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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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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藍芸珊]男不壞女不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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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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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7 00:51:3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唇瓣被他堵住,那一記吻來勢洶洶,快得幾乎令她無法反應,在回復意識之後,她開始用手臂努力地推著他,直至四周的人在看見他們肆無忌憚的行為後開始起哄,莫中耀像是得了他要的效果,終於放開壓制在她頸部的大手,讓她獲得呼吸的空間。她喘著氣,像剛由大海裡被救出的受難者,拚命地汲取著新鮮的空氣。

  她瞪著他,揚起的手還沒來得及揮下去,便被他的手阻擋在半空中。蘇子嬙不想再面對眼前的難堪以及四周的耳語,甩開他握住自己手腕的大手,撇開了眾人的目光,跑離了座位。

  她循著方才上樓的路徑衝下樓去,居然聽見有個女人對著她的男友叫嚷著:「天啊!好浪漫——」

  浪漫?花癡!這樣叫浪漫嗎?簡直丟盡了她的臉,她不喜歡被一堆人注視著,偏偏莫中耀卻做出這種驚世駭俗的舉動。他究竟在想些什麼?幹嗎在一堆人的面前做秀?該死的男人!他真該下十八層地獄去!

  跑出了餐廳,剛好電梯停在二十三樓,她按下按鈕,等電梯門開啟之後立刻衝了進去,又迅速地按下關門鈕,透過即將關上的電梯門門縫,她看見莫中耀追出來的身影,她一直按著「關門」的按鈕不肯放鬆,就是不想再跟他搭乘同一部電梯。

  莫中耀在櫃檯上丟下了兩張大鈔後,也緊跟著搭上另一部電梯。心跳的速度和電梯緩慢下降的燈號成了強烈的反比,他希望蘇子嬙的腳步不夠快,至少得讓他追得到她。現在治安不好,即使是在南方也是一樣。更何況這附近要攔車不易,就算真讓她找到一輛車願意送她回去,他也不安心。

  出了電梯之後,他先向管理人員詢問蘇子嬙的身影,便立即往管理員所指的方向追去。看見蘇子嬙的身影出現在眼前,他立刻追了過去,誰知她轉頭看見自己緊跟不放地尾隨在她身後時,她竟加快腳步,索性跑了起來。他們倆就在紅磚道上一前一後地追逐著。莫中耀靠著先天上體力的優勢追到了她,他拉住蘇子嬙的手臂,不再輕易放鬆,以免她又跑離他的面前。

  她在他的眼前喘著氣,一雙眼眸還是不忘瞪著他,但卻不願開口跟他多說一字一句,只用那雙忿忿的黑瞳表達著她的怒氣。

  「你跑什麼?」他問。

  「那你追什麼?」她揚起頭,反問他。

  「我是擔心你的安全,這裡這麼偏僻,萬一你發生了什麼事——」

  「我能發生什麼事?跟誰在一起都比跟你在一塊安全。」她立刻打斷他的話,予以反駁。

  「是嗎?」他揚了揚眉毛,盯著她浮出一片紅暈的粉頰。不知是他的吻造成的,還是方才跑步引起的,總之,這樣的蘇子嬙嬌美得讓他移不開注視的目光。

  看著他灼烈的眼神,她的瞳眸不自覺地飄開,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她最怕他用那雙眼睛直盯著她——不!是最討厭他的眼睛。她最討厭的就是他用那雙眼眸死盯著她不放!她說服著自己,然後再一次避開那熾熱的黑眸。

  心裡在交戰著,眼眸緊鎖在她嬌美的容顏上,他沉默了好一會兒,定定地看著她,然後,他像是下了什麼重要決定似的,他低沉、瘖啞的嗓音在她的頭頂上方緩緩傳來。

  「子嬙,接受我!」他不容置喙地說著,不像是在要求,倒像是在命令。

  「什……什麼?」她愣在原地,一時間大腦停止了思考。

  「你知道我的意思。」他的聲調顯得格外低沉,像是在自我掙扎一般,但在夜晚靜謐時分聽來令人格外心動且清晰。

  「我該說什麼?」他給她太少思考的空間,她幾乎是被他鎖在懷中的,在這樣的情況下,教她如何能清醒地反應他的話?

  「你只要點頭。」他的手溜向她光滑的粉頰,拇指在她的腮邊來回輕撫,而後又沿著她頸項間優美的弧度緩緩下滑,落在她的肩頭上。

  「你又再開玩笑了,我們……不可能。」話說到此處,他的唇便落下封住她的,不願意接受她所給予的回答。夜晚的氣氛容易讓人喪失理智,尤其是面對著她戀慕多年的男人,教她如何反抗?

  離開她的唇,看著她醺然的模樣,他又再度開口:「為什麼不可能?子嬙,別昧著你的心撒謊,我能看出你對我的感覺是不同的,不要騙我,也不要騙你自己。」他十分的自信,對自己的魅力沒有絲毫的懷疑。

  「感覺不同又如何?那能代表什麼?」低沉的語調像是在喃喃自語一般。要她親口承認自己對他的感情,那簡直是比登天還難。埋藏在心裡整整七年的感情已經變成了習慣,要她不顧一切地向他坦白,根本不可能。

  尤其是在她還沒有把握能得到他的心前,她絕不允許自己成為他們兩人中第一個向感情投降的人,即使她外在所表現出的行為已經是那麼顯而易見、那麼容易讓他猜測出她的心。

  「子嬙,你到底在堅持著什麼?我有這麼令人害怕嗎?你何必老是在我們之間築一道牆,讓我無法親近?」他顯得有些懊惱地說著。要攻破她的心防似乎是十分不容易的一件事。

  「那麼問問你自己吧!你用了多少的誠意?」她推開阻擋在自己面前的身體,企圖讓自己有足夠的思考空間與他談話。

  「我不是在開玩笑,也沒必要拿你的感情開玩笑!」他似乎被她的話激怒,又像是被她刮到了痛處一般,只能用高揚的聲調來證明一切。

  遠離了他窒人的懷抱之後,她像是清醒多了。她深深吸了口氣,一古腦兒地將心裡想說的話全說了出來:「你根本是在『玩』感情,不把別人付出的感情當一回事,也不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麼!」她又狠狠地刺了他一針。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現在在說些什麼?」他費盡心思才安排了一切,她竟還說自己只是在玩弄她?

  也許他是還沒理清自己的感情,但是,他為她所做的一切絕對不可能用「玩弄」二字來形容。

  「那你又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做』些什麼?你在開玩笑,把我的感情當作玩具,你沒辦法對我付出真情,卻要求我把自己的感情送到你面前供你戲耍。你把女人都當傻瓜,但並不代表我也願意跟她們一樣。如果你對我根本沒有真心,就不要自私地用對待別人的方式來對待我,好嗎?」

  「子嬙,你憑什麼去論斷我只是在玩弄你的感情?如果你不吸引我,我何必……何必從T市一路跟著你來到這裡?」他終究還是承認了自己的行為。

  他的話令她微微一震,她轉過頭凝視著他,又問一次:「你——你是特別從T市跟著我來這裡的?不是巧合?」

  「你以為真會有這麼巧的事嗎?如果我對你沒有心的話,何必在比賽之後不顧一切,連獎都來不及領就追回了海島?又運用了一切關係找到你的地址,還得編派出一堆謊言,只為了讓你出來跟我吃一頓飯?你卻說我對你沒有誠意,我真不知道我還必須對你付出多少才真的叫做誠意。」

  她沉默了下來,思量著他話中的真實性。現在聽他這麼說來,她才覺得自己將一切都歸咎於「巧合」似乎真的是太草率了。

  「那麼……那個郭瑤雙,你又怎麼說?」

  「她……她只是……」

  「只是你的『玩物』嗎?」想到那個女人,嫉妒的感覺又由心裡急湧而出,她斜睨著他,等著看他如何替自己開罪。

  「我和她沒有感情。」他直截了當地說完後,便沒有多餘的解釋。

  「沒有感情?只有,」她停頓了一下,又再度開口說道,「只有肉慾是嗎?」

  「你如果要這麼說也可以。」

  「那麼我呢?你跟一個女人上床只是為了肉慾。那我更相信你也會為了這個再簡單不過的『原因』來接近我。」她加重語氣說著。

  「子嬙,你為什麼一定要這麼想?」

  「因為你的行為讓我自然地做了這些聯想。」

  「我以為我們倆現在是在溝通,但是你卻……」他一臉的無奈。

  「我們之間的溝只會愈通愈大,因為我根本不信任你!」她終於替他們倆今晚的談話作了結論。

  莫中耀深深地吸了口氣,似乎作了決定。

  看來,他必須再嘗試一次釋放出他的感情。為了徹底斬除三年前的那場夢魘,為了博取蘇子嬙的真情,也為了找回真正的自己,這一次,他必須認真地面對自己的情感而不再逃避了!

  蘇子嬙是不同的!從她再度出現在他的眼前時,被束縛了多年的情感猶如脫韁野馬般奔竄出來,怎麼也無法再度捆綁回去。他不是沒有壓抑過自己,只是太難了。有些思考和行為都在他無法掌控的情況下發生,他被她深深吸引已不容置疑。如果他還要自己騙自己,說對她只是一時的迷惘,那都只是傻話,誰也不會相信他。

  「那麼,除非我能重新博取你的信任,否則我們之間就不會有任何進展了?」在心裡作了決定,又似乎是在為蘇子嬙作保證。

  這是他第二次為感情所下的承諾,只希望這一次的決定不會又是一場錯。

  「如果你是認真的,我會看得出來。至於我們之間是否會有所進展,那就得看你的表現了。」

  「那麼,現在我是否應該先把你安全地送回家裡去,以作為取得你信任的第一步呢?」他走近她的身邊,將臉湊向她的頰邊,輕聲詢問著。

  「那我的車子……」

  「先放在那吧!明天我去找你時再一起去把車開回來。」這麼晚了還讓她自己一個人開車回去,他也不太放心。

  「這叫做『體貼』是嗎?」她笑著問他。

  「這叫『製造機會』才對!」他摟著蘇子嬙的腰,走向停車的位置,並幫她打開車門,送她入座。

  車子緩慢地行駛離去。真正屬於愛情的考驗似乎才剛要開啟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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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7 00:51:49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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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早起床,陣陣濃郁的香氣便傳人房內。蘇子嬙可以說是被從客廳裡飄來的食物香味給吵醒的。看了看表,老天!都快十點了。她居然睡到現在!她連忙跳下床鋪去浴室梳洗。十幾分鐘後,在她還沒走出客廳時,便聽見母親和別人對談的聲音。她雀躍地走入廳裡,還沒看見任何人的影子,就開始叫嚷道:「爸!你真過分,昨天我回來,你竟然寧願抱著你的麻將也不願……啊!」一聲揚長尖叫,嚇呆了站在廚房裡忙碌的兩個人。蘇子嬙收起聲浪之後,僵直地站在原地,怎麼也不肯相信眼前看見的事實。

  莫中耀站在一旁看著林若水炒青菜,手上還拿著盛水的小鐵鍋。大概是被她的突然的叫嚷聲嚇到,手一震,水從鐵鍋裡溢出,潑灑在磨石地板上。

  「你……你……」食指指著莫中耀,她一臉被嚇壞了的神色。

  莫中耀放下鐵鍋,走到她身旁,手臂極為自然地攬住她顫抖的肩頭,神色自若地對著她展露出一抹陽光般的笑容。

  「你怎麼……怎麼會在這裡?誰……誰讓你進來的?」瞪著他的美眸依然閃爍著無法置信的光芒,她懷疑自己還在做夢,乾脆敲了敲還有些昏昏沉沉的腦袋。

  「中耀一早就來了,看你還在睡,叫我先別叫你起床。」林若水的臉上浮現一抹身為母親的驕傲。

  驕傲?為什麼媽媽會有這種表情?老天!這其間發生了什麼事?她只不過多睡了幾小時罷了,為何醒來後像是遇見了世界末日?

  中耀!還叫他「中耀」耶!她都沒用那種語氣叫過他,老媽竟然像是在叫兒子似的喚著莫中耀的名字。天啊!她真想一頭撞向身旁砌著白色磁磚的牆壁。

  「你也真是的,昨晚跟他出去也不讓媽知道,害我擔心了一晚。回來後又什麼都不說。約了早上要去吃早點,還睡到太陽曬屁股!」

  「媽!」蘇子嬙抗議地阻止了母親的叨叨絮絮。老媽非得這麼洩她的底不可嗎?

  轉過頭看見莫中耀一臉詭異的笑容,她的玉指悄悄地溜往他的後背,用力擰了一下,看他僵住了的笑臉,她才略微感覺到報仇的快感。

  「女孩子都是這樣的,我們子嬙回到家後,就都得由我這老媽子服侍她了。中耀,你以後可得多擔待點。」

  天啊!她瞪視著莫中耀。他到底跟老媽說了什麼,可以讓老媽像是要掏心置腹般把自己女兒的缺點統統都挖出來讓他知道?

  「你們先去客廳等著好了,這道菜我炒一炒,一下就好了。子嬙這麼晚起來,這頓早餐就當成中餐一塊兒吃了吧!」林若水熱衷地推著他們倆,像是要讓他們小兩口有獨自談話的時間。

  走出廚房之後,蘇子嬙的臉部表情像是被寒冰凍結了一般,甩下莫中耀,獨自走到客廳的大沙發邊,悶悶地坐了下來。

  「氣什麼?」他竟然還好意思問她氣什麼?一早就教她應付這種狀況,讓她想不清醒也難!

  「你到底說了什麼?看我媽那模樣,像是把你當成……當成……」她又忿忿地「哼」了一聲,話說到此處便自行截斷,不再接下去。

  「當成什麼?你可得說清楚一點,不然我怎麼跟你解釋?」他不知死活地貼近她粉嫩且未上任何彩妝的頰邊。

  他真沒想到蘇子嬙的膚質那麼光滑柔嫩,晶瑩的肌膚白皙且泛著粉色的光澤,此刻他的唇離她的頰邊沒幾寸的距離,他真想咬上一口,好好地品嚐她的味道。

  她轉過頭去,滿腦子紊亂的思緒讓她沒注意到他如此接近,唇瓣在轉瞬間不經意地由他的唇上輕刷過去,又惹來了熟悉的一陣心悸。

  再度被嚇了一跳,她跳開沙發,手腕卻被他扣住,只好又跌回原位,她氣得低下了頭,將手指插入發間,揉抓著豐盈的黑髮。

  「我只是說我們即將訂婚而已。」他拉下她穿梭在發間的修長手指,真擔心她會抓破自己的頭皮。雖然他的話讓她停下了手指的動作,但他厚實的大手卻捨不得離開,把玩著她披在肩上的秀髮。

  「訂婚?!」

  瞧她又被他的話嚇傻了!他又露出一抹笑容。這樣的蘇子嬙才像他當年認識的那個純真、憨傻的她。

  也許她能讓自己偽裝出成熟、嫵媚的一面,神秘得令人無法猜透,但是卻只有他才能引出她潛藏在內心裡單純、嬌憨的個性,而這一面的她只有自己才能擁有。

  「你又在開玩笑了!你這回玩笑鬧大了,知不知道?我媽會當真的,你害慘我了,莫中耀,你真是過分!」她又一副煩躁不安的模樣。

  「當真就當真囉!」

  他漫不經心的語氣,又惹得她動怒,叫嚷道:「你當然沒損失!話都是你在說的,到時候教我怎麼解釋?」

  「你叫得那麼大聲,不怕伯母聽見嗎?」他故意放低了自己的聲調,讓蘇子嬙察覺自己的音量。

  「你……你昨天答應過我什麼?才一個晚上而已,就又故態復萌。」她實在很想把他帶出去,跟他大吵一頓,以宣洩自己鬱結在心裡的氣憤,但是他在這裡反而讓自己像極了來做客的客人,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惟恐母親由廚房探出頭來,發現到他們之間的爭執。

  「不然就假戲真做好了!咱們倆辦場小型的訂婚儀式給他們看,那不就什麼事都沒了?」他像是在兒戲般地說著一件人生大事。

  「我是很認真地在跟你說這件事,你不要再鬧了!」

  「誰說我在鬧?信不信待會我會帶你去選戒指?」

  他順著她的話一句接著一句,愈來愈像個樣子。看在蘇子嬙眼中,益發覺得他似乎不像是在開玩笑。

  她撇過頭去,深吸了口氣又回過頭來,像是平復了情緒一般,對著莫中耀說道:「等一下你就吃你眼前的飯就好了,什麼都別說,聽見沒有?這件事我自己跟我媽解釋,你只管吃完飯滾蛋。再跟你這瘋子談下去,我看你還沒發狂,我就早你一步進醫院了。」她還是打算把他的提議當成玩笑。

  跟他訂婚?虧他說得出這種話來!難道是把她蘇子嬙當成三歲小孩在戲弄嗎?她不相信他遊戲了七年,會這麼輕易地就許下了承諾,總歸一句話:他還是沒有半點誠意在跟她交往。

  「我可是認真的,現在是你自己不答應接受我的意見,到時候你不要後悔喔!」他像是在給她機會選擇似的,故意對她眨了眨眼睛。

  「現在我不想跟你吵,也不能跟你吵,有什麼話等吃完飯之後,我們離開我家再說個清楚。」

  「何必那麼累人呢?在這裡把事情決定了,那我正好可以給伯母一個答覆,你也不必再傷腦筋解釋了。」

  「你……」她又不自覺地揚高了聲調,看他挑高眉,等著接應她接下來的話後,她突然深吸了口氣,站了起來,對著廚房的方向叫道,「媽,我們不吃了,大概中午再回來。」

  林若水連忙由廚房鑽了出來,莫名其妙地問著已經走向大門口的蘇子嬙和落後在她身後幾步之距的莫中耀,說道:「怎麼了?為什麼不吃了?再幾分鐘湯就煮好了耶!」

  「我們中午再回來吃,現在……有事要辦。」她胡亂地找了個借口搪塞,之後,她拉開大門,用眼神支使著莫中耀,要他出去再談。

  莫中耀一臉莫可奈何地聳了聳肩,看著蘇子嬙的母親,那模樣看起來像是蘇子嬙又在無理取鬧,因此他們必須在門外「解決」。

  和莫中耀交換了眼神,林若水思索了一下,好像也瞭解地點了點頭,說道:「好吧!好吧!你們早點談完早點回來,不要吵架啊!中耀!你讓著子嬙一點。」林若水一副自作聰明、在一旁先勸著架的模樣,讓一把火沒處放的蘇子嬙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地搖了搖頭。

  不想再說太多,蘇子嬙率先踏出了家門,沒想到還聽見莫中耀跟母親保證似的說道:「伯母,你放心!我不會跟子嬙吵的,每次都是我讓著她。」

  林若水笑得很開心,覺得女兒找到了一個脾氣耐磨的好女婿。

  跟著蘇子嬙走進電梯之後,看見她背對著他,並將額頭貼靠在電梯的玻璃鏡子上,莫中耀從光潔的鏡子上頭,依然可以清楚地看見蘇子嬙的臉部表情,雖然她把眼睛都合上了,但他卻可以看得出她極力地控制著自己的脾氣。

  電梯沒多久便到達了一樓。她理都不理他,兀自走出電梯,又推開公寓大門,終於遠離了她的住處。然後,她對著天空尖叫,像是要把鬱積在胸口裡、從剛才就堆著的悶氣作一次徹底的宣洩。

  「舒服點了嗎?」他好聲好氣地在一旁詢問。明知道蘇子嬙會有這些反應都是因為他的關係,他竟然還故意裝出那種關懷的表情。

  她氣得又掄起拳頭,恨得牙癢癢,想狠狠地咬他一口。

  「你能不能正常一點、正經一點!不要以捉弄我為樂事,好嗎?」她對著他叫,而後倚靠在中庭前當擺設的大石頭上。

  莫中耀的手臂支撐在她的身側,將她圍困在他的胸前,微傾著頭望著抬頭凝視著自己的蘇子嬙,她的臉上真的有「求饒」的表情。

  她不想玩這個遊戲了!每當接觸他時,她的神經就像是繃得死緊的發條,怎麼也無法鬆懈下來;看見他出現在自己面前時,她就像是進入了備戰狀態,不僅要小心地防範自己的心會在不經意間被他過度地吸引,更要擔心自己隨時會洩露出埋藏了多年的心事。她真的覺得跟他在一塊兒就像是在作戰似的,一刻也不能放鬆。

  真的好累!好累呀!她對他根本沒有絲毫的把握,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捉住他的人和心,更不知道一旦接受他之後,如果他對自己失去了興致,她是否能承受得了失去他的打擊。她想得很多、很遠,只因為她瞭解他的心太不安定,她對他沒有絲毫的信心……

  她是為了逃避、為了沉澱多年來對他的感情才躲回這裡的。她本想回到故鄉之後,好好地讓自己學會遺忘那個佔據在她心裡整整七年的男人。誰知道一切並不如她所想的那麼簡單。當他漫不經心地再度出現在她的面前時,她的心便無可奈何、不受控制地飛往他的身上,根本無法將他排除在腦海之外,甚至——他根本不願給她忘卻一切的機會——

  老天!她到底該如何去對付眼前的情況?又該如何去面對莫中耀一再挑逗的言語?他的提議雖然荒唐,她也極力地控制著自己,要自己別去相信他所說的一字一句,但無可奈何的是,當她偽裝出惱怒、氣憤的表情時,她的心卻是的的確確地在躍動著,不可抵禦地因為他的話而心動……

  蘇子嬙,你真夠虛假!虛假到了極點,你甚至不敢面對自己真實的感情!她在心底一遍遍地斥責著那顆被他吸引的心,卻也一次又一次地逃避著現實,不敢面對他灼熱的眸光……

  「子嬙,如果要我認真地愛你,就嫁給我吧!」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蘇子嬙的心像是在騰雲駕霧一般,忽上忽下的,再也無法平靜下來。

  「夠了!夠了!別再玩了……我沒辦法承受這些,老天!你饒了我吧!」她像是在哀求著,看著莫中耀的眼神變得渙散、迷離,不一會兒,淚水便沿著粉腮滑落了下來。

  「我是認真的,不再是開你玩笑。子嬙,對你而言,這或許是個難以接受的事實。但是,這對我來說卻也是個難過的關卡,是一種挑戰……」他的食指勾起了她的下顎,一字字地對著她吐露心事。

  「子嬙,我喜歡你……七年前見到你時,那種莫名的吸引力便早已經出現在我們之間,只是我躲開了,以為那只是種微不足道的感覺。那時的我選擇了刻意地忽略,壓抑住那種令我措手不及的情感。沒有追求你,對我來說並不是一種損失,我承認自己當時太過自傲,並不把你當成一回事,只因我的身邊包圍著太多的女孩,感情對我來說可以隨時掬取,並不需要急於那一時。因此,我忽略了心底的聲音,將你的身影排除在心門之外……」他看著蘇子嬙紅潤的眼眶,拇指輕撫去她頰邊的淚痕。

  「那麼,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想法呢……」話沒法完整地說出口,眼角又滑下一顆晶瑩的淚珠。

  他在七年前對自己並非沒有任何感覺的,這事實讓她感動,卻也令她心痛——

  她為了執守著那份感覺,不顧一切地跟隨著他的步履,選擇了舞蹈這條路,只為了再求與他的心能夠相契相合。而他卻將這份情感看得如此微不足道,將那份感覺硬生生地捨棄。如果今天不是她的固執和癡傻,他們怎可能再次重逢、相遇……他們也只是世界亡兩顆渺小的沙粒,能再見面的機會根本微乎其微,而他卻放棄得如此理所當然、毫無理由……

  「我不曉得你的想法,你不但沒告訴過我,甚至寧願選擇逃離我的視線範圍。那時的你,不像其他學員一樣,故意在我身旁周旋,故意讓我特別留心到你的存在。如果不是因為那回大專杯的機緣巧合,我們對彼此根本不會有更進一步的認識。之後,你的離開讓我的心情沉悶過一陣子,但是……我讓自己快速地恢復過去的風采,一再地告誡著自己——忘記你,你將不會再出現。」他停下了話,讓蘇子嬙能慢慢地消化他對她的感情。

  沒多久時間,蘇子嬙也緩緩開口,像是接替承續,把他們之間多年前所種下的情愫延展到此時此分此秒:「但是,你卻怎麼也沒想到,我還是出現了……懷抱著對舞蹈的熱誠,以及對你的那份感情……」說到此處,她停頓了一下,又接著開口,「再次出現在你的面前,只是為了博得你全心全意的注目,讓你將焦點停放在我的身上,而不再三心兩意……」

  「你是成功了!的確讓我無法將自己的目光由你的身上轉移,也讓我再次發掘出始終埋在心底深處的那份感情,讓我再也無法忽略你的出現……」

  她聽了他的話後,搖著頭,扯開一抹不自然的笑,回道:「你錯了!我沒有成功。你是被我所吸引,只是看見的是外在的蘇子嬙。你喜歡的並不是我,只是一樣屬於『美』的雕塑品!」

  「子嬙,我相信自己的感覺,你不也因為一份感覺而執著了七年?為什麼現在卻偏偏要否定我們之間的吸引力?你到底在害怕什麼?」他的手緊扣在她的肩上,他幾乎能感覺到她的畏縮。

  她搖著頭,自己也無法說出個所以然來,對這份突然被揭露在眼前的情感感到害怕。獲得得太快,她只覺得她會在將來失去得更多。

  「三年前,有一個女孩為了我而自殺,失去了生命。那分自責令我不敢再輕易去觸碰感情。我以為自己會愛人的那顆心早已經死了,遊走在感情的邊緣讓我能不再顧忌,只求那一瞬間情感的觸發。但是,你的出現已經讓我沒得選擇地開啟了那扇心門,那晚不碰你是不想傷害你……我知道,如果沒辦法認清自己的情感,得到了你也等於是將你推向感情的深淵。我告訴自己不能這麼自私,必須顧及你的感受,只是,你的再次躲開讓我清楚地明白,這已不是用什麼自私或不自私的借口就可以了斷的情感。我不能讓你再次走出我的生命,只好不顧一切地想先將你留在身邊,一切之後再作打算……」

  為了讓她的心感到踏實、平穩,他不介意再揭一次瘡疤。都已決定停泊下來了,他也不需再替自己的心意多作掩飾。他現在只想讓蘇子嬙明白,他對她是絕對認真的,而不只是抱持著玩弄的態度。

  「我很想相信你……但是,我真的害怕眼前的一切會在轉眼間消失無蹤。這麼多年來,我的逃避成為一種習慣,不去揭發這些感情似乎可以永遠都保持著希望。我怕一旦接受了這一切。倘若未來依然還是得失去,那麼我寧願不要。我不能承受這種打擊,也知道自己的心沒辦法再接受更多的傷害……」

  「那就把自己交給我吧!這是我惟一能給你的保證。有了婚約,這一切的擔心也將不會存在了!」他抬起她的柔荑,在她纖長的手指上輕巧地留下一吻。他看著她白皙修長的手指,想像著當她戴上了他為她選購的戒指時,一定會顯得更加迷人。他真希望自己現在手上就有一枚精緻的戒指能夠「套」住她,讓她無法再逃開。

  「我們……一起努力……」她沒有反對他的話,這樣的回答算是一種默許了。她等待眼前的男子已整整七年,上天早該給她一個完美的答覆了。

  莫中耀將她緊緊地攬入懷中,汲取著她發間的馨香。此刻,他只覺得自己被幸福緊緊地簇擁著,心裡沒有絲毫的後悔和多餘的猶豫。愛上一個人,應該莫過於這種心甘情願放棄一切,甘心被她的愛層層捆綁的感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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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不進來坐坐?」站在他的房間門口,蘇子嬙看著他,聽到由莫中耀所提出的邀請。

  她看了一眼房內暈黃舒適的燈光,發現這是個極為適合房客休息的環境。她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的眼睛,想找尋莫中耀眼中是否有著不軌的企圖。他在這旅社已經逗留了將近一個星期的時間,每天的工作就是陪伴她打發無聊的時間。其實,能去玩的地方他們都去過了。在這裡待了整整一個星期,整個人都逐漸懶散起來;而他們的感情似穩定地在發展著,但她總還是覺得自己對莫中耀依然存在著一絲絲的不信任,怎麼也無法排除掉,一顆心似乎也一直無法有所歸屬,始終浮浮沉沉的,無所依歸。

  「你的房裡……」她低垂著粉頸,烏溜溜的黑眼珠在眼眶中打轉了一圈,顯得有些侷促地又說道,「好像只有一張床可以坐喔!」

  她還是沒膽看著他,裸露在無袖衣衫下的修長手臂環在胸前,手心下意識地輕撫在潔白的頸項上,偷瞄了他一眼後,又將眼神移至他的胸口。

  他的手伸向她,輕輕將她的手臂拉向自己,讓她的手能環在他的頸子上,在她鼻前吐出溫潤的氣息:「你現在還會怕我吃了你嗎?」他的話百分之百隱含著挑逗的意味。

  「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幹嘛!」她還是任由莫中耀將自己攬貼在他的胸前,水靈靈的雙眸輕輕瞪視著他掛著笑意的嘴角。

  她微微踮起腳尖,在他的唇邊輕咬了一口之後,迅速地躲開,將頭埋在他的胸前,像是調皮的孩子,咯咯地發出搗蛋得逞的笑聲。

  「好呀!居然咬我——」不再多徵求她的意見,鐵腕緊扣在她的腰上,將她帶人房內,腳跟緊接著一踢,房門快速「砰」的一聲——合上。

  「喂、喂……」她驚叫了一聲,看著關上的房門,然後自己的身子一下子便被他摔到大床鋪上。

  她看見莫中耀開始解著他衣領上的鈕扣,一顆、兩顆、三顆……

  「別鬧了,我會生氣喔!」她的臉上還是掛著沒有警覺心的笑容,食指指著莫中耀帶著邪笑的臉孔,半威脅的語氣警告著他不要輕舉妄動。

  「別想再偷溜走了,你這隻小綿羊。」他一步步地走向床上的她。

  蘇子嬙看著他故意裝出來的惡狼表情,又是一陣咯咯的笑聲由咽喉傳出,她也配合地裝出驚慌失措的模樣,故作緊張地叫道:「好可怕、好可怕……大色狼呀!」接著,勾起身旁的枕頭往莫中耀身上砸了過去,又捉著枕頭套的尾端甩呀甩的,一直往他身上猛打。

  兩個人就在床上玩起枕頭戰,你砸我、我丟你,一來一往,不亦樂乎,誰也沒特別去注意床單被他們兩個人肆虐得凌亂不堪。直到一團混亂過後,房內的冷氣彷彿再也起不了效果,兩個人的額邊都浮出幾滴汗水。莫中耀索性扯下了襯衫上的一整排鈕扣,赤裸著結實黝黑的上半身,跟蘇子嬙一樣筋疲力盡地癱倒在亂七八糟的床單上,輕喘著氣。

  莫中耀側過頭,一手支起半邊的身子,另一手則橫越過蘇子嬙的腰,放在她的身側。他看著她微微合起的星眸,唇瓣徐緩輕柔地貼向她的眉睫,在她的眼眸上落下了一吻,像是吻醒睡美人一般。她的眼角含笑,嫵媚動人的雙眸像是要勾人心魂般地瞅向莫中耀夾帶著慾望的眼睛。

  「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知不知道跟個男人躺在床上會發生什麼事?」他輕捏了捏她的鼻尖,在她的唇瓣上說著,甚至不捨離去地又啄了一吻。

  「我想看看你的自制力有多強,是不是跟任何女人躺在床上,接下來都一定會發生事情。」蘇子嬙的手輕移向他赤裸的胸前,指尖輕刮著他的肌膚。

  圍在她腰側的手離開了原位,迅速地捉住了在自己胸肌上作怪的白皙柔荑,強悍的手勁讓蘇子嬙無法掙脫。

  他半是威脅、半是警告地對身旁的她說道:「我有可能推開其他女人的致命誘惑,但是惟獨你例外,如果你不知死活地挑逗我,接下來會發生的一切就得由你自己承擔!」

  她彷彿看見莫中耀的黑瞳中閃爍著火焰,她不知那是房間內過於橙紅的燈光所致,還是只是自己一時的錯覺。

  「那你是不是在暗示我現在就得離你遠一點,免得到時候我想跑都跑不掉了?」她對著在自己上方的莫中耀說道,言語中半是挑釁。

  他扣住她的手腕,讓她無法離開床鋪,唇角卻噙著一抹邪氣的笑意,說道:「難道你以為自己現在就可以逃脫得了嗎?」

  接下來,他的唇瓣主宰了一切。他的唇封鎖住她的呼吸,她的鼻息中只能充塞著他身上的氣味。他不僅不讓她有思考的空間,甚至連她周圍的空氣都要霸道地剝奪。他要讓她所有的思緒裡都只有他莫中耀的存在,讓她沒有心思顧及到應該反駁他什麼話。

  當他的手扯下她身上絲薄的無袖上衣時,她的神智早已不是她所能掌控得了的。她只想貼近他,汲取他身上男性的氣味,只想在他的懷中感覺他對自己有多麼的癡迷,讓灼熱的火焰燃燒彼此。她像是浮木一般,只能依附著他,感受他熾燙的雙手帶給自己的奇妙感受,彷彿所有的空虛都只能在此刻獲得填補。她早就想成為他的……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應該是他的人了。

  她怎麼會想逃呢?她只怕他離開自己,怕他的心不再牽繫在她的身上,否則,她所有的一切,早就該是屬於他的了……

  蘇子嬙的眼角滑下一滴眼淚,但那不是痛楚而引發的感覺。那只是一種釋放,像是終於釋放了自己所有的感情,終於讓自己的心有所歸屬,這些年來的癡戀仿若找尋到最終的依歸……

  她愛著他,無可救藥地深愛了他整整七年。這些年來的付出和每夜癡癡纏繞在心頭的眷慕,沒有任何人能夠體會、能夠瞭解。現在,她終於是他的了……她的淚只是因為感動,無法抑止的感動。那點痛楚只是種懲罰,讓自己平復了這些年來無悔付出一切的癡傻。誰也不能感受得到,她此時的心像是在飛揚,而沒有半點失去童貞的難過。

  「子嬙……我愛上你了,你是我的!這回,你再也無法逃開我的身邊——」他對著懷中的她低喃細訴,霸道的語氣彷彿像是在宣告著蘇子嬙從今晚開始已經成為他莫中耀的私人所有物。他的心也因為她為自己誠實而無怨無尤的奉獻而感動。

  她是如此的純真而惹人心疼啊!這輩子,他莫中耀誓不能背棄蘇子嬙,否則,他如何對得起這些年來她為自己所付出的癡傻和深情萬種?

  「我不會逃,我的心早已緊緊鎖在你身上七年了,這把心鎖沒有鑰匙,誰也無法解開——」

  她給他的回應是更深的依戀。能躺在他的懷中聽他低訴著承諾,是她七年來一直無法實現的夢想,此情此景,她永生也無法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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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三點,莫中耀房中的電話在寧靜的夜晚乍然響起。他凝蹙著眉心,翻身將行動電話的按鈕打開,看了一眼身旁的蘇子嬙。她像是極度疲倦地翻覆了一下身子,並沒被電話聲打攪到,依然合著眼眸,只是背向著自己又繼續沉浸在夢中。看來,他真的累壞她了。

  唇角泛起一抹幸福的笑容,沒由鏡中看見自己,他也不會知道這抹笑看起來有多麼憨傻、多麼甜蜜。

  「誰找?這麼晚了……」他清了清喉嚨後才開口說話,不過聲音聽來依然低沉且慵懶。

  「中耀,我是瑤雙。」話筒裡傳來嬌嫩的嗓音。

  「你?」他的精神一下子被全數拉了回來,看了一眼身旁的蘇子嬙,他輕巧地走下床鋪,躲至房門前的那一小塊走廊地帶,盡量放低聲音,輕貼著話筒,一副警戒的模樣。

  「怎麼?聲音那麼小?今晚又是哪個女人在替你溫床?」她的語調聽起來像是在談論著天氣一般,對此事似乎沒有太大的反應。

  「你在說什麼?」

  「我說什麼?我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而已嘛!」

  「你現在在哪裡?」他不喜歡郭瑤雙這種試探方法。儘管她的語氣聽來沒有多大的起伏,但他知道她還是在意的。

  「我?我在找尋快樂啊!有個美國大帥哥在吻我。」她的語氣極盡挑逗。她要莫中耀想像這個原本屬於他的身體正被別的男人佔據,她就不信他嚥得下這口氣。

  只是,莫中耀的心早已和蘇子嬙雙雙鎖住,今生再也無法脫離。他對郭瑤雙存心的挑釁並沒有絲毫的感覺,反而從咽喉中逸出了一抹笑意。

  「那你該好好享受,你不是一直想找個能滿足你需求的男人?」他半帶著嘲諷的口吻回應著她的話。

  「你……莫中耀,你這算什麼?你把我郭瑤雙當成什麼樣的女人?」她因為他的不為所動而勾起怒火。

  「瑤雙,你在氣什麼?我只不過是附和著你的話而已,聽起來你似乎很享受那個美國仔帶給你的感覺嘛!」他的身體輕貼在牆壁上,一手叉腰,漫不經心地回應著她的話。

  「中耀,你是故意氣我的對不對?你明知道我對你的心,我怎麼可能會跟別人亂搞?」她投降了,看來莫中耀對她的佔有慾似乎並不如她想像中的那麼強烈。

  「瑤雙——你想跟誰怎麼樣都是你的自由,我管不著的。」他的話擺明了想在彼此間劃上句號。

  「什麼意思?你管得著!我是你的,你可以限制我所有的行為,你怎麼能說你管不著?」她慌亂起來。怎知他的話題會轉得如此快速,才一轉眼的時間,他像是要立刻跟她劃清界線一般。

  「瑤雙,可以結束了!」他看了一眼床上依然熟睡的蘇子嬙,斷然地開口。

  「結束什麼?等等……」她停頓了一下,一時間無法承受這句話所帶來的衝擊,「先告訴我你在哪裡?太過分了!到底是哪個女人纏著你?你消失了一個多禮拜,我好不容易才聯絡到你,你居然要跟我談『分手』?」

  「理性一點,瑤雙,我們在一起時,你就應該先預期得到這一幕了。」他又再度瞄向房內的雙人床,發覺蘇子嬙又翻過身體,面朝著他這個方向。所幸她的眼眸依然閉合著,並沒發覺他的離開。

  「理性?你要我理性!該死的你,你知不知道……我……我……」她突然哭出聲音,在電話那頭尖叫道,「我MC已經有一個多月沒來了,老天……你這渾球,你教我怎麼理性?!我找我孩子的爸爸找了一個多禮拜,好不容易聯絡到他了,他居然跟我說他要分手?!」

  「什麼?懷孕?」他突然笑出聲音,他懷疑郭瑤雙在耍他,搖著頭不肯相信地說道,「別開玩笑了!我一直有作防護措施,你怎麼可能有我的孩子?你確定那是我的?」

  「你太過分了!」她在電話那頭又哭又吼的,像要發狂了似的又叫,「這幾個月我一直都只跟你上床,不是你還有誰?」

  他默不作聲地聽著話筒裡的哭泣聲。上天不可能開他這種玩笑,在他打算全心全意去珍愛一個女子時,給他這麼狠狠、致命的一擊。

  「你現在在哪?你還要分手嗎?你到底要我怎麼辦?」

  她一連三個問句,夾雜著啜泣的聲音,讓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這件事勢必得親自去解決,郭瑤雙的樣子看來又不像在開玩笑。他緊鎖著眉心,考慮著該如何應付眼前的情況。

  「我現在在南方。」他簡略地交代自己的行蹤,又接著道,「我要看診斷證明,不許你去認識的朋友那兒檢查,我要的是大醫院開出的證明。」他的臉蒙上一層冰霜,冷酷至極地對著話筒說著。

  「你不相信我?是不是要我死了你才相信?」她的哭聲哇啦啦地從話筒裡傳了出來。

  「我警告你,不准用『自殺』這個字眼來威脅我,我最痛恨的就是這兩個字。」他又想起三年前,他的未婚妻躺在全是血的浴缸中的那副被渲染得猩紅的身軀。

  「我知道那是你的痛處,你不想再有女人為你賠上一條命。但是,如果你再不出現在我面前的話,我不敢保證我的精神是不是還能負荷得住你不要我的打擊,我還會帶著我肚子裡的生命一起去閻王那兒宣告你對我們的背叛!」她像是鐵了心似的威嚇著他。

  「好!我現在回去,你最好不要讓我發現你在耍花樣。」他低咒了一聲,立刻切斷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郭瑤雙卻是一臉的興奮得意,緩緩地掛上了話筒,用力地拍了拍肚皮,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說分手就分手呀?她郭瑤雙哪是那麼容易就可以擺脫的角色?她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為一個不愛她的男人懷孕?她只是不甘心,偏偏要整整莫中耀,她心裡才會平衡一點。本以為自己至少可以套住他一年,誰知又沒法打破他死去的未婚妻所留下的紀錄。罷了!誰教她魅力不足?不過好歹也過足了整整他的癮了。他要分手,那還不簡單,她隨時都可以放他一條自由路。

  不過,還得看看他配不配合,讓自己可以快活一點,心甘情願地讓他溜掉。她真想看看他飛奔回來之後,發現事實真相的驚訝表情。這男人沒遇上一個厲害點的角色,這輩子恐怕永遠也不會學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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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瞇著眼眸看著眼前略顯顫抖的手指在燈光下倉促地書寫著,蘇子嬙強忍住心裡的情緒起伏,依然維持著側睡的姿勢,動也不動的,像是個失去靈魂的睡娃娃,僵直地躺在床上。

  當莫中耀隨手收拾了幾樣東西,衝出了房門之後,她才睜開雙眸,快速地將他放置在床頭燈旁的字條拿起來。

  我有事必須先回去,會再跟你聯絡。中耀留

  就這麼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就等於是對他行蹤的交代?

  蘇子嬙在看完了字條上的留言之後,拳頭握緊,將紙條揉捏在手心中,氣憤不已地往鋪著酒紅色地毯的地面丟去。她聽得一清二楚,清楚明白地知道電話那頭的女人就是那晚她看見的郭瑤雙,那個一直和他搭檔的舞伴,還有——懷孕!

  郭瑤雙有了他的孩子嗎?

  她不可能聽錯,莫中耀確確實實地說了這個字眼。該死的!她怎會這麼愚蠢地相信他,以為他真的會為了自己放棄整遍花園!方纔他與她耳鬢廝磨時,口口聲聲地說著他愛她,這輩子再也不讓她逃開他的身邊。但只是一通電話而已,他就為了一個女人奔回T市,捨她不顧,就只這麼草草地留下字條交代一切。

  他會找她?老天!若這只是一種敷衍,那麼,她等於失去了一切。她甚至無法找尋到他的行蹤,她究竟該怎麼辦?

  心慌意亂的她即使再堅強也無法抵擋住心裡的脆弱。外表的她是成熟、內斂的,然而,潛藏在內心深處真實的自己,卻依然像個孩子一般,懵懵懂懂地睜著一雙純淨的眼眸,開始期待著屬於自己的愛情。但這一擊卻像是被重錘劈打過心臟一般,教她如何能冷靜地去面對?

  此時的她,除了任由淚水放肆地滑落在腮邊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方式可以宣洩心裡的傷痛。

  「莫中耀,你這渾蛋……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怎麼可以?」喃喃的低斥在唇裡反反覆覆的,一遍又一遍。她怪他又如何?他甚至不會知道、不會在意!

  他真正要的女人是郭瑤雙,根本不是自己。否則,他不會只因為一通電話就不顧一切地甩下她不管!

  是她傻啊!在他們再次相遇時,他就已經警告過自己,他是不能愛的、不能碰的,愛上他,等於是替自己惹來麻煩,愛上他只會讓自己痛苦、難堪,但她卻還是傻得不顧他給予的忠告,恣意而行。

  她活該受辱,活該被他惡意遺棄!現在失去的已不僅僅是一顆心而已,而是整個人無法拯救的淪陷。她恨透他了!他怎能如此輕易地奪走她的一切,甚至連一聲再見也不費心多說?

  而她卻還傻乎乎地甘願將最完美的自己奉獻給他,願意相信在床上時由他口中說出的那些言不由衷的甜言蜜語?

  愚蠢!愚蠢透了!她一直以為自己聰明,現在她才發現,面對他,自己永遠不夠聰明,也永遠不可能聰明得起來。她只是個笨蛋!任由他耍弄在掌心,怎麼也無法看得清楚他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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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旅館回家之後,蘇子嬙將自己關在房裡,整整一天沒有步出房門一步。她把自己鎖在房間裡面,看著窗外的浮雲在空中飄來移去,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她只怕這麼一眨眼,眼淚又會無法制止地撲簌簌滑下。即使她在心裡詛咒莫中耀千遍萬遍,卻還是無法讓自己忽略心裡那抹隱約浮現出的期待。她不出門半步,卻也同時代表著一件事——她在等著他給她電話,即使只是一通也好,那至少代表著他並非對她是惡意的離棄。

  但偏偏家裡的電話連—通都沒響過,像是壞了似的,連打錯電話的人也沒有。當房間暗了下來,她依然還是靜靜地坐在床上,抱著枕頭,傻愣愣地僵坐在原位,坐到腰酸背疼、四肢發麻,但她卻還是沒有收到任何有關他的消息。

  直到母親再度敲門,出神的她轉動了一下酸痛的黑眸,瞄向緊緊鎖住了一整日的房門,她咬著唇,口中幾乎嘗到了淡淡血絲的味道,卻沒有半點的痛。

  「子嬙,你還好吧?要不要出來吃東西?你一天都沒吃了。」斷斷續續的敲門聲依然沒停,林若水在房門外一臉的焦慮,根本不曉得這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她擔心了一夜。看見女兒一大早回來之後,就把自己鎖在房裡,像是替自己設了個牢籠,將自己拘禁在裡頭一步也不肯出來,她除了替她擔憂之外,也沒有其他的方式可以安慰她。

  接連著的扣門聲沒有得到她的回應。林若水嚇得又加快了敲門的速度以及力道,心裡暗忖:該不會在裡頭發生什麼事吧?

  「子嬙,你不要嚇媽呀!有事可以說出來,不要悶在心裡好不好?你出來一下好不好?」

  依然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她轉而用手掌拍打門板,驚慌的眼神微微泛紅。女兒就這麼一個,可不能有任何的損傷呀!

  終於在她打算撞門時,隱約而微弱的聲音由房內傳了出來,她的聲調像是虛弱的病患一般,低柔地說道:「我沒事,我只想靜靜——」

  林若水輕噓了一口氣。都已經這把年紀了,著實禁不起蘇子嬙這些驚嚇。看來她得找個人來陪陪女兒,否則真不知道她打算把自己折磨成什麼樣子才甘心。

  「要不要媽替你找中耀來陪你……」

  「莫中耀死了!他死了……再也不要跟我提到這個人,聽到沒有?」接著,房門上傳來重重的一擊,像是枕頭打到門上的聲音。

  一陣陣刺耳的尖嚷聲再度傳出,原本像是虛弱至極的聲調變得高揚且氣憤。林若水被嚇得瞪大了雙眼,不太明白自己究竟說了什麼,可以讓女兒失控地尖叫,無法壓抑住自己的情緒。

  「子嬙——你怎麼了?到底怎麼回事?中耀惹你生氣了是不是?還是你們倆又吵鬧了?」

  房內的蘇子嬙用雙手用力地摀住耳朵,不想再聽見他的名字。老天!她要怎樣才能擺脫他?為什麼他就像是鬼魅一樣纏繞著她不放,怎麼也無法忘記他的身影,甚至連他的名字都足以勾起昨晚所有的回憶?

  「滾!滾!不要跟我提他……滾出我的生命!我受夠了、受夠了,整整七年了,難道還不夠嗎?我到底還要欠他多久才能還清這感情債……老天!饒了我吧!別再折磨我了好嗎?」

  她跳離了床緣,瘋狂地砸著房裡所有的東西。櫃上所有的書籍,玻璃桌上所有的桌飾擺設和床頭燈一一被她掃落在地上。她推倒了衣架和桌櫃,像是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只求能發洩掉滿腔的怨氣和撫平心裡的不甘和傷痛。直到再也沒有多餘的力氣,直到聲嘶力竭後,她才跌坐在凌亂的地板上,讓淚水不斷地流下……

  他根本不在乎她,他根本只是將她當成了玩物。她和他身邊所有的女人沒有兩樣,只是他一時興起可以戲耍的對象。她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其實,她根本輸得一敗塗地,連挽救那顆殘破的心的機會也沒有!

  「子嬙,你不要這樣好不好?不要讓媽這麼擔心,什麼事都可以解決的,你不要把自己關在裡頭胡思亂想,可以嗎?」

  昨天看他倆還好好的呀!為什麼才一夜的時間就鬧得這麼不可開交?她瞭解自己的女兒,脾氣倔強卻又固執堅持,很多事情一旦認定之後,便不容易勸說。這執拗的脾氣讓她外表看起來堅強,內心卻是比誰都還脆弱。她一定是受了很大的傷害,否則,她不會讓自己崩潰成這副模樣。

  「媽……」她的啜泣聲一陣又一陣地傳了出來,讓林若水聽了心疼萬分,「媽……不要管我……讓我自己靜一靜好不好?」

  「可是你在裡面——」林若水還是不敢離開女兒的門前。現在教她怎麼能放心地去做自己的事情呢?

  「我不會有事的……真的不會有事……我只是要想想,好好地想一想,想清楚一些事情而已……你不要打擾我,好嗎?」

  蘇子嬙邊說邊抹去頰旁的眼淚。她好累呀!整天都沒合上眼睛,滿腦子的凌亂加卜方纔的發洩,她只覺得她的身體好沉重,再也承受不了這麼多的壓力,她好想好好地休息一下,讓自己能完全地放鬆。

  「好!好!媽不吵你……但是,你待會兒要出來讓媽看看,不要讓我擔心好不好?」聽見房裡似乎安靜了下來,林若水的心臟也平定了許多。

  「我想睡了……好累,我真的好想睡一覺——」她在唇邊咕噥著,而後慢慢移往床緣,將手臂當枕,趴伏在床上,額頭輕靠在手臂上,眼眸漸漸閉合……

  「那……你先休息一下好了,晚一點媽再叫你!」林若水的耳朵離開了門板,聽見蘇子嬙細微的嗓音。看來,也只有等她出來才能知道事情的始末了。

  也或許女兒什麼都不願說。她總是將所有的心事都藏在心裡,悶到無法承受之後,就會放肆而狂亂地發洩著脾氣,就如同方才一樣。不過,一旦事情過後,她也很容易忘懷。或許這也算是種調適心情的方式吧!

  蘇子嬙趴在床緣,沉沉地睡了三個小時。再度醒過來時,身上的肌肉像是僵化了一般,只是稍微地改變了一下動作,腰部和手臂的肌肉就像是被踐踏過似的,那種刺痛的感覺根本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她咬著唇,臉部扭曲著,等待那股酸麻的感覺過去之後,才用手掌勉強支撐在床上,讓身體能夠緩緩地站起。當神智清醒過來後,她轉頭看著房內那隻大旅行包。在手腳恢復了靈活的運作之後,開始著手收拾著自己的衣物。

  該回去了!原本想回來好好休息一陣子,卻讓自己更加傷痕纍纍。丟下了舞蹈教室,讓於孟非獨自一人承擔著舞苑的一切,她非但沒有洗掉停佇在腦海中的身影,反而還讓自己失去了更多。她對不起的不單只有自己而已,甚至又對於孟非有了虧欠。

  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就當成是上天給她圓了一場夢吧!莫中耀本來就不是屬於她的。他的身邊圍繞著形形色色的女子,她憑哪一點來禁錮住他的自由?愛嗎?那她真的得好好地想一想,他究竟「愛」過多少的女人。

  簡單的行李不必多久就收拾完畢,她提著大包包走出了房門,一踏人客廳中,就看見母親從沙發上彈跳起來,用一張擔心的臉孔凝望著她。她對母親扯了一抹十分難看的笑容。

  「媽,我想回去了,T市的工作已經停了好一段時間了。」

  「什麼?你要回去了?這麼快,現在都已經十點多了,開夜車回去很累呀!」在這時段讓女兒自己回去,教她怎麼能安得下心?

  「我剛剛睡了一覺,現在精神很好,開四五個小時車應該沒什麼問題,明天剛好有課,我也該回工作崗位了。」

  「中耀他……」

  「他誰也不是,什麼要訂婚都是他胡說的,根本沒那回事。」她盡量讓表情保持淡然,但言語間依然透露出她對莫中耀的怨懣。

  「但是——」林若水還想再問下去,但蘇子嬙的手一揮,表示對這話題極端的不悅。

  她打斷了母親的話,說道:「不要再提那個渾球,我跟他已經什麼牽扯都沒有了。」

  林若水看得出女兒失落的面孔下隱藏了太多太多的情緒,那不是一句「什麼牽扯都沒有了」就可以簡單帶過的,但她也不願再逼她向自己坦白些什麼,畢竟年輕人的戀愛觀早已因時代的不同而有所改變。她只能扮演好母親的角色,在她傷心、無助時給予她支持和鼓勵。

  「那……現在你打算——」

  「我想回去了,工作還是得做,不能撇下一切不管。」在感情上,她似乎已是個徹底的失敗者;在事業上,她不能再容許自己因為感情的事而搞得一敗塗地。

  「你確定以你現在的情緒開車不會有問題嗎?」林若水還是希望女兒能再睡一覺,明天再回去。

  「晚上開車路比較流暢,我怕明天再回去可能會塞車。媽,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回到T市之後,我會先打電話跟你聯絡,向你報平安的。」說著,她拎起手提袋背在肩側,準備離開。

  「這樣……好吧!記得到家時要打電話回來。」林若水送蘇子嬙走至大門邊,看見她期期艾艾的表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還有事?」

  「如果莫中耀這幾天有來找我的話……」

  畢竟還是有所牽掛的吧!林若水微微一笑,接著蘇子嬙的話說道:「我會跟他說你已經回T市了。」

  蘇子嬙抿著唇,一張小臉故作不在意的表情回應道:「我才不在乎他知不知道我在哪,我只是想讓你告訴他,他這輩子再也找不到我!」說著,她轉過身走出了大門。

  身後,她彷彿聽見母親瞭然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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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7 00:53:10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他一踏進郭瑤雙的家門口,還沒來得及表達自己的來意,一雙玉臂便環上他的頸項,玲瓏嬌軀緊密地與他的身體貼合,香氣撲鼻而上。他蹙起眉心。一個多星期沒接觸到這濃郁的香氣,味覺早已被蘇子嬙的淡雅馨香所洗滌,習慣了屬於蘇子嬙身上那抹淡然自在的水果香,一時間,沖人鼻內的刺鼻香水味竟讓他不自覺輕咳了一聲。

  難怪他覺得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的嗅覺愈來愈不敏銳,原來是「久而不聞其臭」的嗅覺失靈。他拉下勾在自己頸間的白皙雙手,塗滿艷紅的指甲油的手指映人眼簾,他又不自覺地比較起她和蘇子嬙間艷俗與清麗的差異,一會兒後,他依然還是搖了搖頭,不得不開始懷疑自己過去的審美標準。

  「中耀,我就知道你不可能這樣拋下我不管的。」郭瑤雙的臉上表露出甜滋滋的模樣。

  「我要的證明呢?」這才是他這一趟回來的重點。

  「哎呀!哪那麼快呢?」她走離他的身邊,打開酒櫃,拿出一瓶紅酒,將酒倒人高腳杯中,再端至他的面前。

  「我不是回來跟你廢話的。」他接過她端夾在指間的杯子,顯得有些忿然、有些不耐地將高腳杯放到一旁的桌上,酒在杯口擺盪,溢出了大半的液體。

  郭瑤雙瞄了一眼被他擺到桌上的酒杯,不置一詞地撇了撇唇,兀自輕啜了一口紅酒,又用舌尖輕舐一圈唇緣,既嫵媚又挑逗性十足。

  「我知道嘛……你玩夠了,現在又找到新對象,所以想跟我分手了,對不對?誰知又是哪個笨女人跌到你撒下的情網裡?我真想看看她的下場是不是跟我們這票可憐女子一樣。」即使她想掩飾情緒的起伏,但她的語氣就是不自覺地高揚。

  他搖了搖頭:「不會一樣的。」他留了話尾,覺得沒必要向郭瑤雙交代這些事。他對蘇子嬙所付出的感情早已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她是他最終的停泊港灣,她才是他真正想要的女人。

  「不一樣?哈——」郭瑤雙開始狂笑,「對你而言,女人有什麼不同可言?她被你騙上床了吧?」她揚起眉,看見莫中耀閃爍的眼神,又接著道,「你愛上她的哪一點?還不就是她的身體?你有可能真的愛上她嗎?去騙三歲小孩還差不多!說給你的歷屆女友聽聽,看會不會笑掉她們的大牙!」

  他沒理會她的話。他也知道自己過去三年來有多麼荒唐,這不需要郭瑤雙來提醒他。也許他是多情,但是,這一回他比過去更加認真。他已經害死了一個女人,他不會縱容自己再犯一次錯誤。

  那個血淋淋的懲罰刻鏤在他的心裡多年,像是下了封印,讓他無法再次敞開胸懷認真地去愛一個女人。但蘇子嬙的出現讓他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心,以及自己的行為。為了得到她的一切,他擺脫過去的陰霾,放手一搏,只為得到她的愛。得知蘇子嬙為他默默付出了七年的感情,這種感動幾乎擊潰了他的自制力。他的心被她全然吸引,擺盪了多年的感情,像是尋找到依附的終點,寧願為了她而不再遊戲。

  這一切全是上天安排好的。在七年前讓他們相遇,在七年後讓他們相知、相許。命運的鎖鏈早已將他們緊緊相扣,讓他們的心彼此歸屬,誰也無法再動搖他的感情。

  「瑤雙,你根本沒懷孕對嗎?」他冷然的話赫然地打斷了郭瑤雙的笑聲。她微合起唇瓣,怔愣地看著彷彿已洞悉一切的莫中耀。

  「你……」她支吾了一會兒,又接著道,「你是不是又想抵賴了?」

  「如果這是事實,我抵賴也沒用,不是嗎?」他的唇嘴揚起一抹笑意,似乎對自己的話有著極大的把握。

  「她比我美嗎?」

  他搖頭回道:「也許不,但在我心裡,她的美已經沒人能超越了。」

  「你根本在說謊!她不比我美,你為何會選擇她?」

  「她對我的吸引力已不只是外表可以衡量的,瑤雙,我甚至可以說我愛上她了。我願意付出自己所有的心力,心甘情願地愛她,我會娶她,只等著她的同意。」

  「我不是神父,你不必向我告解你有多愛那個女人!」她對他怒吼。看來她不只錯認莫中耀愛上自己,還傻到以為自己可以鎖住他。

  「瑤雙,我知道我們倆在交往時感情觀都是相同的,你不可能對我這種浪蕩的男人付出真心,也該知道我們不可能一直交往下去,這種結果你早該預料得到,你又何必撒這種謊——」

  「夠了沒有?你說夠了沒有?」

  她打斷莫中耀的話,眼眸中閃著灼熱的火焰,狠狠地瞪視著他,恨他何必將一切說得這麼坦率、這麼理所當然。她賭的就是那一口氣而已,她好歹也跟了他幾個月。當初是他自己來招惹她的,今天憑什麼又是他來結束這一切?她不甘心自己敗得這麼慘。向來都只有她郭瑤雙甩掉別人,可沒有讓男人甩她的紀錄。要走可以!她要他付出代價。

  「該說的我都說了,我也只能跟你道歉。既然懷孕的事只是一出鬧劇,那麼,就讓它簡單地落幕,沒必要搞到大家都難堪。」

  既而,他拿起方才置在桌上、灑掉了半杯的紅酒,移置唇邊一口飲盡之後,他將杯口朝下,表示自己的誠意,接著說道:「這杯酒就當我向你賠罪,我們之間,就到此為止。」

  他多無情呀!他與他歷任女友之間的道別都是如此嗎?這麼簡單,這麼爽快,毫不拖泥帶水嗎?

  她才不會那麼容易放過他!看著莫中耀背對著自己,邁開極欲離去的步伐,她緊咬著下唇,拿起餐桌上的水果刀,一步步地走向他,用冰冷的語調叫喚住他無情離去的腳步;她不會讓他太好過的,至少也要給他一點小小的苦頭吃,否則,她豈不讓他認為自己好欺負了?

  「莫中耀……」

  聽見那抹冰冷的語調,他彷彿感覺身後森寒的刀鋒正傾向自己而來。當回眸的一剎那間,在光線反射下,他看見那抹刺眼的光亮正朝自己的手臂不留餘地地刺了過來。在他尚未能反應的當口,猩紅的血由手臂中汩汩流出。他的臉扭曲成一團,刺痛的感覺像是在提醒著自己,三年前躺在血水中的「她」,正是用這種痛徹心肺般的苦楚來宣告著自己對她的背叛……他現在終於明白了這種感覺……

  眼前,他只看見郭瑤雙微顫著的唇瓣,彷彿仍不可抑制地夾帶一抹愉悅的笑容,看起來既詭異又令人膽寒。

  她的確給了他永生難忘的懲罰,讓他知道女人的感情絕不可輕易戲弄。否則,若遇上郭瑤雙這種激烈性格的女人,要擺脫她就必須得付出如此「慘痛」的代價才能徹底了斷!

  ※※※※※※※※※※※※※※※※※※※※※※※※※※※

  當她再度走人這個熟悉多年的舞蹈教室時,她的心裡彷彿失去了過去對國標舞狂烈的熱愛,像是一副軀體被抽去了骨髓、吸去了靈魂一般,喪失了推動前進的那股力量。

  她知道原因是什麼,只是,她再也不願去承認存留在心裡的那道強烈的聲音。

  學員們專心地在裡面練習著,誰也沒發現她已默默地站在門口。看著他們臉上洋溢著對國標舞的熱愛和興趣,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卑微、好渺小。失去了那股支撐著她的原動力,她覺得自己練了這麼多年的舞似乎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S10w、Slow、quick、quick、Slow——男生跟著我的步伐,聽音樂,手臂要有力,不要垂下來像個半吊子似的,真難看……」於孟非邊扶起劉勁谷的手肘,邊責罵著他,還用食指敲了敲他的頭頂,半是警告的語氣。

  「對呀!醜死了!一點也沒有英姿煥發的感覺,要神氣點、神氣點!」黎黛放在劉勁谷手臂上的手指,故意在他的肌肉上捏了一下。

  「喂!很痛耶……」

  「軟趴趴的,像豬肉攤上的肥肉,捏了還油油的哩!」她對著他擠眉弄眼的,朝他做鬼臉。

  「要不是你那粗得可比豬腳的手臂架在我的手上,我也不會撐不起來。」

  「什麼豬腳?你才是肥豬肉啦……哼!」她氣得想推開劉勁谷,誰知放置在她腰上的手輕輕一使勁,她就自然地又踩了一個滑輪步,回到他的面前。

  蘇子嬙站在門口,遠遠地就聽見他們的爭執聲,不自覺地笑了出來;這時,沉浸在教舞樂趣中的於孟非才望向門邊,發現蘇子嬙的身影。

  當他抬頭凝望著她時,她才發覺,這時的他才是真正快樂的。臉上驟然揚起的笑意讓他一下子由方纔的沉穩轉為輕鬆自然,刻意端出的嚴肅面孔也因為在看見她的身影出現而漸漸放緩了臉龐上顯得緊繃的線條,看見這樣子的於孟非,她似乎也同樣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她為莫中耀而執著,於孟非又為了她而執著,感情的圈套就是這樣輕而易舉地扣住了他們的心,讓他們無所遁逃,她所有的努力爭取似乎永遠不夠,他們能做的只是任憑天命的安排。

  為什麼愛情總是教人如此無力、如此無助呢?

  「子嬙……」他愣愣地叫了她一句,看了看表上的時間,索性轉過頭向教室的學員喊道,「今天上到這裡為止,大家各自解散。」

  大夥一哄而散。最後走的還是黎黛和劉勁谷,依然不忘和對方打打鬧鬧地吵上了幾句才肯離開。

  「我看好他們。」蘇子嬙向他倆道了再見之後,對於孟非露出一笑,說道。

  「感情的事很難論定,誰也不能預料到結果。」他的語氣淡淡的,聽不出話中真正的含意。

  蘇子嬙聳聳肩,沒有再多表示自己的意見。

  「你這一趟回去,看起來好像沒有達到多少休息的效果。」他凝視著她的臉,覺得她似乎比先前還要憔悴。這是他不樂意見到的,因為這也同時表示著蘇子嬙還是放不下心裡積藏了多年的感情。

  「我不想瞞你……」她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其實這趟回南方,有多半的時間我是跟莫中耀在一起的。」

  他蹙起眉,沒有多說半句,彷彿無法認同她所說的話。

  「我想回去療傷,卻沒想到這傷癒療愈大,愈來愈無法癒合。」她低著頭,像是在對於孟非坦承著什麼。因為那種對於孟非有所虧欠的感覺,讓她覺得自己似乎有必要將這段時間所發生的情況讓他知曉。

  「我覺得老天似乎始終不肯眷顧我,總是讓我錯失良機,我不應該就這樣讓你自己回家去的。」

  「孟非……你答應過我,不要讓我再有負擔,我們之間的關係,僅只是朋友……」她提醒著他承諾過的事。

  「但你也說過,你和他之間早已成為過去,已經結束了,不是嗎?」他的手不自覺地扣住了她的手臂,情緒漸漸無法控制。

  「那也不是我願意發生的,但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上天安排好似的,我不得不走人那個陷阱,怎麼也無法逃脫。」她搖著頭,又接著說道,「你知道面對他時,我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這一次,我陷得更深了,完全喪失了所有的理智,像個大傻瓜一般,相信了他所有的謊言。」

  「但是……你又回來了,又負傷纍纍地躲回來了。他又再次傷害了你,對嗎?」他尖銳的話語一字字地刺人她的心,蘇子嬙沒有任何的反應,像是完全默認了他的話一般,而他也相信,自己猜對了絕大部分的事實。

  「我不是躲回來,我只是不想讓自己失去了感情,甚至連自己努力了這麼多年闖出來的成績也付之一炬,我只是想通了,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麼。」她把話說得很漂亮,卻怎麼也無法隱瞞得了將一切看在眼裡的於孟非。

  「你不要自欺欺人了!」於孟非只是靜靜地凝視著她,一字字清晰明瞭地從口中說出,這話卻擊潰了蘇子嬙故作瀟灑的心防。

  「你不可能連自己真正要什麼都不知道!我為你練舞這麼多年,是因為這裡——」他指著自己的胸口,接著道,「愛著你,無可救藥地愛著你,甘願為你付出一切,支持著你的理想……但是你呢?你又是為了誰?你追求的又是什麼?你沒有目標了,怎麼可能舞得下去?」他鬆開了扣在她手臂上的大手,推開了她。

  「那你要我怎麼辦?不騙我自己,難道要我向自己坦承,我不僅失去了愛情,甚至連經營了這麼多年的事業也都只是一場空?要我承認自己根本只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是個為愛而盲目的廢物嗎?」她以為自己不會再為莫中耀而哭泣,誰知只是三言兩語的自我打擊,她又必須向自己的淚水投降。

  「子嬙……」於孟非輕摟住她的肩膀,讓她在自己的肩上放肆地流淚,他在她的髮鬢旁低柔多情地說道,「你知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選擇?你知不知道我一直等在你的身邊,期待你能回頭看看始終在你身後守候的我?」

  「孟非,你知不知道自己真的很傻?」

  她抬起頭,看著眼前溫柔多情的於孟非。這種為她而癡迷的情感,是她怎麼也無法從莫中耀身上獲得的。曾經她以為自己得到過,但那就像是海市蜃樓一般毫不實際,一轉眼的時間,在他得到了自己之後,便像幻影般消失無蹤。他得到了她所有的一切之後,根本毫不珍惜,而她卻只品嚐到心痛的滋味。

  「那麼,你說兩個為愛癡傻的人,為何不互相珍惜,接受彼此?」他抬起她的下顎,希望她能看見自己眼中對她真誠付出的情感。

  蘇子嬙只是看著他,深深地探索著他眼中對自己負載著濃重的愛意,她迷惑了!她為何要讓自己愛得那麼苦澀、那麼艱辛?為何要放棄眼前這個對自己真心摯意的男人,而甘願讓自己陷入感情的囹圄中無法自拔?

  於孟非緩緩地露出一抹笑容。他看得出蘇子嬙的讓步,知道她已不在他的面前築起一道鞏固的圍牆,將他的感情隔絕在門外。她略顯蒼白的唇瓣在他的面前,等待著他給予她滋潤,讓她能再次綻放花朵般美麗的光澤。當他的唇緩慢地落下,接近幾寸的距離時,一道冷冷的音調夾雜著低沉沙啞的暴怒情緒,在他吻上她的唇瓣之前揚起。

  「放開她!」

  那道冰冷打破了存在於兩人之間的迷思。恍然間,蘇子嬙似乎明白了方才差點發生的一切。在她拉回迷亂了的神志後,立刻伸出手臂阻擋在兩人之間,拉開了距離,但還來不及推開彼此,一掄硬拳便穿人她的眼簾,而扣在她兩臂上的手掌迅速鬆開,在她還沒來得及反應時,於孟非早已被那掄拳頭打離了兩步遠的距離,跌倒在原木地板上。他的唇角滑下一行血絲,莫名所以地瞪視著眼前突然來攪局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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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7 00:53:22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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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耀!」看見他乍現出現,蘇子嬙驚訝地瞪著眼前一臉狼狽的男人。他看起來像是幾天幾夜沒好好地睡上一覺似的,眼眸失去了以往的自傲與光彩,但他粗暴的舉止卻極盡所能地在保護著自己的所有物,不容任何人玷污。

  俯倒在地的於孟非用手肘半支撐著身體,另一手則緩慢地抹去了殘留在唇邊的血絲,撇了撇唇瓣,眼眸掃向突然出現在面前的男人。他的模樣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個要來強搶領土的戰士,在他即將接近蘇子嬙封塞的心靈之前,一拳打斷了他所有的妄想。

  「你還來幹什麼?子嬙被你傷得還不夠多嗎?她要的是會呵護她的男人,像我一樣能一輩子給她安定和平穩生活的男人,而不是你這種只會玩弄女人感情的騙子。」於孟非站起身,右手拎起了莫中耀的衣領,像是在替蘇子嬙出頭,又像是在替自己做著無謂的掙扎。

  接著,他一拳往莫中耀的腮邊揮去,而他竟然沒有躲開,像是無法反應他一時的出手;看著莫中耀跌至牆邊,兩手圍在頭上像個窩囊廢的無力模樣,他氣憤地走向他的身旁,準備再狠狠地給他一拳。

  「別打他……孟非,你別打他。」蘇子嬙阻擋在莫中耀的面前,不讓於孟非再接近他一步。

  「子嬙,讓開!今天我們倆就在這裡做個了斷,如果他沒辦法從我手中把你搶回去,那麼他根本就不配得到你的愛。」他推開蘇子嬙,看她跌倒在一旁也不顧,現在他只想好好地懲罰這個男人,這個奪走了蘇子嬙這麼多年的感情卻絲毫不會珍惜的男人。

  都是因為他的存在,才讓蘇子嬙面對自己的愛時視而不見,接受了他這麼多年默默付出的情感卻毫不感動,都是因為眼前的這個男人完完全全地佔據了她的心靈、掌控了她所有的感情世界!他要讓蘇子嬙徹底地看清楚,莫中耀也只不過是他的手下敗將,只是個上不了檯面的情場騙子,他根本不敢為她而戰。

  又是狠狠的一拳往他的腹部揍了下去,莫中耀依然還是不肯還手,渾身軟綿綿的,像個沒用的沙包。於孟非看他這副模樣,一把怒火更是愈打愈熾,一拳又一拳,每個打在他身上的拳頭都凶狠無比。一個手下敗將而已!他恨死了這個男人,恨死他奪走本來應該屬於他的一切。

  「別打了!老天……」她在一旁吼叫著,在於孟非凌厲拳頭的痛毆下,赫然看見莫中耀的右手手臂上不斷湧出濕紅的血液,沒多久便渲染了一大片的衣袖。她瘋狂地尖叫出聲:「別打了!別打了,聽見沒有!」原來他早就受傷了,他並非不願還手,只是他根本沒有絲毫的力氣反擊。

  她用力地推開於孟非,看著跌倒在地上、臉色發青、唇色慘白的莫中耀,即使對他有再多的怨恨,也因為看見這樣子的他而抹殺得一乾二淨了。她是恨他的薄情寡意,但是卻無法控制自己的心為他而心疼。

  「子嬙……我愛你……相信我的話,我——愛—一你……真的……」像是終於得到救贖一般,他在自己的意識尚未消失之前,對著眼眶中盈滿淚、無法掩飾自己情感的蘇子嬙,呢噥溫存地說完之後,才微微地合上了眼眸,無法再承受身心的疲累而昏倒在她懷中。

  ###########################

  他覺得自己真的很愚蠢!於孟非扛著沉甸甸的莫中耀,嘴裡一遍又一遍地低聲詛咒著。雖然心裡有千般萬般的不願,但是,他終究還是拗不過蘇子嬙的一聲央求。

  有一句話這麼說:幫助敵人就等於毀滅了自己。他覺得一點都沒錯,面對自己的敵人本就不應該心軟,更不應給予幫助,但是,他現在就正在做著這麼一件蠢事!他拖著被自己打得昏厥過去的莫中耀,不但背著他下樓去,還讓他躺在舞蹈休息室裡的大床上,走進了原本只屬於他和蘇子嬙惟一共有的一個空間。他讓身旁的情敵侵佔了一切,這世界上,大概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傻的男人了。

  將莫中耀的身體扔在床上,他悶不作聲地走離大床,窩到一旁的沙發上。除了兩臂環胸在一旁生悶氣之外,他實在不清楚自己究竟還能做些什麼。

  眼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為了那個男人忙裡忙外地換著乾淨濕潤的毛巾,看著她一臉心疼、兩頰垂淚的模樣,用著潔白的毛巾擦拭著莫中耀右臂上的鮮血。他沒有任何同情的情緒,只覺得自己根本不該揍他,因為,這樣只是加速了他和蘇子嬙之間感情的催化;莫中耀真會捉女人的弱點,那一句「我愛你」出現的時機,勝過他說上千遍萬遍,難怪蘇子嬙會為他那樣心疼,彷彿在頃刻之間原諒了他曾經給予她的傷害。

  手肘安置在大腿上,支撐著自己的下顎,他看著蘇子嬙纖弱而顫抖的背影,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輸了一切。

  這些年來的付出,在這個男人出現在自己面前,與他對立的那一剎那間,就已經化成了虛無。蘇子嬙眼眸中僅只為他而閃爍著的濃烈情感讓他徹底明瞭,無論自己再付出多少情感也無法挽留住她的心。或者該說,他從未得到過,又談什麼「挽留」呢?

  而他也不需退出,因為,在他們之間根本沒有自己可以立足的空間和地位。他只是他們之間的守護神而已。就如蘇子嬙所說的,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誰也無法抵抗。彷彿他的存在只是在替莫中耀守護著蘇子嬙,讓她可以不受侵擾,可以專心地追求著自己的目標,幫助她一步步地接近莫中耀的身邊,讓她能在渾身散發出不可抵禦的光彩時,來到莫中耀的面前以奪得他全心全意的注目。她的美麗永遠不可能屬於自己,只會為了莫中耀而綻放。

  他將臉埋人雙掌之中,這時,她聽見了他們的對話,一字字地又再度刺人他的心裡,擊垮了他僅存的希望。

  「子嬙……」

  「我在!我在你身邊……你好點了嗎?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眼淚又滴到兩人交握的雙手上。

  「對不起……我又讓你流淚了。」

  她只是咬著唇、搖著頭,表示自己並不怪他,但卻無法出聲來表達自己心裡的感受。

  「我打了通電話去你家,知道你回來了。老天……如果不是你母親告訴我,你為了我幾乎砸壞了房裡所有的東西,我還以為可以在處理完一切之後,再回到你的身邊。」他抬起左手抹去了她臉上的淚。

  「我……」她不怪他了!她的心清楚地告訴著自己,莫中耀對自己是真心的,絕對不是她所以為的玩弄。在此時,她甚至已忘記了自己當晚聽見的話,她只感受到他眼中對自己灼熱的情感,所有的心痛她早已釋懷。

  「我想,你應該是聽見了……那晚我和瑤雙的談話,是嗎?」他的聲音虛弱而無力。這樣的他即使提起了那晚的事情,也無法觸動到蘇子嬙的情緒,她的心此時滿佈的只有對他的心疼。

  她輕輕地點了點頭,微嘟著唇瓣,等待著他的解釋。

  「這傷口……是我欠她的,我和她之間也因為這一刀而徹底了斷——」

  「我聽見你說懷孕的事……」她囁嚅地又開口探問著。

  「你就是因為這樣所以砸爛了所有的東西?我聽伯母說,你摔完之後,就趕回了T市,房裡看起來慘不忍睹。」他還有心情開她的玩笑,明明知道她有多麼急切地想知道所有的真相,他卻偏偏不肯盡快給她答案。

  「你先跟我說那個男人和你的關係……」他瞄向蘇子嬙的身後。有太多太多的話要對她傾訴,但他可不希望有個旁觀者在一旁看戲,還看得一臉糾結,彷彿在他面前上演的戲,有多麼難以人目一般。

  蘇子嬙轉頭望向身後,才發覺於孟非一直坐在後面的沙發上。聽著他們兩人互訴情衷。

  「孟非……」她低喃了一聲,誰知他在聽見她的叫喚之後,便迅速地起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休息室。

  「我以為他不太識相,想留下來當觀眾。」趕走了那雙怨懟的眼眸之後,莫中耀露出一抹孩子氣的笑容。

  「別這麼說……他只是……」咬住唇,她不想再往下說。

  「只是放不下你?」他揚眉,想起被那個男人痛揍一頓之前的那一幕。如果不是他適時出現,她的唇就被他侵佔去了。老天!他多在乎她!他只准許她屬於自己,任何男人都不許接近他的女人!

  她斜睨了他一眼,故意說道:「你以為只有自己才是萬人迷嗎?至少孟非比你那個什麼瑤雙的有風度多了!」

  莫中耀的鼻子在她的身旁嗅了嗅,發出嘖嘖聲響說道:「我好像聞到一股比醋還酸的味道。」

  「你還敢取笑我?」她不依地叫嚷了一聲,粉拳落在他的手臂上,卻惹來他大叫的一聲。

  「好痛……」

  「有沒有怎麼樣?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防口還痛不痛?」被他這麼一叫,她又是滿臉的歉意和焦急,連連審視著他的傷口,看看是否又流出血來。

  在她專注地看護著自己的傷勢時,莫中耀輕側過身體,左手手掌輕輕一勾勒,她的唇就被他掠奪了。唇舌交會之間,他品嚐到她的甜美,並向她傳遞著自己綿綿不絕的愛意。那夜的她,美得令他難以忘懷,若不是郭瑤雙那通電話,他絕對不可能就這樣拋下她,連一句話都不敢多加交代地奔回T市。他實在無法表達自己對她有多麼的抱歉,只能用這一吻來傳達自己時她有多麼珍愛與不捨。有些感覺用言語是無法說得清楚的,惟有「身體力行」才能讓她徹底地明白。

  良久,他們的唇瓣才徐緩而不捨地分開,她的臉上浮起一層淡淡的紅暈,這種羞怯的美麗真令他恨不得能狠狠地將她摟人懷中,讓她明白自己對她的渴望。只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呀!郭瑤雙這刀劃得可深了,大概她是存心讓他沒法太早和蘇子嬙結婚,要不新郎抱不起新娘,可是會落人笑柄的。

  「痛死你好了!害我喘不過氣……」她嬌媚的眼眸瞥向莫中耀得意的臉孔。

  「子嬙,嫁給我……」

  「嫁你?憑什麼?」她又瞄了他一眼,什麼都沒有,至少要有些什麼鮮花、素果的……不對、不對!她昏頭了是吧?聽了他的求婚,都暈頭轉向了,應該是鮮花和戒指才對。

  「憑……」他想了想,揚起右手手臂上深紅的刀痕,說道,「憑這個!我為了你,可吃了不少苦頭,又是刀傷,又是被那個瘋男人狠K了這麼多拳,你再不答應,哪天我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

  她打斷了他的話,可不許他再胡亂說下去,接下來的語氣像是在談判一般,一張俏臉故意端起嚴謹的表情說道:「我可先警告你,這一回可不是以往的玩笑了,如果你敢負我的話,我不會像郭瑤雙一樣捅你一刀就算了事喔!」

  「讓你捅十刀、一百刀我也甘心!」他對她許下承諾。

  對付他這種男人,好像只有這種方式;當然,他求婚的形式也和別人太不相同了。

  「我、會、讓、你再也沒辦法玩女人!」她對他露出一抹奸邪的笑容,卻依然保持著一臉甜滋滋的詭譎笑意……

  莫中耀流露出一臉莫可奈何的笑容。她已是他最終的港灣,恐怕蘇子嬙永遠也沒辦法對他執行她以上所說的那句話了……

  ※※※※※※※※※※※※※※※※※※※※※※

  門外的男子,一身落寞地離開了房門口。他們終於找尋到了彼此,那麼自己呢?再留在此處又有何用?

  他希望能看見蘇子嬙身為新娘的美麗身影,曾經幻想過她與自己在教堂中互許下承諾的那一幕,只是這一切似乎已經成為一場空了。他不能得到她,更不願意看見自己心愛的女子投入別的男子懷中,成為別人的妻子;他無法故作灑脫地留下來祝福他們,所以他除了逃躲到再也見不著他們的地方之外,便再也沒有任何值得他留戀而不捨離去的因素了……

  這些年來付出的感情,就讓它像流水一般,付之東流吧!

  蘇子嬙終於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了!那麼他呢?那或許又將是另一個故事的開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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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7 00:53:36 |只看該作者
尾聲
 他們的婚禮在秋天舉行。包租下一間大型的舞廳,他們請來了國標界多位赫赫有名的舞者前來作見證。他們倆的組合,在場者除了蘇子嬙的母親之外,幾乎沒有任何人能夠預料得到。

  莫中耀在眾人的面前,將戒指戴人蘇子嬙的無名指中,彷彿宣告著自己已遠離過去的荒唐歲月。香檳、美酒,以及一曲又一曲的旋律,伴隨著國標界舞者的演出,為這場結婚饗宴增添了與以往婚宴極為不同的氣氛。

  粉色紗質的禮服,烘托出蘇子嬙白皙嬌嫩的肌膚。她與莫中耀的眼眸中,似乎只有彼此的身影,根本顧不得別人不斷投來的注視眼神。

  「你知不知道,很久以前,我就有一個夢想……」

  「嗯?」他揚眉凝視著她。今晚,蘇子嬙經過特意打扮後所展現出的奪目光彩已讓所有在場的女子完全失色,他的眼光根本捨不得離開她。

  「我想跟你共舞一曲華爾滋……」

  「那有何問題呢?美麗的妻子。」他微微欠身,伸出自己的手掌,邀請她走入場中。此時,優美的旋律適時響起,蘇子嬙看見音響一旁的黎黛對自己比出一個勝利的V手勢。

  這丫頭!都不知偷窺他們倆有多久的時間了,連他們要共舞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露出一抹微笑,將柔荑交人莫中耀的掌心。兩手交握之時,也代表著她已將這一生完全交到他的手中,期待他用心地呵護了……

  她沉浸在幸福的喜悅當中,一曲舞完又一曲,直至一個穿著襯衫、牛仔褲的男子走到了他倆的身邊,才讓他們不捨地分開。

  「蘇子嬙小姐嗎?這是你的花和禮物,麻煩請你簽收。」

  他們互望了一眼。蘇子嬙簽下名字,收下禮盒之後,一臉疑惑地看著那名男子的背影。

  「什麼東西?打開看看。」莫中耀總覺得怪怪的,開口要求蘇子嬙時,她已先行掀開了盒蓋,只見一支綁了紅色緞帶的金色剪刀納入他們倆的眼簾。

  「這是什麼?」莫中耀擰蹙著眉心,一臉納悶地看著這個詭異的禮物。

  拿起了盒內的小卡片,上面只留下短短的幾行字:

  我真心希望這把剪刀能讓莫中耀有所警惕,不敢再到處拈花惹草!

  祝福你的盂非

  他們倆相視一笑,看著這份婚禮上所收到最好、最有意義的禮物……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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