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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方蝶心]槓上桃花男[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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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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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9 02:19:5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槓上桃花男 作者:方蝶心

他的桃花怎麼都那麼帶“賽”呀!
先是一夜情後被人借精子一去不還,
再來相親的新娘落跑去,
害他損失名譽精神、金錢體力不說,
還遇到她這個罵他是死潑猴的蜘蛛精,
這女人沒眼光、沒人緣就算了,
為何偏偏是他得罪不起的大客戶咧!
請她吃飯她遲到,讓他餓到快昏去,
早上五點半給他連環扣,被他操歹命的,
厚,她連體力都好到嚇死人,
拖著他爬過半座山去打網球,
這只妖精實在太厲害,
他這孫悟空被她拆吃入腹也不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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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9 02:20:12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晨曦灑入,驅走黑暗,帶來黎明,屋內彌漫溫暖的氛圍,那是晚春的氣候帶來的舒適。

  若不是宿醉引發的頭疼欲裂一時無法平息,侯競語會愛上這五星級飯店所營造的舒暢。

  “喔——媽的!是誰拿大榔頭敲我腦袋?”床上的他口出穢言的發出懊惱聲,伸手掐著額側的太陽穴。

  為啥這宿醉總會帶來這亙古不變的頭疼?真是殺千刀的痛!

  自從慈愛的老媽請來那兩位非人家庭教師,他和別恩渲就開始愛上PUB的喧鬧活力,不過,他這回玩得過火了,竟然睡在飯店,一夜未歸!

  若是讓別恩渲知道他慘掛,一定會被她口沒遮攔的笑死啦!

  掙扎的坐起身,九十度的旋轉後跨下床,真是他媽的天旋地轉,幸好床上沒睡個裸女,或是坐個抽噎哭泣的女人,那才真是事情大條。

  不過,慶倖的時間不過三秒,鏡子上出現怵目的口紅留言,活生生將侯競語打入大牢。

  踉蹌撲上寫滿字跡的鏡子,一邊朗誦,一邊追逐著懸墜的心臟。

  侯大少,中午十二點的飛機,我會帶著你的精子,飛往嚮往中的加拿大,也許在多年後的某一天,你的孩子會突然出現你面前。期待嗎?呵呵,冒冷汗了吧?我就是要讓你長久的生活在這種恐懼之中。

  完了、這次真的玩完了!他怎麼會栽在一個女人的手裏?

  不對,昨晚的一切他根本一點印象也沒有,他真的做了嗎?該不會是仙人跳吧?糗了……

  侯競語低頭審視自己,身上佈滿情欲的紅痕,想必昨夜是一場天雷地火的硬仗,可是他壓根一點記憶也沒有,只有皮膚還微微的發疼。

  跟頭栽大了,老爸如果知道鐵會揍斷他的雙腿,讓他一輩子在輪椅上安分,然後再折斷他的雙手,讓他下半輩子都抱不了女人。

  鑄下大錯了,昨晚那女人是要來終結他的,可惡,竟敢預謀奪取他珍貴的精子,然後想遠走高飛,他侯競語縱橫PUB以來,從來沒遇過這種混蛋事!

  要走可以,把他的精子還來……

  Oh!Shit——

  他死命的抹去鏡子上的口紅,氣急敗壞的下床著衣,說什麼也得阻止那有著邪惡小虎牙的女惡魔。

  活了這麼多年,第一次,他動作是如此迅速的在瞬息間從飯店十樓直奔大門口,連女人對他愛慕的眼光,他都無暇回眸示好。

  沒關係,來日方長,了結了這個後患,他多得是時間和女人周旋。

  “加拿大、加拿大……”侯競語口中喃喃自語,沖上計程車,“機場,快去機場——”

  “Yes,Sir。”

  一身深色制服筆挺的司機油門一踩,黃色車身揚長而去,後座的侯競語仰倒在椅背上,連忙慌亂坐起身。

  若是平常,他可是會破口大駡,但眼下時機非比尋常,他反而豎起大拇指, “對,就是這種速度,快就對了!”連番稱讚司機的敏捷速度。

  只見司機受到鼓舞似的振作,壓根忘了現在是身處臺北市區,油門死踩不放,在彎彎曲曲的巷子裏橫衝直撞。

  宿醉加飆車,侯競語感覺腦漿都要進裂,“先生,要快,但是不用這麼兇猛,我不是在拍電影TAXI 4啦!”

  “喔,先生你放心啦,我技術一流唉,開警車追歹徒都沒問題,絕對不會翻車。”司機洋洋得意。

  突然一個甩尾,車子飄浮後一頓,又是油門踩到底的聲音,就當侯競語要出聲制止時,車子搶先一秒停止。

  “先生,到了,一共是一百八十五元。”

  “到了?”侯競語往旁一看,當下心涼了半截,再好的修養都阻止不了他脫口而出的大罵,“靠,你老師卡好,我要去桃園中正機場,你載我來松山機場幹嗎?你是……”

  十萬火急的時候,還跟他搞這種飛機,分明欠罵。

  咒駡未歇,只見司機神色一凜,黃色車身宛若火箭似的,在車道上猛地沖去,侯競語的叫駡聲淹沒在高速公路的飛快車速中。

  幸虧早餐因情況緊急而來不及吃,要不這一番折騰後,他鐵定胃芻的,到時候就不要怪他不顧江湖道義,吐了一車子。

  一看見機場航廈就在不遠的前方,侯競語直嚷著,“停車、停車——”掏了一千元大鈔,便開車門奔了出去。

  快十二點了,儘管兩鬢的汗水滴落個沒完,他還是拼老命的跑。

  等等,不知道那女人會搭哪家航空公司的班機耶?難道真是天要亡我?算了,就賭加拿大航空好了。對了,加拿大航空會是在哪個航廈?

  隨手抓個疑似空姐的女人問:“請問,加拿大航空櫃檯在哪里?”喘到要厥過去了,但是為了搶救他的精子,還不到可以鬆懈的時候。

  “加拿大航空?”細柳的眉挑呀挑,“應該是在第二航廈吧!”對方無辜的看著侯競語慘白的臉。

  第二航廈……

  仰頭一看,又一次的昏眩,在這非常時期裏,他偏偏人在第一航廈,若不是不服輸的信念在支撐著,他可能當場就休克了吧!

  不管,趕緊跳上前往第二航廈的交通車要緊。

  繞繞轉轉的機場交通車一開門,侯競語是狼狽跳出車外的,一路上大聲狂嚷,“女人,有虎牙的小惡魔,把我的精子還給我——” 

  聽見他直言不諱的話,所有等待出關的旅客莫不瞠目結舌的看著他。

  眼見時間逼近,他不死心的穿梭在旅客之間,好不容易在關口看見虎牙魔女蹤影,顧不了許多,他妄想闖關阻止那囂張的女人。

  “還給我,你這壞女人——”

  他的叫嚷不過一出口,航警已經將他架空,任憑他如何掙扎,虎牙魔女頭也不回,得意的出關去了。

  千鈞一髮的誤差讓侯競語飲恨敗北,一臉怨懟的甩開航警的鉗制,無奈的趴倒在機場的地板上,雙手氣餒的捶胸頓足,卻意外拍中了一隻穿著高跟涼鞋的白玉小腿。

  仰頭一看,那女子極其冷淡卻厭惡的瞅著他擱在她腳背上的手,平靜的嗓音說:“你以為你在橄欖球場嗎?”說完,縮回她的腳,趾高氣揚的走離他面前,準備出關去。

  女人,從現在開始他要痛恨女人……

  懊惱已經不足以訴說侯競語此刻的心情,想想未來的日子,他將活在隨時有個小孩會出現喊他爸爸的恐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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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9 02:20:5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十年後 侯家

  叩叩——

  “進來。”一身潔白襯衫、長褲,侯競語躺在床上連眼都不睜開一下。

  “喲,咱們准新郎官幹嗎一臉大便在睡覺?唉,你該不會是在為了晚上的新婚之夜做準備吧?”別恩渲一進來,便掐住他的臉,咋呼個沒完,“起來,不要把禮服躺皺了。”

  “別恩渲,你不要以為你的靠山老公在樓下,就可以在我臉上放肆喔!”

  她這做人家妹子的要有點禮貌懂得尊敬兄長好不好,他這張帥臉是可以隨便讓人蹂躪的嗎?!早知道當年就別叫老媽收養她了,引狼入室,養虎為患就是他現在的寫照。

  呵呵,新郎官的心情好像真的不大好。

  “唉,幹嗎一臉鬱卒,結婚又不是上刑場,起來啦,待會要去接新娘子唉,禮服皺巴巴的,多難看。”真不敢相信這男人竟然是用相親的手法,了結他的婚姻大事,果然事情是不可以單看表面的!

  “對男人來說,結婚的確是上刑場。”他突然翻身坐起,“渲,你救救我好不好?那個新娘安靜得跟鬼一樣,要我每天跟鬼生活在一起,我會精神崩潰的啦!拜託你救我啦——”攬住別恩渲的肩頭,他拼死拼活的央求。

  他也只不過喝醉酒,答應去相親,怎麼一件婚事就被荒唐定下來了!

  “你不會是得了婚姻恐懼症吧?你發病的時間可能有點晚喔。”她言不由衷的惋惜。

  “我求你了,瑞士飯店的所有股份夠不夠你的酬勞?”手機鈴響,侯競語還沉溺在他最後的掙扎上。

  別恩渲只得推推他,“你的電話,快接啦,要不人家還以為你這新郎官逃婚去了呢!”她一副等著看戲的可惡嘴臉。

  這女人的嘴巴總是說不出溫柔的安慰,真不知道范景棠那瞎子看上她哪一點,八成是被她下蠱了。

  眼見哀求無效,侯競語只得萬分委屈的按下接聽鍵,“喂?”掩飾情緒的語調。

  “對不起……”微弱的哽咽聲音。

  “喂?”他納悶的又應了一次聲。

  不會是哪個愛慕他已久的女人,特地挑在他結束單身的偉大日子打電話告白吧?很可惜,他愛莫能助,因為他現在正被逼上梁山呢!

  別恩渲盯著他,侯競語回了不明就裏的表情。

  “對不起,我不能跟你結婚,我的男朋友來接我去加拿大了,對不起……”

  思緒像跳針,腦子經過三秒鐘的消化轉換,侯競語像是突然驚醒似的,“青青,是你對不對?你不可以跑啊,你跑了我怎麼辦——”

  就算要逃婚,也該是他逃,怎可以是別人落跑,叫他這縱橫PUB多年的大情聖臉面何在?

  “對不起,我已經在往機場的路上了,我真的沒辦法嫁給你……”說完,她未待他回應就掛上電話。

  嘟、嘟、嘟——

  “Shit!”侯競語抓著手機,神色慌亂的奪門而出。

  “競語,你要去哪里,青青怎麼了?”別恩渲追出去問。

  “那個笨蛋沒付半毛錢還想逃婚私奔去了,我要去機場攔她啊!”坐入排列在門口眾多禮車的其中之一的駕駛座,侯競語演出火箭平行飛出的難得景象,往機場而去。

  “這事可比趕著投胎還急啊!”聽不清是喜樂是哀悼的語氣,別恩渲臉上滿是尷尬的線條,瞥瞥周圍議論紛紛的親戚,搖頭說:“唉——這下子真的是一語成懺了,婚也不用結啦!可是,這傢伙還窮追啥!”

  從侯競語臉上猙獰的線條,就足以證明他有多氣急敗壞,戰鬥力指數高達一千分。

  女人真不可靠,枉他侯競語平常也待她不薄,她竟然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落跑舉動,而且也不事先通知一聲,好歹讓他有個心理準備,這下子搞出這場新娘落跑的婚禮,看要怎麼收尾。

  黑亮的車身驚險轉彎切入前往機場的車道,“加拿大是吧,又是要去加拿大的笨蛋,也不想想現在SARS肆虐,竟然還想去加拿大!”侯競語憤憤的說,忍不住在心裏無意識的詛咒著,“怎麼加拿大老是跟我作對啊,盡收一堆跟我過不去的女人,不過,這一次不會搞錯了,是在第二航廈。”依著指標,侯競語悻悻然的往第二航廈疾馳而去。  

  他一身雪白的禮服,俊俏的臉孔在機場引起不少人的注目,但是他沒多餘時間沉醉,眼下他只想逮到青青那個笨丫頭。

  不結婚,可以!

  他求之不得,但是沒道理讓他一個人面對大家關切的目光,詆毀的言語,還有喜宴、禮服的費用,總不會也全丟給他一個人負擔吧!

  看來,不只貌似忠良的男人不能相信,就連溫琬乖順的女子也不能信。

  “青青,你這死丫頭,跟我回去把話清楚,不要拍拍屁股走人啦!”侯競語懊惱的在機場大廳咆哮,試圖逼那不負責任的落跑新娘現身講清楚。

  他跑著,尋著,這下子虧大了,原以為先前打賭輸給別恩渲的股份,會因為婚禮而有部分回本,這下子非但沒撈到,他還得苦命的去賠笑,然後再一次掏出早已阮囊羞澀的錢包,悲痛的付清所有的費用,當然,還包括青青帶走的禮服賠償費。

  “青青——”眼尖的他看見即將離開的青青,一身禮服,依偎在她男朋友的懷裏,連忙追上去大喊。

  “先生,請你冷靜一點。”航警一擁而上,欲將侯競語制伏。

  “閃開,我要阻止那個丫頭私奔啦——”使出吃奶的力氣對抗航警,真後悔剛剛出門前沒先嗑完一箱蠻牛,“青青,你不要走。”

  誰知不叫還好,那丫頭一聽到他的聲音,立刻拽住男友的手,倉皇的出關,連頭也不回,頭上歪斜的水晶小皇冠還被她扔在地上。

  “死丫頭,那小皇冠也是錢買的啊!你不要糟蹋老子的錢行不行——”氣到暈頭轉向,侯競語口沒遮攔的說,反正只要能將賠償降到最低,他將不惜一切,哪管話好聽不好聽,好聽話是值多少錢?

  “先生,你冷靜一點,這是機場,女人跑了就跑了,再找就有啦!”航警不冷不熱的安慰著。

  “我管她跑不跑,只是不要把人家的禮服帶走啊,禮服公司會叫我賠唉,還把我的水晶皇冠砸碎,那都是錢啊!辦喜宴請來一堆親朋好友吃頓好料的,但是她總也該出點錢,彌補我的損失吧!盡叫我做冤大頭!青青你這死丫頭,我詛咒你——”

  這男人是來追禮服跟錢的啊?

  航警一愣,鬆開手,侯競語來不及反應的滑趴在冰涼涼的機場地板上。

  火爆的手往地上狠狠一擊,卻好巧不巧的打在一雙細白的腳背上。

  “請問你在捶地板還是以為你在球場達陣?那也拜託挑對地方,新娘跑了不需要打我的腳出氣吧?”

  不慍不火、慢條斯理的嗓音吐露著一派優雅。

  侯競語看著四條細帶子包裹的玉足,果然被他打得皮膚都紅了,但是他不想道歉,誰叫她跑來他面前討打,還敢刺激他跑了新娘。

  沉著臉,侯競語起身拍拍褲子,睨了女子一眼,轉身要走。

  “站住——”女子出聲。

  “就當我捶完地板、達陣了,換你進攻我準備要防守,幹嗎叫我站住?”他存心挑釁的回話。

  美麗的眼睛竄出火苗,“像你這樣低俗吝嗇的男人,新娘子會逃婚,一點都不令人意外。”冷冷拋下這一句,范景涓跨著優雅的步伐準備離開。

  “等等,你這大嘴女人說什麼?”侯競語像被惹毛的猴子,隨時準備發出猴爪攻擊。

  竟然在他傷口上灑鹽,不要以為男人都是鐵打的好不好,他也是會心疼的,平白損失一筆錢,還有他一世英名。 

  “國語,你有意見嗎?還是你這只潑猴聽不懂人話?”她旋身面對,一臉的挑釁。

  “你這死八婆,竟然說我是潑猴,你這蜘蛛精、白骨精、狐狸精——”他劈裏啪啦的罵著,沒想到自己竟然淪落到跟個女人在這裏喋喋不休的吵架。

  “不痛不癢的,隨你怎麼說好了,本小姐氣度大,不跟你一般見識,但是,請不要擋在我面前,噴了我一臉口水,現在SARS很嚴重,我不想因為你而芳華早逝。”纖細的手掌以著出乎意料的力道,一把將侯競語的臉推到一臂之外,然後從容的通關。

  “你、你、你、你……”不設防的被她猛然一推,害他差點脖子扭傷。

  這女人一派從容優雅,渾然不將他放在眼裏,反倒是一旁準備出國的民眾,全把他當成笑話看。

  “好,虎落平陽,今天我忍下了,就不要再有機會讓我碰見,風水輪流轉,總有一天我會站在上風處,看著你出糗!”

  隱隱約約還聽見那男人的叨絮聲,范景涓只覺得可笑,下了個結論——這年頭光有好皮囊的男人,卻是那麼令人……不值一哂。

  膽敢在她心情不佳的時候招惹她,多虧助理、秘書都不在,她才可以發洩部分怨氣,而要不是她登機在即,情況不會只是這樣短暫的言語挑釁,算這人交上好運了!

  *********

  “大哥,你找我啊?”侯競語睡眼惺忪的來到律師事務所。

  “你休息夠了吧?”侯競琰短暫的抬頭後,又低頭繼續手邊的工作。

  “唉,老大,我也才幾天沒進辦公室而已耶。”

  “你的幾天已經是半個月的時間了,我想你的逃婚療傷課程應該修得足夠了吧?”

  “哥,這種創傷哪是三天兩天就可以弭平的,我損失的不光是我的名譽精神,還有我的金錢體力唉!

  何況我……”

  不等侯競語繼續他辯解的話,侯競琰逕自接下說:“所以,為了不讓你終日混沌沮喪,也為了幫助你重新再站起來,我發現有個工作非常適合你,你一定可以從中得到成就感,然後這新娘逃婚的往事將會不再影響你。”

  “呵呵……”意興闌珊的冷笑,“不勞大哥你費心,小弟我……”他嘴巴說著矯情言語,腳下伺機而動。

  此時不閃更待何時?難道等到堆積如山的工作淩空而降再閃嗎?

  不,那時候根本閃不了,早被壓死在沉重的工作量下,永世不得超生。

  下一秒,侯競語飛快轉身,右手摸上門把,準備開們溜之大吉,說時遲那時快,他佯裝專心辦公的大哥,竟然隨手抓起桌上的小六法,毫不眨眼的便往他的右手上猛然砸去,一點都不手軟。  

  “啊——疼、疼、疼……”真他媽的有夠疼,誰扔磚塊啦?

  “別又想開溜。”侯競琰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

  “大哥,你好歹也顧念一下我們的手足之情,把兄弟的手砸成殘廢,這樣你會比較快樂嗎?”

  “會,至少你會安分個幾天,至少我不用時時防範你的右手,老在我交代工作時想開門逃跑。”

  “我哪有要逃,只是那門沒關好,我想把它推緊而已。”侯競語太習慣睜眼說瞎話了,這樣粗糙的謊言,他都說得出來。

  “好了,這下門已經推緊了,我們來談談‘海棠企業’的工作。”

  “海棠企業?這種事叫別恩渲回家跟她老公兩口子敲敲說說就好啦,幹嗎勞師動眾的還勞累我幫他們跑腿,我又不是他家的小走狗。”

  話一落,侯競琰手上的資料也剛好垂直落在侯競語的腦袋上方,給他震撼的一擊。

  “喔,大哥,你是嫌我這幾天頭不夠痛喔,竟然出手這麼狠!”這一疊資料鐵會戕害他的眼睛好久的時間。

  “景棠早已經辭去總經理一職,他跟整個海棠企業一點瓜葛也沒有,現在海棠主事的是景棠的妹妹,所以,你別想又攀親帶故的敷衍過去,這是我們的客戶,你最好機靈、縝密的提供服務,因為范景涓不會那麼好唬弄,你別想馬虎了事。”

  喲,是怎樣,老大這回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啊!

  嚴肅的勒。

  “喔。”悶悶的回應。

  “明天范景涓回國,你就親自去拜訪一下吧,接下來所有關於海棠的法律諮商工作,將全部由你負責。”

  “唉,老大,你說啥?你叫我負責?”他瞪大牛眼,惶恐的擔憂未來的輕鬆日子,將離他遠遠的。

  “沒錯,爸跟我都一致認為,除了一般的訴訟案件,你還應該獨立負責一些大型客戶的法律顧問工作,不能老是這樣跑龍套下去。”

  “可是,大哥我……”

  “把這些資料拿回去看看,明天記得去拜訪一下海棠的總經理。先回去吧,我還有事情要處理,另外這分資料你一併看看。”不給侯競語任何抗辯機會,又一疊資料塞進他懷裏,門一開,肩一推,就把他阻擋在外,連申訴的機會都不給。

  “厚,就知道找我准沒好事。”侯競語眼見投訴無門,只得悶著頭回家去,這回老大跟老爸是鐵了心腸來折騰他了。

  ********

  仰頭看著面前的現代化大廈,“海棠企業”四個大字是那麼刺目的映入眼簾,什麼財大氣粗的鳥企業嘛,難怪范景棠會受不了,寧願撇下過人的身家背景,也要跟別恩渲那魔女在一起。

  “嘖嘖嘖,看來,非我侯競語來料理這個大客戶不可呢!”此刻,他看來真是自命非凡的可以。

  挑挑他那花心有餘的眉眼,侯競語吹著口哨一派輕鬆的走入海棠企業中,當然,他的出現又擄獲不少女性職員的芳心,對於大家的愛慕,他一向是樂在其中,喜不自勝呢。

  圍聚在電梯門前等待的時間,他不忘忙裏偷閒的瞧瞧嬌俏的上班女郎,好用視覺振奮他工作的情緒。

  也不知道待會碰見的總經理會是怎樣的一副尊容,雖然范景棠相貌還不差,但是他就怕會有基因突變的案例出現,這會讓他脆弱的心臟無法負荷,萬一他不小心暴斃了,這樣可就糟糕了。

  叮——

  侯競語率先大搖大擺的走進電梯,按著電梯開關正準備展現他的紳土風範,卻發現大家紛紛用一種詫異的目光看著他,讓他匪夷所思。

  “大家不趕著打卡上班嗎?怎麼不進電梯?”

  就當他還搞不清楚情況之餘,圍聚的眾人往兩旁退去,空出了一條走道。

  順著暢直的走道,只見一名身著黑色套裝,綰著髮髻看來光鮮亮麗的女子,在一名助理的引導下,幹練卻又婀娜的疾步而來。

  可惡,那個助理不時擋在她身前,害他都不能仔細把對方瞧清楚。

  那名女子筆直的往電梯而來,瞧都不瞧他一眼。

  喲,竟然有人無視于他侯競語的存在,真是破天荒,也真不給面子。

  他試圖越過助理,好打量女子,嘴巴還不時發出嘖嘖聲響,顯示對女子的排場有些不以為然。

  女子並未如侯競語所想那樣,早在未跨進電梯之前,她的目光已經打量他好幾回了。

  稀奇了,只要知道她身份的,沒有一個敢跟她搭同一部電梯,這傢伙如果不是一無所知,那就是存心的嘍?

  范景涓用好奇的目光再次掃了他一眼。

  一開始她也不知道大家為啥不敢跟她搭同一部電梯,之後從別人畏懼、防備的目光中,她理解到彼此身份的不同,對他們而言,她是老闆的女兒、是主管,儘管她試著親切的對待他們,但是員工始終會自動將她歸納屬於另一個族群。

  既然她無法改變大家對她的態度,那就這樣吧!

  人生不用太矯情。

  “唉,大家怎麼都不進來?電梯是要往上啊!”

  侯競語懷疑的問著。

  “我們搭下一部好了。”其中一人回答,所有的人連忙往一旁的電梯退去。

  只見大家很不給面子的直乾笑,侯競語還不懂是啥原因。

  “關上電梯。”范景涓頭也不抬的說。

  隔著第三者,侯競語忍不住不滿的發難道:“唉,這是你家電梯啊,反正還有空位,大家一起搭有啥關係,外面還有那麼多人,電梯空著也是浪費!”侯競語別有所想的說著冠冕堂皇的話。

  竟敢阻擋他與眾多美女同行的機會,天殺的,最好你低垂的尊容可以抵過外頭無數上班女郎的嬌俏,要不就是跟我侯競語過不去!

  范景涓呼吸一凜,前方的助理察覺主子不悅,跨步上前,撥開侯競語按在開門鍵上的手,“不管你是哪一部門,總經理今早跟人有約,請你不要耽誤時間。”

  話落,電梯也開始往上攀升。真是一個有效率的助理啊!

  等等,他說她是誰?總經理——

  哇靠,不會就是跟他有約的那個總經理吧?侯競語皺眉亂挑的,這女人比范景棠還多派頭喔?

  看來又是個難搞的當家千金!

  也對,想想別恩渲以前跟范景棠的媽如何過招,就知道范家的女人有多難搞了。

  十三樓,電梯停住,三人跨了出去。

  “總經理,鴻遠的羅先生打電話來,希望跟你討論合作的內容。”秘書起身恭敬說。

  這時助理發現在電梯裏的傢伙正緊跟在他們身後,他擋住他,“這是總經理私人辦公室,請問你是?”

  范景涓頭也不回往辦公室走去,小事一樁,她相信他們會處理完善的。

  “侯氏律師事務所,特來拜會范總經理。”侯競語吊兒郎當的,反正心結是有了,他何不坦蕩一點面對,普天下誰會有這等能耐,搭電梯都可以得罪對方的總經理。

  “你這邊稍坐。”助理轉身向秘書使了眼色,讓她去倒茶。

  這時,原將踏入辦公室的范景涓頓下腳步,回頭看著語調有些輕佻的男人。

  那自稱侯氏律師事務所的人不是侯競琰,可也眼熟得緊,到底是在哪里看過他?她慢慢踱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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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9 02:21: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疑惑半晌,“是你——”范景涓擰眉說。

  這傢伙不就是半個月前跟她在機場有過爭執的混蛋潑猴嘛!

  果然是一點也沒辱沒他,瞧這渾身毛然的傢伙自信滿滿的模樣,不會就是那個不定性的侯競語吧!

  呵,真是見面不如聞名啊!

  “你?”侯競語飛快的搜尋著腦中范家成員錄,除了別恩渲的老公,跟那媲美妖婆的母親外,他應該不曾跟其他范家成員打過照面啊!

  越過嚴肅的呆瓜助理,他來來回回的打量那一身黑的女人,突然腦中閃過一個片段,那不堪的稱呼——潑猴,一下子竄上腦門。

  糗,大哥交給他的客戶,竟是他在機場咆哮的對象,這下有得玩了,果然人倒楣的時候,衰運是一長串的甩不離手啊!

  “呵,真是三生有幸啊!你這陰魂不散的蜘蛛精、白骨精。”回想起在機場她的羞辱,侯競語情緒化的話語就這麼直率的脫口而出。

  忽地,一份報紙淩空飛向他,不偏不倚的砸在他鼻上,一旁的秘書跟助理莫不瞠目結舌。

  天啊!那性情向來冷靜持重的主子竟然發火了!

  還是這樣暴怒的情況,真是奇聞。

  “你、你這盛氣淩人的死丫頭。”這女人敢用報紙砸他這張俊俏的臉!活膩了她!

  “死丫頭?我最討厭人家叫我死丫頭。”長睫毛刷刷躍動的眼眸眯得只剩一條縫隙,范景涓快步走上前。

  “冤家路窄,難道是老天爺給我機會報仇雪恨?”

  服帖的頭髮此時已瀕臨怒髮衝冠的境界。

  “應該是狹路相逢吧!怎麼,侯競琰律師是案子接太多,想撇下我們海棠啦!”她有點拐彎消遣人的意味。

  “總經理你多心了,本事務所一向把海棠視為重要客戶,斷然不會將貴公司的事務撇在後頭,而現在海棠的所有法律咨商顧問,都由我侯競語律師全權負責。”一夫當關萬夫莫敵,有啥不悅就沖著他來好了,不信這個女人他會擺不平。

  “呵,那還真是勞駕了。”她皮笑肉不笑的一應。

  “好說、好說。”他回了個笑意滿盈的表情。

  “既然如此,我欣然接受貴事務所的安排,不曉得侯大律師今天前來是否還有其他問題?”她下逐客令。

  “沒有,只是單純的拜會。”見好就收,沒必要惹毛這種賀爾蒙不穩定的女人,免得將來痛苦。

  “呵呵,”她掩嘴笑得虛偽,“那就不克邀請侯律師入內閒聊了。”

  “幸會了。”黃鼠狼的笑容在侯競語臉上閃過,原本要離去,卻又回身說:“對了,今天晚上,我在起軒樓訂了位子,請範總務必賞光,也當做是為範總接風洗塵。”

  “侯律師真是客氣了。”

  “應該的,那我們就晚上見,不打擾範總辦公了。”侯競語欠身示意,轉身從容不迫的走向電梯,嘴巴因掩不住的低聲咒駡扭曲。

  端著茶水的秘書看著兩人一來一往的對話,看似風平浪靜,暗地裏卻又風起雲湧的較勁,讓她那杯水收也不是給也不是,真是左右為難。

  “慢走。”范景涓從齒縫吐出這兩個字。

  侯競語維持著皮笑肉不笑的虛偽笑容,心裏早把她殺千刀了。

  從頭到尾,他連辦公室都沒被請進去坐一下,這女人存心不給面子嘛!就讓他一個大律師在外頭站著跟她哈拉,小丫頭片子,果然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看來未來合作的日子裏,他得好好教教她。

  咒駡的不只有侯競語,一關上辦公室的門,憑情著隔音良好,范景涓開始連番碎念。

  “死潑猴,膽敢在我地盤釣馬子,顯然半個月前的逃婚事件,對他一點影響都沒有,果然是個見異思遷的大色胚,還當眾教訓我的不是,活得不耐煩了這只潑猴……”

  范景涓氣得一張花容月貌是火冒三丈,要不是她還有一點理智在,她真想抓起秘書端來的茶水,往那傢伙頭上淋去,好滅滅他的威風,讓他記得把嘴巴洗乾淨,不要隨便叫女生蜘蛛精、白骨精之類的鬼稱呼。  

  反復的深呼吸後,許久不曾被撩撥起的野蠻稍稍平歇。

  早些年剛入公司,急欲有一番作為的她總是沉不住氣的像脫韁野馬,吃了幾次虧後,她開始懂得商場陰沉詭譎的氛圍,知道隱藏真實的情緒,拐個彎不擇手段的達到目的。

  她真實個性一點也不若她所表現出的沉穩清冷,而是個率直衝動的火爆女,脾氣糟得令人咋舌。然而所謂商場如戰場,經過多年的修為,控制她的夏性情以達到她的商業目的已非難事,只是往往在人後,她需要宣洩,像這樣的咒駡對方來讓自己平靜,再走出辦公室後,她又會恢復大家所熟悉的范景涓,那個年紀輕輕卻縝密多疑的海棠總經理。

  只是,她今天卻在部屬的面前破了功……

  “死潑猴,從今而後,我們多得是結梁子的機會,你最好小心接招,不要被梁子給壓死了,到時候潑猴成扁猴,那可有得瞧了!”挑釁的意味真濃。

  鈴——

  她死命按下通話鍵。

  “總經理,開會時間到了。”助理的聲音傳來。

  范景涓深深的呼吸,才用她一貫冷靜的語調說:“好,我知道了。”

  沒有人可以破壞她優雅的氣質,別想讓她在眾人面前歇斯底里,她范景涓不是那麼好擺平的,“死猴子……”

  “啪”的一聲,一支削得整齊的鉛筆,應聲斷在她手裏,她拍拍手,又是從容嫻雅的步出辦公室,繼續她不敗的完美形象。

  電話那端,聽到異響的助理跟秘書,面面相覷的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小心翼翼的掛上電話。  

  *********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歹禍福,好,即便真是如此,也不需要讓他一路的衰下去吧?

  老天爺,你這是在懲罰我長得太帥,弄碎無數少女的芳心嗎?讓我近來事事不順,婚禮宴客跑了新娘,在家修養又賠了股票給別恩渲那吸血鬼,就連擺桌請客戶,也可以讓他一人癡坐整晚,卻不見那個大牌丫頭總經理。

  “先生,請問可以上菜了嗎?”

  侯競語無奈的看看時間,“還沒,再等等。”

  三十分鐘過去……

  “先生,請問要上菜了嗎?”

  “上啥菜,你有看到客人來嗎于還是你有天眼通,見鬼了,看到這張桌子高朋滿座?”餓著肚子的他脾氣暴躁的嚷嚷。

  被凶了一頓,服務人員摸摸鼻子無辜的退下。

  侯競語不甘心的繼續癡等,非把這大牌丫頭等到不可,“好餓……”他決定先叫餐廳上菜,至少他還可以聞香止饑,順便讓那死丫頭吃冷菜,好給她一點排頭吃。

  九點三十分整,范景涓這才姍姍來遲,她神色自若的走進包廂。

  “侯律師,只有你一個人啊,還是大家已經先離席了?”

  一桌菜肴,依舊整齊的擺放著,不像是被動用過的樣子。

  “我沒邀請其他人,就等范總經理大駕光臨啊!”

  終於到了,老天爺還是給面子的,雖然他已經餓得七葷八素了,好歹總算等到這死丫頭,“今天這桌萊可是為範總準備的。”

  范景涓入座,寒暄幾句,端起高腳酒杯向侯競語示意。

  “多謝侯律師的好意。”

  晶瑩的兩隻杯子在空中碰撞出清脆的聲響,隨後他們各自啜飲著杯中的酒液。

  “好了,多謝侯律師今天的設宴款待,時間也不早了,我就先告辭了。”

  今天晚上的應酬餐會實在太多,多到她連短暫歇息吃個晚餐的時間都沒有,只得不斷周旋在賓客之間,為她的事業尋求可能的合作契機,胃泛疼了,是該回家休息了。

  每天對她而言都是一場戰役,但是她喜歡這樣的挑戰,從不被倚重的范家女兒,到今天可以執掌公司的一切,她走得比別人辛苦,何況她身前還有一位優秀的哥哥,雖然就某些層面而言,她的脫穎而出是哥哥給的機會,但是她不甘心旁人這樣以為,她要讓他們看到她做出比哥哥更傑出的成績。

  哥哥啊哥哥,這讓人又愛又恨的哥哥!

  侯競語還沒從她的話中意會過來,范景涓已經起身,準備離去。

  他火了,真的火了,一整晚餓著肚子就為了等這丫頭,現在才喝了餐前酒,筷子連動都沒動,這丫頭又很不給面子的要起身離席,一點都不把他放在眼底。

  “范景涓!”在她臨去前一秒,侯競語當真火得大叫她名字。

  “還有事嗎,侯律師?”

  腦中閃過大哥殷切的叮嚀,她是客戶,請不要對著客戶咆哮,這不是一個冷靜、專業的律師該有的樣子。

  對,我侯競語好歹也是一個專業的律師,就不信真的會栽在這丫頭手上,絕對不可以讓她輕易把自己給惹毛了,這樣有損我侯競語的威名。

  就看著他口中念念有詞,臉色一青一白的,眉尾高高低低的挑著,可卻又沒說出個下文,范景涓忍不住問:“侯律師,有什麼事嗎?”

  “啥?喔,沒事,範總慢走。”明明心裏很苦,卻非得扯出個若無其事的笑容,真是褻瀆他這張俊俏有型的臉。

  “多謝,我先走了。”范景涓嘴邊的一抹笑容一閃而逝,便逕自離去。

  哇,那死丫頭回眸一笑還挺有看頭的,但是,她是仇人,是他侯競語的大仇人!

  “好餓……”廢話不多說,死丫頭沒口福,他犯不著跟著餓肚子。

  雙手扯著北海道的大螃蟹腳,他顧不了許多,狼吞虎嚥起來。

  最近桃花落敗,接連被女人輕視,但是沒必要虐待自己的肚皮,總有一天,他侯競語會恢復如同過往一樣,在女人的世界所向無敵。

  當然,第一個目標,他要料理好這範家的死丫頭,報仇雪恨。

  *********

  清晨五點三十分。

  鈴——

  手機響得亂沒人性。

  “喂……”鈴聲叫醒侯競語的右手跟聲帶,其他部分顯然都還處在昏睡的狀態。

  昨天海棠企業早不送、晚不送,他都要下班去PUB玩耍了,才快遞送來檔,說是很緊急、很機密的合約,讓他癡想了許久的PUB樂園,當場夢碎了無痕,真悶!

  沒得玩,還得加班,這種人生能健康嗎?

  “侯律師,我是范景涓,想請問關於昨天的合約內容有沒有什麼問題?”若不是十分看重這個合作計畫,范景涓向來不親自聯絡這種事情的。

  “啊?現在是早晨五點三十分,你就為了這個打電話問我?”靠,這死丫頭都不用睡覺的啊!還是昨天睡太飽,現在精神亢奮。

  “有問題嗎?”她尾音微揚。

  “等等,給我十分鐘,十分鐘後再打電話來。”

  他得先洗澡清醒一下,要不混沌的腦子是無法思考的。

  就算要開罵,也得先讓他開開嗓,這樣罵起人來才舒暢。

  “侯律師,因為今天早上跟對方有場會議,我希望可以的話,今天把這合約簽定,所以,待會我們直接約在海棠見面,討論一下細節。”不給他任何反駁機會,范景涓斷然掛上電話。

  誰來告訴他現在是怎樣?

  侯競語呆望著嘟嘟作響的手機,“靠,我上輩子是造啥孽,這輩子要讓這死丫頭這麼使喚,清晨五點半打電話叫我到公司工作,哇裏咧,幸虧我不是海棠的員工,要不豈不是得在公司搭帳棚露營!果然是個魔女,難怪全公司的人都避如蛇蠍……”

  他嘴巴念個沒完,哀怨萬分又氣憤難平的梳洗著。

  “競語,你一大早在跟誰吵架?”運動回來的侯競琰納悶的看著弟弟,接著看著牆上時鐘。

  “別再看了,時間還沒六點。”

  “吃了炸藥啦!”他覺得好笑。

  “靠,你這哥哥到底有沒有良心啊,叫我負責啥鬼海棠企業,那個大小姐竟然叫我待會去他們公司,有沒有搞錯,當我是便利商店喔!”

  “呵呵,范家人都很隨性啊,你看景棠就知道啦,不過聽說他妹妹更隨性。你放心,恩渲說那個新任範總很沉靜寡言,只要你工作處理得好,不大刁難人的。”侯競淡拍拍兄弟的肩膀,“如果你能把這樣隨性的客戶都料理得服服帖帖,那還有什麼人是你擺不平的?”語重心長的說完,他就回房去了。

  “沉靜寡言?!一群瞎子,那女人若是沉靜寡言,我侯競語的腦袋歡迎隨時來取去墊桌腳,一群盡說風涼話的豬頭,遭殃的是我的生活唉,死丫頭,我要每天詛咒你!”他對鏡子做出齜牙咧嘴的舉動。

  鈴——手機鈴聲再度響徹侯家。

  “喔,甭再打了啦!奪命連環Call喔。我又不是你男人,幹嗎追這麼緊。”哀悼完,侯競語忍不住說:“多虧你還沒嫁人,要不我還真不敢相信這世界上,竟會有人消受得起這種女人……”

  抓起手機他不耐煩的吼道:“喂,我已經在路上了,請大小姐你再等等行不行啊?”愛催,我就唬弄你,讓你在辦公室等到死。

  對方愣了一下,才冷冷的說:“侯律師,我現在人在你家門口,等你下樓。”

  “在我家門口?!”靠,這女人不會是誆我的吧?

  侯競語不敢置信的沖到二樓陽臺,那個十惡不赦的魔女正站在車旁,正好也抬起頭,嘲笑的瞥他一眼。

  她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穿著一條花內褲,恐怕不適合出門吧,侯律師?”

  Shit————

  經她一提醒,侯競語才發覺自己還未更衣就跑到陽臺,連忙又蹦蹦蹦的跑回屋子去。

  此刻,范景涓抿住的嘴巴,不經意的漾出一抹笑,是那樣柔美的笑。

  范景涓身後一輛車駛近——

  “咦?那不是景涓嗎?”別恩渲回頭對老公范景棠問。

  一雙賊溜溜的眼睛捕捉到范景涓向來平靜的表現,竟泛起些微笑意,這讓別恩渲覺得挺新鮮的。

  “景涓!”她下車喚道。

  “大嫂,”范景涓詫異看到別恩渲的出現,當然,她瞧見駕駛座上的范景棠,“大哥。”

  “我陪你大嫂回來拿點東西。你怎麼會在這兒?”

  跟著下車的范景棠好奇一問。

  “喔,我在等侯律師,有個合約要跟他討論一下。”

  討論合約?會不會太早了點?范景棠跟妻子對看一眼。

  屋內乒乒乓乓的一陣混亂聲響,接著大門被打開,侯競語一路咒駡著,一邊整理著服裝儀容,“下回不要這麼十萬火急的,我心臟只對玩耍有耐震度,對工作可沒有,不要害我英年早逝。”

  “侯大律師,你要英年早逝還有得等,你不知道禍害遺千年嗎?”范景涓想也不想的就補了這麼一句話,讓一旁的別恩渲跟范景棠是又詫異又好笑,紛紛低頭掩飾笑意。

  “笑屁喔別恩渲,媽在問你怎麼還沒到啦!還不快滾進去。”

  “我知道,你少囉嗦。”別恩渲愛理不理的,現在,讓她有興趣的是景涓。

  沒想到平常溫溫順順的景涓,竟還會跟侯競語拌嘴啊,呵呵,真有趣!一個促狹的念頭在別恩渲心中滋生。

  “先走了。”范景涓朝大哥大嫂打了招呼,便和侯競語坐上車。

  “你在笑啥?”車子已經揚長而去,妻子卻愣在原處發笑,范景棠不免好奇的問。

  “啥?我有在笑啥嗎?”給了他一記高深莫測的眼神,她款擺著腰身徐徐進屋去。

  范景棠有些不安的再朝車子消失的方向看去,這一次,他該為誰禱告?是侯競語,還是景涓?

  *********

  為了一個條款,兩人已經爭論半小時了。

  不知是為啥,只要碰上這個沒格調的男人,范景涓的火氣就會居高不下。

  也不知道是吃錯啥藥,遇到這女人,侯競語那些泡美眉的絕技就一個也不靈,倒是雙手會有股衝動想把面前這女人抓過來……掐死她!

  “不行,合約這個部分不可以這樣擬。”侯競語皺眉搖搖頭說。

  “為什麼?”她想聽聽他的看法,但就是問得霸氣。

  “不行就不行,這樣有風險,我不建議這樣做。”

  “可是如果我們今天要簽訂合約,這個部分就只能先這樣,然後之後再另擬輔助條款……”

  “幹嗎非得在今天簽?好大喜功的女人。”

  “你說什麼?”這傢伙總有一天會被她綁上鉛塊,然後丟人某個不知名的海域。

  “沒啊?”他一臉無辜樣。當女人要發火時,裝無辜是惟一能逃過一劫的方法,“我是說有啥必要的理由,讓你非要在今天簽約?”

  “當然是因為勢在必得,而且有其他競爭者,鴻遠行事過於溫吞一方面是在等誰能提供最好的獲利,另一方面則是在為自己爭取時間,為了不夜長夢多,我只好趕緊讓大勢抵定,也免了其他人覬覦。”

  “太冒險了,你這案子雖然獲利可觀,但是相對的,風險也就高一些,尤其在合約內容處理若有一丁點的模糊地帶,這都會是將來的隱憂,別鈔票沒賺到,反倒被人擺了一道。”

  “所以這部分我要你幫我馬上處理好,要不我付錢給你幹嗎?喝茶閒磕牙嗎?”范景涓獨裁的說,起身走向自己的辦公桌。

  不知怎的,一遇上這帶點無賴性格的男人,她就是沉不住氣,非得在言語上爭勝不可。

  “喔,口氣挺霸道的,沒瞧過哪個女人會這麼對我說話的。”侯競語口中喃喃自語,“唉,范總經理,你講話就不能婉轉一些嗎?”

  一大早來這工作,沒茶水也沒早餐,這養尊處優的女人還真不知道待客之道唉!只會命令人工作,桌上這杯茶還是他厚顏無恥討來的,難怪喝起來一點都不香甜。

  “快點工作,少囉嗦,今天這件事沒處理好,我會質疑你的專業!”

  “不可理喻的女人。”完美的注解。

  兩人僵持對峙的互看,范景涓把杯子握得死緊,對於工作她向來有莫名的完美堅持,只要有人阻礙她的完美,她就想剷除,而這個傢伙現在就讓她有這種感覺,只要再一丁點的挑釁,難保她不會把水倒在他臉上。

  怪了,這女人的眼睛還真是說不出來的漂亮,水汪汪的動人,若不是那刁蠻霸道的性情讓人不敢恭維,這雙眼若是屬於一個溫柔女子,必定會擄獲成千上萬個男人競相折腰。

  桃花男,光看那雙眼睛就知道他是個四處招惹爛桃花的下流鬼,難怪會被逃婚,有腦袋的女人都會避而遠之……他一雙眼幹嗎一直勾她?

  范景涓賞了他一記白眼,索性旋過身處理其他工作,免去被桃花勾引,一旁的侯競語則繼續偷偷打量她。

  這女人大清早就進公司,真有那麼多工作要做嗎?瞧,公司冷冷清清的,這樣多危險啊!女人就是這樣,沒腦袋,老把自己暴露在危險中而不自覺。

  戴上眼鏡,范景涓一手在鍵盤上移動,調閱美國公司的資料,另一手撥起電話,準備針對資料中的問題詢問。

  流利的英文長串的沒停歇,她眼睛專注的看著螢幕上出現的資料,眼神散發出強烈的企圖心,但是,光亮的鏡片下,她的眼睛泛著淡淡的黑眼圈,真是可惜她那張花容月貌,看得侯競語煞是憐惜。

  女人就該舒舒服服的在家享受,何必像個男人這樣拼命在工作上爭一席地位,尤其在這樣爾虞我詐的商場,女人要闖出一片天十分更是辛苦萬分,不過,瞧她專注在工作上的樣子,還真別有風情呢!

  嗯?我幹嗎像個偷窺狂一樣,還憐惜?這魔女就該被殺千刀,誰叫她膽敢在清晨叫老子起床工作,真是一點也不善解人意,應該趁早把她了結才是,省得我年紀輕輕就要過勞喪命。

  “你在看啥?”察覺到他的眼神,范景涓撇過冷臉問。

  “沒啊,思考也不行喔?”他辯駁道。

  竟然被這魔女抓到他多看她幾眼,侯競語啊侯競語,你實在是越來越退步了!

  “最好是真的在思考,我告訴你,待會九點半你必須跟我一同出席會議,你最好趕快把那些合約內容搞定。”

  “唉,我為啥也要出席會議?”他生平最痛恨開會,一群人坐在那邊又不是為吃果果,也不能小憩偷眯一下,就聽幾個白癡呱啦呱啦的鬼扯,那還不如回家睡大頭覺去。

  “你沒看過貴律師事務所和本公司所簽訂的新合作契約嗎?裏面可有一個條款注明,任何大型合作計畫,貴事務所的律師得陪同出席,好當場提供任何專業性的服務。”范景涓淺淺一笑,扔過一個檔夾給他,“既然不知道,那你看看吧,免得說我訛詐你的工作時間。”

  侯競語飛快的掃視合約內容,臉上露出悲慘的表情。

  “這鬼合約是哪個笨蛋簽的啊!”這分明是喪權辱國、割地賠款嘛,賠錢貨也不是這樣搞的,還叫他負責這種客戶,分明是要他死。

  “你沒看到簽名用印的是誰嗎?我想那應該是令尊大人吧!”

  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這的確是他家那位威儀天生、不可侵犯的老爸搞的紕漏。

  不多理會侯競語的哀嚎,范景涓把注意力挪回面前的工作。

  桌上電話閃著紅燈,她食指俐落一按,“喂?”

  “總經理,早上與鴻遠的會議要取消了。”她秘書的聲音傳來。

  “理由呢?”

  “鴻遠的羅先生說他們總經理還在國外視察,臨時回不了國,所以今天的會議必須先取消。”

  “我知道了。”范景涓冷漠的結束通話,但是已有很多假設、很多情緒在她腦中心頭閃過無數回。

  果然生變了,一定是有其他人介入這個案子,想捷足先登。

  嗯,會是蓮娜——那個無緣的大嫂在扯她後腿嗎?她是風聲中最有可能的敵手。

  不無可能,當初也是她參一腳讓大哥離開她,順便擺脫蓮娜父親在海棠企業所有的影響力。

  如果真是她,那還真有趣了!唇畔是一閃而逝的笑,她眸光閃著商人最熟稔的算計。 

  侯競語偷偷覷著她臉上的瞬息萬變,重點是那眸光、那抹笑,他可沒錯過。

  這女人非得這樣工於心計不可嗎?

  真不可愛,若是對於愛情她也這樣全力以赴,那才好玩,至於工作,不懂她幹麼一副傾其所有的樣子!

  “會打網球嗎?”她忽地問。

  “啥?”

  “會還是不會?”她耐性欠佳。

  “廢話。”他的耐性也不大好,尤其是面對她的時候。

  “待會的會議取消了,你跟我去打場球如何?”

  “唉,鐘點費照樣算嗎?”按那合約他們事務所是虧定了,能撈多少回來,可是要看負責的律師有沒有能耐嘍!

  “當然。”

  “那可以。”不從這女人身上挖點錢彌補一下,她還真以為侯氏律師事務所沒人可以宰製她了ㄌㄟ。

  “走。”

SOGO超級版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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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9 02:22:0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火紅的跑車飛馳著,侯競語不敢多看那方向盤下的時速表一眼,免得時速表還沒破,他心臟先靜止。

  抓緊門把,他怯怯的說: “唉,范總經理,你都是這樣開車的啊?”他一張臉面無血色。

  不是畏懼那速度,而是他真害怕坐女人的車,說白一點,他是不信任女人的開車技術,當然速度就更甭說了。

  “有意見?”范景涓冷冷的說。

  “沒,不敢,只是想建議說,那油門踩太緊對車子性能有不好影響……”他講得夠婉轉吧?

  “你甭擔心,不管你有沒有保險,本小姐可沒想過跟你一起死,所以你的安全無虞。”她扯出一抹極陰冷的笑容。

  她在生氣,因為她討厭工作沒按著計畫走的感覺,但是另一方面,她又十分期待有變卦的工作所將帶來的挑戰。

  多矛盾的心態,然而她就是這樣子,死性子改不了了,等她借速度宣洩完部分的鬱悶,她又會活躍的迎接下一個挑戰。

  嘎——

  一個甩尾,車子堪稱俐落的停在方格中,范景涓優雅下車,但是侯競語還黏在位子上渾身皮皮挫。

  “下車啊!”這男人幹嗎抓著手把死都不放,該不會是要吐了吧?“唉,你要吐就下車吐,千萬不要吐在我車裏,否則……你最好有心理準備。”她冷言冷語的瞅著他,不敢相信這傢伙竟這麼弱。

  “沒啦、沒啦!”侯競語趕緊打開車門,只差沒滾著下車。

  瞧她那雙陰狠歹毒的眼睛,天知道萬一弄髒她的車,他要用多少個美好人生來賠償?

  他的人生不知被誰下了詛咒,這才會遭遇一連串的倒楣事,既然都夠慘的了,沒必要再賠上所剩無幾的美好日子。

  “五分鐘後外面的那個球場見。”她隨手指著前方山頭邊,那座陽光照得異常燦爛的球場。  

  “唉,你不怕曬黑喔?”他對著遠去的背影喊著。

  奇女子,她是發瘋了喔,這種陽光,有點保養概念的女人都會挑室內球場,誰會像她偏偏挑在室外場地。女人心真難捉摸,尤其要數范景涓的心意更難情測。

  見她無視於他的追問,侯競語氣得在原處跳腳,那球場有點小遠效,這女人真是超級變態!

  “好,你這高傲無禮的死丫頭,就當心不要栽在我侯競語的手上,要不有你討饒的,我一定會連本帶利,好好削你一頓,把這陣子的新仇舊恨一併奉送給你,讓你永生難忘。”

  發現他沒跟上來,范景涓轉身一喊:“快點——”她討厭浪費時間,尤其討厭人家浪費她的時間,這男人非得這樣拖拖拉拉的不可嗎?

  “來了啦!”他虛應一聲。

  這死妖婆,年紀輕輕就一副陰沉鬼樣,當心嫁不出去。

  十五分鐘後,兩人換好衣服後在陽光耀眼的球場碰面,當然侯競語免不了又被范景涓訓示一頓,因為遲到。 

  “賭個輸贏吧,這樣比較有挑戰性。”范景涓說。

  “你行不行啊?再怎麼說我是男人,體力會比你好很多,跟你比,我可是占了很大的優勢。”口頭逞能是他的拿手絕活。

  “廢話少說,運動不是靠蠻力,還要靠腦力,我看你這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男人不要想太多,先打了再說。”

  “死丫頭口氣真大。”

  “侯競語,警告你別在我面前叫我死丫頭,否則有你好看的。”她將手中的網球拍頂在他胸前。

  “恰北北,要賭啥輸贏?”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輸的人要幫贏的人跑腿。”她漾起鮮少露出的漂亮笑容。

  天啊,連他都要淪陷了……“好,就沖著你這個甜美的笑容。”

  兩人準備著開始比賽,侯競語又嚷,“唉,女人就要這樣笑才會得人疼,懂不懂?”

  “少囉嗦——”分不清是氣惱還是害羞,范景涓用力的開了球。

  全力以赴是她的宗旨,即便是打球,她也不會有鬆懈的時候,因為根本不允許。

  范景涓漂亮的接下每一顆球,然後用最強勁的攻勢讓侯競語詫異得手忙腳亂。

  瞧不出這千金女的球技還不賴嘛,跟她一樣,盛氣淩人。

  “靠,熱死了,這女人一定有病,非得這樣自虐才爽。”侯競語仗勢著范景涓聽不見他的話,口中喃喃批評。

  忽地閃神,他又漏接了球。

  “你專心一點。”她訓他一句,她討厭不堪一擊的對手。

  “囉嗦的老太婆。”

  范景涓牙一咬,連番發動快狠准的球速攻擊,而那態度散漫的侯競語果然是落敗的下場。

  范景涓緩步而來,“唉,你輸了。”

  “是,我眼沒瞎,你不會是要叫我裸奔吧?”贏了也不需要這樣跩得不見天日吧!

  “滿腦子淫穢思想。”她啐他一句。

  “你網球打得不賴嘛!”撇開她機車性情不說,地球技真的不錯。

  “可是你的球技很差。”她說得毫不修飾。

  “你這女人真不可愛。”不能稱讚的女人。

  “誰規定女人就要可愛?迂腐。”仰頭喝了一口水,她給他一記輕蔑的眼神。

  就是有這種八股思想,才害她老是得辛苦的扭轉別人對女性的看法。

  “唉,我球技差沒啥大不了,反正我練網球只有一個實際的目的。”

  “啥目的?”真是新鮮嘍!這傢伙做事也會有目的喔,還以為他是湊合湊合著玩呢!

  “看穿著網球服的漂亮美眉啊!”

  果然是色胚一個!范景涓想也不想的將球拍往他臉上拍去,然後不屑的走向圍網,眯起眼睛看著下方的高爾夫球場。

  “唉,你可不可以不要襲擊我的臉,我這張臉可是寶貝得很呢!”他不滿的對著她呱啦呱啦的喊。

  “你安靜。”她命令的一喝。

  侯競語順著她專注的視線而去,看見三三兩兩在高爾夫球場上揮杆的人,不懂她為何看得如此專注。

  她合抿的唇微微開啟,輕吐出聲,“果然被我料中,女人的第六感真是屢試不爽啊!”

  “啥?你說啥?”他不懂她為啥這樣說。

  “回去吧,鴻遠的案子有變化了。”

  “范景涓,你講話講清楚一點。”

  青蔥食指往球場上圍聚的人一指,“那個鴻遠企業據說滯留國外考察的頭頭,正在下面跟人打高爾夫球呢!你說,這案子有沒有問題?”

  睨了侯競語一眼,她快步走向更衣間。

  “那怎麼辦?我昨天熬夜,今天大清早的努力都白費了喔。”這種白工做起來真不爽。

  “你覺得我會放棄嗎?”范景涓回過頭看著他問。

  “是不像,你這勢利眼,斷不會叫自己白忙一場的。”

  “我得不到的,我也不會讓他們得到。”

  “你這種心態不好吧?”這女人竟是蛇蠍心腸,以後她要不到的男人該不會也不讓其他女人得到吧?

  “沒啥不好,我得不到的合作案子,當然不能讓別人捷足先登,我不會讓其他人有機會聯合威脅我海棠企業的未來。”

  “唉,我說范總經理,公司對你而言這樣重要啊,不惜拼死拼活的。”這些人對工作的狂熱真讓人難以想像,“你以為是黑道在占地盤啊!逞兇鬥狠的。”

  “當然,海棠企業在我手裏只能更好,不能退步。”

  這年頭的女人都是工作狂嗎?

  侯競語不免搖頭歎息,跟著她的腳步緩聲問:“你知道現在積極與鴻遠接洽的人是誰嗎?”

  “知道,又是一個冤家路窄的傢伙。”她冷笑,速度依舊。蓮娜他們父女果然跟海棠鉚上了。

  “唉,你年紀輕輕仇人很多喔,到處跟人家結下冤仇,當心你哪天被人狙擊暗殺。”他早想掐死這丫頭了,走這麼遠,她不累,他都喘了。

  球場竟有半座小山頭遠耶,這女人真會挑地方。

  “我若喪命,我的全額保險夠讓大家有信心幫我抓出歹徒的,你甭操心。”她仍一徑的高傲。

  “最好是。”瞧她驕傲得不可一世,真令人受不了。

  今天又見識到這女人恐怖的一面,比她哥哥還要讓人受不了,平常安安靜靜的還好,一開始有動作就讓人聯想到毒蜘蛛之最——黑寡婦,果然是名副其實的蜘蛛精,只是她明顯缺乏蜘蛛精那該有的旖旎風情。

  但是,她那身網球服下的美腿……

  還真是叫人垂涎三尺呢!

  “你在幹嗎?”范景涓忽地轉身面對他那色老頭的嘴臉。

  “沒啊,怕人看幹嗎穿成這樣?”有人欣賞還拿喬,哪天沒人欣賞你就知道慘。

  “再亂看當心我挖出你眼珠子。”她笑容可掬下是包藏禍心的威脅。

  撂下恐嚇,她宛若驕傲的天鵝,即便是大太陽下登上漫長階梯,她依然走得優雅從容,然而身後的侯競語可就慘了,上氣不接下氣的與她逐漸拉開距離,果然是老化的前兆。

  ********  

  當所有的人都離開這白天喧嘩的辦公室,新式的玻璃帷幕大樓,只剩下黑暗,透露著它的孤寂。

  十三樓的私人辦公室裏,那僅剩的光芒,仿佛是大樓心窩惟一的溫暖,那樣單薄。

  范景涓鬆開長髮,戴上眼鏡,那一貫專注在螢幕、鍵盤的眼睛與雙手忙碌著,儘管夜已深沉,她依然孤軍奮鬥著。

  曾經她這小丫頭在商場上輕而易舉的扳倒蓮娜的父親,如今他們有備而來,積極的阻撓海棠企業,一向自視甚高的她不會讓自己處於挨打的位置,她要更謹慎小心的迎戰,讓蓮娜與她的父親永遠不敢小覷她的存在。

*********

   辦公室裏傳真機努力的工作著,美國公司的資料固定的在這時間傳來,等候她取閱。

  當助理與秘書都下班後,所有的一切都要自己來,范景涓起身走向傳真機,撕下那已然墜落地面的長串資料,轉過身,她在玻璃帷幕上看見孤單的自己,突然感到一陣無助,雙肩垮下,步伐緩緩的走向前去。

  資料被她擱在桌上,她人佇立在玻璃帷幕前,望著底下的車水馬龍,孤單是她成功的代價,她不後悔,但是,她也渴望愛情的滋養。

  羡慕著大哥那執著不渝的感情,她渴望有個人能在她疲憊之後給一個倚靠的肩膀,不需要任何的呵護,只是讓她短暫休憩的一靠,就足夠她心滿意足了。

  忽地,玻璃帷幕上竟依稀出現一張不莊重的笑臉,讓人想揮掌而去的笑臉。

  是侯競語!

  范景涓吃驚的倒抽一口氣,她怎會莫名其妙的想到這張老是令人氣惱的臉呢?如果可以,她真希望不要認識這傢伙。

  一個男人活到一把歲數,卻還是這樣浪蕩不羈的,真是一隻名副其實的大猴子,成天老是跟她過不去,想想從他們認識開始,哪一次是心平氣和的對話的,哪一次不是弄到劍拔弩張的叫囂場面。

  不過……撇開他那有瑕疵的個性不說,他這人至少不會作奸犯科,至少在她需要他的專業的時候還派得上用場,雖然嘴巴會碎碎念的抱怨,還算有點用處。

  忽地,她笑了,因為想到侯競語那天在網球場的蠢樣。

  但隨即她斂起了笑容,她是怎麼了?竟會想起那個傢伙,糊塗!真是糊塗!

  發現自己的心有了些微的波蕩,范景涓倉皇的收拾著桌上的淩亂檔,關上電腦跟十三樓最後一盞燈,她有些狠狠的離開辦公室。

  已經午夜十二點了,她一定是太累,才會這樣胡思亂想,還是早點回家上床睡覺,剛剛的思緒就好好打包,別再想起了。

  讓工作沁入感情,是最不明智的舉動。

  *********

  那天被那死丫頭抓到網球場修理一頓,到現在還腰酸背疼,害他現在一想到都還餘悸猶存,幸虧她這幾天也安分許多,沒又三更牛夜的丟工作給他,也沒七早八早的叫他去開會,真是祖上積德喔!

  “競語,幹嗎老是垂頭喪氣的?”侯父坐在餐桌上威嚴的問。

  “沒啊,只是四肢有點酸疼。”他稍稍坐正身體。

  “你又去哪玩?”侯父直覺的問。

  威嚴的雙眸投射給對面的大兒子,心裏納悶,競琰不是說只要把海棠這客戶交給競語,這小子就會安分的沒時間去玩,怎麼事情看來似乎有出入?

  “爸,不要說得我好像是個紈絝子弟,我也是知道努力工作的耶,要不怎麼會弄來這一身酸痛。”

  “工作跟酸痛沒多大關聯吧?你又不是水泥工,少在那裏裝可憐。”剛剛進門的別恩渲馬上打了一槍給正唉聲歎氣的侯競語。

  那傢伙腦子在打啥歪主意她會不知道?她好歹認識他十多年了,他有幾分能耐,愛耍啥詭計她都了若指掌。

  “媽,我幫你把衣服拿回來了,待會吃過飯試穿看看。”

  “好,你快來吃飯,才在想你怎麼還沒到呢!”

  侯母喚。

  “爸、大哥,”別恩渲親切的喚著,目光對上侯競語,卻只是輕蔑的一笑,“小猴子啊!呵呵……”

  那日輾轉聽景涓的秘書說,景涓給他取了個猴子的綽號,她就巴不得親自到侯家來稱呼稱呼他。

  “妖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回來幹嗎?”

  侯競語回她一句。

  別恩渲才要開罵,侯競琰連忙問:“恩渲,怎麼這麼晚!”岔開話題好阻止這兩個傢伙湊在一起就要來上一回的唇槍舌戰。

  “景棠跟小君棠呢?”侯父也跟著問。

  十年的生活經驗,大家已經學會用適當的對話,緩去侯競語和別恩渲兩人的怒火,就算不為耳根子清淨著想,也要為了家裏的傢俱完整性著想。

  “父女倆說要去約會。”說到這對寶貝父女,別恩渲露出甜甜的笑容。

  風波總算暫告平歇。

  侯競琰氣定神閑的吃著晚餐,有件事他實在好奇,不免冒點風險的問:“競語,海棠的案子還好吧?”

  侯競語看看父親又看看大哥,不禁搖搖頭,這兩個始作俑者,若不是他們,他也不會這樣疲累,想想他最愛的PUB,他都已經多久沒去光顧啦!這種生活會好嗎?

  “你覺得呢?”侯競語扒了一大口飯,哀怨的看著父親跟大哥,“爸,大哥,不是我愛說你們,海棠這刁鑽客戶是誰找的啊?”

  “我找的。”侯競琰笑答。

  “海棠不錯啊,巴著大客戶,對事務所的業績、名聲都是一種提升耶!”別恩渲插嘴說。

  婆家的事業,她怎能說不好?私心竊笑。

  “不好,簡直是非常糟……”侯競語塞入一塊雞肉用力的咀嚼著,眉宇散發著一股怒火,顯然對這客戶頗有微詞。

  “怎麼,發生什麼事了嗎?說來聽聽啊!”

  “可是有個叛徒坐在這裏。”剛剛別恩渲叫他小猴子的仇他還銘記在心,現在他也不讓她好過。

  “當我是賊啊!”別恩渲不怒反笑,“唉,我老公跟海棠現在可是沒啥關係了耶,主事的是我小姑,就算有啥事,我也插不上手啊!還是你擔心我去告密?”她又低低竊笑,“小鼻子、小眼睛的,隨你愛說不說。”

  侯競語這個傢伙藏不住話啦!她別恩渲就是吃定他,才能這樣有恃無恐。

  “快說啊!”侯父催促。

  “唉喲,那個范景涓分明是個工作狂,還有點虐待傾向,爸,你簽那啥合約,害我被她操個要死不活的,還有大哥你真不夠意思,這種客戶你就這樣丟給我了事,一點都不把我當兄弟。”

  “別說你這身酸痛是因為那位年輕的范總經理。”

  狡詐的侯競琰意有所指的笑。

  “景涓有這樣大膽喔?”別恩渲明顯是想歪了。

  “唉,你們想到哪里去了!”侯競語沒好氣的掃了這些名為家人的傢伙一眼,“那死丫頭每次看到我不是對我鬼吼鬼叫,就是命令我工作,那天還要我陪她去打網球,她大小姐也不知道是哪條神經搭錯線,室內球場不挑,非得頂著大太陽爬過半個山頭,走到最遙遠的球場她才高興,走到我腿都酸軟了,要不是看在她照付我錢的分上,老子鳥都不鳥那死丫頭一回。”

  “這也讓你這樣生氣,范總經理只是做事比較積極而已,我覺得這樣可以鍛煉你的意志力,很好!”

  侯父不以為意的說。

  “競語,我之前交代你請范總經理吃飯,你有嗎?”

  “有啊!”不說還好,說到這件事,他還真是一肚子火,“那大小姐讓我在餐廳對著一桌好菜空等一晚,然後姍姍來遲的她只喝了一杯酒就告辭了,筷子連動都沒動,靠,把我當白癡耍喔!我差點沒餓死在滿桌的菜肴面前。”他又夾了一口青菜送進嘴巴,“如果我真死在一整桌豐盛的美食面前,這話傳出去能聽嗎?人家當我是餓死鬼勒。”

  “的確是很像啊!”別恩渲理所當然的回道。

  “別恩渲——”

  又一個死女人,嫁出去了還三天兩頭回來欺負他,他這輩子就只能認識這些蛇蠍女人嗎?為什麼那些溫柔甜美的女人都沒他的分?

  “好了好了,吃飯就吃飯,吵這些做啥?”侯母連忙制止,各夾了兩塊肉安撫兩個愛吵愛鬧的孩子。

  “唉,別恩渲。”

  “幹嗎?”大快朵頤的時候她不喜歡理人。

  “你聽范景棠說過蓮娜是誰嗎?” 

  “你怎麼知道那女人?”這名字她哪會沒聽過,敢垂涎她老公的女人也不多了。

  “范景涓對這個叫蓮娜的女人,還有她父親可是謹慎防範著,聽說最近跟鴻遠那個合作案,就是因為他們而生變。”

  “蓮娜一定是不甘心,所以這次沖著景涓來。”

  “兩個女人幹嗎有心結?一定又是男人惹的禍。”

  侯競語大膽下結語。

  “沒錯啊,只是讓他們結梁子的男人是我老公。”

  “啥?渲,你可以再說一次嗎?”他下巴差點脫臼。

  “那個蓮娜是我老公之前的未婚妻,是景涓讓她沒了老公又賠了海棠企業的龐大獲利,她當然對景涓恨之入骨。”

  “喲,我就說那個死丫頭仇家一定很多,因為她實在高傲得讓人吃不消,只有她占人便宜,沒人可以妄想從她身上得到好處。”

  “別把她說成這樣,景涓是一個好女孩,只是肩負海棠企業的責任,她的壓力會比較大。”

  “她跟人結梁子,結果受益的是你,那說來說去又是便宜到你這女人,別恩渲,為啥你每次都這樣好運?”

  “我有日行一善積德啊!”她嘗著鮮美的蟹肉,“唉,多行不義必自斃,這句話你要牢記在心,這樣就會跟我一樣幸運啦!”

  “鬼話連篇!”侯競語搶過那盤蟹肉,撥進自己碗裏,他哪會不知道她是存心損他的。

  還有誰可以三番兩次的倒楣,不是被逃婚就是股票得拱手送人。

  不管,總之他會想辦法擺脫范景涓這噩夢,然後重新奔向熱情PUB的懷抱,他還年輕啊!他要享受生活。

  看著大家融洽的交談著,侯競琰卻異常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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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9 02:22:2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總經理,鴻遠又打電話來取消和我們的會議。”

  秘書戒慎恐懼的看著范景涓,生怕她會火大的摔東西。

  因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打從雙方有意思要簽訂正式的合作契約,鴻遠開始推諉會議時間,三番兩次的取消,就算總經理沒抓狂,她這小秘書都想摔電話了,哪有這麼沒誠意的合作對象,分明不把他們海棠企業放在眼裏!

  “這次又是什麼理由?”早幾次,范景涓還會專心又懊惱的聽著秘書報告拒絕的理由,不過這—回,她依舊繼續手邊的工作,只是淡淡一問。

  “鴻遠的頭兒今天要做身體檢查,所以取消了。”

  范景涓揚起一抹淡漠的笑容,心想,這根本是不成理由的理由,鴻遠為了不惹毛海棠,又不願貿然跟海棠簽約,一再用這種推託的態度爭取時間,好尋求其他更多利益的合作,連身體檢查這種可笑的說詞都可以拿來當理由,想來他們也是詞窮了吧!

  “總經理,身體檢查這根本不是臨時發生的事情,為何鴻遠還可以拿來當做取消簽約會議的理由,鴻遠分明是把我們耍著玩。”助理忍不住發言。

  范景涓沒有太多情緒表現出來,只是淡笑,這顯得她勝券在握。

  她並不是不生氣,其實她氣得巴不得想把鴻遠主事者擱在靶上,然後用飛鏢一回一回的折騰,好發洩她隱忍的不悅。

  早在第一次取消會議時,她已經察覺到異樣了。

  以商人慣于搶得先機的特性來判斷,鴻遠會如此輕忽那次預定簽約的會議行程,想必是有了二心,只是沒想到她的揣測竟會於當天,就在網球場的圍網邊得到證實,對方是有了其他接觸的物件,那場高爾夫球想必是打得賓主盡歡吧!

  見她悶不吭聲,只是一徑的笑,秘書與助理紛紛投以莫名的眼光,卻又不敢多說什麼。

  “先把這分檔傳真到美國,另外幫我跟侯律師約個時間,財務報表下午記得放在我桌上。”她分派工作打發這兩個窮緊張的屬下。

  “總經理,那鴻遠……”秘書蹙起了眉,助理則是引領期盼。

  “鴻遠的事情先擱下,時間到了該怎麼做我會交代你們。”

  不過這簡單兩句話無法滿足這兩個瀕臨急死的“太監”。

  兩人雖心急,但頂頭上司什麼都不肯多說,他們也只好先退出去,工作要緊。

  其實在跟鴻遠合作之前,范景涓已經探聽過鴻遠高層最愛流連的地方,知彼知己、百戰百勝,這是她工作的習性,而那天她刻意挑的那個居高臨下的網球場,為的就是隱秘也方便窺看,事實證明,提早留心合作對象的一切是對的。

  所幸她的怒氣早在與侯競語的廝殺中消磨大半,剩下的火氣也被她慢慢的收拾好。

  越到白熱化的緊要關頭,她就要越沉得住氣,也才不枉她花了這麼多時間來安撫自己的情緒。

  她明白這是她個性上的敗筆,但是她不會叫人發現的,因為她會早一步將她的火爆收斂藏匿好,然後用最冷靜的態度去迎戰她的敵人。

  桌上紅燈亮起,她迅速的按下。

  “總經理,范總……呃,是范先生來訪。”秘書的聲音透著尷尬。

  是大哥?怪了,交棒後他從未踏入海棠,今天怎麼來了?

  “快請他進來。”

  叩叩——敲門聲響後,門被打了開來。

  “景涓,在忙嗎?”

  “還好,哥,你怎麼有空來?”范景涓起身相迎。

  兩人移坐到辦公桌旁的沙發上,秘書送來茶水離開後才開始了談話。

  “你最近都很晚才回去,公司的事情很忙嗎?”

  “大哥,你是過來人,忙不忙不就那個樣子。”

  “媽打電話給我,說你總是午夜才回到家,一早六點又出門了,你這樣身體吃得消嗎?”

  瞧她削瘦的下巴,眼圈下方的泛黑不散,她才二十多歲,該是女人最美麗無虞的時期,是他這不負責的大哥把家族企業的責任扔給她。

  “哥,這是我選擇的路,即使再忙碌我都樂此不疲,這是大哥成全我的不是嗎?”

  “景涓,有時候我都會問我自己,把責任扔給你,我這樣做是不是正確的選擇,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大哥,你不常說,認定的路就要堅持的走下去,即便是披荊斬棘,都不可以氣餒,而我就是這樣子啊!”她微笑而答。

  不喜歡看見軟弱的自己,所以她也不喜歡有人質疑她的堅強。

  “鴻遠的案子讓你很苦惱嗎?”這妹妹倔強成性,還是把話挑明說好了。

  “我的模樣看起來像是苦惱的樣子嗎?”她淺笑,舉杯啜飲,掩飾她正在思索大哥是如何得知這消息的。

  “我是聽你大嫂說你最近在忙鴻遠的合約,媽又說你最近很忙,我如此揣測而已。”

  “大嫂?”她眉輕輕的挑起。

  “嗯,應該是聽競語說的吧!怎麼樣,方便跟我談談嗎?”

  沒什麼方便與否,應該是說她不想談,大哥的能力卓越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但是這次她不想倚賴大哥,只想憑恃自己的專業去處理事情。

  “大哥,事情並未如你們所想像的那樣困難,只是細節比較繁複,我得花比較多的時間去佈局與周旋,但是我樂在其中,你不用擔心。當然我花這麼多時間就是希望最後的階段可以看著情勢照我所設想安排的那樣去走,那是一種樂趣,不是嗎?”

  范景棠點點頭。他瞭解妹妹的拒絕,他懂,景涓一向強勢倔強好勝,如果她不願多說,那他就不問,畢竟是該尊重她的專業判斷,若事事干涉,那把海棠的主事者位置交給她僅是形式。

  “我懂,但是還是希望你好好照顧自己,瞧你,瘦成這樣,待會還有事要忙嗎?大哥想跟你吃頓飯。”

  “好啊,等我一下。”不諱言她是嫉妒大哥的,能輕而易舉的讓人信任;但是她也是喜歡大哥的,喜歡他的明瞭。

  起身收拾桌上的文件,拿起公事包,她挽著范景棠的手離開辦公室。

  這是這兩三個月以來,她最早下班的一天,助理跟秘書都瞪大眼睛看著她的離去。

  ********

  除非是推辭不了的應酬,否則燈紅酒綠的夜店,是范景涓一向鮮少涉足的地方,就連她這年紀的年輕人喜愛流連忘返的PUB,她都沒來過一回,因為她寧可把時間花在處理美國公司的業務,也不願浪費在玩樂上頭。

  Live Band的歌聲引領現場的人陷入瘋狂的無我,可以激亢、可以溫柔,她緩緩的走入,晶亮的眼睛是在打量,也是在梭巡,而目標是正在女人目光裏陶醉的侯競語。

  坐上吧台的空位,她不急著終止這傢伙的玩樂,她還想看看他是怎樣的一個男人,如何在這地方享受青春。

  “你是第一次來?”吧台的酒保看著范景涓審視多過享受的神情,職業性的問。

  “嗯。”她不置可否的答道。  

  “想喝什麼?”

  “瑪格麗特。”她也不知道那是啥東西,只是記得偶然聽過秘書說她到PUB必點這,她反射性的說出來。

  打量著PUB裏的人,在音樂的助興加上酒精的催化下,一個夜晚要成就所謂的一夜情,說真的—點也不令人詫異。

  “喏,小姐,你的瑪格麗特。”

  “謝謝。”她舉杯啜飲,眼睛則是落向不遠處的侯競語,酒是啥味道,她壓根兒不大在意。

  “喜歡他?”酒保注意到她的眼神始終鎖定舞動中的侯競語。

  范景涓微扯嘴角沒有正面回答,她不輕易洩漏自己的底牌,尤其是對方帶著刺探意味的時候。

  隨他怎麼揣測,她已經很能習慣成為被揣測的對象。只是說她喜歡侯競語?那是有些離譜了。

  “你是小侯的朋友嗎?”

  她搖頭輕笑,仍是不吭聲。

  他們算是朋友嗎?侯競語可能不會希望有這破壞他美麗夜晚的朋友。

  瞧不出這傢伙還挺會扭腰擺臀的,不否認,這時候的他是那樣出色,有他的存在,所有的男人都相形失色不少。

  忽而,他倆的視線越過擁擠的眾人,在空中交會,他看見她了,滿是詫異的神情,范景涓舉起酒杯朝他致意。

  被女人圍繞的侯競語安撫了身旁的那圈女人,快步朝她走來。

  “威士卡。”他朝酒保吩咐,然後跨坐上她身旁的空位,身體仍隨著現場音樂擺動。

  兩人沉默的啜飲自己手中的酒,許久。

  酒保玩味的看著兩人,侯競語首先打破沉默:“看到你在這裏出現真叫我詫異,差點以為我是看錯人。”

  “幹嗎詫異?”她反問。

  “不敢相信你這丫頭會到這種地方,我還以為你只知道工作。”他明著消遣她一回。

  范景涓不置可否的以杯就口,卻掩不去她的竊笑。

  他頓了一下,隨即懊惱的說:“唉,別說你是特地來找我去工作的!”他聲調不知覺的飆高。

  “不行嗎?雖然殘忍了點,但是我習慣殘忍。”

  得趕快阻止噩夢,侯競語將酒一仰而盡,“不管,你愛等就讓你等,我今天非玩得盡興不可。”說完,他便走回去他先前所處的圈圈。

  這女人非得這麼不可愛嗎?真讓人巴不得掐死她洩恨,既然她不走,他閃總行吧!

  真是孩子氣,好吧,他愛拗,她就得更有耐心,想跟她鬥,她范景涓今天心情好,就奉陪吧!

  “你是小侯的女朋友嗎?”

  范景涓愣了一下,隨即否認:“不是。”要不是因為工作,說什麼也不會跟這傢伙湊在一塊。

  “嗯?我猜錯了嗎?我以為我看人很准的,怎麼會看錯?”酒保微愣的自言自語。

  在這工作十多年,看多了來來去去的客人,他以為他已經練就閱人精准的功力,怎麼碰上這個第一次來光顧的女孩子,就破功了?!

  周旋在眾女人間,侯競語心裏仍不免犯嘀咕,真固執,非叫我工作不可,乾脆讓你等個夠!

  他佯裝故我的玩,可是心情已經被范景涓所影響了,眼睛不自覺的老瞥向吧台的她,“吧台的呆酒保幹嗎一直跟她說話……”

  范景涓不在意他含怨的目光,旋身面對吧台,安靜等候。

  “小姐,一個人?”一名猥瑣的男子靠來,開口問。

  搭訕的蒼蠅來了,擾了范景涓等待的閒適,目光從手中的玻璃杯挪移,落在男子身上,然後揚起一抹傲然的笑。

  “不要那麼冷漠嘛,待會一起去玩樂,我會讓你很舒服的。”男子意有所指的說,態度毫不莊重。

  范景涓的眼裏竄出些許火苗,若不是脾氣控制得好,她真不保證手中的這杯酒不會倒在這傢伙的頭上。

  “看到你的尊容,我一點興趣都沒有,叫我如何舒服?”她音量適切,而話裏的溫度冰冷,“警告你一點,單身的女人在這裏不見得是為了等你這樣的男人,方便給我私人的安寧嗎?”

  “靠,跩個屁,‘框’你是需要多少價錢……”被拒絕後,成串的輕蔑言語吐出。

  范景涓重重的擱下酒杯,睨過那殺氣騰騰的眼眸,“叫你閉嘴是聽不懂!果然是未經教化的土著。”

  “死女人……”那人粗暴的拽住她的右腕,“老於今天就非讓你哀聲賠罪。”

  “放手——”她倔傲的不屈服。

  兩人的衝突在PUB裏引起騷動。侯競語一瞥見是范景涓意上麻煩,連忙撇下一旁剛認識的小妞,疾步而來,口中喃喃斥責。

  “范景涓這死丫頭,存心找我麻煩,破壞我玩樂的心情還不夠,還破壞其他人的心情,這下招惹到兇神惡煞了吧,真是蠢斃了,我再不救她,她就要被拎去睡覺賠罪了啦!”

  一靠近僵持的兩人,侯競語出手緩下她被鉗制住的手腕,“大哥,歹勢啦,我馬子今天在跟我賭氣,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老大就給個面子,放我馬子一回。”

  “你馬子賭氣惹到我了,你面子值多少錢?比我拳頭有價值嗎?”

  凶屁,“我面子底價好歹也值五千兩黃金!”奇怪,這些毆吉桑好好跟他講都講不聽,非得要動拳頭才會爽,侯競語有點火了。

  啪——

  手腕被抓得激疼,范景涓一個暴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甩了男子一記響亮的“五線譜”,現場的人莫不錯愕呆望。

  趁著男子也傻住的當下,范景涓硬是把手抽了回來,“搞什麼鬼,叫你放手還囉裏巴嗦的。”

  “瘋婆子,敢甩我巴掌,今天不打死你這不識相的女人,我不是男人。”雷鳴咆哮,咆哮完,他果然掄起拳頭想海扁范景涓。

  侯競語心想,雖然這女人嘴巴老是得理不饒人,但是白白嫩嫩的臉也禁不起這毆吉桑的一拳,心一急,連忙護住身前驕傲的女人。

  火力十足的拳頭揮上了侯競語的嘴角,揮得真是結實,侯競語順手攬住范景涓,依著力道轉了兩圈,直到靠上了牆壁,才終止那轉勢。

  “喔……真他媽的疼!”嘴角都麻透了。

  “侯競語——”范景涓攙著他的手臂,看見他的嘴角淌出了血。

  “看你們還敢不敢囂張。”男子趁勝追擊的出聲示威。  

  “唉,大家都是出來玩,不要在我的地方鬧事。”

  酒保板起了面孔,所有的服務人員也都警戒著伺機而動。

  見聲勢不如人,男子這才悻悻然走開。

  “小侯,你還好吧?”這瀟灑的男子竟然被揍了,更慘。

  “沒事。”

  范景涓一手攙勾著他,一手掏出手絹遞給他,眼神裏有歉疚、驕傲、感激的複雜情緒交錯著。

  侯競語沒有推辭,“唉,老哥,給幾個冰塊啦!”

  酒保鏟了一大匙冰塊送過來,侯競語將討來的冰塊包裹在手帕裏,湊上發熱的嘴角,忍不住抽搐的哀疼。

  無言的范景涓搶過他手中的冰塊,硬是不給機會反抗的強壓在他發腫的嘴角。

  說也奇怪,侯競語倒也合作的沒推開,直瞅著她不讓人心安。

  隱忍許久,那雙迷惑眾多女子的眼睛讓范景涓開始渾身不自在,最終只得胡亂問:“我現在可以說明我的來意嗎?”

  Shit——這女人果然不是個正常人,才想誇讚她也有溫柔的一面,結果又故態復萌,一天不說工作是會死嗎?

  見她堅持不讓步,侯競語只得再一次屈服,誰叫她眼睛比他大顆。

  “這裏不是談公事的地方,出去再說。”反正早被別恩渲欺壓慣了,多個范景涓也無傷大雅啦!

  酒保眼帶笑的目送兩人離去,有鬼,這兩人有情人的嫌疑……

  *********

  “唉,你要走去哪里?我車停在那邊。”侯競浯喊。

  拎著他的公事包、西裝外套,遙遙走在前方的范景涓回過頭說:“上我的車。”帶點命令的意味。

  她太習慣發號施令了。

  “酒量差的女人不要逞強。”她不常涉足這種地方,想當然耳酒量也不怎樣,沒必要逞強開車吧!

  就算有保十個全險都不夠她這樣賭性命。

  “如果現在做酒精濃度檢測,我想你的數值鐵定破表,而且你剛剛被揮了一拳,為避免你可能有腦震盪的嫌疑會影響行車安全,所以請上我的車。”見他動也不動,她又補充道:“搭我的車發生意外,海棠會補償你的所有損失,包括不能人道或終身殘疾都在補償範圍。”

  “范總經理,你這女人講話就不能婉轉一點嗎?

  每次都這樣夾槍帶根的。”

  “那可見你這男人皮有多厚,不管我怎麼做怎麼說,你也毫髮無傷,若不是你誇張了我的能耐,強將罪名安在我身上,就是你這人根本皮脂厚度驚人。”

  “好,上你的車,不要爭論我的皮脂厚度了。”

  再爭下去,只怕明天清晨,他們還在這裏。

  侯競語坐上那輛讓他心有餘悸的紅色跑車,趕緊扣上安全帶。

  “要到哪里說?”三更半夜講公事,對侯競語而言真是破天荒。

  “打開我公事包最前面,資料在那裏,我邊開車邊說。”

  侯競語瞥了她一眼,忍不住在心裏喃喃有詞,這女人非得這樣枉顧生命安全嗎?隨便她,反正出事她也跑不了,他依言拿出資料檔。

  “鴻遠的合約我想請你重新評估條文的正當與否。”她為他打開車內的燈好方便閱讀。

  “不是合作關係生變?怎麼,對方拖拖拉拉後發現你們才是最好的合作夥伴啦!”手帕中的冰塊已溶化泰半,滴了一手水,他索性打開車窗擰幹手帕,然後專心看文件。

  “沒有,但是我有把握鴻遠會回過頭尋求海棠合作,為了讓鴻遠因自己的反復、猶豫得到懲罰,我要把合作利潤提高,相對的就是打壓他們。”

  “唉,你這樣做行嗎?那天你也看到鴻遠跟第三方的公司洽談順利,你這樣調整,會不會對自己更不利?”

  突然車身毫無預警的一個右轉,侯競語險些撞上駕駛座的范景涓,幸好他機停,及時抓住手把。

  “唉,範總,你開車真的很恐怖!暢直的馬路不開,非得挑戰這些小巷子,我知道你技術很好啦!

  不用這樣子。”

  她輕蔑的掃他一眼,“前面十字路口有員警臨檢。”

  他訝然的看她一眼,這女人好眼力,十字路口那麼遠的情況她都注意到了,她一定是遠視患者。

  “了不起。”他言不由衷的誇獎,“你繼續說,我得先閉目養神一下,順便好好思考一下該怎麼弄。”

  說完他順手關上車內的燈。

  晚上開車,車內還點著燈,她以為她是神力女超人喔,若真不顧她自己的安危,也顧一下乘客的性命,就不信她這樣開車眼睛會舒服,今天當他積陰德,體貼這女人一回吧!

  闔上檔,他雙眼果真跟著閉起,若不是那兩道眉還會挑啊挑的當做是應和,真不知道他是有沒有在聽。

  范景涓娓娓道來她的需要以及希望他協助的部分及方向,車子平穩的駛出巷子,往侯家開去。

  “侯競語,到家了。”

  座位上的男人傳來平穩的呼吸聲,讓范景涓又好氣又好笑,天知道她剛剛的話是不是全白說了。

  手肘擱在方向盤上,她側著身看著他孩子似的睡容,嘴角有凝固的血,那比女人還美的唇還腫著。

  這輩子,從沒有男人敢指著她的鼻子大呼小叫,卻又願意在危急的時候,為她挺身而出,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嘴碎囉嗦得像個女人,有時候又暴躁得像個長不大的大男孩。

  她用指腹輕輕碰觸他那發腫的唇,他像感受到的一蹙眉,讓她驚慌的縮回手,生怕被他發現自己的愚蠢行為。

  解下安全帶,打開車門繞過車頭,她輕聲打開侯競語這邊的車門,彎下身為他解開安全帶,好聲的嗓,“侯競語,你家到了。”

  “嗯……”他輕哼一聲,沒有醒來的跡象。

  “侯競語……”她想要將他喚醒,卻又不想在這夜深人靜的住宅外大聲嚷嚷,她索性推推他的手臂,在他耳邊喚,還輕拍他那未受拳害的另一邊臉頰。

  忙和了十多分鐘,他依然未醒,范景涓從來不知道,叫醒一個人是這樣的困難。

  她不死心又喚了聲,“侯競語,起床進屋去了。”

  沉睡的他出其不意的伸出手臂,一把將她攬了過去,變身站立的她來不及應變,整個人跌落在他的身軀上,身體的碰觸連唇都無法倖免。

  范景涓的雙手連忙抵在侯競語身後的椅背上,試圖挪開兩人之間僅剩的些許距離,但是下一秒,他甚至大膽的將臉埋入她的頸窩,無視於她漲紅的臉,吐出一聲滿足的喟歎。

  顧不了許多,她死命的推開他的臉,沉睡如死豬的他這才稍稍有清醒的跡象。

  趁著他睡眼惺忪鬆開了手,范景涓倉皇的起身退離車座數步遠的距離,然而心跳卻劇烈得幾乎要讓人負荷不了。

  “你幹嗎站在那裏?”

  “要踹你下車啊!”她努力緩著語調。

  “唔?我到家啦……”侯競語抓抓頭,迷糊的看看四周,是他家沒錯。

  “對,你家到了,你快進去,合約的內容禮拜一在海棠討論。”

  侯競語不甚清醒的下了車,范景涓連忙關上車門,再匆忙的坐回駕駛座上,連再見都沒說,便急忙驅車離去。

  她嘗到他口中的酒香,一想到這,她渾身都燥熱起來,幸虧是晚上,那傢伙才沒瞧出端倪,她握著方向盤的手還有點慌,“只是意外,忘記就好……”她努力的安撫自己的情緒。

  渾然不覺有何異常的侯競語走進屋子,直到梳洗完躺在床上,他都在納悶,死丫頭轉性了,竟然沒有一腳把他踹下車!

  可是他怎麼好像有種抱住什麼東西的感覺,香香軟軟的……不對,應該是錯覺,要不以那女人的歹毒個性研判,她早罵得他七葷八素了,哪會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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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9 02:23:1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失眠一夜,范景涓雙眼佈滿血絲,脾氣也跟著暴躁起來。

  “侯競語你這超級大色鬼,總有一天我要把你的雙手剁下來喂狗!”

  氣惱的起床梳洗後,她往一樓移動,客廳上端坐著的貴婦讓她愣了半晌。

  “媽,你啥時候回來的?爸呢?”

  她這貴婦母親不是說要回美國度假嗎?那好歹也得兩三個月後才會出現在臺灣,怎麼才半個月就回來了? 

  “昨晚回到臺灣,我知道你又加班,三更半夜才回來,所以沒出來跟你碰面。”范夫人喝著傭人送來的牛奶,“你爸下禮拜才回臺灣。”

  “喔,你這回怎麼沒多住幾天?我還以為你跟爸得三個月後才會回臺灣。”她跟著入座。

  “你一個人在臺灣我不放心。”

  “媽,你不放心啥?”范景涓突然覺得好笑。

  她向來獨立慣了,家人也都習慣她這樣不是嗎?

  怎麼母親現在卻開始對她不放心了?該不會是哥哥已屬於大嫂,讓母親的心情有了轉變?

  “景涓,你都幾歲了,成天除了工作還是工作,有啥時間交男朋友?你不會一輩子都不結婚吧?這工作也應該讓你認識很多優秀的富家子弟啊!”

  富家子弟?她對那種人敬謝不敏。

  “結婚不是人生惟一的事情,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得做。”范景涓接過牛奶,不忘偷偷忖度起母親的心思。

  “你今天不會又要到公司去吧?”禮拜天不是嗎?

  是該喘口氣的日子。

  “嗯,再看看,應該會在家裏把事情處理好吧!

  那就不會進辦公室。”現在她想辦公也靜不下心來,都怪侯競語那個傢伙捅的婁子,害她心神不寧的。

  “要不要跟我出去走走?”

  “跟你?”媽媽今天真是不對勁,范景涓很不習慣。

  “嗯,你大哥大嫂要帶君棠出去玩,待會來接我,你要不要也出去走走?順便散散心,不要成天只會工作。”

  她瞪大眼睛,傻愣得說不出話來,今天是怎麼了?好像延續著昨天的失序,一切都顯得乖張,才過了一夜,她家這水火不容的貴婦媽媽跟鬼靈精怪的大嫂,竟然可以和諧的共處?!

  “太太,少爺跟少奶奶到了。”傭人的話才說完,只見范景棠一家三口幸福美滿的出現在客廳。

  “姑姑!”別君棠仍是舞著她的芭蕾出現。

  她這侄女將來若不成為芭蕾明星,還真是可惜了,有哪個學舞蹈的孩子能夠身體力行的把所學融入生活,也多虧別君棠才幹得出這種事情。

  “君棠,你今天怎麼沒賴床?”孩子愛賴床的習性,為啥這寶貝一點都沒有沾染到?

  “姑姑不也沒賴床,我要成為成功的芭蕾明星,就像姑姑要成為成功的女企業家一樣,我們都不可以賴床!”

  “告訴姑姑,是誰這樣跟你說的?”惟有在這孩子面前,范景涓會卸下冷漠,像個大女孩。

  “媽咪啊!她說小舅就是愛賴床,才會沒有姑姑成功。”豎起的大拇指,是對姑姑的唉崇。

  這侯競語在孩子心目中是這樣糟糕的形象啊!

  范景涓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好笑。

  “景涓,一起出去兜風、散散步。”別恩渲說。

  “不了大嫂,你們去吧!我還有一些事情想趁這兩天處理好。”

  “景涓,下個禮拜你挪出一個晚上的時間,我跟你大嫂請個人吃飯,你一起去吧!”

  “可是媽,我下禮拜……”

  “景涓,我們先走了。”范景棠雙臂一攬,帶走了媽媽、大嫂,連別君棠都笑得詭異的開溜,這讓人真納悶。

  “吃飯?不會是相親吧?!”突然想到母親有時一魯,還真讓人吃不消,現在勢利的母親跟生性搞怪的大嫂沆瀣一氣,看來倒楣的不是大哥就是她了。

  *********

  什麼時候他也得出席這種悶死人的酒會?真不知道老爸跟大哥到底是安啥心眼,存心把娛樂他當做生活樂趣嗎?

  侯競語僵著那皮笑肉不笑的臉孔,一方面還得斟酌自己的言談措詞,免得一時不察,褻瀆了在場的紳士貴婦。

  “侯律師,今天怎麼不見你父親跟大哥?”

  “喔,家父與兄長因有要事在身,不克前來,所以特地要我代表出席,還請世怕你多多包涵,日後家父必會親自拜訪。”侯競語謙恭有禮的和主辦人客套虛應一番。

  咬文嚼字的,他那擅長哈拉打屁的舌頭都要扭傷了,不該一時婦人之仁貿然答應大哥的。

  端起侍者託盤上的威士卡,趕緊喝下一大口,好暖暖冰涼僵硬的舌頭,然後趁大家不察,像老鼠似的,他偷偷的竄往角落去藏匿。

  反正都是一些半生不熟的朋友,說的也都是風馬牛不相干的渾話,想泡馬子還得掛念侯家的臉面問題,綁手綁腳的那還不如安穩的待在角落,靜候適當時機,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基本上,這整個酒會,還真沒一樣值得他帶走的東西。

  才偷得短暫安寧,匿身在雪白雕像後的侯競語不經意聽見有人爭執的聲音。

  “陳董,什麼事情非得到這裏說?”

  “這種事情當然要低調一點。”夾雜狎笑的話一落下,中年男人抓住對方柔軟的手腕。

  “放手——”女子一驚,冷眼斥責。

  “不要故作清高,范景涓,大家玩樂一晚,或許日後我也可以在商場上給予你協助。”

  “協助?陳董,有件事情你可能還沒搞清楚,別自大了,‘國亦’這樣的公司,海棠向來不放在眼底。”

  是范景涓!這女人也來了,不過她怎麼跟每個人都是吵架?

  “伶牙俐嘴的女人不討人喜歡,你何必在我面前裝出一副不可褻玩的女神形象,你難道不知道你的事情早被渲染得很離譜了嗎?”

  “什麼事?”范景涓黑白分明的眼睛醞釀著火氣,“說——”

  “一個女人能有什麼能耐在商場上跟人家爭勝,以前你大哥在海棠主事,成績還可以,後來交到你手上,大家都在傳說,你是個到處暗睡、陪吃飯的總經理,要不怎麼確保海棠在商場上的名聲,我說女人還是找張飯票安穩待在家裏吧!別妄想跟男人爭強鬥勝的。”

  說完,腦滿腸肥的陳董憑恃酒力,硬想欺身一親芳澤,或卡點小油水也不錯。

  一番謠言切中范景涓的心頭,被漠視、輕蔑一直是她最無力的事。

  為什麼一個女人要在商場上立足就得忍受這樣的污辱,這些人渣能力都在她之下,為什麼卻輕而易舉的得到該有的尊重,難道只因為他們是男人,而她是女人嗎?

  不公平,不公平!

  當累積的酸楚爆發,怒火難耐的她雙瞳射出極端憤怒的光芒,掙著被鉗制的雙手,發現眼前的衣冠禽獸想對她做出偷香的行為,一時氣憤難平,揮手便是一記清脆響亮的巴掌聲。

  “你這刁蠻的女人!”捂著臉頰,陳董錯愕得不敢置信她竟會出手打他,不甘心偷香沒偷著,還挨了巴掌,這回去可怎麼跟母夜叉老婆解釋?當下他揚起手,想回報不識好歹的女人。

  “哎呀,這酒喝多了,開始玩起互掄巴掌的遊戲啦!”侯競語從雕像後走出,讓陳董縮回高舉的手。

  “侯競語!”范景涓沒料到會遇見他。

  “你、你是誰?躲在這邊做什麼?”

  “躲!你哪只眼睛看見我躲了,我是在這裏欣賞星空品酒作樂,是你打擾了我的心情。”

  “胡說——”他語調已見心虛,“那……你剛剛聽見啥了?”

  “你說呢,講話那麼大聲,該聽見的我都聽見了。”現在才知道擔心,剛剛講話不會收斂一點。

  侯競語攬過范景涓的腰,將她護到身後。他不是怕她被怎樣,而是擔心這女人會發火砍人鬧出命案。

  最毒婦人心,沒吃過女人的虧也知道避避女人的當,惹毛女人百害而無一利。

  “你想怎樣?”陳董防備的問。

  “我能怎樣?是我該問你,你想怎樣吧?我侯競語的女朋友你也敢妄想,不想我跟你家太座夫人稟告一聲,看是誰會怎樣!”

  老男人,不舉還愛偷吃,開口閉口就只會怎樣來怎樣去,白癡!誰不知道他家有個威嚴十足又愛吃醋的老婆,哪天去告他一狀,看他有幾條命活。

  “反正是她先誘惑我的,不關我的事。”匆匆拋下一句勉強讓自己有臺階下的渾話,陳董飛也似的逃開,活像是落水狗似的狼狽。

  虧他說得出來這種笑掉人家大牙的話,真是丟盡男人的臉!侯競語轉身面對始終不發一語的范景涓,“唉,你還好吧?”

  不吭一聲,范景涓奪過侯競語手中那僅剩半杯的威士卡,一仰而盡,氣憤的背身閉上眼睛,不讓他瞧見她受傷的心情。

  為什麼沒有人看見她的努力,為了讓自己在商場上有一席之地,她付出比其他人更多的心血,以前他們只看見她優秀的大哥,現在他們質疑她的成功手段,誰說女人只能出賣肉體換取成功!

  她敢說,今天在場的男人,沒幾個腦袋比得上她范景涓,但是他們卻輕易的得到基本的尊重。

  厭惡,極其厭惡這樣的污蔑,范景涓在心裏告訴自己,要反撲,她絕對不要處於挨打的局面,她會更努力,努力把這些不堪一擊的混賬永遠踩在她的腳下,讓他們知道她才是勝利者。

  “唉,範總,你冷靜一點行不行!”奪回早已空罄的杯子,這女人非得喝酒喝得這麼猛嗎?

  “不要你管——”她斷然拒絕侯競語的好意。

  他一把扣住她的肩膀,“你這女人幹嗎這樣不識好歹,嫌你吃的虧還不夠啊!”

  一晚上的悶氣已經夠叫人火大了,偏偏還遇上這冥頑不靈的死丫頭,侯競語耐性全失,巴不得一刀剖開她的腦袋跟心腸,好瞧瞧她的腦袋是不是灌了水泥,還是她的心臟是鐵打的?!

  “跟我走——”拽住她的手,他非把她帶離這裏不可。

  “不要,你憑什麼要我跟你走。”范景涓從不示弱,她倨傲的掙扎,“又是拉我去陪睡嗎?”

  鏘——

  一記清脆的聲音響在這黑夜中,侯競語把手上的玻璃杯狠狠的甩向一旁的雕像底台,細碎的玻璃在角落發出哭泣的餘光。

  “你這女人為什麼就不能收斂一點,非得頂著這身傲骨對抗每個人嗎?若真要陪睡,你這副臭脾氣有誰在你身邊睡得著?”從沒有為誰這麼生氣過,即便過往被別恩渲那魔女惹得爆毛,他都不曾這麼生氣的咆哮。

  “不關你的事。”仰起下頜,她迎上他的目光。

  驕傲就是屬於她范景涓,接受也好看不慣也好,她都是這般驕傲不可一世,絕不會讓人看見她有脆弱的時候。

  侯競語靜默的看著她半晌,然後以輕蔑的語氣說:“你實在太驕傲了,范總經理,但是你也真是可悲啊!一天二十四小時,你幾乎有二十小時在公司忙碌,不過全公司裏的員工都避著你,連電梯都不敢與你一同搭乘,你一出現大家是鴉雀無聲的卑微,你難道真以為他們是在尊敬你嗎?錯,人家是排斥你,因為你是這樣孤僻、自負的人,總是驕傲得不多看旁人一眼!”他的手指深陷在她的手腕,一句句的指責著她的罪行。

  他討厭她這個模樣,一副心懷戒備的樣子,成天像是築長城似的在她與每個人之間堆起磚塊,然後把自己放在那自以為牢不可破的鬼地方,事實上,卻是如此不堪一擊。

  “我討厭你這鬼樣子——”他坦率的說。

  瞪大一雙水靈的眼睛,是不敢置信這傢伙竟對她這樣說,他懂什麼!

  “還有,還記得第一天正式見面嗎?你是我看過最愛擺架子的‘大’老闆,跟我約好九點在辦公室見,你這大老闆姍姍來遲,還冷言相待,晚上我設宴款待,你架子大到餐廳要關門了才出現,喝了一口酒虛應一番就離開,你實在是目中無人!怎麼,別人合該都是欠你的?”老早就對她的所作所為很感冒了,不識好歹的女人。

  范景涓眼神一黯。

  豈會不知道大家對她是避如蛇蠍,但是這也不是她願意的,曾經試過跟大家打成一片,但是人家一知道她是董事長的千金,一知道是新總經理,誰不把她自動歸為異類?被孤立並不好受。

  誰說她姍姍來遲,每天早上九點前,她都不知道開了幾個會議,拜會過多少企業領導者了;下了班,大家歡欣回家休息,除了加班,她還得周旋於多少個應酬中,有時連安穩的吃頓飯都是奢想,他這個吊兒郎當的公子哥兒什麼都不懂,憑什麼編派她的不是?她討厭她的努力被指責,討厭!

  她的目標是領導海棠持續往前邁進,如果大家非把她歸在特殊的族群,那就由他們吧!她也可以不在意的。

  “這些都不關你的事,即便是我有人格瑕疵,也都與你侯大律師無關,你只要依照合約執行你的法律顧問工作,其他的你都無權過問——”她想走,只想一個人獨處,再狼狽都總會有一個人可以信任,那就是孤單的自己。

  孤單的自己不會刨她的傷口,不會漠視她的心血,不會羅織她的罪名……

  氣憤讓她的雙眸像是要沁出淚水好洗刷眼前的一切,但是她不想讓任何人瞧見這樣的范景涓。

  “我有說你可以走了嗎?”像個巨大的獨裁者,侯競語彎身看著這纖細的女人。

  “你放手——”給她一點獨處的空間也不行嗎?

  情緒瀕臨脫序,范景涓不顧一切的揮了他一巴掌。

  沒有閃躲,那巴掌震住僵持的兩人。

  她的反擊並沒有換得手腕的自由,反倒是把他隱於玩世不恭表像下的脾氣給激發出來。

  被拽住的手益發的疼,像是要斷成兩截似的,范景涓踉蹌的步伐是試圖阻止的結果,“侯競語,你放開我的手……”蹙起眉,她一路的掙扎,氣得另一隻手再高高揚起。

  預料的巴掌聲並未響起,反倒落入他另一隻手中。

  侯競語揚得老高的濃眉下,是陰鷙的目光,“除了呼人巴掌,你大小姐還會什麼?有了第一次的教訓,你想我還會白白挨第二次巴掌嗎?”說完,他憤恨的甩開她的雙手。

  感覺自己的手腕都在發燙、發麻,范景涓頹喪得雙腿幾乎要承載不住她的體重,勉強轉身往後蹣跚的奔逃三兩步後,身體突然的淩空。

  “啊——”她備受驚嚇的發出喊叫。

  侯競語根本沒打算放過她,她別以為把他激怒了就可以這樣轉身離去。

  將那驕傲不可一世的女人甩上肩,避開前院熱絡的酒會現場,他快步的往停車處走去,就不信真沒人可以整治這女人。

  “侯競語,你快放我下來——”沒料想自己會這樣狼狽的被甩上男人的肩,她的雙手捶打著他的背,雙腳踢踢踹踹的掙扎,卻依然被他緊抓住,絲毫沒有撼動他半分。

  來到座車旁,打開後車門,她被重重的甩在座位上,一陣七葷八素的昏眩襲來,隨即他也跟著入座。

  車門一帶,他們困在這密閉的空間,爭執的憤怒餘火還在燃燒。

  “你憑什麼這樣做!滾開,我要出去……”掙扎的坐起身,范景涓不甘示弱的撲上前捶打這無禮的傢伙。

  短暫的順從難道對她是那樣困難的事嗎?侯競語的兩道眉沉重的糾結。

  憑恃著男人的優越,他一個翻轉,便將弱小卻又囂張的女人壓制在椅座上,那膽敢在他身前肆虐的雙手,這下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的被定在她肩上兩側,做困獸之鬥。

  “閉上你的嘴巴——”他一吼。

  “偏不——”她挑釁回道。

  眉一皺,侯競語鬆開她的手,轉而扣在她白淨的頸項,他不假思索的,隨即低頭封住那張伶俐的嘴巴。

  范景涓先是愣了半秒,眼睛瞪視著近在咫尺的俊容,錯愕得不敢相信他竟……

  她別過臉試圖閃躲,脖子上的手卻霸道的掐扣住她,他的氣息和溫度透過唇舌傳遞到她口中,吞沒了她的抗議。

  早想讓她安靜了,他可以忍受女人的脾氣,但是忍耐還是有限度的,尤其是在他百般退讓的時候,這女人固執得有如臭水溝裏的石頭,既然如此,他就不需要跟她講什麼禮儀尊重的屁話!

  她的掙扎對他而言只是小兒科,他牢牢的壓制住她,卻不會將她弄傷,他發現自己竟享受這種征服的感覺,在唇舌的交錯碰觸中,他異常的沉溺。

  忽而離開須臾,那半晌是給彼此一個喘息的空間,在范景涓以為一切中止的時候,他又再度低下頭去,以著更霸氣凜然的態勢,攻佔了她的唇。

  他的吻、他的氣息就要殲滅她的勇氣,“停……止……”她的命令薄弱。

  在掙扎抵抗的過程中,她不慎咬傷了他的唇,沁出的血珠在彼此口中留下腥甜,然而這並未阻止他,反而加劇他的掠奪。

  布料的撕裂聲,讓范景涓心頭一顫,那是一種無助的情緒,隨即是他激烈的啃吻襲上她的胸口,她不敢看,卻難掩心傷的嗚咽。

  那嗚咽聲喚回侯競語的理智,身下的俘虜雙手被扭得通紅,嫣紅的唇上那抹血是他的,而原該是白淨無瑕的脖子已佈滿他掠奪的紅痕,至於細肩帶的水鑽黑色洋裝,早已堪不住他的拉扯,左肩帶斷落無力的披垂在胸前……

  范景涓揪著淩亂的衣服難堪的背過身去,掩面低泣。

  侯競語雙手死握著拳頭,看著她輕顫的肩頭,想安慰又怕自己再次嚇到她,一臉的懊惱。

  為什麼她連哭都這樣壓抑,傷心的時候仍得偽裝自己無堅不璀,人生這樣豈不是太累?

  看不慣她一再的自虐,侯競語忍不住低吼:“要哭就大聲哭出來,幹嗎像個小媳婦一樣偷偷摸摸的哭——”

  別恩渲那女人在哭的時候可是驚天動地,活像是發生啥天災人禍似的,為什麼同樣是女人的她,就不會善待自己,好好哭一場?

  想扳過她身子,卻又怕碰上她裸露的肩膀,他索性把西裝外套披在她肩上,將她牢牢密實的包裹住,然後手臂一攬,將她帶入懷中緊緊擁住。

  “對不起,想哭就哭吧,沒必要這樣壓抑自己的情緒。”侯競語呆呆的說著道歉的話,一方面又心急自己的詞不達意。

  范景涓垂著頭,原本抵在彼此之間的手,此時卻緊緊揪住他的襯衫,哀切的哭泣。

  因為是始作俑者,他只能耐心的等待她哭聲平歇,一方面也是因為手足無措,哄女人真是天大的任務,沒兩把刷子不要貿然嘗試。

  見她激動的情緒稍稍平復,侯競語開口,“好點了吧?待會我送你回去。”

  “不行——”范景涓緊張的抓住他的手,仰起哭得狼狽的臉,一臉的不安。

  “為什麼不行,你不回去嗎?”他愣看著她,這女人不會是還想回公司工作吧!

  “我……我衣服被你扯破了,回去被看到就糟了……”她敢說,今晚鐵定是她有生之年最狼狽的一晚,她已經受到夠多的驚嚇,沒必要還這副樣子回去嚇死她那多疑的母親,然後為自己招來更多的詢問、會審。

  “喔,”侯競語思索了牛晌,幫她拉攏好肩頭上的外套,“你先休息,我來處理。”說完,他開門走向駕駛座。

  留她孤坐在後車座上,車子駛出,他目光頻頻往路兩旁的商店看去,偶爾側過臉還會給她一抹心安的眼神。

  范景涓拭抹著臉上斑駁的淚痕,瞅著侯競語一邊駕車,一邊不知在梭巡什麼的神情,這一刻,她有著二十多年來第一次感受到的溫暖,雖然他所施予她身上的行為讓她餘悸猶存,但是,最後他還是恢復了理智,給她該有的尊重。

  車子在一便利商店前停下。

  “等我。”

  范景涓不明就裏的看著他奔進去,心中惡魔作祟,她才剛偷偷稱讚完他,他不會是去買那個東西吧?!

  還來不及多想,侯競語已經打開車門,坐進了後座。

  “你要做什麼?”她流露出一級戒備的惶恐眼神。

  侯競語傻了半秒,漲紅臉連忙揮手解釋:“不是啦,我只是去買了針線,你當我要霸王硬上弓喔!

  今晚你真是把我們男人瞧扁了。”

  他承認,她是個令人很想征服的女人,但是,好歹他都恢復理智了,怎還做得出那種強迫人的事。

  見范景涓無言低頭,他彎起手指,出其不意的在她耳垂上狠狠一彈指,當做是抗議。

  “疼——”捂住耳朵,她似嬌似怨的睨著他。

  “你這樣還比較像個小女人。”說完,他揚手打開車內的燈光,認真的眯著眼睛將線穿過針孔。

  男人會穿針縫衣?

  別說范景涓不信,就連侯競語都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幹這種女人家的活兒,不過也不難想啦!除了打十七歲就住進他家的女魔頭別恩渲之外,天底下還真沒第二個人會訓練他做這種工作。

  轉身拉開她身上的外套,這舉動讓她緊張的倒抽一口氣,害他也一時愣得不知如何下手,那隆起的胸線若隱若現。

  “我自己來……”第一,她不相信他真會縫衣服;第二,這樣的裸露挺引人遐想的,深更夜晚的,還是避免這樣的情緒比較安全。

  侯競語深呼吸,告誡自己穩住心神,他將斷落的肩帶拉起,“你幫我固定衣服,我來縫。你放心,我不會讓針戳到你皮膚的。”  

  只見兩人大氣不敢吭一聲,侯競語低著頭,小心翼翼的縫著被自己扯壞的衣服。

  面對著車外的范景涓可沒這麼平靜了,因為座車內的燈點亮,來往進出商店的民眾都可以清楚的看見車內的兩人,然而大家只看見背身的侯競語在她胸前忙碌著,聯想起跟事實相差十萬八千里遠的事情,紛紛投以曖昧的笑。

  打了個小結、收針,“好了。”侯競語露出得意的笑容,像個孩子。

  一抬頭,兩人四目相接,那眼眸在不知不覺中傳遞著曖昧的情愫……

  “咳,”范景涓清清喉嚨,“可以麻煩你送我回家嗎?”再這樣下去,她心都要變得酥軟了,那就不是自己所熟悉的范景涓了。  

  “喔,好。”把針線收納進盒子,順手關上耀眼的燈,侯競語才把手擱在車門把上,隨即又回過頭來,用低緩的語調說,“范景涓……”

  “嗯?”她輕應一聲。

  “這樣的你,讓人家很心動。”話落,他在她頰上偷了一抹香才離開,坐回駕駛座,佯裝平靜的將車開往範家。

  到了範家門口,見一屋子的闃暗,兩人都松了口氣,家人應該都入睡了,那就不會惹出啥枝節才是;

  “謝謝。”范景涓下車步上階梯,隨即又脫下外套走了回來,她彎下身面對著駕駛座上的侯競語,“差點忘了還你外套。”

  伸手接過,他不經意的指尖碰觸到,“原諒我今晚對你的不禮貌。”他忐忑的說。

  她釋懷一笑,“我沒事。”她重新步上階梯,進門前,又是欲言又止的一瞥。

  那一眼,讓侯競語不知在那兒呆坐多久,即使她進了門。

  天啊!好像一切都不對勁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難道是因為吻了她,抑或是更早之前……

  他竟然開始覺得這女人讓人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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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9 02:23:5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下巴擱在辦公桌上,舌頭微吐,雙臂無力的垂在兩側,侯競語活像個屍體似的霸佔住一張椅子,不時的發出刺耳的無病呻吟,

  打從那晚,他這向來精明靈活的腦子,就會無時無刻的出現一張女人的臉,那女人應該是壓榨勞力、十惡不赦的死丫頭,可是他怎麼失了心的對她著迷起來,甚至是到了茶不思飯不想的地步。

  可惡的是,那女人再也沒現身過,害他每天都對著手機發呆,連三更半夜他都滿心期待著她的召喚,可是,已經半個多月了,他的手機乏人問津得安靜,更是讓他扼腕!

  瞥了眼桌上宛若機械死屍的手機一眼,侯競語只有更添鬱悶。

  冥想當下,一隻女用皮包突地淩空而降,砸在那瀕臨死屍的軀體上,換來一聲悶哼。

  “呃,我的臉……”

  “侯競語,大哥人呢?”別恩渲大搖大擺的拉過椅子坐下。

  “不在。”

  “廢話,我當然知道他不在,去哪了?”她皺著眉,真想踹這落魄男一腳。

  耳聞他已經有為期不短的時間都是這副鬼樣子,顯然是病入膏盲,不好好整治他一番,事務所的工作只會落在悲苦的大哥肩上。

  “可能去拜訪客戶……”他頭依舊擱在桌上,“也可能去晃晃……”

  “侯競語,你可不可以不要這副死樣子,看了很彆扭唉。”不長進的笨蛋,看了會讓人手癢想扁他。

  侯競語轉了些角度,將臉完全埋人桌面,“渲,你說我是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子,我的心臟忽冷忽熱,一下子快一下子慢,腦子只有一片空白。”他話咕咕噥噥的,叫人聽不清楚。

  “少爺,這要問你啊,怎麼會是問我?”別恩渲回說。

  這傢伙看來病得不輕,連講話都這樣顛三倒四的,埋在書本裏說話,天知道他在說啥“天語”,聽得清楚才有鬼力力氣!

  難道這只活跳猴真的跟家裏安靜的悶小姑擦出火花了?哇,天下奇聞。

  忽地,侯競語正坐起身,一把抓住別恩渲的胳膊,“渲,我的手機有半個多月都沒響過了唉,這是為什麼?”

  “你人緣差。”她斬釘截鐵的說。

  “吼,別恩渲,你實在太殘忍了,老天爺不會饒你的。”

  別恩渲死命的掐住他兩頰,“你給我清醒一點,不要在這邊咳聲鬼叫,看了就討厭。”

  侯競語完全沒有反抗,他也想振作些,可是就是提不起勁兒,這比之前被青青逃婚還要叫人沮喪。

  “唉,還不放手啊,會疼唉。”這女人當真以為他是銅牆鐵壁喔,捏得他兩頰發疼。

  “喂,青青逃婚的事情,你痊癒了沒?”

  “沒,因為你股票還是不肯歸還給我,沒有金錢上的安慰,我的創傷就不會消失。” 

  “吱——”她啐他一口,冷冷的說:“本來想,有個好東西要跟你分享……”

  “啥,快說!”侯競語期待著。

  既然手機死都不響,他幹麻癡等?聽聽別恩渲有啥好玩的東西要分享。

  “你最近還有沒有認識其他女生?”

  “你那惡魔小姑算是女生嗎?”揪著他的心的壞女人。

  “媽一直希望你趕快結婚,好讓你定性些,那我婆婆這邊剛好有個好物件,你要不要來試試,大家出來吃個飯認識一下。”

  “啥水準,優不優啊?”他的聲音終於生起些許火花。

  “當然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婆婆的眼光,家世背景鐵不錯的,比逃婚的青青優上百倍呢!”

  侯競語悻悻然說:“最好是啦,那個青青不也是你婆婆啥十萬八千里遠的鬼朋友親戚的女兒,結果害我破財敗名聲。”

  “不會啦,這次只會更優,不會差了。”

  他瞥了眼手機,心想,唉,不要怪我花心,給你那麼多天的機會,理都不理我一回,完全漠視我少男純真的心。

  不過,他該不會是生病了?竟會對那個殺千刀的女人動了心,他一定是鬼迷心竅了,為了證明自己還沒被范景涓給下蠱,他還是去相親試試,說不定會遇上識貨的女人也說不定。

  “怎樣啦,考慮那麼久,龜龜毛毛的,是不是男人啊!”急驚風的別恩渲就是看不慣有人慢吞吞的猶豫思考,想那麼多,也沒有比較幸福啊!

  “喔,好吧!為了不讓臺灣的女人失望,我就姑且一試吧!”

  “算你聰明!”她的掌心在他額上拍出一隻紅印,“時間、地點我再告訴你。”

  “喔……”是痛也是回答。

  “所以請你現在恢復清醒,趕快幫忙大哥處理那些訴訟檔。我先走了,記得跟大哥說一聲。”

  “喔。”侯競語抓抓頭。

  他只是去相親,應該不為過吧!這不算腳踏兩條船吧?

  ㄘㄟˊ,什麼跟什麼,他跟范景涓那個死丫頭根本八字沒一撇,所以他去相親是應該的。

  “誰叫你這女人利用了我,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埋怨……

  *********

  一樣成堆的檔、簽呈,不一樣的是環境。是的,范景涓不在臺灣,而是在美國。

  別墅的房間裏,一把拉開窗簾,范景涓任夕陽余暉灑滿了整個房間,在她白淨的瓜子臉上映著炫紅色彩。

  例行性的到美國處理公司業務,順便進行視察,也好,當做是給她跟侯競語一個緩衝冷靜的時間。

  內心深處的一隅有種詭異的情懷在蔓延,常常惹得她心神不寧卻又泛著甜蜜,是怎麼了她,怎麼會這樣反常?

  接連十多天的馬不停蹄,換來這一天的休憩,原想好好大睡一場,卻怎麼也無法入睡。

  闔上了眼,一個清晰的身影就這樣霸佔不走,是那個平時浪蕩輕浮,卻又偶爾正直溫柔的侯竟語,一個複雜矛盾的綜合體。

  不對,她不需要男人的,她要永遠的堅強,永遠的邁步往前走去,有了侯競語,只會讓她學會女人最悲慘的惡習依賴。

  鈴——電話聲打亂她的紊亂思緒。

  “喂?”

  “景涓,我是媽。”

  “什麼事?”母親向來很少打電話給她的。

  “你什麼時候回臺灣?”

  “下個禮拜四的下午四點半抵達機場,我秘書知道班機。”

  “喔,我幫你安排了一個飯局,到時候我讓你助理直接接你過來。”

  “什麼飯局?”她向來不喜歡人家刻意幫她安排什麼飯局。

  “你已經不小了,該好好打算你的終身大事,所以我跟你大嫂安排讓你認識一個人,大家認識當朋友。”

  “媽,我不需要,而且我也沒空。”

  “吃頓飯要不了你多久時間的,對方的家世背景都不錯,不是長子也不算麼兒,這樣比較不會委屈你,而且我跟你大嫂說好了。”

  “媽,我不要,你別擅自幫我答應。”她抗拒的說。

  果然,上一次看母親跟大嫂和諧的一同出去,她就知道事情不對勁,一定有人會被算計,果然,這回算計到她頭上來了。

  “吃飯而已,沒有要你馬上嫁過去,你要我也不要。”范夫人見女兒不答應,連忙轉了口氣說:“那只是次要的目的,你不想就算了,不過你還是得出席,因為對方的旗下集團有個秘密企劃案要推動,你如果能搶先得到合作機會,又幫公司賺上一筆了。”她知道女兒向來以公司的事為己任,放出這釣餌,就不信魚兒不上勾。

  “嗯,我知道了。” 

  她家這兩個女人也真是神奇,當初是水火不容,現在也知道聯合次要敵人打擊主要敵人的戲碼啦!

  母親顯然是設計人的個中翹楚,知道她愛吃啥館,她就扔啥餌,只是順序搞錯了,讓她有了排斥,況且她早過了為公司橫衝直撞的階段,目前她只想先擺平鴻遠,不會好高騖遠亂了她的步伐,這餌,就留著下回嗑吧!

  “那就這樣說定。”說完,范夫人搶先一步掛上電話。

  望著嗡嗡響的話筒,范景涓厭煩的擱了回去。

  心煩的事情真多,來了個侯競語這只猴子,又來個逼迫相親的戲碼。

  她希望有個孩子,但是無關乎對婚姻囹圄的渴望,只是傳統的想法,她或許該有下一代,延續她的生命,畢竟再過幾年,她可就要加入高齡產婦的行列。

  如果可以,她不要婚姻,只要與那自己挑選的男人,依著她的希望孕育一個孩子,結不結婚都無所謂,誰知若干年後會不會離婚,所以不需搞個人盡皆知的婚禮,日後分道揚鑣還得多個手續要辦。

  至於相親……

  她實在沒多大興趣,那有點在秤斤論兩的談買賣,先看身家背景,然後再談合作,這種事情在工作上發揮就好,不需要連她的婚姻、她的孩子都用這種方式處理。

  罷了,屆時總會有辦法應付母親的。

  抓起床上的檔,還是辦公實際些,也省得胡思亂想。

  這一次,她要用自己一手成立的公司海峰企業,作為反敗為勝的棋子,不但要重新贏得與鴻遠的合作,還要徹底掌控所有利潤,海棠是坐收漁翁之利,而這就當做是給蓮娜父女以及鴻遠一次教訓。

  一切的計畫都在她一個人隻手遮天的情形下,悄悄在運作……

  *********
  這女人當真不鳥他,是想說那合約已經“穩搭搭”,就想拆橋啊!

  她一定有在環保署拆除大隊兼過差,才會如此無情無義,還枉費他對那夜的唐突歉疚了老半天,三天兩頭為她的眼淚、她的笑失魂落魄的……

  他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既然這樣,他今天出來相親,應該算不得卑劣吧?!

  雖然他為范景涓那丫頭動了點凡心,但是,趁事蹟尚未敗露,他收拾好思春的少男心情趕緊轉移目標,應該也不算腳踏兩條船吧!

  而且那女人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萬一她把那晚的事當成一場笑話,那他龜裂的心不就要再碎一次了?!算了,先下手為強,這是那黑心女人教他的鐵則,拿來對付她,她也應該安慰了。

  不想讓別恩渲留下來看笑話,侯競語只想早早打發她離開,況且他還對她家範貴婦的勢利眼心有餘悸,真巴不得這對婆媳馬上消失。

  “再等等,因為她今天剛從美國回來,怕是班機誤點了。”範家貴婦難得和顏悅色。

  一旁的別恩渲跟著賠笑,“媽,沒關係,競語很有耐心的。”

  侯競語睨了她一眼,暗示她速速離去,誰知別恩渲開始拿喬,下巴抬得老高,跟她婆婆一個勢利樣,存心看好戲的樣子,讓他幾次想在桌下踹她。

  腕上的手錶已經逼近九點了,女主角還遲遲不見蹤影,侯競語開始對別恩渲投以殺氣騰騰的眼光,若不是眼下餐廳人多,他一定撲上去把她吊起來毒打一頓。

  就在僵持的氣氛中,小跑步的聲響逼近面色凝重的三人。

  “董事長夫人,我是總經理秘書,”嬌小的身子慎重的鞠躬,“很抱歉,總經理一下飛機就因為公司臨時召開緊急會議,必須親自主持會議而走不開,她特地要我過來跟大家致歉。”

  素聞夫人性情難纏,秘書心裏一方面埋怨那不算男人的助理,竟然推她送死,一方面還不忘祈禱自己的惡運趕緊結束。

  說完話一抬頭,就看見三人之一的侯競語。

  “侯律師,原來你在這裏,之前總經理有話托我轉告給你,可是你手機關機,人又不在事務所……”

  秘書一副感謝天主的樣子實在有點好笑。

  “什麼事?”

  “有關合約部分,總經理要請你挪個時間碰面。”

  “喔,好,沒問題。”

  “夫人,因為公司還在忙,我得先告辭了。”秘書急忙的開溜。

  “媽,既然景涓還在忙,那你先回去休息吧!”

  範家貴婦備覺臉面受損,板著臉孔,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頷首先行離去。

  侯競語眯起眼睛掃了別恩渲一眼,好樣的,原來他相親的物件就是范景涓,這別恩渲分明有看戲的嫌疑。

  好了,位子上只剩下他跟別恩渲,他飛快的沖過去掐住她的脖子怒斥,“你這吃裏扒外的女人,設計我很高興喔,相親的物件是你那刁鑽古怪的小姑也不先說一聲。”

  “唉,景涓她哪有刁鑽古怪,人家她只是個性倔了點,事業心重了點,而且她很善良啊,如果你是顧慮我婆婆的勢利性格,那你大可放心,景涓的性情完全不像她媽媽。”

  “廢話少說!”他知道,這不用她喋喋不休的闡述,“你安啥心眼啊!”

  “沒啊,想說你性情懶散,需要一個嚴格的另一半綜合一下,景涓又是比較一板一眼的人,如果是跟你在一起,她會比較活潑有人性一點啊!互補你懂不懂啊!”

  “多管閒事的女人。”

  “唉,這也是你答應的,何況,媽也會擔心你怎麼都沒固定的女朋友。”

  “大哥還不是一樣!”侯家沒結婚的又不止他一人。

  “你少拿大哥當擋箭牌。”誰都知道大哥有個秘密的戀人,他不死心的癡等,誰也逼不了他,至於侯競語,不逼他,他還會當無所謂,所以,不能拿來相比的。

  “反正都一樣!”他說完起身準備離去,“渲,記得付賬。”

  “小氣鬼,這也要占我便宜。”

  “怕你股利拿太多,被鈔票壓死,拿點錢出來疏通疏通。”

  “你敢說你對景涓一點意思都沒有?”若不是逮著他的小秘密,她才不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力氣!

  “少囉嗦。”唇槍舌戰完,侯競語先走了。

  原來她又出國工作了,難怪……

  心裏又開始冒出想念的酵素,死女人,算你厲害,接下來就看你怎麼招架……

  *********

  習慣失眠的男人好不容易在淩晨一點緩緩進入夢鄉,才幾個小時,淩晨五點半,桌上的手機傳來近一個月來振奮人心的首響,讓床上的男人飛快的跳下床抓起手機。

  “喂,喂——”

  鈴聲依舊大響,Shit!侯競語緊張得連通話鍵都來不及按。

  好不容易確定按鍵,他慎重其事的施下壓力,“喂!”他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驚慌。

  “侯律師是我。”

  “嗯,我知道。”這女人叫啥侯律師,裝斯文,要罵他猴子就來啊!他正想罵她力氣,害他苦想一個月。

  “我現在在路上,還有十分鐘到你家,想跟你討論一下……”

  不等范景涓說完,他已經搶先說:“好,我馬上下去。”掛上電話後飛快的去梳洗。

  駕駛座上的范景涓則詫異的盯著手機愣看半晌,這傢伙吃錯藥啦!竟沒有對她破口大駡。

  車子停在侯家門口,她坐在車子裏,好整以暇的等著侯競語奪門而出。

  果然,侯競語手裏抓了公事包跟衣服、領帶,逃難似的出門了,湊巧早起晨運的侯競琰回來。

  “哥,跟媽說我上班去了,跟爸說我晚一點才回事務所。”然後整個跌進范景涓的車子。

  范景涓朝侯競琰點頭示意,便駕車離去。侯競琰啥也來不及回答,只看著弟弟像吃了興奮劑似的,不大正常。

  喘了口氣,“唉,還以為你失蹤了勒。”侯競語首先發難,雙手還不忘忙碌的打著領帶。

  “出國去視察業務。”

  “嗯,那天聽你的小秘書說了。”扁扁嘴,有埋怨的意思。

  這女人還真驕傲得瞧不起人,連相親都還是放他鳥,他是命中註定被放鳥,還是出世八字有差錯,一遇到這女人,他就吃鱉。

  “沒想到那人會是你。”她嘴角一哂。

  侯競語尷尬的甩甩手,“唉,老是看人家落下風,你會比較高興喔!”

  這麼不可愛的女人,偏偏他的心還往她那邊傾倒而去。

  “當然!這你不是早就知道的事。”看到他,范景涓有著輕鬆的情緒,連話都調侃居多。

  “范總經理,你實在不討人喜歡,說話就不能婉轉些嗎?”

  “刻意婉轉就顯得矯情了,反正唇槍舌戰是你的天賦本能,我也只不過投其所好,配合你而已。”

  “再怎樣我都比不上你嘴巴毒。”

  車身接近一家早餐店,她突然問:“要先吃早餐嗎?待會進公司可沒得吃。”

  “哇,你轉性啦!知道要體恤工作夥伴。”侯競語詫異的大聲嚷嚷。

  讓人猜猜,這女人去美國是遇上啥好事了嗎,要不怎麼轉了性?

  車子緊急煞車在早餐店前,“你下去買,我也要。”

  哇哩勒,就知道有鬼,果然命令別人做事才是她的真面目,差點被她給騙騙去,她呀!真印證一句話,牛牽到北京還是牛。

  好,不跟女人計較,反正孔子以前就說過女人跟小人一樣難搞,他是君子,犯不著大清早跟這女人一般見識。

  兩分鐘後,侯競語拎著早餐,跟個小媳婦似的,在停車後亦步亦趨的跟在范景涓後面。

  心裏吹起一聲口哨,這女人走路還挺婀娜多姿的,要是脾氣收斂一點,那鐵定讓不少男人甘心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另一個念頭又起,也不用,她恰北北反而很對他的胃口,太溫柔安靜就會像青青一樣,跟女鬼沒兩樣。

  “在看什麼?你還在發呆!不快進辦公室——”

  范景涓使喚著。

  “不能看喔。”又被逮著,侯競語油條的回了句話,佯裝若無其事的走進她辦公室。

  不到三十分鐘,兩人開始為了合約條款爭論得面紅耳赤,僵持不下。

  “侯律師,這不關你的事。”她斷然回拒他的建議。

  “範總,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這樣一意孤行。”

  魯女人,愛魯又不肯吃虧。若不是他又犯了婦人之仁的毛病,幹嗎在這多嘴。

  “這是我經過深思熟慮所做出的判斷,你少批評,而且你是法律諮商顧問,沒資格質疑我的處理方式。”

  “范景涓——”侯競語氣得大喊。

  驕傲的力氣,這樣不給人留情面的惡搞,難保對方不會懷恨在心,日後在背地裏捅她一刀,這女人到底懂不懂“人情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的道理啊!

  算了,她一定不懂。

  “你不要忘記你是律師,是海棠法律顧問,其他的你就不要干涉太多。”這囉嗦的男人,不管她怎麼說,他就是有意見。

  “不可理喻的女人,你不要哪天被對手逮著,才在那裏欲哭無淚。”要不是擔心她,他幹嗎在這裏苦口婆心、婆婆媽媽的,不知好歹的蠢女人。

  侯競語氣得霍然起身,心想,如果抓過這女人好好的吻上一回,她會不會比較溫馴些?

  “這部分就這樣拍板定案,早上十點我要完整的合約。”范景涓先下手為強。

  這男人吵啥吵,她的公司她會不知道怎麼維護嗎?只要膽敢把海棠耍著玩的人,她范景涓都不會手下留情的,因為她是商人。

  “隨便你,反正你是大老闆,我先回事務所了,合約十點前會送到你手上。”抓起外套跟公事包,侯競語只有想吐血的感覺。”

  果然不能佔便宜,才嗑完她一頓早餐,就得被這女人如此欺壓,枉費他的心。可是想想又不甘願,那他這一個月的發呆冥想又算啥?

  她不做賠本生意,那他侯競語也不幹,若不試上一試,他也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看著他瞬息萬變的臉色,范景涓竟然只有想笑的衝動,這男人果然是猴子投胎轉世的,一激就哇哇大叫,非伸出利爪抓人五線譜洩恨不可。

  本已踏出辦公室的侯競語不甘心的又回過頭問:“晚上有空嗎?”

  “晚上?”他邀她做啥?早上吵不夠,晚上還想吵啊?

  “是,今天晚上,”他粗聲粗氣的,“你到底有沒有空?”人的忍耐是有限度,臉皮也是一樣。

  “七點過後應該有空。”她看看秘書擱在她桌上的行程表。

  “不要說什麼應該,七點我來接你。”

  “有事嗎?”范景涓從電腦前抬頭問。

  “廢話,沒事找你乾瞪眼嗎?你最好把其他應酬排開,不要再放我鴿子。”囉嗦的女人!說完,他轉身往外走去。

  “唉,我自己有開車,”趕在他背影完全消失前,范景涓提醒著。“告訴我地點,我自己去。”

  侯競語沒回應,只是快步的離去,再不走,就要叫人發現他滿臉通紅,這有損他大情聖的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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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鴻遠企業——

  “你說什麼?”蓮娜修飾得纖細的柳眉揚高,聲音也不自覺得拔尖,“為什麼要取消合作計畫?”

  “蓮娜小姐,在商場上,只要合約尚未簽定之前,一切都是口頭承諾,鴻遠並未違反什麼。”

  “蓮娜。”她父親低斥,警告她安靜,轉而詢問鴻遠高層,“羅先生,可否請教為什麼?這個案子有什麼問題嗎?”  

  當初為了要撂倒海棠,他介入並居中破壞雙方的合作關係,為了博得鴻遠的信任,在這個案子上,他已經投入大筆資金,如果現在臨時喊停,不僅公司的商譽大受影響,就連資金周轉上都會出現嚴重的問題。

  “容我說明,”羅先生生疏有禮的說,一反當初洽談的熱絡模樣,“資金一直是本公司尋求合作物件的第一目標,沒有龐大資金,儘管合作的方案再完善,都成不了大事,所以只要誰能提供最可觀的資金,鴻遠就會積極與對方合作,這一點當初兩位是再清楚不過了。”

  “可是我們公司也為了這合作方案把注了不少心力跟資金,我以為咱們是有合作默契的。”蓮娜急切的說。

  為了報仇,她絕對不會放過海棠,即便現在主事者已不是范景棠,不過那在她婚事裏從中作梗的范景涓更可惡!為了讓她受到教訓,她才會說服父親爭奪這個合作方案,孰料,現在反被鴻遠咬了一口。

  “當然,可是,在有心爭取這合作案企業主中,我們比較屬意資金遠超過你們的另一家公司,對方惟一的條件是,這案子將轉由他們主導,讓他們決定合作方案的主軸,所以,當初答應你們的條件,本公司亦無法再提供,所以也沒有資格再與你們簽訂合約,這點還請兩位見諒,不過,我們將視資金比分配持股的比重,所以,你們還是這個合作方案的股東之一。”

  “對方是誰?”蓮娜怒不可遏的問。

  就算是有持股的股東又怎樣,她要的是主導權,誰都知道這案子如果成功將有很可觀的獲利,即便是她現在可以獲得持股,但那賺的錢頂多是芝麻綠豆,沒啥作用,原以為這案子可以讓她彌補當初在海棠那邊損失的一切,卻沒想到合作生變,未來公司倘若資金周轉有問題,那她該如何補救?

  她討厭失敗,那種感覺就像當初被范景棠悔婚一樣,令人厭惡。

  “美國的海峰企業。”

  “海峰?!”蓮娜詫異的嘀咕,“他們不是一向以歐美市場為主,怎會轉往臺灣市場?”

  “就因為機會難得,為了大家的利益著想,本公司認為海峰是一個值得合作的夥伴。”羅先生忍不住露出商人工於心計的嘴臉,“當然,我相信對所有合作的股東而言,這是明智的決定。言盡於此,我就不送了。”下逐客令的意思很明顯。

  蓮娜父女因小失大,卻也不能反駁什麼,只能當做是吃了悶虧,兩人黯然離去。但是蓮娜並不甘心,她就不相信那個海峰真能有啥能耐,印象中,那只是一家小不拉幾的公司,除非是背後有大集團當靠山,她一定要查出幕後的主導者是誰,否則公司倒了,她還搞不清楚敵人是誰。

  不約而同的,會客室的大門跟總經理辦公室同時開啟,那因接待高級貴賓無法出現的總經理正送著貴客出門呢!

  “范景涓?”蓮娜看見那為首的女子,心中警鈴大作。

  聽聞有人喚她的名字,范景涓循聲一望,是蓮娜跟她的父親。想必是受到打擊了吧!瞧那雙眼睛,巴不得將她生吃果腹。

  “你好。”范景涓揚著淡漠的表情,不打算跟她多說。

  窮寇莫追,這道理她還知曉,沒必要惹毛一個手下敗將,然後讓對方時時刻刻威脅自己,

  撇開父親的制止,蓮娜氣憤又難堪的上前去質問:“海峰企業的出現是你主使的吧?”

  助理上前擋駕,范景涓揮手,不太在意的想聽聽蓮娜要說什麼。

  “你說啊!是不是你——”范景涓的安靜最讓人難以忍受,為什麼一個二十多歲的丫頭卻會如此陰險、工於心計,讓她每每栽在她手裏。

  “蓮娜小姐,商場上合不合作看機緣,如果你是質疑我是不是涉入鴻遠的合作案,我必須要澄清說明的是,海峰是海峰,而海棠是海棠,八竿子打不著,你無須混為一談。”

  當然不同,海棠是父兄的心血,海峰則是完全屬於她范景涓,既然海棠都鎮不住鴻這這三心兩意的老狐狸,她就用海峰這小公司去卸除防備,然後將鴻遠牢牢的抓在手裏動彈不得。

  她不會掐死背叛的人,但是不保證她不會折磨他,鴻遠就是一個例子,只是當事人還絲毫不察,她這樣做雖是斬斷蓮娜的後路,不過也算是間接幫了蓮娜一把,免得她范景涓一時失手,連他們都算上一份,豈不死得冤枉。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蓮娜被她眼中的奸狡所震懾,這女人不是她可以招惹的,而她卻一意孤行的想還以顏色,卻沒想到范景涓會這麼沉得住氣,用這樣迂回的手法還以顏色。

  范景涓沒有多說什麼,只在助理的引導下離開鴻遠的高層辦公室。

  “喂,”手機響起,蓮娜接起電話,她的聲音還微微顫抖,在聽清楚公司打來的緊急電話後,她岌岌可危的不只有聲音,還有臉色。“爸,公司……”

  “回去再說。”垮面子也不要垮在別人的地盤上。

  這個女兒最致命的缺點就是沉不住氣。

  今天,若是沒有五百萬現金周轉,之前開出的支票就要跳票了。蓮娜錯愕不已的表情,相對范景涓冷靜的態度,勝敗不言可喻。

  *********

  “總經理,侯律師來了。”

  范景涓看看手錶,真快,轉眼已經七點了。

  “請他進來,你先下班吧!”

  “是,總經理。”秘書仿佛是得到特赦,興高采烈的抱了檔出去。

  *********

  范景涓沒有抬頭,努力的趕工消化這堆公文、資料。

  “等我一下,這些公文有點急。”

  “嗯。”侯競語輕應,轉向沙發安靜的等候。

  他坐在沙發上,侷促不安的握著手中那束玫瑰花,很是彆扭,第一次送女人花,心情是極為忐忑不安的。

  瞧他大氣不敢吭一聲,就知道他有多緊張。

  范景涓忙得昏天暗地的,又是電話又是打字,壓根沒抬頭看他一眼。等到她告一段落回過神,他已經靠在沙發上打盹去了。

  天啊,已經九點半了!她徐徐走向他,他懷中的玫瑰花被壓到了,不知怎的,她心中五味雜陳,這花是要送給她的嗎?

  “唉,醒醒,去吃飯吧!”她放緩聲音說。

  “嗯?你忙完啦。”侯競語突然驚坐起身。

  “嗯,對不起,又讓你等我。”

  “沒關係。”沒料到會睡著,一定是這些天的失眠,讓他一安靜坐下,就會開始想夢周公。他尷尬的抓抓頭髮,這才發現玫瑰花被他壓扁了,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晦氣。

  “侯競語,來找我什麼事?這花是要送誰的?”

  范景涓單刀直人的問。

  拐彎抹角的太累人,她喜歡直截了當!

  “有話要跟你說,至於這花……”他頓了一下,“不算,下回再送你。”天知道這女人會不會咆哮他把花壓扁了。

  “那邊吃邊說吧!”她回過身往桌上去收拾。

  “在這兒先說。”天知道外頭人一多,他會不會說不出話來。

  她不是他在PUB認識的那些尋求玩樂的女人、不是花言巧語可以矇騙過關,他無法用那種隨便的態度跟她說話,所以還是在辦公室把話說清楚好了。

  范景涓挑了眉,正要朝他走過去,侯競語又喊了:“別過來,你還是站在那邊聽我說就好。”

  天啊!他是怎麼了?扭扭捏捏的跟個娘兒們似的,連他自己都瞧不起這樣的男人。

  不管了,伸頭一刀縮頭還是一刀,先講先贏。

  “景涓,我……”破天荒地第一次講活結巴,“我……我想……”

  范景涓噗哧的笑了出來,“侯大律師,你是怎麼了,舌頭中風嗎?”  

  怎麼她才去美國一趟,回來這男人就陰陽怪氣的,之前不老愛對她叫囂,早上不還訓過她一頓呢!

  怎麼現在不知道是哪條神經斷了線,渾身不對勁兒。

  “我想追你當我的女朋友——”他一鼓作氣的喊了出來。 

  “啪”的她手中的筆落在地上,敲出一聲響。

  “你在說啥?”她沒料到他會跟她說這話。

  原來,心思有了轉變的不只是她,還包括他。

  “我想追你,這樣夠清楚了吧?”重複一次,他的背脊冷汗直流。

  范景涓坐回位子上,正在為他的話深思熟慮著,而且,還包括竊喜。

  像待宰羔羊似的,等著聆聽宣判,應允或是拒絕,這種兩極化的等待心情,讓侯競語第一次感受到,女人真是難擺平的動物。

  “侯競語……”

  “嗯?”

  “坦白告訴你我的立場跟想法。”

  “好。”有拒絕的前兆,他的心情開始往下蕩。

  “你認真的吧?”她沒等他回答地逕自往下說:“我不喜歡浪費時間談感情,我很想要有個孩子,婚姻對我來說還是其次,所以,我希望你是慎重考慮之後才跟我說這種話。”

  “我也是經過漫長的考慮才決定的。”敢質疑他考慮的品質,這死丫頭。

  “那好,我們有基本的共識,雖然一開始我們看彼此不順眼,但是,看在雙方都有誠意的分上,可以試試。”

  侯競語的眉毛開始上揚,換他的嘴角有竊笑的嫌疑……

  “但是……”有但書了。

  “但是什麼?”

  “請依照我的處事速度,我喜歡快狠准、斬立決的行事風格,不喜歡拖拖拉拉。”

  “好,我也是。”太過於龜龜毛毛,他也不喜歡,這也是他為啥會欣賞這女人的原因,雖然霸道驕縱了點,但是很明快。

  范景涓低頭翻著行事曆,抓過一支筆,不知在計算些什麼。

  “你在做什麼?”這頗具商人本色的女人不會馬上在算損益比之類的東西吧?

  “算我的安全期。”

  倏地,侯競語一張臉漲得通紅,“我還沒這麼快要擺平你的身體啦!”

  范景涓優雅的撐起下頜說:“從現在到明年中旬,十個月的時間內,可能是我比較空閒的時間,公司所有的事情都按照進度在走,所以我希望在這段時間生下孩子,而今天不是安全期,你覺得呢?可以配合我的步調嗎?”

  “你不怕我搞大你肚子就跑了喔?”女人不都會擔心這嗎?

  “我沒那閒工夫浪費時間,而且我說過,婚姻對我而言沒有那麼確切的重要性,孩子給我的吸引力大過一個合法的老公,你跑就跑了,我一樣可以養孩子。”她又露出她那勝券在握的表情。

  看看他給自己找了什麼麻煩?一個隨時可以將他掃地出門的女人,可是他還是傻傻的點頭答應了,難道真是習慣被奴役嗎?

  造孽喔,他到底是做了什麼壞事?

  兩人達成共識往外走去,“唉,還沒吃晚餐呢!”

  侯競語提醒。

  他是不是得先狂飲數十杯酒,把自己灌醉,然後才可以狠心對第一天告白的女人做那事?

  “現在去吃。”

  “那之後去哪?”

  范景涓思索了一下,“到我家吧!我媽陪我父親去南部拜訪朋友了。”

  “喔。”侯競語跟著她身後走,感覺自己像自投羅網的食物。嘻,就說她是蜘蛛精唄。

  ******** 

  加拿大航空機上——

  “阿姨,我們要去哪里?”約十歲的孩子,納悶的問著。

  打小沒離開過加拿大,對於搭機首次經驗,他是感到新鮮的。

  “去臺灣。”

  “臺灣?你跟媽咪的家對不對?”

  “聰明的小帥哥,你答對了。”她親吻著孩子的頭。

  “那為什麼媽咪不去?”

  “因為媽咪身體不舒服啊!”愛憐的摸摸他的頭,然而她看向機艙外的眼神卻是怨懟的?

  “阿姨,爸爸是不是在臺灣?”這孩子只要偶然聽聞的事情,都會牢記在心。

  “嗯。”女子有些哽咽。看著天真的孩子,想起病榻上的姐姐,她那無助的眼淚就會控制不住。

  “阿姨,只要找到爸爸,那媽媽是不是就會好起來?”

  “是啊!那是一定的。”

  “我懂了。”小男孩露出了然于心的笑容,他會為母親找尋良藥的。

  侯競語,沒想到我真的回來了吧!十年了,多漫長……

  *********

  領著侯競語走進自己的房內,這是第一次有異性來到這地方,在這之前,連大哥都不曾干擾她的生活。

  “我先去洗澡。”撇下他,范景涓躲入了浴室。

  說是躲一點也不為過,她的思想前衛大膽,但是對於毫無經驗的她來說,想要主導接下來的事情可就難了。

  才剛進浴室門都未關妥的偷籲了一口氣,她的手腕卻落入了他手裏,“啊?”是心虛。

  “我想,我們一起洗好了。”他眼睛大膽的望著她染紅的臉。

  “喔……”她的兩頰泛起紅潮。

  好難喔,怎麼開始都是難題,是該主動吻他,還是幫他脫去衣服?

  手腕微微使力,兩人的距離不過咫尺,他附耳輕喃:“你知道該怎麼做嗎?”

  低垂的頭左右搖了搖,她懊惱的看了他一眼,逞強的說:“總會有辦法的。”

  “呵呵——”侯競語忍不住低笑著。

  連親密時刻,她都不忘逞強,瞧那模樣,還真是首見啊!

  “你笑……唔……”本想在口頭上逞英雄的,可話還來不及說完,就被他堵住了嘴。

  錯愕的瞪大眼睛,她雙手無措的抵在他胸膛,任他極盡纏綿的淺啄深探。

  別一次就下猛藥,侯競語離開她那飽滿柔軟的唇笑問:“你還好吧?”

  “嗯,當然……”捶了他一記,討厭人在她最不安的時候刺探她心裏的感受,尤其是這男人,她更不想讓他瞧見。

  “那好,我們可以進行下一步。”

  “什麼?”他有啥基礎步驟好照本宣科嗎?

  “當然是脫衣服洗澡啊,要不,可能一整晚下來,我們還在這裏說著話。”

  “喔……”范景涓彈彈手指,“唉,你背過身去好不好?”

  “不要。”他拒絕了,像是突然轉性似的。

  “你——”又跟她作對,可惡至極!

  “交給我吧!”說完,侯競語已經解開她襯衫的扣子,那厚實的手掌熨貼著她裸露的胸口。

  她咬住唇,閉上了眼,不敢多看他眼底的情緒,怕自己也被燃燒。

  衣裳一件件的褪去,無聲的喘息加劇,他的唇看順著她身體的曲線頂禮膜拜,溫熱的水染濕兩人的軀體,無措的白玉雙手交錯在他頸後,他侵略性的手掌則大膽撫觸她每一寸肌膚。

  流瀉不止的水洗滌彼此,卸除泡沫,顯出原本的裸露。

  說不出話來,范景涓反手扳著他的肩膀,生怕自己會淪陷在這兒。

  侯競語關上水,抓過惟一的浴巾密實的包裹住她,“好香的你……”然後攔腰抱起她回到房間。

  “呵呵……”范景涓忍不住咯咯的笑了。

  平歇呼吸後,范景涓坐起身欲下床去,侯競語從身後抱住她,“你要去哪里?”

  “我……”她有點難以啟齒。

  他耍賴的說:“不管,你別走,你該要對我負責的,別走——”頭埋在她纖瘦的頸窩,他說什麼都不放人。

  這幼稚的話害她忍不住失聲笑著,“我只是想去清洗一下而已。”她用低不可聞的音量說。

  二話不說,侯競語抱起她,“不管,我也要跟你去。”

  “你這男人真是……”

  “不能退貨了,因為你得對我負責。”

  范景涓攀著他的肩膀,將莫可奈何失笑的臉孔埋入他的頸窩。

  “不要那麼滿意我的表現,我會驕傲的。”

  “你討厭。”她惱得捶他一記,誰叫他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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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9 02:25:0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侯競語破天荒的賣力工作著,忙碌的身影穿梭在事務所裏,偶爾還可以聽聞他輕哼歌曲的聲調。

  侯競琰跟聞訊而來的別恩渲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侯競語到底是哪條神經搭錯線了。

  “大哥,這傢伙的症狀持續多久了?”別恩渲小聲問。

  “應該有一個多禮拜了吧!”手掌捂嘴,他一副生怕洩漏國家機密似的謹慎。

  “怪了,最近天氣良好,應該不至於發生兩天被雷劈中的意外啊!”她推敲著可能的原因。

  侯競琰悶笑在心裏,差點沒叫別恩渲的話給逼出口中那口茶。

  “有其他不尋常的徵兆嗎?”

  “會高興的哼著歌,聽到電話聲會異常興奮,工作特別起勁……”他細數著弟弟近來的異常。

  “哇,還真不少力氣。”她撐著下頜,努力的推敲原因,突然靈光一閃,接著神神秘秘的低笑著,“最近誰常打電話給他?”

  “沒啥特別的,都是客戶,要不就是他以前的同學,你也認識的。”

  “大哥……”別恩渲拉長聲音叫著,“這樣不行啦,身為律師,你對事情的敏感度在退化喔!”

  侯競琰哭笑不得的指著自己的鼻子,“我退化?”

  “當然,要不你說,客戶中你覺得誰最有嫌疑?”

  嫁做人婦的別恩渲一樣愛耍賴,非得問出她想要的結果不可。

  “好啦好啦!”他摸摸鼻樑,一副深謀遠慮的模樣,“海棠企業。”

  她聞言眼睛一亮,“真的假的?”

  “你說勒,也許是我退化,判斷錯誤。”他用她的話調侃自己。

  “哎呀,大哥,你真不可愛,有話就直說,非得這樣拐彎抹角的。就知道我好奇,你就跟我說吧!”

  結婚後,除了到學校宰製學生,偶爾到PUB跟老公較勁個人魅力,日子還真平靜,連跟婆婆的大戰都因為關係轉變而漸趨和緩,平白失了許多樂趣,害她生活都懶洋洋的,連君棠那丫頭都覺得她閑。

  “之前他不是對海棠的案子頗有微詞,這一個禮拜以來,他只要聽到是海棠的電話,就特別起勁,一通電話,他人馬上飛去,我都不知道我們事務所的服務品質一下子可以提升這麼多。”

  “呵呵,就說他們兩個有鬼。”

  “你早發現不一樣了吧?”

  “這不就上次回去,正好碰到我小姑去接他,我就說嘛,景涓個性清冷安靜,即便是跟她講笑話,她臉上表情都不會太明顯,只有跟這猴子說話時,還比較像個人,要不,我都以為她是跟聶小倩同一掛的。”

  “當她是鬼啊!”

  “是有點像啦!”別恩渲吐吐舌頭,這比喻很貼切啊! “唉,大哥,你繼續密切觀察他,我要回家告訴我老公這個大八卦。”

  她才打算離開,事務所裏的電話驟響,就看見遠在茶水間的侯競語飛也似的沖來,生怕旁人搶走他的話筒,不顧腳下步伐顛躓,他迅速的撲向電話,一把抓起,“喂。”一個荒唐可笑的姿勢,接聽的聲音是冷靜持重的成熟。

  要不是親眼目睹這一幕,別恩渲從來不知道這傢伙也有不正常的一天,瞧她下巴被嚇得忘記回復原處。

  “恩渲,當心蚊子飛進去。”侯競琰知道她是被侯競語的奇特模樣給愣住了,連忙出言提醒。

  不意外,他也是經過好多天練習才習慣這樣的弟弟。

  只見侯競語全身散發出光彩的應答著:“好,我馬上過去。”  

  見他掛上電話,偷窺的兩人連忙低下頭假裝沒事,欲蓋彌彰的鬼祟樣。

  “恩渲,你來啦!”一切感應都陷入遲鈍,只對電話敏銳的侯競語終於發現別恩渲的存在。

  她差點沒把下巴摔進桌面,天啊,她都來串了半天的門子,這難得晉升為工作狂的侯競語現在才注意到她瘦小的身軀。

  “對啊,剛到……”別恩渲瞎扯,心裏則咒駡著,椅子都要坐塌了,你才看到我,那剛剛是怎樣,當我是女鬼喔!

  侯競語拍拍她的肩膀,對侯競琰說:“大哥,我到海棠去一趟,最近要簽約了。”

  “喔,你去忙吧!”

  ‘你之前叫我找的資料都放在我桌上,自己去拿,我會晚點回來。”他低頭又對別恩渲說:“我要去忙了。”

  說完,他抓起公事包跟外套,神采奕奕的出門洽公去,那神速的動作再次讓別恩渲、侯競琰見識到他的反常行徑。

  “哥,我看他不只是反常,分明是換了個人,這不是我認識的侯競語……”手掌不斷的擊上光亮的前額,她不敢想像那總愛跟她作對的幼稚男人終於有點長進了。

  “我可以理解。”侯競琰拍肩要她釋懷,“恩渲,我出去一下,你要不要等我,待會一起去吃午餐?”

  “好吧!現在只有大吃一頓可以安慰我受到打擊的心,我等你喔,大哥。”說完,她便把大受刺激的腦袋擱向侯競琰整齊的桌面。

  “順便幫我顧家吧,大家都出去忙了,總機今天請假,會計出去了,有電話幫我接一下。”

  “嗯。”事務所裏的律師通通不在家,一定削爆了,早知道她就不幹啥鬼教授,錢少還得被一群豬頭氣得半死。

  過了約莫五分鐘,有人敲門了,別恩渲想也不想的說:“餓死了,細胞嚴重受到刺激,哥,中午我得嗑下一隻大雞腿才能彌補受到的創傷。”

  “對不起,請問侯競語在嗎?”是一個陌生女子的聲音。

  不是預期的回答,別恩渲霍然轉身,是一個未曾謀面的女人,手邊還牽著一個俊秀的小男孩。

  “你是……”

  “請問侯競語在嗎?”女子再次問。

  “侯律師去拜訪客戶了,請問你哪位,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嗎?”

  “那我改天再來拜訪他好了。”表情嚴肅的女子不願多說,牽著安靜的小男孩轉身離去。

  “小姐,請留下你的大名,我讓他晚點跟你聯絡。”別恩渲追出去喊。

  “不用了,我會再來的。”說完,她便消失在樓梯間。

  別恩渲愣看著那陌生女人消失的方向,喃喃說:“好凝重的表情,一副要把人吃了似的,該不會是侯競語那傢伙在外拈花惹草埋下禍根,人家帶著小孩上門來認爹了吧?”

  “幹嗎站在外面自言自語?”侯競琰不明就裏的跟著發呆的別恩渲瞎看一通。

  “啊!”被侯競琰突如其來的問題嚇住,別恩渲轉身拍拍胸口說:“哥,你幹麻嚇我!”

  “沒啊!看你不知怎的,在這裏自言自語,裏面有冷氣不吹,幹嗎出來,不熱嗎?”

  “喔,還好啊!”她還在猜那女人是誰,而她身旁的孩子,更是俊秀得沒話說。

  “別發呆了,先去吃午餐吧!”

  “喔,好。”

  ******** 

  一反多日來的轉變,侯競語今天顯得有些煩躁,地板都快被他踩壞了。

  “競語,你在幹嗎?”一個早上就見他猛抓自己的頭髮,就算仗恃自己沒有雄性禿的煩惱,但再這樣拉扯下去,難保他不會變成大禿子。

  “喔,沒事……”

  沒事?沒事才怪!

  只見他煩躁的撥著手機,顯然是沒人應答,他懊惱的將手機仍在桌上,接著又抓起旁邊的電話,死命的按著號碼。

  “喂,我是侯競語,請接範總。”

  範總?果然是跟范景涓有關,不會是小倆口鬧彆扭吧?侯競琰隔著桌上的厚重資料,小心的偷覷著。

  不知對方跟他說了什麼,只見他緊張的說:“我現在過去等。”

  侯競琰還來不及問,弟弟已經抓著鑰匙,“哥,我出去一下。” 

  去吧、去吧!擺平你的感情,恢復你工作狂的樣子吧!要不那麼多案子怎麼消化得了!

  侯競琰搖搖頭,認分的繼續手邊的工作,一方面又忍不住笑起這傻子弟弟,“又是一個為愛情傻乎乎的呆子。”

  外出的侯競語三步並作兩步的往外沖去,差點在轉角處撞上一個牽著小男孩的少婦,但他無暇停駐,只匆匆說聲抱歉,便駕車揚長而去。

  張子翎牽著外甥,冷眼的看著她來台的目標離開,她不疾不徐的跨了幾步,再次確認那男人就是十多年前,遭她擺了一道的傢伙。

  不急的,她就是要慢慢的來,慢慢的進行,然後在最佳的時刻出現,讓他措手不及。

  一旁的孩子拉拉她的手,“姨,你在看什麼?那個跟小飛俠一樣會飛的人是爸爸嗎?”

  張子翎疼惜的摸摸孩子的頭,笑答:“不要心急,阿姨一定會幫你找到爸爸。”一定會,而且也一定要,她姐姐所受的委屈,她會向侯家人索回來的。

  “好棒,那媽咪的病就會好起來對不對?”

  那雙天真無瑕的眼睛讓人不忍拒絕,只是,孩子何其無辜,她的姐姐又犯了什麼錯誤?只能說,是上天殘忍樂見人間的折磨。

  “阿姨,你怎麼都不說話?”

  張子翎蹲下身面對這年僅十歲的外甥,“廷峻乖,答應阿姨一個要求好不好?”

  “什麼要求,阿姨會幫我找到爸爸,我什麼都會答應阿姨的。”

  “從現在開始,你叫阿姨媽咪好不好?我們偷偷給爸爸一個驚喜,你要跟著保密喔!”她的笑有些險惡,但是她是怨啊!

  孩子不懂人世險惡的心計,只是相信這親如母親的阿姨會幫他的,“好啊!我們一起嚇嚇爸爸。”

  天真的拉起張子翎的手,小指勾勾,他看見的是美好的未來,然而她看到的卻是她所要引起的風波。

  **********

  侯競語直接上了海棠企業的十三樓。

  “我找範總。”

  “侯律師,范總還沒進辦公室。”秘書引領他入座等候。

  “是出去跟客戶開會還是怎麼了?她不舒服有去看醫生嗎?”他追問著秘書。

  這兩三天打電話給她,她的手機都關機,打到公司,秘書總說不在,要不就是說開會去了。侯競語不懂,有啥事可以忙得連電話都找不到人,只要能聽到她的聲音,即使只說她在忙,他也就會心安的!

  要不是剛剛聽見秘書的揣測,說景涓這兩三天都很晚才進辦公室,看起來身體不大舒服,他會以為她存心躲他。

  他出乎自己意料的依賴起她來,只要聽見她的聲音,就會讓他一天都振奮工作,她消失,他渾身的精力就會像是被抽走似的,軟趴趴的無法專心。

  “我剛剛打給特助,他們正在從醫院回來的路上,侯律師,你稍等一下。”

  “謝謝!”

  醫院?好啊!這女人身體不舒服就只會躲,非不得已自己偷偷上醫院了事,難道就沒有想過告訴他一聲,讓他為她擔點心,出點力嗎?

  這女人答應要對他負責的!耍賴……

  侯競語垮著臉,像個要不到糖吃、得不到關愛的孩子,悶著頭坐在沙發上,一臉哀怨,口中喃喃自語:“壞女人,欺騙我的感情,害我的心七上八下的,你真是一個超級壞女人。”

  “誰是壞女人?”一道女聲對著那呆頭愣惱膳罵的傢伙問。

  范景涓一回公司就看見秘書曖昧的猛對她笑,要不是身體不適,她會問她高興啥。進到辦公室後,她總算懂秘書的笑是所為何來。

  “你回來了。”侯競語有點哀怨又萬分想念的走了過去。

  “嗯。”

  今天的她穿著打扮不一樣,平常都是幹練簡潔的套裝,而今天上身則穿了白線衫,肩上披了條寬板長圍巾,下身穿著淡黃滾金蔥直線條的及膝裙,足下。老蹬著的高跟鞋也換成了白色平底鞋,她看來有些虛弱,卻又很淡雅美麗,讓人想靠近擁抱她。

  范景涓坐上辦公桌前的椅子,尾隨在後的侯競語跟著蹲下身,雙手將她圍住,“怎麼了?為什麼病了不打電話跟我說。”

  “沒事,看看醫生就好了。”平常帶爪的驕傲母貓,現在倒像失了利爪的溫馴小病貓了。

  “還說沒事,你三天沒打電話給我了。”他像小媳婦似的埋怨。

  “沒打電話給你,代表你可以休息啊!你那麼喜歡我半夜打給你說要開會討論工作啊!”每次打給他,他不是哀怨的投訴她擾人清夢,就是耍賴不起床,非得等他心甘情願了,才願意談工作。

  “可是你手機也關機了!”他控訴她阻斷他疏通想念的管道。

  也不知為啥,在這驕傲的女人面前,他就會自動變成小男人,雖然偶爾還是會因爭吵而對峙,但是他就是在她面前矮了一截,誰叫她就像女王似的,尊貴驕傲得不得了。

  “醫生怎麼說?”他想知道她哪不舒服。

  “競語……”她摸摸他老騙上一串女人的臉。

  “嗯?”他抱著她偷香。

  “你到底喜歡我啥?你不老說我孤僻又驕傲,而且工于心計城府深,脾氣又壞,只有這張臉長得還算好看,那你到底喜歡我什麼?”不知是不是通病,女人懷孕時,似乎心思特別脆弱而且煩人。

  是的,她懷孕了,一切依照她所安排的計畫,她的肚子裏已經有個小娃兒住在裏頭了。

  “是啊,你長得很漂亮,我喜歡漂亮的女人。”

  拉著她,他親親她的手。  

  “就喜歡我的容貌?這理由也太淺薄了吧!”她嗤笑。

  她是好看,但還不達天下無雙的境界,若是容貌,多得是美豔非凡,清純可人的女子,真不知他的審美眼光到底合不合格。

  “就喜歡你這樣容貌的女人,不行嗎?”囉嗦,說喜歡也不好,不喜歡也不行,真難伺候,可是他就瞎眼愛上她。

  “唉,你只喜歡我美麗的皮囊,萬一我年老色衰,這該怎麼辦好呢?”似笑非笑,她有點感慨卻又故作瀟灑的說。

  “你一定病得不輕,”他摸摸她的額頭,“要不你不會這樣說的。”

  她這女人向來只想到自己該怎麼做,哪管別人多說啥,頂多禮貌性聽聽,參不參考決定權還是在她,像她這樣驕傲又自負的女人,絕對不說這樣委屈自己的話。

  因為她的自尊勝過一切啦!

  “要不我該怎麼說?”

  “驕傲、驕傲、還是驕傲。”傲得讓人心折,傲得讓人傾心。

  她搖頭失笑,原來她范景涓在他眼中就是驕傲的化身。

  “你這壞女人,就算是老了,也會是全天下最美麗的歐巴桑,就連大名鼎鼎的陳美鳳都比不過你。”

  他好聲的說,然後順便在她唇上偷抹香,“告訴我,你哪里不舒服?”

  服裝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心情,平時的套裝是她打仗的模樣,今天的她,比較適合躺在他懷裏,當他的小女人,不適合到公司來工作。

  “我懷孕了。”她極其平靜的說。

  “啥?”侯競語還有點意會不過來。

  “你面前的這女人是個孕婦,懷孕十個月後,會有個奶娃從她肚子裏跑出來,這樣你懂了嗎?”

  他愣了半晌,突然感動萬分的笑說:“我知道,那個娃兒會喊我爸爸,喊你媽媽。”他緊緊的抱住她,一副銘感五內的模樣,差點,她就以為他要激動的大哭了。

  “你在做什麼?”真好笑唉,這男人,鬥嘴的時候像沒風度的老男人,撒嬌的時候像個大無賴,現在呢,像個孩子似的。

  “我想跟我的娃兒親近一下。”他真的很感動。

  “好吧,但是我得工作了,所以只有五分鐘好嗎?”她討價還價的說。

  “涓,那你什麼時候要嫁給我?不會想帶球跑吧?這樣犯規喔!而且我都達陣了,你要嫁給我啦!”

  “不急!時間到了就嫁給你,我只是把孩子提前生,免得將來太忙沒時間。”

  “什麼時候才時間到?”

  有他陪著說話,害喜的情況好像減緩不少,范景涓眼珠子轉了一圈,笑說:“比如海棠營收成長百分之三十,或者有人想跟我的娃兒搶爸爸,或者海棠倒了,又或者我懶了不想工作。”

  “你這壞女人——”真是令人髮指的女人,老把他的心當成驢肝肺,他可是純情的男人唉,頂多喜歡上PUB調侃一下漂亮女生而已。

  不管,改天非把她拐到家裏去,讓爸爸媽媽看看她這准媳婦,至於嫁不嫁?總會有法子的,孩子他也有分,她再鴨霸也不可獨佔,把她對付客戶那套拿去公司打仗,不要拿來剝奪他跟孩子的相聚。

  “奶娃唉……”他竊笑,真是讚歎自己的功力。

  侯競語一高興,渾然忘記他在許多年前,對著臨盆的別恩渲,竟然一點忙都幫不上,只會雞貓子鬼叫的丟臉事蹟。

  **********

  魯了整整一個禮拜,范景涓總算答應到侯家去吃飯。

  純吃飯喔,不是要嫁了!

  打從知道有孕開始,她改變服裝,越是輕便典雅的服裝,就越讓她垂青,鞋子的高度也驟降,原來,腳底貼著地面走路的感覺這樣好,真的是“腳踏實地”!

  “今天還吐嗎?”侯競語一邊開車,一邊問她今日情況。

  “好多了,只是偶爾會噁心。”

  “加油喔,小娃兒會跟你一樣加油的,當然我也會。”趁著紅燈,他又偷親她一口。

  有時候,范景涓都要被這男人的甜言蜜語餵養得巴不得馬上嫁給他,但是理智又告訴她緩緩。

  事情按照當初所計畫這樣走,她卻還是不夠滿足,是因為彼此的愛情還不夠感動她嗎?還是因為她的佔有欲使然,生怕日後有一丁點的不順她的原則。

  她怕她會在這樣的消磨下崩潰的,因為她是那樣自私的女人,只希望專有,就如同她在商場上,非要壟斷不可,因為她無法容許有其他企業威脅到海棠,所以也無法容忍有其他不可知的因素,威脅她的婚姻。

  “不要擔心,我爸媽人都很好的,這個你看恩渲跟你大哥就知道,不要擔心好嗎?”

  “嗯。”她給了他一抹釋懷的笑,不過內心卻有另一種擔憂,是女人的第六感吧!那是她一直仰賴的直覺。

  車子在侯家車庫裏安安的停放,侯競語摟著范景涓往屋內走去。

  “爸、媽、大哥,看我帶誰來了。”雖然早先預告過了,不過侯競語一進玄關,還是壓抑不住高興的心情,大聲嚷嚷著。

  安靜無聲……

  納悶了,下午還打過電話跟媽說的不是嗎?脫了鞋走進屋內,這才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到一家子的啞巴。

  是啞巴嘛,要不怎麼應都不應——聲?!

  老爸、老媽臉色凝重的端坐著,老哥雖臉色溫和,但是卻又欲言又止的……懊惱吧?

  咦?這長沙發上的女人跟小孩是誰?

  “有客人啊,正好,我也帶了景涓來我們家吃飯。”侯競語說著。

  范景涓有禮的打起招呼:“伯父、伯母,侯律師你們好。”至於那一女一童的,她不知如何稱呼,側過臉用眼神詢問侯競語。

  聳聳肩,他也一臉莫宰羊的表情。

  侯競語心裏盤算著,怎麼啦,大家的臉色比化糞池裏的某物還糟糕,有什麼地方不對嗎?還有這女人跟小孩到底是誰啊?

  “媽。”他喚了聲。

  侯母起身,說不出是啥滋味的表情,“你好,餓了吧?我看菜都要涼了,大家先過來吃個飯,有話待會再說。”圓場是這樣難的事情,這對她這個單純的家庭主婦而言,真是為難啊!

  餐桌上,每一個人正襟危坐的,氣氛凝重得比兩極還冷,侯競語看著家人,卻沒有人想先趟渾水的說什麼。

  一女一童入了坐,張子翎低頭安靜的督促著外甥吃飯,小廷峻張著漂亮的眼睛看著每一個人,侯競語忍不住挑動濃眉逗逗他笑,多可愛的孩子,等幾個月後,景涓肚子裏的娃兒出世,他也會這樣逗著他的孩子。

  咳,真是有子萬事足!侯競語想得開心。

  范景涓一直覺得氣氛不尋常,她冷靜的看著大家的表情,不斷的推敲,卻不經意惹來張子翎充滿敵意的一瞥。

  不想氣氛如此僵凝,侯競語開口說:“媽,景涓會害喜,這怎麼辦好?”這事他早讓爸媽知道了,所以也就問得理所當然。

  “啊?害喜呀!”侯母有點心不在焉,尷尬的看看老公,再看看大兒子,然後小心翼翼的偷看那一女一童,“我得問問有啥偏方,明天再告訴你。”

  “嗯。”侯競語心無芥蒂的笑。

  “唉,爸,這位……是我們侯家的親戚嗎?怎麼沒介紹一下。”侯競語轉向他們,“你好,我是侯競語,排行老二,這是我女朋友,不過她已經懷有身孕了啦!”他笑得合不攏嘴。

  像個傻子一樣,逢人就說一回,范景涓忍不住踢他的腳,叫他別亂說,她可以接受未婚生子的觀念,但並不表示其他人可以。

  “已經有了孩子?”張子翎皺起雙眉,“那真恭喜了,二度為人父,心情是好啊!”

  二度?侯競語看著她,范景涓也望著她,其他三位侯家人則是捏把冷汗。

  “不是二度,是第一次,景涓她是懷第一胎。”

  侯競語耐心的說,又在范景涓的碗裏夾滿了菜肴。

  張子翎重重的擱下碗,用著銳利的目光看著侯競語,那憤怒是不言可喻。

  這男人太可惡了,他的眼裏是新人嬌笑的神態,而她那在病榻上的姐姐,她活該被糟蹋嗎?

  女人的直覺,范景涓臆測眼前的少婦該是沖著侯競語而來。

  她不清楚侯競語之前有什麼風流賬,但是這女人帶著孩子上門,敵對的態勢如此明顯,即便她再怎麼遲鈍,也有個底了。

  范景涓保持著靜默,看著餐桌上的大家凝重的表情,心裏反復糾葛的情緒說不出是怎樣的沉重,眼下,惟一能做的就是拿出她商場上的那套沉靜功夫,冷眼的看著眼前的局勢會怎麼演變。

  “別光顧著說話,先吃飯,要聊吃飽再聊。”侯母打破沉悶,不想讓場面僵冷。

  今天是啥好日子,下午競語才預告要帶懷有身孕的景涓回來,她還高高興興的以為競語就要辦婚禮了,可是,卻殺出一個女人帶著十歲的男孩,登門就說要找侯競語。她這兒子怎麼會這樣糊塗,早八百年前就弄大女人的肚子!

  這下子競語有了兩個女人兩個孩子,左右為難怎麼擺都擺不平,偏偏老大依舊是光棍一個,難道老天爺就不能好心點,分配公平一點?那也不枉她這麼多年來的祈禱燒香。

  侯母忍不住在心裏歎口氣,求救的看著丈夫,誰知他仍是板著臉孔,不吭一聲,再看看大兒子,平時他最善解人意了,應該懂她的意思,可連他也只是對她搖搖頭,要她啥都不要插手。

  天啊!這些男人不是律師嗎?和人唇槍舌戰,說道論理不就是他們的拿手絕活,可現在嘴上卻紛紛拉上拉鏈,不願多說什麼,真是急死人了。

  張子翎牽著孩子,“你們慢用,我先告退了。”

  憤怒讓她無法在餐桌上多待一秒鐘,侯競語的大獻殷勤讓她更覺姐姐的不值,更令人氣憤的是侯家的人只是冷眼瞅著她跟廷峻,沒有人打算出面,難道就因為那女人是海棠企業的總經理,她就有權利奪取姐姐的幸福?

  不,不會的,因為今天在臺灣的人是她不是姐姐,姐姐可以委曲求全,但是她不會,就讓他們慢慢吃吧!

  即將要淩遲處死的人都有權利飽餐一頓,等他們吃完,她再繼續吧!

  牽著孩子,她退到客廳,耐心的等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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