安排,天崗……你一定要振作起來。」說罷,她為了掩飾自己淚光隱現快步地離去。

    「璽兒,你真的要嫁給我?」樊天崗還是不想害了她,他瘖啞地問。

    蔚璽兒吸吸鼻子,給他一個堅決的微笑。「嗯!」

    「那麼答應我,如果我死了,你能回去你生存的時代就回去,把我忘了,當作你只是作了一場夢。」

    「不,我不!」璽兒語聲鏗然的一口否決他,哭得紅腫的雙眼閃著屹立不搖的意志。「難道你不知道我說話算話嗎?我說我不回去,就不回去了。」

    「璽兒,你一定要回去的,待在屬於你的時代,你才不會受苦,才不會突遭無謂的災殃。」

    「你死我就跟著你死了,還有什麼災殃好怕的?」她孩子氣地嚷。

    「不可以,你要活著,我要你活著,好好活著,好讓我地下有知,穿越時空到你的世界裡去保護你。」

    「不,我不要!我從不知道愛一個人會這麼痛苦,可是我愛上了你,你要是死了,我還活著幹什麼呢?」蔚璽兒再度哽咽。

    「璽兒,不要這麼天真,死是更痛苦的一件事,答應我好好活下去。」樊天崗的臉色再度繃緊了。

    「你用不著再擺臉色給我看,我已經不怕你了。」璽兒不依地兩手摸著他的臉叫嚷著:「你就算再氣呼呼的凶我、冷冰冰的諷刺我,我都不怕了。」

    樊天崗的表情不禁軟化開來。他不怕死,真的,他對死無所畏懼,但他唯一怕的是,璽兒會不會真的說要跟他一起死,一起死?

    美麗如她、聰慧如她、靈巧如她,應該不會這麼傻、這麼癡、這麼盲目的,他安慰著自己。是的!她不會真的跟他一同赴死的,她還年輕,還有許多美好的事物等著她去追求,她對他只是一時迷戀,她不會的……隔了一日後,樊天崗與蔚璽兒舉行簡單隆重的婚禮,他們在阿瓦赦的見證,眾人的祝福下,讓彼此的生命緊緊結合了。

    當樊天崗溫柔而充滿感情的眸子迎視著她時,璽兒感覺自己簡直要醉了。

    她想她不會後悔愛上他,也不會再後悔來到這裡了,這是蒼天冥冥之中替她安排的宿命,而她既然接受了這分感情,她的生命就全部屬於他,只是他一個人的。

    入房後,璽兒輕柔地扶著樊天崗坐回床上,而他看著她的目光滿是愛憐與疼惜。他沒有想到在自己將死的生命裡,還能擁有璽兒。

    璽兒拿著樹枝編捆成的梳子準備替他梳頭髮,解掉他的辮子後,垂瀉而下的髮絲觸碰在璽兒的手心裡是特別的,尤其他的頭髮摸起來既細又柔,連她身為女孩子都深覺自卑。

    「天崗。」她輕喊他一聲。

    「嗯?」

    「告訴我,你怎麼保養你的頭髮的?」

    「保養?」

    「是啊!你知不知道你的頭髮很棒,好讓我羨慕呢!」

    「風吹日曬地怎麼會很棒?你在逗我開心嗎?」

    「真的嘛!」璽兒一縷一縷地慢慢梳著。「都不像我的頭髮既粗又有一大堆分叉。」

    「那麼等我死後,我的頭髮就送你做紀念吧!」他有感而發地幽幽說道。

    璽兒身子一僵,從他的背後激動地抱住他。「不要老是說這種話,阿瓦赦他們已經找大夫想辦法替你解毒了,你不要這樣!」

    「璽兒,我倒寧願我死,我看得很開的,與其讓你留在這裡,我寧可讓你回你該回去的地方。」

    「你又來了,你就這麼討厭我留下來嗎?你以前甚至還會問我眷不眷戀這裡,現在……現在怎麼反而趕我走?」她咬住下唇委屈地說著。

    樊天崗若有所悟地歎了一口氣。「璽兒,你有神裔之女的標誌,只要你待在這個沙漠一天,就會有無數的糾紛會因你而起,你明白嗎?」

    「既然如此,我去拿把刀子將這顆痣刮走好了。」她賭氣地。

    「璽兒!」他驚呼一聲,忙把她的身子扳到面前。「不可以這麼傷害你自己,你怎麼會有這麼荒謬的想法?」

    璽兒伸出手來摀住他的口,強忍哀傷地窩進他的懷裡。

    「好了,我們都不要再說那些爭執不下的話了,我們已是夫妻,生死就當相隨,就算回到現代,我必定也是有軀殼沒靈魂的。」

    樊天崗心疼地攬過她的腰,輕輕將她放到床上去,寵溺濃情地看著她。

    璽兒也回視著他,他披散垂直下來的髮絲好長好長,長得她可以觸摸到它。

    突然,她有些羞澀起來,忸怩不安地扯著床墊。

    樊天崗俯身輕輕地吻了下她的額頭,見她羞怯地閉上眼睛,他緩緩地順勢吻上她的眼睛、她的鼻尖、她玫瑰花瓣似的薄唇……她陶醉於他深情溫柔的親吻。

    他的唇濡濕而細膩,輕若鴻毛般的拂壓在她紅艷的唇瓣上,又柔如雨點般的在兩人的體內燃起一把慾望之火。

    她不由自主地伸手圈住他的頸項,感覺他挺拔沉健的胸膛緊抵在她嬌弱起伏的胸前,她禁不住嬌羞的喘息著,感覺被吻得幾乎要令她窒息。

    樊天崗不再猶豫了,他要用他最後的生命去愛她,去愛她的美麗、她的身體、她的思想、她的靈魂,以及她的一切……夜,才剛拉開序幕。

    東城主殿。

    「還是無法潛逃出去嗎?」莫水凝擔憂地問。

    「索克朗戒備得太嚴密了,即使潛逃出去恐怕也沒命回來。」唐君珊搖搖頭。

    「釋鐵恩到底是怎麼搞的?都這麼久了還沒回來。」費洛荻煩躁地在一旁走來走去。

    「會不會是出了什麼意外?」唐君珊忍不住說。

    「不,不會的,你別詛咒他。」費洛荻氣惱地說。

    「這下可好,五天期限只剩兩天,我們救不了樊天崗的命,恐怕也保不住東城的安危。」唐君珊挫敗地坐下來。

    阿瓦赦這陣子為了東城的事,已經心力交瘁得快累出病來,但是,他的目光仍然炯炯有神,只不過他始終保持沉默。

    「我看如果再不行的話,就去和索克朗談判好了。」費洛荻這麼說道。

    「談判?怎麼談判?」唐君珊與他一搭一問的。

    「說談判是好聽,其實暗地裡是騙他。」他聳肩,偷瞄了阿瓦赦一眼。「就是告訴他蔚璽兒已經有醫治人的能力了,但要她救人,除非他得先給樊天崗解藥。等他要帶走蔚璽兒回南城的時候,我們多派幾個人跟她去,再中途藉機溜掉,到西城去求救;只要西城城主桑吉爾真是個好人的話,我相信他會伸出援手的。至於釋鐵恩是怎麼回事,我們也要問個清楚。」

    「咦!你這個法子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唐君珊驚訝地。

    莫水凝也頗為贊同。「嗯,費洛荻說得沒錯,我們確實可以這麼做,但是……我們這麼做恐怕有失光明磊落.而且,蔚璽兒也會有危險。」

    「所以說多派幾個人跟去保護她嘛!」

    「問題是你到了人家統轄的城裡,你以為多派幾個人就沒有後顧之憂了嗎?」

    「……說得也是!」費洛荻再想了想。「那……那就叫他把他的愛妻接來東城醫治了,反正先救樊天崗再說。」

    「不行!不行!那我們怎麼去西城討救兵?」唐君珊反問他。

    「怎麼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呢?唉!我沒轍了。」費洛荻煩惱得抓抓頭,頭皮都快被他抓破了。

    「阿瓦赦,你覺得呢?」莫水凝問他。

    「雖然費洛荻適才提出的第一個意見是下下之策,但是以我們目前的情勢來說,卻是唯一可行的路。」阿瓦赦沉穩地說道。

    「是啊!我自願跟著蔚璽兒去南城,再逃到西城去。」費洛荻當仁不讓,尤其武靳揚正好不在沒人跟他搶。

    「真的要這麼做嗎?」莫水凝雖覺不妥,但又想不出其它更好的法子。

    「當然,我們還是得問問蔚璽兒和樊天崗的意思。」

    「今天是他們的好日子,等明天一早再問吧!」唐君珊說。

    「嗯。」

    黎明初現,蔚璽兒躡手躡腳地自樊天崗的懷裡翻身而起坐在床沿處,她禁不住撫著洋溢著幸福溫暖的雙頰,展露出一抹暈然若夢的笑容。

    換上飄逸若紗的衣裳後,她拿著水瓶,想到後殿的池子裡盛些水來,待會兒好幫天崗盥洗一番。

    由於外頭天未全亮,走在穿廊中不免有些暗,但是一到達後殿,便有火光照明了。

    走著走著,突然,她感覺在自己的後頭有腳步聲,好像有人在跟蹤她似的。

    她不免有些嚇一跳,步伐踏得更快了些。在這個時間,她實在不知道會是誰在後邊,尤其這兒地處偏僻,情形恐怕不太妙。

    乾脆,她撩起裙擺跑了起來,沒想到後頭那個人也追了起來。

    她的額頭因過度緊張沁出了汗,她加快速度一口氣衝進後殿之中,馬上閃進水池邊,然後轉過身,已亮的環境使她有勇氣許多。

    「是誰?」她大喊一聲。

    「是我啦!」

    只見蔚璽兒的瞳孔愈睜愈大、嘴巴也愈張愈大,她簡直是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你……」她艱澀地想從喉嚨裡逼出話來,因為她不敢相信眼前見到的是事實。

    「怎麼,三個月不見,你就不認得爺爺我了嗎?」蔚斯禮沒好氣地紅著眼睛說。他穿了一身探險家的打扮,頭髮白了許多。

    「爺……爺爺……」一股沒來由的委屈感頓時排山倒海似的淹沒了她,她放下瓶子,立即衝上前去用力地抱住了爺爺。

    然後她開始哭、開始哭,真可說是一哭不可遏止。

    「我的寶貝孫女,這三個月來你過得還好吧?」蔚斯禮也忍不住地掉下幾滴眼淚。他可是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她的。

    「你壞死了……」璽兒忍不住打他,抽抽噎噎她哭著。「把我丟到這裡就不管我,害我吃了好多苦,都是你害的啦……」

    「對不起對不起,是爺爺我不對,可是你也不能怪我啊!你曉不曉得為了找你,我費了多大的心血和精力?我來來回回的搭乘移轉機,就盼能找到你掉落的時代,好不容易坐了六百五十次,總算在勞斯赫爾時代發現了一個缺口,可是這人海茫茫,我要到哪兒去找你呢?不過幸好,我來到這裡後在遙控器上發現你身處的位置與指標,就這樣,我才千辛萬苦的找到你。」

    蔚璽兒本來已經快不哭的,抬起頭再看到爺爺,又撲進他懷裡痛哭。

    「哇──爺爺,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好了好了,現在事不宜遲,我們快離開這個鬼地方吧!」蔚斯禮拉著她的手說「嗯!」她抽泣地點點頭,可是一剎那間,她又如觸電似的掙脫爺爺的手,驚恐地慌忙搖頭退後著。「不,不行!」

    「什麼?」蔚斯禮一時愣了住。

    「不,我不能回去,我不能。」蔚璽兒返到水池邊,咬住下唇回過臉。

    「怎麼搞的?你不回去,待在這裡幹嘛?」

    「對不起,爺爺,我……」她的臉上儘是複雜痛苦的神色。「我不要回去了,我要一輩子待在這裡。」

    蔚斯禮驚駭不已地張大瞳仁,一時口吃起來。「什麼?你……你要一輩子待在這裡?」他緊張地走上前。「怎麼了璽兒?你瘋了是不是?怎麼說出這種荒謬的話來?」

    「我沒瘋,這話也不荒謬,是好是壞,我都要待在這裡!」她不能任自己有後悔的餘地,她更不能動搖。

    「那怎麼行?你是二十二世紀的人啊!怎麼可以留在這裡?而且你不要你爸媽了嗎?你母親在得知你真的不見後,還憂心如焚的病了起來,你知不知道?」

    蔚璽兒霍地抬起頭,急促地追問:「媽她怎麼了?」

    「她病倒了,而且是因為你,還有你老爸,他也到處去請教科學家,看能不能幫我把你找回來。」蔚斯禮見她有了躊躇的神色,當下便去拉她的手。「走吧!跟我回去,否則我怎麼說都會對不起我的良心的。」

    「不行!爺爺,你不明白我的苦衷,我……」璽兒惶急地脫口而出。「我……我已經結婚了啊!」

    蔚斯禮渾身一震。「啊?你說什麼?」

    「爺爺,我在這裡愛上了一個男人,而且我跟他在昨天成了親,我已是他的人,所以請你原諒我……我……我必須留在這裡。」璽兒一陣哽咽,又落下串串淚珠來。

    「你……你有沒有搞錯?你才十八呀!怎麼可以做出這種糊塗事?」他又惱又怒,氣得直跳腳。

    「爺……我是認真的,難道你看不出我的堅決嗎?」

    「不管認不認真,我既然送你來到這裡,就必須負責帶你回去,你不准再繼續留在這裡!」蔚斯體氣炸了,他揪著璽兒的手腕,從口袋裡取出一柄遙控器。

    「不!不要逼我,爺爺……」璽兒彈跳起來,忙去掙脫。

    「璽兒,你不要你爸媽了嗎?你不要了嗎?他們生你養你,而你來這兒不過三個月,這麼快就把他們忘了嗎?還有我,我這個最疼你的爺爺,你也都不要了嗎?」他悲憤交加地譴責她。

    「要,我要,但是……我許過承諾,我不能反悔呀……」璽兒拚命搖頭。

    「我不管你對誰說過什麼狗屁承諾,反正你都得跟我回去,否則……否則我只好用強迫的了。」說罷,他已經按好了遙控器的年代、時間、地點,準備離開,「不──」璽兒撕心裂肺的喊著,手肘揮落了置於池邊的水瓶,「匡啷」一聲,水瓶碎了滿地。

    然而瓶子砸碎的那一刻,卻也是蔚斯禮與璽兒消失的那一刻。

    他們回去了。

    西元二千一百四十七年。

    璽兒回到現代,已經過了將近一個禮拜了。她不吃不喝、不哭不笑,躲在房間裡什麼都不理。

    她的母親琪多莉的病情並不嚴重,尤其璽兒一回來,她更是好了大半。她不明白璽兒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她擔心、焦急、憂慮、苦惱、心疼,卻找不出任何法子來改變她。

    蔚連華請了許多醫生來診斷璽兒是否得了什麼病,但是沒有任何一個大夫可以明確的說出她是生了什麼病,只有幾個醫術比較精深的大夫告訴他:「她大概是得了相思病,但有可能比這個更嚴重,你應該去請精神科或心理治療科的大夫來看看。」

    於是蔚連華轉請精神科的醫生來診斷,不診斷還好,一診斷後醫生告訴他:「令千金恐怕是得了抑鬱症,而且相當嚴重.若再這樣下去,恐怕……唉!」

    就這樣,蔚連華急了、慌了,蔚斯禮才緩緩吐露出一點實情,說明了璽兒在中古時代的情形。

    這下可好,蔚連華和琪多利一明白到事實後,真可說是青天霹靂、五雷轟頂。

    不過十八歲的璽兒,居然在中古時代和一個中古人結婚,並發生關係!

    他們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這樣的狀況太令人震驚,任誰也不曉得該如何去處理。

    而蔚斯禮看著寶貝孫女受著苦,心裡不用說,更是難過的了。

    然而他能怎麼辦?再讓她回去嗎?那怎麼成!

    可是若不讓她回去,他又怕她真會抑鬱而亡,尤其他從沒見她如此固執堅決過,更沒見她如此為人付出感情過。

    沒辦法,他只好想別的辦法轉移她的注意力,看能不能讓她重新振作、開心起來。

    於是他找來璽兒的眾多朋友,到處搜集她最愛的偶像「搖滾冷俠」沙迪威的照片、海報,豈知每次璽兒一拿到沙迪威的照片,便又開始哭了起來。

    沒有任何人可以勸撫得了她,連她一向最愛的娛樂休閒活動也打動不了她。

    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他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那就是──放她回去吧!否則他們還能怎麼樣?

    連續幾天,蔚斯禮為怕璽兒跑進時空移轉機裡擅自離開,因此封鎖住整個科學實驗室。他不是傻瓜,他知道璽兒每天都想盡辦法要進去,無奈他封得連只蟑螂、螞蟻都跑不進去,她只好一再一再地失望。

    今晚,他決定瞞著璽兒的爸媽,讓璽兒再回勞斯赫爾時代一趟;但是,他還是堅持一定要帶她回來。

    夜已深沉,蔚斯禮悄悄地開了璽兒的房門進去。璽兒還沒睡,一臉憔悴面容躺在床上呆滯著,他輕悄悄地走過去,蹲下身來壓低聲音搖著她:「璽兒……璽兒許久,她的眼睛動了一下,卻沒去看蔚斯禮。

    蔚斯禮無奈地長歎一口氣。「好吧!璽兒,爺爺讓你回勞斯赫爾時代……」

    璽兒一聽,整張臉頓時有了血色,她虛弱急促地起身握住蔚斯禮的手。

    「真……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他忍不住有些難過。她真的這麼想回到那個狗不拉屎、鳥不生蛋的地方嗎?

    璽兒一時過於激動,淚不禁筆直地落下,她伸手抹拭著眼淚。

    「但是你要答應我,必須再隨我回來。」

    「這……好,我答應你。」璽兒不管了,先答應再說。她慌亂地下了床,一顆心焦灼得疼痛。「快!快送我回去,快呀!」

    「好好,你別急,小聲點!」蔚斯禮慢條斯理地警告她,但是能看到她重新有了精神的樣子,還是很讓他安慰與感慨。

    璽兒馴服的隨他走進實驗室裡,待門一關上,她立刻「碰」地一聲跪在爺爺面前,聲淚俱下。「謝謝你,爺爺!」

    「唉……唉!起來起來,別折騰我了,更何況我只是讓你回去一下啊!」蔚斯體大感失措地連忙扶起她。

    璽兒抹著淚,巍顫顫的起身,她連站都有些站不住。

    「我告訴你,我這個時空移轉機的壽命已經不長了,由於我這幾個月來連續使用,已經大幅提高它的折舊率與折損率,恐怕這次我們用了以後,就必須報廢了,所以這是最後一次,你懂嗎?」他長歎一口氣。

    璽兒目光堅定地點點頭,心裡好像下了什麼決心似的。

    「既然你懂,那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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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 03:08:33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斯人已逝,今生重聚。

    經過時空的光速流送,蔚璽兒終於又回到了勞斯赫爾沙漠。

    和上次的經驗有些類似,他們落在一處燙得嚇人的黃沙之上,所不同的是,他們沒降落在會要人命的流沙裡。

    幾乎才剛站起身,蔚璽兒便情急焦灼地抽身跑了起來,也顧不得東南西北。

    「璽……璽兒……咳咳!」蔚斯禮連腳都還沒站直就見她跑了開,緊張地忙扯開嗓子叫,但又吃了一嘴巴的沙子。

    好不容易立穩了步伐,正好見到她一個踉蹌仆跌在沙裡,他趕緊吃力地衝過去扶起她。

    「唉唉,你跑得這麼急做什麼?」他沒好氣地抓著她,一抬頭只見日頭炙熱光亮地弄疼他的眼睛,他也真有些站不穩了。

    「我怕我會來不及……我怕我會來不及啊!」說罷,她急急地欲掙開蔚斯禮,繼續住前跑。

    「笨丫頭!」蔚斯禮一把將她揪回來,氣呼呼地教訓她:「到了這裡還是可以利用移轉機將我們帶去東城的,你這麼跑不嫌累嗎?」

    「真的?」璽兒一聽,又急急地抓著他的衣服。「那就快啊!快啊!」

    「好好好,先讓我找出你上次所處位置的座標,再按照那個座標變過去就行了。」蔚斯禮皺著眉頭,按著遙控器上的鈕。

    璽兒舔了舔乾澀的嘴唇,一顆心焦灼得幾乎要燒傷了她。

    「爺爺,你到底好了沒有?」

    「好了好了,抓緊我,我們走吧!」說罷,他們倆即消失在滾滾黃塵的沙漠中在蔚璽兒離開的這七天裡,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情。

    索克朗突然接獲自南城傳來雲荷突然清醒,又突然病重的消息;為此,他當下立即不顧一切的棄兵返回南城,但是太晚了,他見到雲荷時,她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這樣的事實對索剋期的打擊太大,他當場像發了瘋似的砍殺無數侍女、侍兵,還包括來不及閃躲,被他一刀攔腰砍斷而死的高戧督。

    而在索克朗離開的這段大好期間,費洛荻冒著極大的風險到達西城桑吉爾的城殿裡求助,才得知釋鐵恩根本沒到達西城,所以桑吉爾並不知道發生何事,他一直以為起爭戰的只有南城與北城,因此沒有加以理會。

    於是桑吉爾來到東城與阿瓦赦簽訂盟約,桑吉爾非常欣賞他,也由於他年歲已大,阿瓦赦對他自是相當尊重與敬佩。

    索克朗在瘋狂斬殺了無數人後,又突然幡然醒悟自己的罪孽深重,尤其自己心愛的人已死,他已沒有任何心思想去統領南城與北城。

    兩日後,他帶著愛妻的屍體,準備將她葬在傳說中遙遠的冰峰之上,開始了一段漫長的路途。

    但是聽說索克朗因受不了沙漠的悶熱,找了一處流沙作為自己和愛妻雲荷的葬身之地。雖然他不是個正人君子,但是他深愛妻子的那分感情,卻仍是令人感佩不已的。

    其後,北城與南城各推出新的一城之主,這兩人皆是由民意所選拔出來的,且已經允諾加入四城和平聯盟,讓四城永遠和平鼎立下來,並加強四城間的聯繫與互動力,創造出另一個輝煌的勞斯赫爾時代。

    東城主殿。

    「還是沒有找到釋鐵恩嗎?」阿瓦赦陰鬱地問。

    費洛荻傷感地長歎一口氣:「無論怎麼派人去找,就是找不著,我怕他若是被流沙給吞走,恐怕我們就永遠也找不到他了。」

    「釋鐵恩不該是如此命薄之人,我想他不會的。」莫水凝直覺地道。

    「最好是這樣,畢竟……他是我最好的搭檔。」費洛荻黯然地說著。

    這時,武靳揚走了進來;很明顯地,他的臉色有些蒼白沉重,深深地落寞降在他的眼眉之間,他並沒有太多的表情。

    阿瓦赦見到他,便語重心長的上前問道:「如何?找到適合的地點沒有?」

    武靳揚形神疲頓地用力點了一下頭。

    「那麼,找個好時間,日落後入葬。」阿瓦赦表面上不動聲色,其實,他內心之愴楚不亞於任何人,因為他失去了那麼好的一名大將。

    「我正等你決定。」武靳揚的聲音十分沙啞,若是仔細看,會發現他的雙眼皆佈滿紅絲,他大概是哭過了。

    「既然如此,就今天吧!早日讓他入殮為安也好。」阿瓦赦靜靜地說。

    武靳揚點點頭,佇在一旁,不再開口說話。

    「桑城主的四城和平儀式不曉得進行得怎麼樣了?」莫水凝擔憂地問道。

    「我已經派了唐君珊去參與此事,大概明天就會有消息了。」

    「那就好。」

    殿裡的氣氛沉寂許久,費洛荻忍不住開口打破沉默。

    「真不知道蔚璽兒現在怎麼樣了?」

    不只是他掛念她,眾人也是十分思念她的。

    「或許她已經回到她的時代裡,快樂的過著日子吧!」莫水凝雖不明白蔚璽兒為什麼一聲不響地就離開這裡,但是,她還是能諒解她。

    「不,她一定不快樂!」這僵硬而倨傲的七個字是從武靳揚的嘴裡發出來的。

    「靳揚……」

    「她愛我哥哥,不可能無緣無故就離開的,尤其當時我哥已經……快死了,她更不可能如此殘忍。」他的眼光看著殿外的柱子,十分堅持地說著。

    「無論如何,她已經消失了,我們已經永遠失去了她。」費洛荻感喟地說著。

    「但是我們還是要感激她,今天我們能夠在突破重重難關鞏固住東城,有大半原因都是因為她,這是一開始就注定的命運。」莫水凝沉湎地說。

    阿瓦赦看著他們幾個,內心感慨無限,但他振振精神,斂容正色的說:「好了,不要再沉溺於以往的事,我們現在要做的,是要考慮怎麼重建東城雄風,好與其它三城並駕其驅。」他肅穆地吩咐武靳揚。「現在,你先去準備一下天崗入殮的繁瑣事項;費洛荻則先去通知全東城人民,日落後全數集合舉行公悼儀式……」突地,阿瓦赦的話打住了,這是他以往從未出現過的狀況,但是現在,他卻瞠目結舌的瞪著殿外。

    第一個喊出聲音的是武靳揚,他驚慟難抑的喊了出聲:「蔚璽兒?」

    是的,站在主殿外的,是蔚璽兒。

    她的臉色死白、呼吸急促、心神震盪。

    死了,天崗死了?

    入殮?公悼儀式?

    她真的來得太晚了嗎?

    不,不要這麼殘忍,不要這麼殘酷,她不要接受這個事實,她不要!

    蔚斯禮站在她的身後,雖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白癡也感覺得出來,氣氛不太對,他的寶貝孫女兒也不太對勁兒。

    「璽兒,你……」莫水凝思緒潮湧的走向前,強壓抑住悲傷。蔚璽兒的出現,又是眾人第二波的悲傷。「你怎麼回來了?」

    璽兒沒有說話,她只是駭然地倒抽一口氣,退了幾步。

    「璽兒?」水凝想伸出手去拉她,但她退得更厲害了。蔚璽兒眼中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也連帶將她的心糾得好痛。

    璽兒在顫抖,她劇烈的在顫抖著。從腳底、頭頂、指尖,從心裡,從每一處的毛細孔,都激衍出一種恐懼的分子。

    是聽錯了吧?誰來告訴她,是她聽錯了!

    蔚璽兒的喉嚨梗著一塊好大的鉛塊,也梗著波濤洶湧、呼之欲出的痛苦。

    如果是聽錯,為什麼他們每個人的眼神、表情都如此悲悒沉痛。

    為什麼?

    「璽兒,你……你要節哀……」好半晌,水凝只能勉力說出這幾個字,然而,從不在人前落淚的她,也淒淒然地淚下衣襟,她側到一旁去掩飾著。

    天吶!節哀?水凝要她節哀?

    她哭了?為什麼?

    難道天崗真的死了嗎?

    璽兒「碰」地筆直跌坐在地,失神地跌入無法接受的情境裡。

    「璽兒,你……你不要緊吧?發生了什麼事?」蔚斯禮慌亂得想扶起她,卻被璽兒渾身冰涼與戰慄的樣子給嚇壞了。

    這時,阿瓦赦越過眾人,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了她的面前,蹲下身。

    「璽兒.你……你不要這個樣子,如果想哭,就大聲哭出來。」

    「呃……我是她的祖父……啊!等我……」蔚斯禮忙說,快步跟了上去。

    越過了幾條長廊後,他們來到了明亮幽靜的祭殿裡。

    一進去就可以看到前頭階梯上有張草蓆,草蓆四邊都是燭火,草蓆上放置了一個面容安詳的人,在他身體周邊,是仙人掌所開出的各種顏色小花。

    愈是靠近愈是可以聞出草蓆散發出一種香粉的味道,那是為了防止爬蟲去咬樊天崗身體所做的措施,雖然他的屍體看起來還很完整,但是,那是因為他的皮膚皆擦過一種暫時防止快速腐爛的藥物。

    璽兒已經來到樊天崗的身前了,突來的力量使她掙離開費洛荻的攙扶,在他的側邊靜靜地跪了下來。

    接著,她的眼光兜地一紅,淚就開始一滴一滴的落在他的手臂上,也落在幾瓣美麗的小花上。

    「對不起……」許久,璽兒終於悲切萬狀地慟喊出聲,撲在他的身上。「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我不應該離開你,不應該違背自己說過的話,不應該沒告訴你一聲就突然離開,不應該連你的最後一面都沒見著……」璽兒悔恨交加地嚷著:「是我不好,都怪我吧!天崗……」

    這時,武靳揚走了上來,也的手上揮著一條藍色額帶,站定蹲下身後,他將額帶遞到她的面前。

    「璽兒,這是他最後的遺物……給你吧!」

    璽兒淚眼模糊的抬起臉,顫著手接過藍色額帶。

    「他……他在死之前交代過什麼嗎?」

    武靳揚哽咽地道:「他……他說,如果靈魂可以穿過時空,他……他會不顧一切去找你的。」

    璽兒已經血淚成枯了,她觸碰著樊天崗的臉頰、頭髮、頸項,不避諱地在他唇上印上一吻,然後她笑了,對著樊天崗笑了。

    她悄悄地湊到他耳邊,輕輕地說:「天崗,你太累了,我不要你累,你等我,我跟你走。」

    在眾人措手不及的情況下,她突然抽走了武靳揚腰間的一柄刀刃,毫不遲疑地將刀口往自己的心口一刺……但是更快地,眾人耳邊只聞「匡鏘」一聲,刀已自她的手裡一鬆,掉落地面。

    「這個笨丫頭!」

    在眾人屏住呼吸,睜大眼睛,來不及阻止的同時,蔚斯禮已經眼明手快地衝上去用拳頭狠狠地擊昏了她。

    「這個笨丫頭,你想讓爺爺我也跟著你一起死嗎?」蔚斯禮紅著眼眶咒罵著。

    「璽兒她……」武靳揚慌亂的僕過來。

    蔚斯禮掃了那眼長得很像「搖滾冷俠」沙迪威的人,心裡又是震驚又是歎息。

    也難怪璽兒會愛上他、嫁給他。

    他抱著璽兄,長歎一口氣:「你……要帶她走嗎?」費洛荻不捨又難過地問。

    蔚斯禮抬起頭,看著這些古人。「沒錯,我必須帶她回去,謝謝你們在這些日子裡照顧她,讓她活得好好的。」

    「對不起,我可以要求一個不情之請嗎?」莫水凝神色悲愁地問道。

    「你說吧!」

    「能不能留下一樣她的東西,好讓我們懷念她?」

    蔚斯禮猶豫一會兒,看了看璽兒,考慮好半晌,他拿下那條他送給璽兒的金鍊子。

    「啊!不必這麼貴重的。」費洛荻忙說。一看到那條鍊子,他就覺得慚愧。

    「沒關係,這也算是我答謝你們,我相信璽兒不會介意的。」蔚斯禮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

    費洛荻只好看看水凝,上前收下。

    「好了,我們要離開了,再見!」蔚斯禮已經準備好遙控器。

    「再見!」只有費洛荻說得出口。

    轉瞬間,蔚璽兒與蔚斯禮化成空氣,平空消失了。

    眾人呆滯了好久,才悵然憂鬱地回過神來。

    突然,莫水凝想到殘葉先生給她的錦囊袋裡,尚有一張紙條,當下,她立刻拆了開。

    但是,她的目光卻亮了。

    因為上頭寫著──契合的靈魂,穿越過時空,永恆的相愛,定能再重逢。

    她明白了,她不再感傷,她知道,她會告訴眾人,一起祝福他們的,永遠……


    時間:西元二千一百四十八年。

    地點:哥第州的世界級巨人體育館。

    耗資上千萬的燈光音響、精心設計的舞台設備,再搭配上全新科技化的電腦操控系統,世界頂尖的搖滾樂團今年全球首開的第一場演唱會,肯定是成功的。

    不到六點,巨人體育館已經擠進了大批的歌迷與人潮,有條不紊地找位速度,使得十萬個擁有票位的人群在短短半小時內就已經就位。

    而在這之中,還包括了蔚家四口子。

    半年了,璽兒回到二十二世紀已經半年了,但她始終鬱鬱寡歡、悶悶不樂,好幾次都有自殺的情況發生。

    為了讓她開心,蔚連華用盡各種辦法去買「搖滾冷俠」沙迪威一年一度演唱會的門票,而且還花費不少心力、金錢才買到四張視線最好,又最為前面的坐票。

    雖然璽兒並沒有什麼開心的表情,但是她卻十分專注的看著台上的人、事、物,這已算是半年來,她精神狀態最好的一次了。

    演唱會即將開始,搖滾樂團按照往例,先秦出一段暖場的輕分貝啟幕搖滾樂。

    「璽兒,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她的母親琪多莉慇勤地問道。

    「謝謝你,媽,我不餓。」璽兒淡淡地搖頭。

    「那,先喝點東西如何?」蔚連華緊接著問。

    「謝謝你,爸,我不渴。」她再搖頭。

    「那……要不要先上一下廁所?」蔚斯禮勉強問出這句話。

    「謝謝你,爺,我不想上。」璽兒這半年來就是這樣,會說話,也很有禮貌,但就像是行屍走肉般的沒魂魄附體,很令人擔心。

    突然,強而有勁的樂聲急轉而下,一個轉音將樂聲加大為中分貝,此時,一個穿著銀色皮衣、銀色皮褲、黑長靴、手舉貝斯的男子自舞台邊閃了出來。

    他的出現立即引起了全館歌迷的嘶聲尖叫與鎂光燈的連效反應,全場一陣沸騰。

    「沙迪威,我愛你!」

    「沙迪威,愛你,永遠!」

    一聲又一聲的吶喊吼叫聲迴盪在整個體育館內,形成十分驚人的氣勢,甚至要震破不習慣於此種情形之人的耳膜。

    「天吶!太誇張了吧?」蔚連華咋舌地喃喃說著。他偏過頭去看璽兒,她卻是一臉的面不改色,沉靜而安謐地看著台上的那名男子。

    沙迪威一舉手、一投足,在在皆是巨星的架式,而他的每首歌、每個樂音躍動

    都能勾動全場歌迷的如雷掌聲與血脈僨動。

    一連串的瘋狂叫喊與失聲狂唱,將演唱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推向最高潮,每個人都快瘋了!

    沙迪威的發長已經至腰,在他甩動頭髮的時候,璽兒的心裡就會有所悸動。

    沙迪威還是沙迪威,他還是都個名副其實的「搖滾冷俠」。

    他會議你瘋狂、讓你吶喊、讓你站在椅子上手舞足蹈,但是,他卻不會笑;然而他這樣冰雕似的臉,卻能瓦解人心、融化人心、沸騰人心,直到爆發。

    真的,連蔚連華和琪多莉到後來都忍不住地想跟著人群站到椅子上去跳舞擺動一番,結果沒想到第一個站上去的,居然是璽兒年已六十六的爺爺||蔚斯禮!

    「老頭子,強哦!」後頭一個年經人朝他興奮地吹了聲口哨,蔚斯禮擺動得更加快樂了。

    於是蔚連華按捺不住了,他拉著琪多莉也站到椅子上,琪多莉還將高跟鞋脫掉亂扭一通,夫妻倆簡直樂瘋了。

    蔚璽兒是唯一無動於衷的人,她靜靜地坐著,沒有表情、沒有叫喊。

    「喂!你是木頭人啊?」這時,有個看不過去的忠實歌迷沒好氣地自後邊推了她一把。「你到底是不是阿威的歌迷?是就起來跟著跳,要不然就滾出去!」聽到這句話,璽兒既不生氣也不反駁,她緩緩站起,真的從另一個方向離去。

    正狂歡在搖滾樂裡無法自拔的蔚家三寶,卻沒發現璽兒的離開,還笑得像什麼似的跳來跳去。

    蔚璽兒走到了走廊上,開始一步步地住出口走去,那是一段不短的路,她落寞而毫不遲疑地走著。

    一步接一步,一步又一步。

    猛地,澎湃激昂的樂聲驟地嘎然而止。

    「今天,我有話說。」沙迪威簡單的一句口白,卻引起極大的喧然。

    從以前到現在,沙迪威幾乎都只是唱歌,很少說話的,但是,他今天卻以那富有磁性、低沉的嗓音開口了。

    這個聲音?蔚璽兒屏住呼吸,霍地轉過身,她現在人已站在出口的大門處,正對舞台。

    「七年的搖滾生活,謝謝你們。」他臉上的表情竟有著難以置信的柔和,在場的歌迷全驚得呆了,站在椅子上,一動也不動,但也沒人大吼大叫,全都靜靜地聆聽著。

    「許多人一直追問我「沙迪威」是我的本名還是藝名。我現在就告訴你們吧!

    沙迪威是我的……藝名。」是錯覺嗎?渾身發顫的璽兒竟會覺得離得遙遠的他是看著自己說話的。

    「而我的本名是……樊天崗。」樊天崗!璽兒震駭得倒抽一口氣,身體與冰冷的門板相抵。

    「這幾年來,我一直在尋尋覓覓找許久以前就已訂下婚約的妻子,如今……我已找到她了……」心碎的聲音此起彼落,許多人帳然若失地坐了下來。她們深覺懊惱的是||怎麼自己最崇拜的偶像已經有未婚妻了,她們都還不知道?

    璽兒快速地將握得泛白的拳頭放進嘴裡,用牙齒大力咬著,避免讓淚當場落下。

    「璽兒,我來了,你還愛我嗎?」璽兒放下了拳頭,開始朝舞台一步步走近,她的眼眶裡盈滿了喜悅的淚水;兩她的心,已經被前所未有的驚喜與愛情給填得滿滿的,再也沒有任何空隙。

    蔚家三老這才發現,璽兒不知跑哪兒去了。

    驟亮的燈光灑在璽兒的身上,許多人又再度站在椅子上眺望著,有人竊竊私語,有人大表支持,有人樂觀其成,有人都傷心欲絕。

    樊天崗伸出手,將璽兒拉到台上去,引起一陣嘩然。

    璽兒的雙眸已經活了起來,她咬住下唇,想哭,又想笑。

    下一刻,樊天崗已經在眾目睽睽之下吻了她……待他再抬起頭時,璽兒早梗咽在淌泊的淚水中,情意濃烈地撲進他懷裡。

    他愛憐地笑了,在她耳邊輕聲說:「用這樣拚命的愛來愛你,夠了吧?」

    「不夠,我要你也行屍走肉一百八十四天。」

    「你算得可真精。」而在底下的蔚斯禮已經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了,蔚連華和琪多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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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 03:14:31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斯人已逝,今生重聚。

    經過時空的光速流送,蔚璽兒終於又回到了勞斯赫爾沙漠。

    和上次的經驗有些類似,他們落在一處燙得嚇人的黃沙之上,所不同的是,他們沒降落在會要人命的流沙裡。

    幾乎才剛站起身,蔚璽兒便情急焦灼地抽身跑了起來,也顧不得東南西北。

    「璽……璽兒……咳咳!」蔚斯禮連腳都還沒站直就見她跑了開,緊張地忙扯開嗓子叫,但又吃了一嘴巴的沙子。

    好不容易立穩了步伐,正好見到她一個踉蹌仆跌在沙裡,他趕緊吃力地衝過去扶起她。

    「唉唉,你跑得這麼急做什麼?」他沒好氣地抓著她,一抬頭只見日頭炙熱光亮地弄疼他的眼睛,他也真有些站不穩了。

    「我怕我會來不及……我怕我會來不及啊!」說罷,她急急地欲掙開蔚斯禮,繼續住前跑。

    「笨丫頭!」蔚斯禮一把將她揪回來,氣呼呼地教訓她:「到了這裡還是可以利用移轉機將我們帶去東城的,你這麼跑不嫌累嗎?」

    「真的?」璽兒一聽,又急急地抓著他的衣服。「那就快啊!快啊!」

    「好好好,先讓我找出你上次所處位置的座標,再按照那個座標變過去就行了。」蔚斯禮皺著眉頭,按著遙控器上的鈕。

    璽兒舔了舔乾澀的嘴唇,一顆心焦灼得幾乎要燒傷了她。

    「爺爺,你到底好了沒有?」

    「好了好了,抓緊我,我們走吧!」說罷,他們倆即消失在滾滾黃塵的沙漠中在蔚璽兒離開的這七天裡,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情。

    索克朗突然接獲自南城傳來雲荷突然清醒,又突然病重的消息;為此,他當下立即不顧一切的棄兵返回南城,但是太晚了,他見到雲荷時,她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這樣的事實對索剋期的打擊太大,他當場像發了瘋似的砍殺無數侍女、侍兵,還包括來不及閃躲,被他一刀攔腰砍斷而死的高戧督。

    而在索克朗離開的這段大好期間,費洛荻冒著極大的風險到達西城桑吉爾的城殿裡求助,才得知釋鐵恩根本沒到達西城,所以桑吉爾並不知道發生何事,他一直以為起爭戰的只有南城與北城,因此沒有加以理會。

    於是桑吉爾來到東城與阿瓦赦簽訂盟約,桑吉爾非常欣賞他,也由於他年歲已大,阿瓦赦對他自是相當尊重與敬佩。

    索克朗在瘋狂斬殺了無數人後,又突然幡然醒悟自己的罪孽深重,尤其自己心愛的人已死,他已沒有任何心思想去統領南城與北城。

    兩日後,他帶著愛妻的屍體,準備將她葬在傳說中遙遠的冰峰之上,開始了一段漫長的路途。

    但是聽說索克朗因受不了沙漠的悶熱,找了一處流沙作為自己和愛妻雲荷的葬身之地。雖然他不是個正人君子,但是他深愛妻子的那分感情,卻仍是令人感佩不已的。

    其後,北城與南城各推出新的一城之主,這兩人皆是由民意所選拔出來的,且已經允諾加入四城和平聯盟,讓四城永遠和平鼎立下來,並加強四城間的聯繫與互動力,創造出另一個輝煌的勞斯赫爾時代。

    東城主殿。

    「還是沒有找到釋鐵恩嗎?」阿瓦赦陰鬱地問。

    費洛荻傷感地長歎一口氣:「無論怎麼派人去找,就是找不著,我怕他若是被流沙給吞走,恐怕我們就永遠也找不到他了。」

    「釋鐵恩不該是如此命薄之人,我想他不會的。」莫水凝直覺地道。

    「最好是這樣,畢竟……他是我最好的搭檔。」費洛荻黯然地說著。

    這時,武靳揚走了進來;很明顯地,他的臉色有些蒼白沉重,深深地落寞降在他的眼眉之間,他並沒有太多的表情。

    阿瓦赦見到他,便語重心長的上前問道:「如何?找到適合的地點沒有?」

    武靳揚形神疲頓地用力點了一下頭。

    「那麼,找個好時間,日落後入葬。」阿瓦赦表面上不動聲色,其實,他內心之愴楚不亞於任何人,因為他失去了那麼好的一名大將。

    「我正等你決定。」武靳揚的聲音十分沙啞,若是仔細看,會發現他的雙眼皆佈滿紅絲,他大概是哭過了。

    「既然如此,就今天吧!早日讓他入殮為安也好。」阿瓦赦靜靜地說。

    武靳揚點點頭,佇在一旁,不再開口說話。

    「桑城主的四城和平儀式不曉得進行得怎麼樣了?」莫水凝擔憂地問道。

    「我已經派了唐君珊去參與此事,大概明天就會有消息了。」

    「那就好。」

    殿裡的氣氛沉寂許久,費洛荻忍不住開口打破沉默。

    「真不知道蔚璽兒現在怎麼樣了?」

    不只是他掛念她,眾人也是十分思念她的。

    「或許她已經回到她的時代裡,快樂的過著日子吧!」莫水凝雖不明白蔚璽兒為什麼一聲不響地就離開這裡,但是,她還是能諒解她。

    「不,她一定不快樂!」這僵硬而倨傲的七個字是從武靳揚的嘴裡發出來的。

    「靳揚……」

    「她愛我哥哥,不可能無緣無故就離開的,尤其當時我哥已經……快死了,她更不可能如此殘忍。」他的眼光看著殿外的柱子,十分堅持地說著。

    「無論如何,她已經消失了,我們已經永遠失去了她。」費洛荻感喟地說著。

    「但是我們還是要感激她,今天我們能夠在突破重重難關鞏固住東城,有大半原因都是因為她,這是一開始就注定的命運。」莫水凝沉湎地說。

    阿瓦赦看著他們幾個,內心感慨無限,但他振振精神,斂容正色的說:「好了,不要再沉溺於以往的事,我們現在要做的,是要考慮怎麼重建東城雄風,好與其它三城並駕其驅。」他肅穆地吩咐武靳揚。「現在,你先去準備一下天崗入殮的繁瑣事項;費洛荻則先去通知全東城人民,日落後全數集合舉行公悼儀式……」突地,阿瓦赦的話打住了,這是他以往從未出現過的狀況,但是現在,他卻瞠目結舌的瞪著殿外。

    第一個喊出聲音的是武靳揚,他驚慟難抑的喊了出聲:「蔚璽兒?」

    是的,站在主殿外的,是蔚璽兒。

    她的臉色死白、呼吸急促、心神震盪。

    死了,天崗死了?

    入殮?公悼儀式?

    她真的來得太晚了嗎?

    不,不要這麼殘忍,不要這麼殘酷,她不要接受這個事實,她不要!

    蔚斯禮站在她的身後,雖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白癡也感覺得出來,氣氛不太對,他的寶貝孫女兒也不太對勁兒。

    「璽兒,你……」莫水凝思緒潮湧的走向前,強壓抑住悲傷。蔚璽兒的出現,又是眾人第二波的悲傷。「你怎麼回來了?」

    璽兒沒有說話,她只是駭然地倒抽一口氣,退了幾步。

    「璽兒?」水凝想伸出手去拉她,但她退得更厲害了。蔚璽兒眼中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也連帶將她的心糾得好痛。

    璽兒在顫抖,她劇烈的在顫抖著。從腳底、頭頂、指尖,從心裡,從每一處的毛細孔,都激衍出一種恐懼的分子。

    是聽錯了吧?誰來告訴她,是她聽錯了!

    蔚璽兒的喉嚨梗著一塊好大的鉛塊,也梗著波濤洶湧、呼之欲出的痛苦。

    如果是聽錯,為什麼他們每個人的眼神、表情都如此悲悒沉痛。

    為什麼?

    「璽兒,你……你要節哀……」好半晌,水凝只能勉力說出這幾個字,然而,從不在人前落淚的她,也淒淒然地淚下衣襟,她側到一旁去掩飾著。

    天吶!節哀?水凝要她節哀?

    她哭了?為什麼?

    難道天崗真的死了嗎?

    璽兒「碰」地筆直跌坐在地,失神地跌入無法接受的情境裡。

    「璽兒,你……你不要緊吧?發生了什麼事?」蔚斯禮慌亂得想扶起她,卻被璽兒渾身冰涼與戰慄的樣子給嚇壞了。

    這時,阿瓦赦越過眾人,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了她的面前,蹲下身。

    「璽兒.你……你不要這個樣子,如果想哭,就大聲哭出來。」

    「呃……我是她的祖父……啊!等我……」蔚斯禮忙說,快步跟了上去。

    越過了幾條長廊後,他們來到了明亮幽靜的祭殿裡。

    一進去就可以看到前頭階梯上有張草蓆,草蓆四邊都是燭火,草蓆上放置了一個面容安詳的人,在他身體周邊,是仙人掌所開出的各種顏色小花。

    愈是靠近愈是可以聞出草蓆散發出一種香粉的味道,那是為了防止爬蟲去咬樊天崗身體所做的措施,雖然他的屍體看起來還很完整,但是,那是因為他的皮膚皆擦過一種暫時防止快速腐爛的藥物。

    璽兒已經來到樊天崗的身前了,突來的力量使她掙離開費洛荻的攙扶,在他的側邊靜靜地跪了下來。

    接著,她的眼光兜地一紅,淚就開始一滴一滴的落在他的手臂上,也落在幾瓣美麗的小花上。

    「對不起……」許久,璽兒終於悲切萬狀地慟喊出聲,撲在他的身上。「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我不應該離開你,不應該違背自己說過的話,不應該沒告訴你一聲就突然離開,不應該連你的最後一面都沒見著……」璽兒悔恨交加地嚷著:「是我不好,都怪我吧!天崗……」

    這時,武靳揚走了上來,也的手上揮著一條藍色額帶,站定蹲下身後,他將額帶遞到她的面前。

    「璽兒,這是他最後的遺物……給你吧!」

    璽兒淚眼模糊的抬起臉,顫著手接過藍色額帶。

    「他……他在死之前交代過什麼嗎?」

    武靳揚哽咽地道:「他……他說,如果靈魂可以穿過時空,他……他會不顧一切去找你的。」

    璽兒已經血淚成枯了,她觸碰著樊天崗的臉頰、頭髮、頸項,不避諱地在他唇上印上一吻,然後她笑了,對著樊天崗笑了。

    她悄悄地湊到他耳邊,輕輕地說:「天崗,你太累了,我不要你累,你等我,我跟你走。」

    在眾人措手不及的情況下,她突然抽走了武靳揚腰間的一柄刀刃,毫不遲疑地將刀口往自己的心口一刺……但是更快地,眾人耳邊只聞「匡鏘」一聲,刀已自她的手裡一鬆,掉落地面。

    「這個笨丫頭!」

    在眾人屏住呼吸,睜大眼睛,來不及阻止的同時,蔚斯禮已經眼明手快地衝上去用拳頭狠狠地擊昏了她。

    「這個笨丫頭,你想讓爺爺我也跟著你一起死嗎?」蔚斯禮紅著眼眶咒罵著。

    「璽兒她……」武靳揚慌亂的僕過來。

    蔚斯禮掃了那眼長得很像「搖滾冷俠」沙迪威的人,心裡又是震驚又是歎息。

    也難怪璽兒會愛上他、嫁給他。

    他抱著璽兄,長歎一口氣:「你……要帶她走嗎?」費洛荻不捨又難過地問。

    蔚斯禮抬起頭,看著這些古人。「沒錯,我必須帶她回去,謝謝你們在這些日子裡照顧她,讓她活得好好的。」

    「對不起,我可以要求一個不情之請嗎?」莫水凝神色悲愁地問道。

    「你說吧!」

    「能不能留下一樣她的東西,好讓我們懷念她?」

    蔚斯禮猶豫一會兒,看了看璽兒,考慮好半晌,他拿下那條他送給璽兒的金鍊子。

    「啊!不必這麼貴重的。」費洛荻忙說。一看到那條鍊子,他就覺得慚愧。

    「沒關係,這也算是我答謝你們,我相信璽兒不會介意的。」蔚斯禮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

    費洛荻只好看看水凝,上前收下。

    「好了,我們要離開了,再見!」蔚斯禮已經準備好遙控器。

    「再見!」只有費洛荻說得出口。

    轉瞬間,蔚璽兒與蔚斯禮化成空氣,平空消失了。

    眾人呆滯了好久,才悵然憂鬱地回過神來。

    突然,莫水凝想到殘葉先生給她的錦囊袋裡,尚有一張紙條,當下,她立刻拆了開。

    但是,她的目光卻亮了。

    因為上頭寫著──契合的靈魂,穿越過時空,永恆的相愛,定能再重逢。

    她明白了,她不再感傷,她知道,她會告訴眾人,一起祝福他們的,永遠……


    時間:西元二千一百四十八年。

    地點:哥第州的世界級巨人體育館。

    耗資上千萬的燈光音響、精心設計的舞台設備,再搭配上全新科技化的電腦操控系統,世界頂尖的搖滾樂團今年全球首開的第一場演唱會,肯定是成功的。

    不到六點,巨人體育館已經擠進了大批的歌迷與人潮,有條不紊地找位速度,使得十萬個擁有票位的人群在短短半小時內就已經就位。

    而在這之中,還包括了蔚家四口子。

    半年了,璽兒回到二十二世紀已經半年了,但她始終鬱鬱寡歡、悶悶不樂,好幾次都有自殺的情況發生。

    為了讓她開心,蔚連華用盡各種辦法去買「搖滾冷俠」沙迪威一年一度演唱會的門票,而且還花費不少心力、金錢才買到四張視線最好,又最為前面的坐票。

    雖然璽兒並沒有什麼開心的表情,但是她卻十分專注的看著台上的人、事、物,這已算是半年來,她精神狀態最好的一次了。

    演唱會即將開始,搖滾樂團按照往例,先秦出一段暖場的輕分貝啟幕搖滾樂。

    「璽兒,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她的母親琪多莉慇勤地問道。

    「謝謝你,媽,我不餓。」璽兒淡淡地搖頭。

    「那,先喝點東西如何?」蔚連華緊接著問。

    「謝謝你,爸,我不渴。」她再搖頭。

    「那……要不要先上一下廁所?」蔚斯禮勉強問出這句話。

    「謝謝你,爺,我不想上。」璽兒這半年來就是這樣,會說話,也很有禮貌,但就像是行屍走肉般的沒魂魄附體,很令人擔心。

    突然,強而有勁的樂聲急轉而下,一個轉音將樂聲加大為中分貝,此時,一個穿著銀色皮衣、銀色皮褲、黑長靴、手舉貝斯的男子自舞台邊閃了出來。

    他的出現立即引起了全館歌迷的嘶聲尖叫與鎂光燈的連效反應,全場一陣沸騰。

    「沙迪威,我愛你!」

    「沙迪威,愛你,永遠!」

    一聲又一聲的吶喊吼叫聲迴盪在整個體育館內,形成十分驚人的氣勢,甚至要震破不習慣於此種情形之人的耳膜。

    「天吶!太誇張了吧?」蔚連華咋舌地喃喃說著。他偏過頭去看璽兒,她卻是一臉的面不改色,沉靜而安謐地看著台上的那名男子。

    沙迪威一舉手、一投足,在在皆是巨星的架式,而他的每首歌、每個樂音躍動

    都能勾動全場歌迷的如雷掌聲與血脈僨動。

    一連串的瘋狂叫喊與失聲狂唱,將演唱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推向最高潮,每個人都快瘋了!

    沙迪威的發長已經至腰,在他甩動頭髮的時候,璽兒的心裡就會有所悸動。

    沙迪威還是沙迪威,他還是都個名副其實的「搖滾冷俠」。

    他會議你瘋狂、讓你吶喊、讓你站在椅子上手舞足蹈,但是,他卻不會笑;然而他這樣冰雕似的臉,卻能瓦解人心、融化人心、沸騰人心,直到爆發。

    真的,連蔚連華和琪多莉到後來都忍不住地想跟著人群站到椅子上去跳舞擺動一番,結果沒想到第一個站上去的,居然是璽兒年已六十六的爺爺||蔚斯禮!

    「老頭子,強哦!」後頭一個年經人朝他興奮地吹了聲口哨,蔚斯禮擺動得更加快樂了。

    於是蔚連華按捺不住了,他拉著琪多莉也站到椅子上,琪多莉還將高跟鞋脫掉亂扭一通,夫妻倆簡直樂瘋了。

    蔚璽兒是唯一無動於衷的人,她靜靜地坐著,沒有表情、沒有叫喊。

    「喂!你是木頭人啊?」這時,有個看不過去的忠實歌迷沒好氣地自後邊推了她一把。「你到底是不是阿威的歌迷?是就起來跟著跳,要不然就滾出去!」聽到這句話,璽兒既不生氣也不反駁,她緩緩站起,真的從另一個方向離去。

    正狂歡在搖滾樂裡無法自拔的蔚家三寶,卻沒發現璽兒的離開,還笑得像什麼似的跳來跳去。

    蔚璽兒走到了走廊上,開始一步步地住出口走去,那是一段不短的路,她落寞而毫不遲疑地走著。

    一步接一步,一步又一步。

    猛地,澎湃激昂的樂聲驟地嘎然而止。

    「今天,我有話說。」沙迪威簡單的一句口白,卻引起極大的喧然。

    從以前到現在,沙迪威幾乎都只是唱歌,很少說話的,但是,他今天卻以那富有磁性、低沉的嗓音開口了。

    這個聲音?蔚璽兒屏住呼吸,霍地轉過身,她現在人已站在出口的大門處,正對舞台。

    「七年的搖滾生活,謝謝你們。」他臉上的表情竟有著難以置信的柔和,在場的歌迷全驚得呆了,站在椅子上,一動也不動,但也沒人大吼大叫,全都靜靜地聆聽著。

    「許多人一直追問我「沙迪威」是我的本名還是藝名。我現在就告訴你們吧!

    沙迪威是我的……藝名。」是錯覺嗎?渾身發顫的璽兒竟會覺得離得遙遠的他是看著自己說話的。

    「而我的本名是……樊天崗。」樊天崗!璽兒震駭得倒抽一口氣,身體與冰冷的門板相抵。

    「這幾年來,我一直在尋尋覓覓找許久以前就已訂下婚約的妻子,如今……我已找到她了……」心碎的聲音此起彼落,許多人帳然若失地坐了下來。她們深覺懊惱的是||怎麼自己最崇拜的偶像已經有未婚妻了,她們都還不知道?

    璽兒快速地將握得泛白的拳頭放進嘴裡,用牙齒大力咬著,避免讓淚當場落下。

    「璽兒,我來了,你還愛我嗎?」璽兒放下了拳頭,開始朝舞台一步步走近,她的眼眶裡盈滿了喜悅的淚水;兩她的心,已經被前所未有的驚喜與愛情給填得滿滿的,再也沒有任何空隙。

    蔚家三老這才發現,璽兒不知跑哪兒去了。

    驟亮的燈光灑在璽兒的身上,許多人又再度站在椅子上眺望著,有人竊竊私語,有人大表支持,有人樂觀其成,有人都傷心欲絕。

    樊天崗伸出手,將璽兒拉到台上去,引起一陣嘩然。

    璽兒的雙眸已經活了起來,她咬住下唇,想哭,又想笑。

    下一刻,樊天崗已經在眾目睽睽之下吻了她……待他再抬起頭時,璽兒早梗咽在淌泊的淚水中,情意濃烈地撲進他懷裡。

    他愛憐地笑了,在她耳邊輕聲說:「用這樣拚命的愛來愛你,夠了吧?」

    「不夠,我要你也行屍走肉一百八十四天。」

    「你算得可真精。」而在底下的蔚斯禮已經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了,蔚連華和琪多莉也感動欣喜得抱在一起哭。

    這真是個令人意外的結局,不是嗎?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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