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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林淮玉] [巨龍暴君][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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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5 07:35:5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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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霸道男人竟在哥哥的新婚之夜,闖進她家要她代為還債。
不但將她軟禁,更把她當成縱慾的對象。
她刻意讓自己對愛的感覺死掉,甚至壓抑自己不能對他有反應。
然而他的心已被醜陋的報復念頭所蒙蔽,
永遠只會將她當成他身下喵喵叫的寵物,
還以她家人的安危威脅她,讓她氣怒憤慨,卻也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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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5 07:37:5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姚鏡桐穿著一襲黑衣,因為她文君新寡。

  今天是她唯一的哥哥——姚仲文的婚禮。

  因為她新寡的身份,父親對她下了禁令,不准她參加哥哥的婚禮,她的心裡難免有點失望。

  聽說新娘子很漂亮,是吉川家的掌上明珠。

  「夫人,該用晚餐了。」廚娘道。

  「我還不餓,你先去休息吧!」姚鏡桐淡淡地說。

  廚娘在淺野家工作差不多二十來年,看著淺野家的背喜甘苦,讓人沒法好好羨慕貴族的錦衣玉食。

  淺野家從最興盛時期與日皇往來密切到至今的沒落,宛如一場高潮起伏的電視劇。淺野家英年早逝的少爺淺野川流,最是集悲劇於一身的可憐人,才娶了美麗的富家女姚鏡桐為妻,不過一年光景,卻死於溺水意外。

  「夫人,晚上我想請個假到我女兒家坐坐。」

  「去吧!多住幾天無妨,家裡上上下下沒有我應付不來的事。」她朝廚娘微微一笑。

  「謝謝夫人。」

  現在的淺野家,由從前的僕役如雲到如今只剩下廚娘一人。

  廚娘收拾好簡單的行李,又轉回姚鏡桐的臥室道別。

  「夫人,你一個人在家真的可以嗎?」廚娘還是不放心。

  「別為我擔憂,我會很好的。」她相信自己真的會很好。

  廚娘走後,整個淺野家像是被魔法撒下了寂靜似的寂然無聲。

  她很喜歡這樣的安靜,一點也不害怕。孤獨的感覺,有的時候勝過熱鬧繽紛。

  她的生命刻劃至今,已有二十二個年頭,讓她學會最好的一件事就是冷眼旁觀、無慾無求。也惟有這樣,活著——會是件較容易的事。

  吃了半碗飯、淋了浴,拉了張椅子靜靜地坐著,什麼也不想,只是看著窗外的黑暗。

  不確定是坐了多久的時間,總之累了,姚鏡桐才緩緩地步回臥室休息。

  當她沉睡之後做了個荒誕的夢,倏地,一股外力將她就著被單攔腰抱起。

  她喊著,死命的掙扎,就是無法撼動分毫……

  姚鏡桐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大床上,陌生人的床上。

  一個陌生男人正用眼光掃視她的全身,他那冷冷的目光仔細地打量著她。

  她有一張細緻的鵝蛋形臉龐,貴族式精緻的五官,靈巧的大眼和為了讓男人享樂而生的嘴唇。如果真要批判她的缺點的話,就是她那一副對世事冷眼旁觀的模樣,讓人望而生畏。

  「你是誰?」她的眼神有些惶恐。

  他的表情頓時變得十分殘酷、冷峻。「我要你替姚仲文還債。」

  她的心在狂跳,但她並無太大的表情。「你瘋了!」

  他放肆地笑著,靠近床沿,然後開始脫衣服。

  「你要做什麼?」他的動作令她整個人僵住了。

  「今晚是姚仲文的洞房花燭夜,他佔了我該享有的權利,我只好找你討回。」

  赤裸的他邪惡地朝她笑著,精獷的身體迅速地移動至她的身旁。

  她踉踉蹌蹌地想要逃開,但輕而易舉地就被他拉回來壓在他的身下,她發出一聲尖叫,身體完全緊繃。「不要!」她哭喊著、掙扎著,好不容易拉開一點空隙,卻又被他粗暴地拉了回去。

  「認命吧!」南諾風霸道地吼回去。

  「你在玩火。」她狂亂地瞪著他。

  「不!這是索債。」他狂野地吻上她的唇,他的吻很猛、很粗魯,弄疼了她,她伸手要抗拒,但仍敵不過他的蠻力。

  「你這個野蠻人。」她咬了他的下唇一口,只得到了三秒鐘的自由,然後,她嘗到了血腥的味道。

  他用手固定住她的頭,舌頭更深入地往她的嘴裡索求;然後他的唇轉移他懲罰的目標,來到她的頸項。

  「不要!」她絕望極了。

  「你是個寡婦,對這種事應該是箇中高手才是,放心好了,我也絕對是你難得一見的好對手,我會讓你很舒服的。」

  他的心已被醜陋的報復念頭所蒙蔽,根本失去了理智。

  「放開我!」姚鏡桐哀求著,但是聲音不夠大。

  她的反應是出於對他的恐懼,她像瘋子一樣的掙扎著,轉身爬到床的另一頭,但一個弱女子如何能抵得過一個被報復給沖昏頭的男人?他的大手只須一揮就能將她打死……

  他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他的身前。「要怪就怪你是姚仲文的妹妹。」

  「不要!」姚鏡桐發出微弱的聲音。

  他輕易地將她壓在床上,使她仰躺在緞面床單上動彈不得。

  她的眼裡現在只有絕望,她知道今晚休想逃出他的魔掌了,面臨力大無窮的他,纖弱如她,最後只有放棄掙扎,不再動彈。

  「你是個畜生!」她的怒意爆發了。

  她痛苦的淚水滑了下來,像斷了線的珍珠,我見猶憐卻絲毫不能撼動鐵漢的心。

  他冷酷的眼神不意之中被床單上的一灘紅漬所震驚!

  她——會是個處女……

  該死!她剛剛一定很難受。

  他一向都是個好情人,卻在面對她時被怒意和仇恨所凌駕。他一定傷了她,想起她方才痛苦萬分的模樣,他的心隱隱地被牽動。

  她像是倦了,竟帶著類沉入睡夢中。

  他緊環著她,讓她靠在他懷裡。

  怪了,姚仲文嫁了人的妹妹居然還是個處女!?

  明天,他一定得好好問問她,這個冰山美人。

  姚鏡桐獨自醒來後,只覺得全身酸痛。昨夜的記憶再度回到腦中。

  她竟被一個殘忍無比的男人奪去了貞操!

  敲門聲倏地響起。她並未答腔,她一向習慣了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原本就話不多了,更何況是在陌生的地方。

  敲門聲持續了好一會兒。她知道不會是那個男人,他不會這麼客氣敲他自己房間的門。

  直覺告訴她,這是那個男人的房間!

  敲門聲停止,門被輕輕地推開。一個梳著麻花辮的女孩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

  像是收拾房間的,她很自然的往床上投射目光,見姚鏡桐醒著,不好意思的露出一抹笑。

  「姚……小姐,你醒了啊!?」

  姚小姐?她怎知她姓姚?是他交代的嗎?他到處向人炫耀昨夜的變態事件了嗎?

  女孩見他不答腔,自顧自地往下說:「我叫小鳳,也是中國人,從台灣來日本求學,現在念夜校,我是南先生新請的助理小妹,專門負責陪你。」

  姚鏡桐看著她,這女孩模樣挺討喜的。不過,來陪她?她不需要人陪,她喜歡獨處。

  那隻野獸姓南?她聽見小鳳這麼稱呼他的。

  「姚小姐……」小鳳似乎還要往下說什麼,卻被姚鏡桐給截斷了話。

  「你先出去,我要換衣服。」她只是想獨處,其實根本沒有衣服可以換,只除了昨夜被擄來時穿的睡衣。

  小鳳乖乖地點頭,平常的她話很多沒錯,但她知道自己今天得識相點,這位姚小姐怕是惹南先生生氣了,一會兒南先生出現時少不了會刮颱風,她還是快快閃颱風尾,等風平浪靜時再嚼舌根也不遲。

  小鳳離去後,姚鏡桐緩緩地穿上自己的睡衣,下了床。

  這裡是哪裡?有鳥兒啁啾的聲音。她拉開窗簾,亮眼的光線頓時灑進房內。

  這個大房間,像是新裝潢完成的,空氣裡還可以聞到新傢具的氣味,或者,這個房子本來就是全新的,難道他剛搬進來不久?

  華麗的裝潢從來不會吸引她的目光,因為她的世界從小就以富貴榮華來點綴,然而她卻是個寂寥的富家女,財富成了她的桎梏和枷鎖。

  「不管你在想什麼,最好別給我尋死覓活。」暴君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她沒有回頭,只是靜靜地站著。

  他繼續說下去,語氣冷酷:「你最好安分點,否則你很快將得參加你親人的葬禮。」

  他威脅著她,他相信只要看到姚家人痛苦,他就能得到一絲快意。

  南諾風大步跨過兩人間的距離來到她身後,扳過她的身子粗魯地捉著她的手臂。

  「看著我!」他怒吼道。

  姚鏡桐抬起頭,眼神與他相鎖。

  「我是全世界最沒有耐性的人,尤其是對姚家的人。你最好聽話一點,讓你們姚家能有安穩的好日子過;若你跟我唱反調,我不保證姚仲文的證券公司能繼續經營下去。」看著她毫無表情的臉龐,他變得頑強、粗暴、失去控制。

  他本來不想用這種大吼的方式對她,但她那了無生趣的漂亮臉蛋竟然這麼對他視若無睹。她只是像個烈士般的看著他,這是他所不能忍受的。

  也許是她那副殉道者的表情讓他本能地想征服她,他靠向前,張開嘴無禮地覆上她的,用舌頭品嚐她。

  姚鏡桐立時停止了呼吸,決定不對他恣意的無恥行為做出任何反應。

  她盡量讓自己的感官完全抽離,像一株在狂風暴雨裡搖擺的楊柳。

  她的頸項脆弱而纖細,南諾風不曾見過比她更脆弱的女人,也不曾看過比她更勇敢的女人;竟然在性愛上頭違反本能反應地壓抑自己,分明是以無言的抗議直接向他下挑戰書。

  這個女人不同於他過去所認識的女人,她就像是一貼春藥,讓他情不自禁地想要挖掘出她熱情的本質。

  他毫不留情的吻著她,她的喉嚨發出低聲的抗議,但這卻更令他惱火,他發誓他一定要讓她對他有反應。

  她的雙手被他扭在身後,發了狂地吻著她。

  很快的,她又豎起了令一道心牆,隔開了他所帶給她的感覺,她一動也不動地任他為所欲為,閉著眼睛忍受他的折磨——情慾的折磨。

  「今天到此為止,暫時饒了你。」他猛地放開她,令她差一點踉蹌跌倒。

  姚鏡桐用力的咬住下唇,咬出了一條血痕。

  他用手支起她的顎,用另一隻手抹去她唇上的血漬,抬起手以舌尖舔了舔。

  「這麼激烈?可惜你用錯地方了,你應該把這份力氣用在床上運動上。」他極盡所能的嘲弄她,存心令她難堪。

  「你這樣傷害我可以得到快樂嗎?」她語氣冷淡平靜,完全聽出內心的苦澀。

  「你管太多了。」他快樂與否已經沒有必要討論。

  「放我走!」她不是懇求,而是命令。

  「休想!」他比她更狂妄霸道。

  「為什麼要這麼做?」她想不出合理的理由。

  「因為你是姚仲文的妹妹。」他盯著她的下巴,心的血痕又出現了,他不喜歡看她流血,這令他想起昨夜自己奪走她初夜時,她留在床單上的血。

  「就因為我是姚仲文的妹妹,這麼簡單?」她不相信。

  他點點頭。「是的,就這麼簡單。」

  「你把我擄來,我父親和哥哥會報警。」

  「那就告訴他們,你到歐洲散心去了,剛成為寡婦,到國外散散心也不為過。」

  他抽了張面紙輕輕擦拭她唇部的血痕。

  這個看似平靜的女人,內心其實有剛烈的一面。

  「你何時才會放我走?」她順手一揮,揮掉他的手。

  「等我盡興。」他言語曖昧地道。

  「下流!」她啐道。

  他嘴角微微牽動,像是說了什麼,她聽不清楚,又或許他說的根本不是一句話,只是一聲歎息……

  姚鏡桐被擄來後的第三天,她才知道他的全名——南諾風。

  本來她當他是從事不法勾當的通緝犯,因為在她的感覺、印象裡,那種有著一身肌肉的男人,全是黑社會角頭老大的化身。

  「姚小姐……」

  「小鳳,你應該叫我淺野太太,我嫁過人,不再是小姐了。」姚鏡桐刻意糾正,她希望小鳳在南諾風面前叫她淺野太太。

  「喔……淺野太太,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你。」和姚鏡桐相處時,大部分時間是小鳳在說話,除非小鳳問她問題。

  「你說。」

  「巨龍銀行集團已經夠有錢了,為什麼還要並購三品銀行的股份呢?三品已不是賺錢的銀行,而且早在三天前就宣佈倒閉,一家倒閉的爛銀行,南先生為什麼要接手?」小鳳學的是美容、美發,對金融市場只略知皮毛。

  巨龍銀行集團……難道他是巨龍銀行集團幕後的大老闆?

  看他對她哥哥如此仇恨,莫非和哥哥在商場上結下深仇大恨的嗎?這也是他將她擄來的原因吧!

  「世界上所以的有錢人都希望自己能夠更有錢,所以南先生並購三品銀行沒什麼稀奇。」她心不在焉地回答小鳳的問題。

  「可是三品銀行是家爛掉了的銀行。」小鳳仍是不解。

  「如果有一個人能讓爛掉的樹起死回生,枝葉茂密,那麼世人將會把所有的光環往那人頭上戴,那人自然會集名利、聲望於一身,南先生想必是想成為那種人。」她頗不以為然。

  「如果救不活根的樹呢?那不是會影響到救樹者原來享有的盛名嗎?」

  「或許南先生是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她會祈求上天,讓他嘗敗績,一個太有自信的人該要有些失敗來挫挫他的銳氣。

  他在她面前總是氣焰高漲,以折磨她為樂事,雖然這三天以來,他不再在肉體上接觸她,但在她的心靈深出,卻仍然受著煎熬,她恨他強取了她的純真。

  「你挺會聊天的嘛!我還以為你不近情理到完全不食人間煙火呢!」南諾風一貫嘲弄的聲音自她身後響起。

  姚鏡桐背對著他,將眼光轉往窗外看著在湖裡戲水的天鵝。

  南諾風指了指小鳳,「你先下去。」

  小鳳退出房後,他看著姚鏡桐身上穿的紫水晶色洋裝,愉悅地道:「這衣服穿在你身上倒是挺賞心悅目的。」

  「你又要來羞辱我了嗎?」

  他詫異地看著她,這是她頭一次在他沒有碰觸她身體的情況下,有了情緒的波動。「你一直過著這樣的生活嗎?」他對她漸漸有些好奇。

  「什麼生活?」她平淡地道。

  「壓抑的生活。」他靠在她後方的牆面,看著她的後腦勺。

  「這樣有什麼不好嗎?」

  「不!這樣的生活方式大大的不正常。」他認真的說。

  「別把自己縱慾的生活標準用在我身上,當然和你比較起來,我的生活確實過於平淡了點。」

  「轉過身來,我不要對著你美麗的後腦勺說話。」他不容置喙地道。

  她依言轉過身,不想和他多爭辯。她先是垂下頭來,在他的命令下,才抬起頭迎上他炯炯的目光。

  「過來!」他又下了一個命令。

  她遲疑地走了過去。對於一個一百六十公分左右的女人而言,站在一個一百八十公分高又經過鍛煉有著結實肌肉的男人面前,無疑是黑夜與白天的強烈對比。面對這樣暴力型體格的男人,她竟然有些緊張。

  「你很怕我嗎?」他問。

  她搖了搖頭,就算真的會怕,她也必須搖頭,她不想讓他看出她的脆弱。

  「不怕嗎?我看你快要昏倒了。」其實沒這麼誇張,只是他形容得較誇張。

  「你應該知道巨龍銀行集團打算並購三品銀行的事。」不等她回應,他逕自往下說:「我準備否認這件事。」

  「難道報紙消息有誤?」她不知他想告訴她什麼。

  「不是消息有誤,而是我臨時放棄原計劃。」他還是看著她。

  姚鏡桐一頭霧水,這事與她有關嗎?他幹嘛告訴她這些?

  他故意想吊她的胃口,「我正在等姚仲文的證券公司垮臺,然後我要購併你們姚氏的大本業。」

  「你……可惜這只是你的如意算盤。」她本想發怒,但又思及這這是南諾風的白日夢,她何必同他一般見識呢?

  「你錯了,這在不久的將來會成為事實。」

  她用力深呼吸了一口氣,這個人根本是個禽獸。「你無權這樣對我。」

  「我記得我待你如皇后,錦衣玉食一樣不缺,只除了自由。」他的一道濃眉挑了起來。

  「你……強暴了我。」她不想用如此粗鄙的字眼,但事實就是如此。

  「這是你們姚家人欠我的。」

  「你這個禽獸不如的無賴,不配與我們高貴的姚家相提並論。」她有些惱羞成怒地罵道。

  她很少發怒的,但眼前這個人竟然無恥的將罪行視為理所當然,令人髮指。

  「你這是向我下戰書嗎?」他邪邪一笑。「很好,姚小姐,你大概還不知道,我這個人最喜歡接受挑戰了。」

  「你不配成為我的對手。」她恨他的狂放不羈。

  南諾風本來想找個機會向她道歉的,為他那夜對她造成的傷害。但她那副對他不屑的模樣,讓他無法放下身段。

  「我承認我不比一頭猛獸高貴,我也承認我那天不該像個發情的動物般對你產生原始的慾望,更不該自以為是的認為自己對你擁有最原始的權利;但是……」南諾風莞爾一笑。「小姐,那晚好像不是只有我享受到樂趣,你不也躺在我身下,像只發情的母貓般喵喵叫?事實上你和其他女人並無不同,再坦白告訴你,你和我睡過的女人們一樣放蕩。」

  姚鏡桐不想讓他的瘋言瘋語污染她的耳朵,「閉嘴,我沒有躺在你身下喵喵叫,我對你一點感覺也沒有,何來放蕩可言?」

  他當然知道她沒有享受到什麼樂趣,因為她一直在壓抑自己。加上那晚他被仇恨所蒙蔽,根本忘了要對她溫柔。

  「以後……下一次當我們再有親密接觸時,我發誓我會讓你喵喵叫。」他露出危險的笑。

  「我不會讓你再碰我!」她在心中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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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5 07:38:3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巨龍銀行總部

  「總裁,是否真要放棄三品銀行並購案?」巨龍的副總經理廣末教貴不明白老闆的心思。

  南諾風點點頭。「我有更大的計劃要進行,沒空整頓那個已揮霍一空的殼子。」

  「諾風,你該不會是想拿下姚仲文的證券公司吧?」廣末教貴是南諾風的左右手,也是軍師、好友,對他的事知之甚詳,包括他擄了姚仲文的胞妹姚鏡桐一事。

  「有何不可?」他笑著,有趣地看著廣末教貴。

  「無不可。」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但……」

  「教貴,有話直說。」南諾風不喜歡他吞吞吐吐的。

  「你應該放了姚小姐。冤有頭、債有主,為難一名弱女子不是大丈夫的作為。」

  南諾風斂起笑容。「你想造反嗎?」

  「諾風,你知道我一向支持你的,惟獨軟禁姚鏡桐這件事我不能苟同。」廣末教貴知道自己的苦勸多半無效,但他想一試。

  「這事你少管。」南諾風一向很重視廣末教貴的意見,這種為了理念而爭的激動場面少有。

  廣末教貴不想在製造衝突,諾風素來聰明絕頂,他相信他會想通的。

  「好吧!我不管這件事,不過,站在朋友的立場,我希望你不要將對姚仲文的仇恨全部發洩在姚鏡桐身上,她是個身不由己的可憐女人。」他所能做的也僅是勸諾風善待姚鏡桐了。

  「身不由己?你認識她?」教貴的話引起他的注意。

  「姚鏡桐死去的丈夫淺野川流是我大學的同學,他和姚鏡桐的婚禮,我去參加了,她是一個十分精緻的美女,很特別。」他想著當日婚禮的情景。

  「你對他們的婚姻瞭解多少?」南諾風微皺著眉,他一直覺得姚鏡桐很神秘,讓他有一探究竟的衝動。

  廣末教貴愣了一下,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你對他們的婚姻生活瞭解多少?」他又追問了一遍。

  廣末教貴笑了笑,然後,聳聳肩。「只略知一、二。」

  「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南諾風勾起了嘴角,靜待下文。

  「這得要看你想知道什麼。」

  「全想知道。」

  「其實也沒什麼,我只知道川流和姚小姐是相親結婚,婚事是由雙方家長決定的。淺野家家教很嚴,很重視門第階級,要不是姚小姐也是出自名門,他們的婚事可能不會成功。」

  南諾風本想探知姚鏡桐怎會仍是處女的事,但話到嘴邊即縮了回去;他想,這種私密的事還是問當事人妥當些。

  「你知道的事我隨便問個人也知道。」顯然,廣末教貴所提供的資料,對他想多瞭解姚鏡桐一事毫無幫助。

  「你這個瘋子,只會不斷的弄痛我。」姚鏡桐大叫著,自從被南諾風抓來只後,她的情緒從未平復過。

  南諾風滿不在乎地鬆手,她連連退開數步,輕輕揉著可能淤青的手臂。

  「是你自找的。」

  「你真的以為我不會反抗而甘願被你拘禁嗎?」

  「要逃走也要用對方法,你難道不知道從二樓跳下去一不小心會摔死嗎?白癡!」

  南諾風一肚子氣,粗魯地將她往房間中央推,她一不留神差點跌了一跤。

  「我情願摔死也不願做你的性寵物。」她想要激怒他,最好讓他受不了而放了她。

  他輕哼了一聲。「性寵物?要當我的寵物也得是個配合度夠、技巧高超的女人,而你——差遠了。」

  姚鏡桐別開視線。「放開我!」

  「你得發誓不再做蠢事。」他按住姚鏡桐的肩頭。

  「我不會再試著逃跑了,就算我想也無處可逃。」她假意妥協。

  「很好,如果你再妄想逃開,下一個被我擄來的人質可能會是吉川聖子那個婊子。」這是他在她面前頭一次連名帶姓的提那個賤人的名字。

  「你這麼殘忍的傷害別人,對我們這些被你傷害的人公平嗎?」姚鏡桐試著和他講道理。

  「你的指控對我起不了作用。」他冷冷地看著她。

  「對!你或許曾被我們姚家人傷害過,但冤冤相報何時了?」

  「你閉嘴!」他輕吼。「你什麼都不知道。」

  「我雖然不知道全部真相,但也可以猜出一、二,是不是我哥哥在生意上得罪過你?」

  南諾風再度抓住她的手。「不是!他還不配與我交手。」

  「那你還有什麼理由抓我?」她掙脫他的手。「放我走。」

  「不!」

  「我的家人會擔心。」這一點她倒不確定。

  「姚小姐,你似乎太高估自己在家人心中的地位了,就我所知,自你被我擄來至今,姚家的人並賣淫任何一個對你的行蹤有興趣。」他射出凌厲的目光。

  「你胡說,那是因為你叫我騙他們我要到歐洲去旅行。」她反駁道。

  「而他們全部相信,沒有任何人要求陪你同行?畢竟一個結婚不到一年的寡婦心碎地到處亂走,是件令人憂心的事情,不是嗎?」

  「在你強暴我之後,我確實不配得到家人的關心。」

  南諾風斂起炯炯的目光,冷冷地道:「我會補償你。」

  「不需要,我只要你放我走!」傷害已經造成,他要如何補償?補償……能讓她回到最初嗎?

  「不要再對我要求這件事,我說過我不會放你走,除非……我對你失去了興趣。」

  姚鏡桐和他目光相鎖交纏,看不穿他眼底的真正意思,只能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希望他早日對她失去興趣……

  南諾風離開後,姚鏡桐全身禁不住打著寒顫。

  她站起身,淚水聚集在臉龐,她將面頰貼在玻璃窗上,心中湧現深深的憂懼,毫無疑問,她是很難脫身了。

  這就像是一場賭局,而且是一場不公平的賭局,她的對手太強,恐怕她很難贏了。

  下雨了,雨聲很大,偌大的房子一片寂靜,雨滴像擂鼓般猛敲擊著她的心坎。那個混蛋讓她背上污名,她好很他。

  和淺野川流結婚前,她一直讓家族、讓父親主宰她的生活;結婚後,淺野川流默許她過著自我放逐的生活,因為他也是一個自我放逐的可憐富家子。

  她和淺野川流過著像朋友般的婚姻生活,偶爾彼此還會互相慰籍對方失落的靈魂,日子也挺愜意的。

  但是那樣的日子隨著淺野川流的驟逝而消失。

  翌日一早,小鳳像只快樂的小鳥飛進姚鏡桐房間,也是南諾風的房間。南諾風在她被擄來的這個星期裡,很少在家過夜,就算在家也是睡在書房。

  「淺野太太,有客人找你。」

  客人?她不該有客人啊!姚鏡桐隨著小鳳來到大廳。

  「我好像對你有點印象。」她看著眼前陌生人。

  「我叫廣末教貴,是川流的大學同學,你們的婚禮我是男儐相。」

  原來如此,她記起來了。「川流……」

  他瞭解地點點頭,「我知道那個不幸的消息。」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南諾風不是為了防範他逃跑,布下天羅地網了嗎?

  「我是南諾風的左右手,為巨龍銀行集團效命。」

  「我現在是囚籠裡的鳥,飛不出去了。」如果可以,她想請他幫忙。

  廣末教貴看穿了她的心思。「恐怕我幫不了你的忙,不過如果有什麼其他事我幫得上的,我一定盡力而為。」

  「你叫他放了我。」

  「不可能,我在這方面沒這麼大的影響力,對於囚禁你一事,他很堅持。」他無奈極了。

  「我可以問你一些問題嗎?」

  「當然可以,我來這裡的目的就是要讓你更安心地住在這裡。」

  姚鏡桐巧妙地支開小鳳,因為小鳳是好奇寶寶。

  「你想知道姚家哪裡得罪了諾風是嗎?」

  姚鏡桐點點頭。

  「你的嫂子——吉川聖子,本來是諾風的女人。」廣末教貴也不想拐彎抹角,知道多少就說多少,一點也不囉嗦。

  這些日子來,姚鏡桐猜遍了許多理由,就是不會猜到這一層,她沒有想到南諾風會和自己的嫂子有交集。

  「怎麼會這樣?」而她竟成了替罪羔羊。

  「這個問題的答案,有機會你可以問問吉川聖子本人。」

  她呆在一旁,久久無法回應。

  「給諾風一點時間,你會發現他並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壞。」廣末教貴知道自己管閒事的毛病若是不改一改,有一天可能會有苦頭吃。

  「那一天永遠不會到來。」她低聲說道。

  「不要這麼武斷,我認識諾風很多年了,許多女人都愛他,他有可愛的一面。」廣末教貴覺得自己好像電視郵購的推銷員,一直試圖說服買主青睞架子上的商品。

  「我不是那些女人。」她說得很冷淡。

  「你安心住在這裡,諾風不會傷害你的。」

  「他已經傷害我了。」她脫口而出。

  「他……是嗎?」廣末教貴挑起一道眉,忍不住往那方面想去,但卻不敢太囂張地問長問短。

  「在你眼中魅力十足、有可愛一面的那個人,分明是個魔鬼,他侵犯了我……」姚鏡桐一思及自己所受的羞辱,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諾風,侵犯了你!?」廣末教貴的下巴快要掉下地了。諾風從來不會勉強女人,通常都是女人心甘情願等著爬上他的床。

  「就在哥哥與吉川聖子的新婚之夜。」

  這一回,事情可能不像想像中那麼容易散場。諾風不願放她走,或許另有用意……

  新婚的吉川聖子很快就後悔了,她厭倦了她的夫婿,只覺他是個無趣的男人。

  怎麼會有這麼無聊的男人?在床上無聊,下了床也一樣無聊,除了工作還是工作。她相信自己現在看起來一定很像一個怨婦,一個慾求不滿的怨婦。

  誰教南諾風將她調教得太好了,讓她受不了姚仲文呆鵝式的做愛方式,這種一招半式想過完一輩子的俗夫,讓她這個嬌美的牡丹花受不了!

  從十歲開始她就知道自己很美,太多的讚美讓她走到哪兒都被冠上美人的稱號,而她現在更是風情萬種的性感尤物。

  她知道南諾風愛極了她的身體,完全是因為她的性愛技巧而不是她的美和她的靈魂。對於男人,她可是見多識廣,而南諾風是她見過最有魅力的男人。

  只是他最大的缺點是不夠有錢,不只不夠有錢,而且是個貧窮的冒險家,她認識他時,他告訴她,他正在北海道捕干貝,多麼低賤鄙陋的工作啊!

  今晚的宴會是北海道十年以來罕見的盛大場面,她陪姚仲文一道出席,希望今晚來參加宴會的人不要讓她太無聊,最好能來一段偷情的韻事,這會讓她興奮些。

  她回轉過身,目光被一道熟悉的身影吸引住。

  天吶!南諾風怎會在這裡出現!?

  南諾風走進宴會廳時,她一眼就認出是他。在擁擠的宴會廳裡,他的氣質及出色的外型,吸引了全場女性的目光。

  他還是一樣英俊,完美的輪廓、高挺的鼻樑,藍得像地中海的眸子,下巴剛毅有型,襯著曬成小麥色的臉龐,身材高大結實。和她記憶中一樣完美,光是看著他的外表,就夠令人想入非非了。

  「聖子,你認識他嗎?你看他的樣子好像想吞了他。」問她換的是吉川家的遠親美久,也才剛嫁入豪門。

  「不認識。」承認自己認識一個捕干貝的人是一件很丟人的事。

  「我想你也不可能認識像他這麼高貴的人。」美久暗諷道。

  吉川聖子嗤笑了一聲。「他不是什麼高貴的人。」

  美久斜眼看著她。「南諾風的父親是英國已故貴族阿德烈伯爵,東京巨龍銀行集團總裁之位由南先生繼承,他的財富是姚家的數倍。」最後一句話,美久加重了語氣,讓人想假裝聽不見都不可能。

  天啊!她竟然把一顆價值連城的鑽石丟到太平洋裡了。

  現在就算她要將這顆世界級的鑽石再找回來,恐怕已非易事,她怎會白癡至此?

  吉川聖子嚥下一口口水,不!她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是吉川聖子,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會是她的對手。憑他們過去的交情,她不信喚不回他。

  他剛才經過她眼前時對她視若無睹,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要引起她的注意。

  當她在心中暗下決心要得回他的同時,他突然轉過頭來,眼神冷峻地迎上她的目光。

  她大膽地趨向前,放浪地上下打量他,她微微喘息著,一顆心因對他的慾望而快速地跳動著。

  她今天穿著一襲日本的傳統和服,高貴典雅。和服上繡著朵朵的櫻花,將她白雪似的肌膚襯得更奪目。

  南諾風以目光盯住她。「姚太太,有何指教?」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英俊。」她的心跳加快。

  「可惜不再屬於你。」他陰沉地回答。

  「諾風,我們可以再回到從前。」她提議道。

  「回到從前?以姚太太的身份嗎?」

  南諾風說完轉身踱開步子,吉川聖子厚顏地跟隨在後。

  吉川聖子的身材很好,不像一般的日本女人,因此雖然穿著和服,一對高聳的乳房仍明顯地上下起伏著。他突然停下腳步,吉川聖子從背後撞上他,故意讓自己柔軟的乳房往他背後靠了一下,誘人地發出了一聲驚呼,美麗的丹鳳眼與他轉身而來的目光糾纏。

  她張開飽滿的唇,輕柔地道:「我好苦悶。」

  「是嗎?」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仲文像個木頭似的,一點兒也沒有你的活力和熱情。」

  南諾風近距離地看著她,吉川聖子不愧是性感尤物,就像失樂園裡誘人的夏娃,集天下女人誘惑本領於一身,任何男人面對她都很難做柳下惠。

  「那是你太貪得無厭了。」他嘲諷道。

  「才不是呢!是你太棒了,和你比起來,姚仲文只是幼稚園程度。」她誇張的形容,姚仲文當然沒有糟到如此悲慘的地步。

  南諾風露出魔鬼般的笑容,聳聳肩後道:「你可以做個好老師啊,把我教你的技巧全部傳授給他,你知道的,那方面的工夫可以靠多練習得到改善。」

  「可是……我只想要你。」她大膽地表白。

  他冷冷一笑。「你要的是一場告解。」

  「諾風……難道你不再是個有男子氣概的男人了嗎?」吉川聖子故意要激怒他。

  「是與不是都與你無關。」他不屑跟她多說話。

  他邁開大步離開,不敢相信自己以前怎會和這種女人在床上翻滾,他的品味顯然失常了很長一段時間。幸好,現在他恢復正常了。

  南諾風最近這幾天都是東京、北海道兩地跑,只為了能夠常常見到姚鏡桐。雖然不能天天相見,但只要一看到她,居然就有安定心神的作用,能讓他安心。

  要不是因為吉川聖子當初嫌貧愛富選擇嫁給姚仲文,他這個不願受擺佈的浪蕩子,不知何時才會乖乖的經營他從父親手上接下的巨龍銀行集團。

  他在哈佛拿的是經濟學博士學位,且先前做了許多準備功課,就是想等到四十歲時再好好的全方位經營銀行業務。但是人生的這個突然意外,不意中讓他提前回到工作崗位,可能會因此跌破其他兄弟的眼鏡,雖然兄弟中戴眼睛的人不多。

  四處流浪冒險的這幾年,對巨龍的事業他也不是全然不聞不問,現在電子科技很發達,遠在千里之外他照樣能遙控。

  只是,現在既然接手了,許多事情當然還是本身親力親為比較像回事。

  他考慮再過一段時間搬到東京住,當然,得等到他處理好姚家的事之後。

  昨天的宴會,他的出現應該帶給吉川聖子不小的震撼,她應該也很容易就能打聽出他真正的身份,不然那天不會表現出一副對他垂涎三尺的模樣。

  他的心裡有著報復後的快感,一個女人被他這樣的當面拒絕,滋味一定很不好受。

  敲門聲響起。

  「進來。」

  「你找我有事嗎?」廣末教貴有禮地問。

  「日本人都像你這麼有禮嗎?」他今天心情不錯,不想和他玩溫吞遊戲。

  「不是每一個。你今天脾氣好得有點邪門,昨晚幹什麼壞事去了?」廣末教貴幹脆開起玩笑來,他本來就愛開玩笑,只是跟在南諾風這個暴君身邊做事,不敢隨便開染坊,就算這個大老闆已經給了他三分顏色,他還是以安分守己來自我勉勵。

  「我不該脾氣好嗎?你不是常常教訓我要收斂自己的臭脾氣嗎?如今我決定實習一天,你也有意見?」他的心情當然好羅,昨晚的勝利與自己走出被背叛的陰影,同樣都是讓他擁有好脾氣的理由。

  「你……應該會很生氣才是啊……在看到我的臉之後。」他已經準備被殺頭的。

  「我本來是很生氣沒錯,你這個不怕死的日本人,竟然敢到我家找我的女人長舌!」他故意擺出一張臭臉。

  「是啊!我去你家安撫慰安婦的情緒,也算是功德一件。」

  「什麼慰安婦!?鏡桐不是慰安婦!」真是天才的形容詞。

  「現在是『鏡桐』了,記得你之前叫的是姚鏡桐或那女人……我現在說慰安婦算是客氣的了,沒說她是你的情婦、妓女……說真的,你準備怎麼安置人家?」

  「我會負責的。」今晚見到她時,他準備溫柔待她。

  「怎麼負責?娶她嗎?她是個寡婦,你家人會允許嗎?」

  「我還沒想那麼遠,現在的她絕不是心甘情願的新娘,而且你別忘了我的家族被下了咒語的事,要破除咒語必須要娶真心相愛的女子為妻。若遇到我真心所愛的女子,對方的身份不會是我考慮的因素。」

  「你的愛情觀真偉大。」廣末教貴欽佩道。

  「昨晚在鈴木議員的宴會上,我見到了聖子……」南諾風將昨晚的事情說了一遍。

  「這就是你心情大好的原因?徹底讓她後悔了?」廣末教貴早就知道吉川聖子沒有選擇諾風會後悔,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這是其中一個原因。」

  「哦?那還有什麼原因?」

  「再見到聖子的那一剎那,不管她如何竭盡所能的誘惑我,我竟然能夠全身而退,這在從前是不可思議的一件事。」

  廣末教貴饒富興味地看著他。「所以……」他靜待下文。

  「我發現吉川聖子的身體不再對我有吸引力,我不再愛她的身體了。」他從不否認,他愛的是吉川聖子豐滿誘人的身體,或許因為他未曾愛過任何人,所以他一直都以為世間沒有靈肉合一的愛。

  在他的信念裡,愛身體就等於真愛,而他確實深愛過吉川聖子的身體。

  「你是說你看了她的裸體而不想跟她做愛?她在宴會大廳上赤身裸體引誘你?」廣末教貴瞪大了眼睛,在心裡佩服吉川聖子的大膽行徑。

  「當然不是,她並未裸體。」

  「哦,沒見到裸體,就不算真的不再被誘惑,如果下回你見到她的裸體能夠在勃起的情況下而不與她做愛,那才表示你真正解脫了。」他粗俗地道。

  「OK!下回我會試試看。」他相信很快就有機會。

  這天晚上,南諾風的「風雲居」來了一為很特別的客人——方爾叢。

  風雲居的下人全在忙著打掃,小鳳招呼道:「請問你找誰?」

  「我找姚鏡桐小姐。」來人溫文儒雅,全身上下散發一股詩人般的氣質。

  他算得上是姚鏡桐的初戀情人。

  「小鳳,他是方先生,我的朋友。」姚鏡桐引他上二樓會客室談話,並要小鳳去泡茶。

  「這裡好氣派。」方爾叢讚賞道。

  「氣派,但不屬於我。」

  「因為你一直不缺少富貴。」方爾叢淡淡一笑。

  「我從來不會刻意追尋它。」她反駁道。

  「但你總能讓它如影隨形跟著你。」有人就是天生有這樣的貴氣。

  「這並不是我的錯。」

  「我知道,是我自己太懦弱,當初不敢娶你,總是自卑的認為自己配不上你身上璀璨的光環。」

  「我的身上沒有光環,有的只是一顆渴求平淡的心。」

  他試探性地問:「我還有機會嗎?」

  「時間無法倒流。」這是她思索許久之後,準備在與方爾叢重逢時告訴他的話,雖然她對他們之間曾有過的時光,仍有些許依戀。

  方爾叢大概聽說了淺野川流意外死亡的消息,否則他不會願意在電話留言機上留下他想見她一面的請求。

  每日打電話回淺野家聽答錄機已成了姚鏡桐的習慣,洗了舊的留言,馬上又有新的留言出現,然而在許多的電話語音留言中,卻沒有一通來自於她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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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5 07:39:1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方爾叢離開時恰與返家的南諾風擦肩而過。

  南諾風劈頭便質問姚鏡桐:「他是誰?」

  「方爾叢。」姚鏡桐輕聲回答。

  「他是誰。」他要問的不是姓不是名,而是他們的關係。

  「很好的朋友。」

  「他是淺野川流之所以死亡的原因嗎?」他瞇著眼,露出懷疑的目光。

  她不想回答,隨他去臆測,在這個世界上,她最不想做的就是解釋,尤其是在這個被他囚禁的世界。

  南諾風被她冰冷的態度所惱怒,被她漠不關心的眼神所折磨,也被自己對她不尋常的情緒所擾亂。

  他沒來由的失控,抓住她的手腕,吼道:「你是冷血動物嗎?」

  她的態度一樣漠然。

  「別不識好歹。」他不相信這個女人沒有感覺神經,他再對天發誓一次,他一定要找出她的熱情。

  「我不必對一個強暴犯識什麼好歹。」她根本不怕自己是否會激怒他。

  他鬆脫了手,徹底瞭解自己那天的衝動行為對她的傷害有多深。

  他真他媽的是個天下最自私的混蛋,他詛咒自己。

  在和她有所牽扯之前,同他有過關係的女人沒有一個不是心甘情願。而自己就為了要報復姚仲文奪愛之恨,將滿腔怒氣發洩在她身上,奪走了她的清白。

  難怪她要冷著一張臉對他。

  「告訴我,我要如何才能彌補你?」他突然很想討好她。

  「你對我的傷害,這一生都無法彌補。」她的眼裡蓄滿淚水,無情含恨地看著他。

  「你的純真——是為方爾叢保留的嗎?甚至連你法律上的丈夫淺野川流都未曾掠奪。面對像你這樣的妻子,淺野川流能把持得住,我覺得十分不可思議,是不是淺野川流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隱疾?」他只能這樣猜測。

  「南諾風,你不要褻瀆一個死者的高尚人格。」她受不了南諾風嘲笑川流的口氣,不論她的婚姻曾是怎樣的荒謬,她仍不准有人對她有名無實的丈夫有所不敬。

  「你這麼緊張他,是因為我猜對了嗎?」他步步相逼,急於找到答案。

  「我拒絕回答。」她不畏惡勢力。

  「我多麼幸運呀!奪取了你原本打算留給那傢伙的純真。」他沒來由地對那個叫方爾叢的傢伙光火。

  「你無恥!」他戳到她的痛處,使出全身力氣大吼,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我是無恥,但你也好不到哪兒去,或許你正是害他賠上一條命的元兇。」他開始無的放矢。

  「南諾風,你什麼都不知道,請你留點口德,或許下輩子可以投胎到書香門第。」

  「我是不知道你為什麼結婚一年之後還是處女,可是我卻知道淺野川流的死不是單純的意外。」南諾風繃緊下巴。

  姚鏡桐被他的話下了一跳。他知道了什麼她所不知道的事嗎?

  「你調查川流?」

  「不!我不是調查他,而是因為要調查你,所以順便調查他,他是你丈夫,我對他之所以讓你變成寡婦的原因很好奇;所以,我運用了一點關係替我調查這件事。」他頓了頓,審視著她的目光。「他很可能不是意外身故。」

  「有誰會想置他於死地?」川流那種大好人不該會有敵人。

  「這要問你了,你是他的枕邊人。」他很討厭想起她的淺野川流曾同床共枕。

  她知道自己想不出答案,希望他能告訴她。

  「別苦惱,我也還不知道,但是我會查個水落石出,不枉你和他夫妻一場。」

  在心裡,他還是要謝謝淺野川流,要不是他早逝,他怎會有機會認識姚鏡桐。

  正午十二點過一刻,養尊處優的姚大少奶奶吉川聖子才剛起床坐在餐桌前,嘟著嘴嚷著:「怎麼家裡的下人都得了癡呆症了嗎?我已經說過討厭牛奶的味道,聞到牛奶的味道會令我想吐。」她俏眉微攏,一臉嫌惡。

  「沒有牛奶呀,你的鼻子太敏感了。」姚仲文不知道這千金嬌妻又要拿什麼話來為難他了。

  「你瞎眼了呀!」她指了指桌上的蟹肉。

  「有什麼問題嗎?」

  「廢話,不然我指著它做什麼?這麼廉價的乳蟹你也讓下人端上桌,有沒有一點水準啊!」她討厭姚家的一切,包括與她同桌、同床的姚仲文。

  尤其是在鈴木議員的晚宴裡,見到器宇不凡的南諾風,無視她的存在的穿梭於會場之後。

  原來他不是打撈干貝的粗人。她好後悔自己當初做了錯誤的決定,放著比嫁給姚仲文舒服一百倍的日子不過,耗在這個令人生厭的姚宅裡。

  「乳蟹很好吃啊!我很喜歡乳蟹的香味。」姚仲文不懂妻子反彈的真意。

  吉川聖子已經想發一頓脾氣了,在聽到姚仲文這一番讓她吐血的話,無疑是雪上加霜。「姚仲文,你有沒有吃過真正的上流社會高級食譜啊?」

  「你不吃了嗎?」姚仲文覺得他的妻子比松田聖子還難伺候。

  「看到你讓我更加食難下嚥。」她將他說得好像是一道隔夜餿了的料理。

  「聖子,你別發脾氣,那晚上我們出去吃西餐吧!」姚仲文客氣討好地建議。

  「晚上我不在家,你自己去吃吧!」她才不領他的情。

  「你要去哪裡?」他覺得自己成了老婆奴。

  「我要去東京,不會太早回來。」她往臥室走去,快速地整理行李。

  「你到東京去做什麼?」姚仲文急著跟進房去。

  「你煩不煩啊!」

  「你是我的妻子,我有權知道你的行蹤。」

  「妻子!?哼!對不起,這個頭銜我很感冒,能不能退貨?我不要了。」吉川聖子直接表達她的厭倦,她早想一走了之,與姚仲文劃清界線。

  「我們才結婚不過兩個星期,你怎麼說出這種話?」姚仲文心急如焚,不明白自己犯了什麼錯。

  「兩個星期已經便宜你了。」

  「你不能這樣對我。」

  「你還想怎樣?你是心疼你花在我身上的錢嗎?不過幾百萬,有什麼了不起的,你召個高級妓女陪你兩個禮拜也差不多要這個價錢。」她繼續將衣櫥內的衣物掃入行李箱。

  「我召妓花不了這麼多錢。」這下他可虧大了。

  「你就當你召的是世界級的高級妓女,專門陪皇族貴族的高級妓女,這樣你心裡會比較平衡點。」

  「問題是我並沒有在召妓。」他無法將她和妓女聯想在一起,而且他召妓的次數十根手指頭數起來還有剩。

  「你怎麼這麼死腦筋?我管不了這麼多了,你破碎的心你自己照料,我沒有時間替你補洞。」

  「你是不是有個情人在東京?」他逼問。

  「你猜對了。我本來會嫁的人是他,結果一時不察誤入苦海,現在我要回頭,請你高抬貴手放我一馬。」她很想說自己有眼無珠,怕傷他太深而作罷。

  「你說我是苦海?」他不是笨蛋,這種諷刺人的話他還聽得懂。

  「你不要鑽牛角尖,我們根本不適合。」

  「我們才結婚兩個禮拜,你怎會如此武斷?」

  吉川聖子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你真的要逼我說實話嗎?」

  「我要聽實話。」他不想不明不白,被人當凱子耍。

  「你在床上是條死魚,下了床像根木頭,這樣的生活就好比配錯對的動物,我們根本不同類。」

  「我們明明是同類啊?你怎會說我們不同類?」他不認為自己在床上像條死魚,他覺得自己很努力,而且比神仙更快活。

  「我的意思是,我要玩的遊戲是激烈的遊戲,你的慢調子,我沒興趣。」

  他拉住她的手。「你不要走!」

  「不要拉拉扯扯,咱們好聚好散。」她掙脫了他的手。

  「你走了我如何向我父母交代?」

  「這是你家的事,當初是你們家看上了我家的名聲,我根本對你毫無感覺,你是他們的兒子,你愛怎麼講由你怎麼盡情發揮,我沒有意見。」這樣夠意思了吧!

  「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

  「就說我有了外遇,敗壞你們姚家門風好了。」事實上她正準備這麼做。

  「你不能對我這麼殘忍。」他對她仍有所迷戀。

  「我不對你殘忍就是對我自己狠心,你做做善事吧!就當你從來不曾認識我。」怎麼這個男人這麼婆婆媽媽的,他們婚前並不認識,彼此之間又無難分難捨的感情與回憶,他這樣死纏不放,實在有點誇張。

  當然!她是個美人胚,男人對她依戀也是正常的。思及此,她倒也能諒解姚仲文的婆婆媽媽。「你讓我走,過一陣子就會習慣了,至於離婚手續,等你有空時就飛一趟東京,我請你吃一頓飯,順便辦一辦。」

  「你的父母呢?你不擔心他們會有意見?」他真的慌了手腳,只好搬出岳父、岳母。

  「他們自己也是彼此離了婚再嫁再娶的,不會大驚小怪。」就算他們真的反對,她也不在乎。

  「你的情人若是不要你呢?」大部分男人是不穿別人穿過的舊鞋的,不論這雙鞋曾經多麼合腳、多麼舒服。

  吉川聖子笑了笑,對自己很有信心。「你不懂我們之間的愛。」

  姚仲文的確是不懂,他怎會知道南諾風對吉川聖子移情他嫁的恨,卻連累了他唯一的妹妹。

  巨龍銀行集團總部

  「我要見你們總裁。」吉川聖子一身蓮娜麗姿新款時裝。

  「總裁不在公司。」秘書小純專門負責擋下閒雜人等。

  「我要見他。」她不相信諾風會不在公司。

  「小姐,你與總裁有約嗎?」

  「你只要報上我吉川聖子的名字,他一定會見我的。」

  小純上下打量著她,猶豫著。「你最好還是先和總裁約好,我昨天才被正式錄用,不想因為你而被革職。」

  「你……好樣的!電話號碼給我,我現在就約。」

  吉川聖子以手提電話撥了號,卻發現不對勁。「小秘書,你用一下腦好嗎?我要總機的號碼作啥?你們總裁的專線呢?我要專線號碼。」

  「總裁沒有給我專線電話號碼。」

  「怎麼諾風會錄用你這種苯手苯腳的三腳貓!」

  「吉川小姐,你可別把諾風的新秘書給氣跑了,到時候請你在這裡做牛做馬可別哇哇叫。」

  吉川聖子轉身迎上廣末教貴的目光。「你認識我?」她不知道她的名聲這麼響亮。

  「我知道你的歷史。」廣末教貴聳聳肩。

  「那你一定知道我和諾風的關係,快告訴這個小秘書,她有眼不識泰山,竟敢不讓我見諾風。」

  「廣末先生……」小純正要解釋。

  廣末教貴瞭解的揮了揮手。「你處理得很好,與總裁沒事先約好的客人不需要特別招待。」

  「我要見諾風。」吉川聖子嗲聲道,男人都吃她這一套,她不信有人能例外。

  「諾風不在公司。」

  「你騙人!」怎麼搞的,這些人全要阻攔她見南諾風。

  「他回北海道去了。」他好笑地看著眼前這個美艷的潑婦,確實很符合諾風以往會喜歡的床上伴侶。

  「北海道?」她瞪大了眼睛,她才剛從北海道趕來東京,他卻在北海道。

  「是呀!你因為諾風打算為你一輩子清心寡慾嗎?」他暗示得夠明顯了,白癡也聽得懂,希望她能知難而退。

  她當人不是白癡。「你是在暗示我,諾風有了女朋友?」

  「不只是女朋友,諾風還打算要娶她為妻。」廣末教貴將心中所想轉述給吉川聖子知道,算是替諾風出一口怨氣。

  「可惡!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她才剛為他放棄姚仲文,他卻要娶其他女人為妻。

  「那個不要臉的女人是誰?」她絕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你不會想知道的。」廣末教貴可不想讓她去騷擾姚鏡桐。

  「你不告訴我,我也查得到,我自有管道。」

  說完話後,吉川聖子仍不掩驕傲,神態自若地離去,她是個鬥士,沒有人能從她手上搶走她鍾愛的東西,除非那是她丟掉的垃圾。

  姚鏡桐撥了淺野家的電話留言,和之前一樣沒有一通來自於她的娘家。

  她拿起話筒想打去問問哥哥和那位傳說中與南諾風曾有過一段情的吉川聖子相處可好。

  「你想打電話給誰?」南諾風的聲音驀地自她背後響起。

  她沒想到他今天會這麼早回來。她放下電話,踱回臥室。

  「為什麼知道我回來就放棄撥號?」他討厭她嫌惡的冷漠表情。

  「你不用再問下去了,我不想回答你的問題。」

  「這是你對待一位朋友的態度嗎?」

  「你不是我的朋友。」她不想說違心之論。

  「不要這麼絕好嗎?給我機會彌補我的罪過。」這是那夜之後,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認錯。

  「你沒有機會,我不要你這樣的敗類做朋友。」她的語氣只有苦澀,她發過誓不能對這個人有任何友善的反應,他只是想征服她,然後嘲諷她,奴役她的思想。

  他溫柔有禮的扣住她的下巴。「你美得讓人情願為你跳下罪惡的深淵。」

  她倨傲地偏過頭,不作任何回答。

  「這麼驕傲,連一句客套話也沒有。」他的目光像海洋般深沉,對著她帶著靈氣的秋波。

  「對於已知的事實,我有什麼驕傲可言,何況外表的美醜是主觀的認定。」並不是因為她擁有美貌才如此言之,在她心裡,內涵勝過膚淺的皮相。

  「哈哈——」他冷笑著,放開他箝制的手掌,他發現與她相處比從前和吉川聖子對坐無言不知有趣多少倍。

  「像你這麼嗜欲而活的人,根本不懂什麼叫作靈性和內涵。」她對他成見很深。

  「你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他搖了搖頭。

  「我最大的錯誤就是讓你玷污了我的清白。」她輕吼出聲。

  「不!你最大的錯誤就是你一開始把我想得太壞,你不怕你可能看走眼?」瞪著她,流露出他不輕易示人的誠懇。

  她眨了眨眼,不想被他的柔情攻勢給欺瞞。像他這樣平日忙於調情的情場老手,她很清楚那些可能的伎倆,她得冷靜些,以免著了他的道。

  「省省你的力氣,我不會因此中了你的計。」

  她的話令他目光為之一黯。看來自己要想和她和平共處,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不過,只要能夠達到目的地,他不在乎路有多長。

  至於他的目的地在哪裡?他仍在理清他的思緒。

  「諾風,我看姚仲文的證券公司不用我們運作,已經出現財務危機。」這是廣末教貴今早得到的內幕消息。

  「那更好,讓我省事不少。」

  「明天你大哥諾天結婚,你真的不回倫敦?」

  「唉!我們的家族史你應該很清楚,除非我們六兄弟全結了婚,否則不可能有見面的一天,我們六人已經將近十年沒見了。」關於阿德烈·南的家族咒語,說來話長。

  「那你呢?十年期限就快到了,你到現在還沒有消息。」

  「本來我打算娶聖子為妻,誰知造化弄人。」他很慶幸自己當初沒有貿然行事。

  「說到吉川聖子,前天你回北海道時,她來過。」

  南諾風怔了一下。「說了什麼?」

  「撒潑了一下,我告訴她,你有女人了,不歡迎她從中搗亂。」廣末教貴憋著笑,一副快得內傷的樣子。

  「什麼事這麼好笑?」

  「我只是覺得——你從前的眼光……恩,滿肉慾的。」

  「你有什麼意見嗎?」南諾風被這樣的評論弄得有些尷尬。

  「沒……沒有意見,只是——她這個女人不像有什麼內涵的樣子。」他真想放聲大笑。

  「要笑就笑吧!我承認以前看女人的品味有待改進。」

  「好在你沒娶她,否則你會被她逼瘋。」

  「我已經體會到這一點了。廣末先生,請問你還有什麼要指教的?」南諾風不想一而再地掀開自己曾犯過的錯誤,畢竟迷戀一個膚淺的女人,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沒有,只是覺得現在住在你家裡的那個女人就挺好的,可以娶回家做老婆。還是你正有此打算?」廣末教貴瞇著眼笑著問。

  南諾風沉思了一下。「她恨我。」

  「恨可以用愛來化解。」廣末教貴雙手瀟灑地插在長褲口袋裡,輕鬆地吹著口哨,好像他們正在談論春天的好風好日。

  想到姚鏡桐,南諾風開始不自在起來。他的腦海中總是浮現她指控他罪行時怨恨的表情,她有可能會愛上他嗎?「很難。」

  「你不試怎麼知道?如果你不加緊腳步追求的話,小心她被別人捷足先登。」

  南諾風不願意想到這種可能性。「誰?有誰也對鏡桐有意思?是你嗎?」

  廣末教貴聳聳肩。「她現在單身,你不可能真的拴她一輩子,像她這麼耐人尋味的女人,走在路上自然是人人注目的焦點,男人想佔為己有也很平常。」

  「謝謝你的指點。」他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廣末教貴點了頭,輕快優雅地踱出總裁辦公室。

  姚鏡桐決定到外頭透透氣。

  「姚小姐,你不能出去的,南先生會發脾氣。」小鳳為難地道。

  「怎麼又改口叫我姚小姐了?」她才不管南諾風會不會不高興。

  「南先生不准我叫你淺野太太。」小鳳覺得自己有點像夾心餅乾,本以為這份工作很輕鬆的,深入瞭解之後,發現她的兩位主人之間暗潮洶湧的對立,讓人傷腦筋。

  「我會在南先生回家之前回來。」她以此安撫小鳳,事實上她並沒有打算再回來。

  小鳳見姚鏡桐很堅持,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好吧!姚小姐,你一定要回來哦!不然我會被炒魷魚。」

  姚鏡桐推開風雲居的大門,走了出去。

  她回過頭仔細地看了一眼風雲居,是她第一次正視它。

  「你要去哪裡?」南諾風的聲音冷冷地響起。

  她嚇了一跳,沒想到他今天回來得這麼早。通常,他不會天天回來。

  「出去透透氣。」

  「想到哪兒透氣?我送你去。」

  他遣走到機場接他的司機,粗暴地拉住她的手,往他的奔馳車走去。

  她用力掙脫他的掌握。「跟你在一起只會讓我窒息,那不叫透氣。」

  「姚仲文的證券公司將要宣佈破產了。」他突然道。

  姚鏡桐根本不相信他。「你胡說,公司經營得好好的,怎麼會破產?」

  「因為姚仲文耳根子軟,因為姚仲文沒有生意頭腦。」他等待這一刻已經很久了。

  「是你一手策劃的對不對?」她憤怒道。

  「嘿!大小姐,我本來以為姚仲文應該有點本事的,沒想到我還高估了他,這次席捲全亞洲的金融風暴,他正好首當其衝。」

  「我不相信。」她搖了搖頭。

  「你可以親自問問他。」

  「我會問個清楚。現在,我哥哥如你所願垮臺了,你應該可以放我走了吧?」

  她準備攔計程車到大哥家。

  「如果你離開風雲居、離開我——」他頓了頓,邪惡地看著她。「姚仲文就真的萬劫不復了。」

  「什麼意思?」

  「因為只有我能救他。說得白話一點,除了巨龍銀行之外,不會有銀行願意借錢給他,你明白了嗎?」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親自把事情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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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你這陣子都去了哪裡?我完蛋了,你知道嗎?」

  看見大哥一臉憔悴的樣子,可見南諾風說的是真的。

  「我……到歐洲散心去了。」姚鏡桐延續之前的謊言。

  「公司快宣佈倒閉了。」姚仲文爬著已經凌亂不堪的黑髮。

  「發生了什麼事?」

  「爸爸將公司交給我時,財務狀況已經不穩定了,我為了開拓財源,投資了大公司的股票,結果全賠了。」

  「爸爸知道這事嗎?」

  姚仲文點點頭。「爸爸氣得心臟病發作,正在醫院治療。」

  「試過找財團幫忙了嗎?」

  「根本沒有任何財團敢借錢給我,我完了,所有的榮華都將落幕。」

  「哥!別慌,會想出辦法的。」

  「不可能有辦法的,明天媒體就會發佈這個消息。」

  她想到了南諾風,她可以去求他。然而,想到了他高傲狂妄的表情,少不了又要嘲弄她一番,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或者又要付出什麼代價?

  「鏡桐,你能不能向淺野家周轉一下,請他們幫我度過難關?」姚仲文實在想不出其他方法可以讓公司解套,只有尋求姻親的幫助,哪怕只有一絲希望。

  姚鏡桐為難的搖頭。「川流死後,我在淺野家已經沒有任何地位了,求他們不如求自己。」

  「我們現在已是窮途末路,哪還有什麼法子可想,能周轉的人我全找過了,現在社會上的人都很現實,不過跳了兩張支票就像被判了死刑。」姚仲文以前風光的時候也曾讓人捧上天,現在他總算見識到認清冷暖了。

  「哥,嫂子娘家的人試過了嗎?」她想到南諾風的昔日情人。聽說嫁給大哥的新娘子家世背景不錯,娘家在東京、大阪、北海道都有醫院。

  「聖子嚷著要跟我離婚,求她對我伸出援手根本是天方夜譚,她不扯我後腿已是萬幸了。」姚仲文長長歎了一口氣。

  姚鏡桐心頭掠過一道陰影。這樣說來,吉川聖子一定會想辦法再回到南諾風身邊,與他重續前緣。

  「你們怎麼將婚姻當作兒戲?」

  「我也不想啊!天要亡我,什麼都不留給我。」姚仲文悲從中來,流下男兒的眼淚。

  姚鏡桐自懂事以來,不記得曾見過哥哥流過眼淚,他總是笑臉迎人的富家公子模樣,如今卻由天堂被打落凡塵,馬上就要變成凡夫俗子,他流的淚應是心碎的眼淚吧?

  姚鏡桐深吸口氣,緊握著拳頭,下定決心。「哥,放心好了,會雨過天晴的。」

  「你有辦法?」姚仲文有些喜出望外。

  「晚上等我電話,別太早睡。」她給哥哥一記鼓勵的微笑,希望他不要自暴自棄。

  「事情沒有解決我哪睡得著?」

  「今晚會解決。」她會證明她對姚家也是可以有貢獻的,讓父親明白女兒家也可以為祖宗捍衛家業。

  坐在計程車上,姚鏡桐的心怦怦跳著,心緒在種種負面的想法裡打轉,也許他根本不會見她。

  他們之間的關係一直劍拔弩張,他會因為她的請托而答應幫助她嗎?

  她請司機提前一公里讓她下車,她得好好思索個婉轉的懇求詞,或許南諾風吃軟不吃硬。

  她沿著河邊走,這裡是一處很美的風景點。

  這一帶全是高級別墅區,聽著潺潺的流水聲,讓她不禁悲從中來,悲傷的情緒淹沒了她的警覺心,以致她沒有聽到由後而近的腳步聲。

  來者一使力,將她往河流邊緣處推去。

  姚鏡桐正想轉身,推力又加重了些,她大叫出聲,整個身體墜下湍流。

  天啊!一瞬間,姚鏡桐明白自已被人推下河流。

  不會游泳的她奮力掙扎著,心裡唯一浮現的念頭——她可能就要死了。

  南諾風今晚心神特別不寧,不知道是不是姚鏡桐的離開讓他不甚習慣。

  自己應該不會這麼魂縈夢繫才是啊,他和她不過認識一個多月,並沒有過多的情可以氾濫。但是,如果不是癡心作祟,他又怎麼會如此思念她呢?

  看來今晚他將很難入眠了。

  「出去透氣吧!」他學姚鏡桐白天說的話。

  他牽著一隻大麥町,不知不覺走了一里路之遙,正想折返。

  就在此時,狗兒突然對著前方狂吠,他抬起頭,正好看見一個罩著黑色頭罩的人把姚鏡桐推進河裡,然後轉身逃逸。

  他立即衝到岸邊,脫下厚重的外套,不顧一切地往河裡跳。

  漆黑的河底很難找到人。

  她墜河不過幾秒鐘的時間,但是他就是找不到她。

  他是游泳高手,極盡所能的憋氣,憋到他的肺部開始疼痛,他狂亂地尋找,仍是遍尋不著,她到底在哪裡?

  天吶!他不能讓她死,他不能放棄,他一定要找到她,他還沒發掘出她的熱情啊!他需要她,他從沒像這一刻這樣恐懼過。

  對於自己內心的吶喊令南諾風感到害怕,他怎會不能沒有她呢?他怎會覺得自己沒有她的陪伴將無法獨活於這個世界?

  天吶!難道他——愛上她了!?

  思及此,他感覺到自己的手好像抓到了衣服。

  他用力抓著,奮力往身旁推近,一見真的是她,他摟住她的身子往岸邊游。

  上到河岸邊,姚鏡桐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死白的臉頰,一點生氣也沒有。

  他的心被恐懼佔滿,將她的嘴扳開,立即對她實施心肺復甦術。

  反覆幾次動作後,他感覺到姚鏡桐的心臟和呼吸開始恢復微弱的節奏。「活過來!鏡桐,求求你一定要活過來。」

  她氣若游絲,但他知道她活過來了。他拿起放在岸邊的大衣,緊緊地裹著她顫抖的身子,將她抱在懷裡,往風雲居走去。大狗輕吠了幾聲,彷彿在為主人喝彩,然後乖乖地跟隨在後。

  而南諾風,竟為她的「活著」而狂喜。

  他喜極而泣,幸好有黑夜掩護。

  翌日——

  姚鏡桐在溫暖的懷抱裡醒來,赤裸著身體。

  她瞪著天花板,想起昨晚的事,突地驚坐了起來。

  她扯動被子,發現南諾風也赤裸著身子躺在她身旁。想起昨晚,她倏地紅了臉。

  南諾風救了她,在意識模糊間,她感覺到他用身體的溫度包裹住她,拚命地揉搓她冰冷的身體,將熱力傳給她。

  她欠他一命。

  「你……還好嗎?」他也醒了。

  她的心怦怦跳著,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她的感謝,她側轉身,與他關心的目光交纏著。「謝謝你。」

  他露出像太陽般的笑容。「等你身體好些時,我要你以另一種方式感謝我,而不是口頭上的道謝。」他的灼熱目光盯著她胸前的隆起,一股慾望明顯的隱藏在被子下。但他忍耐著,一來她還很虛弱,二來他不想強取,他要她心甘情願的將自己交給他。

  「該死!」她忘了更重要的事。

  「怎麼了?」他以為她發現了他對她迫切的渴望。

  「南……先生,我有一事相求。」她吞了吞口水,不知如何啟齒。

  「直說無妨。」他大方鼓勵道。

  「我哥哥的證券公司……」

  他打斷她:「想要我金援是吧?」

  「呃……我只是想拜託你。」她可憐兮兮地低垂著頭。

  他靈光一現。「我可以給他金援,不過,我有兩個條件,缺一不可。」

  「你說。」肯開條件就表示他願意幫忙。

  「別高興太早,這不是普通的交換條件。」

  「無論是什麼樣的條件,我都可以配合。」

  「首先,姚家必須放棄公司主要經營權,只能擔任副座的職務,姚仲文的生意頭腦我實在不敢恭維。」

  「我想應該可以。」姚鏡桐相信哥哥會同意,總比一無所有好,至少優渥的生活不會有太大的改變。

  「第二點……」他拉長尾音,再次將目光鎖在她胸前完美的弧度,雖然被床單包藏著,但他仍可透過被子想像她誘人的胴體。

  他早已知道她裸著身子的模樣,昨夜替她脫衣時,他更是將她全身看盡。

  「要看你的誠意了。」他觀察她的表情,也不直接說破。

  「到底是什麼?」她等得不耐煩了。

  「……算了,當我什麼也沒說。」他思考後決定改弦易轍,像姚鏡桐這樣的女人,要讓她心甘情願,不能勉強。

  「第二個條件省略是嗎?」她鬆了一口氣。

  「第二個條件我保留追討權,至於姚仲文的爛攤子,一會兒我會通知教貴去處理。說起來你真該叫你哥哥拜教貴為師,否則今天也不會落到這個下場。」

  「謝謝你。」她對他起了感激之心。「南諾風,或許你並不像不以前認為的那麼差勁。」

  南諾風露出邪美的笑容。「叫我的名字,我會更相信你的感激之心是出於肺腑。」

  「諾……風。」她叫得有點生疏。

  「Good!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他很滿意她的妥協。

  「你昨晚怎會剛好路過河畔?」

  「你可以解釋成福至心靈、鬼使神差,總之,我和你結下了不解之緣。」他迷濛地看著她,半認真半玩笑地看著她,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讓她捉摸不定。

  想起昨夜在水裡的無助,她仍心有餘悸,忍不住打著哆嗦。

  「你冷嗎?」他敏感地發現她的異狀,知道她一定是想到了昨夜的遇險。

  「不是,我只是不明白,有誰想要置我於死地?」

  他坐起身,緊環著她。「不要害怕,不論是誰想要傷害你,從今天開始,他都不會再有機會下手,我會照顧你,不會有人敢動你一根汗毛。」

  普天之下,也只有他能給她安全感,從前的川流生活在一起時,川流總像朋友一樣,與她交談、與她分享心情,未曾讓她像此刻的安心,不曉得是一股什麼神秘的力量給了她這樣的靜謐,將她與他愈拉愈近。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她有點好奇。

  他思索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就這樣,兩人又躺回床上相擁而眠,昨夜他們累慘了。

  「你說有人想害死鏡桐?」廣末教貴吃了一驚。

  南諾風劍眉微攏,眼裡寫滿擔憂。「她的丈夫淺野川流也是意外落海而死。」

  「會不會只是巧合?」

  「太多的巧合容易讓人心情浮動。」他就是覺得內情不單純。

  「花錢請人調查是最快的方法。你報警了嗎?」

  南諾風搖搖頭。「這種非死非傷的案子,很難得到警察實質的幫助。」

  「我請私家偵探查查。」廣末教貴在萬用手冊上記下這件事。

  「OK!盡快處理。還有一件事,下午帶一組企化部的同仁去姚仲文的證券公司看看。」

  「你真的要接手姚氏證券?現在這塊燙手山芋全日本沒人敢碰,我們要花這個精神嗎?」廣末教貴知道他這決定與姚鏡桐有很大的關係,諾風想毀掉的公司,因為她,他要讓它起死回生。

  「我不是平白無故砸錢,我要取得經營權,到時候姚仲文只能放在閒差上,我不信任他的能力。」他指著廣末教貴。「你去搞定它。」

  南諾風十分信賴廣末教貴的救火隊能力,姚氏證券碰到他這個救星,算是姚氏的福氣。

  「遵命!等我訂好方針之後再向你報告。」

  冬日的陽光十分微弱,方爾叢又在風雲居外徘徊。

  「爾叢,為什麼不按門鈴?」推開鏤花鐵門的姚鏡桐,見他懊惱的神情,好奇問道。

  方爾叢見是姚鏡桐,立刻露出歡欣的笑顏。「你怎麼知道我來了?我在這裡站了好一會兒了。」

  「我剛巧站在落地窗前喂鴿子吃東西,看見你在大門外來回走著,所以出來看看。」

  「我有事想告訴你,可以給我一點時間嗎?」他站在大門口猶豫著。

  善良的她早已看出他的擔憂,綻開一朵微笑。「你不進來嗎?南諾風不在家。」

  他們來到起居室。風雲居的下人一向安靜,各自忙著自己崗位上的事,而她也沒閒著,喂鴿子之前她正在替某知名出版社翻譯俄文小說。

  「你又開始接Case了?」方爾叢指了指數上的稿子。

  姚鏡桐點了點頭。「我不想成為米蟲。」

  「翻譯小說賺的可是辛苦錢。」方爾叢在起居室四周踱著步,內心則不斷驚歎著這屋子主人的品味。

  「還好,不是很辛苦,可以打發時間。你不是說有話要跟我說?」

  他看著她,欲言又止。

  「你近來氣色看來很不好,整個人像是瘦了一圈。」姚鏡桐關懷問道,爾叢看來像病了似的。

  「我生病了,恐怕活不多久。」他低聲道。

  「快要死了?怎麼會這樣,是癌症嗎?」姚鏡桐蹙著眉追問道。

  「不是癌症,是……愛滋病。」他憤恨痛苦地道。

  姚鏡桐吃了一驚,不敢相信他所說的。

  「怎麼會這樣?你曾接受過輸血嗎?」她以為他在開玩笑。

  他搖搖頭,語帶哽咽。「不是輸血。」

  「你有持續接受治療嗎?」

  他輕咳著,再也忍不住地低泣了起來。「人終歸一死,早晚而已。」

  「現在美國有一種雞尾酒療法,你可以試一試。」她向前想友善地抱住方爾叢哭泣微顫的身子,難受得陪他掉眼淚。

  他避開她,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手帕,拭去臉上的淚水,抬頭給了她一個勇氣十足的微笑。「別靠我太近,我是個危險人物。」

  「你一定要接受治療。」她堅持道。

  他微搖著頭。「上次我來風雲居,問你我們是不是還有機會?其實我並不是想要再續前緣,而是想問你,我們是不是還可以做朋友,當我死了之後,你能來上墳時,給我帶上一束風信子,我最愛的風信子。」

  這時的姚鏡桐早已淚流滿面,她覺得好無助,面對一個得了絕症的舊日情人,卻不知該如何幫助他。「我會的。但是,爾叢,能不能求你不要自暴自棄?」

  「我不是自暴自棄,而是我這個病藥石無效。」

  南諾風飛車趕回風雲居,想將姚氏證券度過難關的消息告訴姚鏡桐,屋內廚娘正在準備晚餐。

  「姚小姐呢?」他問小鳳。

  「在樓上起居室裡。」小鳳指了指二樓。

  「在起居室?一整天?」他知道她最近忙著將一本俄文小說翻成日文。

  「呃……姚小姐有客人。」

  「什麼客人?」他臉色頓時轉變,微慍問道。

  不等小鳳回答,南諾風已三步並作兩步跑上起居室,他的樣子像是個吃醋的丈夫。

  衝向起居室後,一雙藍眸冷絕地射向坐在軟沙發上的姚鏡桐和方爾叢。

  差不多有半分鐘的時間,他們三人彼此打量著,彷彿在猜想對方的想法,然後南諾風大步一跨,站在他們面前,冷冷地道:「要開飯了,一塊兒下來用餐吧!」

  方爾叢匆匆站起身來,慌忙地道:「不……不用了,我約了朋友吃飯,下回有機會在打擾。」南諾風也不留他,眼神投向姚鏡桐,這見她臉上尚有淚痕,好像才狠狠地大哭過。他狐疑的看著她,她在哭什麼?正在向方爾叢訴苦嗎?

  「鏡桐,你自己保重。」說完話後,方爾叢即轉身下樓。

  姚鏡桐追了上去。「爾叢,答應我,痛苦時,一定要讓我知道。」

  方爾叢沒說什麼,點點頭即離去。

  方爾叢一離開,南諾風便立即發作。「該死的!你們在風雲居像這樣幽會有多久了?」他緊握雙拳,盡量控制脾氣,生怕自己一時失控傷了她。「是不是從他那天來風雲居找你之後,你們就開始了?」

  「你是我的誰?」

  南諾風頎長的身體節節進逼。

  「你……」姚鏡桐往後退去,倒坐在沙發裡。

  「你們上床了嗎?」他狂怒道。

  雖然他們說的是中文,但風雲居上上下下全知道主人狂風暴雨的脾氣又要發作。

  「你管不著。」她準備反擊。

  南諾風粗魯地將她攔腰摟近。

  「你放開我。」她怒聲道。

  「他比我好、比我行嗎?活像個得了肺癆病的病夫。」他譏誚道。

  「不准你批評他。」姚鏡桐不悅地大叫。

  他捉住她的手,將她拖入他的臥房……其實現在是她在住。「我要索取我的權利,就是現在。」

  「你不能!」她極力地掙扎。

  「我不能嗎?你求我拯救姚仲文的公司時,答應過我什麼?兩個條件,你忘了嗎?」

  她驀地停止掙扎,靜靜站著。

  「徹底的殉道者?」他在她頸項吹著氣低語。

  「你為什麼要我?」她微弱地問。

  他也正在思索著這個問題。「從我們認識的那晚,這個問題便一直纏繞著我,但是我沒有辦法回答你,因為我也還沒有找到答案。」

  「我哥哥和吉川聖子已經分手,你們又可以在一起了。你可以和她再續前緣,我相信她一定很樂意和你敘舊情。」

  「我不要她,我要的人是你。快,脫下衣服。」

  他原想慢慢追求她,是她自己不願配合的。那就怪不了他了。

  「轉過來。」他伸出手有效率地開始脫她的衣服,身上的衣服由她肩頭開始緩緩落下,讓她十分不自在,但她沒有愚蠢的再抗拒他。

  她早已知道他的身體陽剛、健美,是她一直討厭的肌肉型男人,奇怪的是,她竟然有些被他吸引。

  「你如果反抗,我會將你的雙手綁在床柱上。」

  她難為情地紅著臉,用交握的手臂掩住乳房。

  「把手拿開,我說過我要看你。」

  她遲疑地將兩手垂放至身體兩側,她的頭髮還不夠長,不足以遮掩。

  「別動!你有對十分完美的乳房。而且,非常、非常美麗。」

  她沉默地低著頭。

  他邪惡地笑著,將她往床上帶,輕輕推向床中央。

  她屏息,手指緊張地抓著兩側的床單,雖然她和他有過一次經驗,但那一次經驗她所得到的感覺,只有疼痛罷了。

  姚鏡桐閉上雙眼,開始忍受他的攻擊。

  他的手指像飛舞的蝴蝶,在她細緻的肌膚上來回飛舞著,輕撫戲弄。他品嚐她的全身,無法停止自己的舉動。

  她輕輕地喘息著,不過不是很大聲,看來她還是極力壓抑。是因為害怕一旦放鬆之後就收不回來了嗎?他不知道。

  「請你盡快完事好嗎?不要再折磨我了。」她忍不住叫出聲來。

  他沒有辦法停下一切放她走,他要她!甚至……他愛她!他在心裡吶喊著。

  愛!多麼可怕的字眼,他願意承認他愛上她了,而且愛得不可自拔,什麼時候開始的?他無從分辨。

  他熱情的吻她,熟練的用舌頭安撫她的恐懼。

  「為我打開,享受純粹的感官快樂。」他的牙齒輕咬著她的頸項。

  「投降!」他就是無法停止,直到他的身體起了極大的痙攣。

  她快要瀕臨神志不清的境界了,這種狂亂的感覺她不知道應該如何應付。

  她只知道自己從未如此失控過。

  兩人同感解脫而精疲力竭,同樣的不知該如何面對這麼驚天動地的放浪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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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5 07:40:1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姚鏡桐緩緩地張開眼。

  南諾風見她醒了,又開始吻她,熱烈且飢渴。不管他們之間有多大的衝突和多大的不滿情緒,他對她的慾念是強烈而不可自拔的。

  他迅速、用力地摟著她,兩人視線相鎖。

  她的眼裡全是壓抑。

  「為什麼要拒絕自己的慾望?」

  他開始忘情地呻吟,額上冒著汗,在慾望完全解脫之際,他仰起頭,發出像野獸般的叫喊。

  姚鏡桐緊咬著自己的下唇,克制著自己不要叫出聲。

  他的動作有力但溫柔。他低下頭勾魂攝魄地吻著她,以各種不同的方式想要取悅她,她終於忍不住了,發出輕吟,心跳加速,完全迷失在一波波的快感之中。

  窗外突然下起大雨,雨聲加上她的低吟,刺激了南諾風的感官神經,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和亢奮。

  終於,他滑開了她的身體。

  他剛毅的嘴拉出滿足的笑容。「我很野蠻。」他冷冷地承認。「但是你讓我很快樂,從沒有女人帶給我這樣的美妙經驗,你一定有什麼魔力。」

  「我沒有魔力。」她拉起被子包住自己,坐了起來。

  「留下來。」

  「我已經將債務用你要的方式還清了,你無權再對我有所求。」她不要他再碰她,她怕自己又會因他的挑逗而失控。

  「我從昨晚到現在都沒有用保險套,你不怕已經懷了我的孩子?」

  她不安地皺著眉,她根本沒注意到這個。「我結過婚,丈夫剛過世,有個遺腹子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休想讓我的孩子冠上淺野家的姓氏。」他的話不曾有人懷疑過。

  「這不是你所能控制的。」她是自由之身。

  「我控制不了嗎?」他邪惡地笑了笑。「姚氏證券還差七十億才能度過難關,我若是放手不管,你猜情況會如何?」

  她看著掛在臥室牆上的一幅春日狩獵圖,心裡卻想:多麼荒謬的一件事啊!

  她垂下頭,他知道她正在考慮。

  「十分鐘了,告訴我你的決定。」他命令她給他答案。

  「我不要做你的情婦。」

  他也坐起身來,依在她的身後,一隻手滑進床單,愛撫著她的乳房,吻著她的頸項。「我沒有要你做我的情婦。」

  「那你只是要我留下來做你的朋友嗎?」天下豈會有這麼便宜的事?

  「不!你可以嫁給我,我正好欠一個新娘。」

  「我不要嫁給你!」她毫不猶豫的回答。

  「為什麼?」他停下撫弄她乳房的動作,脾氣在爆發的邊緣。

  「我們恨對方,你甚至處心積慮想要報復我們姚家,我不能再陷入一個沒有愛的婚姻。」如果她再婚,她要對她的婚姻有自主權,她不想再做被擺佈的一方。

  他輕輕勾起她的下巴。「我沒有恨你,我也不再將你們姚家列入報復的對象,甚至,我準備砸錢拯救姚氏證券。」

  她還是搖頭。「行不通的,我們不會幸福的。」

  「我認為我們的婚姻會成功,我們在床上配合得天衣無縫。」他誘惑地笑著。

  「我不喜歡肌肉型的男人。」她搬出這個可笑的理由拒絕他。

  他的笑容隱去。「恐怕這一點,你必須忍受我的七十歲,情況才會改善。」

  「讓我離開。」

  「我說過,我正好缺一個新娘。」

  「你遊戲人間的生活方式,並不需要婚姻制度來拴住你,你就行行好,放過我吧!」

  「我是真的需要一個新娘。」

  他將他的家族被詛咒的事向她說了一遍,聽完之後,她一臉的不相信。

  「在這個時代,怎麼還會有這種迷信?你們全相信這樣的事?」

  「嗯,屢試不爽。我們小小破了好幾次戒,結果母親每一次都大病一場。」

  「你們六兄弟居然可以十年不見一次面?」

  兩個光著身子的人躺在床上聊著家務事,氣氛還挺平和的。

  「所以我們一直朝破除魔咒的方向努力,大哥諾天前不久已經結婚了,我們其他五人得加把勁。「

  「你因為想要破除咒語而向我求婚?」她當然知道他不可能是因為愛上了她才向她求婚的。

  「這是一個很好的理由啊,有什麼不對嗎?」他總不能向她坦明自己對她的愛意吧!多可笑呀!單戀。

  一位中國周朝時的寵妃,因為被妒忌心重的王妃無情害死而下了咒語,這如影隨形的咒語在幾千年後的二十世紀發了酵,阿德烈家族深受這魔咒之苦。

  「我恐怕幫不上忙。」

  「是嗎?那麼姚氏政權,我也不敢保證它能真正安全無事。」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你答應過我的。」她悲慘地看著他。

  「我是答應多對姚氏證券金援,但是我並沒有答應無止境地填滿那個無底洞。」

  「要怎麼樣你才回全力以赴幫助姚氏?」

  「嫁給我。」

  「不!我不想再陷入另一個沒有愛的婚姻了。」他搖了搖頭。

  「我們可以先試婚。」他耐心提議。

  「我不要做你的情婦。」

  「不是情婦。」

  「這有何不同?你可以發誓我們不再發生關係嗎?」如果不能,這和情婦的定義就沒有不同。

  「我不能給你任何承諾,因為你讓我太著迷了,不再碰你簡直難如登天。」

  「別逼我做你的情婦。」她怕她會迷失在他的情慾中而無法抽身。

  「那麼你也別逼我收拾姚氏證券那個爛攤子。」他聳聳肩,滿不在乎地說著自己的決定。

  「你總是殘忍的對待我,讓我身不由己。」

  「我情不自禁。」他低喃道,幾不可聞。

  迫於無奈,她只好答應了。

  南諾風遵守諾言,對姚氏有了大動作的金錢資助,保住了將要破產的姚氏江山。

  姚氏證券也正式由巨龍銀行集團接手,姚仲文在集團裡的業務部擔任協理一職,雖不滿意仍能接受。

  南諾風和廣末教貴領導的企化組人員開了一整天的會議,直到下午才搞定。

  他提前兩個鐘頭離開巨龍集團總部,搭機飛往美國落杉磯。因為吉川聖子十萬火急地打了通電話約他在比佛利溫莎酒店見面,他問她有什麼事非要千里迢迢約他在那麼遠的地方談,她只是神秘一笑,不願多說。

  他原本拒絕赴約,但她以死相逼。本來,他不認為她真的會尋死覓活,但接下來她卻在電話中,花二十分鐘的時間說了一堆歇斯底里的話,他怕出事而答應了她。

  他到達比佛利溫莎酒店附近時已是翌日下午,走在羅德大道時,並未直接往酒店方向前去,而是先進了一家珠寶店。

  他被這家珠寶店櫥窗外的首飾吸引了目光,全是一些美得不得了的珠寶首飾。

  他想賣一件特殊的首飾送給姚鏡桐,他發現她身上很少戴首飾,他想送她一件來襯托她的美麗。

  老闆很熱心,連續介紹了許多項鏈、手鐲,可惜他全不滿意。

  「我最近買了顆世上相當罕見的鑽石,也許會是你想要的東西。」

  「讓我看看。」

  老闆從保險箱裡拿出了一顆比小嬰兒指甲還小巧的鑽石,美得十分耀眼。

  南諾風拿在手中看了看。「我喜歡,就這一顆吧!」

  「接受這個禮物的小姐,一定會愛不釋手的。」老闆補充道。

  「明天下午我就要離開這裡,能不能在我離開前替我在這顆鑽石戒面上刻字?」

  「……明天下午?時間很趕,而且要在鑽石上刻東西是不太可能,一般人只會要求在藍寶石、紅寶石、祖母綠上刻紋飾、字體,因為那些寶石屬於軟性寶石,很少人嘗試在鑽石上刻東西。」老闆面有難色。

  「除非刻上我要的字,否則這顆鑽石對我而言毫無意義,我要將它送給一個很重要的人——我的未婚妻。」

  珠寶店老闆本來就是一個生性浪漫的人,聽到這則浪漫的念頭,當然深受感動,無論如何也想要替這位客人完成心願。

  「我是有認識一位很了不起的雕刻師,他的雕功一流,或許他會願意試試幫你在顯微鏡下刻上字,你想要刻上什麼字?」老闆問到,順便拿了一張紙和筆遞給他。

  南諾風在紙上寫下「愛」這個字,遞給老闆。

  「是……中國字嗎?」老闆不是很確定。

  南諾風點點頭。「筆劃多了些,可以完成嗎?」

  「我立刻聯絡那位雕刻師,如果有困難,我會立刻通知你。」

  南諾風留下比佛利溫莎酒店的電話號碼,付了點訂金便離開。他期待看見這只戒指戴在姚鏡桐手上時,她高興的模樣。

  接著,南諾風來到飯店櫃台詢問。

  「先生,您要找的人今天早上就辦退房了。」客房部的服務人員對他說道。

  「什麼?!」他突然覺得自已被擺了一道。

  「是呀,好像是一位長得很漂亮的日本小姐,您是她的男朋友嗎?」

  「不是,她是我的客戶。」他氣極了,不明白吉川聖子在搞什麼鬼。

  「不知有什麼地方我可以為您效勞的?」

  「那位小姐是一個人來的嗎?」

  「不是,她好像是跟旅行團來的,全是日本人。」

  南諾風道了謝,請服務生替他安排了一間房,他本想直接回日本的,但想到還要等待那只重要的戒指只好作罷。

  他在酒店房裡沖了個澡後,略微休息了一下。他實在不明白吉川聖子在玩什麼花樣,於是撥了通電話回日本,將這件事告訴廣末教貴。

  「有這樣離譜的事?」廣末教貴也搖頭。

  「不知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南諾風歎了一口氣。

  「算了,那個女人本來就是個不按牌理出牌的瘋子。你什麼時候回來?」

  「明天下午的飛機,我在等一個重要的禮物。」

  廣末教貴在電話另一頭詭異地笑了笑。「是不是要送給姚鏡桐的求婚戒指啊?」

  「你可真是神機妙算啊!」南諾風大方地承認。

  「不是神機妙算,只是覺得也該是開花結果的時候了。」

  掛上電話後,南諾風想著教貴的話,心裡快樂地笑著。

  他很喜歡這樣的說法——開花結果。

  姚鏡桐安靜地坐在起居室裡翻譯著俄文小說。

  一道陰影慢慢接近她的書桌。

  察覺有人接近,她抬起頭看著眼前美麗、高挑的黑髮女子。

  那女子打量著她,「你就是姚仲文的妹妹?」

  姚鏡桐點點頭。

  「我叫吉川聖子,你應該知道你佔走了我的位置。」她老實不客氣地道。

  「歡迎你要回來。」她知道吉川聖子來者不善。

  「我是準備要回來,希望你能配合。」

  「這恐怕不是我能作主的。」她冷冷地回應。

  吉川聖子在起居室四周繞了一圈,心裡讚歎著,好華麗的房子,本來該是她在這裡享受的。「只要你消失,這裡就屬於我。」

  「這是你和南諾風之間的事,我不想多管閒事。」

  吉川聖子將姚鏡桐正在翻譯的作品拿了起來。

  「什麼鬼玩意兒?只有你才會這麼無聊,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無聊事上。」

  隨即,她將姚鏡桐翻譯好的稿子撕成碎片。

  「你做什麼……」姚鏡桐起身想搶救,卻已來不及。

  「反正你閒著也是閒著,不如多寫幾遍吧!」吉川聖子一臉的不在乎。

  「你不要在我面前上演這種無聊劇,我剛才已經告訴你了,我也是身不由己。」這麼明顯的事,還要人明說嗎?

  「你是什麼東西啊!裝模作樣。什麼叫身不由己?」吉川聖子妒火中燒,聽姚鏡桐的說法,就是諾風非要她留下來羅!連她吉川聖子這種百年難得一見的天生尤物都不敢有這種自信,她姚鏡桐憑什麼?

  「我說過了,如果你有疑問的話,麻煩你親自去問南諾風。」

  「你走!現在就走!」吉川聖子大聲嚷道。

  「我隨時都可以走,只是後果你自己要承擔。」姚鏡桐並不稀罕住在風雲居。

  「諾風看到我時,不知會有多高興呢!只要你消失,我和諾風就能回到從前。」吉川聖子雙手叉腰,盛氣凌人地道。

  姚鏡桐不願和她多說,轉身便離開了風雲居,什麼東西也沒帶,只除了心中對南諾風那一絲絲連自己也不敢承認的思念。

  細雪紛飛的夜晚,有著一種神秘與不可思議的美。

  姚鏡桐才剛從醫院回到姚仲文的家,在醫院的父親病情已經穩定下來。

  「鏡桐一塊吃飯吧!」姚仲文看著她道。

  「我吃過了,你自己吃吧!」

  「爸爸什麼時候出院?」

  「下個禮拜吧!哥,新的工作還能適應吧?」

  姚仲文點點頭。「比以前的工作更適合我。南諾風和你到底是什麼交情,他為什麼肯不計一切的幫姚氏?」證券公司起死回生後,姚仲文心情十分穩定。

  「哪有什麼交情,我們是交惡。」她不願多談。

  「交惡?」姚仲文聽得一頭霧水。

  「呃……該說水火不容才是。」她開玩笑地道。

  她的心裡正煩著,她被吉川聖子掃地出門,不知南諾風回到風雲居後是否會如吉川聖子所言,高興得像什麼似的。

  會嗎?他會嗎?

  她害怕的發現自己心裡竟然有了嫉妒,滿腦子想著他是否會像碰她一樣碰吉川聖子……

  「我看不是水火不容,是水乳交融比較貼切。」姚仲文挪揄著妹妹。

  姚鏡桐被這想法弄得十分不自在。「哥,你別亂說。」

  「有什麼好害臊的?別看我一副敏感神經中斷的樣子,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認識的,但也猜得出你們關係一定非比尋常。」

  「哥,嫂子要和你離婚,你不想挽回嗎?」

  「算了吧!怎麼挽回?她要我就當是召了個世界級的高級妓女。」

  姚仲文也挺看得開,他現在是浴火重生,人生重新洗了牌。以後他要娶的女人,將是個懂得崇拜他的乖乖牌,他再也不找野心勃勃的強勢女人。

  風塵僕僕回到風雲居的南諾風,進門便衝入他和姚鏡桐的臥室,口袋裡裝著那只愛的禮物。

  外頭飄落的雪花遺留在他的發和風衣上,而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見她。

  然而,出現在房裡的不是他心愛的姚鏡桐,而是惹人心煩的吉川聖子。

  她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小鳳!姚小姐呢?」南諾風大嚷道。

  「諾風,你不用找了,姚鏡桐被我趕走了。」

  「該死的!你憑什麼?」他被激怒了。

  「不要這麼凶嘛!我知道你還在為我當初閃電嫁給姚仲文的事情生氣,你是想要報復才會和姚仲文的妹妹在一起的,對不對?」吉川聖子眨著大大的眼睛,偏著頭,媚態十足的斜睇著南諾風。

  他衝向前去,一把將她拉了起來。「我不管你在說什麼夢話,你……立刻給我滾!」他咆哮道。

  「諾風……」她嚇了一跳,沒想到他會這麼大聲的吼她,嚇得她全身戰慄。

  「你快滾回你丈夫身邊去。」他怒吼,吉川聖子破壞了他的好心情。

  「我為了你,已經和姚仲文離婚了。」她開始哭泣,眼淚流得沒完沒了。

  「吉川聖子,你要搞清楚一件事,你就算離一百次婚也與我無關。還有,你大可不必為了告訴我你已經離婚的消息,而把我約到落杉磯去。好在,還不算白跑一趟,否則我可能會因為你一再地耍我而被迫殺了你。快滾!」他要出去找鏡桐了,沒時間和她囉嗦。

  「諾風,你好狠的心,人是不是都不能犯錯?」吉川聖子不滿地抗議。

  「是的!你犯的錯讓我正好有時間思索對你真正的感覺,我反而要慶幸你選擇嫁給姚仲文。」

  「那是因為你欺騙了我,你並沒有告訴我,你是巨龍銀行集團的總裁,我要是知道……」

  「你要是知道,你就會賴著我不放了嗎?」他替她把話說完。

  吉川聖子掄起拳頭,在他胸膛上胡亂打著。「你不可以這麼對我。」

  南諾風捉住她的手腕,警告意味濃厚地道:「你再不走,我只好把你丟出去。」

  「住口,我不甘心,你對我太不公平了,你騙我說你是捕干貝的人,卻怪我嫌貧愛富。我選擇對我有利的生活環境難道有錯嗎?」她哭喊著。「我是真的愛你,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對你死心塌地的。」

  「我要出去把鏡桐找回來,希望我帶她回風雲居時,你已經走了。」

  「你真的不要我了,是嗎?」吉川聖子吸著鼻子,可憐兮兮地問。

  「沒錯!」他冷峻地道。

  敲門聲十萬火急,活像要抄家似的。姚家上下全被吵醒了。

  開門的傭人還沒問明來者是誰,門即被用力的推開。

  「先生,你不能硬闖!」

  「我找姚鏡桐。」

  裹著睡袍走下樓的姚仲文似笑非笑地道:「鏡桐在二樓右側第二間房。」

  「謝了。」南諾風三步並作兩步快速地衝上樓。鏡桐,你一定要見我!

  像是心有靈犀,南諾風正要敲門,姚鏡桐即開了門。

  兩人目光相鎖,沉默了一會兒。

  「你總是喜歡從我身邊逃開。」見到她的一剎那,他竟像個少年般心跳加速。

  她朝他扯出一抹笑,藏不住心中的喜悅。

  「我喜歡看你笑。」他趨向前,緊緊擁著她。

  「要不要進來坐坐?」她問。

  南諾風拉著她的手走進房,兩人在床沿坐下,他迫不及待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絨布盒。「送給你。」

  姚鏡桐怔了一下,考慮著是否要收下。

  他催促著:「打開來看看。」

  姚鏡桐接過絨布盒。「太貴重的禮物,我可不要。」

  「不貴重,比起我要給你的東西,這只是滄海一粟。」他深情款款地看著她。

  她閃躲他灼熱的目光,生怕被這樣的熱烈灼傷,她不習慣他這樣看著她。她始終認為他眼中的灼熱全是肉體上的慾望,並不是她所要的愛。

  她緩慢的打開絨布盒,只見一隻璀璨的鑽石戒指在她眼前閃閃發亮,好像正對著她眨眼睛。

  南諾風執起她的左手,替她戴上戒指。「你的手指纖細修長,戴上這顆方鑽,完美無暇。」

  姚鏡桐只是微微一笑,好像這就是她最大的情緒波動。

  「怎麼?你好像不喜歡收到這樣的禮物。」他有一絲失望,她竟對他刻在戒面上的字無動於衷。

  「不是不喜歡,但是如果你送的是一本泰戈爾全集,我可能會……吻你。」

  「你喜歡泰戈爾全集,卻不喜歡我送你的這顆鑽戒?」他的好心情,瞬間降到了冰點。

  「我只是打個比喻。」她想,他也許不懂。

  「你是在告訴我,你重視精神與心靈的契合勝於物質的多姿多彩是嗎?」

  他竟然懂!她高興地點點頭。

  「我突然開始瞭解你了。」

  「是嗎?」她倒是有些盼望他能真的懂。

  「下次不准再一聲不響的離開風雲居,那會讓我少活十年,知道嗎?」

  「我也不想。可是……你的風雲居裡來了個女羅剎,嚷著我佔了她的地盤,我不走行嗎?」她想著吉川聖子給她受的活罪。

  「再也不會有那樣的事,我和她之間已是過去式了。」

  「她好像有不同的見解。」

  「放心好了,如果她有不明白的地方,我開放Call-in,不厭其煩地向她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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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5 07:40:5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那一顆璀璨的方鑽讓南諾風開始有些瞭解姚鏡桐的內心世界,原來,她不喜歡過於物質渲染過的東西。

  這對極了他的胃口。本來,他就不是一個過於重物質的人,當初與吉川聖子相識時,他並非刻意隱瞞自己的家世背景,而是很自然的表現他另一面的真我。

  他想體認一個捕撈干貝的漁夫與哈佛大學的高材生,對生命撞擊出來的火花究竟有何不同?可惜,世界上絕大多數的人並不能看透世俗對人的價值所做的論斷。

  他的表情一定很幸福,否則教貴不會在他面前大刺刺地打量著他。

  「今天依舊下著雪,你的心情卻像外頭出了春陽。」廣末教貴丟了一疊資料在桌上,等候他批閱。

  南諾風只看了一眼。「什麼大案子?」

  「土地開發案,我評估過了,我準備向申請人打回票,現在市道不好,最好保守些。」

  「聽你的。」南諾風瞭解教貴所擔心的,全亞洲金融風暴正以骨牌效應發酵著,一動不如一靜。

  「是不是得到佳人青睞而心花怒放?」

  「教貴,你相信嗎?居然有女人不喜歡價值三十萬美金的方鑽。」南諾風恨不得與天下人分享他找到了一塊瑰寶的快樂心情。

  「可能那個女人是瞎子,不知道鑽石的美麗與昂貴。」廣末教貴不明白諾風無厘頭的問題所為何來。

  「不!她不是瞎子,她覺得泰戈爾全集勝過珠寶首飾。」他喜不自勝。

  「哦,是富家女姚鏡桐嗎?」

  「怎麼容易猜嗎?」

  廣末教貴淡淡一笑,「現在只有她才能讓你這麼興奮。」

  「我愛上她了。」他宣示著。

  「看得出來。」

  「這麼明顯嗎?」

  「只差沒有登報召告天下。」他有點取笑他的味道。

  「我想要娶她。」而且愈快愈好。

  「恭喜你!」

  「隔壁飯店出了什麼事,一早來了這麼多警車?」南諾風放下公事包,隨意地問。

  昨晚風雪太大,飛機停駛,本想回北海道休個三天假的,只得作罷。

  東京與北海道距離太遙遠了,他決定要和姚鏡桐商量一下,要她搬來他在東京的公寓,免去他見不著她時的相思之苦。

  「命案。」廣末教貴一早便聽了公司員工熱烈的談論。

  「命案?」南諾風不禁搖搖頭。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而且是先姦後殺。」廣末教貴手裡拿著昨天的美國股市資料研究著。

  一陣敲門聲響起。

  「進來。」廣末教貴替南諾風下令。

  一個美麗幹練的女警面無表情地走進來。「你們哪一個是南諾風?」

  南諾風與廣末教貴互看了一眼。

  「八成是你吧!」女警朝廣末教貴指了指。

  廣末教貴好笑地指了指自己的鼻頭。「我的臉上有寫著銀行總裁四個字嗎?」

  「少廢話,跟我到刑事組一趟。」

  南諾風立即站起身來。「小姐,我才是南諾風。」

  「喂,你找南先生有什麼指教?」廣末教貴擋在女警之前。

  「你們這些社會米蟲,整天只會炒股票,隔壁飯店發生了命案,你們完全不知道嗎?」女警口氣冷漠不屑。

  「請問冒失的小姐,隔壁的姦殺案與南先生有什麼關係?」廣末教貴好奇的看著眼前來意不善的警察小姐。

  「有沒有關係,要等我們調查之後才曉得,我們只知道姦殺案的死者吉川聖子,曾是這位南諾風先生的『好朋友』。」女警冷冷地道。

  「什麼?!你說隔壁飯店的死者叫作吉川聖子?」南諾風訝異得愣在原地,他雖不愛吉川聖子,可也不希望她死得這麼慘。

  「她的家人說,你是她的男朋友。」

  「等一等,男朋友之後還有一個前夫姚仲文,你應該先找姚仲文來問問,而不是找已經毫無關係的南先生。」廣末教貴提醒道。

  「這一點你們可以放心,我們會查出來的。」

  「這個案子很棘手。」南諾風抿著嘴,不苟言笑。

  「應該很好查啊!姦殺案耶!現場一定有什麼蛛絲馬跡,精液、毛髮之類的東西。」廣末教貴道。

  「現場沒有留下你說的那些東西。」

  「你怎麼知道?」

  「我正好聽到法醫和檢查官的談話。」

  廣末教貴訝異地看著他,「你去了命案現場?」

  「嗯!屍體正好運走。」南諾風心情沉重的歎了口氣。

  「告訴他們你的不在場證明?」

  「問題是……我沒有不在場證明,也沒有人可以作證。昨晚命案發生時,我一個人窩在東京的公寓裡聽柴可夫斯基,除非柴可夫斯基替我作證。」

  「飯店的錄影帶呢?不要告訴我昨晚錄影帶正好壞掉。」

  「你猜到了。」所有的巧合全部湊在一起。

  廣末教貴拍了拍額頭。「確實是棘手的大案子。」

  「姚仲文下午會到東京。」

  「我想兇手應該另有其人,怎麼看姚仲文都不像聰明絕頂的姦殺案兇手。」

  「我得打電話給鏡桐,她應該也得到消息了。」

  「肯定是,警察不會漏掉到風雲居搜證。」

  南沙涼子換上便服走向停車場。

  她穿著一襲皮衣皮褲,跨上停放在收費停車場的哈雷機車,雪停了,鏟雪車正好處理完她會經過的路。

  她很喜歡自己現在這一身的勁裝打扮,很利落,就像她的人,不囉嗦。

  在快到住家巷子口時,有輛保時捷也朝和她同樣的方向行駛,而且大刺刺地熄火停在她面前,並且車窗搖了下來。

  南沙涼子拔下安全帽。好傢伙,是早上那個凶巴巴的大個子,擋在她面前想耍無賴啊?

  「南沙小姐,請留步。」廣末教貴客氣地說。

  「有什麼事嗎?」

  「想請你吃飯。」

  「天下有這麼好的事嗎?快說,到底有什麼企圖?」南沙涼子雙臂環抱於胸前,充滿戒心地看著他。

  「沒什麼企圖,純粹只是想交個女警朋友,就看你肯不肯賞臉了。」廣末教貴笑瞇瞇地看著她。

  「如果是為了你朋友的案子,你恐怕是找錯人了,我無可奉告。」

  「別這麼嚴肅嘛!我只是覺得像你這麼漂亮的女警,一定藏著許多故事,所以想跟你聊聊。」他開始灌迷湯。

  「你閒著沒事做嗎?想聽故事不會回家看青春偶像劇。」南沙涼子發動引擎,準備繞路離去。

  「不是的,南沙小姐,你可能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個業餘的偵探小說家,最近想要找一些題材,你能提供我一些資料嗎?」為了打聽命案的消息,他不得不這麼做。沒辦法,這個南沙涼子竟然無視於他的魅力。平常,眾家美女要和他單獨吃飯還得逢年過節哩!

  「我才入行不久,恐怕沒有你要的相關題材。」

  哇!這個女人真夠酷的,看來不好應付。「吃頓料理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的,你就可憐可憐我最近快要開天窗了。」見她不理會,他只好采哀兵政策。

  「你開不開天窗與我何干?」

  「你怎麼一點同情心也沒有?」這女人真是冷血動物。

  南沙涼子偏著頭沉思了一會兒。「好吧!看你可憐,不過我可先說好,我沒有很多時間可以陪你浪費哦!」

  廣末教貴點點頭。

  南沙涼子咻地一聲從他身邊騎過去。

  「喂——你去哪裡?」廣末教貴在原地嚷著。

  南沙涼子頭也不回地喊道:「我回去再拿一頂安全帽,你先找個停車位把你那部騷包車給停好。」

  不會吧!她要他坐那輛哈雷機車?!

  不一會兒,當南沙涼子再出現時,丟了一頂安全帽給他。「上車。」

  「去哪裡?」廣末教貴看著手上的安全帽問。

  「不是要請我吃飯嗎?」

  「坐我開的車比較舒服。」他不習慣讓女人載。

  「我不坐陌生人開的車。要就上車,不要就拉倒。」

  為了南諾風,廣末教貴只得乖乖照辦。

  「坐穩啊!我騎得很快。」

  廣末教貴不懷好意地笑著。「放心!我不只會坐穩而且會抱穩。」他由身後緊緊地摟住她的腰,當然是故意的。

  南沙涼子回頭瞪他一眼。這個大色狼,竟敢吃她的豆腐,等一下有他受的。

  他們就保持這樣的姿勢,直到南沙涼子將機車停在「江戶小店」門口。

  廣末教貴跟著她走進店內。南沙涼子八成常來這家店,熟悉的程度好像在走她家的廚房。

  服務生立刻上前幫他們點菜,他對著南沙涼子說:「和男朋友一起來吃料理啊?」

  南沙涼子看了一眼廣末教貴。「不是男朋友,他只是一塊黏人的麥芽糖。」

  服務生朝廣末教貴笑了笑。「很多男人在結婚之前都是一塊麥芽糖。」

  「是啊!我正努力要感動南沙小姐呢!」

  南沙涼子斜睨了他一眼。「正經點。」

  她開始點菜,「海鮮手卷三份、葫蘆茶、茶碗蒸、綜合壽司、烤魷魚、鮭魚生魚片兩份、鴨肉片火鍋一盅。」她遞了菜單目錄給廣末教貴。「換你點菜,看你喜歡吃什麼。」

  「你剛才叫的東西不是我們一起吃的嗎?」

  南沙涼子冷笑三聲。「不好意思,那是一個人的,你要吃什麼自己叫。」

  「不會吧!一個女孩子吃這麼多?」他實在不敢相信。

  「怎麼?你錢帶不夠嗎?沒關係,我們各付各的。」

  廣末教貴朝服務生丟了一個魅力十足的笑容,「麻煩南沙小姐點的東西,也給我一份。」

  他回過頭,仔細盯著她瞧:中上之姿,卻很耐看。

  「你想要把我寫入你的偵探小說嗎?」

  他輕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失態。「不是。」

  「既然不是,你幹啥一直盯著我看,我臉上生了天花嗎?」

  他嗤笑一聲。「你很敏感。」

  「說吧!你想知道什麼?不用拐彎抹角。」

  「我真正想問的事,你未必願意回答。」

  「你想問今早的命案是嗎?」

  他期待地看著她,「可以問嗎?」

  「你大費周章不就為了這件事嗎?」

  「可以問嗎?」他又追問了一遍。

  她簡短地回答:「我知道的不多。」

  「我想問的,你一定知道。」

  此時,服務生將菜送上桌,她拿起筷子說道:「等我茶足飯飽之後你再問吧!我餓了。」

  南沙涼子真的將桌面上所有她點的料理一掃而空。

  「我之所以這麼會吃,是因為我早餐、中餐、晚餐一起解決,你別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她早已洞悉他的想法。

  「瞭解!我也沒說什麼。能吃就是福啊!我又不會笑你,我這裡還有茶碗蒸,要不要吃?」

  南沙涼子揮了揮手。「別把我當母豬看待。」

  「你這麼瘦,有本錢吃的。」

  「謝謝!我吃飽了,可以開始回答你的問題了。」

  「死者到底是怎麼死的?」廣末教貴認真地問。

  「點二二手槍,子彈穿透前額。」

  「怎麼會沒有人聽到聲音或看到什麼?」

  「兇手大概裝了滅音器,所以沒有人聽見槍聲。我認為這個案子很可能是預謀,因為飯店的錄影監視器沒道理正好故障。」

  「你也是一個不喜歡巧合的人。」廣末教貴忍住笑,他發現南沙涼子談起命案時的神采,是他所見過最認真的女人。

  「你的朋友涉有重嫌。」她不得不提醒他。

  「諾風不可能殺她,如果你們將偵查重點放在他身上,只會延誤破案的時間。」

  「每一個有可疑的人,我們都不會放過。南諾風沒有不在場證明,這一點對他很不利。」

  「那又如何?我也沒有不在場證明啊!難道我也有嫌疑嗎?」

  「你沒有殺人動機。他是吉川聖子的婚前男朋友,據我們訪查得知後來吉川聖子閃電嫁給姚仲文,南諾風很有可能由愛生恨想要殺了她作為報復。」聽起來很合理。

  「她嫁給姚仲文兩個星期後就離了婚,難道姚仲文就沒有殺人動機嗎?」

  「姚先生有不在場證明,命案發生時他人在北海道,並不在東京。」

  「命案發生時諾風在自己家裡聽音樂。」他仍極力想替南諾風澄清。

  「沒有人可以作證。」南沙涼子兩手一攤。

  「同樣的,你們不也沒有直接證據證明諾風是兇手?」

  她淡淡一笑,「所以我說南先生只是嫌疑犯,並沒有斬釘截鐵先定了他的罪。」

  「我相信他是清白的。」

  「但是他在北海道的僕傭卻有不同的看法,根據他們的說法,幾天前吉川聖子曾和南諾風大吵一架,他曾揚言要殺了吉川聖子。」

  「這分明是種族歧視,諾風請的下人全是日本人,他們的證詞多半會偏向日本人。」

  「你不也是日本人嗎?」南沙涼子反問道。

  「我是公正的日本人,不會盲目陷入民族情感之中。」

  「那是因為南諾風是你的朋友。」

  「不!我瞭解他,而且我是個公正的人,不會因為他是我的好朋友就有所不同。」

  她幽默地道:「你應該去做法官。」

  廣末教貴故作輕鬆地問:「我們來比賽如何?」

  「什麼比賽?」

  「我們各自搜集彼此所認為與命案相關的證據,看誰先找出『真相』。」

  她被這提議所吸引,竟有人敢跟警察比查案。「OK!獎賞是什麼?」她倒想看看他要玩什麼花樣。

  「如果我贏的話,你做我女朋友;如果我輸的話,我做你男朋友。」他一副犧牲小我的模樣。

  「臭美!什麼便宜全讓你佔盡,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我又不是白癡,讓你做這種無本生意。」

  「那你說要什麼獎賞?」

  「如果你輸的話,你要捐十輛救護車給紅十字會。」

  他乾脆的點頭同意。「這麼有愛心的事,就算我贏了也會成全你的心願。一言為定!」

  新宿之夢

  「認識這麼久,我們第一次上館子吃飯。」南諾風啜了一口餐前紅酒。

  姚鏡桐今天早上才到東京。她想,南諾風碰到那麼大的事,或許會需要人陪他。

  「我擔心你。」

  「我沒事,能吃能喝能睡,不知道這樣會不會太無情?」他諷刺著自己。

  「我知道你的心裡並不如外表看來這麼平靜,畢竟你曾經很想娶她為妻。」

  人死債了,不知道感情債算不算。

  「一個男子對女人的愛,我想可以分很多種,最近兩個多月,我不斷自我剖析,分析自己對生命過往的女人到底存在著什麼情愫。」

  「找到答案了嗎?」她不知道他分析的女人裡包不包括她?如果包括,是否表示她在他心裡也有一個位置?

  「找到了,而且再明確不過。」他星目微張,等她繼續往下問。

  她只是「噢」了一聲,她像對他將要說的話,不是很有興趣。

  「生離死別讓人體會到,生命中最深刻的愛是藏在潛意識裡。」他要說的是,他對她初次見面時就已一見鍾情。

  但姚鏡桐卻會錯他的意思,她因為他指的是死去的吉川聖子。

  她難掩苦澀,強顏歡笑。「通常,失去了才會知道擁有的可貴。」

  「所以,當愛來時要勇敢的去愛。」他明示暗喻雙管齊下。

  「我沒有你的勇氣。」虛弱地笑著。

  「你可以試試看,你是個堅強的女人。」

  姚鏡桐搖搖頭。「你看錯人了。」

  「為什麼要讓自己過得這麼壓抑?你喜歡泰戈爾、喜歡拜倫、喜歡雪萊;應該是個熱情的人。但是我完全感受不到你的熱情。」

  為何她還是對他露骨的示愛無動於衷,他的心裡十分痛苦。

  「我不習慣對外人顯露你所謂的熱情。」

  我不是外人!他在心裡吶喊著。

  「你到底……有沒有愛過人。」他聲音低沉。

  被他這般逼迫著,讓她想逃。

  「有沒有?」他輕吼著,非要一個答案。

  她沉默不語,看著服務生送上來的牛排。

  「別告訴我,你只愛過方爾叢。」他控制著情緒,不讓它爆炸。

  她依然不語。

  「和我交談很痛苦嗎?如果你不能忍受,為什麼來東京?」他的脾氣上來了。

  「爾叢……爾叢也在東京。」她不知如何面對自己的感情,只好隨意找個理由。

  南諾風只覺有如五雷轟頂,頓時感到心灰意冷。「你好殘忍,我從來沒有認識一個像你這麼會折磨人的女人。」

  他站起身,走向收銀台買了單,又走回姚鏡桐面前。「你自由了,以後我不會再打擾你,除非……你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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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她自由了嗎?並沒有。表面上他不再出現,不再碰觸她……是的!她的身體是自由了,但是她的心卻更加身不由己。

  他說她最是折磨人心,她有嗎?她覺得她才是那個被折磨的人。

  她出生在一個人人羨慕的富裕家庭,讀的是人人敬而不可輕攀的貴族學校。

  冷傲的個性加上不主動親近人的古怪性情,讓她很少有朋友,財富在她身上製造的快樂實在有限。

  大學三年級時,方爾叢走進了她的世界。她對他不曾推波助瀾、不曾鼓勵,只是安靜聆聽,因為方爾叢總有滔滔不絕的話題。

  方爾叢來自中下階層。他有許多夢想,卻必須仰賴金錢來完成。例如開一家高級夜總會,可以喝酒喝到爛醉,可以跳舞跳到癱軟;主持一個釣魚俱樂部,可以常常出海釣大魚……諸如此類。

  她喜歡看他談論夢想,因為她沒有夢想,她的夢想全埋在家族聲譽裡。

  她念貴族學校不是她的夢想,嫁給淺野川流也不是她的夢想,做一個游手好閒的淺野太太更不是她的夢想。那麼……她的夢想呢?記得大學時,她想到處去流浪,將全世界人煙罕至的風土民情用俄文、用日文、用中文寫下來。方爾叢是唯一知道這個夢想,卻不曾譏笑她的人。

  「來杯啤酒吧!」方爾叢提了一袋瓶裝啤酒,遞了一瓶給姚鏡桐。

  她接了過來。「好美的夜景。」

  「是啊!居高臨下,惟我獨尊。」

  「你常來?」

  「來過一兩次,每回都被它的美所震撼。」

  姚鏡桐望著山下家家戶戶射出來的光芒。「不論人世間有多少的悲歡離合,東京的夜還是這麼美。」

  「喝啊!怎麼手上拎著酒瓶卻一口也不喝?別怕喝醉,一瓶啤酒喝不醉人的。」

  姚鏡桐點了點頭,淺酌了一口。「酒真是不好喝,怎會有人籍酒澆愁?」

  「因為醉死了就什麼也不會想羅!」

  「可是酒醒了煩惱依舊在啊,總不能醉一輩子。」

  他感慨地道:「如果有這種酒,可以讓人醉上一輩子,該有多好。」

  「你的病……不該喝酒的。」她擔心他的身體。

  「我就算戒酒,病也不會好了。」他又開了一瓶酒,這已經是第三瓶。

  「你說你來東京想找個朋友,找到了嗎?」

  「找到了。」他輕歎了口氣。「正在坐牢。」

  姚鏡桐靜靜地看著他。

  「因為詐領保險金案,被判刑十二年。」他又灌了一大口酒。

  「結婚了嗎?有沒有小孩?」妻兒才是最可憐的。

  「離婚了,有三個小孩,奶奶在照顧。」

  「環境很清苦吧!」

  「當然,一個老太婆,連養活自己都有困難了,何況是養活四個人。」方爾叢歎了一口氣。

  「川流死後,留給我一筆保險理賠金,差不多有台幣五百萬。我用不到那麼多,你幫我拿三百萬給他們吧!」

  方爾叢愣了一下,嘴角微微牽動。「不好吧!以有還要過日子呀!」

  「不要緊,餓不死的。雖然風光已不再屬於我們姚家,但我尚有謀生能力,你忘了嗎?」

  「翻譯?」

  姚鏡桐點點頭。「我替一些俄國科學家將他們所著作的高科技書籍翻譯成日文和中文,酬勞還不錯,過日子不成問題。」

  「你的父母呢?他們沒有意見嗎?」

  「我是嫁出去的女兒,雖然丈夫死了,他們也不似過去強勢,全由我自己作主。」

  「只可惜我得了這種不治之症,否則我想陪你一道浪跡天涯,離開這國家。」方爾叢眼神飄渺地望向遠方。

  「你的病並非不可醫治,美國有一種雞尾酒療法……」

  方爾叢打斷她的話道:「是我自己不想活了。」

  「你不該自暴自棄的。」

  「人總要一死,我不想跟死神討價還價。」

  「爾叢……」

  「你甭勸我了,我是爛命一條,不值得浪費醫療資源。」

  「你不怕家人擔心?」

  「不會有人管我死活的,等我死後,搞不好還要靠你捐錢救濟我家人呢!」他開玩笑地道。

  「我還有兩百萬……」

  「不用了啦!我開玩笑的。真的要捐,等我死了以後吧!我不想活著的時候就成了募款的苦主。」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這麼瀟灑……」她不喜歡爾叢一副想要慢性自殺的樣子。

  「人說禍害遺千年,按照道理我應該沒那麼容易死的,怎麼偏偏這麼短命。」他感歎地歎了一口氣。

  「天助自助,你太固執了。」

  「不說我的事了,談談你的事吧!你和南諾風漸入佳境了吧?」

  她苦笑。「我的事才乏善可陳呢!」

  「有緣分的話,繞了一圈,還是可以找到彼此的,記得我的話。」他指的是鏡桐和南諾風的情況。「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陪我到生命的盡頭好嗎?我不想孤獨的死去。」

  「可以,但你也要答應我到醫院治療,除非天意合該如此,否則你不能不戰而敗。」

  方爾叢喝完最後一瓶酒。「你應該去做傳教士。」他苦笑著。

  「我會陪在你身邊。」——至死方休。

  「諾風,你怎麼了?三天加起來說的話不超過五十句,你不會是得成年型自閉症吧!」

  他仍然沒有回應。

  「一定和姚妹妹有關對不對?你們結束啦?」八成是,否則他不會一臉苦相。

  「未曾開始何來結束?」不過是一廂情願、單相思罷了。

  「你上回要我調查鏡桐溺水的意外,有眉目了。」

  南諾風的臉上終於有了表情。「說啊!」

  「我請提供答案的人親自告訴你,我實在不會轉述。」

  廣末教貴撥了內線,請秘書小姐到會客室將客人請入總裁辦公室。

  進門的是一男一女。

  廣末教貴介紹著:「這位是名偵探佐佐木先生,以及心理醫師江戶小姐。」

  佐佐木開門見山地道:「我受了廣末先生之托調查姚小姐意外溺水的案子,差不多查了一個多月,總是抓不到重點,直到昨天,我和我的未婚妻聊起這件事,她告訴了我一個驚人的巧合。」

  「你直接告訴南先生兇手是誰好了。」廣末教貴道。

  「當晚,伸手推姚小姐落水的人是吉川聖子小姐。」佐佐木直截了當地道。

  江戶頷首。

  「你們怎麼會知道?」南諾風實在太驚訝了。

  「我是吉川小姐的心理醫師。」江戶微笑點頭。

  「聖子看心裡醫師?我怎麼不知道。」南諾風又是一驚。

  「差不多有兩年的時間。」

  「你住北海道?」

  「是的,我和佐佐木的故鄉在北海道,只是他的偵探社開在東京。」

  「不過很快回遷往北海道。」佐佐木補充道。

  「你說聖子接受你的心裡治療?她是在治療過程中向你吐露了這件事?」

  「她的情緒一直很不穩定,有服用鎮定劑的習慣。」

  「你說她兩年前開始接受你的治療?那差不多就是我和她認識的時間。」南諾風在心裡回溯往事。

  江戶點點頭。「從認識你那一天開始,你們之間發生的點點滴滴,她幾乎全都和我提過,其實她很後悔棄你而他嫁,因為她不知道你竟有這麼好的家世背景。」

  「她的動機是什麼?」她分明想置姚鏡桐於死地。

  「她認為只要姚小姐不存在了,她與你就有重修舊好的可能。」

  「我跟她解釋過永遠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了,她怎麼還存有如此幼稚的想法?」南諾風面色凝重。

  「本來我的工作是要有職業道德的,但是,我聽說吉川小姐幾天前被人姦殺而亡,讓我覺得或許我該把知道的事說出來,好讓兇手能早日伏法。」

  南諾風看了廣末教貴一眼。

  「我托佐佐木先生順便調查聖子的命案。」為了要贏南沙涼子,廣末教貴可是動用了許多人脈關係,請了一票偵探幫忙調查。

  「調查得如何?」南諾風想瞭解一下大概情形。

  「千頭萬緒,尚待理清。」

  江戶開口說:「吉川小姐的生活圈其實不複雜,交往的男性朋友全是達官顯要,有頭有臉的高水準份子,很少有人會為了她而甘冒自毀前途的險。離過婚的女人,名門貴族通常不願意招惹,而她似乎也尚未發展出另一段可能招致生命危險的致命遊戲。」她娓娓道來。

  「她有提到她的前夫姚仲文嗎?」廣末教貴不放過所以可疑點。

  「偶爾,吉川小姐嫌他不夠本事,與銀行總裁的南先生兩相比較之下,顯然遜色很多。」

  「兇手不會是姚仲文。」佐佐木下了結論。「命案發生時,姚仲文確實沒有離開北海道,他因為護照快要過期,曾在當晚七點多時到住家附近的照相館拍照,我親自調查過,也比對過日期和相片。」佐佐木接著解釋他的推斷。

  「也有一個可能,就是兇手或許是臨時起意。」廣末教貴仔細分析。

  「廣末先生,你的女警朋友調查得如何了?」

  廣末教貴以聳聳肩來回答佐佐木的問題。

  待佐佐木和江戶離開後,廣末教貴問道:「晚上要不要去散散心?」

  「沒興趣。」南諾風揉著太陽穴,他的頭正隱隱作痛。

  「有一個你想見的人或許也會出現。」

  南諾風挑了挑眉,一臉問號。

  「以姚氏證券為首的舊幹部舉辦了一個歡迎舞會,邀請巨龍全體同仁蒞臨參加,我猜她會去。」

  南諾風抿著雙唇,沉思了一會。「我會攜伴參加。」

  「要不要我幫你找個才貌雙全的電影明星?」

  「多事!」他啐道。

  舞會主持人宣佈:「今晚午夜十二點開始,姚氏證券正式更名為巨龍證券。」

  全場一片掌聲,充分展現出商場現實的一面,原姚氏證券全體同仁無不歡欣鼓舞地迎接公司新時代的來臨。

  「怎麼不是由你和阿部小姐開舞?」廣末教貴朝暫時離開的阿部理惠的背影努了努嘴。南諾風今晚穿著一套安哥拉羊毛料三件式灰色西裝,深灰色領帶。無懈可擊的剪裁,將他的身材襯得更加不凡。

  「你說她會來,怎麼到現在還不見蹤影?」南諾風答非所問,他所關心的不是姚氏證券到底能為巨龍帶來什麼遠景,這部分早已經由多次會議中討論過了。他只在乎姚鏡桐今晚會不會出現,什麼時候?和誰一起出席?

  廣末教貴看了看腕表。「還早嘛!八點三十分而已,有點耐心,等待本來就是辛苦的事。」

  「我的耐心一向有限。」南諾風已經有點心浮氣躁。

  「你和阿部小姐什麼時候認識的?」閒著也是閒著,他也正在等一個人,所以便也和南諾風隨便閒扯。

  「今天早上!」

  好酷的答案。「不愧是南諾風,一早才搭上的女人,已經拜倒在你的西裝褲之下了。佩服、佩服!」真是令人羨慕。

  「我對她沒興趣,你別誤會。」

  「什麼來頭?」

  「不知道,給了張名片,我還沒仔細看。」

  廣末教貴覺得訝異,「沒仔細看?那你是怎麼約她的?」

  「不是我約她,舞會開始前三個小時,她打電話給我,想問些融資的問題,約我吃飯。」

  他猜測道:「所以你把她約來這裡?你是想讓姚鏡桐吃醋?」

  南諾風微蹙著眉,「你的問題真多。」

  廣末教貴笑了笑,眼睛寸步不離地盯著入口處。

  「你也在等人?」南諾風對他的事並非全然無所察覺。「是那位不好惹的女警?」

  「嗯!失陪了,我要等的人來了。」

  南諾風望向入口處。教貴等的人來了,他要等的人呢?會不會來?

  廣末教貴來到南沙涼子面前,「怎麼穿長褲不穿裙子?」他盯著她的緊身皮褲。

  「已經很給你面子了,至少我沒穿制服來。」南沙涼子東張西望像是在找人。

  「走!我們去跳舞。」廣末教貴拉著她的手,要往舞池移動。

  她有些緊張,「我不會跳。」

  「我教你。」

  「我會出糗,你別讓我丟人。」

  兩人進了舞池,音樂正放著華爾茲舞曲。「慢舞很好學,你跟著我跳,很容易便可以進入情況。」

  廣末教貴很會帶人,南沙涼子很快便抓到了竅門。

  「你說吉川聖子的情敵今晚也會來,人呢?」南沙涼子問。

  「還沒到,有一個人等得比你更心急。」

  「你是不是騙我?」

  「我不確定她是不是會來,純粹是猜測。她唯一的哥哥已經來了,在吧台和調酒師聊天的那個人就是吉川聖子的前夫,也是姚鏡桐的哥哥。」

  南沙涼子看了姚仲文一眼。「他已經被排除涉案可能,不在我們的調查範圍。」

  「嘿,她來了,真酷,還帶了個男伴。」

  兩人視線往同個方向鎖定。「男的是誰?」

  「諾風最頭痛的情敵,大概是姚鏡桐的初戀情人。」他露出一抹笑容。

  「你笑什麼?」南沙涼子仰頭問道。

  「有好戲可看了。」

  「什麼好戲?」

  「愛情三角……不!愛情四角錯。」

  「在東京,姚氏的員工只有幾百人,北海道總公司人比較多。」姚鏡桐向方爾叢介紹。

  「一般人通常會將總公司設在東京,你們姚氏卻例外。」

  「現在已經不是『我們』的姚氏了。當初我父親是在北海道發跡的,他對北海道有一份特殊的感情,所以他將總公司設在北海道。」她為方爾叢解釋原委。

  「你帶我來這裡不怕遇見他嗎?」

  「不怕。」她口是心非地道。

  方爾叢笑著。「我不相信。」

  「我和他已經毫無關係,就算見了面也是陌生人。」

  「你真能這麼冷靜?」方爾叢十分狐疑。

  「試試看,總不能躲他一輩子吧!」

  方爾叢突然摟住她的腰。「考題出現了,繼續看著我,臉上露出甜笑,愈沉醉愈好。」

  姚鏡桐照著方爾叢的交代做。

  「我今晚不是來跳舞,是專程陪你來演這齣戲的。」方爾叢將她摟得更緊。「放心,我的病擁抱並不會傳染的。」

  當然,他們的這個舉動完全達到了預期的效果。

  南諾風已向他們的方向投注了殺人的目光。

  舞池裡翩翩舞影,阿部理惠朝著心不在焉的南諾風道:「南先生,我問你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哩!」

  好乏味的問題,好乏味的女人。「你要的答案隨便找個巨龍銀行集團信託部的人都可以回答你。」他的眉頭彎成一道不耐煩的弧度。

  「你真酷,是我認識的男人裡最酷的一個。」阿部理惠雙手嫵媚地攀在他的肩上,仰著頭微啟朱唇。

  「那是因為你認識的人或許不夠多。」他銳利地反譏。

  「要征服你一定很難對不對?」她千嬌百媚地暗示。

  南諾風似笑非笑地答:「要看對象是誰。」

  「你覺得我這個人如何?」

  他帶著她在舞池裡轉圈子,想要讓姚鏡桐從每一個角度看見他和阿部理惠。

  「你很漂亮。」他打量著她的臉。

  「漂亮,是征服你的條件之一嗎?」她逗弄著他的背肌。

  「你說呢?」看來明天一早,他得查查這個大膽的阿部理惠是什麼來路。

  對付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他一向言詞閃爍。

  「我不知道,所以才問你。」她聳聳肩。

  「既然我們都說不出答案,那麼就停止討論這個話題吧!」他敷衍了事以求清靜。今夜他只對姚鏡桐和方爾叢的一舉一動有興趣。

  「你在看誰?」她感覺到他的心不在焉。

  「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

  她朝他盯著的方向看去。「他們是誰?那個女人又是誰?」

  「我的女人。」南諾風眼中閃過一道異樣光芒。

  阿部理惠吃了一驚。「她征服你了嗎?」

  「你的問題真多。」他漫不經心的回答。

  「請你回答我。」

  「是的!」他的語氣堅定。

  「你愛上那個女人了嗎?」她覺得他不是會輕易付出愛的男人。

  「這個答案,我現在只想放在心裡,只想第一個讓你知道。如果你接近我是另有目的,希望你有自知之明,不要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他坦率地道。

  「你很特別。」她的心有股挫敗感油然而升。

  「我已經知道了。」

  「那個女人也很特別嗎?」

  南諾風點點頭。「她很耐人尋味。」

  「我倒覺得她很普通。」她嗤聲道。

  「通常……同性都是相斥的。」南諾風拉開她放在他肩上的手,轉身要離去。

  「你要走了嗎?」

  「你慢慢玩吧!我要去追她了。」他看見姚鏡桐和方爾叢離開了舞池。

  阿部理惠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下定決心。「只要你們一天沒結婚,我就一天不放棄。」

  「對不起,害你舞沒跳成。」

  「不要緊,在冬日的月下散步也不錯,雪好不容易停了。」方爾叢抬頭望著明月。

  他的身體一天比一天消瘦,一天不如一天。最近不但常感到疲倦,而且身體也開始長一些怪東西。

  「我到了,你不用送我進去。」

  「好。不知道為什麼,今天覺得特別累。」他歎了一口氣。

  「明天我陪你到醫院去作治療。」

  他猶豫著,並未回答。

  「你答應過我的事不能黃牛哦!」姚鏡桐不打算讓他逃避。

  他只好點點頭。

  「我等你上了計程車再進去。」

  方爾叢笑了笑。「不會有人對我這種愛滋病患者動手動腳的,就算我身上的錢擺著讓他們拿,大概也不會有人敢碰我一下。」最近,他總是一自嘲來娛人。

  姚鏡桐目送方爾叢上車後,才轉身回住處。

  姚氏證券從前替遠來的員工蓋了不少宿舍,恰巧有空房,她在東京倒也方便,暫住其中一間。

  姚仲文因為住不慣員工宿舍,所以選擇了離公司不遠的飯店,恰巧就是吉川聖子命案發生的飯店。他認為自己很坦然,不怕聖子的鬼魂找上他,他還很想問她,究竟是誰殺了她。

  姚鏡桐緩緩地走著,來到宿舍門口,她掏出員工宿舍的鎖匙正要開門,卻被眼前的人嚇了一跳,臉色瞬間刷白如紙。

  她看見南諾風就站在鐵門旁,一時說不出話來。

  「你不願意看見我嗎?我不是鬼魂,你不需要這麼驚訝,我應該沒有打擾到你和方爾叢才是,我看見你剛才送他上了計程車。」他的藍眸銳利如刀。

  她僵硬著身體,力求鎮定。「我沒有不願意看到你,只是很驚訝,我記得你上次在新宿之夢告訴我不會再找我,除非是我心甘情願。」

  「是嗎?」他笑了。「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姚鏡桐在心裡告訴自己不要驚慌。「我也覺得我們可以做朋友。」

  「朋友?我不會用這個字眼形容我們之間的關係。」

  「你想怎樣?」她的心狂跳著,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像是讀出了她的心思,他坦白的說:「是的,我想做那件事。」他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別想擺脫我。」

  恐懼吞噬了她。「你沒有權利這樣對我。」

  「沒有嗎?總之,我準備與你糾纏一輩子。」

  姚鏡桐顫抖地掙扎著。「不要這樣對我。」

  他緊抓住她的手肘,將她拖上他停在角落的奔馳車。

  「我仍然渴望你,而且比以前更加渴望。」他粗嘎地道。

  「我……討厭你的碰觸。」她口是心非的叫喊。

  南諾風冷酷地看著她,表情裡混合著複雜的情緒。

  他將他十分亢奮的下體貼近她。「我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你敢公然在東京街道上做那種事。」她嘗試要推開他。

  「我不敢嗎?哈哈!我想,沒有什麼是我不敢做的事。」

  他們的視線相遇,他的唇狂烈的覆上她的,強勢地分開她的唇,使得這個吻變得狂野、貪婪。

  他的手指探進她的衣服內,瘋狂地逗弄她的乳房,用盡一切銷魂的方式想要取悅她。姚鏡桐喘息出聲,開始情難自禁地回吻著他,這是她第一次表的如此主動,兩人舌頭熱烈交纏著,慾望有如脫韁野馬似的奔騰——

  他的手撩起她的長裙,並且以最快的速度解開他的拉鏈。他凝視著她,像是懇求。「求你……」

  姚鏡桐現在只剩下一個癡心的念頭,那就是——她愛上了這個狂野的男人。

  她主動分開雙膝,用著輕不可聞的聲音回應他的邀請。

  得到她的應允,他整個人沸騰了起來,快速、有力地深深進入了她的體內。

  兩人被結合的喜悅所震撼,他愈來愈狂野,愈來愈激烈地撫弄她,移動著身體。

  「我從來沒有這麼興奮過。」他抬起頭,藍眸裡有熾熱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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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不會向你道歉。」他坐起身來,整理著衣褲。

  她睜開眼睛,想到自己現在正以極不雅觀的姿態躺在奔馳車的座椅上,立即情緒低落地啜泣。

  他表情幾近陰沉、嚴厲,「你這輩子休想離開我,也休想避開做這件事;因為只要我想,無論在任何地方,我都會要你,而你……躲不掉的。」

  「很多女人願意陪你,你為什麼不找別人?」她已經失去了她的心了,難道還得不停地沉浸在他帶給她的肉體歡愉裡嗎?

  「除了你,我不要別人。」他的眼神黯了下來。

  「是嗎?舞會裡的美麗女郎呢?」她心中有了妒意。

  「我只要你。」他的手撫摸著她白皙的下腹,「這裡將是我的私人禁地,只有我能碰觸。」

  「你沒有權利。」她再次重申。

  「我要娶你,沒有人能夠阻止,包括你。」他堅定地看著她。

  「你不能勉強我。」

  「不能嗎?」南諾風將目光停在她赤裸的胸脯上。

  他低下頭吻上她的胸脯,開始用舌和手與她做愛。

  「不要這樣,求求你。」她快受不了了,覺得自己愈來愈難抗拒他的碰觸。

  「如果你不答應嫁給我,我就在這輛車裡面不停地用各種方式與你做愛,白天、黑夜永不停止。」他威脅道。

  她想推開他,卻無法稍移半寸。

  他繼續用最原始的愛慾來說服她,將她逗得欲仙欲死的,求饒不止。

  「快說,快說你要嫁給我。」

  她一直想要閃躲他的攻擊,但效果不彰;不論哪個女人要是碰上了這種邪惡的狂徒,同樣難以招架。

  「拜託……不要這麼折磨我。」她覺得自己快休克了。

  「折磨人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你。嫁給我,嫁給我——」他進逼著。

  「我……我……我答應你。」她投降了。

  南諾風露出欣喜的勝利微笑,在車裡,又與她纏綿了一回——

  「什麼!?你結婚了!?」廣末教貴吃驚得下巴快掉下來了。

  「嗯!就在車上。」

  「太扯了吧?才三天不見,你就搞定了婚姻大事?」

  「不快點,我怕我老婆會改變主意。」一想起鏡桐已屬於自己,他的心便充滿了喜悅。

  廣末教貴看著他,「沒有請客?」

  「不準備請,我們都不是注重形式的人。」

  「沒拍婚紗?」

  「昨晚到銀座拍了幾組,留作紀念。」

  「那你還來上班,不陪陪新娘子?」

  「過一陣子我要帶她到國外度蜜月,這幾天要加班把必須完成的工作全搞定,所以今天不準備休假。」

  「工作狂!新娘子人呢?」

  「我準備在東京換一間大一點的房子,所以請她替我看看,只要她中意,我沒意見,讓她全權處理。」

  「是不是舞會當晚求的婚啊!」廣末教貴曖昧地看著他。

  南諾風笑而不答。「你自己猜吧!我不會公佈答案的。」

  「是啊!像你這種超級猛男連修女見了也會瘋狂。」廣末教貴撇撇嘴,他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因為吉川聖子的案子陷入膠著狀態,所以他和南沙涼子到現在連八字都還沒一撇,甚至連手都還沒牽過哩!想到這裡就令人氣結。

  「別褻瀆了純潔的修女。」

  廣末教貴忍不住開始唉聲歎氣。

  「怎麼了?」南諾風邊翻著文件邊問。

  「羨慕你啊!誤打誤撞給你撞到了一顆夜明珠。」

  「你不也有一顆美麗的翡翠嗎?」

  廣末教貴曾送過翡翠鐲子給南沙涼子作生日禮物,對方卻原物退還,讓他難過了好一陣子,他歎了一口氣道:「我的路還十分崎嶇難行。」

  東京銀座西洋大飯店

  「這裡東西很貴的,你沒事請我吃什麼大餐?」南沙涼子納悶地問道。

  「誰說沒事!」廣末教貴點了上等丁骨牛排。

  「會有什麼事?」

  「今天是我們認識一個月又十五天是紀念日。」他傾身向前。

  「一個月又十五天?」她翻了翻白眼。「你知不知道這種事非常無聊,如果連這種日子都慶祝的話,有一天你很可能會破產。」

  「不會的,我的實力雄厚。」

  「是嗎?有錢人。」她扮了個鬼臉,決定點客最貴的海陸大餐。

  「我不是生下來就這麼有錢,而是經過努力才有今天的。」

  「是呀!所以現在也很努力的浪費。」

  「我覺得將錢浪費在你身上很值得啊!」

  什麼意思?南沙涼子愣了一下,他在暗示什麼嗎?不,她還是不要自作多情比較好。「哈哈!」她乾笑兩聲。「我希望你把錢浪費在慈善機構,那會比較有意義。」

  「你有沒有交過男朋友,談過戀愛?」他試探地問。

  「有交過男朋友,但是沒有談過戀愛。」她答得很乾脆。

  他一頭霧水。「不懂。」

  「不懂沒關係,我懂就好了。」

  海陸大餐上桌,她開始埋頭苦幹,不發一語。

  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他忍不住問她:「你吃東西一向這麼認真嗎?」

  南沙涼子點點頭。「中國人有句話說:食不言、寢不語,吃東西時安靜品嚐,才能吃出東西的美味。」

  「你一定來自一個家教很嚴的家庭。」

  「我本籍在奈良,一個人來東京唸書、工作,家裡很傳統保守。」

  看著她桌上的食物一掃而空,他讚賞地道:「和你吃東西是一種享受,總認為美食都在我們眼前。」

  「你好會說話,女朋友一定是一大卡車。」

  「只有一個,而且我女朋友也不會坐卡車。」他認真地看著她。

  原來他已經有女朋友了,幸好她剛才沒有自作多情。

  「你請我出來吃飯,不怕女朋友生氣啊?」

  「我的女朋友並不知道她是我的女朋友。」

  「這麼說,你是暗戀羅?」像他這種出色的男人也會有暗戀的人?她覺得稀奇。

  他誇張的說:「是啊!她是天邊的一顆星,很難追求。」

  「真可憐,你應該讓她知道,或許他對你有好感也說不定。」

  「問題是,我的那個女朋友很遲鈍,可能她連自己喜歡什麼樣的男人都不確定。」

  南沙涼子瞪大了眼睛。「有這麼誇張的女人嗎?」

  「唉!偏偏她就是。」他又歎了一口氣。

  「好吧!看在你請過我好幾頓大餐的份上,我兩肋插刀幫你這個忙吧!」南沙涼子很講義氣地道。

  他有點意外。「你真的要幫我?」

  「沒錯!告訴我,你女朋友是誰?」

  「她就是……」

  廣末教貴正要表白,阿部理惠的聲音卻殺風景的插了進來:「廣末先生,這麼巧,在這裡碰到你。」

  「是啊!真巧。」廣末教貴很想下逐客令。

  阿部理惠看向南沙涼子,「女朋友啊?」

  「不是,我不是他女朋友。」南沙涼子連忙否認。她猜這位美麗的女人應該就是廣末教貴剛才所提的暗戀許久的女朋友。「你們聊聊,我還有點事要處理。」

  她快速地站起身,並且朝廣末教貴眨了眨眼鼓勵他。

  廣末教貴想叫住她,但阿部理惠已經一屁股坐在南沙涼子剛剛的位子上。

  「南先生最近是不是很忙,怎麼一直找不到他?」

  「是啊,他是很忙,銀行的總裁怎會不忙?」

  「可是……未免也太忙了吧!」她抗議道,好像在責怪南諾風的屬下都是飯桶,才讓老闆這麼忙。

  「除了銀行,他還有老婆要照顧,豈能不忙?」

  廣末教貴好笑地看著她,又是一個覬覦諾風財富和男色的女人。

  「他……不是未婚嗎?難道他騙我?」她啞了聲。

  他好笑地問:「阿部小姐,你們上回見面是什麼時候?」

  「大約一個星期之前吧?」她記得很清楚。

  「是羅!從未婚變已婚只要幾分鐘的時間,何況是一個星期的時間,人家不知做了多少事哩!」

  「他是說他才剛結婚?」阿部理惠瞪大了眼。

  廣末教貴點點頭。

  「和誰?」

  「你不可能認識她的。」

  「告訴我。」其實她已猜到八九成,一定是那天舞會上的那個女人。

  「姚鏡桐,她和諾風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你別去破壞他們。」他警告道。

  「若真是天造地設,怎會怕人去破壞呢?」她露出神秘的笑容。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聽不聽圈……隨你!」買了單,他隨即離去。

  「那個阿部小姐大概真的很喜歡你,一聽說你結婚了,整個人頓時傻了眼。」廣末教貴與南諾風在會議前短暫地交談。

  「怎麼可能?她只是一個萍水相逢的女人。」

  廣末教貴嚷道:「是真的,全是因為你的男色惹的禍。」

  他聳聳肩,「鏡桐好像從不認為我長得好看。」

  「不會吧?不然她怎會嫁給你。」

  「可能她欣賞我其他的美德吧!不過她說她討厭肌肉型的男人。」他調侃自己。

  「你這是陽剛健美,難道她喜歡瘦排骨不成?」廣末教貴不敢相信竟有女人會嫌棄諾風的身材。

  南諾風不禁想起了方爾叢,他的確是瘦排骨。

  「我會想辦法讓她改觀,她現在已經是我老婆了,只能喜歡我。」

  「她當然喜歡你,否則怎會嫁給你。對了,你結婚的事告訴你在英國的阿德烈家族了嗎?」

  「當然,五個兄弟一人一封電子郵件。」

  「老伯爵夫人一定高興死了,畢竟這代表著你們兄弟相見之日不遠了。」

  「我也希望剩下的四兄弟早點傳出佳音。」

  南諾風拿起手提電話,撥了個號碼。但電話響了許久都沒人接,他又撥了一次,還是一樣沒人接。

  「怎麼?老婆不在家啊?或許有什麼事出去了,她不是也有手提電話嗎?」

  南諾風改撥姚鏡桐的手提電話,可是還是沒有人接。

  他寒著一張臉對廣末教貴說:「會議你替我主持,我要出去一趟。」

  「別這麼緊張,鏡桐這麼大的人了,不會失蹤的,東京她也很熟,更不可能迷路。」

  「我不怕她迷路,而是怕她的『心』,找不到回家的路。」南諾風轉身丟下這句話,旋即離去。

  「南太太,你希望四個房間如何處理?」室內設計師羅勃一早就約了姚鏡桐作溝通。

  「我和我先生商量過了,主臥室、書房、客房、一間客廳。」姚鏡桐在設計圖上指了指。

  「地板呢?是用……」設計師停住欲說的話,目光投向姚鏡桐身後。

  姚鏡桐轉過身。「諾風,你早上不是有個業務會報?」

  南諾風的眼神掠過鬆了一口氣的神色。「他是誰?」

  「設計師羅勃,貴教介紹的。」

  「你明天再來一趟,我有些事要和南太太商量。」南諾風語氣平穩地朝羅勃說道。

  「好的!南太太,明天早上還是一樣十點鐘過來嗎?」

  「是的。」

  羅勃離開後,姚鏡桐望向南諾風。「怎麼了?」

  「為什麼不接電話?」他走近她,輕托起她的下巴。

  她莫名地蹙著眉,「我沒有不接電話。」

  「九點二十五分一通,二十六分一通,響了十聲,你都沒有接。」

  她揮開他的手。「你在懷疑什麼?」

  「你認為你有什麼足以讓我懷疑的?」

  「你為什麼不信任我?」她抗議道。「我到超級市場買鰱魚頭,晚上準備煮魚湯,這樣的回答能不能替我洗刷冤屈?多疑的先生!」

  「勉強過關。」他覺得自己已成了愛吃醋的丈夫。「沒事,我會早點回來喝你煮的魚湯。」南諾風在她唇上蜻蜓點水吻了一下。

  「南先生,阿部小姐找你。」秘書小純進來請示。

  「廣末先生呢?」他想交由教貴去打發那個女人。

  「廣末先生下午請假。」

  這小子,八成又是去追警察女友了。「請阿部小姐進來吧,順便沖兩杯曼特寧。」

  不一會兒,阿部理惠笑瞇瞇地推門而入。

  「坐啊!」

  她挑了一張靠近南諾風的沙發坐下。「聽說你結婚了。」

  「新婚燕爾,不過不必特別恭喜,我和她都不重形式。」

  阿部理惠甜美地嚷道:「我的生意,你好像不想接?」

  「怎麼會?我是生意人,能接的生意豈有不接之理。」

  「我有幾塊土地想設定抵押向你的銀行借錢。」

  他公事化的說:「所有貸款業務部有既定程序辦理,巨龍放款部副理會直接與你聯絡,一會兒我會交代下去。」

  「不!我要你全權為我服務。」

  南諾風笑了笑。「恕難從命。」

  「你!你知道我手上有多少土地嗎?你知道我是誰的女兒嗎?」阿部理惠使出殺手鑭。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你……你會後悔的。」

  「我不會後悔。」他冷哼一聲。「倒是你,阿部小姐,我已有家室,並不想招惹什麼風流韻事,如果你不想惹人厭的話,最好不要隨便到巨龍總部來閒晃。」

  阿部理惠跺了下腳,氣急敗壞地離開。

  南諾風搖搖頭,財富難道真是很好用的籌碼嗎?有了財富和權勢後女人便趨之若鶩,就好像兀鷹盯上腐屍。

  「廣末先生,怎麼你下午放大假啊!」

  「是啊!你是不是也放假?」廣末教貴故意裝糊塗,早在認識之初關於南沙涼子的班次,他已養成隨身攜帶的習慣。

  南沙涼子跨上機車,戴上安全帽。「我要到銀座去。」

  「這麼巧,我也要到銀座。」

  「哦,是嗎?」

  他走上前,「我送你吧!」

  「謝謝!我騎機車很方便。」

  南沙涼子發動著她的哈雷機車,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無奈連續試了好幾回,機車就是頑固地不動如山。

  「別試了,就坐我的車吧!我開車很穩的。」

  南沙涼子呼了一口氣。「好吧!」上車後,南沙涼子立刻拉上安全帶。

  「你真守法。」

  她聳聳肩。「不是守法,是怕死。」

  「我技術很好的。」

  「我知道,不過還是小心點好,我擔心的是別的駕駛人員不小心撞上你的車。」

  「你要去銀座買東西?」

  「不是,我要去看一個朋友。」

  他緊張地追問:「男的還是女的?」

  南沙涼子看了他一眼。「女的,未婚,很有才華哦!有沒有興趣啊?我替你們介紹介紹。」

  廣末教貴搖了搖頭。「別害我。」

  「對了,你已經有女朋友了。」

  「是啊!」他與她目光相遇。「所以別害我。」

  「你女朋友很漂亮嘛,身材也很棒,難怪不好追求。」

  他訝異地看著她,「你知道我女朋友是誰?」

  「不就是那天在西洋大飯店的那個美女嗎?」

  廣末教貴聞言,方向盤差點失控。「當然不是!」

  「不是?好可惜,她很不錯啊!」她惋惜地道。

  他正色地道:「我女朋友比她更好。」

  「真的嗎?改天介紹認識一下。」她倒是很想看看他女朋友是啥模樣。

  「吉川小姐的案子有眉目了嗎?」他轉移話題。

  南沙涼子搖搖頭。「沒有證據。」

  「奇怪了,不是姦殺案嗎?應該有很多證據可查啊!」

  「兇手用的槍未曾備案,沒有案底,槍支的線索有等於沒;還有,兇手姦淫的方法非常變態,甚至沒有留下毛髮、精液,讓警方亂無頭緒,唯一可能提供幫助的飯店錄影機又壞了,無法提供兇手的形貌。」

  「飯店裡真的沒有任何人見到可疑人物?」

  「我們問了一遍又一遍,就是問不出所以然,唯一可以解釋的是,兇手並未從正門進來。」

  「有偏門嗎?」

  「客房部後方有個防火巷,防火巷裡有個逃生門,平常都是虛掩著的。」

  「顯然兇手對飯店的地理環境很熟悉,有沒有調查過離職員工?很多案子都是由離職舊屬所為。」

  「三年之內的離職員工全查遍了,仍然沒有頭緒。你呢?你的私人調查小組進行得如何?」她知道廣末教貴為這件案子花了不少心力。

  「全軍覆沒,不過還在努力當中。」

  「時間拖得愈久線索愈模糊難破案。」這一點是她最擔心的。

  「這樣下去怕會變成懸案。」

  「希望不會。對了,吉川聖子臨死前掙扎得很厲害,手裡握著一顆紐扣。」

  「紐扣?上頭應該會有指紋!」

  「可惜沒有,那顆紐扣顯然只是裝飾品,衣服上的裝飾品。廣末先生,麻煩你在前頭Coffee Shop門口停車,謝謝。」

  廣末教貴停下車,南沙涼子推開車門,回頭朝他揮了揮手,逕自走入外觀漆上綠色油漆的精緻小屋。

  南沙涼子一進店便叫:「你好忙啊!老闆娘。」

  「是啊!今天生意不錯,所以忙了點,下午怎麼有空過來?還帶了朋友來捧場。」老闆娘朝涼子後方努了努嘴。

  「沒有啊!我一個人來的。」南沙涼子狐疑地轉身。「廣末先生?」她怔了一下,不曉得他為何會跟來。

  「好渴,想喝點東西。」廣末教貴在吧台的高腳椅上坐下,位子正好在南沙涼子的右側。

  她緊盯著他,「你不是來銀座辦事的嗎?」

  「臨時取消了,朋友剛好有事。」

  「那你不就白跑一趟了?」南沙涼子滿足地喝了一口咖啡。

  「不會呀,陪你聊天也挺好的。」

  「都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沒什麼好聊的。」

  「你好像很喜歡穿長褲。」他看了她一眼,認識她一段日子了,從沒見她穿裙子。

  「因為腿很醜,想遮醜。」一杯咖啡很快就喝完了。

  他鼓勵著她,「改天穿裙子嘛!讓外人評鑒比較客觀。」

  老闆娘插話進來:「涼子的腿才不醜哩!你別被她唬了,涼子穿迷你裙簡直美呆了。」

  「是嗎?」廣末教貴眼睛發亮。「果然沒有押錯寶。」

  「你說什麼?」南沙涼子挖了挖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

  「喔!沒有。」廣末教貴清了清喉嚨。

  「廣末教貴,我可是先警告你哦,千萬別愛上我,我十年只內不準備結婚的。」南沙涼子是想談一場小戀愛,但可不想太早結婚,據她的觀察,這個廣末教貴可能想結婚想瘋了,成天嚷著要女朋友。

  「我的條件不錯耶,你不考慮一下嗎?」廣末教貴有點受挫,他連愛的誓言都未說就得面臨被打回票的命運。

  「你不是已經有女朋友了嗎?」

  「我心有所屬的對象……」他嚥了一口口水。「說出來後你可別嚇得暈倒。」

  老闆娘和南沙涼子兩人四目直盯著他。

  「是……你。」他表情嚴肅地看著她。

  南沙涼子聽了哈哈大笑,差一點笑倒在地。

  他正經八百地道:「你別笑,我是真心的。」

  「說謊。」她瞇著眼看著他。

  「你沒感覺神經嗎?」廣末教貴快氣昏了,他跟她耗了那麼久,她竟然感覺不到。

  「你們好好聊聊,有交集時再叫我。」老闆娘捂著嘴竊笑著。

  「咖啡多喝兩杯,夢話少說兩句。」南沙涼子乾笑著,準備隨時閃人,她還沒有心理準備面對他的告白。

  「我覺得我們很相配,是天生一對。」廣末教貴頭一次向女人示愛,竟是如此下場,他的心在滴血。

  「你是不是發燒了?」南沙涼子摸了摸他的頭。「沒有啊!你有什麼毛病呀!?」

  廣末教貴乘機捉住南沙涼子的手。「我沒有毛病,我是真心的。」

  「別開玩笑了,你這麼有錢,我卻這麼窮,我們不適合啦,你不要拉拉扯扯的。」南沙涼子想掙脫他的手掌。

  「你不給我機會怎麼知道不行?」

  「你開車、我騎車,生活方式差了十萬八千里,我不想自找麻煩。」南沙涼子咕噥道。

  「不如這樣吧!給我一段時間的考驗,時間由你決定,直到你滿意為止。」

  南沙涼子沉思了一下。「好吧!可是考驗期間你得尊重我,我是摩門教徒,婚前不能有性行為,婚後不能離婚。」

  「沒問題,我可以謹守戒律。」他信誓旦旦地宣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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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5 07:43:01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姚鏡桐和方爾叢已有一個月左右未見,她知道方爾叢在她和南諾風結婚之後便刻意想避嫌,因為他知道她有一個疑心病十足的丈夫。

  這天下午,她正在做最後潤稿的工作,讓她最近翻譯的這本俄文小說更有可看性。

  門鈴響起,她停下手中的工作,站起身去開門。

  門一打開,只見一個陌生女子出現在她眼前。

  「你找錯地方了,這裡應該沒有你要找的人。」姚鏡桐微蹙著眉,難不成她又是諾風另一段風流韻事的女主角。

  「我要找的人……是你。」

  「我不認識你,不方便請你進來。」姚鏡桐冷冷地道。

  「我叫阿部理惠,想和你談談南諾風的事。」

  「諾風不在家,等他回來後,我請他再跟你談。」

  「不,我現在就要談,這裡是公寓,你不想讓我們的談話內容被整棟大樓的人聽見吧?」阿部理惠笑了笑。

  「如果你想威脅我,你恐怕找錯人了,我不怕閒言閒語,也不怕別人的眼光。」

  阿部理惠不知道姚鏡桐是一個不受世俗規範的女人,她不隨意向人獻慇勤,更不會為了鄰居的三言兩語就羞於見人。

  阿部理惠沒想到她是這種怪胎,正苦惱著,但她隨即反應過來。「我知道你不在乎自己的名譽,但諾風的名譽,你總不會不顧吧?」

  「你到底想說什麼?」姚鏡桐無奈,只好打開門閂。

  阿部理惠迅速走進屋裡,用眼神四處打量著。「這裡不像銀行總裁住的地方。」

  「原來你是銀行總裁迷之一,專門收集銀行總裁的衣食住行?」姚鏡桐越過寫作台往廚房走去。

  「你別忙著招待我,我說完就走。」阿部理惠翻了翻寫作台上的稿子。「你懂俄文呀?」她還真低估了姚鏡桐,以為她只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米蟲。

  姚鏡桐倒了一杯果汁遞給她。「打發時間。」

  「我懷孕了。」阿部理惠直言,並觀察著姚鏡桐的反應。

  「很好啊!恭喜你!」姚鏡桐心裡有數,女人找上門來談論懷孕、生子這類事,通常意謂著與自己丈夫有關,不管是怎麼的愛恨情仇,都是件麻煩事。

  「是你丈夫的種。」她擺出勝利者的姿態。

  姚鏡桐優雅地道:「真的嗎?那更好。」

  「我要他承認孩子和我的地位。」

  「我沒意見,如果你能說服他的話。」

  阿部理惠離開時臉上儘是燦爛得意,其實,她來這一趟只是想吹皺一池春水,最好能棒打鴛鴦讓南諾風和他老婆一拍兩散。

  任何女人都會被這類的事挑起憤怒,就算最後弄清楚是假的,日後也會疑心生暗鬼。哼!這是她的報復,只怪南諾風不該用那種態度對她。

  傍晚時,南諾風打了通電話回家,說他人在箱根,趕不及回家吃晚飯,要姚鏡桐自己先吃,末了,還甜言蜜語地說了一串令人臉紅心跳的話。

  下午阿部理惠走後,姚鏡桐一個人靜靜地回想著諾風和她之間的點點滴滴。

  她以為自己夠堅強,她以為自己不夠愛他,她以為自己可以不在乎。

  糟的是,她竟然深深愛著他、在乎他,更高估了自己的堅強。

  她決定出去走走,讓平靜回到她的靈魂裡。

  走著走著,她來到地鐵車站,買了票。決定去看看方爾叢,她答應要陪他走完人生的路,可是卻已經有一陣子沒去看他了,不知他現在情況如何。

  她知道爾叢現在完全在等死。不接受治療、不接受朋友探訪,只除了她。

  方爾叢住在陋巷裡,生活環境十分差勁,她早勸他搬個地方,卻仍是勸不動。

  姚鏡桐按了門鈴,等了一會兒,方爾叢才來開門。

  他已經很虛弱了,全身的免疫系統幾乎已全部失去了作用,外界的大小病毒很容易就侵犯他的健康。

  方爾叢整個人窩在床上,全身上下包裹得密不透風,只露出一雙無神、空洞的大眼。

  「怎麼有空來?」他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

  「早就想來看你了。」她拉了張椅子坐在床沿。

  「我快要死了。」

  姚鏡桐的眼淚立刻被牽引出來。「你不要多說話,多保留一點體力。」

  「所多說少對我的生命並沒有多大的影響。」

  「你太固執了,不是說好要接受醫生治療的?」

  「反正沒救了,何必死在醫院丟人現眼呢?」

  「我煮些東西給你吃好不好?」姚鏡桐怎麼樣都止不住眼淚,爾叢三十歲不到,生命卻一點一滴的消失。

  「我不餓,剛才已泡了碗菜湯喝。」他的聲音氣若游絲。

  「要不要通知……」她忍不住哽咽了起來。

  「不要……不要通知任何人。鏡桐,不要為我掉眼淚……我不值得。」方爾叢空洞的眼中也泛著淚光。

  「我不要你死。」她拿了張面紙想替他擦眼淚。

  方爾叢反射性的躲開。「不要碰我!」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吼道:「會傳染。」

  姚鏡桐放下抬起的手掌。「你總是為我著像。」

  「你能來看我,我已經很高興了,自然不能害你。他對你好嗎?」這個他,指的當然是南諾風。

  為了讓方爾叢放心,她點點頭。

  「那就好,鏡桐……」他欲言又止。「有件事……你大概會想知道。」他換了個姿勢。

  「說說看,吞吞吐吐不像是你的作風。」姚鏡桐站起身,拉開身後的窗簾。

  「你不好奇我染上這一身病的原因嗎?」方爾叢沙啞地道。

  姚鏡桐含笑走回原位,臉上的淚痕清晰可見。

  「一定是輸血造成的,我記得五年前你在原宿出車禍時曾大量失血,醫生替你輸了很多血。」

  「不是。」

  「那……一定是看牙醫時……」

  「不是。」

  姚鏡桐搖了搖頭,她實在猜不出。

  「我是名同性戀者。」方爾叢溫柔地笑著。

  姚鏡桐僵住了。好半晌,他們都沒有說話。

  「你被嚇到了?」他看著她。

  姚鏡桐回他一抹微笑,「你覺得我是個迂腐的人嗎?」

  「我以為……你會看不起我。」

  「我只是……我以為你曾愛過我。」她為自己當初的會錯意搖了搖頭。

  「我是喜歡過你,也有一點……愛上你,你是個全身充滿魅力的人,如果我不是愛男人多一點,我想我會瘋狂的愛上你。」

  姚鏡桐回想起他對她的好。「至少你隱藏得很好。」

  「我怕你會因此不當我是朋友。」

  「你的……那位男性朋友呢?」怎麼從沒聽說起過那個人?

  「他……死了。」感傷再度湧上他心頭。

  難道這就是同性相愛所必須付出的代價嗎?

  「很晚了,你應該回去了,免得南諾風醋勁大發。」

  姚鏡桐點點頭。「我改天再來陪你。」

  「不用來得太密集,我這裡有好幾箱的速食料理,撐得到嚥下最後一口氣應該沒有問題。」

  她的眼淚又要開始不受控制了。帶上門後,深吸了一口氣,她的身影沒入月色裡。

  姚鏡桐回到家,簡單地下了一碗麵吃,洗了個澡,整個人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阿部理惠懷了諾風的孩子,爾叢是個同性戀,而且就快要死了……

  諾風還沒有回來,他到箱根去了,去那裡做什麼?有個他愛的女人住在箱根嗎?她開始胡思亂想。

  她鑽進被窩,按了遙控開關熄了燈;她累了,經歷了一整天的混亂和震撼,她得讓腦袋靜一靜,什麼都不想,她閉上眼睛側躺著。

  倏地,她的發被輕柔地拂著,身體被緊緊地摟住。

  她嚇了一跳,用力掙扎著,喊叫出聲。

  「噓……是我,你的丈夫。」

  南諾風的手撩起她的發,吻著她敏感的頸項,翻轉過她的身子,讓她平躺在床上。

  「太暗了,我看不見你。」她想看他的表情。

  姚鏡桐看見他空出一隻手點亮了落地窗上的嵌燈。

  他的身上穿著休閒運動衫。「你回來過?」

  「嗯!洗了澡,見你一直沒回來,所以出去找你。」

  「我去看一個朋友。」她抬起手,撫摸著他的臉,真是好看的一張臉,難怪有這麼多女人喜歡他。

  「方爾叢是嗎?」他在她的眉眼、下顎灑下蝴蝶般的細吻,然後吻上她的唇。

  姚鏡桐的身軀因為對他的渴望而微顫著,她試著壓抑自己對他強烈的慾望。

  他站起身來,脫掉毛料的休閒長褲和上衣,目光緊鎖住她的,很明顯地,他已經開始興奮了,他咧開了邪惡的笑容,然後脫下內褲。

  她猛吸了一口氣,掉轉目光。

  「為什麼不敢看我,你已經看過很多次了,還是這麼害羞。」他也鑽入了被窩,緩慢、性感地脫下她身上的睡衣。「你還是一樣,盡妻子的本分,任我為所欲為。」他緊擁著她,吞噬她的唇舌。

  姚鏡桐仍在克制自己。

  他的手滑下她的小腹,用盡一切銷魂的方式取悅她。「告訴我……你想要什麼?」

  她說不出話來,只能用呻吟來回答一切。

  他笑了,笑聲中帶著滿足,他的唇再次覆住她,好像永遠吻不夠她似的。他來到她身上,分開她的雙膝,深深地埋入,一波波像狂風暴雨來襲般的力量席捲兩人,幾近疼痛和狂喜的燃燒著彼此,巨大灼熱的入侵讓她只能忘情的迎合,將兩人推向高潮。

  他在兩人攀向天堂之際,再度表白對她的感情。「我愛你!」

  激情過後,兩人赤裸地躺在床上,沒有移動。

  南諾風伸手撫弄著她的乳頭。「我愛你。」

  「請你不要說謊。」

  「我愛你。」他又再說了一遍。

  「請你不要對我說謊。」她翻身離開他的懷抱。

  他伸手將她重新拉回懷裡。「我沒有說謊。」

  「有個女人聲稱懷了你的孩子,你也愛她嗎?」她吃味地想到下午的不速之客——阿部理惠。

  「你相信這麼可笑的事?」該死的,那女人竟跑來他家生是非。

  「那女人看來就是個大家閨秀,沒必要說謊。」她的淚水滑落臉頰。

  「你說的那個女人很像我最近認識的花癡女阿部理惠,我跟她連手都沒碰過怎麼能讓她懷孕。」明天他得找那個八婆算帳,她分明是想破壞他的幸福!

  「她怎會無緣無故陷害你?」

  「因為你老公有錢有勢、魅力十足,她想分點殘羹剩飯,所以找上門來羅!」他開玩笑地道。

  「臭美!」她也笑了,或許真如他所說的吧。

  「哇!你懷疑你老公的魅力哦!」他故意搔她的癢。

  她驚叫出聲,又閃又躲。「別這樣,大人請饒命。」她向他討饒。

  「你也有求我的一天?說你愛我,我就饒了你。」他繼續搔癢的攻勢。

  她咬著牙強忍著,就是不鬆口,她仍不相信他是真的愛她。

  見她仍不願敞開心胸接受他,他失望地垂下手,輕歎了口氣。「看來我的努力似乎還不夠。」

  「你常來新宿這一帶逛跳蚤市場嗎?」廣末教貴穿著運動服,戴著一頂棒球帽,與南沙涼子走在雜貨攤位附近。

  「偶爾來,在這裡有的時候可以買到不錯的東西。」

  「你好節省,配我正好!」他開心地說道。

  「怎麼?承認你很浪費了嗎?」

  「有的時候會不知節制,以後我們結婚後得由你來管錢,而我每個月向你領零用錢花。」他已經開始想像兩人的未來。

  「廣末先生,你最好不要多作承諾,小心以後賴帳時我可會用武力制裁你哦!」南沙涼子站在一攤專賣男性上衣的攤位前。

  「想送我一件衣服啊?」

  「不是,我想替正在念大學的弟弟挑選兩件。」

  南沙涼子拿起衣服堆裡的一件藍色襯衫休閒服看了看,表情突然變得嚴肅,努力地思索。

  「喜歡這一件嗎?」廣末教貴掏出皮夾拿錢。

  接下來,他們經過的每個攤位,南沙涼子卻好像完全沒興趣,連廣末教貴和她說話,她不是恩哼兩聲就是乾脆聽而不聞。

  直到他們上了他的保時捷,廣末教貴終於忍不住發問:「你到底怎麼了?」

  南沙涼子立即回過神。「什麼事?」

  「一路上我跟你說話,你都不理人。到底怎麼了?」

  「有嗎?」她一臉無辜地看著他。

  「你對我的感情不會這麼快就冷卻了吧!」廣末教貴懊惱地道,心裡十分鬱悶。

  「哎呀,你別胡思亂想,我只是在想一件事。」

  他表情嚴肅地盯著她,「想什麼?坐在我的車上只能想我一人。」

  「我在想那顆紐扣。」她認真的道。

  「紐扣?」廣末教貴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我身上沒有紐扣啊!」

  「不是你的紐扣,是吉川聖子死前拉下的那顆紐扣。和我剛才買的休閒服上的紐扣一模一樣。」南沙涼子肯定地道。

  「這不稀奇啊!同樣款式的衣服滿街都是。」他並不覺得有何奇怪。

  她提醒著他,「是啊!可是這件衣服上只有兩個紐扣,安在領子上作裝飾用,其中一顆紐扣掉了。」

  廣末教貴恍然大悟。「你懷疑這件衣服和兇手行兇時的那一件是同一件?」

  「沒錯,不過衣服上很乾淨,看不出沾過血跡。」她已看得很清楚。

  「會不會清洗過了?」

  「血跡不容易完全洗淨,如果洗淨了也會有血跡反應,我要拿回去請鑒定人員鑒定。」

  「我想兇手不會那麼笨,將凶衣拿出來販賣,涼子,你剛才怎麼不問問賣衣服的那位小姐這衣服是誰托賣的。」

  「那裡人來人往不好問,而且我知道這件衣服的主人是誰。」南沙涼子打開汽車音響聽新聞。

  他訝異地看著她,「你怎麼會知道?」

  「衣服上有名字的縮寫。」

  「你認識那個人?」廣末教貴將車停下等紅燈。

  「不認識,所以我要過濾與吉川聖子往來的朋友裡,有沒有那樣英文名字縮寫的人。」

  「看來案子快破了。」他終於鬆了一口氣,諾風總算可以洗清罪嫌。

  「不一定,這要看運氣,希望我的直覺是對的。」

  方爾叢知道快撐不下去了,可能隨時會走。

  「我留下來陪你吧!我怕……」

  「你怕沒有人知道我死了,而讓屍體發臭是嗎?」方爾叢大概只剩下最後幾口氣。

  「死亡是件神聖的事,有人陪在身邊比較不孤單。」姚鏡桐已能坦然面對爾叢將死的事實。

  「明天再來吧!明天來時恰好替我收屍。」

  她緊張地道:「不!不會的。」

  「多活一天、兩天又如何?沒什麼意思。」

  「活著總是好的。」

  「生不如死會比較好嗎?」方爾叢緊咬著牙。

  「我倒杯水給你喝。」

  「不用了……我吞不下去。」他快死了,他知道。

  姚鏡桐還是哭了,死別和生離同樣令人肝腸寸斷。

  「別哭!快回家去,我死了之後,還有許多事要麻煩你替我辦,我身無分文,能賣能典當的東西全處理掉。你幫我做的,我來生做牛做馬再還給你。」

  就在這個時候,門鈴聲像是要掀開屋頂似的響起。

  姚鏡桐站起身來開門,迎上南諾風憤怒的眼神。

  「你怎麼來了?」她吃了一驚。

  南諾風推開她,逕自進入斗室之中,發現這裡的空氣不太好。當他見到躺在床上瑟縮著的方爾叢時,有些訝異。「他病了?」

  「你看我這個樣子和你老婆能做些什麼壞事嗎?」方爾叢仍不忘幽自己一默。

  「你病成這樣,我送你去醫院吧!」

  南諾風正要趨前扶他,他趕忙出聲阻止:「不要碰我!我得的是愛滋病,弄不好會傳染。」

  南諾風看向姚鏡桐,後者朝他點了點頭,泫然欲泣。

  「南先生,你來得正好,快把你老婆帶回家,她發瘋了才會想留在這裡照顧一個垂死的愛滋病患者。」方爾叢想要坐起身,但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只得作罷。

  「我撥電話請救護車來,你不能再待在這個地方等死。」南諾風拿起手提電話按了幾個號碼。

  「南先生,請你們讓我擁有最後的自主權好嗎?」方爾叢撐著羸弱的身體。

  南諾風聽了方爾叢的這席話,緩緩地關上手提電話,看了一眼姚鏡桐。

  「求求你們,回去吧!」方爾叢只差沒跪下來。

  姚鏡桐點點頭。「我明天再來看你。」

  在回程路上,南諾風冷靜地問:「為什麼不告訴我他病成這樣!」

  「我沒有刻意隱瞞,只是覺得爾叢既然不願意讓太多人知道,當然也就沒有替他廣為宣傳的必要。」姚鏡桐苦笑著。

  「看來他時日無多了。」南諾風轉開汽車音響,讓黛安娜羅絲的「若我倆長相廝守」的美妙音樂流瀉在彼此靈魂的深處。

  「你如何找到那裡去的?」姚鏡桐有些奇怪。

  「這就是我,不論天涯海角,我要找的人沒有找不到的。」

  「你讓我有強烈的窒息感。」她將在心裡放了許久的話說出口,不是無理取鬧,而是想改善他們之間的相處之道。

  「說下去。」他握著方向盤右轉。

  「我想,互相信任是我們婚姻裡缺乏的營養素。」

  他長歎了一口氣。「問題的結症可能在於你並不愛我,所以我才一直沒有安全感,時時擔心你隨時可能會離開我,這是我從來不曾有過的經驗,很沒出息對不對?」他苦澀地自嘲著。

  姚鏡桐反駁他的話:「不!我並沒有……」她頓了一下。

  「沒有怎樣?」他燃起一線希望。

  「沒有……對你無動於衷。」她還是說不出對他的愛,突然間,她覺得自己是個膽小鬼。

  他空出一隻手,緊握住她擱在膝上的纖指,無奈地笑著。這就是她給他最多的情感了嗎?沒有無動於衷……他希望還有一些別的,不只是這麼單薄的情愫,他很貪心,他要的是愛,她心中唯一的愛。

  「聽你這麼說,我應該句的受寵若驚嗎?」他挖苦地道。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她不習慣使用愛,這個字對她來說太沉重。

  「『沒有無動於衷』,對我而言那像是餐前酒,只能用來安慰我飢渴的心。」

  「許多女人愛你,應該不差我一個。」她姿態有點高傲。

  「你愛過人嗎?或者我應該問你,你愛過淺野川流嗎?」南諾風實在不該向死去的人挑戰,這像是過了保存期限的酸醋,早該丟掉了。

  她沉默地搖頭,不知該如何回答。

  「淺野川流到底是不是性無能?他怎麼可能與你同床共枕而不碰你?」淺野川流的心態不是他所能瞭解的。

  「我想……他不是性無能,只是對我沒有興趣罷了。」她低語,要承認自己的前夫另有所屬是需要很大的勇氣。

  「我不相信有那麼一個男人,美女妻子當前還能清心寡慾,除非他根本不愛女人。」南諾風大膽假設。

  姚鏡桐怔了一下,這是她所不曾懷疑的,但她說了不同的答案。「不,就我所知,川流有位住在瑞士的情人,因為父母反對而分隔兩地。」

  「是嗎?那麼川流先生死後,他的瑞士情人可曾回日本弔唁過嗎?」

  姚鏡桐想了想後搖頭。

  「這就是羅!相愛的兩人怎會不聞不問至此?」

  「你在懷疑什麼?」

  「我懷疑世上根本沒有這樣一個為淺野癡情的女子,你們的婚姻甚至有可能是一場大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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