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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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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李馨] [冥王的戀人][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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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9 10:51:34 |只看該作者
 「奕霆,去倒杯水給芝蘋喝。」慈寧一邊檢視著芝蘋是否有外傷,一邊吩咐著奕霆。

  奕霆的動作不慢,馬上就倒了一杯水來到芝蘋面前:「來,喝口水。」

  芝蘋倦極地喝了口水,笑道:「終於輪到你服侍我了。」

  要不是看在芝蘋剛歷險歸來,奕霆會把芝蘋扁成碎碎的肉醬。

  「芝蘋,你去了哪裡?慈寧前夜感應不到你,我們差點急瘋了。」

  「什麼?我去了兩天了呀?」芝蘋咋舌。

  「何止?我們還以為你永遠也回不來了,正打算替你舉行葬禮呢!」奕霆沒好氣地說。

  「奕霆,現在不是說氣話的時候。芝蘋,這兩天你發生了什麼事?源源本本地告訴我們。」慈寧不容芝蘋反駁地命令。

  芝蘋不好意思地傻笑:「對不起,我也沒想到會這樣。」

  「芝蘋!」奕霆警告地喊,現在的他,正準備當她沒有給他們一個滿意的交代時,拆了她的骨頭。

  「好好好!我招就是!」永遠別惹生氣中的人是一句至理名言,尤其是自己理虧在先的時候。「那天我回去之後,越想越不放心,我不能任綠音被無聲無息地帶走,最起碼得見上綠音一面……」:

  「那你見到了沒有?」

  芝蘋白了插嘴的奕霆一眼:「你要不要聽?不聽的話我不說了。」

  「聽!聽!當然聽!哪有不聽的道理?」奕霆陪笑,現在是「主講人」最大。

  芝蘋又喝了口茶潤喉,才又說下去:「恰巧我最近的力量又增加了好幾倍,所以我就想試試我的瞬間移動能力有多大……」

  「你真的做出『移』到異世界的這種蠢事啊?」奕霆的話出口就後悔了,因為這次看向他的不只是芝蘋,還有慈寧。

  「我閉嘴。」他用手摀住嘴。

  芝蘋不理奕霆,專講給慈寧聽:「我被我的力量送到一個好冷好黑的地方,他們那邊的生命體是極類似煙的一種幽體,我在那裡聽到他們交談,才知道那邊是一個叫做冥界的世界。」

  「冥界?」這回開口的是慈寧。

  芝蘋點頭:「他們是這樣說的,我剛到那裡的時候嚇壞了,顧不得其它,便又用瞬間轉移想回來,卻把自己送到另外一個世界。」

  「還有另外一個世界?」

  「不只呢!」芝蘋學著奕霆方纔的口氣,然後才又描述下去:「後來我移到一個到處都是花的世界,那邊的人見到我都很意外,他們都有一雙透明的翅膀和一對尖耳朵,對於我的來到感到很震驚。最後,他們之中有一個鬍子很長的老人做代表和我說話,我把我的情況告訴他,他很諒解地告訴我,說我的力量使錯方向了,我對於自己能誤打誤撞地到了那裡,還真是感到奇怪,後來那個他們稱做長老的人,還教我怎麼正確使用我的力量。他們那邊的人真的很善良,還幫我把我給送回地球。」芝蘋一口氣說完:「沒想到這一去就是兩天。」芝蘋看著兩友呆愣的樣子,很滿意自己所造成的震撼,深深吸了一口氣,她心中掛念的事令她忘了那一絲竊竊得意。

  「慈寧。」她很正經地喊著至友的名字。

  「什麼事?」慈寧仍在努力地接受異世界的訊息。

  「我要再去冥界一趟。」

  「什麼?你瘋了不成?」奕霆反應最大:「才從那地方撿回一條小命,你又要去玩命?」

  「我非去不可,因為綠音在冥界。」芝蘋接下來說的話更具殺傷力。

  「綠音……在冥界?」

  「沒錯,我在誤闖冥界的時候,不小心聽到他們的談話,發現綠音在冥界,而且……」她看了兩友一眼:「綠音愛的人是冥王。」

  幸好他倆手中都沒有拿東西,否則一定會碎得很難看。

  「你是說……冷寞是冥王?」奕霆開始懷疑自己是否被嚇得結巴了。

  「我還發現了一件大陰謀,慈寧,我一定要再去一趟冥界,把綠音給救回來。」

  「為什麼?」他們都想知道原因。

  現在最冷靜的反而是芝蘋:「因為冷寞不愛綠音,他之所以會費那麼大的力氣,完全是有預謀的;他只是在利用綠音,他欺騙綠音的感情,因為綠音有凝戒。」

  奕霆和慈寧幾乎要被這一連串的事給嚇傻了。奕霆甚至好玩地發揮著他與生俱來的特異功能——幽默。

  如果把這些事編著成書,鐵定轟動。

  他苦笑:只是不曉得到時候是哈哈大笑的人多,還是罵我神智不清的人佔大多數。

  因為,他現在就覺得身陷一團荒唐得不能再荒唐的爛帳中,而事實卻又不允許他逃避地擺在他眼前。

  芝蘋細說從頭:「這一切都是冷寞的陰謀,他故意要讓綠音愛上他,獲得綠音的信任,好奪取他們冥界的鎮界之寶——凝戒,所以我必須再去冥界一趟,把綠音帶回來!」

  奕霆和慈寧互望,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身在冥界的綠音,渾然不知她的三個朋友為她擔足了心,猶自好奇地用雙手去摸索她黑暗的新世界。

  「這是河流的聲音……哇!好涼的水,其的是條河耶!這裡到底多大?怎麼我玩了那麼多天,還沒弄清楚這裡的範圍啊?冷大哥的家怎麼那麼寬闊?茸茸,快來,這裡有條河可以讓你玩水……哎呀!茸茸別急嘛!你看你濺得我一身都是水啦!記得別游得太遠會危險。」綠音殷殷向在小河中玩得不亦樂乎的大狗叮嚀著。

  此地光線充足,雖沒有陽光那般耀目光彩,卻也像白書一樣溫暖,四周儘是高矮疏落的樹叢,不遠處還聳立著一座黑漆漆的宮宇,在這片不甚明顯的綠意中更添刺眼的不對稱。綠地的盡頭是層網似的灰蒙,好像個罩子般將這片不小的地方圍了起來;灰蒙之外,是無垠陰闇得令人心驚的黑。

  原來冥王冷寞為了不讓綠音起疑,特地耗用力量設下結界將幽舞宮罩起,除了隔絕冥界的濕寒和騷擾外,還將這裡幻設出和地球的原野一般無二的景致。幾天以來,綠音在此地適得愉稅快樂,毫不知情冷寞為她費了多大的心思。

  為了怕綠音寂寞,冷寞甚至破例派尊者入人界,攫取各種動物到此地,增加這原野的真實感。因綠音瞎了,動物們也沒注意到有何不同,因而綠音對這的環境和生活極為滿意和安順。

  「冷大哥只說他的家是在市郊的一小片人工原野中,並沒有說他的『一小片』這麼大呀!」綠音撥弄著河水喃喃自語:「看來冷大哥比我想像中還富有……唉!」由種種跡象看來,綠音得知冷寞的富裕,反而為此愁上心頭。

  「難怪他那麼忙……哎喲!茸茸,要甩水到別的地方去,不要在這裡啦!」綠音用手遮著茸茸洗澡後的脫水手續所帶來的後遺症。

  「茸茸,你怎麼了?」綠音奇怪地感覺到忽停的水珠和大狗不尋常的警戒,她的手找著茸茸,摸到了它猶濕淋淋的手和它恐懼地低吼。

  「茸茸,你看到誰了?」她不解地望向前方,聽到一陣不怎麼友善的動物吼聲。

  她緩緩綻出甜美的笑容,用她軟而不膩的聲音招呼著:「來!過來和我們一起玩,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伸出手,她沒有聽見任何表示,身旁茸茸不停地退後令綠音感到怪異:「茸茸,你不是最喜歡和新朋友玩嗎?怎麼一直後退?」茸茸嗚嗚的低鳴中含著害怕,綠音的手觸到了濕濕軟軟的東西,心知眼前的動物正以嗅覺感覺她是否友善。

  拍拍動物的頭,綠音表露她的友誼:「乖乖,不要怕,我是你的朋友,不會害你的。」

  動物似乎相信了綠音的話,用舌頭添了添她的手,綠音咯咯輕笑:「別舔嘛!好癢哦!」

  她摸著動物細軟的手:「原來你這麼壯啊?雞怪茸茸會怕你……咦!你的牙齒怎麼這麼利?好像老虎的牙。你也是來喝水的對不對?我唱首歌給你聽好不好?」

  她拍著動物,緩緩地展開了嗓子,可是唱不到兩句,她就覺得有如萬火燒心般痛苦,不堪倒地,動物關心地上前舔著她的臉頰。

  當冷寞見到一隻碩大的老虎撲在綠音身上的時候,他的心臟幾乎停了。

  「綠音!」他驚喊出口,老虎受到驚嚇轉身就跑,冷寞可說是立刻轉移到綠音身邊。

  他聲中飽含的驚懼令綠音好生心疼:「冷大哥。」

  「你怎麼了?有沒有被傷到?」

  「沒有,我只是突然覺得心悶,沒事。」綠音解釋著。

  「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你怎麼那麼不小心?難道你不知道剛剛那只動物是老虎嗎?」他抱起她,小心翼翼的呵護令她好窩心。

  「雞怪它的牙那麼尖。」綠音並不意外,也不多問老虎是自哪來的,只是靜靜地依著他。

  「是哪個混帳東西把籠子打開的?我非懲罰他們不可……」冷寞不著痕跡地解釋了老虎乃是他家飼養的寵物。

  「冷大哥,別氣,我又沒受傷,你也知道動物不會傷害我的……」一陣暈眩和頭疼使她往冷寞懷中倚去。

  「是不是又犯頭疼了?」

  「冷大哥,我的力量被封住了。」綠音無力地說。

  冷寞大驚:「什麼?」

  「可能是懷孕的關係,我的力量集中保護寶寶,在孩子出世以前,我沒有操縱人意志和暫時催眠人的力量了。不過和動物溝通倒沒問題。」失去視力的綠音對自己體內的脈動感覺得更清晰,也更能感受到腹內所孕育的生命逐漸明顯的跡象。

  冷寞聽了之後釋然一笑:「那有什麼關係?只要還能和動物相處,我就可以放心讓你四處遊逛,和茸茸在一起。」

  原來在冥界,力量的失去即代表將死亡,所以冷寞才會嚇了一大跳。

  「咱們回去吧!吃藥的時候到了,我的小孕婦要補充營養了。不許有異議,我們約定好的,你在外面逛這麼久了,不能再曬太陽了,太過勞累對你和孩子都不好的。不為自己想,也得為孩子想想。」冷寞精敏地用綠音最無法拒絕的理由,堵回了她欲出口的抗言。

  要是讓我查知是哪個瞎了狗眼將老虎放了進來,我非把他打入血沼獄內不可。

  冷寞沉著一張臉暗自決定著。












  「就是那裡嗎?」

  三道人影潛伏在黑暗中竊竊私語著。

  「沒錯,就是那裡,整個冥界只有那裡布下了結界,我無法看到實像。」他們盯著黑色結界罩起的地方,裡頭一片黑暗。

  「那還等什麼?我們快去救人吶!」一縷女聲壓低著音量說著。

  「我也覺得越快越好,這裡的寒氣我們無法支持太久的,待越久對我們越不利。」

  「唉!可惜,好不容易來個「異界之旅」,還沒兩天就要結束。」

  「喂!這次的「異界之旅」可是姑娘我幾乎耗盡我所有力量才促成的耶!你非但沒感激我還抱怨,小心我把你一腳踹回地球去。」

  「是是是,江小姐,小人知錯,請小姐息怒。」低沉的男聲嘻聲俏皮地說。

  「這裡不是地球,小心一點,別被人發現。對了,你情況如何?」

  「力量雖然耗用不少,但回去應該沒問題。我們什麼時候動手救人?」

  「我們沒碰過這種事,也不知道冥王所設下的結界有多大的力量,必須要有周全的計劃,小心行事,謹慎為要。」

  「哇!好刺激,真像電視上所演的一樣,只是親身經歷更是有臨場感和真實感……」

  「去!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還不快看看結界裡有什麼東西?」

  「沒有用的,結界本來就會阻礙我們的視覺,再說這結界是由冥王所布,我只能看到模糊的東西,沒有辦法辨識什麼是什麼。我只知道裡面有光,不像外面一片黑暗。」

  「那我們怎麼救人?費了那麼大的勁來冥界,好不容易探知綠音被囚在那勞什子幽舞宮裡,偏偏碰上結界沒法救人,我們又不能在冥界待太久,要是我們身上的人氣被他們發現,我們不是他們的晚餐,就是他們的消夜。」她沮喪地說。

  另一個女的好言勸道:「先別灰心,會有辦法的。我雖然礙於結界無法感應,但我的腦波應該可以和結界的波長起共鳴,暫時削弱結界的威力,到那時你就可以進去救人……」

  「那我呢?」

  「別急,你得保留你的力量好送我們回去啊!你忘了?」

  「也對,瞬間移動很耗神的,尤其是穿越異空間,不能用太多次的。」

  那唯一的男人拍著她的肩:「所以救人這最危險的事我來,你只要負責把我們全送回去就可以了。」

  「是啊!你確定你能負載我們四個人回去嗎?」

  「放心啦!這冥界雖然陰冷,卻有種奇異的力量,少了地球那種磁場束縛,我的力量恢復得很快,送我們回去不成問題。」

  「那就好,我們現在得開始計劃如何救人了,拖越久綠音越危險。」

  「說的是,但是我們要怎麼救人?」

  「我影響結界的力量多則半小時,少則二十分鐘,時間短促,我們必須步步為營不可疏忽,稍有差池我們就回不了家了,所以絕對不能出錯,你進去之後,就這樣……」

  「冷大哥怎麼還不來看我?自從他回家之後,陪我的時間越來越少了。茸茸,我們去找他好不好?」綠音問著,大狗汪汪地響應。

  「哦!我忘了你不認識路,對不起。那我們找不雀和小毛來帶路呀!它們會飛,一定出我們更熟地形,你說對不對?」綠音打定主意站起身,拉著狗鏈子示意茸茸帶路,還沒跨出腳步就被劇烈的頭疼給擊倒。

  綠音捂著頭,痛苦不堪地倒在地上翻滾著,一旁的茸茸則只能汪聲大叫試圖求救。

  「冷大哥……」綠音大喊,冷寞的身形突如其來地憑空出現在綠音身邊,他見到她痛楚難當的模樣急忙扶著她,不再讓她滾動,以免她傷到自己。

  「綠音,你怎麼了?」

  「冷大哥……我的頭好痛……好痛啊!」她抓著冷寞的臂,指甲深深陷進他的臂中,他卻毫無所覺,只是專心地阻止綠音強烈地掙扎。

  「綠音,忍著點,你會傷了孩子的!」

  這句話震得綠音渾身一顫,她緊咬嘴唇,便盡全力和腦中的疼痛抵抗。無奈那似火燒、似冰凍、似針刺、似刀砍的痛楚卻沒有放過她,反而更肆無忌憚地在她腦中鬧革命,正一步步驅走她的神智,逼她屈服在痛楚下。

  「冷大哥……」綠音流下眼淚,陣中是苦亦是痛。

  汗,一顆顆地沁出;血,也一滴滴、一絲絲地由她緊咬的唇縫滑出。她的眼閉得死緊,手也抓得白裡透青;冷寞的臂已是血跡斑斑慘不忍睹,但他只一徑地安慰綠音,忘卻自己身上的創傷。目睹綠音難受至此,他的心比她還痛上千倍萬倍。他額上微見汗跡,心急雖沒表露在臉上,卻已全寫在眼底。

  近來綠音發病的次數越來越頻繁,而她的身子又太弱,承受不起力量三番兩次的催殘……怎麼辦?

  「冷大哥,我好痛苦……我受不了了,好痛苦……我不要了,不要了……殺了我!快點殺了我……」綠音不堪苦痛地哀求著,她已無法承受這種折磨,而生出寧願一死的想法。

  冷寞抱緊了她,任她拯打地掙扎,斥責道:「綠音,你不可以有這種想法,想想孩子,孩子需要你,我需要你,你必須活下去,你不能死,綠音,聽見沒有?你聽見沒有?」

  此話如當頭棒喝令綠音神智大醒:「孩子?我苦命的孩子……媽媽連累你受苦,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冷大哥,冷大哥……」

  她血淚交流地痛喊後,受不住劇痛而暈厥,只見她失去力量依持的身子癱在他懷裡,指甲仍緊緊嵌在他手臂裡。他將綠音的手自他臂上移開,如泉湧般的血在離開血管後馬上凝結一下;他面無表情,甚至連眉也未皺,只是盯著綠音依然痛苦的神情。

  凝視著她被痛苦佔滿的臉,他的心不停抽痛著。

  殺了我,快殺了我……冷大哥!

  綠音悲慘的叫喊迴盪腦際,他閉上眼,哪知腦子浮現的全是她咬牙忍受病痛的書面。

  他猛然睜眼,手輕覆在她汗濕的臉頰:「綠音……難道我沒有別的選擇嗎?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你痛苦,任由死神帶走你嗎?枉我身為冥界之王,卻無法留住你的生命……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我要怎麼做?告訴我……」

  幽魂殿上,黝黑依舊,譎異仍然。

  冷寞站在慣坐的黑椅旁,一瞬不瞬地瞧著黑椅後,飄浮於半空中的青綠色光球。

  光球中包含一吻,狀似古代帳簿,而光球正閃爍它陰冷的光芒,炫目耀眼。

  他神色凝重地看著光球半晌,終於伸出手去……

  「大王!您不可以擅動輪迴簿,那是六界大忌啊!」一縷黑煙急急飄進:「大王三思,這輪迴簿記載了六界所有人、精靈、幽魂、天將的生死輪轉,動不得的呀!擅改輪迴簿不但會減壽百年,而且是犯六界大罪的。」

  「只要能救回綠音,減壽百年又何妨?」

  冥界之王通常有上千年的壽命。

  「每條生命都有它應走的路和應輪迴的命運,改了一人的命運,會牽扯到千千萬萬條生命的未來啊!這可是逆天而行,做不得!做不得!」黑煙化成人類的模樣,哀求著凝立不動的冥王。

  冷寞的手,垂了下來。

  「我知道谷綠音只剩六天的生命,可是這是天意,谷綠音只能再活六天,六天之後她就會死亡,連同她腹內的生命也會一同轉生到別界去,他們都會有新生命新開始,這是注定好了的,不能改變呀!」

  「不!我不允許綠音死,更不許我的孩子未出世就轉生投胎;失去了綠音,就算我活得再久又有何用?我甘願用我的壽命來換取綠音的生命。幽摩,我曉得你專司保護輪迴簿,一定知道我和綠音在人界發生的事。我欠她太多,她是我的妻子,懷有我的孩子,我必須保護她,就像你保護輪迴簿一樣。幽摩,相信你懂這種心情。」從不廢話的冥王,面對司職管理輪迴簿的幽摩,也是非常尊重他所負的責任和身份,跟他解釋著他的動機。

  「有些事是非去做不可的。」當冷寞說到遺,幽摩歎了一口氣。

  「你真的那麼愛谷綠音?」

  冷寞一震,冷聲回答:「什麼愛?冥王是不會愛人的,也不懂什麼叫愛,我會動輪迴簿只是責任使然。」

  如果只是責任,你不可能甘冒死罪和影響千萬生命輪迴的因果,而想改輪迴簿。幽摩心中暗歎。

  「你若想勸我,那就免了;若想幫我,就閃到一邊去當作沒事發生。」冷寞讓他選擇。

  「大王,您真的不後悔?」

  「我說過,我不會讓綠音死的,就算要和六界翻臉,我也在所不惜。你的決定——是要我打發你,還是你自己走?」冥王下最後通牒。

  「大王,我今天不在冥界,到人界視察輪迴去。」他告訴冥王他的決定。

  冷寞沒有一絲欣容,只是淡淡地說出他對他的看法:「冥界裡只有你可以信任。」

  幽摩搖搖頭:「以前的冥王是不懂什麼叫信任的。唉!大王,宇宙間只有一種力量可以扭轉乾坤改變輪常,那就是愛。」他留下這句意味深長的話之後,就消失無蹤。

  冷寞不願去深思幽摩話中之意,望著輪迴簿,沉聲命令:「現出谷綠音的生死時辰。」

  光球快速轉動,最後停止,球中厚簿自動翻開,但見原本空白的紙頁在翻開的剎那示現字樣——

  人界

  谷綠音

  生於一九六七年十月一日;

  死於一九九三年八月十二日

  死因:腦瘤

  距今死期:六天

  享年:二十六歲

  冷寞的手顫抖地指著「六天」的地方:只剩六天……不能再延遲了。

  光球是保護輪迴簿所設,共有五種禁制,是當初五界之首共同設下,他必須先解去禁制才能改輪迴簿。

  吸了口氣,冷寞的手掌張開,放出力量,黑紫色能量和光球撞上,霎時爆出彩芒。

  第一層!

  冷寞的額際出汗。

  第二層!

  大殿開始動搖。

  第三層!

  人界和精靈界同時發生地震。

  第四層!

  六界齊為此力量而撼動。

  快了!就快了!

  冷寞不知自己唇邊已開始逸出鮮血,他只知道要救綠音,要救他的孩子。

  當第五層禁制解開的剎那,他被解放的力量震飛數尺,輪迴簿碎然掉於地。

  冷寞腳步硠蹌地撿起輪迴簿,不待休息,又張手釋放他所剩不多的力量。

  簿上字跡逐漸淡去,最後消失不見。

  冷寞難掩欣喜地綻露了一朵笑:綠音,六天後你不會死了,你和孩子都不用再受折磨了。輪迴簿上,又重新現出新字——

  人界

  谷綠音

  生於一九六七年十月一日。

  歿於

  死因:不明

  享年:不明

  距今死期:不明

  冷寞有些錯愕:怎麼會這樣?改過的輪迴簿應會再次顯示出下一次的死期和死因吶!莫非事有變故?

  不待他想,手中輪迴簿就已飛離他的掌握,飄回原本半空處,自四面八方聚合了無數的力量,將輪迴簿重新包住,再次形成光球。這是禁制被解時的時效,為的就是避免輪迴簿被更改,時間一到,禁制又會重新組合,使意圖擅改的人不能控制太多生命的運轉。

  冷寞被輪迴簿未曾有的現象給迷糊了。

  算了!只要綠音不死。其它就無所謂了。

  他不願再費神去計較輪迴簿正不正常,他的目的已達成,對輪迴簿也就沒有任何留戀了。

  轉身離去,冷寞沒有再看輪迴簿一眼。

  而被光護衛著的輪迴簿,仍然光華迷眩,

  迎立風中,她聘婷的身姿柔美,風吹得裙襬和髮梢飛揚,遙望遠方的眼含著太多看不出的情感。她身旁的大狗一身蓬鬆的長毛,可愛頑皮之相表露無遺,但向來好動的它,此刻卻安靜坐立在女主人身邊,不敢驚擾主人的思緒。

  綠音放棄地垂不限瞼,徒勞無功地承認一件她早已承認的事實:無論她再怎麼努力,她的眼睛永遠不可能再傳遞一絲光線到她的腦海裡,她一輩子將不可能逃離黑暗了。

  日復一日不變的暗、不改的黑、毫無光彩的世界、行動的不便、將盡的生命、未了的心願……她淚盈滿眶,卻沒有讓它落下,這一連串的事件只教會了她要堅強,必須堅強地面對所有打擊和事實,哭泣只是於事無補,徒增悲歎罷了。

  這幾天頭疼得越來越厲害,發病的次數和時間也越來越難以忍受,難道我……

  她的手顫抖地放於腹部:「孩子……」一語道不盡地無限的心酸。

  正當她身旁的大狗百無聊賴的神態突然換成低聲吼叫,警告女主人有陌生人來到,綠音敏感地聽見茸茸對來人的敵意,便讓茸茸領著自己躲到一棵大樹後。

  「籠子裡是什麼東西?怎麼從來沒見過?」

  「笨吶!這些都是尊者到人界抓回的動物,這只是梅花鹿,那只是雉雞。」

  「你懂得不少嘛!」

  「當然,自從那個叫谷綠音的人類住進來以後,我就每天放這些動物進來,當然懂得不少了。」

  「說也奇怪,為什麼大王要費盡心思抓這些動物來?那個人類又是個怎樣的人啊?你見過嗎?」

  「沒有,幽舞宮是禁止我們靠近的。少扯淡了,快工作,要是遲了被大王知道,我們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接著就是一陣動物們興奮的啼叫、展翅伸啼聲。

  「喂!你想那個谷綠音到底有什麼能耐,讓咱們大王為她如此費盡心思?」

  「還不是為了那個人類身上的凝戒?要不是為了咱們冥界的至寶,大王用得著絞盡腦汁,騙那個人類的信任和效忠嗎?」

  「難道大王苦心佈置這一切,都是為了騙取谷綠音的凝戒?」

  「沒錯。」

  「那為什麼大王要如此大費周章,殺了她不是更乾脆?」

  「人家是凝戒新認的主人,凝戒哪會輕易地讓大王殺了她?拜託你稍動一下腦筋好不好?連那麼簡單的問題都想不出來。」

  「嗯!我還能想到大王的用意已經算是不簡單了,哪像那個人類?傻傻地任我們大王玩弄在股掌之間。人類都這麼笨嗎?」

  「我哪知道?大概是咱們大王太聰明了,騙得那個谷綠音團團轉,肯死心塌地為大王做一切事。我想只要大王找到解除凝戒封印的方法,就可以藉由那個蠢人類控制凝戒的力量,到時六界之主非咱們大王不可了。哈哈……」

  「說的也是,到時大王一人得道,我們這些幽魂也可以升天,再也不用窩在這暗無天日見不得人的地方,我真迫不及待,想瞧瞧天界那群自大的豬向我們低聲下氣的情景了。」

  談笑聲逐漸遠去,而他們之間的交談仍清清楚楚地留在她空白的腦子裡。徐風吹來他們高聲的聊笑,而他們卻不知方纔的笑語,殘忍無情地粉碎了一個人向來依持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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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9 10:53:14 |只看該作者
  綠音的表情一如思緒般,是一片空白。她緩緩地,緩緩地將靠在樹幹的身軀往下移。失去力量支持的她,只覺得力氣迅速地被抽去,她正像破洞的皮球般突失依恃,極為緩慢地蹲下了身子,雙手緊抓著樹皮,抓得死緊……

  要不是為了她手上的凝戒,大王用得著絞盡腦汁,騙取她的信任和效忠嗎……難道大王苦心佈置這一切,都是為了她手上的戒指……哪像她,傻傻地任我們大王玩弄在股掌之間——任他玩弄在股掌之間……費心佈置一切都是為了騙她……騙她……騙她……

  她的眼睛死瞪著前方,眼神呆直無光,好似死了一般直板。

  她湊起片段的記憶,腦中閃過這念頭之後,激活了一連串無法抑止的思緒。

  他欺騙我……

  還來不及讀出麻木心靈的下個感兒,腦中就閃過一幕幕他和她親暱的畫面。他強壯的臂膀、寬厚的胸懷、感人的體貼、不屈的霸道頑冥、剛硬的性格,他的溫言軟語、柔情善意,包容專制……

  他的不凡、傾心、愛憐、疼惜、無微不至……

  他的承諾、誓言、決定……

  假的!全是假的!全都是在騙我!

  「假的!假的!」綠音驀然狂吼出聲,用盡所有力氣吶喊:「假的!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騙人的,騙人的!」

  她神智盡失,意識被冷酷的事實攻佔,她像瘋子一樣崩潰在無邊的打擊刺激中,失聲痛哭,拋下了不明所以的茸茸拔腿狂奔,像發了瘋一樣沒命奔跑,黑暗的視線完全無法告知她前方路途的凶險阻礙。

  她跑著、撞著、踩著,創痕纍纍血流不止,卻仍未稍減她內心椎心刺骨的痛楚。

  「綠音!綠音!你怎麼了?」

  她狂跑急喘的身子猛然被抓住:「綠音,你怎麼……」

  「假的!這一切都是假的,你們都在騙我,騙我……」她披頭散髮,神情狂亂。

  「綠音,你怎麼了?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奕霆啊!醒醒吶!綠音!」

  綠音只是狂笑,笑著、哭著、掙扎著:「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騙人的,騙人的啊!」

  她用盡全力甩開奕霆試圖抓住她的手,往前方無路的斜坡跑去,一個失去重心,身軀在奕霆約叫喊中墜入了地獄中,墜入了吞噬宇宙的黑暗……

  「綠音,快來看冷大哥帶了什麼給你……」

  當冷寞走入幽舞宮中,發現了向來都有熱鬧動物叫喊的寢宮死寂一片。他有些不祥的預兆,心頭蒙上了些陰影,隱隱察覺不安。

  怎麼了?我怎麼會這麼緊張?上次出現這種感覺,正是綠音頭疼病犯得最激烈難熬的時候,難道綠音出事了?

  他的心猛地一跳,挑起了他滿心驚惶:「不會的,綠音一定是在外面逛著,有茸茸陪著不會有事的。」他如此安撫自已,卻無法操縱自己快速向外移動的腳步。

  該死!要不是動了輪迴簿,我的力量不會失去這麼多;如果力量沒失去,我現在應該找到綠音了。

  他焦慮地咒罵,步出巍峨壯麗的宮殿,極目望去,一片遼闊的原野令他頓然停下步伐。

  他閉起眼用感應搜尋四周,卻「哇」地一口吐出鮮血,他撫著刺痛的胸口:「禁制的力量竟將我傷得如此深……」

  眼前遼闊的景致似是在嘲笑他的無能,他開始詛咒這片當初由自己親自幻設的原野。

  綠音在的地方一定有許多動物伴著,不妨由此找起。

  他亂中有序、臨危不亂地精確判斷出方向找去,沿途飛鳥走獸盤踞。他疾步而行,忽然犀利地注意到一塊石頭上的血跡,他心頭一震,雙眼搜尋得更為急切。

  「嗚……汪汪!」

  倏地傳來一陣狗吠望,理中儘是孤絕哀淒,冷寞大驚:「那不是茸茸的叫聲嗎?」

  當下再也無暇顧及所負重傷,妄動力量瞬間轉移到茸茸身邊,尚未探視茸茸發出哀鳴的原因,就看見一灘怵目驚心的血跡和一隻沾了血的耳環。

  他愣在當場,茸茸抬起大眼悲傷地注視著冷寞。他伸出手,微抖著,抬起了耳環,這只他送她的耳環。

  腦際浮現了她收到這副耳環時,臉上難掩的喜悅和羞怯……

  他環視周圍,刀般鋒利的眼睛盡成赤紅:「綠音!」

  「綠音綠音綠音……」

  四周傳回了他掏心狂喊,在風中凝聚不散地傳向更遠的未知。

  「芝蘋,怎樣?」慈寧焦急地問著一臉沉色的芝蘋。

  芝蘋瞥了眼她費盡心力救回來的生命,躺在床上了無生氣的軀殼竟然是她的摯友綠音,她那純潔恬淡的朋友……

  「腦瘤。」簡潔二字恍若炸彈,威力非凡地在慈寧和奕霆心頭爆開。

  「芝蘋,你別開玩笑了,綠音好好的,健康得很,怎麼會有腦瘤?」奕霆表明著相信的臉硬說著違心之言。神情是強裝出的不在乎。

  芝蘋一反常態並未回嘴,只是轉過身背對著他們:「我的力量走到綠音的腦部,忽然無法再前進,只有腦瘤會阻擋氣的運轉,我查過腦瘤所在的位置,在大腦視覺區。」

  好長的一陣靜默。

  「你是說……綠音瞎了?」

  芝蘋的默認讓原本就沉寂的空氣更重上三分。

  「另外,我察覺綠音的腹內有另一種迥異的脈動,一種不屬於綠音本身的生命體。」芝蘋在稍平澎游心緒之後又說著:「綠音懷孕了。」

  「懷孕?」奕霆低喃。

  慈寧的表情複雜,而芝蘋……

  「怎麼可能?」奕霆睜大的眼沒有稍瞬:「腦瘤、重傷、失明、懷孕……我們才兩個月沒見綠音,怎麼會發生了那麼多事?」

  芝蘋無言,慈寧也沒開口,只是坐在床沿,輕輕替綠音擦去滿身的汗漬。

  慈寧低低一歎:「到底綠音遭遇了什麼打擊?怎麼會傷成這樣?」她忽然轉向奕霆:「奕霆,你沒有告訴我們你見到綠音時是什麼情況。」

  慈寧心細如髮地問,她並未忘卻奕霆抱著昏迷的綠音,走出結界時臉上的表情;芝蘋聞言也望向奕霆。

  奕霆和自己的記憶掙扎,拒絕再次臣服在當時的驚駭下:「我見到綠音……像發瘋一樣地狂奔,不停地撞傷、跌倒、狂喊、大笑,渾身是傷,衣服沾滿血……」說至此,他已無法再敘述下去,轉身面對窗外的世界,撐在窗沿上的手,顫動著。

  「天吶!綠音到底經歷了什麼?」芝蘋無法想像向來文靜內向的綠音,會做出那種舉動。

  慈寧仍然溫柔地替綠音拭去殘餘的汗水和淚珠,只是她平和的眸有淚。

  「幸好沒事,幸好孩子保住了,幸好命保住了。」慈寧如同綠音般善良的心,仍惦念著綠音腹內的生命。

  「慈寧,那個害綠音懷孕的傢伙該死,你為什麼還要替他的孩子擔心?」芝蘋忿忿不平地喊,空氣中佈滿了她浮躁的力量。

  「芝蘋,這孩子的父親就算有不是之處,但孩子是無辜的,生命的本身並沒有錯,你不能以一概全。再說孩子是冷寞的,難道就不是綠音的?」慈寧哀傷的聲音替生命做辯解。

  芝蘋頹然垂下肩,喪氣地說:「綠音怎麼這麼糊塗?」

  「事情既然發生,目前最要緊的是尋求因應之道。對了,慈寧,為什麼我出結界時,給界的力量會削弱那麼多?是不是你……」

  「我也覺得奇怪,我並沒有那麼大的力量能讓結界減弱那麼多的力量,我看結界會突然減弱威力,大概是佈置的人損傷元氣所致。」

  「難怪我們救人的行動會那麼順利。」

  「哼!那個冷寞最好是死了,以免為禍人間。」芝蘋不屑地哼著。

  「芝蘋!」慈寧輕喟。

  「慈寧,別說我,綠音是我的朋友,那混帳冷寞把綠音傷成這樣,我才不管他是什麼冥界之王,要是讓我碰上了,我如果對他客氣,我江芝蘋三個字倒過來寫!」

  屋內所有東西突然震動起來,嘎嘎作響,彷如有生命般。

  「芝蘋,控制你的情緒。」慈寧提醒著,屋內異常的震動立即隨言消失。

  「目前要緊的是找個地方安置綠音,這裡太危險,冷寞不會善罷甘休,他一定會找到這來的。」奕霆較實際的發言點醒了兩人。

  「也對,綠音的家不能再待了,這裡已經變成冷寞發現綠音失蹤後頭一個要找的目標,我們必須找個地方,找個冷寞找不到的地方安置綠音。」

  「我爸有買一棟度假別墅,在市郊山腰,沒有人知道,綠音可以在那住下來。」芝蘋提議,兩人皆覺可行。

  「那我留下收拾綠音的東西,你們先把綠音送到別墅去。」芝蘋抄下別墅住址交給慈寧:

  「別忘了打電話給我的專屬醫生,看看綠音的情況。」她叮囑著,目送抱著綠音的奕霆和慈寧離去。

  歎了一口氣,她看著荒涼的房子,已找不到昔日盎然的生氣。搖了搖頭,收拾起綠音的衣物。

  情這回事,誰弄得清楚?連綠音這麼文雅的女子碰到了愛情,竟也會變得那麼不顧一切。她呢?在愛情面前,她是否也會改變自己以討取心上人歡欣?

  「我可沒那麼大的勇氣。」芝蘋嘲諷自己。

  她又豈會料到日後,她竟會為了愛而自殺?

  正當芝蘋感歎之際,忽覺異動:「誰?」

  她尚未發出力量,來者已化成兩道黑影朝她襲來,將芝蘋打入了昏迷的世界中。

  「奕霆,你先回去吧!忙了這麼多天你都沒回家,伯父伯母會擔心的。」

  「可是……」

  「綠音我來照顧就可以了,你一個大男人,接下來的瑣事幫不上忙的。」慈寧指上藥換衣等事項。

  奕霆思慮了下:「好吧!但是有事要通知我哦!」

  「我哪次忘記了?」慈寧坐上出租車,扶著綠音對車外的奕霆說著。

  「還有,叫芝蘋的醫生在看完綠音之後,順便給你檢查一下,改天我陪你上醫院。」奕霆仍未忘記慈寧顯著的虛弱。

  「我……」

  「就這麼說定了。」奕霆早她一步地關上車門,讓慈寧無機可訴她的意見。

  看著揮手道別的奕霆,慈寧心頭紛亂不堪,心不在焉地吩咐出租車朝目的地駛去,車子揚起的塵煙消失在奕霆關懷的眼中。

  慈寧扶著綠音,端詳她憔悴的面容。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把綠音傷得這麼深,連昏睡中也流淚?

  她皺著眉伸手拭去綠音眼角滑落的淚水,企圖抗拒綠音過於強烈的痛苦傳入腦際。正當她凝神欲排拒綠音的意念時,另一種思緒闖入腦海。

  她面有驚色地朝司機說:「你是誰?」

  司機陰暗的臉露出奸險的笑容:「你果然有與凡人不同的能力,不枉我夜剎國侍衛將費如此心神,值得。」他低沉陰笑佈滿車內。「我勸你最好則妄動,否則可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

  慈寧知道能通過次空間來到人界的人都不簡單,而自己只會讀心,毫無爆發性力量,妄動只會累及綠音,無可奈何之下,她開口:「你要帶我們去哪?」

  「很好,乾脆、果決、勇敢;我羅居欣賞你。放心,只要你乖乖不搗亂,我不會傷害你們的。你大概還不知道除了冥界之外,還有另外四界吧?」

  慈寧一籌莫展地望著懷中綠音。心,沉了下來:為自己和好友未卜的命運感到憂心。














  「找到人沒有?」

  冷寞坐在幽魂殿的那張黑椅上,冰冷的眼寫著壓抑的暴怒。

  群魂面面相覷,沒有一個敢站出來發言。

  「混帳,連一個人類都看不住、找不到,我留你們做什麼?」他雙眼暴射青光,正欲將殿上惶亂不堪的幽魂全打散之時,一縷聲音及時阻止。

  「大王三思!」殿外飄進一縷黑煙,在他面前化成人形:「請大王手下留情。」

  「幽摩,你敢干涉我?」冷寞聲冷面更冷,卻留了個說話的機會給他,若是從前,他會毫不考慮地將所有惹火他的人殺掉。

  幽摩似也察覺此改變:「我知道我的職責只是看顧偷回簿,沒有資格在殿上進言,但我覺得谷綠音乃一名凡界女子,不可能逃出冥界,一定有人將她由結界內救出。」

  「怎麼可能?我設下的結界……」冷寞忽然想起自己因改輪迥落力量大減,連帶結界力量也削弱許多,一定是那時候被潛入。

  「幽摩,你有什麼意見?」

  冷寞這一問,震驚了殿上所有幽魂,因冷寞向來以自己的精明自負,做事只需問現況不問做法,完全由自己決定解決之道,從未出過差錯,而今竟會詢問別人意見,這怎教人不驚訝?

  「依屬下之見,劫走谷綠音的人不可能是其它四界之人,不然定會被發現,唯有人類才有可能潛進冥界而不被發覺,只要善加利用我們冥界對人類的陌生和鬆懈,必然可以將谷綠音帶走,屬下猜想谷綠音已經回到人界了。」

  冷寞沉下臉:「人類有那麼大的能耐?」

  「難料。」幽摩只回答了這麼一句。

  「好!傳令所有尊者下凡尋找谷綠音。幽摩,你領頭,由你發號施令,三日內傳報回來。布下結界,不許其它四界的人來挺擾。」冷寞精確迅速下令,眾幽魂齊聲回是。

  而冷寞沒發現幽摩注視他的眼神,若有所思。

  謝奕霆步出家門,一陣風拂面而過。

  不知道綠音她們怎麼了?先去看看她們好了。

  他踏著腳步,邊走邊思考著:綠音現在懷孕,又失明了,以後生活起居要怎麼解決?還有她的病情,芝蘋的力量無法根治腦瘤這種病,看來只有開刀一途了;錢我再和慈寧、芝蘋她們一塊想辦法。綠音也真可憐,為什麼老天要她這麼善良的人遭受這種境遇?她是……

  疏神間沒注意到有人站在他面前。

  「對不起,請問你是謝奕霆嗎?」清脆如銀鈴的嗓音令他抬起頭。一位身著輕便、剪裁簡單卻高雅的女子亭立在跟前,臉上有著少女特有的羞澀和靦腆,渾身散發著聖潔不可冒犯的氣質。

  「你找我有什麼事?」奕霆對這謎樣女子突如其來的出現感到疑惑。

  不要又是對我「注意已久」的女孩。他心有餘悸地祈禱。

  「你的朋友谷綠音呢?」她單刀直入地問,令奕霆大出意料之外。

  「綠音認識你嗎?」記憶裡未曾魏綠音提起她有這麼一個朋友。

  「不是,我不認識谷綠音,但我卻知道她,必須和她見面談談。」少女毫不懂掩飾。

  「你是誰?找綠音要談什麼事?」奕霆正經起來,打量著眼前的女子。

  「我是精靈笄月,來找谷綠音是為了她所擁有的一件東西,一件引起各界覬覦的東西。」

  「精靈?別逗了。」奕霆半信半疑,經過冥界的事,他再也不敢否定奇事異聞的荒謬怪誕了。

  「我就知道你不可能相信。」奕霆的反應在她意料之中。確定四周無人,她脫下外套,展露出一隻透明的翅膀,閃爍著粉光的翅膀,恍若水晶精緻似的易碎高貴,更襯托出她不似人間女子的靈盈。

  「你找綠音是為了凝戒嗎?」奕霆的驚異只有一下,和穿越次空間到冥界救人的「壯舉」比起來,眼前的情況是小巫見大巫。

  「你知道?」這次驚訝的變成了那名叫笄月的少女。

  「先把你的外套穿上,你的樣子很引人注目,我可沒把握別人見到你會不會尖叫。」奕霆幽默地開玩笑:「不是每一個人類都像我一樣可以「處變不驚」。」

  笄月依言穿上外套遮去她的翅膀,心中仍為奕霆接受事實的「迅速」而反應不過來。

  「我不知道你的朋友有沒有向你提起,她曾誤入我們精靈界……」

  「芝蘋有向你說過我們,所以你才會找上門來?」

  「不是。」她又搖頭:「江小姐沒透露你們的事,我之所以會來是因為長老的吩咐。你可知道你的朋友所擁有的凝戒原是冥界之寶?」

  「怎麼會不知道?綠音為了這戒指被害得不成人形……」說起綠音所受的苦,奕霆就忍不住氣憤填膺。

  「那你可否安排我和谷小姐見個面?」

  「你可以先說你找綠音的原因嗎?」奕霆很是好奇笄月的急切。

  「由於谷小姐擁有五寶之一的凝戒,引起其它各異界的野心。如果凝戒落入有心人手中,那將會再次發生上古時代的悲劇,破壞六界所維持的平衡,最後會毀了六界的。」

  笄月的話讓奕霆的思維停滯。

  笄刀停了一下又說:「冥王不知為何擅改輪迴簿,此事震動了六界,擅改輪迴簿是違反六界生存法則,死罪一條。現在五界為了冥王改過輪迴簿所影響的生命,而忙得一團亂,千百條預定要轉世的生命,因缺了其中一人而出了亂子,天界負責執罰;等到他們天界的武神將處理混亂就會找冥王行刑,到時候冥界無主,幽魂勢必會四竄作亂,後果將很嚴重。我這次來找谷小姐,就是希望她能出面阻止這災禍,現在也只她能挽回這一切,不過要快,魔界和夜剎國也得到消息來找谷小姐了,谷小姐現在處境很危險,我們必須在魔界和夜剎國的人找到谷小姐之前,想出徹底平息這混亂的辦法,不然悲劇將會重演,我們精靈界也面臨著空前的大問題,這一切都不能再拖延了。」

  笄月一口氣說完,奕霆越聽心越驚,最後腦中只剩嗡嗡作響的空白。

  「謝奕霆?謝先生?」

  奕霆二話不說拉起笄月的手便走,引起笄月的反應。

  「謝先生,你這……」

  「叫我奕霆,我現在就帶你去找綠音……」

  天吶……一場陰謀的愛情,怎麼會變成攸關六界生死的關鍵?

  專心致力於解開笄月丟給他的謎題的奕霆,沒有看見笄月臉上因他牽住她柔荑而產生的那抹嬌羞。

  在這一團糟中,還有多少故事正要發生?

  「唉……」慈寧看著綠音猶然昏睡的臉龐,深歎出聲。

  「你究竟愛上了什麼樣的人?為什麼會遇上這種事?」

  綠音仍是陷在她逃不出的噩夢裡,沒有回答慈寧。

  你們騙我!我不是被利用的玩偶,我不是!

  深切哀痛的吶喊透入腦際,攪動慈寧的心緒;她只覺心頭被那銘心孤絕的痛號刺傷,驚異之餘,抬眼尋找此強烈情緒的來源,卻見綠音緊閉的眼睛又滴下淚珠。

  「綠音?」慈寧驚異於一向安靜沉穩的綠音,竟會有如此震懾她的苦痛,正想喚她之際,腦海又傳來……

  我不是被利用的傻瓜……我不是!

  他不會欺騙我的,他不會的……天啊!

  那無邊的哀怨挾帶強大力量湧入慈寧腦中,慈寧禁不住這劇烈的震動,內臟一陣翻騰,唇邊逸出鮮紅的血液。

  她強忍痛苦在綠音耳邊喚著:「綠音!綠音!」

  綠音許久才睜開眼,無法接受色彩的眸一片空洞。慈寧愣住了,昔日最靈活的眼怎麼會變得如此呆滯?

  那綠音加諸在她心上的強烈情緒仍未稍減,反而一直沉重,沉重……

  慈寧見到綠音空白的表情,心知綠音平靜外表下的心正逐漸死去。她焦急地搖晃著綠音包滿繃帶的身軀:「綠音!綠音,是我呀!我是慈寧啊!你聽見我的聲音沒?綠音,你回答我呀!我求求你回答我,回答我……」

  那壓心的沉重頓然消失無蹤;慈寧睜大了眼,停止了呼吸,好一會兒才放聲大喊:「綠音!」

  而綠音從未變過的臉仍然沒有表情。

  慈寧沒有再出聲,只是望著她,淚水脫離了眼眶,一顆接一顆:血和淚混合交雜,已分不清是血是淚。她痛心,而綠音卻反而不覺得痛,因為她的心已經死了,一個心死的人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

  慈寧已不知該做什麼,也感應不到綠音醒前那種撕心裂肺的不平了;更讀不出綠音的心思,因為綠音的心死了。一顆淚珠掛在慈寧臉頰留戀不去;淚,已訴不盡她的悲痛了。

  倏地,她回頭,望見了一個身材碩長,一臉不群的孤傲和書生般儒雅氣質的男人站立身後。

  他一臉興味:「她就是谷綠音?」

  「你是誰?」慈寧戒備地問,不喜歡地感應到他對綠音越提越高的興趣。

  「做客人的怎麼會不知道主人是誰呢?」他一身笑意,盯著綠音猛瞧。

  「你就是夜剎王?」慈寧擋在綠音身前,近乎厭惡地感應到他開始變質的情感。

  「羅居誇你有膽識,今日一見,果然不凡。請恕招待不周,夜剎國的富麗堂皇相信不會比天界還差。」他笑意不減地說著,心思仍掛在那不言不語的人兒身上。

  「這位小姐傷得不輕嘛!咦!怎麼你也吐血?」他拍拍慈寧:「要好好照顧自己,才能照顧朋友。」他的微笑未曾變過,透過慈寧訝異的眸映著他投向綠音的眼神。

  「谷綠音?」他笑意不斷擴大。

  慈寧感覺到他在拍自己時,自他手掌傳來了一股熱流,流遍全身,將內臟的翻動一一平息,治好了她因綠音而受的內傷。

  望見他漸離的背影,她知道他並無惡意:「還沒請教你這個主人的名字。」

  「衛傲凡。」他的背影沒有停:「我不是不懂待客之道,我也不會是個壞主人,你們會發現當我的客人不壞,不要被夜剎國兇惡的名字嚇到了?」

  他消失在遠方的身影傳送這些話到她們耳裡,慈寧百感交集,而綠音依然毫無所覺。

  面對綠音面具似的臉,慈寧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癡癡注視著這間曾和她擁有最快樂記憶的小屋,他不知他已站了好久好久。

  伊人的一顰一笑、一喜一怒、一舉一動,歷歷在目地在他眼前重演,播放著今日找不到的心動溫馨。

  「還是沒有下落嗎?」他開口,找不出兩個月前發現綠音失蹤時的狂怒。

  幽摩陪著他在這人界的小房子裡站了五個小時,他瞭解一顆相思之心的苦澀,所以他並未有埋怨。

  「稟大王,所有尊者仍盡全力在追查中,但尋遍了谷綠音她三位好友的家和其可能的去處,都沒有發現谷綠音絲毫線索。怪的是連她那三位朋友也不知去向,據其中一位謝奕霆的家人說,謝奕霆已有兩個月未回家了,他們說謝奕霆是受到大學教授遨請,到美國參加一項研究,短期內不會回去。但屬下認為謝奕霆可能也不在人界了。」幽摩仍謙恭有禮地回某著。

  「也?」

  「是的,屬下推測江芝蘋和丁慈寧、謝奕霆可能被其它四界之人抓去或找到,因為他們都是在谷綠音失蹤後也跟著不見人影的,再加上其餘四界並未傳出行動,這按兵不動的情況太罕有,所以屬下才起了疑心。」

  「那你覺得綠音可能被哪一界所擄?」他的目光仍定在屋內景物上,並未稍移。

  「這屬下也沒把握。不過屬下得到消息,精靈界發生了動搖根基的大問題,所以應該無力再加入搶奪凝戒的爭戰中,兩天界為了輪迴簿出誤而忙得焦頭爛額,可能也沒時間再擄人。」

  「你的意思是魔界和夜剎國最有嫌疑?」

  「是的,魔尊無情向來就有野心要一舉掌控六界,凝戒再現之事他必然會側目;另外夜剎國主衛傲凡雖無意圖稱霸六界,但也是有可能和谷綠音等人的失蹤有關。」

  冷寞沒有再問,幽摩也盡職地靜立一邊等候指示。

  失去了才明白原本所擁有的珍貴,追不回才知後悔。

  冷寞現在瞭解這句人界詞語的真諦,遺憾豈是「後悔」二字訴得盡的?

  不知她好嗎?是否還有犯頭疼?是不是想我?會不會害怕?她是那麼需要人保護……

  他不知他消瘦的身形已引起身後幽摩一陣欷吁。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儘管冷寞嘴上不承認,但他為情所苦的心是任何一人都能看得出來的。或許,可能是他不知道自己已是愛的俘虜了吧?

  一歎,冷寞又說:「幽摩,辛苦你了。」

  冷寞變了,不再是以前沒有心的冥王了;來人界一趟,他學會了思念,學會了歎息,學會了體恤……

  在人界,他找到了心,卻又失落了自己的情。

  「你應該也知道天界已發令截殺我了吧?」

  「這……」幽摩不知咳如何啟口提這件事。

  「幽摩,這個結局是我們早就知道的,你也不必隱瞞,我很清楚一切。」

  「屬下……」

  「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是好意。其實在動輪迴簿時我就有準備了,如今天界又早四界一步解開了心鏡的封印,力量大增,相信不久之後就會找上冥界……」

  「屬下定會拚命相抗!」

  「不,我不要你們抵抗,他們要找的只是我,你們沒必要做無謂的犧牲,我自會給六界一個交代。」

  「大王!」幽摩明白冷寞話中之意。

  冷寞一笑,非常瀟灑:「別以為我是想輕生而不做抵抗,而是我自己違背我身為冥王的責任,濫用職權,這個交代本就是我應該還給六界所有生命的。我要是無法再繼續管理冥界,此後冥界就交給你掌制了。」

  「大王!」幽摩心頭狂震:「萬萬使不得……」

  「我信任你……」冷寞只用一句話,就堵回幽摩所有的抗言:「不要辜負我的信任。」

  幽摩眼見冷寞如此,只能沉默以對。

  「你知道我在這學到多少東西嗎?」冷寞的眼閃著溫暖光芒,他的手輕觸著這桌椅,這擺設……

  相思苦,苦相思,人間情啊!

  「答應我要做一個好冥王。」

  「屬下……必不負大王所托。」頭一次,幽摩真正體會到為何會有那麼多人肯為情而死,他不也因冷寞的信任和友情,而決定生死相隨嗎?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冷寞大笑,轉過身來面對幽摩,大掌拍在幽摩肩上:「別忘了你對我的承諾。」

  「大王?」幽摩跟著冷寞。

  「你回冥界吧!不要跟來了,我還有未完的責任等著我去辦。」

  幽摩等著下文,果然冷寞再言解釋。

  「綠音還在等我,我一定要去救她。」他嚴肅地看著幽摩:「這是我的責任。」

  「綠音,你開口說句話好嗎?」慈寧極有耐心地重複不下千百次的話語:「你到夜剎國已經兩個月了,一句話都不肯說,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我有多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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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9 10:54:35 |只看該作者
 她雙手抓著綠音的手,試圖傳遞些情感到綠音沒有感覺的心,卻頹喪地承認她的努力只是白費心力。看著綠音蒼白的臉,充塞內心的無力感促使她的淚水又不爭氣地掉落,滴在綠音冰冷的手上,濺起水珠。

  「不要再這樣了好不好?綠音,不要再這樣折磨自己了好不好?想想自己,想想我們,想想孩子啊!」她黯然的低喃讓綠音封閉的心起了反應。

  我需要你,孩子需要你……

  「孩子?我的孩子……」一如慈寧,她無神的眼滑下了淚。

  慈寧驚喜地重燃幾乎熄滅的希望:「綠音,聽見我的聲音沒?我是慈寧啊!」

  「慈寧?」綠音的聲音依舊平板。

  「是啊!我……」

  「嗨!小姐們今天還好吧?」男聲中斷了慈寧的嘗試。「綠音,你醒來啦?」

  「衛傲凡,你不要打擾綠音。」向來對人客氣有禮的慈寧,對夜剎王「不識時務」的打擾感到懊惱。

  「我來看我的客人有什麼不對?」衛傲凡由來有因地說,執起綠音的手:「怎樣?今日感覺好點了嗎?」

  他聲中的溫柔和寵溺看得慈寧眼眶泛紅,心痛如絞。你溫柔的神情永遠只對著綠音……傲凡,你何時才會正規我一眼?

  「衛傲凡,你不要來吵綠音,她今天好不容易才有感覺……」

  「她有反應啦?」衛傲凡喜出望外,臉上泛開了光彩:「綠音,你有沒有聽見我說的話?我是衛傲凡,是……」
  他滔稻不絕地朝著仍無感覺的綠音說話,慈寧冷眼旁觀,心中漲滿苦澀。

  「智能,綠音她怎麼不說話?」傲凡眼不離綠音地問。

  智能是夜剎國的人對慈寧的稱呼,可見慈寧在夜剎國很吃得開。

  「哪有那麼快?」慈寧的聲音有絲嘲諷。

  「她的眼睛照說應該看得見了,為什麼還是不會說話?」

  慈寧聞言一驚:「你說什麼?綠音看得見了?」

  「是啊!你不知道嗎?」

  「怎麼會?綠音有腦瘤,她怎會又看得見?衛傲凡,是不是你?」慈寧知道衛傲凡擁有凌駕其它四界之王的力量,他有能力治好綠音的病。

  「我?」衛傲凡挑眉,有絲好笑:「怎麼可能?我不會為任何人去犯六界法則的,你求我求了那麼多天,我也只是給綠音灌輸一些氣,讓她能強壯一點,怎麼會幫她治病?我早就告訴過你,那是逆天而行的事,是死罪一條,我不可能傻到不顧自己生死的。」

  「你不是愛綠音?」慈寧實在不能瞭解他的論調。

  「我是喜歡綠音,但我是不會為了一個女人死的。」衛傲凡斬釘截鐵地說,身為夜剎國王,他太清楚違反六界法則的後果,就算是綠音也不能讓他甘冒大不韙。

  慈寧總是無法同意他的說法,她認為愛是可以為對方付出所有,而不是先考慮利益相關的問題。

  是她太古板,還是他愛得不夠深?

  「那綠音的腦瘤……」

  「正逐漸消去。」衛傲凡倒不介意告訴她。

  「為什麼?」

  「因為冥王那個傻瓜做了連我都不敢做的傻事。」衛傲凡的語氣有一絲不服。

  「冷寞的力量不是不能治好綠音嗎?」

  「但也足以改輪迴簿了。」

  「什麼?」慈寧傻住了。

  「在你們來這做客之前,六界曾發生震動,這種震動只有在輪迴簿上的禁制被解開時才會產生。換句話說,冷寞改了綠音的死期,所以綠音還活著,不然她早該轉世投胎了。」衛傲凡對於冷寞的行為還有一些不屑:「沒想到堂堂冥界之王,竟會蠢到為了凝戒而做這種傻事,擅改輪迴簿六界不容,就算他得到凝戒也沒用,況且凝戒和綠音都在我這。」

  難怪綠音沒有一絲腦瘤患者應有的病象,也不曾喊過頭疼或不適。

  問題獲得解答的慈寧卻更疑惑:「你怎麼知道冷寞這麼做不是為綠音,而是為了凝戒?」

  「如果不是為凝戒,那還有什麼理由讓冥王做這件事?」衛傲凡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說不定冷寞是因為愛綠音……」

  「愛?」衛傲凡嗤笑:「我也愛綠音啊!我就不會為了綠音而這麼做。」

  衛傲凡的反駁並未掃盡慈寧對冷寞甘犯死罪的動機的懷疑,只是暫止了她的猜測。

  「難道你真的不會為了一個對你來說非常重要的人,而甘願放棄一切?」慈寧探問。

  衛傲凡一陣朗笑:「智能,我可能這麼傻嗎?」

  「喔……」慈寧壓下心頭的失落,暗暗歎息。

  他們又怎知道,衛傲凡日後為了愛而成了第二個冷寞,甚至比冷寞還傻上好幾倍?

  「有人來了。」

  慈寧感應到不屬於夜剎國的氣,在夜剎國的這兩個月中,她的感應力量更敏銳了。

  閉上眼,她專心感應:「憤怒、擔憂、不安……」她讀出來者心緒:「他已經到了大殿……」

  睜開眼,慈寧確定地說:「是冥王冷寞。」

  「他帶人來搶綠音?」

  「不,只有他一人來。」

  衛傲凡的臉凝結起來:「只有他一個人?他倒挺有膽量,敢一個人來夜剎國。很好,夠狂,我正想去找他,他卻自己送上門,我倒要看看他是一個怎樣的人物,讓綠音為了他變成這樣。」

  話一落,人就消失在慈寧的視線。

  「唉!綠音,你聽見了嗎?冷寞來找你了。」

  由於慈寧沉浸在悲傷中,以至於沒有看見綠音顫抖了一下的手。

  「衛傲凡,你把綠音藏到哪去了?」冷寞的臉仍是一貫的冷漠。

  「好個冥王,竟敢獨闖夜剎國,光憑這膽識就足以讓傲凡以禮相待。」衛傲凡憑空出現在大殿上,一揮手遣走在旁環伺冷寞的夜剎侍衛將:「退下,別讓人家笑話我衛傲凡不懂得敬重硬漢。」

  侍衛將應聲消失,大殿上只剩兩王對峙。

  「綠音在哪裡?」冷寞並沒有感激衛傲凡故示的寬大。

  「你怎麼如此肯定谷綠音在我夜剎國?」衛傲凡難以捉摸地問。

  冷寞沒有告訴衛傲凡在他來之前,他已去過了魔界,並見到了芝蘋,故知綠音在夜剎國。

  他只是沒有情緒起伏地重申:「綠音在哪裡?」

  「敢向我要人,你憑什麼?」

  「廢話少說,交出綠音萬事皆罷,否則休怪我不留情面。」冷寞擔心衛傲凡會傷害綠音,因而說話不敢太魯莽。

  衛傲凡冷笑:「情面?你我有何交情可談?若要回去現在還來得及。」

  「如果我現在回去,豈不是白跑了這趟?」冷寞還以顏色。

  「冷寞,你最好不要惹我,別忘了谷綠音還在我手中。」

  冷寞一悚,吸了口氣:「你要什麼?」

  「明眼人,你果然不笨。」衛傲凡痛恨冷寞將綠音害成那半死不活的模樣,因此並不留情:「只要你承受得起夜剎獄火的煎熬,我馬上放人。」

  冷寞輕震,夜剎獄火是極熱之火,專焚內腑,中者外表無傷,內腑卻盡為灰燼。

  「怕了?」

  「不,我接受你的條件,不過你必須讓我確定綠音沒事。」

  「可以。」衛傲凡回答得十分乾脆:「智能,我知道你感應到了。」

  慈寧扶著綠音緩緩走出,兩人皆沒有一絲表情。

  「綠音!綠音?衛傲凡,你把綠音怎麼了?」冷寞怒不可遏。

  綠音微隆的腹部說明她懷有四個月身孕,可是她的舉止沒有一點正常人應有的感情,好像機器般,神情呆然。

  「問我?問錯人了吧?綠音會變成這樣全是拜你所賜。」衛傲凡的笑有絲嫉妒和殘酷:「夜剎獄火可是無物可解的,你考慮清楚。」

  「不用考慮了,你動手吧!」冷寞淡然就死,絲毫不把生死放在心上,只是他的眼神仍捨不得離開綠音。

  「慢著,冷寞,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中了夜剎獄火,就算你是冥王也非死不可,你為什麼要為了綠音而答應?你如果死了,就算凝戒有再大的力量,你也用不到了。」慈寧為冷寞的行為感到大惑不解。

  「凝戒!」冷寞淡淡一笑:「凝戒現在對我來說,不過是綠音身上的飾物罷了;我之所以肯以性命換取綠音的自由,是因為綠音是我的妻子,我有責任保護我妻子的安全,今天我無能做到這點,至少也得做到使她的性命無慮。」

  慈寧一清二楚地感應到他滿腔的愛意和語中的真誠,以及傲凡翻飛的醋火,輕歎:「你愛綠音,可惜你傷她太深。」

  「愛?不,冥王是不懂愛的。」冷寞堅持著自己的看法。

  綠音內心輕微的頭動,細得運慈寧也沒發覺。

  「來吧!衛傲凡。」

  「你真無悔意?」衛傲凡不敢置信地看著冷寞,推翻了冷寞無情無義的印象;他不相信有人肯為了別人而死,縱使是對自己父母。但冷寞卻肯為了綠音而死,光是這一點,衛傲凡就自覺比不上冷寞,雖然不是滋味,但他不得不承認冷寞這點贏過他,贏過向來不認輸的他。

  冷寞將眼神由綠音身上移開,改看向慈寧:「替我……好好照顧她。」

  慈寧明瞭地點頭:「綠音誤解你了。唉!你放心,我會替你好好照顧她的。」

  冷寞再深深地望著綠音:「綠音,你永遠是我的妻子,我無法再照顧你,無法遵守我的承諾,請你……原諒我!」

  話才剛說完,冷寞全身就冒出藍紫色透明的火焰,他立刻痛苦不堪地單膝跪地,嘴裡鮮血直冒。

  「傲凡,你……」

  「智能,這是他自己選擇的,不是嗎?」衛傲凡看著面有怒色的慈寧,滿不在乎地說。

  慈寧無能為力地看向冷寞,她有何資格干涉衛傲凡的事?她不過是被他擄來,美其名為「客人」的囚犯而已。

  「不……不……不要!」綠音呆滯的眼映著冷寞翻滾掙扎的畫面狂喊出口,撲在他身上:「停止!停止!停止燃燒!」

  她尖銳的聲音穿透大殿,駭人心魄。

  「沒有用的,夜剎獄火是無物可解的……」街傲凡的話,停在呆頓中。

  因為,他看到了他認為不可能看到的畫面。似生於冷寞身上的火焰,竟奇跡似的停止它的簇動。

  奇跡!是什麼力量造成這奇跡?

  「消失!我命令你立刻消失。」綠音喉頭燒灼,內臟似要被撕裂,但她仍不顧一切地凝聲命令著。

  藍紫色火焰一寸才地收起焰尾,直到消失,火焰一失,綠音就撐不住創痛,一張口吐出了不少的血液,人也跟著癱在冷寞的懷裡。

  「綠音!綠音……」冷寞急切呼喊:「為什麼你要這麼傻?為什麼你要這麼傻?」他把綠音抱得死緊,生怕他一鬆手就會失去她。

  衛傲凡欲走近,卻被慈寧阻止:「綠音強用力量,損及元神,共剩下一點時間了……你就……就讓他們夫妻聚聚吧!」困難萬分地說完,人就跑到一旁哭了起來,為他們捨命為情的癡痛哭心傷。

  衛傲凡縱使心如刀割,但也只有退讓至一旁,他比不上冷寞,綠音是屬於冷寞的。

  「你是愛我的……對不對?」綠音被淚水模糊的眸出現了當初的無邪信任。

  冷寞一陣鼻酸,握住她抬起的手,無語。

  「告訴我,你是不是愛我,愛我們的孩子……」她話未說完就連咳出聲,血染滿衣襟。

  「不要死……綠音,你死了我也會死……」驀然如遭定身,冷寞剎那間明白了一切。

  那總讓他歡喜,令他憂傷,使他不能自己的莫名情愫,就是愛,就是愛吶!

  天!他多笨?竟然盲目至此,一直在欺騙自己……

  「我愛你,我愛你……我也愛孩子,你是我妻子,我當然愛你了,我好久好久以前就愛上你了……」他嘶喊,哽咽使他說不下去,眼眶刺痛著,泛著未有過的熱潮。

  「不要掉眼淚,不值……咳咳……」

  「綠音?」冷寞搖回綠音漸漸迷失的意識:「醒醒,綠音,不可以睡……不可以……」

  綠音傾盡全力睜開眼,擠出一朵笑容:「我愛你,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

  「我就知道……你不會騙我的對不對?」

  綠音的手慢慢冰冷,冷寞覺得他的心也正隨著她的體溫流逝。

  就在此時,大殿外忽然射進了數道光芒。

  「天界武神將?」衛傲凡氣怒地喝斥:「你們好大的膽子,敢不經過我同意就擅闖夜閻殿?」

  「請夜剎王見諒,吾等是依六界之約前來制裁冥王,待吾等任務完成再行告罪。」天界武神將並未留給冷寞一個說話的機會,便又接下去:「冥界之王冷寞擅改輪迴簿,罪無可恕,還不快伏法?」

  快,一切都在電光火石的那瞬間發生。

  綠音想推開冷寞,要他躲藏,他卻把綠音抱得更緊。

  俯視綠音,冷寞的臉上竟有抹滿足的笑:「我不會再離開你了。我是真的愛你,我到現在才知道我愛你有多深……綠音,原諒我,原諒我這句遲來的抱歉。」

  他的眼,滑落了淚水,他的第一滴淚。

  綠音舉起手,用盡剩餘氣力替他擦去淚水;手,無力地摔落地面,合上了她的眼睛,一顆淚珠閃著它哀傷的光芒,滴落在她剛沾染了冷寞淚水的凝戒上,兩顆淚珠交融……

  冷寞想起了輪迴簿上綠音再次死期的不明,瞭解到輪迥簿的異常是因為眼前情況。

  難道綠音真的注定一定要死?

  「不!不!不要……不可以……」冷寞的聲音沙啞,神情絕望:「綠音!醒醒……醒醒吶!」

  天界武神將手執心鏡,大喝一聲,心鏡發出了萬丈光芒,射向了不肯分離的冷谷兩人。慈寧和衛傲凡欲救已是來不及,忽然……

  凝戒也發出耀眼光芒,圍起冷谷兩人,和同樣刺目的心鏡毫光相撞,夾雜著冷寞的狂吼。

  「綠音!」












尾聲


  一年半後,人界。

  「哇——」一聲宏亮的嬰孩啼哭聲穿過空氣。

  「綠音,快來,你兒子哭了啦!」奕霆手足無措地將手中寶寶「塞」給綠音。

  「他呀!最沒用了,連哄個孩子都不會。」笄用的身影在奕霆身後出現。

  「笄月,你怎麼可以這麼說?」

  「怎麼不可以?」笄月調侃丈夫:「剛才我抱的時候還好好的,一到你手上就哭了,你看你做人多失敗。」

  綠音笑看這對夫妻表達彼此愛意的方式,滿足地看著兒子冷日:「不乖哦!害叔叔和嬸嬸吵架了。」

  生了孩子的綠音已不再一派純真,成熟的風韻是綠音新添的氣質。

  綠音用她細軟的聲音哄著兒子:「日兒乖,不哭,媽媽唱歌給你聽。」她唱起甜美的搖籃曲。

  說也奇怪,孩子一被綠音抱著,就閉上嘴巴停止哭泣,更絕的是綠音唱完搖籃曲之後,今日恰好滿週歲的孩子竟然露齒展笑。

  「綠音吶!菜煮好了,快來幫忙端出去啊!傲凡和無情他們待會兒就來了,再不快準備可是會來不及的。」冷寞壯碩的身子自窄小的廚房走出。

  綠音含笑說著:「日兒不肯睡呢!」

  「哦?」冷寞看向睜大黑黝雙眼盯著老爸瞧的冷日。

  「日兒乖,快睡覺,今天好不容易,你江阿姨和丁阿姨她們要來給你慶生,不可以調皮;待會兒等人都到齊了,爸爸再叫醒你,現在不要鬧爸爸媽媽做事。」他一說,冷日竟似聽懂他的話似的閉上眼睛,看得奕霆哇哇大叫。

  「哇!冷日你這小子真不公平,剛才我哄了你半天,你就是不肯睡,現在你老爸不過說了一句,你馬上就閉上眼,你未免也太偏心了吧?」

  「這就是老爸和叔叔的差別,你認了吧!」冷寞嘻皮笑臉地說,已全無昔日疏遠的冷漠。

  經過了一年半的風風雨雨,奕霆和芝蘋、慈寧他們也紛紛找到今生相守的另一半,正因為他們的愛皆得來不易,所以更是格外珍惜彼此。

  而冷寞和綠音,也是正式由公證人證婚而成的夫妻,冷寞給了綠音一場絕對忘不了的婚禮。他在婚禮中嚴肅地承諾他將會給她幸福;她當時淚灑教堂,為他所做的犧牲,也為他對她的真。

  而冷寞,的確做到了他的承諾。

  「綠音,你和冷寞的改變真大。」奕霆看著冷寞、綠音站在一塊的和諧身形說著。

  「難道你們一點都不後悔失去了所有力量?」

  一年半前,凝戒因他倆真情淚水而解開封印,護住他倆,救回了這對情人,以及當時綠音腹中的孩子這三條生命;但冷寞和綠音他因此失去所有力量,成為真真正正平凡普通的人。

  天界也因執行過刑責,而不追究冷寞是否存活,他們知凝戒會在那時解開封印,冥冥中必有定數,所以也並未拆散這對有情人,反正刑都已行過了,冷寞命大打不死他們有什麼辦法?

  冷寞和綠音相視一笑:「我們擁有彼此,和我們的孩子,就已經足夠了,不是嗎?」

  奕霆和笄月也互望,皆在對方眼中找到和冷寞、綠音之間相同的感情,也笑開了。

  「的確是已經足夠了。老天很公平,是你們之間的愛換得現在的幸福,命運一點都不偏心。」

  冷寞和綠音,又相望而笑,柔柔的情,在兩人心底擴散。

  叮咚!

  門鈴聲響起,奕霆和笄月自告奮勇:「一定是慈寧他們來了,我們去開門。」

  冷寞凝視愛妻和愛子:「你後悔嫁給我這個霸道的丈夫嗎?」

  綠音的臉龐滿是柔情:「如果你不霸道,就不是我愛的冥王了。」

  「你也一樣,我溫柔的戀人。」冷寞說著,吻上了綠音愛笑的唇。

  冷日剛好在此時睜眼,不解地望著父母擁吻,大大的眼睛滿是疑惑。「傲凡、慈寧;無情、芝蘋,你們都來了?」笄月的聲音才傳來,奕霆馬上不甘寂寞地「投訴」:「我告訴你們哦!冷日那小沒良心的……」

  「走走走,我們給小日慶生去,別理這瘋子。」笄月的聲音再傳來,又開始了一場永遠也不會停的甜蜜戰爭。

  冷家,洋溢著歡樂溫馨的笑語,久久不絕。

  冥界,幽魂殿上。

  新任冥王幽摩檢視著輪迴簿,忽然看見一頁——

  人界

  冷寞

  生於冥界第五紀掌任第六任冥王;

  重生於人界一九九三年十月二十日:

  死於人界二O五六年三月二十日;

  死因:壽終正寢享年:人壽八十九歲

  距今死期:六十三年三十一天

  人界

  谷綠音

  生於一九六七年十月一日;

  死於二O五六年三月二十日;

  死因:壽終正寢享年:人壽八十九歲

  幽摩展露出笑容。

  看來他們兩個會相守到很老很老。

  並且很幸福,因為他們擁有創造奇跡的力量。

  喃喃地,他低語著一句他曾告訴過冷寞的話。

  「宇宙間只有一種力量可以扭轉乾坤改變倫常……」

  那就是愛!

  你﹙你﹚懂了嗎?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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