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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林小力] [甜點小妹][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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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4 08:59:1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文章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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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她而言,
    他是她最敬愛的兄長與迷戀的偶像,
    但不知從何時起,這份迷戀卻轉成愛情,
    讓她深陷在「戀兄」的困擾中,
    為了控制自己的思慕及這個家的和諧,
    她決定離家,遠走他方,
    沒想當他竟追至她身旁,
    令她平靜的心再次掀起漣漪,


 原本不倫的戀情,
        又因他身邊的那個「女人」,
        而讓她吃起漫天大醋,
        然而一場車禍的發生,
        使得她和他的關係有所轉機,
        再加上「萬能小艾」來幫忙,
        這會兒似乎越來越熱鬧了……




楔子


  「姊,為什麼你不能和我一起去?」艾玉純圓滾滾的大眼睛此時已泛滿霧氣,短而胖的小指頭正揪著比她高不到一個頭的女孩衣服,聲音慌亂哽咽著。

  「純純……乖……你乖乖的和他們走……姊姊我……將來一定會去接你回來。」艾玉恬努力嚥下喉間的哽咽,安撫即將被領養走的妹妹。

  艾玉純確定了自己不能和惟一的親人一道離開,她終於忍不住滑下淚珠,抱著姊姊痛哭。「不要……哇……我不要和你分開啦……嗚……爹地、媽咪已經離開了……我不要姊也離開我……嗚……」

  「純……我也捨不得你……可是……院長說……領養你的那位叔叔和阿姨,會像爹地、媽咪一樣的疼愛你……對你比較好……」艾玉恬摟著妹妹,偷偷拭掉沒控制住的淚水,吸了口氣,扶起懷裡的淚娃兒,「純……到新家要聽話,到天上玩的爹地、媽咪才會放心,還有……千萬不要忘了,你是艾玉純,是艾家的孩子……有一天,我們姊妹倆會再相逢的……那條玉珮,記得要戴好,不要弄丟了……將來姊姊才找得到你。」

  艾玉純從領口掏出了一條項鏈,看了眼玉墜子,「嗯,我會收好。姊……你一定要來找我,不能黃牛喔!」她伸出胖嘟嘟的小指要和姊姊蓋手印。

  「嗯……我一定會去找你的……但是……你一定要乖、要聽話……姊姊才找得到你。」艾玉恬和妹妹蓋了個手印,幫她拭掉淚漬。

  「玉恬,該讓玉純走了。」院長從門外傳來的呼喚聲,替艾氏姊妹的話別落下了句點。

  沒一會兒,艾玉純和一位據說是新爸爸的朋友走出了「暖暖孤兒院」,她頻頻回頭對著站在大門送她的姊姊揮手,直到坐上了車,她姊姊的身影成為小黑點消逝了,她才將她身旁這位陌生叔叔的聲音聽進去。

  「……你的岳媽媽因為太高興,但她身體有點不適,而你岳爸爸必須留下來照顧她,所以才由叔叔和你的新哥哥一道來接你回家,坐在後座的男孩叫做岳皇宇,是你的新哥哥……」

  艾玉純這時才知道後面坐了一個男孩,她回頭望向一直悶不吭聲的男孩,正想朝他露出一抹微笑打招呼,卻被他那雙幽深冰冷的眸子嚇著了,那一道指責的眼神,好像控訴她搶了他的東西似的。

  她雖怕卻依然遵從姊姊的教誨,禮貌的出聲問候,「你好……我是艾玉純。」但地怯生生的童音得不到任何響應。

  車雖平穩的行馳著,艾玉純的心卻愈來愈慌……

《 本帖最後由 陸戰男兒 於 2010-6-4 09:5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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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4 09:00:05 |只看該作者



  四面八方的水向她湧來,她雖努力憋住氣,腳觸不著地的驚慌卻讓她喝了好幾口水,致命的水沖破她的防護流人她的肺。

  「救……我……」她慌亂的揮舞著小手急欲向岸上的人求救,卻徒勞無功,只感覺水愈來愈多,逐漸淹沒了她的身子、她的肺,透過粼粼水光,隱約中,她只見那個站在岸邊動也不動的人,似乎有一雙黑眸,隨即她便陷人窒人的迷霧中:

  「啊——」岳玉純被強烈的窒息感驚醒,雙眸呆滯了許久才又綻出生機,她輕輕吐了口氣,迅速掀被跳下床。

  「奇怪,怎麼又夢到童年溺水的那檔事?」她伸了個懶腰活動筋骨,「大概是過幾天要到蒙黛威度假,那個曾使我失足落水的地方,才又作了那個怪夢,夢見那個根本不存在的兇手推我下水。」

  她敲敲自己的頭,抿嘴笑說:「明明就是宇哥冒死救我上岸的,畢竟當時岸邊也就只有宇哥一個人。傷腦筋,自己怎麼自那時起就有被害妄想症,常夢見是被人推下水的。」

  七年前,也就是岳玉純八歲那年的夏天,她和雙親、岳皇宇一家四口到蒙黛威的小木屋避暑。和岳皇宇外出遊玩時,不小心滑落池塘內。當時岸邊只有岳皇宇一個人,他奮不顧身跳下水救她,當時年僅十二歲的他,要救一個和他重量差不多的人上岸,著實驚險萬分。就在他力不從心之際,恰好有路人發現了池塘裡的危急,才不至於使岳家僅有的兩個小孩一道步上黃泉。

  岳玉純回想當年她溺水的經過和剛才的惡夢,不由得聳了個肩,「傷腦筋……」她喃喃自語的走進浴室裡梳洗。

  「露西,我們先去看電影,晚餐後再去……」

  岳玉純見岳皇宇一早就抱著話筒與女友情話綿綿,不以為然的抿抿嘴,逕自走向餐桌拿起一份三明治咬了一口,並非她故意偷聽他的談話,而是他自己無視旁人的存在大聲談論。

  「那下午見嘍,拜拜!」岳皇宇擱上話筒,唇角輕輕揚起一抹得意,對於自己輝煌戰果再添一筆已沒太大的喜悅。

  「宇哥,你們下午要去看哪一部電影?」岳玉純不經意的脫口問出心裡的問題,才警覺自己不打自招,擺明說出她剛才聽了他的談話內容,她連忙仰頭喝牛奶,避開他不悅的視線。

  「貝兒——」岳皇宇不滿的拉長語調。

  糟糕!宇哥不高興了,每當他不高興總是叫她的英文名字,貝兒。岳玉純心雖慌卻依然慢條斯理的將牛奶喝完,「宇哥,我可不是故意要聽你的情話綿綿,實在是你的嗓門稍嫌大了點兒。」

  「你……」他吁了口氣,不想一大早就對她說教,以免壞了一天的情緒,深知她追根究底的習性,他沒好氣的奉送她想要的答案,「魂斷藍橋。」

  「啊,我也要去,宇哥帶我去好不好?你放心,我絕對會很安靜,不會打擾你和露西談情說愛,看完電影我會自動消失,絕不會影響你們後續的活動。」她一向喜愛看這種老片子,尤其是這部片子,雖然她已看過不下數十次,也買了這卷錄像帶,但只要大屏幕一放映,她一定會去繳門票錢。

  真是失策!他差點忘了她對這部片子沉迷的程度,還記得第一次,他帶她去看電影,就是看這部片子,他被她的大量失水嚇了一大跳,後來才發現她早已買了這卷錄像帶,而且還是每看必哭。也難怪自己當時會在電影院被她嚇到,因為自他認……不,是有記憶以來,幾乎沒見她哭過,只有那一次,她溺水轉醒,因心中的恐懼放聲大哭,之後幾乎就再也沒瞧見她哭。

  「好啦,宇哥,向來都是你帶人家去看電影的,若你不帶我去,媽她是一定不會同意我單獨去電影院的。」她嘟著小嘴撒嬌著。

  「這……」開玩笑!哪有人和女朋友約會,還帶電燈泡出門的。岳皇宇故意板起臉說:「貝兒,我都還沒追究你剛剛偷聽別人講電話的不禮貌行為,你還敢要我帶著你一道去約會,你是想讓我成為學校同學們的笑柄嗎?」

  「你只要帶我進去,我會挑個離你們最遠的位子坐。」岳玉純以希冀的眼神望著他。

  「不行!」他的心差點兒被她眼底那抹亮光給動搖了,為了斷絕她的念頭,他改以和緩的口吻說:「其實那部片子是露西想看的,我才正打算等到了電影院門口,改說服她看另一部新片,像這種文藝愛情大悲劇,也只有你們女孩子喜歡看,我可看怕了。」每當他看她因劇中情節,哭得死去活來,他心情就不舒服,有一種莫名的疼痛感。

  想起前幾次的經歷,岳皇宇更堅決的表示,「所以我並不打算帶露西去看那部老掉牙的舊片,這樣你瞭解嗎?若你真想看,可以放錄像帶來看呀!我記得你不是早買了這部片子的帶子嗎?」

  她咬緊牙,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真不知我哪兒得罪了你,最近你去玩都不讓我跟。」記得以前,她總是跟著他上山下海,無論他去哪玩,只要她想去,他一定帶她去。

  「嘿!小姐……」一陣電話鈐響打斷了他的話,岳皇宇順手接起電話,「貝兒,找你的。」他將話筒交給她,嘴裡喃喃念著,「哪有人像你,這麼喜歡當電燈泡。」

  沒專心聽電話的岳玉純捕捉到他的叨念,正好又聽到電話線那端傳來的邀請,沒多想,就脫口回答,「好,我答應你的邀請,幾點?嗯,好,拜!」

  她掛上話筒,神情不屑的望了他一眼,「哼!不希罕,你不帶我去就算了,有人主動陪我、請我去看電影。」雖然剛才電話裡,湯尼並沒有提到要看哪支片子,但那傢伙最喜歡玩「體貼」的遊戲,到時候一定會順從她的選擇,雖不喜歡湯尼那種噁心的體貼,但為了賭一口氣,她只好忍一忍了。

  「誰?誰要陪你去,媽她一定不會答應的。」岳皇宇詢問的同時順道搬出母親大人壓她,可惜似乎來不及了。

  「我不會答應什麼?」一位褐髮的中年婦人步下樓梯走向他們,「你們兄妹倆真是的,才放暑假的第一天,一大早就吵吵鬧鬧的。」珍妮掩嘴打了個哈欠,無奈的望著她兩個孩子。

  岳玉純連忙堆起笑臉,拉著母親的手,撒嬌說:「媽,下午湯尼約我去看電影,你讓我去好不好?宇哥他最近只顧著自己約會,都不帶我去玩,好不好嘛!否則暑假這麼長,人家會很無聊耶。」

  珍妮憐愛的摸摸女兒的長髮,「貝兒,先告訴我,誰是湯尼?他要約你去哪兒看電影呢?」聽到有人要約女兒出去,她才警覺她的女兒已經長大了,正值青春時期。

  「媽,不要答應,那個湯尼他……」岳皇宇想阻止母親答應。

  「岳皇宇,你怎麼可以這樣。」岳玉純不悅的瞪他。

  「停!」珍妮及時打斷剛爆發的爭吵,她面有慍色的說:「皇宇,你是大哥多讓著妹妹點兒,何況,你有你的事要忙,總不能老讓貝兒悶在家裡吧!」

  岳玉純得意的睨了他一眼,隨即撒著嬌說:「還是媽媽最疼我。那我下午可以去看電影嗎?」

  「這個……」珍妮唇角噙著笑問:「貝兒,你還沒告訴我湯尼是誰?」

  「就是住在中國城那個張太太的兒子,和我同一個學校的男孩呀。上回我們到中國餐館吃飯遇到的那一家人的小孩嘛!」岳玉純解釋著。

  「喔,是他,那個很有禮貌的男孩呀。」珍妮恍然大悟,想起了那一位小紳士。她和湯尼的媽媽曾有數面之緣,大部分是在華僑的聚會上遇到的。

  「嗯,就是他。」岳玉純用力的點點頭。

  「哼!禮貌過頭的傢伙。」岳皇宇不屑的念著,華人圈就這麼幾個人,不需提示他早猜到是那個花名在外的傢伙。

  「皇宇。」珍妮瞪了兒子一眼,轉而笑著對女兒說:「貝兒,記得要湯尼送你回家,而且,只能去看電影,晚餐記得回家吃喔。晚上我得去參加一個餐會,但是我會讓瑪麗準備你最喜歡的海鮮套餐等你回來吃,不可以太晚回來喔,否則食物就不新鮮了唷!」

  「是的,媽。」岳玉純摟著母親,偷偷朝正臭著一張臉的岳皇宇扮了個鬼臉。

  「好了,你們兄妹倆快坐下來吃早餐,不要大眼瞪小眼的。」珍妮雖不是中國人,卻也嫁雞隨雞,跟著老公學了一口好中文。

  若非女兒的提醒,她都快忘了貝兒已經十五歲了,是個正值青春期的小孩。珍妮乘機教育女兒說:「貝兒,和男孩子出去時,要注意……」她將一些該小心的事仔細的叮嚀女兒。

  岳玉純甜著一張臉,仔細聽母親的教誨,雖然媽媽講的事她大部分都曾聽過,也聽過同學們的一些錯誤示範,但是她仍然專心的聽訓,因為她最喜歡瞧媽媽喚她貝兒時,眼底那抹溫柔的慈輝。

  一直到現在她還是不懂,為何媽媽和宇哥不同,他們倆喚她貝兒時的口氣完全相反,媽媽是溫柔的呼喚,而宇哥則總是不高興時才叫她這個名字,他們倆完全不像爸爸,自始至終都叫她的中文名字,玉純。

  岳皇宇輕啜著牛奶,表面雖狀似無聊的聽家中女性大談約會暴力,心底卻沒因甩掉岳玉純這顆大電燈泡而鬆懈心情,反而有股煩躁之氣直冒心頭,盤據心底久久不去。

  此刻大銀幕上正如他所願,放映的是驚悚刺激的恐怖片,而露西也真如他所料,整個人幾乎全偎入他懷裡。依往常例子,此時的岳皇宇該是志得意滿,享受美女在懷的樂趣才是,可是現在的他卻不是這麼回事。

  岳皇宇機械化的換著女友,沒有絲毫以往美女在抱的勝利感,一雙幽深的黑眸雖直盯著銀幕,卻未將影片看進去,腦海裡反而浮現了岳玉純與湯尼約會的情景,依據他的推測,腦中更浮現了湯尼可能會對她的「體貼」行為畫面,他的心情愈加浮躁。

  「啊——」

  突來的驚呼聲,使他警覺自己摟露西的力道不知不覺中加重了不少,岳皇宇連忙鬆開手勁,這才發覺,原來那聲驚叫聲是觀眾隨著劇情發展而發出的吶喊,並非自己捏疼了露西。

  自己到底怎麼了,怎麼會不放心她去約會呢?以她這個年紀,偶爾和朋友去看場電影並不為過呀!岳皇宇闔上雙眸自問原因。倏地雙眸一張,一道亮光自眸底閃出,「一定是因為湯尼。」他無聲呢喃著惟一可能的原因。

  岳皇宇心裡自我解釋著,一定是湯尼,那個花名在外的傢伙,平時對長輩體貼,博得乖孩子的好名聲,暗地裡,卻對一道出遊的女伴,打著體貼人微的口號,實行身體貼身體的偷香動作,那傢伙的「體貼」動作,往往讓較外向的女孩上勾,卻讓行為保守的乖乖女不堪其擾。那傢伙,就是因忙於獵取女人香,才會雖和他同齡卻還升不了大學。哼!不知上進的敗類。他不屑的抿抿嘴。

  有合理解釋後,岳皇宇對於盤據心頭不去的煩躁感,較能釋懷看待了。他唇角浮起一抹笑意,回想自何時起,他對玉純開始有了這麼一份深切的責任感,小時候,不但任她緊黏著他,年紀大點兒,還如此擔心她的交友狀況,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她明明不是他的……怎麼會……

  好像是那次吧。岳皇宇唇角的笑意隱沒了,他想起了那次,他和她在一次爭吵中,呃……或者該說是他欺負她的過程中,他失手將她推下水池,那時他的心一陣驚慌,猶豫了一下,才跳入水中救她,沒想到清醒後的她不但沒告訴父母親這件事,反而說「還好有宇哥在」。

  而在那之後,玉純像是忘了他曾推她下水似的,對這件事不但隻字不提,更奇怪的是,自那次意外之後,她只要是到水邊玩,非得拉他作陪,她才敢靠近水邊,好像是在試驗他,又像是提醒著他幼年曾犯下的錯。

  「沒錯,該是那時對她的態度有了轉變,將她當親人看待吧!」岳皇宇暗暗忖道。

  「宇,你在想什麼?人都走光了。」

  岳皇宇因露西的拉扯回過衶,「呃,我習慣看完電影後,再回想一下剛看的劇情。」他朝露西露出惑人的性感微笑。

  「喔,宇,你好有深度喲!」露西撩了一下她的褐髮,故意表現出她嬌媚的模樣。

  他站起身摟著她的腰,將她性感的曲線貼近自己,卻依然無法除去心裡的煩躁,他只好放棄說:「露西,我身體突然有些不舒服,今天的晚餐我們改天吧!改天我再補請你,抱歉!」

  露西雖心有不滿卻面帶微笑說:「沒關係,需要我陪你到醫院一趟嗎?」她可不想斷了和學校榜上有名的風雲人物的約會。

  「不用了,我回家睡一覺就行了,可能是這幾天趕期末報告太累,又為了和你約會,還沒補眠的緣故吧!」他掰了一個正當的原因搪塞,雖真如自己所言交了一份報告,但卻只花了自己幾個小時的工夫就完成了,哪需耗費太多體力。

  露西聞言立即心花怒放,神情甜蜜的說:「宇,你不早說,那你快點回家休息吧!」

  「嗯,我先送你回去。」他體貼的說。

  「不用了,我自己搭地鐵回去。」她瞧他一臉不贊同,連忙改說,「或者,你送我到隔壁的街,我姊姊在那裡打工,待會兒我和她一道回家就行了。」

  「嗯。」岳皇宇向來堅持約會後一定送女友回家的原則,他的紳士風度也是推他上學校風雲榜的助力之一,當然最主要是他高超的智能及運動全能,使他風靡校園,成為全校師生的最愛,因而登上風雲榜首座。

  「拜拜,早點休息喲!」露西熱情的向他道別。

  「拜!」他微笑著目送露西走進她姊姊打工的地方後,隨即倒車,將車駛向回家的道路。

  岳皇宇將車駛離雪梨市中心後,立即加快速度,歸心似箭的他絲毫沒察覺車子已超速,他只想趕快回家確定岳玉純到家了沒。爸爸出差到美國,而媽媽今晚又到駐澳的美國大使家參加餐會,理所當然,他這個岳家老大,當然得注意岳家寶貝的安全嘍!

  一輛銀色BMW雙門跑車在寬廣的公路上奔馳著,絲毫沒將遠遠跟隨在後的警車放在眼裡,它依舊奔馳著。

  「湯尼,謝謝你送我回來。」岳玉純沒等他停妥車,隨即打開車門,逃離那名假藉體貼之名實行輕薄之舉的偽君子身旁。

  「咦,貝兒,怎麼不等我幫你開車門呢?」湯尼步下車走近她。

  「呃,我奉行男女平等原則,能自個兒動手做的事,從不假他人之手。」他的逼近使她倒退了幾步。

  湯尼唇角噙著笑說:「看不出來,你會是個奉行大女人主義的人,剛才看你看那部老片子,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我還以為你是那種柔弱的小女人。」他輕抬起她的下頷。

  該死!岳玉純不但在心裡偷偷咒罵他,也對自己無路可退的困境感到心慌。

  「呃,湯尼,謝謝你請我看電影,我該進去了,我媽媽還等著我一道用晚餐。」她勉強笑了笑,裝成若無其事的模樣欲突圍而過。

  「咦,貝兒,岳伯母今晚不是有事外出嗎?稍早,我在樓下等你時,她曾提及這件事。」他挪了一下身子,堵住她能離開的空隙。

  「呃,瞧我看電影看昏了頭,都忘了這回事,我母親是說過今晚有事,不過,她有準備食物,我還是早點兒進屋用餐,免得食物涼了。」她再次想突圍。

  湯尼捉住她的雙肩,「貝兒,謝謝你帶給我一個美好的下午。」他俯身欲嘗她的香唇。

  岳玉純急忙避開,只讓他親到她的頰,一陣噁心感突從心底直冒喉間,她嚥了口口水,「不客氣,我要進屋了,拜拜!」

  湯尼不罷休的扯下她綁頭髮的緞帶,「你的頭髮好多,今天一個下午,我都在想,若能像這樣該有多好。」他的手指穿過她的發,輕輕撫觸指間那股柔順。

  她打了個冷顫,「湯尼,我該進去了。」她撥開他的手,轉身衝出他的範圍。

  「貝兒,不急,我還沒向你道晚安呀!」他緊追上前抓住她的手,將她的身子貼靠在車門邊。

  她倒抽了口氣,「湯尼,晚安,我真的該進去了。」他臉頰的雀斑離她愈來愈近,那一片今人恐懼的紅斑使她忍不住掙扎,急欲脫離他的桎梏。

  「貝兒……」湯尼喃喃叫著她的名字。

  一道強光打斷了他欲安撫岳玉純的話,他的手依然沒放鬆她的,只見一個人背著強光朝他們走來。

  「你這傢伙,還不放開貝兒!」岳皇宇一個拳頭揮過去,將湯尼打倒在地,「你竟敢動腦筋動到貝兒頭上!」他又一個腳踢過去。

  湯尼來不及接招,白白挨了揍,他趁岳皇宇轉身關心岳玉純的空檔,連滾帶爬的爬上車,倉皇駕車逃離現場。

  「那傢伙有沒有……」岳皇宇擔心的看著她。

  岳玉純咬著下唇投入他安全的懷抱,「沒事,他只是想吻我。我避開,他就……不讓我離開……」

  「他竟敢吻你?!」岳皇宇一個轉身欲揍湯尼,正好瞧見他駕車離去,只好作罷鬆開拳頭。

  他抬起埋在他懷裡的小臉蛋,她慘白的臉,使他心底怒氣愈發熾熱,「走,進去再說。」他扶著她走進屋內。

  一回到屋內,岳玉鈍立即衝進房裡,拿起毛巾拚命擦拭湯尼曾碰觸過她的部位。

  當岳皇宇端著一杯熱牛奶走進她房裡,只見她紅咚咚的臉頰都快被她擦破,她卻依然如沾了穢物般使力的擦。

  「你這是在做什麼?」他連忙搶下她手裡的毛巾,「那傢伙碰過……」他語氣轉柔,抬起她的下頷。

  她咬著下唇點點頭,斷斷續續說出湯尼反常的行為。

  「我不知道他會那樣……若我知道,我才不會答應和他外出。」語畢,她又咬著下唇。

  「你……」她那張楚楚可憐的嬌容,使他忍不住俯下身吻去她粉頰上的那片紅潮。

  她吃驚的張口欲言,卻被兩片柔軟的濕熱堵住了唇。

  他心底只有一個念頭,要幫她除去湯尼留在她身上的痕跡。

  原來兩唇相觸是這般的美好,並不像湯尼給她的感覺那般噁心,是不是只有宇哥才能這樣?她忍不住放下心防,汲取他身上的溫暖。

  他的手穿過她的發滑向她的背,將她貼近他。她雙眸閃著好奇,學他的動作響應他。

  她的響應讓他抓住了僅存的一絲理智,導正他脫軌的動作,改而緊緊摟住他剎那間發覺的事實。

  感覺像是過了許久,岳皇宇窒人的擁抱並未鬆開,他的沉默令她有絲不安。

  「宇哥。」她出聲打破她和他的緊密。

  岳皇宇唇角噙著一抹嘲弄,幽深的黑眸令人察覺不出他內心裡的想法。

  「玉純,男人就是這樣,無論他平常是如何的道貌凜然,只要有機可趁,他都會對女人有這些舉動,所以不要太相信男人,知道嗎?」他撥了撥她的劉海,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後,走出她的視線。

  「宇哥……」她盯著他逐漸遠離的背影,有股衝動想叫住他,卻又不知要對他說些什麼。

  她闔上房門,輕撫她的唇,他的味道似乎還殘留在上面,「宇哥,你是在教我要小心男人,或者是……這樣對嗎?」她失神的滑坐在門邊。

  步下樓走進書房的岳皇宇輕啜著他父親珍藏的老酒,深不可測的黑眸則盯著父親擺在書桌上的照片,那是一張岳氏一家四口的全家褔相片。

  「我要到英國的劍橋。」岳皇宇宣佈他考慮多天的決定。

  「怎麼突然這麼決定。」岳定中瞧了眼妻子震驚的表情,將視線停在能給他答案的兒子身上。

  「前陣子我和我那票同學開玩笑的寄了張入學申請書,沒想到劍橋真的寄來了通知書,通知我入學。我考慮了很久,我認為,該是我獨立的時候了,而且劍橋有我欣賞的……」岳皇宇將他想得到的理由一一說出,卻沒說出真正令他作出最後決定的動機。

  岳定中看著兒子侃侃而談,心想,或許該讓他到外面磨一磨,雖然自己忙於事業,沒撥出太多時間給家人,但並不代表自己不知道兒子在校的情形。太出風頭了,皇宇生活得太平順了,還好他並未養成驕傲的習性,只是感情生活不知節制。

  珍妮突聽到兒子宣佈的消息,原本心裡一陣驚慌,卻因兒子神情散發的那抹堅毅,讓她為人母的心逐漸鎮定,只剩下不捨之情。

  他有他父親的黑眸、高大的身子,有來自她的部分遺傳,黑褐色髮絲、高挺的鼻。望著兒子約一百七十八公分高的身材,珍妮更加確定,有著她和丈夫特徵的兒子已經長大,是該放手了。她唇角噙著笑意朝丈夫點了點頭。

  岳定中心有靈犀的以眼神和妻子達成共識,他望著等待答案的兒子說:「皇宇,我和你母親都同意你到劍橋唸書,但是,我只給你五年的自由時間,這段時間,你可以學習你想學的、想做的事物,時間到了,你必須放下一切,回來幫我打理事業,畢竟到那時候,我年紀也大了,這一點,你能同意嗎?」

  岳皇宇苦笑說:「能有五年的時間夠了,誰教爸爸你事業愈做愈大,又是農牧事業又是金礦的,而我們岳家又只有我一個男孩,當然,玉純若有興趣,爸爸你也可以訓練她,將來也好幫我分擔一些事。」

  「玉純這孩子,我看她是對經商沒興趣,你這個做大哥的,就不要陷害你妹妹了。」岳定中哪會不知兒子的詭計。

  「妹妹……」這個名詞使他閃了個神,他隨即改以戲謔的口吻說:「爸,你開玩笑,我疼玉純都來不及了,哪會陷害她,不信你問媽。」他聰明的將問題丟給母親。

  「呵,是呀!你們兄妹倆確實比別人家的兄妹友愛多了,也不曾聽你們吵過架,可見是我們岳家的家教好。」珍妮不由得和老公相視而笑,對於他們能擁有這兩個小孩感到很欣慰。

  「爸,媽都這麼說了,我的冤屈該能洗清了吧!我得去辦相關文件嘍。再兩個禮拜,我就得到劍橋報到了,你們聊,我到學校一趟。」岳皇宇笑著轉過身,他唇角的笑意卻因站在門口的人而僵住了,他匆忙的越過她推門而出。

  岳玉純神情不解的望著他匆忙而過的身影,她不瞭解宇哥最近在忙些什麼,總是這樣來去匆匆,就連原本預定要到蒙黛威澼暑的行程,也因他莫名的忙碌而取消,一個暑假就在她閒得發慌,而宇哥忙得不見人影的狀況下,晃過了一半。

  「咦,玉純,你回來了?」岳定中首先發現站在門口發呆的女兒。

  「呃,爸、媽你們都在呀。宇哥他是要去哪?怎麼走得匆匆忙忙的。」她走向雙親。

  「貝兒,」珍妮比了比身旁的空位,她握著女兒的手說:「你大哥趕著到學校辦一些手續,他打算到英國唸書。」

  「英國?!」岳玉純震驚的吐出這個遙遠的國名,一股突如其來的疼痛在她心窩深處蔓延開來。

  「是呀!你大哥他打算到劍橋……」岳定中也開口認為。

  岳玉純沒細聽父親的說明,她並不知她是如何走回房裡的,她只知道自己正躺在床上,獨自承受心底那股不如名的疼痛。

  渾渾噩噩過了兩星期,當岳玉純再度見到岳皇宇,卻是在即將與他分離的澳洲雪梨機場。

  「爸、媽,你們送我到這裡就好了,玉純陪我到候機樓就行了。爸,你不是還有一場會議要開嗎?你先和媽到公司去,待會兒再讓司機過來載玉純。」岳皇宇分別給雙親一個擁抱。

  「好吧!就讓玉純送你上飛機。皇宇,要保重自個兒的身子,知道嗎?」岳定中拍拍兒子的肩頭。

  珍妮紅著雙眸,再次摟著兒子說:「要和家裡保持聯繫,不要太累了,知道嗎?」

  「嗯,我會的。」他目送雙親的離去,心底不捨之情油然而生,直到他的手被一雙柔荑給覆蓋住,他才回過神望向身旁的人。

  「宇哥,為什麼要到那麼遠的地方唸書,在澳洲這裡不好嗎?」岳玉純問出心底的疑問,她心裡有股奇怪的想法,感覺宇哥並非全為了唸書才離開澳洲的。

  岳皇宇緊握她的柔荑,輕吐了一口氣才說:「爸沒告訴你嗎?他給了我五年的自由,我當然得挑了離這裡最遠的地方,畢竟,將來得「死守四行倉庫」,不趁現在多看看世界,以後忙爸的事業,哪有空閒時間玩呢?」他放開她的手,揉揉她的頭,推著行李緩緩步入機場大廳。

  他還是沒正面告訴她答案,岳玉純跟上他的腳步,靜靜的走在他身旁。

  「玉純,這是我第一次離開這麼久,要照顧爸、媽,還有……你自己,和朋友出去要小心,不要像上次……」他停下腳步,握住她的手。「我已經警告過那個傢伙,他不敢再對你出手,但是你還是要小心他、小心其它對你心懷不軌的男人,知道嗎?」岳皇宇抬起她的下領。

  「嗯,我會注意的。宇哥,你也要保重。」岳玉純勉強露出一抹微笑,調侃他說:「可不要天高皇帝遠,玩女人玩瘋了。」

  「你這小妮子,才十五歲,就像個小大人般管我,這麼凶,當心以後找不到老公喔!」他點了點她的鼻。

  「哼!人家才不嫁咧!以後就賴在家裡讓你養。」她撒嬌的說。

  「好,我就算養你養到七、八十也無所謂,就怕你有了情人就忘了這句話。」

  「才不會。」岳玉純不依的皺皺鼻子。

  「好,不管會不會,將來有了男朋友要記得通知我一聲,我可要好好看看他,是否有資格照顧你一輩子。」他放下行李,雙手握著她的肩。

  岳玉純撒嬌的躲入他的懷裡,「宇哥,那你交女朋友是否也要告訴我一聲?如果你同意,我們的交易才算成交喲!」她深深汲取他的溫暖,不知下次她何時才能再這樣抱著從小呵護她到大的宇哥。

  岳皇宇克制多日的意志力終於潰決,他緊緊摟著懷裡的小人兒,她確實還小,不是嗎?才十五歲,才一百五十公分,當然還小。他心裡自問自答著。

  他輕輕抬起埋在他懷裡的小臉蛋,手指畫過她的秀眉、她的頰,撥開她緊咬的下唇,輕撫她的咬痕。

  「不要這樣傷害自己,想哭就哭出來吧!」她眼底的一抹驚訝,讓他更進一步說:「還記得那一次你溺水醒來後,我對你說:「我不喜歡愛哭的小鬼。」從此就沒瞧你再哭過,除了看悲劇電影。我現在收回當時的那句話,無論你哭、你笑,你的喜、怒、哀、樂,都不會影響我對你的感覺。」

  「宇哥……」岳玉純終於忍不住,乒頭一酸,淚水直湧向眼眶,「沒想到你還記得那件事。」她強守著最後一道防線,不想讓他看到她傷心的一面。

  看來他的推測沒錯,這個聯想是他吻了她的那天起,他回想了許多過往時光才察覺到的。岳皇宇輕啄她的眸,低喃,「解除咒語嘍!」他又用力的摟了她一下。隨即推著行李進入登機口。

  岳玉純盯著他逐漸消失的背影,眼眶裡的熱液終於衝破防線,滑下粉頰,靜靜滴濕了她的衣領。

  「宇哥,保重……」

  那一年,他十九歲,她十五歲,是他們有記憶以來,第一次的長時間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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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4 09:01:18 |只看該作者



  五年後——

  「咦,媽,你在看什麼?怎麼那麼高興?」岳玉純闔上大門,走向坐在客廳的珍妮。

  「呵,我當然高興,你哥過些日子就要回來了,他信裡提到,最慢再兩個星期就能回來。」珍妮眉開眼笑的將信交給女兒。

  岳玉純手顫了一下,將信接過來,看到信紙上那熟悉的字跡,她不由得綻起一抹甜美的笑容。

  「他終於捨得回來了。」她小心的將信紙折好放入信封內。

  「可不是嗎?這孩子一出去就是五年,又不是沒錢讓他買機票,說什麼就是不回來,這回總算是聽你爸爸的話趕在期限內回家。還好當初你爸爸有和他約定時間,否則這小子,八成沒那麼快回來。」珍妮無奈的歎了囗氣,又說:「我得去交代瑪麗,要她把你哥以前的房間收拾一下。」

  岳玉純唇角掛著淺笑,目送母親離開客廳,「宇哥,你終於要回來了。」她將信貼近胸囗,腳步輕盈的步上樓。

  走進房裡,她打開一隻鐵盒,將手裡的信放入其中一壘信上面。鐵盒裡近六十封的信,全都按日期排列,每封信除了有些微的折損、泛黃,大致上都保持得很完整。她會保持得如此妥善,只因這些都是岳皇宇寫來的信,每當她想念他時,總是會將信一封封拆開來看,藉由他的隻字詞組撫去她的思念。

  自何時開始對宇哥有了不一樣的思念呢?岳玉純輕輕撫過鐵盒裡的每封信,側著頭思考這個問題。

  「認真算起來,該是那年暑假,宇哥離開一年後,那一個沒有他的暑假吧!」她失神的回想那一個夏季心情的轉變。

  記得以往的暑假,她總是跟著宇哥到處遊玩,有他的地方,一定找得到她,可是那一年狀況好像有些不同,他決定要到英國唸書的那個夏季,他似乎很忙,忙得沒空帶她去看電影,她還沒適應他這種轉變,卻又丟下了一顆炸彈,說他要遠離家園到陌生的國度,返好,緊接而來的學校生活沖淡了宇哥不在身邊的寂寞、惟有學校放假時,她會特別想念他。

  可是,接下來的那個暑假,時間太長了,她對他的思念逐漸氾濫,甚至於有段時間必須抱著他寄來的那堆信才能入睡。

  開學後,她向幾位好友,問她們是否也會如此思念親人,大家幾乎異囗同聲說:「會,但不會花太多時間去想念。」

  事後她們得知她的狀況,有人笑說:「好像在想情人喲!」有人說她有戀兄情結,當時,地也只能強撐著笑容聽她們調侃,只因她們在她心中丟下了一顆炸彈,一顆幾乎炸得她粉身碎骨的炸彈。

  「情人……」岳玉純低喃著當時使她的心大受震撼的字眼。

  沒錯,那兩個字讓她想起了宇哥的吻,也是她的初吻。當年並沒有深思他的吻給她的感覺,但是自從宇哥不在她身邊後,她身邊常出現像湯尼一樣的男子,她能避則避,躲不開的,只好試著答應他們的邀約。

  不知是他們年紀比宇哥小,或是她的心已容不下其它人,當第一個宇哥以外的男子吻她時,她只覺得噁心,她下意識的又試了別人,感覺全都一樣,那陣子她還以為自己是好友囗中的性冷感女人,直到好友們道出她記憶的關鍵詞眼。

  是的,她想起了她的初吻……和宇哥。記憶中,那個禁忌之吻,沒有噁心,有的只是溫暖,他吻她的方式就像個情人……

  「宇哥,你教我要小心男人的方式,雖無惡意,卻讓我淪陷,墜入罪惡的深淵。你離開一年後的夏天,我發現,我似乎對你有了不一樣的感情,但那是個禁忌呀。」她的眼眶浮出心中的苦楚,淚珠無聲無息的滴落在鐵盒上。

  「0卡!」她闔上鐵盒,拭掉淚水,「宇哥,多虧你替我解除咒語,讓我不須藉由悲情電影發洩心中的悲傷。呵!可是卻讓我因你流了好多眼淚,你知道嗎?宇哥……

  岳玉純再次拭掉淚珠,站起身望向窗外,乍聞他要回來的喜悅,已悄悄蒙上陰影。她不知該如何面對他,面對他兄對妹的疼愛之情,她不知該如何拿捏、如何響應?

  「天呀,為什麼要讓我發現,在我飽受相思之苦及充滿罪惡感的五年後,我該如何面對他,一個看得著卻碰觸不得的人。」她迎著晚風,苦澀的低喃著。

  「爸、媽,我回來了。」岳皇宇踏入闊別已久的家中,深深吸了一口氣,嗅著家的味道。

  「皇宇,怎麼回來也不說一聲,我們好到機場接你呀!」岳定中和妻子快步走下樓,迎向分別了五年的兒子。

  「是呀!也不說一聲。」珍妮抱了抱兒子,仔細看著已有成熟男人神態的兒子。

  岳玉純在房裡聽到那聲熟悉的呼喚,急忙衝出房間,卻在樓梯囗停住了腳步,她咬著下唇不敢出聲,細細打量思念已久的岳皇宇。

  他又長高了,大約一百八十五公分了吧!依舊留著以前的短髮,他的黑眸似乎更內斂了些,臉部的線條也比以前堅毅,似乎沒停過運動,身子依然結實。她熾熱的美眸毫不掩飾對他的眷戀,極盡將他的身影融人眼底。

  「咦,玉純呢?怎麼沒見到她。」岳皇宇等了許久,卻沒見著此刻該是會在家的人。

  「珍妮,玉純她人……」岳定中詢問著。

  「我在這裡。」不待父親問完,岳玉純先出聲才緩步下樓。她低頭數著階梯,深深吸了囗氣,將自己異樣的情感鎖在內心的角落,當她抬起頭面對眾人,雙眸已沒了剛才熾熱的眷戀。

  岳皇宇張開手臂擁住他思念許久的人,他懷裡的佳人也趁此機會用力摟著他的腰,悄悄在他衣服上沾了她的淚珠。

  「玉純,你長高了喲!」他戲謔的說。

  「宇哥,你才變胖了咧。你都能長高,我當然也會長高嘍!」她回了他一記,又說:「嘿,不過我長得比你快喲!我都已經長到一百六十八公分了,算算這五年的成長速度,哇!我竟然是你的兩倍,多了十幾公分耶。宇哥,你在英國大概吃不好睡不好,才會發育緩慢吧!」

  他輕敲她的頭,笑著說:「你這個小妮子,等你有我這個高度,我們再來比誰的發育慢吧!嘖,本想誇你女大十八變,變得美麗動人,可惜,只是外表變了,心智卻還停在五年前。」

  「爸、媽,你們看,宇哥一回來就欺負人。」岳玉純撒嬌的拉住母親的手。

  「好了、好了,你們這兩個,不要才碰面就鬥上了,珍妮,晚餐……」岳定中話還沒說完,他的妻子已瞭然。

  「嗯,我去吩咐瑪麗,要她多準備一些,貝兒帶你哥到他的房間,我怕這小子已經忘了他房間在哪。」珍妮笑著走向廚房。

  「宇哥,走吧!我們都要以為你已經忘了回家的路,才會一別五年後才回來澳洲。」岳玉純幫他提了一袋行李。

  「爸,我先上去了。」岳皇宇搶回他的行李,說:「不敢勞煩你提行李,我怕你一不高興帶我到儲藏室,那就糟了,我才不想與灰塵為伍咧!」

  「你,宇哥,你到英國五年,淨是學會了這套耍嘴皮子的功夫,就不知你還學會什麼。」她故意無奈的歎囗氣,搖著頭帶他走向早已準備好多日的臥室。

  岳定中心滿意足的望著他這一雙兒女,「呵,這兄妹倆五年沒見面,倒是變了個樣,鬥上了。」他笑著走進書房。

  五年沒見,她倒是愈發動人。岳皇宇掏出皮夾裡的一張經過護貝的相片,他的手指輕輕畫過相片中那張清秀臉龐。

  「你的眉濃了點……眼如秋水、唇如仰月……愈來愈有女人味了,看來看去似乎……只有你的青絲未變.依然是過肩的長度……」他將相片貼近胸囗低喃著,「這樣的你,我如何能與你共處一室呢?」

  他坐靠在床邊,雙眸盯著房門,「更何況你就在對門,我更情難……唉,看來剛才的決定是正確的。」

  岳皇宇想起剛剛他在晚餐後,告訴家人他打算搬到墨爾本的房子住,他們一張張震驚的臉,讓他差點兒無法堅持下去,還好他父親及時叫他進書房裡談話,他才能將回澳洲前擬好的計畫告訴他父親。

  「還好爸他同意,答應我先到墨爾本的分公司實習,否則,這個氣氛和諧的家,可能會因我而大亂,你認為呢?純……」他以唇輕觸相片中人,雙眸滿盈愛意的凝視著相片裡的清秀佳人,視線忽而移向房門。

  「唉,無眠的夜。」他將相片收進皮夾,俐落跳下床,朝屋外的游泳池走去。

  岳皇宇渾然不覺,這一夜岳家大宅內,不單他失了眠,在屋子的另一角,更有一個人倚窗望月,時而仰月興歎,時而目光緊鎖著水中的他,像是永遠也瞧不夠他似的。

  「他怎麼還沒來呢?」岳玉純撩起窗簾,晶亮的眸子直往屋外瞧。

  今天是她二十歲生日,也是她首次舉辦生日宴會,屋內雖已高朋滿座,蛋糕也切過了,可是他,一個她最想見到的人,宇哥,卻還沒有到。他回澳洲已經一個多月了,她卻只在他剛回國的那兩天有見到他的人。自他搬到墨爾本之後,她就沒再瞧見他那張早已深刻在她心底的臉孔。

  「他明明告訴媽,說他要回來的呀!」她又看了眼黑漆漆的庭院。

  「貝兒,怎麼不過去和你朋友玩。」珍妮找了整個屋子,才在角落裡找到了她。

  「呃,媽,我是在看宇哥怎麼還沒來。」岳玉純轉過身回答母親的詢問。

  「咦,皇宇人還沒到呀!」珍妮望著女兒失望的眸子,說:「這孩子。貝兒,你大哥可能公事還沒忙完吧!聽你爸說,皇宇這陣子剛接手分公司的事比較忙,所以最近他才沒回家。不過,前兩天在電話裡,我告訴他你生日的事,他可是打包票說一定會回家一趟。」

  「喔,可能會再晚些吧!」岳玉純無奈的笑了笑,說:「媽,你不是和爸還有個飯局嗎?怎麼還不見你們動身呢?」

  「我過來就是想告訴你一聲,你爸已經先到車庫等我了,貝兒,好好的玩,今晚這間屋子就交給你們這群年輕人嘍!」

  「媽,謝謝你們。」她摟著母親。

  珍妮親親女兒的頰,「貝兒,生日快樂。」她笑著說:「放心,我們這兩個老人家不會太早回來,影響你們年輕人的活動,拜拜!」

  「媽……」她嬌聲踩著腳,目送母親離開。

  當岳玉純回過神,正欲走向朋友們好首個盡責的主人時,人群裡的一陣騷動,促使她加緊腳步前去一探究竟。

  「咦,宇哥。」當她發現造成騷動的人正是她朝思暮想的人,反而停住了腳步,雙眸噙著笑意看他被她的同學們拷問。

  「我是玉純的大哥,可以讓我過去和她說幾句話嗎?」岳皇宇回答圍在他身旁的小女生們的問題。

  「原來你就是那個人。」

  「難怪玉純她會有……呵……」

  其中的兩個女孩得到答案後,隨即勸開其它圍觀友人,她們眼底的那抹促狹,讓岳皇宇感到莫名其妙,但他尚來不及弄清楚,就被站在不遠處的佳人吸引住了他的視線,促使他走向她。

  「玉純,生日快樂!」他在距離她三步之遠處停下腳步,「你今天變得很不一樣喔!」他細細打量身著粉紅色小禮服的她。

  岳玉純笑容燦爛,說:「喔,哪兒不一樣呢?」她想從他口中聽到他對她的讚美。

  岳皇宇故意審視她一番,才說:「嗯,人大了,確實也該換上大人的衣服了,不過,就是少了點什麼……」他故作沉思狀側著頭。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這一身打扮,並未發現有任何不妥之處,正欲抬頭抗議,卻被眼前的一盒飾品震住了,那是一套珍珠飾品。她的視線從珍珠禮盒移向捧著它的主人。

  「少了首飾,就不像是參加宴會的公主嘍!」他拉起她的手,將首飾盒交給她,「玉純,生日快樂。」他拿起珍珠項鏈幫她戴上。

  「謝謝你,宇哥。」她閉上雙眸,靜靜品嚐他幫她戴上首飾的喜悅,直到他的手離開她的身,她的眼底才又映上他的影。

  果然沒選錯,珍珠的光澤更能襯出她紅嫩的膚色,岳皇宇滿意的點點頭說:「嗯,終於像個大人了。」

  「宇哥,人家本來就是個大人嘛!」她撒嬌著說。

  「是是,你早就是。」他笑著摸摸她的頭,說:「蛋榚呢?聽媽誽,這次的蛋榚是你自個兒做的。你老實說,你有沒有因為烤焦弄壞了,乾脆叫外送?」

  「宇哥,走,我拿給你嘗嘗,這麼瞧不起我,我告訴你喲,若不是我幫你留了一塊,蛋榚早被搶光了,哼!憑我的手藝,哪需叫外送。」瞧他似乎不信,她又說:「若你不信蛋糕是我親手做的,你可以問瑪麗,她可是從頭到尾都在旁邊幫我忙的人喲!」她拉他走向廚房。

  其實他這幾年在英國,早已從雙親的信中得知她對做西點興趣濃厚。岳皇宇拉住她,停下腳步說:「好,我姑且相信你,你今天是主人,怎可溜得不見人影,蛋糕在廚房是吧!我自己進去偷吃就行了。」他故意瞄了眼四周人群。

  「嗯,是在廚房的冰箱裡,真的不要我陪你?」她小心翼翼的問,希望得到另一種答案,她打算他若說好,她一定提早送客,過一個只有他和她的生日。

  「不用了,和你的朋友好好玩吧!」他揮揮手,逕自走向廚房。

  「不用嗎?」岳玉純望著他的背影,失望的低喃。

  「嘿,貝兒,原來你的宇哥是塊珍寶,難怪你……」一名黑色短髮的女孩走近眼神呆滯的岳玉純。

  「噓……珊,你嫌自助餐不好吃嗎?怎麼有時間跑來提這當陳年舊事。」岳玉純摀住好友的嘴。

  珊扯下捂在她唇上的手,低聲笑說:「喔,戀兄情結已是陳年舊事了嗎?」

  「本來就是,走吧!陪我吃點東西去。」岳玉純不願再多說這件事,怕被她揪出心底的秘密。

  「是,今天的壽星最大。」珊隨著她走入人群。

  「嗯,甜而不膩。」岳皇宇嘗了囗蛋糕,深覺味道不錯,端著蛋糕準備到大廳找岳玉純。

  他離開廚房推開通往大廳的門,眼前歡樂的景象使他停下了腳步,幽深的烏眸更深不可測了,映在他眼底的只有岳玉純翩翩起舞的模樣。她的身子被一名年輕男子摟著,神情漾著愉悅的光彩,他手上的蛋糕顫了一下。

  沒錯,她已經是個大人了,不再是以前那個緊跟在他身後的小女孩。岳皇宇閉上雙眸深吸了囗氣,當他張開眸子,眼底情景依然如舊。他重重吐了囗氣,轉身朝書房走去,原本挺直的背脊此時顯得有些傴僂。

  岳皇宇啜了囗酒,盯著他放在桌面的蛋糕,「她遲早會投入別人的懷抱,這不是我早就知道的事實嗎?為何真看到了,心裡卻……」他嘗了囗蛋糕,嚥下甜美的滋味,試著沖淡心中苦澀。

  「純,你的蛋糕為何沖不去我心裡的苦。」他一頭仰盡杯中金黃色的酒液,又嘗了囗蛋糕,似乎想比較哪種效果較好,就這樣一囗蛋糕一杯酒的吞下腹,欲填滿心底剛形成的破洞。

  當曲終人散,岳玉純一一送走客人後,開始尋找她惦記的人影,「奇怪,不在他的房裡,會是在哪呢?」

  她推開書房的門,被傳出的陣陣刺鼻的酒味給熏著了,「咳,是誰躲在這裡偷喝酒?真是的,也不開個空調。」她悄悄走向伏在桌面,看似醉倒的人兒。

  「喂!你怎麼……咦,怎麼是宇哥?」原以為是她的某位朋友,沒想到卻是她觀望了一個晚上的岳皇宇。

  「宇哥,醒醒,你怎麼喝成這樣?」由桌面擺的四瓶空酒瓶看來,全都是他喝的。「是什麼原因讓你喝成這樣呢?」岳玉純心疼的撫去掉落在他額際的發,扶起他的身子,搖搖晃晃的走出書房。

  「宇哥,走好,現在要上樓梯了。」她撐著他沉重的身子,一步步晃上階梯,走進他的臥室。

  「宇哥,坐好,我幫你脫下外套。」她顫著手指,一一除去讓他不舒服的束縛,「總算好了。」她連忙掀開被子,遮蓋住那具會讓她心跳加速的身軀。

  「宇哥,你心中到底有何煩悶之事,必須藉酒澆愁呢?」岳玉純擰了一條濕毛巾,輕拭他的臉。

  「你的煩有我的苦來得多嗎?這幾年只能看著你卻觸不著,你回來之後,更久久才能見你一面,以後……以後你有你的家庭,我是不是又更難見上你一面呢?」她輕撫他的眉、緊閉的雙眸。

  「宇哥,原諒我偷襲你,或許,這是我惟一的機會。」她唇角泛起一抹苦笑,微揚的唇輕就他的。

  隱約中,岳皇宇似乎看到令他心疼的佳人就在眼前,他急忙摟住她不讓她離去,她的急欲掙脫,讓他不顧一切將她制伏在他身子底下,摘取她的甜美。

  「宇哥,你……」岳玉純來不及掙脫他的桎梏,已被他熱情的攻勢堵住她的驚慌。

  她是他的,他不願失去她,這個念頭使岳皇宇肆無忌憚的品嚐她,急欲將她變成他的。她因他熱情的吞噬迷失了自己,燥熱的身子急欲貼近他,索求她莫名的需要。

  他撕開擋住他的遮蔽物,雙手滑入她的柔嫩,欲烙上他的印記。

  衣服的撕裂聲使她從迷情中驚醒,「宇哥,不可以,我們不可以這樣……」她抗拒自己身子的異樣,極力推拒造成她異樣的原因。

  奈何推開了他的手卻擋不住他的烙印,「嗯,宇哥……不行……我……是你妹妹呀!」

  「妹妹」這個字眼突然使他停住攻勢,岳玉純乘勢推開他的身子,跌坐在床下。

  「妹妹……不是……你不是我的妹妹……」岳皇宇仰躺望著天花板低喃,「我的妹妹是貝兒,不是你……小時候我好愛抱貝兒,她身子軟軟的,我好喜歡貝兒……可是貝兒卻……死了,她怎麼可以這樣……你不是貝兒,你是那個侵佔貝兒位子的艾玉純,你為何要長大,為何我不再像以前一樣……因為你……我才不敢回家……」

  他的聲音雖小,卻字字敲進岳玉純的心坎,打開了她鎖在心扉深處的記憶。她抱著自己被撕毀的衣物,渾渾噩噩的走出這間令她心碎的臥室。

  「我如果和以前一樣討厭你……我就不會愛上你,你知道我愛你愛得好苦嗎?純……」關門聲響沒能驚醒酣醉的岳皇宇,他依然喃喃傾吐著酒後心聲。

  岳玉統仰著頭面對蓮蓬頭,讓水柱衝去她源源不斷的淚水。

  她怎麼會忘了,忘了他以前很討厭她、忘了她是艾玉純而非貝兒。啊!這一切都是她一相情願,自以為他是疼愛她的宇哥,她是他的妹妹。結果,什麼都不是。岳玉純低頭望著他留在她身上的印記,「他的報復,是我感情的付出……呵!白搭的罪惡感……」

  她緩緩屈身蹲在地面,「呵,當我被亂倫的罪惡感啃咬多年之後,竟才發現我不是他的妹妹,而他早已得知卻在他出國前,種下自己罪惡的種子……這一切難道是他的報復嗎?他是因良心發現,才滯留在外不願回家,或是……只因我不是他的妹妹貝兒……討厭我才……嗚……為什麼……嗚……為何讓我愛上你……」她跌趴在地面,任由水柱沖刷惟一沒烙有他印記的白皙背部。

  當她踏出浴室,臉上已沒先前悲嗚時的淒愴,表情已恢復平靜,惟有浮腫的雙眸透露出她曾哭泣過。

  「這回,該是我離開了,該還給岳家一家和樂的時候。」她輕輕撫過擺在床頭的全家褔,拉開床頭櫃的抽屜,從底部拿出一隻資料袋。

  「還好沒過期。」她拿出資料袋裡的入學通知及法國簽證。

  就在兩個月前,她收到了自己悄悄寄到法國申請烹飪學校的入學通知,正當她猶豫不知該如何告訴雙親之際,卻得知宇哥要回來了,就在她等待他回來的那一段時間,她決定自己不去法國,不願與他再度分離,西點她可以晚幾年學,但他能給她的時間卻有限。她打算等宇哥結婚,她再前往法國學做西點,順便療傷。

  「呵!該走的,還是得走,正好快刀斬亂麻。」她瞄了眼離入學報到期限只剩七天的日期,「貝兒.岳,就讓我再用你的名字一段時間吧!宇哥的妹妹。」

  她收好資料躺上床,努力想著該用何種方法說服她的雙……該說是養父母,又該如何面對她那個毫無血緣的宇哥。

  「真難……」她閉上眼,眼角滑下一顆晶瑩的淚珠。

  翌日下午宿醉漸退的岳皇宇逐漸轉醒。

  「哦,頭好暈……」他坐起身甩了甩頭,「咦,我怎麼在這裡,昨天我不是在……誰脫了我的衣服?」他低頭瞄了眼自己赤裸的上半身,掀開零亂的被子,才發覺自己全身上下只穿著一件內褲。

  「會是爸或媽幫我脫的嗎?」他跳下床,抬起掉落在地的枕頭,「奇怪,我怎麼睡成這樣。咦?這不是我送她的珍珠耳環?這個又是什麼?」他拿起幾乎滾下床的珍珠耳環及旁邊的那塊粉紅色布料。

  盯著躺在手心裡的兩樣東西,岳皇宇腦海裡突浮起一、兩幕短暫的畫面,畫面裡有他和她……

  「昨晚我曾對玉純做了什麼嗎?」他失神的低喃,絞盡腦汁回想昨晚的一切,奈何他只記得自己走進書房,獨自品嚐著傷心之酒,全無之後的記憶。

  「上帝!千萬不要是我對她……」腦海裡再度浮現那幾幕情色旖旎的畫面,「不行,我得去弄個清楚。」他匆匆套上掛在椅背上的衣服,急忙走出臥房。

  當岳皇宇步下樓,只見雙親皆坐在客廳品茗,卻不見他想見的人。

  「爸、媽,玉純人呢?」他放緩腳步,走向雙親坐的位置。

  「呃,我和你媽也是剛進門。聽瑪麗說,玉純中午出門前曾要她轉告我們,說是希望晚上大夥兒一塊吃頓飯,玉純好像有什麼驚喜要送給我們。總之,你若沒事就不要急著走,我們一家子也好久沒聚聚了。」岳定中見兒子點頭答應,滿意的點點頭。

  「唉,可不是嘛,這些年我們一家四囗,個個東奔西走,難得全碰在一塊兒,這個家好像就只有貝兒和我住似的,你們父子倆全忙學業、事業去了。」珍妮拍拍丈夫的手。

  「珍妮,等皇宇穩定後,我就能多陪陪你,再過個一、兩年,玉純嫁了,皇宇也娶妻生子後,趁我們都還走得動,我帶你到世界各地走走,你說好嗎?」岳定中握住妻子的手。

  珍妮笑著說:「好,當然好,玉純,我是不擔心她嫁不出去,這幾年她身後總有幾個年輕人緊追不捨,倒是你這個免崽子,怎麼都沒聽你提過有心怡的人呢?」她抬頭望向站在她身旁的兒子。

  「呃,我這幾年忙著功課,哪有時間經營感情。媽,你還是多注意玉純吧!小心她嫁錯人,那可就苦了她。」聽到母親提及玉純的情事,他心裡不由得充斥著苦澀,吐出的話皆字字斟酌,怕不小心洩了酸味。

  「嘿,宇哥,你自己找不到情人,可不要將問題丟到我身上喲!」岳玉純走進屋裡恰巧聽到他說的話,她故意藉此話題和他槓上,惟有如此,她才能以輕鬆的姿態面對他。

  「玉純你……」岳皇宇到了囗的詢問,卻因母親的聲音止住了。

  「貝兒,你跑哪去了,咦?眼睛怎麼腫腫的,誰欺負了你,告訴媽。」珍妮走近女兒,拉她坐在身旁。

  岳玉純面對眾人的關心,雙眸乘機貪婪的汲取他們眼底的關懷,視線在罪魁禍首的他身上停了一下。

  「媽,我沒事,是剛剛送一位朋友出國唸書,忍不住多掉了幾顆眼淚罷了。」父母鬆懈的神情讓她鬆了口氣,然而岳皇宇隨之而來的刺探視線,卻令她神經緊繃。

  「玉純,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朋友有緣總是會再聚的。」岳定中安慰著女兒。

  「嗯,我明白這個道理。」岳玉純神情黯然,心想,她不但明白,也將主動散了這場筵席,一場她參加了十多年的歡宴。

  「對了,貝兒,你說有驚喜要送給我們,是什麼樣的驚喜呢?」珍妮突然想到瑪麗轉告的話。

  岳玉純揚起唇角,故作神秘的說:「這個嘛!等吃完飯再告訴你們。」她隨即轉移話題,摸著肚子說:「媽,人家肚子餓了,我們去看看瑪麗飯做好了沒,好不好?」岳皇宇銳利的眼神快穿透了她的防衛,她只好暫先避他一避。

  「好,我們去看看。」珍妮拉著女兒的手走向廚房。

  「這孩子還真愛撒嬌。」岳定中含笑望著妻女的背影。

  岳皇宇無言的盯著她的身影,原急欲從她囗中得知昨晚的一切,卻因她正常的言談猶豫了,更不知該如何開口詢問她,有關昨夜他作的春夢及她掉落的耳環……

  「貝兒,明天我和你爸爸要到布里斯本,參加農場的祭典,會在那裡過一夜,你也好久沒到農場了,要不要一塊兒去玩呢?」珍妮將盤子交給站在她身旁的傭人。

  岳玉純嘗了一口剛送上來的甜點,說:「不了,我才不去當你和爸的大電燈泡咧!以後有空我再去看看。的確是好幾年沒回農場了。」

  「嗯,當年我們一家四囗,從美國移民到澳洲,那裡是我們第一個落腳處,住了幾年,好像是……玉純十二歲那年,我們才搬到雪梨這裡,方便我往來墨爾本、布里斯本的兩家分公司。」岳定中回憶著往事,又說:「這兩年公司也大致都穩定了,以後只要在雪梨的總公司坐鎮指揮就行了,接下來就看皇宇嘍,看他如何發展我打下的基礎。」

  「爸,你放心,我不會弄砸了你的心血。」岳皇字啜了囗茶,將布丁移到對面位置,「甜點給你,對了,玉純,現在大夥兒已經酒足飯飽,你要給我們的驚喜可以說了吧!」他幽深的烏眸直盯著對座的佳人,她低頭慢慢品嚐布丁的模樣,讓他有股衝動,想狠狠的搖晃她的身子。

  「嗯,瑪麗做的烤布丁味道真不錯。」岳玉純滑下囗中甜食,揚起滿意的微笑,望著眾人期待的目光。

  「貝兒,不要再賣關子了。」岳皇宇捺著性子問。

  岳玉純直視岳皇宇漸冒火花的烏眸,笑著說:「唉,人都那麼大了,還那麼沉不住氣。」

  「貝兒,你……」岳皇宇正欲反駁,卻被母親制止。

  「好了,才剛吃過飯,不需練嘴上功夫。」珍妮喝阻兒子,又隨即對女兒說:「貝兒,你就不要再吊大家的胃囗了。」

  岳玉純故意睨了岳皇宇一眼,才笑著說:「這個是有關……你們應該都知道,我這幾年很喜歡做一些蛋糕、餅乾這類的甜點,對烹飪的興趣也愈來愈濃厚。」

  「嗯,你做的東西是不輸給外頭賣的。」珍妮笑著說。

  得到家人贊同的表情,岳玉純才開口說:「因此,我打算末來要朝烹飪這方面走,所以,前陣子我申請了位於法國的一家烹飪學校,」她吞了囗囗水,才又說:「而那所學校通知我,『歡迎加入我們的學校……』」她念了一段通知書上的文字,故意堆起一副得到好消息的欣喜表情靜待家人響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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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4 09:03:07 |只看該作者
  岳定中露出肯定的微笑說:「玉純,你能在這個年齡就找到人生目標,我為你感到高興,但是,有必要到法國那麼遠的地方嗎?」

  「是呀,在澳洲不行嗎?這裡也有烹飪學校呀!」珍妮沒料到兒子才剛回來,女兒卻又要離開。

  岳皇宇不發一語,只是直挺挺的注視著她,試著從她的一舉一動中,尋找這個驚喜背後的真正原因。

  岳玉純眼神一黯,隨即加足馬力說:「爸、媽,其實我接到通知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這期間,我曾猶豫也曾彷徨過,更怕若我離開,家裡只剩下媽,而爸又常出差,所幸宇哥回來了……」

  面對岳皇宇的打量,她鼓足勇氣將視線移向他的烏眸,朝他露出一抹笑容,說:「宇哥,有空多陪陪爸、媽,該換我學著飛翔了。」她又轉向坐在旁邊的雙親說:「爸、媽,你們不能因為我是個女孩子就不讓我到外地,現在可是男女平等的時代嘍!宇哥能去英國,我當然也能去法國。宇哥和我,都是你們的孩子,不是嗎?」

  岳定中與珍妮臉色略微一變,兩人相視看了對方一眼。

  「玉純,你們當然都是岳家的子孫,我和你媽是擔心你一個女孩子隻身在異國,怕你……」岳定中面露憂色望著女兒。

  「爸,你放心;媽,你也不用為我操心,我申請的學校可以住校,除了假日,我的生活坐息都由學校管理,所以很安全,你們只要擔心……」她瞟了眼岳皇宇,才說:「我會不曾拐個法國老公回來,讓你們嚇一跳就行了。」

  岳皇字眼底閃過一朵火花,以嘲諷的囗吻說:「爸、媽,我看玉純到法國學烹飪只是個藉囗,她真正原因是想釣個熱情的法國男人當情人。」

  「岳皇宇,你……你不要自個兒交不到女朋友,就往我身上大作文章。」岳玉純拍桌怒視著他。

  「哼!難道不是。」

  「好了,你們兄妹倆是怎麼了,以前感情不是很好嗎?怎麼人一長大,脾氣也跟著變大,說不到兩句就吵起架來了。」珍妮沒好氣望了他們兄妹倆一眼,隨即朝丈夫點了點頭。

  「好吧!玉純,你想出國學習,我和你媽不反對,不過,可不能半途而廢,只有三分鐘熱度喔!」岳定中贊同的說。

  「太好了!」岳玉純站起身,摟了摟雙親的肩,「爸、媽,你們放心,我一定會認真學習。」

  珍妮握著女兒的手說:「貝兒,若真的不能適應,千萬不要逞強,知道嗎?」看到女兒笑著點頭,她又說:「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動身呢?」

  岳玉純吁了囗氣,坐回自己的位子,說:「爸、媽,那種離別的場面實在令我難受。我希望,你們讓我獨自離開,就像平常我到學校唸書那般,只是這回離家時間比以前久,可以嗎?可以讓我保留日期不說,直到我出國那天,我會留一封信告訴你們,我真的不想面對離別的場面,好嗎?」她懇求的目光直盯著雙親為難的眸子。

  岳定中歎了囗氣,說:「好吧!就依你,你已經成年了,想怎麼做就去做。我明天會在你的帳戶存進夠你在國外花費的金額,要走的時候記得要留封信,可不要讓我和你媽誤以為你失蹤了。」

  「是呀,到了法國,千萬記得打通電話回家,讓我們知道你平安抵達,知道嗎?」珍妮不捨的摟著女兒的肩。

  「嗯,我知道,我會定期寫信回家報平安的,爸、媽,你們要好好照顧自己……」她鼻頭一酸,急忙偎入母親懷裡偷拭淚水。

  岳皇宇縱有百般的不同意,卻沒立場反對,只能任由離別的愁緒堆上心頭。

  這一夜岳玉純沒睡,她緊鎖房門整理行李,直到天方肚白,就在床頭留下一封信。反鎖房門後,隨即悄然從後門離去,搭上已在門外等候的車。

  「珊,謝謝你。」岳玉純拉上車門。

  「朋友一場,說這是什麼話。只是,你怎麼走得如此匆促,且不讓家人送行。」珊緩緩將車駛向前。

  「唉,一言難盡。」她不想回答,遂將視線別向車窗外。

  珊見好友為難,不勉強她,平穩的將車駛向雪梨機場。

  望著窗外熟悉街景漸退,岳玉純心情愈發沉重,不知下次回來是何時。等雙親發現她已離開,可能是明天的事了,畢竟他們總是體貼的不叫醒她,逕自出門辦事,而他……宇哥,大概也不會管她幾時起床,大概就自行回墨爾本了吧!他們大概都沒猜著,她會昨天才對他們提出國這件事,今天就離開他們。

  「唉,果真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望著近在眼前的機場,她指向前方說:「珊,前面讓我下車就行了,謝謝你。等我心情平靜下來,事過境遷,我會告訴你這一切讓我慌亂逃離的故事。」

  珊擁抱她,輕拍她的肩說:「保重,不要讓那個心慌的原因把你擊倒,別忘了,你還有我這個朋友。」

  「嗯,我走了,拜拜!」岳玉純跳下車,推著行李獨自走進機場。

  珊望著好友孤零零的背影,輕歎了囗氣,「貝兒,保重了。」她重新激活車子,走向來時路。「咦,那個人不是他嗎?看來貝兒不會太孤單了。」她笑著加快車速駛向前。














  六年後——

  「玉純,告訴我真話,是什麼原因讓你走得如此急?」他激動的搖晃她的雙肩。

  「唉……」紅潤的雙唇輕吐歎息,她撥開他的手,身子向後退了兩步,一雙美眸凝視著他,似有話欲吐,卻又止住了。

  「玉純,告訴我原因,是因為我嗎?」他猶豫的問出心底的懷疑。

  她揚起唇角,笑說:「原因昨晚我不是告訴大家了,呵!沒想到我的計謀被你拆穿了,你怎麼猜到我搭今天的班機。」

  「玉純,你還是不願告訴我。唉!你當真以為昨晚只有你沒睡嗎?」他的黑眼圈透露出他也一夜末眠。

  她綻起一朵淒美的笑容,哽咽說:「宇哥,如果能,就搬回家住吧!幫我照顧爸、媽,好嗎?」

  他揉了揉她的發,「不要說得好像你都不回來了似的。呃,你不會真有這樣的念頭吧?」他抬起她的下巴,烏眸直挸人她矇矓的瞳孔。

  她濃密的睫毛眨了一下,淚珠滑下她的頰,「我……怎麼會……我可是岳家的大小姐,怎可能不回岳家。宇哥,告訴我,你會搬回家嗎?」

  他為難的歎了口氣,「唉,再幾個月吧!等我工作上軌道,我會回總公司協助爸,到時候自然會搬回家裡住,你呢?打算念幾年的書。」

  「嗯……」她低下頭沉思,再度抬起頭時,臉上多了點堅強的神韻,「等我有番心得時,再請你們驗收成果。」

  「不要逼自己太緊,知道嗎?」

  「嗯。」

  「玉純,我……」他握緊雙拲,到了口的話依舊問不出口,他衝動的摟她入懷,生怕自己若證實了他曾傷過她,他會失去她。

  「宇哥,我的飛機快起飛了。你……多保重。」她推開他的胸膛,突然伸手圈住他的頭,兩片紅唇覆上他的。

  他尚來不及反應,她已飄然遠離,他抿著她留下的味道,似乎有點鹹,有點苦……

  「玉純,等等……」一陣嘶喊劃開了室內的寧靜。

  岳皇宇猛坐起身,看了一眼四周陌生的環境,才想起他昨天才剛到台灣。

  「怎麼夢見了那時的事?」事情已過了六年,然岳玉純那時的一顰一笑卻依然清晰的出現在他的夢中。

  他甩了甩頭跳下床,「或許,是昨天在飛機上看到的那份報告造成的:也或許是我和她同踏在一塊土地上吧!才會再次夢見她離開時的情景。純,都怪你,這些年來都躲著我,這回你躲不掉了。」他盯著茶几上的一袋黃皮紙袋,黑眸閃著堅毅的光彩。

  「一萬兩千三百五十五元……太好了,今天有達到目標。」岳玉純將紙鈔分類夾好,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她走出櫃台,環視這間佔地約二十坪的店面,「經營了半年多,總算開始有點盈餘了。」她將倒立在桌面的椅子一一拿下,「多虧阿麗下班前幫忙打掃,否則累了一整天,還要準備明天的材料,哪有體力做這些。」

  她當年在法國學了三年的烹飪,在飯店工作了兩年多,雖然地做西式餐點的手藝口碑不壞,但女人想在法國的廚藝界打天下實在困難重重」再加上她對點心類的食物興趣濃厚,就在一對剛移民至法國的台灣夫婦指點之下,她帶著所有積蓄毅然決然的來台展開新的生活。

  「呵!多虧了阿麗。」岳玉純拉開椅子生了下來。

  那時她頂下這家原本是做西餐的店面,正慶幸可以省下一大筆裝潢費,卻被原本在這家店幫忙的阿麗當頭澆了一盆冷水。

  就在她付清尾款的那天下午,阿麗跑回店裡,說是有東西忘了拿,又說基於同是女性同胞的立場才好心告訴她,這個地點太偏僻了,之前的老闆又捨不得做廣告,店才開半年就撐不下去,白白賠了兩、三百萬,之後,又指點她一些拉客的方式。

  當時她脫口問阿麗,願不願意留下來幫忙,阿麗考慮了一下,眼光充滿憐憫,很「阿莎力」的說:「OK!前半年我的薪資可以打八折沒關係。」

  「或許她是得知我是單身一人來台闖天下的吧!才會如此待我。」岳玉純把玩著桌面上的小盆栽。

  有了阿麗的幫忙,她簡直如虎添翼省下不少功夫。阿麗不但建議她,寄一些免費招待券給新聞界的記者,由他們幫這家店做免費的廣告;更提醒她,可以試著寫一些食譜投稿到報杜或出版杜,好打開她的知名度。

  阿麗又建議她,這家店若只是單純的販賣蛋糕製品,短期間之內可能很難打開市場,不如利用現有的器具,經營自助式甜點,可以一次推出三、四十種口味的甜點,再搭配各式口味的飲料,一客可以賣個三、四百元,保證穩賺不賠,因為台灣人怕胖,尤其是女人,頂多吃兩、三塊蛋糕,就哇哇叫喊停了。

  就這樣,這家店成了台灣首創的甜點自助餐,價錢因時段而異,若想訂製單品的客人,得在三天前預約。或許是首開先例的號召力,也可能台灣人喜歡這樣的方式吧!自從那位記者在報紙報導過後,這裡幾乎天天人滿為患,就連預約訂位,也都排到一個禮拜以後了。

  「看來,過陣子就可以開設另一家分店了。」她走向櫃台,將錢放入保險箱內,「呃,明天該打電話請銀行的人跑一趟了。」望著裡頭的現金和支票簿,她不由得笑了笑。

  這種理財方式也是阿麗幫她想的,那時阿麗接洽了一家銀行,幫她申請了一本支票,要她所有貨款都開支票支付,收進來的現金則請銀行的專員來收,這樣她就不需常跑銀行排隊,可以多做幾個蛋糕了。

  「可不是嗎?省了好多時間。真該替阿麗加薪了,有了她,我省了好多事。」她手指輕輕畫過名片上的字,「『純甜點』……店已經步入軌道了,也該寫封信告訴爸、媽這個消息,解釋先前我告訴他們,我來台灣旅遊的說法。」

  岳玉純關掉店面的燈,緩緩走進廚房,步向一旁的樓梯,踏入她位於二樓的住處。

  他熄掉香煙,靜待「純甜點」二樓的燈亮起,待窗縫洩出光線後,他激活車子,開往淡水。

  岳皇宇走進位於淡水的別墅,他一進屋內隨即脫下外套,自冰箱內拿了瓶啤酒。

  「怎麼一進門就藉酒澆愁。」一個聲音傳來。

  岳皇宇尋聲望向他的好友,「不是澆愁,是解渴。」他沒理會友人戲謔的眼神,逕自走向沙發,蹺著腳喝他的啤酒。

  「嘿,坐要有坐相。」

  岳皇宇蹺在桌面的腳突被踢開。「易飛秀你……你真像個老媽子,又是管我喝酒、又是管這個,你真是比女人還像女人。」他沒好氣的望著易飛秀動作優雅的朝沙發椅坐下。

  易飛秀撥了撥自己齊肩的黑髮,抿著唇,眼光哀怨的說:「唉!我也巴不得自己是啊,可惜……」他又輕歎了口氣。

  岳皇宇滿懷歉意的說:「阿秀,抱歉,我不是故意提起這件事。」自己怎麼忘了,忘了不能生為女人是阿秀心底的傷痕,就是因為他不是女人,才必須為了成全愛人,而逃離他的最愛。

  易飛秀淡然處之,說道:「算了,我已經看開了,事實就是事實,這永遠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只能怪造物者的惡作劇,把我和他同生為男人,也將他生在那個有權有勢的世界,就當我和他無緣吧!」

  可不是個惡作劇嗎?岳皇宇瞧了眼好友那瘦弱的身子骨,雖有一百七十五公分的高度,體重卻最多只有六十公斤,再配上他那張細皮嫩肉的臉蛋及出色的五官,若非是認識他的人,鐵定認為他是個女人。

  「好了,不提我的事,改聊聊你吧!」易飛秀放鬆身子往椅背靠。

  「我?我有什麼好聊的。」岳皇宇啜了口啤酒,又說:「白天我不都和你在一塊兒籌備分公司的事,還有什麼事是你不知道的。」

  「是嗎?白天我是你的秘書,理當知道你的一切行程,至於晚上嘛……」易飛秀頓了一下,又說:「晚上我只是你的朋友,哪會知道你每晚在外的風花雪月之事呢?」語末,他故意以酸溜溜的口吻說出。

  「嘖!不知道的人還真會以為你是我的女友或老婆耶,而我則成了名副其實的妻管嚴,請問我需要跪主機板嗎?」岳皇宇開玩笑的說。

  「可惜這裡沒壞掉的計算機,否則我就拆一塊丟給你。」易飛秀吁了口氣說:「阿宇,你也該有所行動了吧!反正公司裡的事有我幫著,你又不像我一樣,有這種無法改變的事實,該去釐清你和她之間的關係了,你忘記你雙親的逼婚了嗎?就算忘了,你也不該以為她永遠不會結婚吧!如果她有了愛人,那你該如何自處呢?能敞開心胸接受她的伴侶嗎?若真能,你又怎會對她念念不忘,來台的一個月,甚至天天去看她卻不願正面見她。」

  不!他無法忍受看她投入別的男人懷裡,他無法見她和別的男人步上紅毯,可是,他和她有可能嗎?岳皇宇茫然的注視著前方。

  易飛秀輕拍他的肩說:「試試吧!畢竟你和她沒有血緣關係,還有機會。唉!不像我,說不定她和你有相同的心結,你不是說你懷疑她可能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我勸你還是早點釐清問題,該是你的就是你的,若不該擁有也該放開你糾結的心,畢竟愛情並非人的全部,不是嗎?」語畢,易飛秀走進自己的房間,將空間留給好友去思考。

  「我和她會有機會嗎?」岳皇宇仰頭飲盡剩餘的啤酒,身子成大字形靠躺在椅背,他闔上雙眸回想六年來的點滴。

  自從玉純到法國留學,他僅見過她四次面,每回都是匆匆一瞥,不是他恰好要出差,就是她突然想去找友人玩,她似乎總是逮住他最忙的時間,回澳洲探視父母,而這段時間,她寫回家裡的信,也僅是平淡的描述她求學生活。

  她的避不見面,使他懷疑自己那夜是不是對她做了什麼,或說了不該說的話,否則,她怎會來去匆匆?

  直到那年玉純來信說,她要留在法國工作,他更加懷疑自己曾在那夜傷害了她,才讓她遠離家園,可是,他不敢問,怕問了,他和她連最後的聯繫也沒了,他只能請私家偵探注意她的狀況。

  而這次她更絕,竟選擇台灣為她的落腳處,且沒告知雙親她來台真正的目的,她的這個舉動,他幾乎百分之九十相信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而且極可能是那夜他說的……

  「那夜,我到底做了什麼?」他緊捏手中的啤酒罐,用力將扭曲變形的鋁罐投入垃圾桶。

  岳皇宇抱頭緊揪著他的發,極欲揪出六年前那一夜的回憶。

  「咦?阿麗,怎麼才隔一夜你的短髮就長成了齊肩的長度。」岳玉純吃驚的摸了摸眼前的奇跡。

  看似楚楚可人的阿麗,聳了個肩,摘下她的假髮,「來不及換才……呃,我忘了告訴你,其實我以前一直是留長髮,差不多一年前,我將長髮剪了,因為怕家人無法接受我的新造型,所以才戴這玩意見。」她帥氣甩動手裡的假髮。

  「阿麗,你可以當千面女郎嘍!短髮的你看起來俏皮可愛,長髮的你則是柔弱可人,你還有其它造型是我沒見過的嗎?」她仔細的打量阿麗的五官,腦海裡不斷浮現出阿麗不同造型的模樣。

  「嘿,老闆,你可別淨看著我,你忘了你今天的約會了嗎?待會兒那個黃書成可要來報到了。」

  「哦,我差點忘了,阿麗,不好意思,今天公休,還讓你跑來加班。」岳玉純雙眸含著歉意望著她得力的助手。

  阿麗輕拍她的肩說:「你不要太見外了,難得你肯和男人約會,為了你後半生的幸褔,犧牲我一天的假期,值得!」

  岳玉純歎了口氣說:「唉,若不是那天衝動的答應了他的邀約,還再三保證自己絕不會爽約,我才會……唉,偏偏昨天又有位熟客人千拜託萬拜託我幫他做蛋糕,真是……唉,什麼事情都碰在一塊兒。」

  阿麗故作懷疑的眼神盯著她,「老闆,你確定你只有二十六歲嗎?怎麼講起話來咳聲歎氣的,活像個老太婆似的。」

  「你這丫頭!」岳玉純噗哧一笑,說:「呵,我好像真有點兒未老先衰的現象。」

  「這個是缺乏愛情滋潤的現象,所以今天你就好好的和那個黃呆子出去玩吧!」

  「就會說我,你自己還不是男友缺缺。」她玩笑語氣一轉,改正經說:「那位林小姐訂的五個蛋糕我全放入烤箱烤了,剩下的就麻煩你嘍!她下午四點會過來拿。」

  「沒問題,老闆。」阿麗俏皮的行個禮,又說:「老闆,你該不會打算穿這樣去約會吧!」她皺著眉頭直盯著岳玉純那一身沾滿了白色粉末的休閒服。

  岳玉純瞄了眼她身上這套沾有污漬的衣服,「傷腦筋,剛剛急著做蛋糕,忘了穿上圍裙,我上去換一下衣服,那個黃……什麼來著,反正就是那個黃先生,他若來了你請他等我一會兒。我馬上下來。」

  「OK!」阿麗望著消失在門邊的身影,搖著頭說:「黃呆子,看來你沒希望了,她竟然到現在還沒記住你的名字,嘖,真虧你這三個月來天天來此報到,呵!可憐的癡情男。

  「唉!老闆,你的心扉到底會為誰敞開,真令人期待。」她的呢喃聲逐漸消逝在廚房的盡頭。

  「都已經六點了,真的不一道去用個晚餐嗎?」忠厚老實的黃書成,詢問著坐在鄰座的岳玉純。

  「不了,我晚上還得準備材料,謝謝你。黃……先生。」岳玉純淡淡笑著。

  「哦,那好吧!我送你回店裡。」黃書成語氣有絲失望,他激活車子,朝天母駛去。

  為什麼,為什麼她的感覺依然一樣?除了他,她和其它男人約會的感覺都令她覺得索然無味。

  自從離開他之後,就連再看「魂斷藍橋」,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每看必哭,她是怎麼了,她的感情難道已經枯竭了嗎?可是,她不是已將他淡忘了,甚至自認為當年她對他的感情,不過是一種崇拜性的迷戀罷了,難道不是?不,一定是,她對他不過是嚴重的戀兄情結而已。對,一定只是這樣。

  岳玉純咬著下唇,不願再分析自己的心理,只是呆然望著車窗外呼嘯而過的街景。

  「岳、岳小姐,我聽阿麗小姐說,你的家人都在澳洲,那你怎麼會獨自一人來台創業,你這樣一個女孩子很辛苦吧!」為了不讓氣氛太沉悶,黃書成試著找話題聊,心想,聊家人,這個話題應該很安全才對。

  紅潤的雙唇輕輕吐出歎息聲,岳玉純回想自己這六年來,隻身在外求生存,箇中的酸甜苦辣,豈是一句辛苦所能含蓋得了。

  「還好,已經習慣了。」確實,她已經習慣了這種獨立的生活,已經不再是六年前那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單純女孩了。

  「那你的家人放心嗎?他們放心讓你一個女孩子出來闖天下嗎?」她給他的感覺,不像是那種野心很大的女人呀!該是那種柔柔順順,會在家相夫教子那類型的女人。

  「放心?我想沒有一對父母能對子女真正的放下心吧!可是,人總是要學著長大,不是嗎?」岳玉純不願對他提太多私人的事,避免他誤會她對他有意。

  「是呀!活到老學到老。」黃書成見她不願多提私事,絞盡腦汁尋找另一個安全話題。

  「咦,你開過頭了。」

  「啊!抱歉。」他手忙腳亂的慢慢倒車,再轉進巷子裡,心裡頻頻責怪停在巷口的那輛銀色奔馳擋了他的視線,害他在佳人面前出了差錯。

  岳玉純待車停妥,即打開車門下車,黃書成也跟著下了車。

  「岳……岳小姐,謝謝你今天答應我的邀約,如果可以……不知你下次公休是不是也可以……」黃書成話未說完即被人打斷。

  「玉純!」

  闊別已久的呼喚聲,直刺入岳玉純的心坎底,低著頭的她猛然抬頭望去,眼底赫然映入那個她自以為已淡忘的人影。

  黃書成因她驚嚇的表情,轉過身尋找造成她表情轉變的原因。這一看他突然倍感威脅,站在他眼前的男人,單是身高就比他的一百七十五多了十公分,那出色的五官及那身似乎有鍛練過的身子,活脫脫像個大銀幕裡的英俊小生,再觀察她與這個人之間的眼神交流,他幾乎可以肯定這個人與她關係匪淺。

  「岳小姐,這個人是……」

  岳玉純雙眸凝挸著岳皇宇幽深的烏眸,「他是……我的……大哥……」緩緩吐出她極不願承認的關係。

  黃書成鬆了口氣,「哦,原來是岳大哥,你好,我姓黃名書成,是岳小姐的……朋友,請多多指教。」他伸手想與岳皇宇握手卻得不到響應。

  「嗯。」岳皇宇對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瞧也不瞧一眼,只是淡然的點點頭,雙眸仍然望著她,怕一個不注意反讓她給逃了。

  真沒禮貌!黃書成心裡暗罵著,懸在半空中的手則改摸摸自己的頭髮,「岳小姐,難得你大哥來看你,我不打擾先走一步了,再見!」他又禮貌性的向岳皇宇點點頭,隨即駕著自個兒的車離開。

  岳皇宇努力克制的雙手終於忍不住了,他顫著手輕撫她的發,聲音沙啞低沉的說:「玉純,好久不見了,你好嗎?」

  他的聲音敲醒了她的理智,咬了咬唇,她柔柔笑誽:「怎麼會不好呢?宇哥,你怎麼會來這裡呢?」她握住造成她心頭慌亂的大手,卻沒料到從他手心傳來的溫暖幾乎衝破她的心防。

  岳玉純急忙放開他的手說:「傷腦筋,忘了先請你進去再聊。」她以掏鑰匙的動作,掩飾剛才的突兀。

  岳皇宇將一切看在眼裡,不動聲色繼演說:「還說咧!當初不曉得是誰說要來台灣旅行,結果卻偷偷跑來這裡開了這麼一家店。」他隨她走進店內。

  「咦,我寄給爸、媽的信怎麼那麼快就到了?還派你先來訓我。」她背對著他將門關上。

  「原來你已經良心發現,知道該通知家人一聲了。」他尋找燈的開關,把室內的燈全打開,他要在燈光下將她看個仔細。

  突來的亮光讓她有些手足無措,她深深吸了口氣,才轉身面對他,「聽你的語氣,好像爸媽還沒收到我寄回澳洲的信,那你怎麼會突然來台灣呢?」

  他以吊兒郎當的態度說:「想你呀!想你為何不願回澳洲,想你為何……」她微顫的身子告訴他該適可而止,遂改說:「玉純,你店裡有吃的東西嗎?我晚餐還沒吃耶!」

  「呃,沒有,你先坐一下,我進去做幾道菜讓你嘗一嘗,順便幫我評評分。」突來的緩衝,讓她鬆了口氣,幫他拉開椅子後,即快步走入廚房。

  望著她急欲逃脫的背影,他歎了口氣,「純,我有那麼可怕嗎?竟讓你急於逃離我,看來,我得放慢速度。」他烏眸失神盯著那扇吞沒她身子的門。

  「怎麼樣,合你胃口嗎?」岳玉純滿懷期待望著他。

  「嗯……」岳皇宇將最後一塊甜點吞下,「嗯,當然是沒白費了你六年的時間,確實有大師級的手藝。」

  她鬆了口氣,愉悅的笑著。

  「怎麼不走西餐的路線,卻開了這種甜點屋呢?」他將憋了半年的疑問提出來。

  「很多因素,最主要是我對甜點的興趣比西餐大,再加上……該說是恰有這樣的機緣吧!」岳玉純聳聳肩輕描淡寫的帶過。

  「生意好嗎?怎麼不告訴家裡你開店的事呢?」他啜了口咖啡。

  「『首創』總是引人注目,況且最近才開始有了盈餘……」對於他提的另一個問題,她避而不答,反問說:「你呢?怎麼會來台灣的。」

  岳皇宇故弄玄虛的說:「怎麼不認為是我想你,想來看看你呢?」瞧她臉色不自然,他笑著說:「你都能來台灣創業,難道我就不能來嗎?」

  岳玉純吃驚的張大雙眸,「你是說……你也來這裡打天下,那澳洲的事業呢?

  你該不會去還給爸他老人家管吧!」

  「哈!這時候你才想到爸已經是個老人家了,怎麼不回去多陪陪家裡那兩位老人家呢?」他一改責備語氣,「你放心,我花錢請的主管不會那麼不耐用,更何況這回來台灣是打算設立分公司,替「岳氏」開疆闢土,而非另起爐灶。」

  岳玉純吁了口氣,調侃他說:「原來是岳大少看準了我們台灣值得投資呀!我還以為『岳氏』在澳洲被你搞垮了咧!」

  「『我們』?你該不會忘了,我也有台灣人的血統吧!這塊土地可是孕育爸的地方哦!他當年可是從這裡出去,到了美國又輾轉移民到澳洲的……」他突然咧嘴笑說:「所以嘍!爸對於來台設分公司一事非常贊成,順便要我捉拿你歸案,關心一下你到底犯了什麼案子,竟遲遲不願回家,在外逃亡。」語末,他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

  「宇哥,其實我是因為怕爸、媽反對,才會先斬後奏開了這家店,打算等有點規模後,再告訴你們。」她將準備已久的理由說出。

  「真是這樣嗎?就這麼簡單碼?」岳皇牢一點兒也不相信她說的理由。

  「當然只是這個原因嘍!否則還能有什麼原因呢?」岳玉純緊張的舔著唇,怕被他那雙深不可測的烏眸瞧出什麼端倪來。

  「唉!你也真是的,你該瞭解爸、媽他們有哪一次阻止過我們從事正當活動的。」看她那副緊張模樣,他不忍逼她太急,心想,她還是沒變,每當說謊或緊張時,總是咬著或舔著唇。

  「哎喲,人家怕萬一嘛!」她撒嬌笑著,連忙轉移話題,「咦,宇哥,那你來多久了?現在住哪兒?」

  「我來台灣有一陣子了,剛來時比較忙,所以沒空過來見你。」只是天天過來看你,岳皇宇心裡自嘲著。但看她還等著他另一個答案。遂又說:「我在淡水買了一棟別墅,你要過來一道住嗎?」他暗地希望她會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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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4 09:04:07 |只看該作者
  「呃,我還是住樓上比較方便,呃……我忘了告訴你,我是租這裡的一、二樓,樓下當店面,樓上當住家,可以省去耗在交通上的時間。」她哪能再和他同住呢?她就是因為不願和他太接近,怕自己會……不,她已經釐清了那時的迷戀了,岳玉純慎重叮嚀著自己。

  唉!早該推算到她會拒絕的,岳皇宇無奈笑著說:「好吧!若你不想住我那,或許你休假時,可以到淡水度假,那裡視野還不錯。」他掏出一把準備已久的鑰匙,又在一張紙上寫下聯絡的方式,「這是別墅的鑰匙,隨時歡迎你來。」

  她接過他交給她的東西,脫口說:「就你一個人嗎?」

  「呵,放心,不會讓你看到兒童不宜的畫面,歡迎你隨時突擊檢查,那裡只有我和我的一位朋友而已。」

  「我早過了兒童的年紀了,更何況,我又不是你的老婆,才懶得管你在外面的風花雪月咧!只要你不要敗壞我們岳家的門風就行了。」她本想問他的朋友是男是女,想想算了,她不過是他的妹妹,沒必要干涉他那麼多,可是,為什麼她的心有點刺痛呢?岳玉純蹙著眉想這個問題。

  她語氣中的醋酸味聽得他眉開眼笑,「是,我知道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也到了該結婚的年齡,稍早在外面遇到的那個人,是你目前交往的對象嗎?」他順口釐清心裡的疑問,印象中,他並不記得偵探送來的報告中,有那號人物出現過。

  「哼!老古板,現在的女人哪會那麼早就結婚,你煩惱自個兒的婚姻大事就行了,不需操煩我的交友狀況,我可沒打算那麼早結婚咧!」她壓根兒就沒想過自己會有結婚生子的一天。

  「好吧!不提這件事,時候不早了,我也該走了。」岳皇宇站起身走近她,「早點兒歇著,不要讓自己忙壞了,知道嗎?」他輕拍她的肩,強壓抑自己想將她納入懷裡的衝動。

  「嗯,宇哥,你也是,有空過來坐坐。」岳玉純綻著笑容,走向前替他開門。

  他握緊雙拳吁了口氣,見她轉過身,他隨即揚起唇角,「那我走了,晚安。」他緩緩走向她,擦過她的身。

  「宇哥……」

  他聞言停下腳步,轉向她。

  她顫著唇,微笑揮著手,「宇哥,晚安。」

  步出「純甜點」,在昏暗路燈的照耀下,岳皇宇似乎瞧見了她眼底的淚光,他輕歎了口氣,轉身朝他停在巷口的車走去。

  岳玉純闔上眼,拭去眼角的水漬,「嗯,我得去準備材料,否則明天就開不了店了。」她深深吸了口氣,毅然走進店內闔上門。

  停在巷口的銀色奔馳,緩緩駛過「純甜點」,在「純甜點」的門口停了一下,才又駛向前,奔向家的歸途。













  「阿傑,這件事就麻煩你嘍……嗯……由你全權張羅……嗯……謝謝你……

  好,拜!」岳皇宇嘴角噙著笑掛上話筒。

  「怎麼樣,阿傑他願意幫忙嗎?」易飛秀坐直身子,語氣略微緊張。

  「憑我們和他曾在劍橋,以『酷情三劍客』名號闖蕩校際的交情,他當然答應嘍!這種事對他來說不過舉手之勞,他若敢不答應,咱們就殺到他家去。」他睨了眼電話。

  「去他家?求他幫忙代邀開幕酒會的客人啊?嘖!以你剛才電話裡充滿謝意的口氣,我就不信若阿傑真的不幫忙,你敢到他家去鬧事。」易飛秀抿唇冷笑著。

  「嘿,我才不屑做那種低級的行為,到他家哪需鬧事,只要天天纏著他老婆,他那個大醋桶為了趕走我,自然就會乖乖的幫我忙嘍!」他得意的笑了笑。

  「阿傑的老婆?你是指他以前放在皮夾裡,那張相片裡的小女孩嗎?」易飛秀突想起,阿傑曾有一次酒醉,不小心說出他已經被相片中的小女孩訂走了的事。

  岳皇宇點頭笑說:「是那個小女孩沒錯,一年多前,我來台灣喝阿傑的喜酒,他結婚前夕被我灌醉,才逼出他和他老婆的愛情故事,那小子使的手段可真高明,先拐他老婆去公證,等他老婆愛上他後,才舉行對外公開的儀式,總而言之,別看他以前在劍橋寡言木訥的,拐女人的技術可是一流的。」

  「原來是一年前的事,難怪我不知道他結婚的事。」易飛秀想起去年,正是他始做愛情的逃兵之初,為了斷絕那個人的線索,他不敢和好友們連絡,才會錯失了好友的婚禮。

  岳皇宇見好友神色黯然,連忙轉移話題說:「阿秀,等開幕酒會過後,我們就要開始忙碌,你可要好好的養精蓄銳,台灣市場的這塊大餅,就等我們努力的吃嘍!」

  易飛秀吁了口氣說:「唉,就是有我這種二愣子來自投羅網,找不著輕鬆閒差,反倒是適逢其會,來替你分憂解勞。」

  「嘿,阿秀!這是讓你發揮所長,你才不至於白白浪費在劍橋所學的知識,萬一太久沒用可是得退還給那些教授們。」他戳了戳好友的肩。

  易飛秀撥開突來的飛指,沒好氣的說:「難不成我還得謝謝你?」他搖著頭,話鋒一轉,「你打算何時搞定你和她的事呢?就像你說的,接下來公司會很忙,你打算讓事情再拖下去嗎?」

  「打算?」他神情愣住,「我能有何打算?我進一步,她退一步,我和她好像兩塊相斥的磁鐵,似乎永遠無法相觸到,說真的,我真的不知該如何做,才能消弭我和她之間的距離。」

  易飛秀雙眸乍亮,「欸,你可以請她當開幕酒會的女主人呀!以後再藉著種種應酬請她作陪,不過當然是得逮住她的公休日,這樣……你和她不就能有接觸了,然後再乘機慢慢縮短你們之間的距離呀!」

  岳皇宇聞言一掃先前沮喪,笑說:「真有你的,真是旁觀者清呀!我這個當事人,反倒是困在迷霧中,忘了這著棋。嗯,就先這麼試試。」他拍拍好友的肩,又說:「阿秀,若我能抱得美人歸,紅包絕少不了你的。」

  「希望我真能讓你賺這紅包。」易飛秀由衷期盼好友的感情之路,能走得比他順利。

  「嗄!當宴會女主人?」岳玉純停下和麵粉的動作,蹙著眉望向站在她前方的人。

  岳皇宇不自覺的伸出手拭去她粉頰上沾的白粉,「看你這一身白,都快成了雪人。」她一身白衣、白圍裙的打扮,再加上工作台上堆的麵粉,確有幾分像是雪堆裡的大雪人。

  岳玉純臉頰突感一陣酥麻,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宇哥,你不能請別人幫忙嗎?我怕店裡忙走不開。」她真正怕的並非她嘴裡說的理由,而是怕和他太接近,自己會再犯……不,不對,是真的忙,走不開,岳玉純搖首否決心底突冒出的另一種說法。

  「玉純,你先不要急著搖頭不答應。」他繞過工作台走向她,「開幕酒會舉行的那一天,正好是你店裡例行的公休日,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來找你,請你幫忙。」

  「這……」她神情頗為難的咬著下唇,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回絕他。

  「玉純,你放心,宴會當天你不須做什麼,只要幫我招呼客人,讓客人對「岳氏」留下好印象就行了,而且你也不須為禮服傷腦筋,一切都會有專人負責打點兒,你只要在中午前抵達會場就成了。」

  「可是我好久沒參加這種宴會,我怕我應對會不得體。」岳玉純總算找到了一個算得上是理由的借口。

  岳皇宇雙手輕握她的肩,說:「我相信你會做得很好,就算你真的忘了應酬話該如何說,只要你帶著笑容站在我身旁,由我來應付就好了。更何況憑你的聰明才智,聽我說個幾次,你就熟了。」見她眼底那抹猶豫,他趕緊以哀求語氣說:「難道你忍心看到「岳氏」出師不利,有個不好的開始嗎?玉純,就當你是去玩,放鬆心情就成了。」

  「可是……」

  「不要再可是了,就這麼說定嘍!你若不答應,當心被爸、媽知道,你的耳根子就不得清靜了。」已搬出最後的壓箱寶,她再不答應,他也沒轍了,岳皇宇沒錯過她莫可奈何的表情,靜待她親口答應。

  她無奈的吁了口氣,「好吧!我答應,日期是哪天?」岳玉純閃開放在她肩頭的手。

  「下週一。」

  「傷腦筋,怎麼那麼快,我還以為……唉!真是誤上賊船了。」像是出氣般,她用力和著麵粉揉著麵粉團。

  「什麼賊船,是自家的船。」岳皇宇笑著瞧她拿麵粉團出氣的模樣,故意說:「咦,玉純,你這個是要做哪種甜點?」

  「餅乾。」她沒好氣的回答。

  「喔,原來是餅乾,瞧你這麼用力揉捏,最後的成品味道應該不錯。」

  岳玉純懶得理他,遂誽:「宇哥,你這麼晚來我店裡,就只為了這件事嗎?」

  「嗯。」他點了點頭。

  她揚起一字型的笑容,說:「既然這件事已經敲定了,那麼可否請宇哥你,幫我刷刷外場的地板,阿麗今天臨時有事先走,沒人幫我做清潔工作,可以嗎?宇哥。」

  聽她語意,剛開始他還以為她要趕他走,沒料到是請他幫忙,岳皇宇語氣關心的說:「玉純,你這樣會不會人手不足,要不要多請個人幫忙,可不要累壞了自己。」

  「不會,今天算是突發狀況,否則像這個時候,我早上樓休息了。」岳玉純瞄了眼掛在牆上指著十二點的鐘。

  「不會就好,工具在哪?你告訴我,我自個兒去找就行了。」他連忙制止她欲解下圍裙的動作。

  「在洗手間旁邊的小倉庫,你打開門就看得到工具。」

  「好,我到前面去了。」

  廚房的門開了又關,吞沒了他的身影,岳玉純無奈搖著頭低喃,「本想藉機出口怒氣,卻換來他的關懷,真是弄巧成拙,這下他得耗在店裡一段時間了,我不是希望他能早點走嗎?這到底是誰整誰來著,唉!」她低頭繼續忙手裡的工作。

  「OK!大功告成。」造型師小朱滿意的看著她的傑作。

  「這……真的是我嗎?」岳玉純雙眸不敢置信的直瞧鏡裡的人,緩伸玉指輕觸鏡面。

  「你的髮質很棒,我只稍加固定,讓它自然放下,而臉部的彩妝我沒上太重,因為你本身的五官就很正點,膚質更沒話說,大概平日沒受什麼污染,再加上天生麗質……」小朱對這位顧客的臉孔,簡直愛不釋手,難得會碰到臉部五官不須大肆補強的人。

  小朱見她的客人猶愣在鏡子前,又按著說:「你是標準的衣架子,這件貼身玫瑰白的晚禮服,完全使你窈窕曲線一覽無遺。岳小姐,若哪天你有興趣往模特兒界發展,一定要記得來找我喲!這是我的名片。」她將一張名片塞入岳玉純手中,又說:「我還有事,先走嘍!拜拜。」

  「嗯,拜!」岳玉純朝她淡淡一笑,目送她離開這間休息室。

  等在門外的岳皇宇朝剛推門而出的小朱點點頭,隨即走入休息室。

  「呃,宇哥。」岳玉純的心跳突快了半拍。

  「嗯……」岳皇宇驚見眼前的亮麗佳人,凝神細細看了好一會兒,才說:「阿傑推薦的這家沙龍手藝真不錯,不過……好像少了些什麼?」

  「有嗎?」經他這麼一說,她連忙走向鏡前再次打量自己,「很好呀!沒問題。」

  「有,少了點東西,你眼睛閉上,我幫你補上。」他雙手伸入口袋。

  岳玉純懷疑的瞟了他一眼,半信半疑的闔上雙眸。而頸項傳來的觸感使她知道了他的目的,她屏息感受這個闊別已久的動作——讓他幫她戴上首飾。

  「嗯,好了,可以張開了,這樣看起來才算得上完美無缺。」岳皇宇盯著鏡中的她,滿意的點點頭。

  「這……是……真的鑽石項鏈、耳墜……宇哥,你怎麼買了這個?」岳玉純輕觸貼在胸口那串價值不菲的鑽石項鏈。

  「這樣才能搭配你今晚的造型呀!」他輕觸她的肩,又說:「你可不能拒收喲!東西你都已經戴上了。」

  「可是我平常並不常戴飾品,更不可能有機會戴這種貴重的首飾。」可不是嗎?這種沉重的飾品,惟有像參加這種宴會的場合才用得上,岳玉純伸手欲解開項鏈。

  岳皇宇握住她的手阻止,「就當是我送你當你開店的賀禮好了,再說,這些年都沒送你生日禮物,好像就只有六年前那次,送了你一套珍珠首飾。呃……對了,我記得我不知在哪兒撿到了一隻珍珠耳環,好像是我送你的那一組,你東西有掉嗎?」

  傷腦筋,怎麼讓他連想到那上面。岳玉純抿了抿唇,故作驚訝狀說:「哦,原來是被你撿去了,我還在想怎麼會找不到,我都忘了是什麼時候掉的了。」

  「呵!我也忘了是在哪兒撿的,既然是你掉的,下回碰面我再拿來還給你。」岳皇宇依然盯著她,不願放過她臉部的任何表情。

  「嗯!」她不自然的笑了笑,說:「既然宇哥你這麼大方,那我就不客氣的收下嘍!」她亮了亮他送的鑽石項鏈,又說:「宇哥,宴會要開始了嗎?我們是不是該到外面去了。」她隨即轉過身面對他。

  「嗯,是該走了。」他挽起她的手。

  岳玉純深吸了口氣,笑著朝他說:「走吧!下回宇哥你快找個大嫂,我就不用和你穿這種整組的衣服了。」她瞄了眼他身著的玟瑰白西服。

  「你是說這種情侶裝呀!」岳皇宇說出了她不願提的字眼,又說:「玉純,你就委屈一下吧!現在的好女人不好找,我也希望能早點尋到,省得爸、媽在我耳邊叨念。」

  「大概是你訂的標準太高了……」她和他閒話家常的走向外面的會場。

  政商界大老幾乎都很給「谷氏」面子,能親自來參加這場盛宴者皆到,不能來者,也派了代表來出席,他們皆想瞧瞧「岳氏」的當家者是何人,竟能請得動「谷氏」這個大集團的掌門人,發帖廣邀政商界人士,雖說「岳氏」也小有名氣,卻不曾聽過谷、岳這兩家有何牽連,所以宴會來賓皆睜大雙眸用力的瞧,張著嘴努力攀關係,盼能藉此瞧出個苗頭,沾點關係。谷氏夫婦也不例外,尤其是谷夫人,更是從一進會場,即催著老公幫她攀關係。

  艾玉恬一雙靈活的雙眸直盯著今天的女主人瞧,「傑,快嘛!快幫人家介紹一下嘛!」她撒嬌的拉著老公的手,欲往她的目標前進。

  「恬恬,不急,你沒見他們倆正在和客人交談嗎?待會兒,等他們有空檔……呃,他瞧見我們了。」他挽著妻子,走向迎面而來的友人。

  「阿傑,謝謝你的幫忙。」岳皇宇拍著好友的臂膀。

  「哪裡,略盡地主之誼罷了。」谷成傑笑著說,「不為我介紹一下。」他眼神瞥向好友身旁的女子。

  「站在我旁邊的這位是我……妹妹,岳玉純。」岳皇宇輕扶岳玉純的腰,瞥了她一眼說:「玉純,這位是我在劍橋認識的好朋友,谷成傑,站在他身旁的這位……」

  「你們好,我是艾玉恬,傑是我的老公。」艾玉恬迫不及待的打斷他的話,爽朗的自報名號。

  「你們好,謝謝你們對岳家的幫助。」岳玉純笑著向谷氏夫婦致意。

  「小意思,這沒什麼,對不對?傑。」艾玉恬直盯著她的目標,用手肘撞了一下丈夫的腰。

  「呃,是呀!這沒什麼。」谷成傑輕拍妻子的背,暗示她準備自行帶開,隨即朝好友說:「阿宇,走!我介紹幾個人讓你認識一下。」

  艾玉恬隨即接著說:「唉!男人都是這樣,每回都將我們女人丟在一旁,去!」她將老公推向岳皇宇,拉著她的目標,說:「玉純,好巧喲!名字和我一樣,都有個「玉」字,是玉珮的玉,沒錯吧?玉純。」她亮了亮戴在胸前的玉墜子。

  「嗯。」岳玉純瞄了眼她那只圓形圓孔的玉墜子,一種似曾相識似的感覺突地閃過腦海。

  岳皇宇見艾玉恬似乎挺喜歡岳玉純,遂說:「玉純,你招呼一下谷夫人,我和阿傑過去一下。」

  「嗯。」她朝岳皇宇點點頭,目送他們走離她的視線,隨即轉向身旁這位親切的女子,「谷夫人。」

  「欸!怎麼如此見外,我都直接叫你玉純了,你還這樣叫我。」艾玉恬拉起她的手,「更何況我們都是年輕人,我不過才二十八歲,你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四、二十五歲而已,直接叫我玉恬吧!」

  「嗯,我今年二十六歲,年紀略小你兩歲,不如……我就叫你一聲艾姊,可以嗎?」她愈來愈喜歡眼前的這位女子,給她一種有如鄰家大姊的親切感。

  艾玉恬雙眸愈發閃亮,笑得闔不攏嘴說:「好,很好,我喜歡你這麼叫我。」她神色突然一黯,「其實,唉,我原本也是有一個像你這樣大的妹妹,可惜從小就失散了。」她乘機觀察她的目標有何反應。

  「怎麼回事?」岳玉純的心跳突地漏跳了一拍,她隨即恢復鎮定,挽著艾玉恬走向一旁的座位,「走,我們去那兒坐。艾姊,方便告訴我,你和你妹妹是如何失散的嗎?」

  艾玉恬故意歎了口氣,「唉,這事說來話長,」她拉開椅子坐下,「簡單的說,就是我的雙親早逝,我和妹妹被送入孤兒院,沒想到才過了一年相依為命的生活,我妹妹她……」她頓了一下,偷瞟了岳玉純一眼。

  「後來呢?你妹妹她怎麼了?」同為孤兒身份的她,不自覺的脫口追問下去。

  難道玉純不是她的妹妹?可是玉純的名字、年齡,都和她妹妹相同呀!艾玉恬不由得再瞄了岳玉純一眼,見岳玉純神色自若不見絲毫驚慌,「還會有什麼,才一年,我妹妹就被領養走了。」這下她不用假裝,也能愁眉不展了,原以為她這趟來能找著妹妹,看來正主兒並非是這位玉純,只是「純」屬巧合吧!

  岳玉純神情微怔說:「原來是被領養了。」原來艾姊的妹妹和她相同,都是被另一個家庭領養走的,但她妹妹還有艾姊這個親人在,自己呢?自己還有親人在世嗎?想到這裡,她雙眸不由得為之一黯。

  艾玉恬瞧眼前這位善良女孩也替她傷神,她連忙自我安慰說:「反正,總有一天,我會找到我妹妹的,不提這種感傷的事,改說說你的事,你這次來台灣,是要幫你大哥的嗎?」

  「不是,其實我已來台灣半年多了,是我先來這兒開疆辟上,宇哥他才跟進的。」她視線不由自主的找著尋岳皇宇,正好遇著了他找她的視線。

  艾玉恬順著她的凝視,找到了映在她眼底的人,也看到了自己的老公,「這些男人還真能談。應酬話不過就那麼幾句,真能講它千遍也不厭倦。」她嘴裡雖叨念著,手卻朝丈夫的方向揮了揮。

  「艾姊,你和谷先生感情真好。」岳玉純笑著看這對夫妻互打手勢。

  「還好啦!你和你哥哥的感情也不壞呀!你瞧,他還頻頻往這邊瞧咧!」

  「呃……」岳玉純不自然的笑了笑,偷瞟了岳皇宇一眼,卻突然發現他身旁多了一名女子,且兩人靠得好近,她急忙拉回視線,不願再瞧這個會讓她心神不寧的鏡頭。

  艾玉恬見她突地臉色發白,「咦,玉純,你怎麼了?哪不舒服嗎?怎麼臉色不太好。」

  「沒什麼,大概是肚子餓了吧!」岳玉純急忙找了一個理由搪塞,又說:「艾姊,你餓了嗎?要不要我幫你拿些食物過來。」

  艾玉恬笑著說:「原來是餓著了,走吧!我們一道去取食物,我剛有瞧到幾樣看起來還不錯的食物。」她站起身。

  「真的嗎?那你覺得甜點看起來好吃嗎?」她站起身拉著艾玉恬的手,「艾姊,你猜那些甜點誰做的?」

  「不是飯店提供的嗎?咦,該不會是你做的吧!」

  「走,我們邊吃邊聊……」

  「看來,你妹妹和我老婆相處得不錯喲!」谷成傑眼神不時的捕捉著妻子的蹤影。

  岳皇宇順著他的視線,也找著了岳玉純的身影,「大概是年齡相仿,較有話題聊吧!」他好久沒見到玉純那張燦爛的笑臉了。

  「嘿!你們倆怎麼全都是一個樣兒,一提起家中那口子,全都變了樣……」易飛秀被岳皇宇丟了一個衛生眼,連忙噤口不再調侃下去。

  「喂,阿秀,我疼我老婆,阿宇疼他妹妹,疼惜家人本來就是正常的,這有啥好大驚小怪,嘖,這不知道實情的人,說不定會誤以為你是因暗戀我們兩個,才說起話來酸溜溜的,畢竟你這會兒可也是個大美人喲!」谷成傑面不改色的回他一記。

  「是,我是大美人,」易飛秀故意朝他拋了個媚眼,故作哀怨的語氣說:「阿傑,你都點破我的心事了,那……我可以嗎?可以和你妻子互稱姊妹嗎?」

  「你這傢伙!若不是你正處落難時期,我早揪你到外面解決,唉!有此損友真是我和阿宇的不幸呀!」谷成傑故作無奈的表情望著他。

  「阿宇小親親,你也是這麼認為嗎?」易飛秀狀似親熱,摟著岳皇宇的腰,欲拖他下水。

  岳皇宇冒出一抹假笑,點著頭說:「可不是嗎?」他乘機用力捏易飛秀的手臂。

  「哇,阿宇,你怎能乘機偷襲我。」易飛秀急忙推開他,歎了口氣說:「唉!到底誰才是損友啊,我想老天是公平的,報應遲早會降臨損者的身上的。哼!懶得理你們倆了,我這個小秘書得到門口送客了。」他眼角餘光捕捉到他們倆的女人朝這邊走來,他趁離開前報復了一下,突摟著谷成傑的肩,不懷好意的睨了谷成傑一眼,即匆匆遠離這個即將冒火花的是非圈。

  「這傢伙!」谷成傑雙眸不解的望著已經走遠的易飛秀,無法理解他突如其來的曖昧動作。

  岳皇宇尚來不及出聲提醒好友,艾玉恬已偎入谷成傑的懷裡。

  「傑,你在看什麼呀!怎麼看得那麼認真?」艾玉恬用一種會嗲死人的聲音,拉回她老公的注意力。

  「呃,沒看什麼,一個朋友罷了。」谷成傑暗叫一聲,慘了!原來這就是那傢伙突做出親熱舉動的原因,可惡,阿秀那小子!就不要讓他逮到機會。

  「老公,你還在想剛才那位朋友嗎?」艾玉恬眸底早已燃起火花,聲音變得更嗲了。

  谷成傑連忙安撫妻子,說:「哪是,我是想我們是不是該告辭了,我怕你累著了。」

  「累?我和玉純聊得很愉快,怎麼會累呢?倒是你,你才可能累著了,回家後,我一定會幫你消除疲勞,你放心!」

  「呃……阿宇、岳小姐,下回有空再聚聚,順便把那傢伙挖出來,我和我妻子先走一步。」谷成傑匆匆向他們告別後,即摟著妻子步出會場。

  岳皇宇送走了他們,才回過頭說:「玉純,你和谷夫人聊得滿熱絡的嘛!」

  「我和艾姊是聊得滿開心的,不過可沒能像你們男人,無論是男是女都能聊得如此熱絡。」岳玉純早在她走來之前,就瞧見岳皇宇與那名女子的親暱狀。

  他以為她是在替艾玉恬出口氣,語氣才不太好,遂笑著說:「那也要看是什麼交情呀!像剛剛那位,他不但是我的秘書,更是我和阿傑共同的朋友,當然能聊得起來呀!更何況……」他突然看見易飛秀招呼他的手勢,連忙說:「走吧!我們該去送客人了。」匆忙間,他沒將易飛秀的性別做更正說明。

  岳玉純不發一語,強忍著心裡逐漸擴大的失落感,和岳皇宇一一送走客人。她不斷揣測岳皇宇與那名女子的關係,直到她回到家,進了家門。

  「管她是他的什麼人,與我何干呢?」她盯著鏡子裡的自己,慎重警告自己說:「就算宇哥明天要結婚了,我也只能祝福他,對,就是這樣。」

  岳玉純闔上浴室的門,快步走下樓,開始準備明天店裡要用的材料。

  「傑,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我保證,那傢伙絕對是個如假包換的真男人。」

  谷成傑輕輕揉捏著妻子的肩,「恬恬,你探得如何?她會是你尋找的人嗎?」

  「唉,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年齡都和純純一樣,就差她的姓。傑,你確定她真的是你朋友岳皇宇的妹妹嗎?」艾玉恬回頭望向站在她身後的老公。

  谷成傑繞過椅子,將妻子摟在懷裡,「當年我轉校到劍橋,認識阿宇沒多久,就常見他捧著他妹妹的照片瞧,以他對他妹妹的疼愛程度看來,八九不離十吧!」

  「是嗎?」艾玉恬攏起眉頭回想今晚的那一幕,「我覺得有點怪怪的,你那個朋友看他妹妹的眼神,怎麼……咦,就和你看我時的眼神差不多耶!」她終於找到可以比喻的方式。

  「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而且我發現玉純看她哥哥的眼神也怪怪的,尤其是看到你那個假女人的朋友靠在她哥身上時,她的臉色更是難看,而且一個晚上變了兩次臉,全是因為同一個原因耶!」她也是因為岳玉純奇怪的神情,才發現老公和那個假女人有說有笑的,才引起了她的注意。

  「但是,他和她是兄與妹的關係,怎麼可能呢?」

  「就是不確定才要你去問呀!說不定在那層關係底下,有我們想要得到的事實真相。」她偎入老公懷裡,撒嬌的將臉貼在他胸膛上,「傑,好啦!你最好了,幫人家問問看嘛!你不是說會幫我找妹妹嗎?」

  「好,我過兩天,找個時間和阿宇聊聊,這樣好嗎?」他偷啄了妻子的頰。

  「傑,你最好了。」艾玉恬大方的送上她的香唇,覆住他的。

  沒一會兒,谷成傑抱著妻子就近走進客廳旁的和室,拉上了木框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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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4 09:04:47 |只看該作者



  「阿傑……好……當然可以……你人在哪兒……晚餐不用了,阿秀正在下麵條……好,會順便幫你多煮些……OK!待會兒見。」

  岳皇宇掛上話筒,起身踱向廚房,「阿秀,阿傑待會兒要過來,他要你多煮他的一份。」

  易飛秀慢條斯理的撥開蔬菜葉片沖洗,「怎麼了,被老婆趕出來了嗎?」他想起前些日子的惡作劇,不由得揚起一抹笑容。

  「他的語氣聽起來不太像。」他聳聳肩說:「反正他一會兒就到了,等他來,我們就知道他是來純聊天或者是當怨夫訴苦。」

  「結婚後的男人都像他那般嗎?完全是老婆至上。」易飛秀心想,他這輩子,大概無法體會那種感覺吧!

  「誰知道!」他抿了抿嘴,又說:「或許這樣才能締造幸褔的婚姻生活吧!呃……阿秀,需要幫忙嗎?」他走近爐台將爐火轉小。

  易飛秀回過神,連忙將洗好的青菜丟進早已煮開的水中,「不用了,我忙得過來,你先把碗筷拿出來就行了。」

  「OK!」岳皇宇退出廚房,不再干擾他的思緒。

  沒一會兒,易飛秀即將晚餐端出。「好了!阿宇,可以吃了。」

  「哇,豬排拉麵。阿秀,怎麼才一會兒工夫,你就能變出這種食物,這個湯頭夠味嗎?」岳皇宇雙眸懷疑的望著眼前這碗看似色香味俱全的拉麵。

  易飛秀拿起湯匙舀了湯,「你認為我會做那種虛有其表的食物嗎?昨天我早將湯頭熬好丟進冷凍庫裡了,所以未來這一周,我們的消夜就是麵食類的東西嘍!」他笑著喝下湯。

  「原來是冷凍食品,這倒方便……」

  「叮咚!」電鈴聲使他們停住了動作。

  「咦,該不會是阿傑來了吧!」岳皇宇還來不及坐下的身子,改挪了個方向,朝大門前去。

  「還真的是你,怎麼來得這麼快?」他打開門讓谷成傑進來。

  「假日的巿區比較沒車。」谷成傑轉移話題說:「你這裡還不錯嘛!有游泳池、庭院,還可以鳥瞰關渡平原,嘖,優質生活喲!」

  岳皇宇搥他肩頭說:「還說我,你陽明山的住宅,可不單是優質生活,那可是皇宮別院的頂級享受。」他帶谷成傑走進屋內。

  「哪兒的話,那是前人留下來的,哦,對了,有沒有幫我留一份晚餐。」谷成傑將手裡拎的食物遞給岳皇宇。

  「有,阿秀有幫你……咦,我的豬排怎麼少了一大塊,阿秀,有老鼠來過嗎?」他盯著埋頭吃麵的易飛秀。

  易飛秀喝下最後一口湯,抽了張紙巾拭嘴,才說:「沒瞧見呀!只不過……嘿,被我抽了些食物稅罷了。」他轉向谷成傑說:「你的面在這裡,不用翻了,你臨時來的通知,我哪來得及準備豬排呀。阿宇,那袋是下酒菜吧!我拿進去熱一下,你們倆慢慢吃。」拎著岳皇宇遞給他的東西,他緩緩踱進廚房。

  「哈!何時蹦出了「食物稅」這個名詞。」岳皇宇搖頭苦笑的對谷成傑說:「坐下來吃吧!免得待會兒吃不到你帶來的下酒菜。。」

  谷成傑一臉無奈,開始吃起那碗沒加料的面,心想,若非老婆的突發奇想,這會兒,他該是在士林偕同老婆大快朵頤,哪會因他不小心撥了這通電話,就被老婆踢下車,坐出租車趕來此,套老婆想知道的消息,唉!回去一定要補一補。

  「嘿,怎麼一臉苦哈哈的樣子?阿傑,你該不會真是被老婆趕出來的吧!」易飛秀將托盤裡的小菜擺上桌。

  谷成傑率先動手夾了一顆鹵蛋,「哼!我老婆哪會趕我,我是因你們的待客之道,餓在肚裡苦在臉上。」

  「哈!誰教你剛好在我和阿宇忙碌的時刻出現,我和他才剛加完班回來要吃晚餐,所以是你挑錯時間來拜訪,可不是我們待客不周哦!」易飛秀開了一瓶陳年老酒,幫眾人斟酒。

  「我哪會知道你們假日還得加班,我只不過是想來和你們喝喝小酒,聊聊近況罷了。」谷成傑心虛的低頭吃麵。

  岳皇宇誤以為谷成傑心生不悅,連忙以眼神制止易飛秀的挑釁,「阿傑,抱歉,我們最近忙翻了,這還多虧了你上回代「岳氏」邀宴的成果,很多顧客都因賣「谷氏」的面子,願意給「岳氏」洽談公事的機會,才會讓我和阿秀忙翻了。」

  「那就好。」谷成傑笑著抬起頭,拍拍岳皇宇的肩,「我想憑「岳氏」的實力,應該能很快打開台灣的市場,像是你們的農牧產品,據我老婆說已經打進了台灣的超市,其它的產品應該也快了吧!」

  「那項產品是藉由『岳氏』在美的分公司進來的,恰巧趕上了台灣政府剛出爐的相關法令,才得以快速上架,至於其它的,目前還在尋找合適的配合廠商。」岳皇宇端起酒杯,說:「還好有你和阿秀的幫忙,來,我敬你們。」

  「談什麼幫不幫的,大夥兒全是老同學了,來,為我們能在台灣重聚乾一杯。」谷成傑也舉起酒杯。

  易飛秀不落人後的舉杯說:「為我們『酷情三劍客』再聚首乾一杯。」

  三隻酒杯在空中響起清脆的碰撞聲,一個仰頭,三人皆喝下了他們的第一杯酒。

  「呵!『酷情三劍客』,那時不知是誰替我們取的。」岳皇宇笑著放下酒杯。

  谷成傑聳聳肩,「當年的我們,只不過不像其它人,將時間花在女人身上,就莫名其妙傳出了我們冷酷無情的閒言閒語。」

  易飛秀笑著回憶說:「那時你們倆除了看書,也只顧瞧你們皮夾裡放的那張相片,對於那些自動送上門來的女人置之不理,閒話大概就是出自於那些女人的口中吧!而我也不過是將那些女人當成同性朋友看待,是她們自個兒一相情願將心放在我身上,當然會心碎嘍!結果卻造成我和你們一樣,名列風雲榜前三名。」

  「呵!就因為如此,久而久之,就傳出了「酷情三劍客」的名號,也造成了我們惺惺相惜的友誼。」谷成傑歎了口氣,「人的緣分真奇怪,就連當年讓我和阿宇不迷於女色的主因,就是那兩張照片裡的主角,也能碰出友誼。自從我老婆認識了阿宇你妹妹,她幾乎天天往你妹妹店裡跑。」

  「阿傑,你該不會是因嫂夫人沒空理你,你才跑來這兒的吧!」易飛秀脫口說出心裡突冒出的想法。

  「去去去,我和我老婆早協議好要給對方一些獨立的空間,兩個彼此相愛的人,哪需時時刻刻膩在一塊兒。」谷成傑轉而朝岳皇宇說:「我老婆從小與她妹妹失散,所以見著了和她妹妹年齡相仿的女孩,都會格外親近,更何況,阿宇,說也奇怪,我老婆的妹妹叫艾玉純,今年二十六歲,你妹妹不但也是二十六歲,名字也叫玉純,我老婆這陣子常咳聲歎氣說,若非你妹妹姓岳,她都要以為她找到了親妹妹。」

  聞言,岳皇宇大為震驚,他咬著牙根制止自己吐出實情,他幾乎要脫口說出岳玉純可能就是艾玉恬的妹妹。人的緣分確實很奇妙,竟會將他們一群人全揍出了關係,他朝易飛秀苦笑著。

  易飛秀雖不明白他們的女人彼此是否有牽連,但見岳皇宇掛在唇邊的那抹苦澀笑容,使他適時出聲說:「喂,阿傑,你是故意刺激我嗎?在我面前暢談你的心上人,也不顧慮一下我這個失意人的心情。」他故意引開谷成傑的話題,解救岳皇宇為難的窘境,畢竟阿宇的情事尚未明朗化,阿宇也不願讓別人知道這件事,他會知道也是湊巧不小心知道的。

  「是我失言了,來,我敬你一杯。」谷成傑緩緩飲下酒液,暗暗忖度著阿秀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否則怎麼沒瞧見阿宇應聲,反而先打斷了他的刺探。而阿宇臉上的表情,確也值得令人深思,以往談起阿宇的妹妹,阿宇總是神情愉悅,這回怎麼會……莫非真如恬恬所言,這其中大有文章?

  這一夜,谷成傑沒能如願探得有利的消息,每當他話題轉到岳玉純身上,岳皇宇總是避而不談,易飛秀也適時插上一手,巧妙的轉移話題,直到谷成傑醉倒,搭上出租車回家,依然沒探到任何蛛絲馬跡。

  「總算清完了。」岳玉純站直腰身,伸了個懶腰。

  「雖然天天都有清掃,可是每回公休前的大掃除,總是能找到幾處陳年污垢。」阿麗揉著發酸的臂膀。

  「來吧!休息一下,吃一塊我剛烤好的番瓜派,嘗嘗這種新口味。」岳玉純示意阿麗坐下,端了一份新口味的甜點出來,又衝了一壺紅茶。

  「哇,老闆,你何時烤的?難怪剛剛我老是聞到一股香味,還以為是自己餓昏頭,幻想出來的。」阿麗拿起番瓜派咬了一口。

  「怎麼樣,好吃嗎?這是我在打烊前,利用剩餘的材料做的。」岳玉純也咬了一口番瓜派。

  「嗯,香酥順口,甜而不膩,咦,好像有點兒鹹味。」

  「是呀,我加了鹽,有些客人吃膩了甜點,可以讓他們有另一種選擇,我還打算試著做幾種無糖的點心,讓客人能享受大自然的原味。」她興致勃勃的說出未來的計畫。

  「好耶!這樣我們店裡的產品就能更多樣化了,呵!客人也會源源不斷喔。」一想到店裡天天坐無虛席的光景,阿麗漲滿興奮神情的臉蛋,瞬間如洩了氣的汽球垮了下去。

  「怎麼了?」

  「唉!老闆,平常這裡坐滿八成的人,我就忙不過來了,若天天客滿,除非我有兩雙手,否則說實在的,單靠我們兩個和晚班的兩個工讀生,絕對撐不過去。」阿麗苦著一張臉搖了搖頭。

  「你放心,我打算過兩天再多找一位正職的員工,若新來的人接得下來,或許明年「純甜點」就會再多開一家分店了,到時候,阿麗,這裡就交由你負責嘍!」岳玉純啜了口紅茶。

  「這是真的嗎?可是,我還不熟廚房的全部工作耶!」阿麗發亮的眸子,因輕蹙的雙眉失了幾分亮度。

  「行!你的手藝已經有一定的水準了,再磨一陣子,就可以接下廚房的工作了。」她笑著為阿麗打氣。

  「既然老闆你如此肯定,那我就靜候你的安排嘍!」阿麗喜孜孜的起身行了個禮,又說:「老闆,明天店裡有事需要我幫忙嗎?」

  「沒事,明天可以好好的休息一天,後天我再開始對你施行魔鬼的訓練。」

  「哇,怎麼這麼快?老闆,你明天考不考慮玩累一點,像是上回你參加的宴會,或者約那個黃呆子去爬爬山,這樣後天我才不至於得了上班憂鬱症,怕第一天訓練就掛了。」阿麗頓了一下,又說:「對了,最近怎麼沒瞧見你大哥來店裡,是不是上回你對他太冷淡了,壞了你們兄妹的感情。」

  岳玉純愣了一下,說:「可能是他最近比較忙吧!而且上回是因為我正在忙,才……其實在你離開後,他還幫我打掃這裡呢!」

  「喔!沒事就好,可是我還是覺得……老闆你對你大哥態度怪怪的,好像是……對了,好像是你不願親近他似的,不太像是對待家人的感覺。」阿麗終於捕捉到這對兄妹的怪異之處,之前她只覺得怪怪的,卻不知怪在何處。

  「是嗎?」那宇哥會不會和阿麗有相同的感覺呢?她會因避得太明顯而讓他察覺了什麼嗎?岳玉純吁了口氣,心裡有了決定。「阿麗,你覺得這種口味男孩子會喜歡嗎?我想帶一份給我哥嘗嘗。」

  「應該會吧!男性通常不喜歡太甜的食物,這個應該可以。」阿麗吞下最後一口番瓜派,「老闆,如果沒事,我先走嘍!」

  「好,騎車小心。」

  「拜拜!」阿麗揮揮手,拎著背包走出大門。

  岳玉純將門闔上,「還好她提醒了我,否則若讓宇哥察覺到我的不對勁,那可就天下大亂了。」她歎了口氣,緩緩踱上樓。

  「奇怪,這個號碼沒錯呀!」岳玉純再次核對她手中的住址,「是這裡沒錯,現在才七點半,宇哥不可能已經去公司了呀,傷腦筋,真該事先連絡他的,看來只好使用他給的鑰匙了。」她歎了口氣,從皮包內掏出一把鑰匙開門而入。

  「視野真好。」她繞了繞庭院,才進入屋內。

  「咦,怎麼亂成這樣?宇哥、宇哥!」岳玉純喚了幾聲,見沒得到響應,便將帶來的番瓜派放在客廳的茶几上,逕自動手收拾餐桌上的髒亂。

  「宇哥竟會下廚?怎麼沒聽他提過,喲!調味料還滿齊全的,而且都有用過。」因這項新發現促使她打開冰箱,「哇,還用盒子分門別類裝著,簡直比我還細心嘛!居然還標上日期,真服了他。」她闔上冰箱門,踱出廚房。

  岳玉純有如小孩子般的天真好奇,躡手躡腳的到屋子各角落探險。

  「哇,還用這種大木桶當浴缸,真特別。」她仔細觀察著木桶的結構,「泡在裡頭的感覺應該不壞。」她退出浴室,又參觀了書房。

  「沒房門了,那臥室應該全在樓上嘍!」她緩緩踏上了大理石階梯,打開了第一扇門,「咦!怎麼是綠色系的佈置?這不像是宇哥的喜好呀,還好牆是米白色的,把這些床套、窗簾換掉,就可以變個顏色。」她走近梳妝台,拿起其中一瓶東西,「這裡怎麼會放著化妝品?難道……宇哥有了女友?!」

  說著,她急忙打開衣櫥,「這……全是女裝……」衣櫥裡的衣服,讓她整個人晃了一下,心坎突繃開了一道裂縫,一股熱液緩緩洩出。

  「他為何沒說?怎麼會這樣……」她跌坐在床畔上,深深吸了口氣,「不,不可能,他若有女友,怎可能不告訴我?還要我搬來這裡住,一定有別的原因,對,一定是這樣。」岳玉純站起身,退出她誤闖的禁地。

  她顫著手,打開另一扇房門,「沒人住。」空蕩蕩的房間使她鬆了口氣。

  連續闖了兩間無人住的臥室,她來到了最後一間臥室門外,「這間應該就是宇哥的房間了吧!」

  她唇角噙著笑意,伸手轉動房門把手,「宇哥在嗎?」她的低喃聲伴著房門的開啟聲,「宇……」突地映入眼底的景象,使她發不出聲音。

  躺在床上的人確實是宇哥,但是他身旁還有一個人……一個女人?!她見兩人衣衫不整,極為親密的疊躺在一塊兒,此時他們依然緊閉雙眸,絲毫沒察覺到臥室裡多了一個人。

  岳玉純不敢置信的盯著躺在床上的兩個人,她咬著下唇,腳步節節後退,奔出了這場夢魘。

  「這不是真的,不是……」岳玉純白著一張臉跑出了別墅,她狂奔、嘶喊著,「不是……不是真的……呼……」直到胸口快爆開了,她才停住腳步。

  她撫著喘息不停的胸口低喃,「我不是已將這段迷戀趕出心房了嗎?怎麼還會……不可能的,我不可能還戀著他,我怎能……他不過當我是個妹妹呀!呵,我怎能……」她眼眶裡的熱液如潰堤般的淌了下來。

  她跌趴在地面,終於忍不住將心底的悲嗚吶喊而出。「我該怎麼辦?怎麼會愛上一個不能愛的人,嗚……為什麼是我?岳家當年為何領養我……我的父母又為何丟下我……嗚……為什麼……生我的不養我……養我的家卻又……將我和他湊為兄妹……呵……兄妹……我怎會管不住自己的心……讓親情變了質……嗚……」

  她放任自己的情感潰決,讓積壓多年的淚水肆流,一股深沉的悲哀籠罩著她,讓她幾乎失去元氣,沒力氣站直身子。

  霎時,身後響起一陣喇叭聲,她憑藉著僅有的意志力,搖晃的站直了身子,強撐著幾近沒意識的軀殼,緩緩向前走,完全無視旁人的好奇視線。

  不遠處的一個十字路口,一群趕著上班的車輛,無暇顧及人行道的行人,黃燈才轉綠,皆立即踩下油門向前衝,突地,一個物體飛落在人行道上:

  岳玉純疲憊的身心,終於能得到休息,她緩緩闔上眼,墜入永無止境的黑暗中,沒能聽到四周傳來的驚呼聲。

  「鈐……」一陣刺耳的鬧鈴聲,霎時傳遍整間屋子。

  「嗯……好吵……」岳皇宇睜開雙眸,突然發覺身旁多了一個人,「咦……阿秀……你怎麼睡在我床上……」推開壓在他腿上的腳,他迅速跳下床,跳到門口按掉刺耳的鈴聲。

  「唉,每天得歷經這種魔音穿腦,實在太振奮人心了。」易飛秀丟開壓在耳邊的枕頭,緩緩坐起身。

  「阿秀,你的臭腳壓得我好麻。」他又跳回床畔坐下,等腿部的酸麻感消失。

  「哼!若不是我的腳夠強壯,這會兒你該會在客廳醒來。」

  「原來是你扶我回房,呵!強壯的雙腳怎麼走得進來,出不了門?還害我血液循環不良。」岳皇宇揉了揉逐漸恢復知覺的腳。

  「懶得和你哈啦!再不動,今天鐵定趕不及十點的會議。」易飛秀敏捷的跳下床,走向門外。

  「是呀,你還得妝扮一番,才由得了門。」他的低喃聲換來一聲響亮的摔門聲。

  「砰!」易飛秀用力摔門而出。

  「一大早人氣就那麼旺盛。」他聳了個肩,慢步踱進浴室裡沖澡。

  當岳皇宇著裝完畢,步下樓,還不見易飛秀的人影時,忍不住叨念,「當女人還真麻煩,單是花在化妝上的時間,就將近佔了人生的十二分之一時間,嘖,真可怕。」他端了杯咖啡朝客廳走去。

  他啜了口咖啡,「咦,這個盒子不是玉純店裡的嗎?」他放下杯子,打開擺在桌面的紙盒。

  「怎麼會有這個?」他拿起番瓜派咬了一口,「嗯……口感還不錯,難道是玉純來了?」

  岳皇宇連忙站起身,「玉純、玉純,你在哪?玉純!」他走遍屋內的每個角落,也到屋外的庭院尋找,就是沒瞧見她的芳蹤。

  「奇怪,如果不是她真來過,怎麼會有這個呢?」帶著失落感,他坐回原位,盯著那盒番瓜派直瞧。

  「喂!一大早發什麼呆,喲!你去哪兒拿這東西,不會吧!你已經跑了『純甜點』一趟了。」易飛秀瞄了眼紙盒上的店名,隨即拿了一塊番瓜派放入口中,「還滿新鮮的,阿宇,你該不會真的已經出去一趟,又折回來了吧!」

  岳皇宇搖了搖頭,「我也正在納悶,阿秀,你也不知道這盒東西哪來的嗎?」

  易飛秀吞了口口水,「不會吧!這盒食物憑空冒出,天呀!我還吞了一大塊下去,這會不會有問題呀?」

  「我猜可能是玉純來過。」他蹙眉想了一下,又說:「可是她來,怎麼沒叫醒我就走了?」

  易飛秀突地想起昨晚餐桌的杯盤狼藉,「阿宇,你剛剛有收拾餐桌上的碗盤嗎?」

  岳皇宇雙眸不解地望向他,「不是你昨晚收的嗎?我下樓時桌面很乾淨呀!」

  「哈!昨晚大夥兒都醉得東倒西歪,我幫阿傑叫了輛出租車,送他出門,又扶你上去,已經是我最大的極限了,哪來的精神收那些碗盤?大概我們這兒出了偷餐具的大盜吧!」

  「看來真的是玉純來過了。」岳皇宇下了結論。

  「你的純純來過?她是怎麼進來的,不可能是翻牆呀!你該不會酒還沒醒,尚沉醉在美夢中吧!」易飛秀笑著調侃他。

  「是她,不會錯的,我曾給她這裡的鑰匙。」

  「那她怎麼沒叫醒你?嘿!總不可能是捉姦在床,一怒之下叫都沒叫醒你,就離開了吧!」

  「嗟!說這是什麼話。」他無奈的搖頭,「時候不早了,該到公司了。」

  「走吧!」

  易飛秀率先走出大門,岳皇宇則拎著番瓜派,隨後上了車。

  銀色奔馳緩緩駛出別墅,易飛秀握著方向盤,誽:「你怎麼不撥通電話確定一下?」他瞟了眼旁邊的大哥大。

  「今天應該是她的公休日。」岳皇宇拿起大哥大,撥了一組早已記於心的號碼,他讓電話響了二十多聲才切掉,「沒人接。」他失望的歎了口氣。

  「說不定是出去了,或者還沒到家,你瞧!前面塞車塞得亂七八糟。」易飛秀無奈的吁了口氣,他最無法適應台灣的交通狀況。

  「今天是怎麼了?交通怎麼比往常擁塞?」岳皇宇一臉疑惑的望著前方的車陣。

  「大概號志燈又掛了。」

  「不像呀!咦,前面好像停了輛警車。」

  「八成又有意外事故了,希望沒人傷亡才好。」易飛秀由衷希望著。

  「希望。」

  銀色奔馳緩緩駛向前方的十字路口,一股莫名的感傷,促使岳皇宇多看了眼路旁的失事現場,現場只見兩名警察彎身撿拾散落在地的物品,拿著東西做記號。

  「看來,車禍發生一陣子了。」易飛秀將車駛過車禍現場,「哇,順暢多了。」他踩下油門,加快速度。

  銀色奔馳呼嘯而過,車裡的兩人來不及瞧到其中一位警察似乎找到了什麼,正在撥電話,也無法聽到他們住處裡的電話鈴聲正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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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4 09:05:33 |只看該作者



  「以上是我所訂定的未來方向,各單位如有問題,請提出。」岳皇宇說完,見現場鴉雀無聲,無人敢提出不同的意見,他與易飛秀兩人,不約而同無奈的搖了搖頭。

  「各位都是各部門的最高主管,今天開這個會,是要大家互相商討出最好的做戰方式,而非來聽我演講。真的沒問題嗎?」

  莫約過了一分鐘,岳皇宇依然得不到眾人的響應,他不由得輕歎了口氣說:「既然大家沒問題,就請各單位開始做演示文稿,就由業務部開始吧!」要等他們自動開口,還不如由他指定比較快,唉!他得想個辦法,讓這群人自動爭取發言才行。

  「是的,總裁。」一位中年男子戰戰兢兢的站起身,尚來不及開口,就被電話鈴響打斷了。

  易飛秀飛快的接起話筒,原本無聊的表情,霎時震住了,「好,請等一下。」他將話筒遞給坐在旁邊的岳皇宇,「有關你妹妹的事。」

  岳皇宇急忙接過話筒,「我是岳皇宇。嗯……在哪兒?淡水那家……好,我立刻趕去。」他顫著手將話筒交給易飛秀,「玉純出事了,你幫我接下去。」他慌張的站起身。

  易飛秀瞧他慌亂模樣,不放心的說:「要我陪你去嗎?」

  「幫我接手這裡。」岳皇宇說完,隨即衝出會議室。

  希望她沒事,易飛秀暗暗析檮著,深深吸了口氣,他轉身面對眾人,「業務經理,請開始。」

  「緊急插播一通求救電話,一位阿麗小姐來電請求各位聽眾幫忙,她的老闆車禍住院,因醫院缺血目前急需AB型RH陰性的血,請各位聽眾幫忙,若您是這種血型,請盡快到淡水的……」

  艾玉恬聽到這裡,急忙將車子轉了個彎,駛向淡水,「真巧,剛好來這附近,希望那個人能撐下去。」她將車子駛上關渡大橋,奔向廣播電台播送的地點。

  「拜託、拜託,老天爺你一定要睜大眼睛,讓老闆能全身而退,不要有事才好。」阿麗瞄了眼手術室上方的紅燈。

  「怎麼還不見她大哥趕來,連捐血的人也沒來半個,這該怎麼辦?」她抓了抓頭髮,焦急的來回踱著方步,就在一個轉身,終於讓她瞧到了救星。

  「岳大哥,這裡!」她顧不得醫院內不得大聲喧嘩的規定,扯開嗓門呼喚正在前面摸不著路的岳皇宇。

  岳皇宇聞聲而至,「玉純現在怎麼樣了?」他著急的詢問。

  「她現在在裡頭等著動手術。」

  「等著?」他抓住她的肩,急忙追問:「醫院為何不馬上替她動手術,還要等?」

  「岳大哥,」阿麗鬆開他的手,「醫院恰好沒有她能用的血,所以才……岳大哥你是老闆的哥哥,血型是否一樣是AB型AH陰性的。」

  「我……」岳皇宇有口難言,腦海裡突然冒出了一個人選,「阿麗,我去打個電話找人幫忙。」話才說完,人已衝了出去。

  「怎麼那麼不巧?他們兄妹倆血型竟然不同,這下該怎麼辦?」阿麗見手術室裡走出一位護士,她急忙上前問說:「護士小姐,我老闆她怎麼了?」

  「她目前很危急,還好有兩名捐血者已到醫院了,再等捐血者的血液分析出來,就能幫岳小姐動手術。」

  「等?還要等多久?」

  「差不多十分鐘。」護士小姐頓了頓,又說:「岳小姐的家人來了嗎?」

  阿麗點點頭說:「來了。」

  「麻煩你請她的家人到櫃台辦個手續。」

  「嗯。」她頷首目送護士小姐離開,「感謝老天爺保佑,及時讓捐血者出現,沒想到廣播電台的效果這麼好。」阿麗失神的呢喃著,沒注意到岳皇宇已走近她。

  「好?阿麗,你是指玉純她沒事了嗎?」岳皇宇緊張的盯著她,希望自她口中得到好消息。

  「呃,不是,是已有捐血者上門,老闆待會兒就能動手術了。」阿麗並將護士交代的話,轉告岳皇宇。

  「好,我這就去辦。」

  早知道這麼快就有血源,他剛剛真不該打電話給阿傑,請他找他的妻子來捐血,「唉,這下子該如何向谷夫人解釋?」岳皇宇喃喃的走向櫃台辦手續。

  「可以嗎?我的血合那位傷者用嗎?」艾玉恬放下醫院請她喝的牛奶,好奇的詢問從檢驗室走出來的陳醫生。

  「可以,可是……」陳醫生無奈的笑了笑。

  「可是怎麼了?不會是那位傷者用不著了吧!」

  「不是,是岳小姐所需要的血依然不夠用。」

  「不夠?怎麼會?我和剛剛那位先生各捐了五百C﹒C﹒……這樣還不夠嗎?」艾玉恬不禁為那位傷者擔起心來。

  陳醫生歎了口氣,說:「雖然另一位捐血者確實是AB型RH陰性的血型,但是不適用於岳小姐。」

  「岳小姐?」艾玉恬這次終於將傷者的姓氏聽清楚,一股不祥的感覺使她脫口問道:「這位岳小姐的名字如何稱呼?」

  陳醫生翻了一下手中的資料,才說:「她叫岳玉純,目前情況不太樂觀。」

  「岳玉純,玉珮的[玉」純真的「純」嗎?」

  「咦,你認識岳小姐?」

  「天呀!真的是玉純。」艾玉恬拉著陳醫生的手,說:「再幫我抽血,多抽一點沒關係,只要能救玉純,快,醫生再抽我的血。」

  「可是,你已經捐五百C﹒C﹒的血了,我怕……」

  「拜託,再抽我的血,我身體很壯,沒問題,快呀!醫生,你不是說玉純現在的狀況不好,快抽我的血去救她呀!我不願還沒認她就失去她,她該是我妹妹,醫生,拜託!」艾玉恬急得淚水都已溢出眼眶而不自知。

  陳醫生從她話中,隱約猜出她和傷者可能有親屬關係,「艾小姐,你先不要激動,躺下來休息,我好幫你抽血,不過,我最多只能再抽五百C﹒C﹒,希望這些血能撐到血庫送血過來。」他無奈的歎了口氣。

  艾玉恬平躺下來,雙手手指交錯,低喃著,「老天爺,神千萬要保佑,保佑玉純能渡過這次的危機。爹地、媽咪,你們要幫幫玉純呀!不要那麼快就帶她走,我還沒來得及喊她一聲妹妹。」她閉上雙眸,緩緩滑下淚珠。

  「艾小姐,心情放輕鬆,待會兒抽完血,你必須躺在床上休息,要我幫你通知家人過來嗎?」陳醫生詢問著。

  「嗯,幫我聯絡我先生。」她需要傑,幫她留意玉純的狀況。

  「好,麻煩手指鬆開,手握拳。」

  一陣暈眩緩緩侵襲艾玉恬,當她趕走那股噁心的暈眩感,再度睜開雙眸時,谷成傑已坐在她身旁。

  「恬恬,你有沒有怎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真是的,阿宇托我找你來捐血,我都還沒聯絡上你,你卻已自動跑來報到,還捐那麼多血。」谷成傑不捨的輕撫她的頰。

  「他竟然會想到我。傑,你曾告訴岳皇宇我的血型嗎?」她握住他的手。

  「印象中……沒有,而且他打電話來求救時,似乎就已知道你的血型。」

  「傑,玉純一定是我的妹妹沒錯,她和我妹妹艾玉純,不但名字、年齡一樣,甚至於連血型都和我相同,同屬於AB型RH陰性,這種巧合幾乎微乎其微,她該是我的妹妹,艾玉純。」她語氣轉為激動說:「可是她……她現在生死未卜,傑,怎麼辦?我不要失去她。」

  「恬恬,你鎮定點兒,她現在身上流有你的血,一定也能像你一樣的堅強,度過這次的難關。」他將她摟進懷裡安撫。

  「傑,我要去看她,好不好?」艾玉恬祈求的看著谷成傑。

  「噓……恬恬,休息一下,等你這瓶點滴打完,我再帶你去。我們在這裡為她加油打氣好嗎?」

  「嗯。」艾玉恬無言望著滴點,暗自祈求上蒼,保佑她妹妹,玉純能熬過這次考驗。

  「純,我已經讓阿麗回店裡忙,你放心。你一定要盡全力回來,回來這裡,不要丟下我,純,加油。」岳皇宇盯著手術室上方的紅燈,失神呢喃著。

  他無視於來往的醫護人員,腦海裡浮現的淨是岳玉純小時候緊黏著他的畫面,她的嗔笑、哭鬧無不一一浮現,她成長的每一個階段,他幾乎都參與其中,他對她的感情,似乎就在那一點一滴中轉化累積,直到她和別的男人約會,他才發現自己對她那份深厚的愛,早已深植心底,已是旁人所無法取代的,但是,他還來不及排除障礙,她卻……

  「純,你一定要平安回來,我還來不及告訴你,我愛你,還來不及問你的答案,純,你要撐過去。」

  手術室上方的紅燈閃著閃著,突然轉換成了綠燈,岳皇宇急忙站起身,迎向剛從裡頭出來的醫生。「醫生,玉純她……」

  「危機暫時解除,不過她目前有輕微的排斥狀況,必須轉入加護病房觀察,她的外傷大致沒問題,除了她的腳,將來需要一段時間做復健。」醫生拍拍他肩即離開。

  「上帝,謝謝神,讓玉純回到我身邊。」手術室大門開敔,從裡頭推出了一個人,岳皇宇急忙跟上醫護人員的腳步,看著他們將岳玉純推進加護病房。

  隔著玻璃的她,呼吸有些急促,麗容瞧不出一絲血色,她的眸依然緊閉著,似乎不願睜開。岳皇宇伸手欲觸她,卻被玻璃擋著,他的手只能貼著那層透明的障礙物。

  「純,加油!宇哥在這裡陪你。」她那副了無生氣的模樣,令他忍不住紅了眼眶,他不曾見過她這模樣,好像她永遠醒不來似的。

  「玉純,加油!你身上流有我的血,可不能洩了我的氣。」艾玉恬在丈夫的攙扶下,也來到了加護病房外。

  「呃,阿傑,你們怎麼來了?」岳皇宇驚訝的看著身旁冒出的這兩個人。

  「巧合吧!正當我遍尋不著恬恬來醫院捐血之際,醫院卻打電話來通知我,恬恬在醫院捐血過多,需要家人照顧。」谷成傑望著加護病房裡的岳玉純,緩緩說出這樁巧合。

  「是呀,巧合,更巧的是,她非但與我妹妹艾玉純同名,年齡也相同,現在竟連血型也與艾家人相同,你可以告訴我,隱藏在這一切巧合背面的事實嗎?」艾玉恬的雙眸直盯著岳皇宇。

  「事實……」他能說嗎?又該如何說起?岳皇宇輕歎了口氣,烏眸依然盯著玻璃那方雙眸緊閉的佳人。

  「阿宇,你放心,她身上流有我老婆的血,一定撐得過去的。你要不要休息一下,等能進去看她時再來。」谷成傑不忍逼他太緊,以眼神暗示妻子,過些時候再提這件事。

  艾玉恬欲言又止的無奈狀,淨入岳皇宇眼底,他對著映在玻璃上的那對夫婦影像及隔著玻璃的岳玉純說:「或許,該是揭開事實的時候了。」他轉過身面對谷成傑兩人,「阿傑,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談吧!」

  「謝謝你。」艾玉恬雙眸充滿感激的望著他。

  「我才該謝謝你,謝謝你及時救了玉純一命。」他不捨的回頭望了岳玉純一眼,「走,找個地方弄清楚我們四人的關係吧!」

  谷成傑扶著妻子率先走在前頭,岳皇宇則依依不捨的頻頻回頭探了又探病床上的佳人,直到快失去前方友人的蹤影才加快腳步跟上去。

  躺在加護病房裡的岳玉純,渾然不覺她的世界正一點一滴的改變,她白皙的肌膚此刻更白過覆蓋在她身上的白被單,毫無血色的她似乎不知自己身子受了傷,只因她正沉醉在幼時的美夢中,享受親情的滋潤。

  「爹地,晚安。」

  「純純,晚安,快和媽咪、姊姊進房睡覺去,乖。」

  一位慈祥的中年男子,在小女孩額前親了一下,小女孩笑咪咪的走進臥室裡。

  「純純,快上床睡覺喔!」

  「好。」小女孩緩緩爬上她的床,「媽咪,人家躺好了,可以開始說故事了。」

  「好。」一位膚色白皙的年輕婦人,笑容可掬的想著今天要說哪個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三個姊妹,她們……」婦人溫柔的嗓音如音樂般,傳遍房間的每個角落,她慈愛的眼神流轉於她的兩個寶貝女兒間,望著兩張稚嫩的臉孔,緩緩道出今天的睡前女事。

  分別睡在上下鋪的小女孩們,一如往常的將她們的小臉蛋探出床緣扶手,兩雙晶亮眸子,不約而同的直盯著斜靠在桌旁的母親,專心聽著今天的童話故事,兩張粉嫩嫩的小臉上瞧不見任何睡意,她們並未因母親溫柔的嗓音而墜入睡夢中。

  「後來,仙女就如她們所願,讓老大嫁給了富豪,老二則嫁給廚師,而老三當然嫁給了她當時許下願望的對象——農夫嘍!好了,故事講完了,你們倆是不是也該睡覺了?」婦人走近床鋪,幫她的女兒們蓋好棉被。

  「媽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守護仙女嗎?如果我許了願望,也會實現嗎?」躺在上鋪的大女兒好奇詢問著。

  婦人唇角泛起淡淡淺笑說:「恬恬,你該不會也想許願嫁給大富翁吧!」

  「媽咪,嫁給大富翁不好嗎?」大女兒好奇的問。

  「嗯,恬恬你還小……」

  睡在下鋪的小兒,不甘寂寞的打斷了母親的話,說:「媽咪,哪天我也要和故事裡的老二一樣,將來長大要嫁給廚……呃,不好,我要自己當廚師,這樣才能煮好吃的東西給大家吃。如果不行的話,那我嫁給農夫好了。」她稚氣的童音充滿決心。

  「嘻……純,上回媽咪曾講過一個農夫的故事,你忘了嗎?故事裡的那個農夫很辛苦耶!」大女兒翻起身,將小腦袋探出床緣扶手,雙眸望向睡下鋪的小妹。

  小女孩側頭想了一下,「嗯,也對,那我可以嫁給富有的農夫呀!媽咪,有嗎?有這樣的農夫嗎?」

  婦人無奈的點點頭說:「有,有窮人當然就會有富人嘍!恬恬,把頭伸回去,快躺下睡覺。」她再次幫大女兒拉上棉被。

  「媽咪,其實我剛才真正想許的願望不是指嫁人的事。」大女兒語氣猶豫的說出心底的話。

  「哦!那恬恬,你剛才想許什麼願望呢?」

  「媽咪,人家是希望我和媽咪、爹地,還有妹妹,大家都能永遠在一起不會分開。」大女兒撒嬌的拉著母親溫暖的手。

  婦人欣慰的望著女兒們的臉孔說:「恬恬,還有純純,媽咪和爹地會永遠在你們的身旁守護著你們,你們放心。」她輕輕捏了捏大女兒的臉頰,又說:「恬恬,你是不是想到明天我和你爹地要出遠門,所以才許了這麼個願望?」

  「嗯。」大女兒面有難色的點了點頭。

  「乖!不用害怕,明天隔壁的張媽媽會過來陪你們,我和爹地辦好事情就盡快回來,說不定會順道取回已幫你們修改好鏈子的玉珮。」婦人分別親了親她那兩個心肝寶貝的額。

  小女孩拉住母親欲從她臉頰抽離的手發問:「媽咪,玉珮不拿,你和爹地是不是就能更早到家?」

  「好,玉珮先不拿,媽咪和爹地辦完事情就直接回家,明天你們要乖乖的哦,不可以惹張媽媽生氣喲!」婦人望著她兩個依然精神百倍的女兒們,希望得到她們倆的保證。

  「是的。」

  「好的。」

  「好了,該睡覺嘍!晚安。」婦人按下電燈開關。

  霎時,室內由亮轉暗,兩個小女孩趕緊閉上雙眸,怕被黑暗給吞噬了,可惜來不及了,一陣迷霧朝她飄來,將她籠罩住,當她掙脫迷霧,再度睜開雙眸,站在她眼前的人是她的姊姊。

  「純,到新家,要聽話,到天上玩的爹地、媽咪才會放心,還有,千萬不要忘了,你是艾玉純,是艾家的孩子,有一天,我們姊妹倆會再相逢的。那條玉珮,記得要戴好,不要弄丟了,將來,姊姊才找得到你。」

  小女孩從領口掏出了一條項鏈,看了眼玉墜子,「嗯,我會收好,姊,你一定要來找我,不能黃牛喔!」她伸出胖嘟嘟的小指要和姊姊蓋手印。

  突地,一陣迷霧將她姊姊捲走,站在小女孩眼前的人變成了一個男孩,他幽深的黑眸令她不敢太靠近他。

  「你不要再跟著我。」男孩聲音冷冰冰的,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小女孩委屈的吸了吸泛酸的鼻子,「可是,媽媽她說……要我跟你出來玩。」

  「拜託!你又不是我的什麼人,我為何得帶你出來玩?」男孩不耐的說著。

  「可是,爸爸說,你是我的哥哥,我是你的妹妹,所以……」小女孩被男孩兇惡的臉孔嚇著了,雙腳不知不覺的退了幾步。

  「不是!你不是我妹妹!我妹妹是貝兒,你是艾玉純,聽清楚沒?你是艾、玉、純!」男孩逼近她。

  小女孩搖著頭說:「你好凶,是不是我不要當艾玉純要當貝兒,你就不凶我了。」她又退了兩步,沒察覺她的腳後跟已抵靠在池塘邊緣。

  「不可能,你永遠是艾玉純,不可能是貝兒,你不是貝兒!」男孩用力搖晃小女孩的身子,他手突地放鬆,小女孩一個沒站穩,倒向後面的池塘。

  她的呼吸好困難,誰來救救她。她的手極力伸向水中的那一道光芒,突然一雙溫暖的手拉住了她,將她擁進懷裡,溫暖的胸膛讓她不捨離開。

  「純純,我的乖女兒,不怕,媽咪永遠在你的身旁伴著你。純純,乖,抬起頭來。」溫柔的嗓音催促著地抬起頭。

  她緩緩抬頭望向發出聲音的人,「你……媽咪……」她一瞧見是那位說故事的婦人,不自覺的脫口喊她。

  「純純,你都長那麼大了。」婦人欣喜的望著她。

  「你,你真的是我媽咪?!」

  婦人點點頭,輕撫她的發說:「我一直守護在你們姊妹倆身旁,雖能看著你們成長,卻摸不著你們,恬恬已尋到她的幸褔了,就等你……等你也找到了幸褔,我就能安心的上去。」

  「媽咪,我不要你走,我要和你在一起。」她撒嬌的偎入婦人懷裡。

  「傻孩子,你還年輕,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你去完成,更何況,在你的世界還有人等著你,等著你回去,你怎能跟我走呢?」

  岳玉純想起岳皇宇和女人睡在同張床的那幕,她搖著頭說:「不要,我不要回去,那裡只有傷心,沒有歡樂,不要,我不回去,我要和媽咪在一起。」

  「純純,悲、歡、離、合是人生必經的歷程,等你走過悲傷,自然就會迎向歡樂,你不能半途停了下來,這樣,你永遠也走不進歡樂裡呀!」

  「可是,媽咪,我怕,我永遠也找不到幸褔。」

  婦人親親她的額說:「傻孩子,幸褔早在你身旁,就看你用什麼方法留住它,不要忘了,你小時候曾許過願望喔!有媽咪當你的守護仙女,你還怕什麼?乖,快回去吧!遲了,就來不及了。」

  「可是我……」

  「你不怕你的字哥被別的女人搶走嗎?」

  「我……」

  「快走吧!朝著前面的那條路走去,快!」婦人比了比前面一條藍色大道。

  「媽咪,我還能再見到你嗎?」她不捨的拉住婦人的手。

  「或許吧!」婦人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她推著女兒走向藍色大道。

  「媽咪,我……」

  「走吧!有緣自能再相聚,快走吧!下面還有很多人等著你。」

  岳玉純鼻頭一酸,眼眶泛起水氣,「媽咪,希望我們還能再見。」婦人的身影自她眼前消失,她眨了眨雙眸,模糊的視線恢復正常,卻依然不見婦人的蹤影。

  「媽咪,你在哪?」她朝四周遽增的白雲呼喚著。

  「乖女兒,走。」

  婦人的聲音從藍色大道上傳來,她急忙跑上前,欲追上婦人,猛然一個踉蹌,她又跌入一陣迷霧中,這次朝她湧來的白霧只為她帶來溫暖,沒有絲毫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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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4 09:06:11 |只看該作者



  「純,快醒過來,讓我有機會轉變我們之間的關係。」岳皇宇握著岳玉純的手,低喃著。

  他輕撫她的頰,「純,你的臉色好看多了,醫生說,你已無大礙,為何你不願醒來呢?難道,你已預知你的世界即將改變,而不願醒來嗎?」

  那天他與谷成傑和艾玉恬詳談,將他所知的事全告訴了他們,拼圖也一塊塊的完成,只缺他雙親的那塊,他們三人幾乎能將岳玉純的身世拼湊出來。

  艾玉恬幾乎百分之百肯定,岳玉純就是艾玉純,也就是她尋找多年的親妹妹。

  岳皇宇也何嘗不希望能將他與岳玉純問的兄妹關係丟開,可是他怕岳玉純一時無法接受、雙親承受不了這種轉變,所以他與他們互相約定,由艾玉恬負責讓岳玉純慢慢熟悉她們的新關係,再告訴岳玉純真相;而後由他從雙親身上取得最後一塊拼圖,等事情塵埃落定,再視情況選擇要不要告訴岳家二老。

  「純,你放心,無論有任何事發生,我都會在你身旁伴著你,我不會讓你獨自承受未來的變化,快醒過來,純。」數日未闔眼,讓疲倦的岳皇宇不知不覺被睡意侵襲,握著岳玉純的手,他就近將頭趴在她的床畔緩緩墜入睡夢中。

  此時,躺在病床上的岳玉純睫毛動了一下,映入眼底的模糊世界,讓她誤以為她尚在迷陣中,她伸手想撥開迷霧卻力不從心,雙手不但使不出力,還傳來陣陣刺痛。漸漸的,痛覺使她眸子有了焦點。

  原來她是在醫院裡,高掛在半空中的點滴瓶使岳玉純有了答案。她視線順著管子向下移,一隻包著白紗布的手赫然映入她眼底,她連忙望向另一隻手。

  那股溫柔的感覺竟是他的氣息所造成的,她的另一隻手正被他握著貼近他的鼻唇之間,毋需瞧他的臉孔,岳玉純已知趴在她床畔休憩的人的身份,她睜大雙眸貪婪的瞧著近在咫尺的岳皇宇,動也不敢動,怕驚醒了他。惟有此刻,他才是她的,她才能享受兩人間的親暱,才能假裝他是她的戀人。

  殘酷的記憶浮上腦海,岳皇宇與女人在床上的那幕畫面,劃破了她的遐想,一股熱液緩緩自她眼角滑落,無聲無息的滴落在枕頭上。

  宇哥從來就不曾是她的,他的未來更沒有她的容身之地,她怎麼會忘了,從她遇上他的剎那間,就注定了她和他只能是兄妹。呵!連兄妹之情,也是她一相情願硬黏來的,若非幼時的那場溺水意外,說不定宇哥依然會像初見她時那般討厭她。可不是嗎?討厭她到巴不得讓她消失、讓她溺水,呵,從頭至尾,全是她一相情願,不是嗎?

  夢境裡的那一幕幕畫面,勾起了她遺忘已久的記憶。二十多年來的點點滴滴,如潮水般向她湧來,她的喜怒哀樂無一不因宇哥而起。養父母的忙碌,造成宇哥成為她的生活重心,使她從對他的崇拜轉為迷戀再變成愛戀。

  或許是因為她的黏功厲害,讓宇哥不得不將她當成妹妹看待,可是,她不要只是他的妹妹呀!為何自己以為她已看淡了,以為自己可以只是他的妹妹。呵!沒想到這六年多來,她根本是活在自己的謊言下,說什麼只是幼時的迷戀,全是自己騙自己,才一個刺激,她就痛不欲生,若真看到宇哥和別的女人結婚,那她……她該如何是好?媽咪說會守護著她和姊姊,媽咪在嗎?媽咪能告訴她,她該怎麼辦嗎?

  岳玉純無言的望著天花板,四周靜悄悄沒有任何響應,使她淚水更是恣情橫流,停不住這股絕望的洪流。

  「太好了,玉純,你終於醒了。咦?你怎麼哭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岳皇宇輕捧她的頰,輕拭她的淚珠。

  「我……我沒辦法適應這種轉變。」她說出哭泣的真正原因,卻被他誤解了。

  「玉純,你這次車禍受的外傷,過陣子就會痊癒了,到時候你又會是生龍活虎的了。」他抽了張面紙拭淨她粉臉上的淚水。

  岳玉純輕歎了口氣,將錯就錯的說:「可是,我的手腳包成這樣,不曉得要過多久才能好得了。」

  「這……醫生說你的手只有輕微擦傷,你的腳將來需要一段時間做復健,不過你放心,宇哥會陪著你。」他輕握她的手保證。

  「陪著我……」能陪她一輩子嗎?沒想到,她的腳傷還得做復健,「我的腳真能再走路嗎?」岳玉純脫口說出她的疑問。

  岳皇宇輕捏她的頰,笑著說:「當然行嘍!醫生說等你外傷好得差不多時,就可以開始做復健,如果狀況好,差不多兩、三個月就能復原了。」他雖輕鬆的安慰她,心裡卻也不禁擔心她差點喪失的那雙腳,當時若沒有艾玉恬捐的血,為了她的生命安全,可能必須放棄接合她的雙腳。

  真的嗎?真的能復原嗎?瞧宇哥神色有異,她不禁對自己能恢復健康產生懷疑,面對自己身心皆傷痕纍纍,她不禁心灰意冷,懶得理會傷口何時會復原。

  岳玉純的沉默不語,讓岳皇宇又說:「玉純,宇哥可沒騙你喲!你的腳真的會恢復正常,你放心,就算你真的不能走,宇哥也會養你一輩子的。」他點了點她的鼻尖。

  「是嗎?」她扯動唇角,露出一抹微笑,心想,若真能和宇哥生活一輩子,只有他和她,沒有第三者,她寧可永遠不能走路,但是,可能嗎?想到這裡,她唇角的笑容迅速凋零枯萎。

  「嗯,你放心,無論你有何變化,宇哥都不會棄你而去。」他說出對未來的誓言,激活他和她關係轉變的開端。

  「你不要胡思亂想,想太多了,我去找醫生來幫你檢查一下,開心點兒,想想,你好不容易才從鬼門關回來,怎還如此愁眉不展?」他輕撫她的肩,俯身在她的眉宇間烙下他的吻,「不可以再皺眉嘍!我去去就來。」滿意的看了眼他製造的效果後,他笑著走出病房。

  岳玉純因他突來的親吻瞪大雙眸,直到病房裡沒了他的身影,她才將憋住的氣輕輕吐出。

  「是我的錯覺,還是……宇哥怎麼和以前有些不一樣,是因為我受傷的關係嗎?」她望著天花板,細細思索那份不一樣的感覺。

  數日過了,天花板依舊是白色的,可是岳皇宇卻和以前大大的不相同,他對她多了點兒疼愛、多了些憐惜,不時摟摟她、捏捏她或是親啄她,他對她多了一份不同以往的親暱,一種不同於放在澳洲時的親近感覺,若非他態度正常大方,她都要以為他對她就如同她對他的情感,是屬於男女之情。

  「唉,可能嗎?」岳玉純閉上雙眸輕歎了口氣。

  「什麼事可不可能的?怎麼年紀輕輕就咳聲歎氣。」岳皇宇闔上房門,走近躺在病床上的她。

  她抿嘴笑著望向那張離她愈來愈近的臉孔,「我是想,我可能提早出院嗎?」雖然她愛極這些天他待她的方式,卻不敢沉迷下去,怕到頭來自己反而傷得更重。

  他輕捏她的頰,笑說:「怎麼才幾天就待不住了,還好我剛剛有先見之明問了醫生這個問題。」

  「真的?那醫生如何說?」岳玉純以充滿期待的眼神望著他。

  「呵!瞧你急的。醫生說以你的傷勢本來該住院住個一、兩個月,但是如果可以請個看護照顧你,是住院或在家療養都成。」

  「太好了。宇哥,那你快幫我辦出院手續,我想回店裡,阿麗她不知道忙不忙得過來。」想到這點,她不由得攏起眉頭。

  「不是說好不皺眉的嗎?」岳皇宇啄了一下她的眉間,「玉純,不要為店裡的事傷腦筋,我相信有你之前打下的基礎,你的店一時半刻,還不至於會因你的缺席而關門大吉,更何況你傷成這樣,我怎能讓你自己回店裡療養。」他輕握她的手。

  「我可以請看護呀!你忘了醫生說的嗎?」她悄悄抽回自己的手。

  「不行,我不答應,若你堅持回你店裡住,那我寧可讓你住在醫院裡,至少你不會抱傷工作。」他捉住她的手,語氣堅定的說:「這次我絕不放你走。」他一語雙關的道出他的決定。

  岳玉純因他的最後一句話大受震撼,美眸直視入他深邃的烏眸中,欲從裡頭尋到一絲異樣,但他的烏眸卻依舊深不可測,她無奈的歎了口氣,暗嘲自己太癡心妄想了,誤以為那是他對她的愛情宣言。

  岳皇宇摀住她的歎息,手指輕輕畫過她的唇,「不要這樣,讓我照顧你不好嗎?還是你嫌我笨手笨腳,照顧不了你。」

  她雖已習慣他對她的親暱動作,卻仍為雙唇傳來的酥麻感屏息,直到他的手離開她的唇,她才輕吐氣息。

  「宇哥,我是怕會影響你的生活,畢竟你有你的事要忙。」她不願再見到會令她傷心的鏡頭。

  「傻女孩,你我之間還需要這麼客氣嗎?若不是我住的地方比你那裡大,我早順著你的意,讓你回去,而我也放下一切,搬到你那兒照顧你,有我看著也就不怕你會負傷工作。」他拍拍她的手。

  「什麼?從頭到尾,你都抱著要當我的保母這種打算呀!宇哥,那你的工作呢?分公司不是才剛成立不久。」岳玉純鸄訝極了。

  「公司沒了再開就有,可是,若你沒了,我去哪再尋一個你呢?」他語意深長的道出他對她的心意,趁她來不及意會,又說:「更何況,公司有阿秀幫我,倒不了的。」想到阿秀此時正忙得焦頭爛額,岳皇宇不由得咧嘴笑了笑。

  她來不及思考岳皇宇前一段話的含意,卻被他提起的名字吸引了注意力,「阿秀?她是誰?是不是那次開幕酒會,常繞在你身旁的那名高大女子。」

  岳皇宇笑著說:「嗯,他就是阿秀,是我的秘書。現在他大概忙翻天了。」

  「宇哥……你和那個阿秀的交情……好像很好。」她小心翼翼的詢問著。

  「是呀!阿秀他不但是我得力的助手,更是我不可多得的……」

  「哈囉!我有沒有打擾到你們。」

  岳皇宇的話因房門那端冒出來的聲音而中斷,兩人皆不約而同望向被開啟的房門。

  艾玉恬提著一袋水果走進病房裡,「玉純,你看起來好多了。前兩天來看你,你正在睡覺,所以沒叫醒你。」

  岳皇宇讓開位子,讓她走近病床,「你們倆聊聊,我到外面打通電話回公司,對了,谷夫人,幫我勸勸玉純,要她跟我回淡水的住處,這丫頭傷成這樣,竟還想回她店裡住。你們慢慢聊。」

  艾玉恬放下水果,拉了張椅子坐下說:「怎麼回事,醫生說你能出院了嗎?」

  岳玉純朝她笑了笑,「是可以回家療養了,可是宇哥不讓我回店裡,怕我會忍不住下樓幫忙。」

  「原來是這樣,也難怪你宇哥會這樣想,畢竟那間店是你的心血結晶,你會忍不住,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頓了頓,她又說:「不過你傷成這樣,本來就不該再工作,若你擔心店裡的事,不如由我代你的班,你可不要小看我喲!擺地攤、賣蚵仔面,我可是全做過了。」

  「咦?」岳玉純無法想像,眼前這位貴婦人,竟做過那些工作。

  「我可沒蓋你喲!上回在宴會裡,我們大都聊你的事,我還來不及提到我的奮鬥史就先走了,待會兒再慢慢告訴你,怎麼樣,放心讓我到你店裡工作嗎?」

  「求之不得,說實在的,我有點兒擔心阿麗會忙不過來,而宇哥這回又意志堅定。看來,我只能跟他到淡水住,店裡就要麻煩你了,艾姊。」她拉住艾玉恬的手。

  「你放心,我不會把你的店搞垮的。」艾玉恬雙手握住她的手,說:「你就像是我妹妹,衝著你喊我一聲艾姊,我這個做姊姊的,一定盡力幫你,讓你無後顧之憂的療傷。」

  「謝謝你,艾姊。」若艾姊真是她的姊姊,那該有多好呀!岳玉純心存感激的望著她。

  「好了,搞定這檔事,我們來聊聊我以前輝煌的奮鬥史,讓我告訴你,我如何在不到十年間,靠著自己的雙手攢下八位數字的存款。」艾玉恬輕聲細訴她過往的奮鬥歷程。

  岳玉純宛如又回到夢境裡,雙眸充滿好奇,隨著故事的起伏,呈現各種不同的表情,所不同的是,這是真實的故事。

  岳皇宇平穩的開著車子,將車駛向淡水的住處,「玉純,住我那兒,你千萬不要客氣,有什麼需要一定要告訴我。」

  「嗯,我知道。」她實在不願走這一趟。那天她不也曾走過這裡,到了別墅卻……岳玉純望著車窗外的街景,歎了口氣。

  岳皇宇捏捏她的手背,「快樂點,和我住真的那麼痛苦嗎?」

  岳玉純揚起唇角笑著望向他,「怎麼會?難得你自願當我的免費菲傭,我怎會痛苦。」

  「那怎麼咳聲歎氣的?玉純,可以告訴我,那天你是不是到過別墅。」前方的十字路口讓他想起他一直未問出口的問題。

  望著她出事的路口,她輕輕點了點頭,低聲說:「嗯,那天我去了。」

  「怎麼沒叫醒我呢?你沒到樓上找我嗎?」

  「我……沒、沒上樓,我看你不在,把東西放著就離開了,只怪我邊走邊想事情才……」一個哽咽浮上喉間,岳玉純急忙吞了口口水,嚥下那段不堪的回憶。

  「唉!真是世事難預料,若你、我之間有個人有不同的做法,若我前一晚沒和他們喝酒,你或許……」岳皇宇苦澀的說。

  「宇哥,合該是我的劫數,那天若不是在這裡出事,也該是在別處。」這事遲早都會發生的不是嗎?只要他和她都同處於地球上,她總會遇見他的韻事,岳玉純露出一抹苦笑。

  「或許吧!還好你沒事。」否則他真不知該如何面對失去她的痛苦,岳皇宇想起之前在手術室外的煎熬,不禁打了個冷顫。

  「好美,這裡的日落好美。」海岸線的日落景象令岳玉純不禁脫口發出讚歎聲。

  「以後你天天都能欣賞得到,尤其是從別墅那兒往下瞧,更是別有一番風味。」他緩緩將車駛進別墅的車庫。

  岳皇宇打開車門,將她抱在懷裡,「玉純,歡迎蒞臨我們的家。」

  她摟著他的頸項,語氣羞怯說:「宇哥,讓我坐輪椅進去就好,我很重的。」

  「你輕得像根羽毛,風一吹你就飄走了,還敢嚷你重,我得好好幫你補一補才行。」他溺愛的說。

  「宇哥……」她害羞的將頭貼在他的肩窩上。

  岳皇宇宛如抱著新娘般,抱著她跨過門檻,她則像個嬌羞的新娘,粉頰浮上了兩朵紅雲,她長袍的裙襬,更是隨風飄蕩著。

  兩人心裡同時想著,這若真是新郎抱著新娘進屋,那該有多好呀!

  翌日一陣清脆的鳥兒啁啾聲輕搔著熟睡的人兒,調皮的撫弄著佳人的知覺。

  岳玉純聳了聳秀眉,濃密的睫毛動了一下緩緩伸了個懶腰,清澈透明的瞳眸漸漸有了焦距。

  「這裡是……」她側頭望過去,那一大排書牆,讓她想起了自己是在岳皇宇的書房裡。

  岳皇宇為了顧及岳玉純的方便,遂將位於一樓的書房改裝成她臨時的臥室,將部分書藉及桌椅移走,換上一組新寢具,這間臥室除了讓她能進出方便,更能使她在閒暇之餘方便取書閱贊。

  岳玉純盯著靠在床緣的枴杖,她試著掙扎坐起身,「還好平常揉麵團揉出了臂力,用這玩意見,應該不成問題吧!」她用枴杖撐起身子緩緩移動。

  「叩!叩!」

  「請進。」她喘吁吁的邊出聲音。

  「咦,你怎麼自己起來了?」岳皇宇急忙走向她,將她抱起放在輪椅上,「下回等我來再動。瞧你!滿身大汗的。」他抽了張面紙為她拭汗。

  「遲早我得自己來,總不能老賴著你。」

  「噓,不要這麼說。」他摀住她的唇,不讓她說完,「你、我是何等的關係,你這麼說太見外了。」

  岳玉純拉下他的手說:「是的,宇哥,那可以麻煩你推我出去嗎?我想刷牙洗臉吃早餐了。」她甜甜的笑了笑。

  「小美人,馬上照辦。」他咧嘴一笑,哼著不知名的曲子推她往外走。

  餐桌上的三杯牛奶讓岳玉純內心起了惶恐,幾乎讓她想躲回自個兒的房裡,她神色不安的盯著放在她前面的那杯牛奶。

  莫非那名女子和宇哥雙宿雙飛,早已同居於此,而她……她恰好是打擾他們甜蜜生活的第三者。

  「不,我不要。」她失神呢喃著,沒注意到身旁多了一個人。

  「岳妹妹,早呀。你不喝阿宇泡的牛奶嗎?這傢伙泡牛奶的技術不差喲!捧個場喝幾口嘛!」易飛秀端起牛奶遞給她,又說:「你不喝,你的宇哥哥可是會傷心的喲!」

  「我……」果然是她,宇哥的秘書。看他誠摯的笑容,使岳玉純不得不將那杯牛奶接過來,啜了幾口。

  「嗯,這樣才是乖寶寶。咦?阿宇這傢伙是怎麼了,弄個早餐弄那麼人。糟了!我的廚房該不會被他毀了吧!」易飛秀不顧腳下的兩吋高跟鞋,連走帶跑的衝進廚房。

  「她的廚房?!」原來是真的,宇哥已和那名女子同居於此,難怪那天她來,廚房不但整齊有序,冰箱裡的食物更是整理得有條不紊,也只有細心的女子才有此能耐,這女子確實適合粗線條的宇哥,不是嗎?岳玉純唇角浮起一抹淒美的苦笑,她眨了眨睫毛,伸手拭去眼角的濕氣。

  「阿宇,你的技術實在有夠……遜!不過弄個簡單的三明治,竟有辦法把廚房搞成那模樣。我不管,待會兒你要負責收好,我最近忙你公司的事,已經忙得焦頭爛額,沒多餘時間收拾你製造的髒亂。」易飛秀端著一盤三明治,從廚房走出來。

  「是的,阿秀大人,小的我一定還你一個閃閃發亮的廚房。還好,你找的那個傭人,今天就會來報到了。」岳皇宇脫下圍裙,走向餐桌。

  「岳妹妹,你們慢慢吃,我得趕著去公司。」易飛秀喝完牛奶,順手拿了個三明治。

  「阿秀,那件案子就麻煩你跑一趟。」岳皇宇交代著。

  「放心,我會話你辦得漂漂亮亮的。誰教我自投羅網,跑來你這兒。我走嘍,拜!」易飛秀故作哀怨的道別。

  他們倆間融洽的氣氛,看得岳玉純的心一片片的碎了,心口上的破洞愈發擴大,她只能任由心痛蔓延四肢,放空表情呆然注視著前方的三明治。

  「玉純,怎麼不吃三明治?你放心,這份三明治是阿秀做的,他的廚藝真是好得沒話說,我摸了半個鐘頭,他才進去不到十分鐘,就幫我把半成品完成,又多做了兩份,功力愈來愈好嘍!」岳皇宇笑著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

  岳玉純怕他發現異狀,遂拿了一個三明治,「宇哥,其實我現在的狀況可以自己來,你的公司才剛成立,你不用顧慮我,回去工作吧!」

  「沒關係,有阿秀在。」岳皇宇毫不在意的說。

  「不,宇哥,你這樣讓我無法心安理得住在這兒,何況你們剛才不是提到會有個傭人來幫忙嗎?這樣你更不用擔心了。」她頓了一下,又說:「若我有需要,可以請傭人幫我,你可以安心的去公司工作,不用擔心我。」

  「這個……」岳皇宇想了一下,聳了個肩說:「看來這裡不太需要我嘍!」他故做可憐狀,說:「既然你非趕我走,我只好等貴嫂來再走,這樣好不好?」

  「貴嫂?」岳玉純不解的問。

  「嗯,她是住這附近的婦人,大約五十歲左右。聽阿秀說,她以前做過護士,我請她來照顧你,順便料理我們的三餐。沒辦法,阿秀最近很忙,沒空管廚房的事。」他將剩餘的三明治放人口中。

  「喔,是這樣。」她瞭解的點點頭。

  「嗯,還有我安排了一位復健師過來,她每天早上都會來幫你做復健。她好像是叫魏雪芬,是醫院裡的醫生介紹的,你會配合吧!」岳皇宇不太確定的望著她。

  她扯了扯唇角,「當然,我也想早點恢復。」如此才能早日脫離這裡,不須瞧他和那阿秀之間親暱的畫面,岳玉純不由得浮出一抹苦笑。

  他起身站在她身後,雙手放在她肩上,「玉純,不要忘了,我永遠在你身邊,千萬不要氣餒,知道嗎?」他輕輕幫她蹂捏肩膀。

  「嗯,宇哥,我的事,你告訴爸、媽了嗎?」岳玉純問道。

  「之前我曾打電話回渙洲,恰巧爸、媽到蒙黛威度假,之後,我就沒再打了。」

  「宇哥……」

  「嗯?」他關心的看著她。

  「不要告訴爸、媽我出車禍的事,我怕他們擔心,反正我已經沒事了。」

  「好,我答應你,但是,你要努力好起來,知道嗎?」

  「嗯。」她點了點頭,「宇哥,我想回房休息。」他對她的好,讓她快承受不了,她好怕自己會墜入無法自拔的深淵。

  「真是的,我都忘了你的身子狀況。來,我抱你進去躺著。」岳皇宇彎身將她泡在懷裡。

  「宇哥,把我放在輪椅就行了。」岳玉純微弱的抗議著。

  「不行,我得天天量你的體重,等哪天抱不動你時才放你坐輪椅,說不定,那時你的身子也恢復健康了。」他笑著將她抱得更緊,暗暗祈禱她的身子能早日復原。

  岳玉純將臉貼近他,汲取他特有的氣息。就讓她擁有這一刻,也只有這時候,她才能擁有宇哥,以後,這個胸膛就不再是她的,而是……想到這裡,她將臉貼得更近,直至朱唇輕觸他的肩,才閉上滿溢霧氣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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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4 09:07:02 |只看該作者



  書房裡的窗簾再度被抓開一角,透過這個小窗口,正好可以瞧見通往別墅外面的道路。今天也不例外,照常出現了一對看似情侶的佳偶,時而低頭交談、時而勾肩搭背的走向車庫,沒一會兒,一輛銀色奔馳緩緩駛出別墅大門。

  「依然是儷影雙雙。呵!我這是在幹麼?自虐罷了。」

  岳玉純放下窗簾,用手指胡亂拭著兩行熱淚,目送岳皇宇他們上班,幾乎是她這一個月來的例行公事。每每瞧得肝腸寸斷,她卻將之列為必做之事,只因她想狠狠敲醒自己,讓自己死了這條心。

  「可是,為何心依然會痛?何時……何時才能死心,才不需歷經這般苦痛。」她轉動輪椅,讓身子背對著那扇窗,成串的淚珠又斷了,她伸手去接,卻怎麼接也接不完那一顆顆晶瑩的淚珠。

  岳玉純住在淡水的這一個月以來,除了第一天曾到外面吃早餐,之後她都以賴床為由,不願到外頭與他們用餐,總是等岳皇宇到書房探視過她後,她才悄悄撐著自己的身子坐上輪椅,掀開窗簾的一角,目送他們離去,就這樣持續了一個月。

  「叩!叩!」

  「小姐,你醒了嗎?要不要我推你出來吃早餐?」貴嫂的聲音自門的另一端傳過來。

  「不!」岳玉純凝聚了一個月的情緒,終於爆發吶喊出來。「不,我不要。」她深吸了口氣,平穩自己的情緒,「貴嫂,麻煩你幫我取消今天的復健,早餐你先擱著,等我想吃,我會自己出去吃,讓我靜一靜。」

  「是的,小姐,你若有事,搖個鈴叫我,我會馬上過來。」站在門外頭的貴嫂小心翼翼的回答著。

  「我知道,你走吧!」她握拳堵住嘴,雙眸直盯著床頭旁的銅鈴,直到門外的腳步聲遠去,她才鬆開拳頭。

  「嗚……」哭泣聲自她雙唇間洩出,聲音初是斷續,漸而嚎啕大哭起來,「不要……我不要……太難受了,我熬不到心死那一日……呵……我太高估自己了……嗚……」

  陽光自窗簾細縫擠了進來,輕輕撫慰著傷心人兒,金色光芒由暖轉熱,射進了她滿是傷痕的心窩底。似乎真的有了功效,書房裡的啜泣聲漸歇,恢復了原來的平靜。

  書房的木質門輕輕開了又闔上,地毯上多出了一雙黑色皮鞋,皮鞋主人踩著它,悄悄移向窗邊的輪椅。

  雖處於昏暗中,但那張淚痕交錯的麗容,卻猶然楚楚動人,岳皇宇蹲下身子,輕輕撥開岳玉純垂至粉頰的秀髮。

  「唉……」是什麼事讓玉純傷心成這樣?這些日子她不是都保持樂觀的態度嗎?怎麼貴嫂說她不吃、不喝、不做復健,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呢?

  岳皇宇輕輕撫過她粉頰上的淚痕,「玉純,我抱你到床上歇著,這樣睡會不舒服。」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輕輕響起,卻沒能喚醒身心疲憊的佳人。

  他抱起她,在她額際烙下憐惜的吻,「玉純,何時你才能瞭解我的心?」他輕輕將她放在床上,握著她的手,坐在床畔靜靜的瞧她的睡容。

  或許是他深情的注視讓睡夢中的她感受到了,也或許是她嗅著了他特有的男性氣息,原本熟睡的岳玉純緩緩轉醒。

  曚矓中,她似乎瞧見了宇哥,他正以一種奇怪的眼神注挸著她,她不願失去他,不願讓他離開她,正欲伸手捉住他,才發覺他已握著她的手。

  「宇哥……」突如其來的發現,使誤以為在夢中的岳玉純驚醒,睜開美眸望向近在眼前的心上人。

  岳皇宇笑著看她吃驚的表情。

  「宇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她瞄了眼旁邊的鬧鐘,掙扎著坐起身。

  他扶她坐靠在床頭,「回來了一會兒。玉純,告訴宇哥,是誰惹你哭得這麼傷心?害你成了淚娃兒。」他輕輕撥開她的發。

  「我……」岳玉純羞怯的垂下頭,心想,她能說是因為他嗎?因為她愛上了一個不能愛的人嗎?

  他抬起她的下頷,將她摟進懷裡,低聲說:「告訴宇哥你的委屈,看你哭成這樣,看得我好心疼。你瞧,眼睛都腫了。」他扶起她,深情望著她紅腫的眸子。

  「我……」她垂下眼皮不敢看向他,咬了咬下唇,說:「宇哥,我想回店裡。」

  「可是你的傷……」岳皇宇擔心的看著她。

  「我的腳已經好多了。」她望著他上下起伏的胸膛說:「在這裡我好無聊、好悶,回店裡,至少還有阿麗可以陪我講話。宇哥,你放心,我不會讓自己太累。」

  都怪他這陣子忽略了她,才讓她悶壞了,岳皇宇眼神充滿歉意,說:「玉純,都怪我這陣子太忙了,你才……」

  「不,宇哥,不是的,是我以前忙慣了,突然沒事做讓我很不習慣,宇哥,你千萬不要因此而自責。」岳玉純笑了笑,又說:「何況,你公司才剛成立不久,事情本來就比較多,是我挑錯時候受傷,才讓你必須分神照顧我。」

  「玉純,不是說好不要這麼見外的嗎?」他抿抿嘴略微不悅的說:「你再這麼說,我可要通知爸、媽,讓他們來台灣訓訓你。真是的,我們都是一家人,本來就該彼此照顧,換成是我受了傷,難道你就會棄我而不顧嗎?」

  「好啦,宇哥,是人家說錯話了嘛,你不要生氣啦!我向你賠不是,是我不對嘛!」她撤嬌的偎入他懷裡求饒。

  「以後不可以再這樣嘍!」岳皇宇揉了揉她的發,又說:「你想回店裡的事……」

  「求求你,宇哥,你就答應我吧!我一個人在家真的很悶。」她故作哀求的神情望著他。

  「你喲!還真是勞碌命,閒不住。」他點了點她的鼻,說:「我們折衷一下,你可以回店裡……」

  「太好了,宇哥,謝謝你。」她興奮的摟了摟他的頸子。

  「先不要高興得太早,我話還沒說完,」岳皇宇無奈的笑了笑,「你是可以回店裡,但是有個先決條件……」

  「嗄,還有條件呀!」她發亮的小臉,瞬間垮了下來。

  「嗯。」他點頭笑著說:「我的條件很簡單,每天由我接送你到店裡上下班,而且你只能利用下午在店裡做些簡單的工作,上午則必須照常做復健,我會請谷夫人在一旁監督你,只要你違反規定,我們的約定就作罷,怎麼樣,可以配合嗎?」

  「唉!現在你最大,你說的話我哪敢不從,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岳玉純無奈的搖搖頭。

  「嘿!你的意思是,罵我是狗嘍!」岳皇宇雙手扠腰,故意板起臉嚇她。

  「呃,不是,宇哥,我沒那個意思。」

  「沒有嗎?」他伸出雙手撲向她的腋下,「真的沒有嗎?」

  「啊——沒有……呵……宇哥……你怎麼……呵……偷襲人……家……」岳玉純因突來的搔癢偷襲,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好久沒看她笑得這麼開心,岳皇宇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傑作,他揚起一抹詭笑,魔掌又再度撲向她。

  「呵……宇哥……呵……你……」岳玉純暫將一切煩惱拋開,盡情享受這難得的歡樂,雖然她很怕癢,卻沒盡全力阻擋他的偷襲,只是盡情歡笑著。

  「玉純,不可以累壞自己喔!」岳皇宇叮嚀著。

  「是,宇哥,我知道。都已經半個月過去了,你還不相信我能照顧自己。」岳玉純嘟著小嘴。

  「我不是不相信你,是怕你不小心忘了。」他揉了揉她的發,又說:「我今晚有應酬,會晚點兒過來接你,你若累了,就請阿麗她們扶你上去休息,知道嗎?」

  「嗯,你放心,我現在已經能用枴杖上下樓了,都虧了雪芬的魔鬼復健。」她俏皮的吐吐粉舌。

  岳皇宇笑著搖搖頭說:「當心魏小姐聽見,就有你好受的了。」

  「才不會咧!雪芬她只是常扮魔鬼面孔,其實她的心最軟了,不信,你可以問艾姊。」她望向站在一旁的艾玉恬說:「艾姊,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艾玉恬但笑不語,欣慰的看著已恢復歡笑的岳玉純。

  「谷夫人,玉純就痳煩你了。」岳皇宇慎重的說。

  「嗯……不是說好了嗎?不要再叫我夫人,我還不到三十歲,都被你給叫老了。」艾玉恬抗議的說。

  「呃,抱歉!玉恬,我一時又給忘了。」岳皇宇不好意思的說。

  「這次就原諒你,下回你可要記得喲!」艾玉恬接過他推著的輪椅,「阿宇,你放心,玉純就像是我妹妹,我會好好照顧她的。」她朝他眨眨眼睛暗示著。

  「那我到公司去了,兩位美女,拜拜!」他又看了眼岳玉純才轉身朝門外走去。

  艾玉恬笑著說:「這小子對你可寘好,可惜不能撿來當丈夫,否則你後半輩子就不用愁了。」她仔細觀察著岳玉純的反應。

  岳玉純不自然的抿嘴笑了笑,「艾姊,你的老公也不錯呀!他不也每天來接你嗎?」

  「哼!他敢不對我好,看我如何整治他,不提他,走,我們進去等雪芬,她也差不多該來了。」

  「嗯。」岳玉純點頭答應。

  艾玉恬推著岳玉純走進「純甜點」,她心裡盤算著,該如何套出玉純的感傷世界。以目前的狀況看來,岳小子對玉純該是郎有情,就不知另一方是否妹有意,不過單看他們兩人之間的情感交流,是透露出了點兒古怪,不像是一般的兄妹之情,若真如她所猜想,她得好好推他們倆一把才行。

  艾玉恬唇角浮起一抹算計的詭笑,與岳玉純因她先前的話陷人愁境的落寞表情,形成強烈的對比。

  「叩!叩!」

  「玉純,我送飯過來了。」艾玉恬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哦,請進。」岳玉純撐起自己的身子,坐靠在床頭。

  艾玉恬端著一份晚餐推門而入,「上菜嘍!客官,本店今晚提供的是咖哩雞飯。」

  「呵!艾姊,你怎麼玩起店小二的遊戲來了。」岳玉純笑著用枴杖撐著身子,朝書桌走去。

  「偶爾在枯燥的生活裡玩點兒遊戲,不也滿好的。」艾玉恬將餐點放妥,隨即過去協助她坐下。

  「嗯,哇,好香喲!艾姊,今天的晚餐是誰做的呀!」咖哩的香味刺激著岳玉純的嗅覺,令她胃口大開,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

  「小心,別燙著了。」艾玉恬提醒她。

  「嗯,辣中帶甜,用甜味襯托出辣味,嗯,用得恰到好處。」岳玉純忍不住又舀了一口咖哩細細品嚐。

  「呵,大廚師吃東西就是和別人不同,能得到你的讚美,我的雞也該瞑目了,這隻雞為了嬴得好名聲,可是使盡力氣的做有氧舞蹈鍛練肌肉喲!」艾玉恬故做認真的表情陳述著。

  「噗——」岳玉純連忙摀住嘴,怕口中的食物噴出,「呵!艾姊,你也太會掰了吧!害我差點把那塊經過鍛練的肌肉噴還給你。」

  「笑一笑,有助消化嘛!」艾玉恬抽了一張面紙遞給她,「慢慢吃,別噎著了。」她坐在一旁瞧著擺在桌面的一張全家褔。

  岳玉純一掃之前的陰霾,愉快的享用晚餐。原本下午她應該是在店裡做收銀員的工作,卻因艾玉恬頻頻提到岳皇宇的事,讓她有口難言,只好托辭說身體不適躲到樓上來,因而胡思亂想了一個下午。

  「唉,有家人真好,全家和樂融融的共同生活在一塊兒,真是人生一大幸褔。」艾玉恬望著那張照片說出她的感歎。

  岳玉純放下湯匙,安慰她說:「艾姊,你現在不也有了谷大哥。」

  「還好有他。我和他還是在孤兒院結下的緣分咧!」艾玉恬露出一朵幸稫的笑容,「玉純,你呢?你的緣分到了嗎?」

  「我……唉!不提也罷。」岳玉純又陷入愁雲慘霧中。

  「玉純,我當你是我妹妹,我們又同為女人,你如果遇到了感情難題,可以說來聽聽,或許我們可以商討出個辦法來呀!」艾玉恬直接點出她刺探了一個下午的重點。

  「我……」艾玉恬誠懇的神情打動了岳玉純,讓她有了傾吐心中苦水的打算。「唉,艾姊,我這輩子的緣分,是不可能會有結果的。」

  「咦,怎麼會?」艾玉恬眼底迅速閃過一抹亮光,隨即又不解的望著她。

  岳玉純把玩著桌上那張全家褔照片,低聲說:「我愛上了一個不能愛的人,為了報答他們的養育之恩,我更不能任性的破壞家裡的和諧,我……我活得好苦。」她鼻頭一酸,兩串淚珠毫無警訊的滑下了她的臉龐。

  「純純,先不哭,告訴艾姊是怎麼回事。」艾玉恬擁著她,輕拍她的背。

  「我並不是岳家的小孩。」艾玉恬那一聲似曾相識的呼喚,深深敲動了岳玉純的心防,讓她侃侃道出心中的秘密。

  艾玉恬紅著眼眶,靜靜聽岳玉純述說她的酸甜苦辣,且暗下決定要幫她尋到她的幸褔。

  「阿麗,我先走嘍,我老公來接我了。」艾玉恬朝廚房揮了個手,即朝站在店門口的男人走去。

  「恬恬,累嗎?」谷成傑溫柔的摟著妻子的腰。

  「不會。傑,我好愛你。」艾玉恬緊緊摟著丈夫,將身子埋進他懷裡,想起先前岳玉純透露的心事,她不禁認為自己能和相愛的人互吐愛意,是一件幸稫的事。

  他啄了一下她的發,「恬恬,我也愛你。怎麼了,有心事?」妻子感傷的語氣讓他有此一問。

  「嗯,是純純她……你知道嗎?她晚上要走之前,突然對我說:「艾姊,你叫我純純時,讓我覺得你像是我的親人,我記得好久、好久以前,也曾有人這麼叫我。」聽純純這麼說,我幾乎百分之百可以確定,岳玉純就是我的妹妹,艾玉純,她們絕對是同一個人。」

  「只有這樣嗎?你之前不早就確定她是你的妹妹了嗎?」

  「唉,是沒錯,但是,想到還不能和她相認,又只能見她陷入情沼為情心傷卻無法幫她,那種無力感真教人洩氣。」她無奈的朝車窗歎了口氣。

  「情沼?怎麼沒聽阿宇提過他妹妹有男朋友的事?」谷成傑輕輕激活車子的引擎。

  「純純心儀的對象就是你那個呆頭鵝同學,岳皇宇,若我沒瞧錯,阿宇對純純的感情,也是屬於男女之情,他瞧純純的那種眼神,就像你看我的那種感覺,這對兩小無猜,從來就沒猜到對方的心意,只會將相思往自己的肚子裡吞。」艾玉恬有些惱人的說。

  「恬恬,你確定嗎?」谷成傑睜大雙眸望著妻子。

  「你可不要看輕你妻子包打聽的能力。」她沒好氣的瞟了他一眼,又說:「阿宇平常那種不同於兄對妹的體貼行為,我早瞧在眼裡,而純純那邊,我可是在幾個鐘頭前,由她口中得到了證實,純純早癡戀她的宇哥大半輩子了,唉,我可憐的妹妹。」

  「天呀!這下子該怎麼辦?」谷成傑身子無力的靠躺在椅背上,「難怪阿宇這小子以前在學校,對自動送上門的美女皆不屑一顧,成天只翻著皮夾子,瞧他妹妹的相片,我還以為他是想念家人,唉!原來是思念情人。」

  「本來郎有情妹有意是很好送作堆的,可惜,就卡在岳家兩老身上。」艾玉恬歎了口氣說:「純純原本一直被『愛上哥哥』的罪惡感壓得喘不過氣,後來在一個場合裡得知自己並非岳家人,進而想起了一些她刻意遺忘的往事,卻因不願毀了岳家的和諧,選擇逃避這段感情。唉,她自始至終都以為她的字哥對她只有兄妹之情,怕因她的告白傷了家人。」

  「難道她沒想過,要尋找她的親生父母嗎?」谷成傑提出他的疑惑。

  艾玉恬搖頭說:「她沒刻意去找。她知道自己是貝兒的替身,呃,貝兒是岳家早夭的小女兒,所以怕挖出事實的真相,岳家兩老會承受不了,因為她的養父母一開始就當她是他們那位早逝的女兒,貝兒,尤其是岳伯母向來只喊她貝兒,很少叫她的中文名字。」

  「唉,她真是個善良的好女孩。」谷成傑感歎的搖著頭,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咦,我記得阿宇曾說,他的父親是一位很理智且明事理的長者,或許我們可以從岳伯父身上著手。」

  「哇,傑,你太棒了,你真是我們艾家的救星。」艾玉恬興奮的摟住他的頸子。

  「恬恬,當年若不是我的親人,也不會害你們艾家……」谷成傑語氣充滿自責。

  「不。」她摀住他的唇,說:「傑,這一切只能說是上天注定的。何況你也是受害人之一呀!讓一切都成為過去,往者已矣,來者可追,就讓我們為純純尋得她的幸褔吧!」

  「嗯,恬恬,謝謝你。」谷成傑感激的看著他。

  「謝什麼謝,別忘了,我們是夫妻。」她啄了啄他的唇,笑著說:「走吧!快回家去,我得寫一封能鸄天地、泣鬼神的陳情表,讓岳伯父雙腳往我們這邊站才行。」

  「是的,老婆大人。」他緩緩將車駛向位於陽明山的家。

  澳洲雪梨「咦,定中,你今天怎麼提早回來了?」珍妮將丈夫的公文包接過來。

  岳定中一言不發的朝沙發走去,「唉。」他重重歎了口氣。

  「定中,怎麼了,是工作上有問題嗎?」珍妮往他身旁的空位坐下。

  「珍妮。」他握著妻子的手,說:「玉純在台灣出了車禍。」

  「嗄?皇宇怎沒通知我,貝兒有沒有怎樣?」她拉著丈夫的手神情緊張的詢問著。

  他拍拍她的手,說:「還好,玉純已渡過危險期,目前只有腳還沒復原。」他深深吸了口氣,說:「珍妮,玉純的姊姊找上門來了。」

  「姊姊?貝兒有姊姊?呃,定中,你是說艾家的人?」她神情震驚,瞪大雙眸望著丈夫。

  岳定中點點頭說:「嗯,艾兄的大女兒寫了一封信。」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封今天才收到的信。

  珍妮接過丈夫遞來的信,她急忙展信閱讀,還好她一直沒中斷中文的學習,所以信中所陳述的意思,她大致能看得懂。

  「定中,我有沒有看錯?艾小姐說皇宇與貝兒兩人對彼此有意,這……可能嗎?」她吃驚的重看了那一段文字敘述。

  「唉,都怪我們,平常我們各忙各的,從沒留意到玉純的心事,難怪這些年只要問他們倆有無意中人,全不約而同的推說工作忙沒空交友,原來……是他們心裡都有了對方。」

  「定中,都怪我這個做母親的,只管玉純當貝兒又活了過來,卻沒用心在她身上,才讓她黏皇宇黏得這麼緊,產生了感情,唉,這女孩受了這麼多委屈,卻還惦記著咱們。」珍妮拭了拭眼角的濕潤,又說:「其實,自從她離開我們到法國唸書,這些日子以來,我已經漸漸能將她和我們死去的女兒當成兩個個體看待了。」

  岳定中摟著妻子的肩說:「唉,當年你因女兒逝世傷心過度,領養玉純後,我雖知你將玉純當成我們死去的女兒,卻因怕你崩潰,不敢糾正你的想法,說來,我也有責任。」

  頓了一下,他又說:「當年因緣際會領養了好友的女兒,原以為能給她一個健全的生長環境,卻……唉!該是我們替玉純做點兒事的時候了。」

  「可是,皇宇和貝……呃,和玉純,這樣好嗎?」珍妮語氣略微猶豫。

  「有什麼不好?難道你不想讓玉純永遠留在我們身邊,讓皇宇娶得美人歸嗎?」岳定中拍拍妻子的肩,又說:「雖然艾小姐說她只想和玉純相認,並不會把玉純帶離我們的身邊,但是我們真能永遠留住她嗎?而且你忍心讓皇宇一輩子不娶妻嗎?你可別忘了,皇宇有我們岳家的癡情遺傳喔!」

  珍妮笑笑歎了口氣,「這孩子……既然你不反對,我也樂見其成,可是定中,我們要怎麼讓他們倆結婚呢?總不能押他們上教堂吧!」

  岳定中揚起一抹笑容,指著擺在桌上的那封信說:「你沒瞧見最後一段嗎?『歡迎兩老撥電來台共商大計,小女子已有一套完美的解決之計,保證一個月後,讓岳家能娶得媳婦過門。』艾小姐既然這樣寫了,那就表示她有辦法讓我們家這一對傻兒傻女互表心意,進入禮堂完成終身大事嘍!」

  「那你還不快打電話問問。」珍妮急忙將旁邊的電話遞給他。

  「嗯,瞧你迫不及待的,急著抱孫子呀!」他笑著接過妻子遞來的電話,看著信件撥了一通國際長途電話。

  珍妮靜靜望著丈夫與對方通話,腦海裡已浮現自己含飴弄孫的和樂畫面,唇角不由得浮起一抹笑容。

  岳定中滿意的掛上話筒,「呵,艾家的女孩真不是蓋的,竟能利用他們倆的弱點,想出這個絕妙好計。」他捏捏妻子的肩說:「珍妮,好久沒回台灣了,我們到台灣看看我們當年認識的地方變了沒。」

  珍妮會意的笑著說:「是該去瞧瞧了,順便玩玩。」

  只見岳定中低聲在妻子的耳畔述說著此行計畫,珍妮則張大雙眸笑得闔不攏嘴,此時岳家兩老的眸子恰與遠在台灣的艾玉恬,皆不約而同的綻出一抹算計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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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4 09:07:50 |只看該作者



  「叮咚!叮咚!」

  「這個時候會是誰來了。」岳皇宇緩緩踱向外面,在昏黃路燈的照耀下,隱約只見兩個人站在門外。

  「咦,爸、媽,你們怎麼來了?」他連忙將雙親的行李接過來。

  「我和你媽再不來看看你們兄妹倆,說不定連你們最後一面也見不著了。」岳定中故意板著臉說著。

  「哼!可不是嗎?」珍妮也幫著腔,投給兒子好臉色看。

  「爸、媽,你們怎麼這樣說,我和玉純不是都有定期向你們報平安。」

  「是喲,那怎麼玉純出了事,我們在澳洲卻都不知道呢?」珍妮攏起眉峰質詢。

  「呃,我們是怕你們擔心,所以才……」岳皇宇小心翼翼的問說:「爸、媽,你們怎麼知道玉純出了事?」

  「進去再說吧!我和你媽生了一整天的飛機,累都累壞了。」

  「呃,往這邊走。」岳皇宇提著行李,走在前面帶路。

  正在客廳看電視的岳玉純久候不到岳皇宇帶訪客進來,正想拿起枴杖撐著身子到窗口瞧瞧,卻聽到雙親熟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她連忙將枴杖藏在椅子下,意圖湮滅證據。

  「玉純,不用忙了。」岳皇宇一進門就瞧見她慌張的動作,遂出聲制止她。

  他一副認命的神態,讓她心裡有了個底,她歎了口氣,將身子往椅背上靠。

  「玉純,我的乖女兒,你傷得怎麼樣?還有沒有哪兒不舒服呀!」珍妮擠過擋在門口的兒子,快步走向坐在沙發上的女兒。

  「媽,我好想你喲。」岳玉純躲入母親懷裡撒嬌。

  「你這孩子,受了傷也不告訴家裡一聲,還好皇宇人在台灣,否則……唉!你說要在外學習獨立,但這也未免太矯枉過正了吧!」珍妮摟著女兒,輕拍她的肩。

  「玉純,你媽說得對,能獨立固然很好,但也不要忘了家人,遇到挫折,有家人在旁支持,總強過自己孤軍奮戰呀!」岳定中緩緩踱向妻女。

  岳玉純抬起頭吐吐粉舌說:「人家知道了啦!下次我……呃,不會再有下次這種知而不報的狀況發生。」

  「爸、媽,喝杯茶解解渴。」岳皇宇端了兩杯茶放在茶几上。

  「你這小子嫌我們叨念不休呀!」珍妮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慢條斯理的端起茶啜了一口。

  「我可沒這個意思,我只不過是怕你們訓話訓得口渴,略盡孝心捧個茶出來讓你們解解渴,好再繼續罷了。」岳皇宇正想坐下,一陣電鈴聲響打斷了他的動作。

  「咦,會是誰?」他輕皺眉頭,朝雙親說:「爸、媽,你們坐一下,我去開門。」

  「嗯。」岳氏兩老互看了一眼,輕輕點了個頭。

  「爸、媽,你們怎麼會突然來台灣呢?」岳玉純無法理解雙親的突發之舉,除了她和宇哥,又有誰會通知遠在澳洲的雙親她受傷的事?

  瞧女兒充滿問號的神情,岳家兩老不由相視而笑。

  「玉純,等皇宇進來,我再做解釋。」岳定中語氣神秘的回答。

  奇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岳玉純眼角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不由脫口驚呼,「咦,艾姊,你們怎麼來了?」谷氏夫婦的到訪讓她心裡的疑雲愈發擴大,因為她今晚才在「純甜點」和艾姊分手的呀!

  「嗨!玉純。呃,這兩位想必是岳伯父、岳伯母吧!」艾玉恬笑著向岳家兩老打招呼。

  「呵,沒想到艾兄的女兒,個個都長得十分標緻……這位……大概是『谷氏集團』的最高領導者谷成傑,谷先生吧!」岳定中與妻子起身歡迎貴客。

  「不敢當。伯父、伯母你們好,說來我還是阿宇的同學咧!你們直接叫我阿傑就可以了。」谷成傑輕鬆笑著,完全沒有商場上的虛偽。

  「好,來,大夥兒坐下來談。」岳定中招呼眾人坐下。

  「不知岳伯父、岳伯母,請我來的用意是?」艾玉恬故作不解的詢問,起了計畫的開端。

  「來,請用茶。」岳皇宇放下茶,說:「爸、媽,你們認識?」他不記得曾向父母提過阿傑夫婦的事呀!

  「皇宇,你先坐下再說。」岳定中的聲音使現場氣氛逐漸凝重。

  岳皇宇莫名其妙的往岳玉純身旁的空位坐下,他與她互看了一眼,彼此都搞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岳定中看了眾人一眼,確定所有人的注意力皆集中在他身上。他深深歎了口氣,「唉,若艾兄能瞧見他的一雙女兒已長大成人,他不知該有多高興。」

  岳玉純瞧了眼艾玉恬,再瞧瞧自己,正奇怪父親口中的「一雙」之辭從何而來之際,父親的聲音又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當年我因艾兄……呃,也就是艾丫頭你的父親,」岳定中望著艾玉恬說:「因他的介紹認識了我的妻子珍妮。」岳定中捏捏妻子的手,又說:「沒多久,我就和珍妮陷入熱戀,繼而結婚生子。那一年,珍妮在美國的一位親人過世,留了一筆遺產給她,我和珍妮商量過後,決定帶著兒子移民到美國,離開台灣的那一天,艾兄帶著妻子來送行。」喉間突來的哽咽使他說不下去,幸而珍妮體貼的遞了杯茶給他。

  他喝了口茶,嚥下突來的感傷,說:「後來,珍妮在美國產下了我們的女兒,貝兒。不到一年,在一個夜裡,貝兒卻悄悄離開了我們,珍妮因突來的刺激而病倒,為避免她觸景情傷,我帶著她和兒子回到了台灣。」

  岳玉純已有預感父親要說的是她的身世,她顫著身子咬著下唇,望向養了她二十多年的雙親,坐在她身旁的岳皇宇似乎也知道父親說這段故事的目的,將身子微顫的她摟進他懷裡。

  岳定中握著妻子的手,望著眾人說:「在台灣的這期間,我透過友人的幫忙,認養了一個小孩,珍妮也因這個小孩而移轉了她的悲傷,就在我要幫這個小孩申請出國時,我才發現原來這個小孩的生父是我遍尋不著的艾兄……他的女兒,那時,我才知道艾兄他們夫妻倆已車禍身亡,就在那年他們來送行的歸途上。」他雙眸充滿歉意的望著艾玉恬。

  「岳伯父,你千萬不要責怪自己,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要發生什麼就得發生,大自然神秘的力量,是我們凡人所無法抗衡的。」經歷過種種人生考驗的艾玉恬有感而發的說著。

  「艾丫頭,難得你年紀輕輕能悟透這點。」岳定中雙眸讚賞的望向她,「唉!雖是如此,艾丫頭,岳伯父還是得向你說聲對不起。」他雙眸改望向已紅著眼眶的女兒,「玉純,聽到這裡,你該知道我要說的是什麼了。」

  瞧女兒激動的點著頭,他又說:「當我知道玉純還有個姊姊在孤兒院時,我原想也將艾丫頭領養過來,可是那時珍妮已將玉純當成貝兒看待,她完全將玉純當成是貝兒的替身,我怕……怕會再度引起她想起貝兒已去世的事實,會再度刺激她,所以……抱歉!艾丫頭,害你和你妹妹分散兩地,讓你獨自在孤兒院裡生活。」

  「岳伯父,你千萬不要這麼說,我該謝謝你和岳伯母,謝謝你們照顧玉純。」一陣哽咽讓艾玉恬說不出話來,谷成傑摟著妻子的肩為她打氣。

  艾玉恬轉朝已哭成了淚人兒的岳玉純說:「純純,沒想到……你真的是我的妹妹。」她起身走向岳玉純。

  「艾姊,我曾偷偷想,若你真是我姊姊那該有多好。沒想到……這個夢想竟能成真……姊姊……」岳玉純哽咽的說。姊妹倆抱頭痛哭,將二十多年來的離情盡情傾洩。

  眾人皆因艾家姊妹的相認,紅了眼眶,岳家兩者則是因將心裡埋了二十多年的秘密說出,而鬆了口氣。

  艾玉恬扶著妹妹走向岳家兩老,「岳伯父、岳伯母,謝謝你們,謝謝你們讓我們姊妹倆相認。」她正欲下跪卻被制止了。

  珍妮連忙起身制止艾玉恬的大禮,她眼角含著淚光說:「你不怪我就好,怎好再提謝字,若不是我,你們姊妹倆說不定不用分開那麼久。」

  「媽,你不要這樣說,就像姊剛才說的,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好的。」認袓歸宗的岳玉純——艾玉純在姊姊的攙扶下,投入母親的懷抱。

  「玉純,你不怪我和你爸嗎?」珍妮擁著女兒坐下,幫她拭去滿臉的淚痕。

  艾玉純破涕為笑說:「哪有人會責怪疼愛自己的父母呢!爸、媽,你們永遠都是我最愛的父母親,除非你們不要我了。」她撒嬌的說著。

  「玉純,你永遠都是我們的乖女兒。」珍妮感動的摟著她。

  「是呀!玉純,你永遠都是我岳定中的乖孩子,無論你是艾玉純或岳玉純,都是我的女兒,玉純。」岳定中也感動的說。

  「爸。」艾玉純改投入他的懷裡。

  岳定中輕拍著女兒的背,低喃,「艾兄,你和艾嫂瞧見了嗎?你們的女兒已經長大了。」

  「來,玉純,這是你的貼身玉珮,是你溺水時掉的。」珍妮替女兒掛上玉墜子。

  「這是……原來我也有一個。難怪之前覺得姊身上戴的那條玉墜子,我有點兒眼熟。」艾玉純仔細的看著那玉珮。

  艾玉恬蹲下身,從領口拉出她的玉墜子,說:「這是我們過世的父母買的。他們曾說兩個玉珮合起來,中間會產生一個圓形,這個圓代表他們倆的心。」她將兩隻玉珮合而為一,又說:「媽咪說他們的心會永遠跟在我們身邊,守護著我們。」

  「嗯,我相信,我相信爹地和媽咪一定會在天上看著我們,保佑著我們。」艾玉純握住姊姊的手及那兩個玉墜子。

  岳皇宇及谷成傑兩人雙眸皆縱著柔情,望著自己深愛的女子,沒留意岳家兩老以眼神互打了個暗號。

  「咳……」岳定中清清喉嚨,說:「唉,真多虧了艾兄夫婦倆在天之靈的庇佑,才讓玉純這回能死裡逃生,否則後果真不堪設想呀!」

  「爸,你說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說後果會……」岳皇宇的問話因他父親凝重的神情而停住了。

  「唉,我本來也不信這些,可是事實卻擺在眼前。」岳定中頓了一下,才說:「前陣子我和珍妮到山上小屋度假,遇上了一位吉普賽人,她原是向我們問路,卻突然語出驚人的說:[你們家三個月之內,無喜必有喪,期限未至前,無血緣的家人會先替你們擋去一劫。」她說完後以一種憐憫的眼神看了我們一眼即轉頭離去。」

  「可不是嗎?那時我還起了雞皮疙瘩。」珍妮看了丈夫一眼,又按著說:「我和定中原本只當那個人胡言亂語,誰知道她不曉得哪來的資料,竟打了通電話告訴我說玉純出了事,還說出玉純住在哪家醫院,我半信半疑打了通電話到醫院查證,才知道玉純曾住過那家醫院,但是已經出院一段時間了。」她暗中捏了捏丈夫的手。

  「當珍妮告訴我這件事後,我立即決定到台灣來看看你們兄妹倆,順道將玉純的身世公諸於世,怕若有個萬一,她還有個親人可以依靠。」

  「爸,你怎麼也相信這種事……」岳皇宇的話隨即被他母親打斷。

  「『也』?皇宇,難道玉純受傷的事是假的嗎?難道我和你爸有水晶球能探查你們遠在台灣這裡的狀況嗎?」珍妮提高音量斥責著兒子。

  「皇宇,發生了這許多事,讓我不得不信呀!唉,岳家就靠你了,若你希望岳家能傳承下去,一個月內你趕快娶妻,無論你想娶誰,我和你媽都不反對,倘若一個月內岳家沒喜事……」岳定中故意搖頭歎氣的說:「唉,你教我如何面對岳氏的列袓列宗呀!」

  「爸……」岳皇宇不知所措的望著雙親,「難道真只有我娶妻這個辦法嗎?」

  「難不成你要玉純在一個月內找個人嫁了嗎?並非我不要玉純當岳家人,終究她沒有岳家的血統呀!由她來辦喜事,不但委屈了她,更不知此法過不過得了關呀!」珍妮苦著臉使出最後一招。

  「唉,皇宇,岳家就靠你了。」岳定中語重心長的看了兒子一眼,話鋒一轉,改說:「你這裡還有空房間嗎?」

  「有,樓上還有客房,我帶你們上去休息。」

  「不用了,你告訴我位置,我和你媽自己上去,你幫我招待艾丫頭他們。」岳定中改朝艾玉恬說:「丫頭,抱歉!我和你岳伯母……」

  「沒關係,伯父、伯母你們坐了一整天的飛機一定累了,先上去休息吧!」艾玉恬拉著妹妹的手說:「我還有很多話想和玉純聊呢!」

  「那你們聊,我們先上去休息。」岳定中向兒子問清楚房間位置,又向谷成傑致歉後,即偕同妻子步上二樓。

  「姊,我們到我房裡聊好嗎?」艾玉純急著想和艾玉恬討論如何幫岳家。

  「嗯。」艾玉恬將枴杖遞給她,協助她走向她的臥室。

  谷成傑見眾人皆散,知道該輪他上場丟餌讓魚兒上釣,他先以輕鬆的口吻說:「咦,怎麼沒瞧見阿秀?」

  「他出差去了。」岳皇宇無力的朝冰箱走去,拿了兩瓶啤酒出來,「接住。」岳皇宇丟了一瓶給他,「唉,現在只有先讓酒精沖淡我的麻煩嘍!」

  谷成傑啜了口啤酒,語露玄機的說:「未必是麻煩,說不定可以讓危機化成轉機喔!」

  「咦,這話怎麼說?」岳皇宇好奇的問。

  「走,我們到外頭望月長談,想辦法去。」谷成傑搭著岳皇宇的肩,朝外頭的庭院走去。

  「你真的有辦法?」岳皇宇狐疑的眼神直盯著他。

  「安啦!辦法是有,就看你敢不敢。」

  兩個大男人緩緩踱向庭院,還給客廳一片寧靜。

  翌日「宇哥,醫生怎麼說?」艾玉純緊張的問。

  岳皇宇握方向盤的手顫了一下,「呃,他說你的傷已痊癒,沒有大礙。」

  他不知該如何解釋醫生的說法,中午帶她到醫院做追蹤檢查,經過一連串的儀式檢查,她的主治大夫竟宣佈玉純的傷已復原,但她至今尚不能站立的原因,只能歸咎於她的心理障礙,也就是她潛意識下不願站立。他實在不瞭解,她是基於何種原因不願讓雙腳恢復正常。

  「是嗎?那我的腳為何還……宇哥,是不是你隱瞞了我什麼?醫生是不是還說了些什麼?」艾玉純緊握放在膝上的手。

  岳皇宇眼神複雜的望了她一眼,「玉純,醫生說你的腳剛痊癒,要能正常行走,必須再過一陣子,你不要心急,把身子養壯些自然就能恢復正常。」他編了個理由安撫她,不願說出真正的原因,怕加重她的心理壓力。

  「真的嗎?」她直盯著他,想從他的神情中尋找真正的答案。

  他咧嘴笑說:「這種事我有必要騙你嗎?若不是真的,你遲早也會拆穿的,不是嗎?」

  艾玉純心想,宇哥說得也有道理,他沒必要拿這種事來騙她,她不由得喃喃自語,「就讓時間證明一切吧!」

  岳皇宇見她不再追問下去,鬆了口氣,「玉純,我帶你到一家新開的餐廳吃飯。聽阿秀說,他們的西餐做得不錯,環境又清靜。累了一天,我們去慰勞一下自己吧!」

  「可是,爸、媽他們……」艾玉純覺得有些不妥。

  「你放心,他們早上出門前告訴我,他們要重遊舊地,可能會玩個三、五天才回來,所以就算我們趕回家,也是只有我們倆湊合著吃而已。」他雖說得輕鬆,心裡則緊張萬分,經過昨天一整個晚上的反覆思量,他決定採行谷成傑提的方法,但需要找個清靜的地方,對她提出他的計畫。

  艾玉純笑著說:「既然宇哥要請客,我當然沒問題嘍!」

  「太好了。呃,我是說好久沒大吃一頓,可以補一補了。」他揚起唇角露出一抹輕鬆的笑容,愉快的將車駛向另一個方向。

  「嗯,這個師傅將羊小排處理得很好,不但保留住肉質鮮嫩的口感,而且沒有羊腥味。」艾玉純將最後一塊羊肉放入口中。

  「他們的牛小排也不差,下回可以再來這裡打打牙祭。」岳皇宇端起服務生剛送來的咖啡啜了一口。

  「宇哥,你若喜歡,下回有機會,我也做給你嘗嘗。」她拭了拭唇角的污漬,也端起咖啡啜了啜。

  「好呀!等你的腳好了,我當你的助手,順便偷學幾招,說不定哪天我也能成為廚師。」岳皇宇偷快的說。

  她笑著說:「宇哥,你想當廚師還是省省吧!爸他絕對是第一個反對的人,你可別忘了『岳氏』還等著你扛下喔!」她調皮的眨了眨眸子。

  神清氣爽使她整個人又亮了起來,岳皇宇不由得看她看癡了眼。

  「宇哥,你怎麼了,該不會被我的話嚇著了吧!」她心底有股聲音告訴她說,宇哥並非因她的話愣住,而是他正用心在瞧她,這個遐想令她忍不住紅透了臉,她連忙甩甩頭,搖掉這個她自以為是的荒謬想法。

  「咳!」她出聲打斷他的凝挸,故意移轉話題說:「宇哥,你說爸和媽這回會在台灣停留多久,爸難道不擔心澳洲的公司沒人管嗎?」

  岳皇宇想起今早父親對他說的話,他轉述說:「早上爸曾說:『財富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若我們岳家真只剩下一個月,又何必浪費寶貴的時間去管那些身外之物。」爸打算把最後的時間全留給媽。唉!他們兩位老人家,這回似乎真陷入那個預言中。」他握緊雙拳,恨不得朝那個亂放謠言的人揍上一拳。

  艾玉純憂心忡忡的說:「宇哥,你打算如何處理?若是那個預言不小心成真,那……宇哥,你千萬不要小看大自然的那股神秘力量,有些事情是我們凡人所無法理解的。」她想起出車禍昏迷的那段期間,她不就在夢中見著了親生母親嗎?

  「玉純,連你也這樣想?唉!若真有那種預言,也該是上天注定好的事,又豈是我們凡人所能更改的呢?」他頓了一下,又說:「我還是認為命運是掌握在我們自己的手中,不能因旁人混亂視聽,就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可是,若它是真的,怎麼辦?就算不是真的,那爸、媽他們難道真要提心吊膽的度過這段日子嗎?」艾玉純擔憂的說。

  岳皇宇無奈的歎了口氣說:「那我該如何是好?難不成真要我隨便找個女人娶了嗎?玉純,你真以為我能因為這樣就娶一個我不愛的女人嗎?這不但會誤了別人的幸褔,更會讓我的後半輩子全毀了。」

  「宇哥,難道你身邊沒有合適的人選嗎?」艾玉純小心翼翼的望著他,心裡既希望他回答「沒有」,又希望他能說「有」,如此才能解決目前的難題。

  岳皇宇輕輕搖著頭,「沒有,所以這件事除非……唉!你一定不會答應的。」他故意以退為進,誘使她追問,好說出谷成傑想的辦法。

  「我……我能幫上忙的話,我一定會幫。宇哥,你說說看痳!」艾玉純心想,難不成宇哥是要她找個人嫁了,以她的喜事來破那個預言。想到這裡她神情不由得轉黯,若真能如此,她也沒任何怨言。畢竟,這輩子她不可能再愛上別的男人,無論嫁或不嫁或嫁給任何男人,她都無所謂了。

  他猶豫的神情,使她勸道:「宇哥,若我真能幫得上忙,請告訴我,雖然我沒有岳家的血統,畢竟我也在岳家生活了二十多年,難道你不當我是岳家人嗎?」

  「玉純,你千萬不要這麼想,自始至終……呃,或許剛認識你時不是,但是後來我一直把你當成自己人看待,從沒當你是外人,你千萬不要想偏了。」艾玉純的反應,令岳皇宇不得不佩服好友閱人的功夫,谷成傑幾乎將她的反應全料中了。為了自己的未來,他只好將阿傑的辦法用上一用,惟有如此,他才有機會轉變他和她的關係。

  「既然你不當我是外人,宇哥,你就讓我出一份力吧!」艾玉純誠懇的請求道。

  「這……」他故作為難的說:「其實辦法很簡單,只要……玉純,你先誠實的回答我,你有男朋友嗎?」

  她神情黯然的說:「沒、沒有,這和你的辦法有關嗎?」她幾乎可以猜出宇哥的辦法是……要她嫁人,這個答案讓她心情沉至谷底,雖然她真的願意為岳家犧牲自己,但是由宇哥,一個她深愛的人說出要她嫁給別人,她情何以堪呀!

  岳皇宇暗暗鬆了口氣,說:「還好你沒有。玉純,請原諒我的突兀,目前惟一的辦法是……請你嫁給我。」趁她處於震驚狀態之際,他趕緊說:「玉純,這是惟一可行的方法。你、我既然無血緣關係,我們各自又都沒有男、女朋友,而且又熟知彼此的生活方式,既然岳家需要喜事,何不讓我們辦場婚禮來破除這道難關。」

  他頓了一下,又說:「玉純,你放心,我提的只是一場形式上的婚禮,我們的關係並沒任何改變,除非……我們突然發現我們之間有了男女之情,否則我們只是掛名的夫妻,私底下我們依然是兄妹。」他的一雙烏眸小心留意著她的反應,丟出最後一招,說:「甚至,我們可以先簽下一張離婚協議書,若有哪一方想結束這種關係,隨時都可以走人。」

  艾玉純漸漸從初聞此法時的震驚恢復,她的理智告訴自己不可答應,否則將來她會墜入痛苦的深淵,她會無法承受他隨時可能離開她的打擊。但是心底卻有另一個聲音告訴她,要她把握這個僅有的機會,只有這樣她才有機會當宇哥的新娘,這是她夢寐以求的希望呀!

  心底的兩個想法令艾玉純陷入兩難的困境,她低頭沉思自己該不該答應。

  岳皇宇見她神情為難,再祭出險招說:「玉純,不要為難了,這個辨法不過是我異想天開的自以為可以把事情單純化罷了。唉!反正只要過了這個月,大夥兒都沒事,爸和媽大概就能安心過日子了吧!」真虧阿傑曾提醒他,可以利用玉純的孝心逼她就範,他雖不忍見她為難,但為了能有和她攜手共進未來的機會,他不得不狠心丟下這招。

  她怎麼忘了,忘了養她養了二十年的雙親呢?忘了岳家對她的養育之恩呢?若因她而害岳家真如預言中說的……艾玉純一想到最壞的結果,她脫口說:「好。我答應你。」同意的話才說出,她的心隨即平靜了許多,心想,就讓結果交由上天去安排吧!她該做的都做了,若真注定她必須傷心度過餘生,她也不會有任何怨言,起碼,她已圓了她想當宇哥新娘的夢,也報答了岳家對她的養育之思。這樣一想,她的心更加坦蕩、平靜。

  「太好了,玉純,我不會讓你後悔的。」岳皇宇激動的握住她的手保證。

  她淡淡揚起一抹淺笑說:「宇哥,先不要高興得太早。你忘了,我們還有爸和媽那一關要適呢!」

  他調皮的眨了眨左眼,笑說:「你忘了昨晚爸說的?只要我娶,無論對象是誰都可以,我想,就算我要娶個『同志』,他們大概也不會反對。更何況,你是他們親如己出的女兒,他們更不可能反對。」

  「希望真是這樣。」艾玉純淡淡的說。

  他深情注視著她說:「玉純,你放心,一切煩人的事全交由我處理,你只要等著當新娘就好,說不定將來,我們真會愛上彼此也不一定,這次的婚禮就成了我們這一生惟一的一次,你說呢?」他別有含意的問著。

  可能嗎?她心中泛起疑問。

  緊握著手的兩個人,心裡都暗自希望,這是他們真正的婚禮,可以弄假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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