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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夢蘿] [巫女的地下情人][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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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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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昨天正是路曉聰二十四歲的生日,今天她一下樓來,父親陳韋全告訴她,她是家中 最晚出嫁的女兒,要她這陣子最好覓得如意郎君,別讓鄰人笑話她是個嫁不出去的老姑 婆。
  聽到這些話,路曉聰心裡十分不以為然。的確,兩位如花似玉的妹妹早在一年前就 順利嫁作人婦,歡歡喜喜的和老公合唱結婚真好。
  但是,這和她路曉聰嫁不嫁人、是不是個老姑婆有何干係?就算是鄰人要笑話她, 只要她沒聽見,隨便他們愛說什麼儘管說去,她不會因此就乖乖隨便找個人嫁了,從此 走進婚姻生活。
  「曉聰!曉聰!」陳韋全努力喚著。
  她收回奔放的思緒,視線落在父親身上。「爸,我沒耳聾,你不用那麼大聲。」
  「我在跟你說話,你有沒有在聽?」陳韋全不是看不出來女兒心不在焉。
  「聽是聽見了,但是……」
  「但是?」
  「但是我無意隨便把自己嫁人,當然也不會有人願意娶我。」她不想老實告訴父親 自己在外面一直有個男人;要是教父親知道她竟然養了個地下情人,不被趕出家門才怪。
  「如果是沒有男朋友,這好處理,我跟你媽會幫你物色對象,你大可放心。」陳韋 全還以為是什麼難題呢,原來只是沒有情人這件小事。
  不過,像他大女兒這樣成熟美艷的女人,會沒有男朋友?這倒相當奇怪了。
  不會是現在的男人眼睛都脫窗出了問題吧?!
  陳韋全百思不解,大女兒的相貌一直是三個女兒中最出色,且最像她母親的。
  曉聰明眸皓齒,嫣紅的檀口,膚如凝脂,一舉手一投足皆顯現出她是個極為性感卻 又不失嬌媚的女人。
  怎麼這樣的女人會沒有男人?!
  也許是他女兒眼光太看,態度又不夠積極所致;這麼解釋的話他尚可接受。
  「爸,用不著幫我物色對象,真要這麼做才會教人笑話呢!」路曉聰趕忙阻止父親。
  倘若父親真這麼做,可以想像不出三天這個家就被他給掀了。
  他,展孝勳,可是個醋罈子,脾氣烈得很,萬一惹火他,怕是誰也奈何不了。
  「可是這樣下去……」陳韋全不禁為女兒的將來操心。
  「爸,我還年輕,二十四歲正是花樣年華,等時間、緣份一到,我就是不想嫁也不 行,你就不要為我將來操心了。」她安慰父親。
  「你還是趕緊交個男朋友安定下來,好為路家傳宗接代,巫女的血脈可斷不得。」
  「爸,你真的很愛媽媽對不對?」路曉聰突然好感動。她想,有朝一日如果能遇到 像爸這樣重感情的男人,也許她會願意結婚。
  「你怎麼突然這麼問?」陳韋全吃一驚。
  「因為爸你完全不計較我們三個姊妹全跟媽姓,而爸卻……」
  「你們全是我的孩子,姓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了你媽和你們,我已經很心 滿意足了。何況,陳家不只生下我一人,你那些伯父們會替陳家傳後代,我只要你們母 女就好。」陳韋全笑著拍拍女兒的肩膀。
  「爸,你真好。」
  「別灌我迷湯了,快去上班,我不耽誤你上班時間了。」
  很快地向父親道再見,路曉聰愉快的走出家門。
  「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了。」路曉聰站起來,看著手錶說。
  「我送你回去。」展孝勳跟著站起來,抓起車鑰匙,一面抓住她的手。
  「不行,我要自己回去。」她擔心會被家人看到,屆時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發生什麼事了?」展孝勳狐疑地看向她。
  「什麼發生什麼事了?」她不解地看向他俊逸非凡的臉。
  這人實在稱不上是個小白臉,尤其是他有張黝黑、有稜有角、十分帥氣的臉。
  但是他的的確確就是她的小白臉,也許,說是地下情人要來得貼切些。
  總之,除了房子是他的外,這裡的一切擺設都是她設計,而他出錢買的。
  很好笑吧?
  一個小白臉還倒貼錢給她用,夜班知道這人心裡在想什麼。
  記得她之所以會和他認識,也是他主動向她搭訕,而她實在找不到辦法甩開他,才 逐漸與他熟識,一直到他主動提議要當她的地下情人,她都是那個無法說不的人。
  算來和他認識也有一段時間了。最奇怪的是,無論她再怎麼逼問他,他就是不肯告 訴她他究竟是以什麼維生,為什麼總有辦法拿出一筆可觀的錢交給她。
  不過,為了將來沒有財務上的糾紛,除了幫他設計房子所需的錢之外,她是不會向 他拿半毛錢的。
  他很好看,是個少有的美男子;她想,一定有不少女人在喜歡他。而她也曾跟他提 起這件事,但他總是一笑置之,卻什麼也不肯告訴她。
  唉!若不是他有辦法每次都找得到她的人,她實在不怎麼喜歡來這裡和他共度晚餐。
  問題是他就是有辦法找到她。
  接連兩、三次,她也累了,只好隨便他,乖乖的每天一下班就來這向他報到。
  「你的表情告訴我,你心裡有事。」展孝勳瞇起眼睛細細打量她。
  「你連我心裡的事也想管?」不會吧?他以為他是誰呀?
  展孝勳臉色沉了下去,認真地看著她,表情嚴肅得讓她看了直覺大事不妙。
  「好吧,告訴你,我父親已經在催我趕快交男朋友,所以我不能冒險讓他們看見你, 誤以為你就是我的男朋友,你最近最好離我遠一點。」他想知道就讓他知道,她想。
  也許他會因此自動遠離她的生活,讓她活得自由自在些。
  「的確,我並不是你的男朋友,讓你父母誤會是不太好。」展孝勳若有其事地撫著 下巴回答。
  「你真的瞭解?」
  「我自然瞭解。」他點頭,看見她展露笑臉後才又說:「我是你的地下情人,那當 然不是你的男朋友。」
  路曉聰有股衝動想揮拳揍他完美的下巴。他實在是太教人生氣!這會兒她是同他說 真的,他竟還在說風涼話!
  如果不是他還抓住她的手,她真的會掉頭就走。
  「我是說真的,你最好不要以為我在開玩笑。」她語氣轉硬,用力想甩開他。
  「我知道,走吧!我們路上說。」展孝勳拉著她往門口移動。
  「我說你不能送我回家。」她剎時停下腳步,執意不跟他走。
  但她知道自己一向命令不了他,他這人從來不接受她的拒絕。
  從一開始,她的置之不理或強烈抗拒都發生不了作用。他還是在她面前出現,強迫 她承認他是她的地下情人。
  「我說路上再談。」他回過身,一副倔強的表情。
  「我跟你根本沒什麼好談的,我並不是自願要你當我的地下情人;再說,你的行為 也不像是地下情人該有的。」她一口氣把話說完,扭身想甩開他,卻被他抓回。
  「你認為所謂的地下情人該是怎樣的?」撐起她執拗的下巴,他輕聲問。
  「我怎麼知道?」
  「這不就對了。」他勾起嘴角。
  「可是……」路曉聰頓時啞了口,氣憤地瞪著他。
  「我送你到你家附近,不會讓你父母看到我的。」展孝勳拉住她。
  真搞不懂這人心裡到底在想什麼!難道他就不能好心的放她自由?
  莫名其妙冒出來,又「自告奮勇」要當她的地下情人,她到底是走什麼楣運?才會 那麼倒楣碰上他!
  路曉聰的表情是一臉氣憤,雖是心有不甘,她仍然毫無抵抗的被他一路拉至車上。
  一路上兩人都不曾再說話,就連展孝勳也是沉默地開著車,目光直視前方。
  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路曉聰也不想問他。其實說穿了,就算她和他在一起已有兩星 期之久,但是她對他的一切仍是一無所知。
  不知道他以什麼維生,不知道他還有沒有其他兄弟姊妹,更不清楚他的交友情況。
  總之,對她而言,他是個極其神秘的人。
  而由於她對他本來就沒什麼特殊感覺,所以也不需要知道他太多。
  「就到這裡好了。」望見她家就在不遠處,她出聲喚道。
  展孝勳停下車子,拉起手煞車,轉頭突然撲向她,她尖聲驚叫,身子被他壓在下面, 叫聲硬是被他用手掌摀住。
  他想侵犯她!這個認知著實嚇著了她!短短兩星期,雖然名義上他是她的地下情人, 但他從未有輕薄的行為出現,連一個親吻也沒有。
  也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放心地每天向他報到,而現在他若是原形畢露,她這才真 要後悔莫及。
  想到這兒,路曉聰奮力掙扎,直想推開他沉重的身體。
  「別鬧了,你父親大人就在外面。」展孝勳低聲說道,一面輕輕放開她,讓她得以 自由呼吸。
  聞言,路曉聰身子縮得更緊。她想,有展孝勳強壯的體型,該是擋得住父親的視線 吧!
  過了好半晌,一直站在門口的陳韋全總算轉身走進屋內,展孝勳也在同時間離開她 身上,回到駕駛座。
  「謝謝你。」路曉聰直喘大氣,實在是因為他壓在身下,差點窒息。
  「這是身為地下情人的我該做的。」展孝勳存心迷惑她,臉上的笑容是無懈可擊的 迷人。
  「你為什麼……」她想問他為什麼要自願當她的地下情人,可是又覺得這個話題過 於敏感,她實在開不了口。
  怕萬一他說出來的答案是她無法承受的,那豈不是很尷尬!
  展孝勳目不轉睛,等著她把話說完。
  「沒什麼,我要下車了。」她伸出手抓住門把,正想推開車門。
  展孝勳卻長手一伸,攬住她的脖子,勾回她的臉龐,在她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吻,才 讓她下車。
  看著車子離開,路曉聰才伸手摸向依然還熱熱的額頭,不由自主地輕喟了一聲。
  他到底是怎樣的人啊?
  猶記得……
  「小姐,一個人嗎?」
  路曉聰抬起頭看向聲音來處,這一看,她又興致缺缺的低下頭。
  心想,長得這麼好看的男人一定早有女朋友,找她搭訕,一定是想尋她開心;更何 況她也不喜歡用這種搭訕的方式跟任何人結交,乾脆不理他,讓他去尋別人開心好了。
  路曉聰以為自己不理會他,他就會自討沒趣地走開,可是等了又等,一直站在她桌 旁的男士,還是站在那兒動也不動。
  這會兒,路曉聰可無心繼續喝咖啡了,皮包一拿,站起身子便往櫃台走。
  就算再不識相的人,也不會再貿然追上來,這是她走出咖啡館時的想法。
  可是一直到他又擋在她面前時,她才知道這人的臉皮厚得教她不敢領教。
  但她仍是不願開口,從他身邊閃過,路曉聰仍是向前走,仍是抱持著她不開口,就 可以教他知難而退的想法。
  走了許久,她才發現自己實在太過天真,那個男人還是一路跟過來,也不曾再試圖 和她交談,只是跟在她後面這麼單純。
  可是這才不叫單純。當路曉聰第二天、第三天,發覺他依然跟在她後面時,便再也 按捺不住胸中奔騰的怒火,凶巴巴地瞪著他泰然自若的臉。
  「你這樣跟在我後面算什麼!」
  「你總算開口說話了。」
  「什麼意思?」她一愣。
  「我給自己五天期限,如果五天內我不能讓你開口說話,我就會走開。」他對她滿 意的微笑。
  路曉聰瞪圓了一雙美目。「你就當我從來沒開口好了,趕快走開吧!」第一次,她 後悔自己的沉不住氣。
  「來不及了,我們已經是朋友,曉聰。」
  「你知道我?」她訝然道。
  「我是展孝勳,你是路曉聰。」
  「不,我不想認識你,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嗎?」
  「哦?可以請問你我心裡在想什麼嗎?」
  「你想要拿我開心,你一定已經有女朋友,卻想要來捉弄我,看看我是否會因你的 搭訕而受寵若驚、欣喜若狂。告訴你,你去尋別人開心吧,別煩我。」
  「你對自己這麼沒信心?」他冷不防的出聲。
  「不是,我只是太瞭解你們這些自以為長得帥就想玩遍所有女人的花花公子。」
  「原來你還是注意到我長得很帥嘛!」他扯動嘴角。
  「你!」路曉聰錯愕萬分地抬起頭。
  若不是他們的對話成了眾所矚目的焦點,她實在很想再和他唇槍舌戰個幾百回合。
  可是她不風頭,尤其是在一群陌生人面前。遂地,她一個轉身,加快腳步,離開那 是非之地。
  沒有腳步聲,路曉聰很快地以為自己擺脫了他,腳步終於輕快了起來。
  事實證明她又錯了。隔天下午,他就又出現在她公司大門口等著她,臉上依然掛著 怡人的笑容,表現出翩翩風采。
  路曉聰當下一愣,自覺自己真是碰到煞星,才會被他給纏上。
  從那天起,她就很認命地接受他存在的事實一直到現在。她到他提議當她的地下情 人,也才是兩星期前的事,路曉聰又是一聲歎氣。
  短短兩星期的時間,由不認識到成為她的地下情人,這發展實在是快得驚人。
  不過,在她心裡面,展孝勳仍然是個她不熟悉的陌生人,想要成為她真正的地下情 人,大概還有得他等了。
  要是教展孝勳知道她心裡是這種想法,不知他會做何反應?為此,路曉聰喜孜孜地 走向家門口。
  「過幾天曉昭、曉瑤和她們的先生會過來和我們敘敘,曉聰,別忘了早點回來,別 又在外面用晚餐。」路星樺看見大女兒又準時九點鐘進門,特別叮嚀道。
  「她們又要回來啦?都嫁出去快一年了,還三、五天就往家門跑,也多虧她們嫁個 愛她們的老公,不然像這樣老是往娘家跑,早晚會被休掉。」路曉聰換上家居鞋,不是 很在意的說著。
  「如果你也趕快找個好老公嫁了,將來也有個人可以依靠。」陳韋全還是不忘補上 這麼一句。
  「爸,你怎麼又來了!」
  「我希望女兒有個好歸宿難道錯了嗎?」陳韋全看向自己的女兒。
  「爸,給我一個我必須結婚的理由,就像是曉昭是為了挽救我們巫女一族才去找屠 魔英雄一樣,總要有個像樣的理由,我才願意結婚。」
  「瞧你這麼說,你妹曉瑤又是為了什麼結婚?」陳韋全對女兒的歪理相當不以為然。
  怎麼他的大女兒竟然一定非要有理由才肯結婚?這是誰給她這種觀念的?
  「曉瑤她是為了花雲菲而嫁給趙靖擎,雖然他們現在很幸福,但是仍是有理由的。 可是,爸,我沒有;我不用找屠魔英雄,更不用替別人出嫁,所以,我這麼早結婚做什 麼?」她攤開雙手。
  「你——」
  「好了,韋全,你說不過她的。」路星樺勸解。
  陳韋全自是明白說不過女兒,於是無奈地打消主意,打開電視不再理會女兒。
  不過這時陳韋全已經有了一個靈感。倘若他這大女兒一定要有個充分的理由才肯出 嫁,那麼他就給她一個理由吧!
  想著,陳韋全老成的臉上突然有了詭異的笑容。望見父親臉上那似有企圖的笑容, 路曉聰突然覺得心裡毛毛的,看來事情很不對勁。剎時她忍不住告訴自己,往後的日子 可要提高警覺才行。
  有個突然急著把女兒嫁出去的父親,路曉聰覺得好累但究竟為了什麼因素,父親要 急著把她嫁出去,卻仍是一個謎。但她會查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沒道理父親會突然 這麼積極。
  她相信一定有其他原因,一定不只是因為兩位妹妹都出嫁了,怕她被鄰人笑話這麼 荒唐的理由。
  不管怎樣,她會查清楚的,路曉聰在心中肯定地思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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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2 06:58:5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爸,如果你真希望大姊趕快嫁掉,我有辦法。」路曉昭在聽見父親的心聲後,便 主動提出辦法。
  「二姊,你有什麼辦法?」路曉瑤興致濃厚地傾身向前。
  「可是,爸,你要告訴我們為什麼一定非要把大姊嫁出去。」路曉昭不笨,她自然 會想到先弄清楚的用意何在。
  「這個你們還是不要知道的好。」陳韋全早知道二女兒曉昭的心思比一般人細膩。
  「爸,你就說出來,大家可以商量商量個好對策,我也可以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幫爸 陷害大姊啊!」曉昭鍥而不捨地追問。
  「你這孩子!說什麼陷害,我這做父親的豈會害自己的女兒!」陳韋全沒好脾氣地 瞪著女兒。
  「我還是要知道原因,不然我才不幫爸想辦法。」路曉昭有信心她會贏得這一仗。
  「唉!還不是你大姊今年已經二十四歲了。」陳韋全歎口氣,沒有說下去。
  「二十四歲又不是多老,爸有什麼好擔心的?」如果當初不是為了要挽救全家人, 她才不會被迫和她現在的老公嚴龍昕——她的屠魔英雄上床,當然也就不會一腳踩進愛 情漩渦,成了早婚的一員。
  「可是……」陳韋全猶豫的神情浮現在臉上。
  「你爸想說的是,我們路氏巫女只要過了二十五歲,受孕的機會經二十五歲前少很 多,因此,才會希望你們的大姊能在二十五歲前把自己嫁掉。」路星樺手裡端著水果走 出來。
  「不會啦!媽、爸,現在醫學這麼發達,二十五歲不算是高齡產婦。」
  「這是體質問題,跟醫學進步沒有關係。就算醫學再發達,世界上還是有許多不孕 的婦人是醫生無法幫助的,而我們路氏巫女的體質在二十五歲過後,就是會產生這種情 形。」
  「媽,你這麼說不就表示我和曉瑤也必須在近幾年趕快懷孕啦!」路曉昭才不想念 母親說的是真的,現在都什麼時代了。
  母親要是還以古人的那些例子評估她們,豈不是太跟不上時代了!
  什麼二十五歲以後不容易受孕,這不是擺明要她在二十五歲以前趕緊生幾個小蘿蔔 頭嗎?!
  想想看,她現在二十一歲,離二十五歲的大限還有四年,如果龍昕喜歡孩子——不 用懷疑,這是肯定的;那她豈不是成了一隻母牛,一年生一個!
  光想到未來四年必須忙著懷孕生子,路曉昭心裡立即投了反對票。
  她想曉瑤應該也不會喜歡這麼早當媽媽才對。
  路曉瑤的確不怎麼喜歡這個主意,遂地,只見她從沙發上跳下來,大叫:
  「我才不要這麼早當媽媽!我還是個學生,挺個大肚子上學會讓同學笑話的。」路 曉瑤話才說完,人馬上被靖擎拉回懷裡。
  而從他的表情看來,似是頗贊同這項主意的,這讓路曉瑤更是緊張得哇哇叫。
  「不管!靖擎,這次不能聽你的,你不能要我挺著肚子,我不管!」
  趙靖擎只是淡淡一笑,伸手擰了擰她的臉頰。
  「我也是。」路曉昭也對自己的丈夫宣佈。
  嚴龍昕同樣沒有回答。他是很喜歡孩子,但現在說來還算太早,他還想過幾年兩人 生活,孩子的事等以後再說。
  「你們這是扯到哪裡去了?你們兩個已經有丈夫,懷孕也是早晚的事,現在該擔心 的是曉聰,你們的大姊她現在沒有男朋友。」
  「爸,因為大姊即將二十五歲就要她結婚是太勉強,不過,為了大姊將來設想,是 該為她打算打算了。」
  「這麼說……」
  「爸,我給你一個包裝成功的方法。」
  「什麼方法?」
  「我有辦法的。」路曉昭喜孜孜地瞇眼笑了起來,把她的辦法告訴了家人。
  「別哭了,曉昭,你的哭聲會吵醒爸媽的。」路曉聰抓住妹妹的手。「告訴我到底 是怎麼回事。這次回來,你為什麼哭得這麼傷心?」
  「是爸啦!他要我和嚴龍昕趕緊生個小孩,可是龍昕怎麼也不肯。你也知道龍昕是 從來不會聽從別人要他做的事,爸一催他,他乾脆就不跟我上床了,那也沒關係,可是 我實在害怕一直這樣下去,龍昕會因為禁慾太久,反而向外發展。大姊,我這次就是為 這個回來的,你一定要幫我勸勸爸啦!」路曉昭向大姊哭訴。
  「爸最近真的很奇怪。這些日子來,他一直逼著我趕快嫁人,好像我不嫁掉會對不 起他似的。」
  「爸要你嫁人?」路曉昭像是第一次知道這消息,杏眼圓睜地看著她。
  「可不是嗎?對了,曉瑤沒事嗎?」
  「她可好呢!因為還要上學,所以爸就沒逼她趕快生孩子。大姊,爸究竟是怎麼一 回事,突然變這麼多!」路曉昭迷惑地抬頭,表情是那麼無辜。
  路曉聰也不比她清楚多少;遂地,她聳聳肩,同樣是一副「莫宰羊」的表情。
  「在姊,你說該怎麼辦?」
  「能怎麼辦?只能反抗到底了。」
  「這樣沒有用的!」
  「你難道有更好的方法?」
  路曉昭很快地搖搖頭,難過得像是說不出話來。她這副表情看在路曉聰眼裡,身為 大姊的她突然有了一份堅決的想法。
  她知道該怎麼做;為了不讓曉昭擔心受怕,她打出方法和父親取得妥協。
  總不能眼睜睜看著父親威迫著她們,而她們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大姊,你在想什麼?」擔心大姊可能是在思考如何反抗父親。路曉昭試探的問。
  「我在想,如果我答應和他安排的人相親,也許他會緩下逼你趕快生子的念頭,把 所有注意力全放在我身上。」路曉聰知道自己去相親一定能讓父親轉移注意力;為了妹 妹曉昭,她願意去相親。
  「大姊?」路曉昭努力好久才沒讓自己的笑意露出來。
  不過,見大姊竟然肯為……她和爸妥協,她便忍不住的愧疚起來。
  大姊對她這麼疼愛,如果不是為了大姊的將來設想,她實在不該如此設計她。
  「不用擔心,相親不是一定以結婚收場。」路曉聰對這件事倒是相當樂觀。
  相親沒問題,但要她點頭同意嫁人,除非奇跡出現。
  「大姊,其實不一定要相親,如果你心中已經有心儀的人了,可以趁這機會向他表 白。像是你公司的同事、上司之類的。」路曉昭提供意見。
  「沒有這個人。」她早看透了公司那裡流里流氣、毫無內涵的男同事,要喜歡他們, 不如她還是選擇相親好了。
  「是嗎?」路曉昭明白是大姊太過挑剔,沒有最好的,她不會對人用下真心。
  對於追求完美,大姊就像是那些有潔癖的人,對任何事都挑剔過了頭。
  如果公司裡沒有大姊喜歡的人,就表示那些男孩子還入不了大姊眼裡。
  其實以大姊的外在,的確夠條件去選擇她所想要的男人。
  「曉昭,我們不談這個了,你現在可以放心去告訴你的屠魔英雄,懷孕的事沒有人 會逼他,隨他高興什麼時候生就什麼時候生。」
  「大姊,這樣好嗎?」路曉昭聽見自己這麼問。
  「當然好,而且我這麼做也有其他的用意。」路曉聰神秘地笑笑。
  心想,也許這次的相親,可以讓展孝勳對她死了心。
  雖然他是個令人難以抗拒的男人,可是她就是不喜歡他老是替她做決定。
  「大姊,你還有什麼其他用意?」路曉昭可是身負重任,自是不敢錯過任何可能影 響結果的事情。
  「告訴你也沒用。」她還不打算把展孝勳的事告訴別人。
  「大姊!」路曉昭噘起嘴巴抗議。
  「都結婚了,還那麼孩子氣,難怪你會拿龍昕沒辦法。」
  路曉昭咬住下唇,一副受教的樣子。其實嚴龍昕對她可算是言聽計從,只除了偶爾 喜歡板著臉做事。不過,這半年來已經改善很多了。
  為了讓大姊相信,她謊說了嚴龍昕對她不好,這一點,她於心有愧。
  不過路曉昭心裡十分明白她的丈夫是不會為這種小事而怪罪她的。
  有個特別寵她愛她的老公就是不一樣,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會才希望大姊能有個好 的歸宿。
  希望這次的相親,大姊真能找到她的如意郎君。
  隔天早上,一知道大女兒已經如大伙所想的上當後,陳氏夫婦高興得笑咧了嘴。
  夫妻倆對於巫女在年滿二十五歲後就很難再受孕的傳說,雖然不是百分之百採信, 但為了不想造成日後的遺憾,他們寧可相信有這麼一回事,也不願意拿女兒的將來冒險。
  而現在女兒既然已經答應相親,剩下的,就是好好去找對象的事了。所以,一整個 早上,就只見他們各自忙著打電話和朋友聯絡。
  看著自己的父母藉著電話尋問對方有沒有認識一些好青年,可以介紹給女兒的情景, 路曉聰光是聽就已經覺得很不好意思,若真要到面對面時豈不更覺面子掛不住?
  想到這個,她禁不住無奈地深歎口氣;自從知道自己巫女的身份後,倒楣的事就接 連不斷。
  巫女,真是個只會害人的名詞。
  一年多前,曉昭為了這名詞跑去獻身給嚴龍昕,曉瑤為此失蹤將近一個月,家人也 差點被鐵家人放火燒個精光。
  這會兒她還會遇上什麼倒楣事,可還是個未知數呢!
  想來現在煩惱這些還算太早,路曉聰隨即打住思緒,對著依然忙著打電話的父母說 道:「爸、媽,我去上班了。」
  路星樺從電話簿上移開視線抬起頭,說:「路上小說,一有消息我和你爸會告訴你。」
  「你們慢慢來吧。」她笑了笑,揮揮手走出家門。
  一等她走出大門,路星樺立即抓住丈夫的手,大叫:「成功了,韋全!」
  「是啊,還是曉昭有辦法。」陳韋全也是滿臉的笑。
  「你今天比較晚,是不是睡過頭了?」展孝勳倚在她家巷子外面的牆上等她。
  聞言,路曉聰停下腳步,用著很不耐煩的口氣說:「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每天都會在這裡等你,你忘記了?」替她開了車門之後,他說。
  「我不是說過最近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你——」她看著已打開的車門,又看看已坐 在駕駛座上的他,他想到若不上他的車,就必須辛苦的擠公車,遂地,還是放棄搭公車 的主意,鑽進車裡。
  「你是指不要讓你父母知道我們的關係?所以只要不讓他們發現,我們還是可以見 面的。」展孝勳聲音平穩,顯然對她的話無動於衷。
  「你——算了!懶得理你,開車吧。」就讓他再接送個幾天,等到她相親過後,她 會離他遠遠的。
  當然,現在還不是告訴他的好時機,她想。
  「你這個星期天晚上有沒有空?」沉默了許久,在擁擠的車陣中,他突然開口。
  「有什麼事嗎?」
  「帶你去聽演唱會。」
  「我不喜歡人擠人。」
  「有我在,你不用擔心。」他臉上始終掛著自信的笑容。
  她狐疑地斜睨著他,不是挺相信他說的話。
  「你不會是要帶我去聽鋼琴演奏會吧?」這種對號入座的演奏會,當然不必人擠人。
  「不是,是某個外國明星的演唱會,雖然人潮一定會擠得會場水洩不通,但我一定 有辦法不讓別人擠到你。」他微笑說。
  瞧他說得那麼有自信,她倒是有些好奇他究竟會用什麼方法不讓她和別人擠在一起。
  「如果你真有這個本事,我就和你去一次。」她倒要看看他有什麼天大本事。
  展孝勳丟給她一道她絕不會失望的表情,而她則回以不以為然的搖頭。
  而就在這個同時,剛好到了她上班的地點,遂地,她趕緊要他停車,好讓她把握最 後幾分鐘的時間衝到公司。
  一直到看她走進公司,展孝勳才拿起行動電話,撥了他相當熟悉的電話號碼。等對 方的聲音出現,他才以著輕鬆但正經的口吻說:「告訴伯父,他要我做的事我現在正在 進行之中,一定不會負他所托。」
  得到彼端肯定的回答後,展孝勳這才切掉電話,望著前方,眼裡滿是詭譎的笑意。
  「又是被那個人送來的?曉聰。」方貞瑩靠過來笑問。
  「你不是都看見了!」路曉聰一副心煩至極的表情瞄著她的同事。
  「到現在你還是不喜歡他?不會吧!他已經可以算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美男子了!」
  「誇張!不過,你說對了,我是不喜歡他。」
  「為什麼?」
  為什麼?她自問。
  也許是因為他並不是真心對待她的吧!不知道什麼原因,她就是覺得他沒有拿出半 點真心。
  天生的敏銳讓她對他就是無法完全信任;無關個性,無關外表,就單單一份說不上 來的奇異感受,使她警戒著他的一舉一動。
  「我不知道。」就算知道,她也不會輕易告訴別人。
  路氏巫女的真正敵人——鐵氏,還存活在社會上,有上次差點陷身火窟的警惕,她 早已學會了不再輕易相信別人。
  「曉聰,他是那麼好,你——」
  「你喜歡?那乾脆讓渡給你,我還落得輕鬆自。」她不在意地聳聳肩。
  「別說笑了,他會看上我才怪。對了,我忘了告訴你,最近聽說我們的老董事長好 像很中意你。」
  「中意我?你是指我的工作能力?」能得到上司的肯定,這倒是件喜事。
  「拜託!這當然不可能,老董事長是看上你的美貌,想要你做他的第四個小老婆。」
  「你是在開玩笑的吧?貞瑩。」她才不相信有這種事。
  「我也是聽別人說的,是真是假我也不是很清楚。」
  「既然是聽來的,當然就不是真的,不跟你閒嗑牙了,做事唆。」
  「等一下,曉聰,我又聽說一件事——」
  「夠了,我不是很喜歡聽那些八卦新聞,你就讓我耳根清靜清靜如何?」
  方貞瑩只好自討沒趣的走開,路曉聰這才可以開始專心投入工作之中。
  「人好多,我看我們還是回去算了,展孝勳。」看著面前的人山人海,路曉聰看演 唱會的興致一下子降低不少。
  才想轉身,手臂卻被他拉住。轉頭看他的笑臉,她疑惑地看著他。
  「人這麼多怎麼看?光是吵雜聲就夠讓人耳朵震聾了。」她皺起眉頭,拔高聲量。
  「來吧!有辦法的。」
  「可是——啊!」話未說完,路曉聰發出呼聲,訝異地發現才不過一秒的時間,自 己已坐上他的肩膀。
  「這樣看得到吧?」
  「是看得到,可是……」她想說這樣好丟臉,卻又捨不得這視野頂好的「位子」。
  原來他所指的辦法就是這個。才這麼想著,路曉聰隨即發現已有不少對情侶也跟著 傚法起他,一個個抱起身旁的女友。
  結果這麼一來,卻苦了那些沒有情人,卻又擋住視線的人們,於是大伙馬上抗議, 聲音一下子蓋住了演唱者的演唱。
  因為是引起這場混亂的始作俑者,展孝勳立即飛快地拉著她奔出會場。
  一路上兩人大笑個不停,一直到車子停放的地方才停下來。
  「這就是你所指的辦法啊?」她取笑道。
  展孝勳作個鬼臉,兩人又爆出大笑聲。
  「展孝勳,你真讓人大開眼界,看不出來你是會做這事的人!」
  展孝勳撇撇嘴巴,表情寫滿著得意,打開車門讓她上車。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路曉聰過得很愉快,她一直認為展孝勳是個支配欲很強的男人, 而他也的確如此,可是他也是極為幽默風趣的人。
  他有像大男孩一樣開朗的笑容,笑聲聽起來相當舒服,而且他算是個正人君子,好 幾次的獨處他都是謙謙有禮,除了偶爾拉拉她的手,親親她的額頭,其他倒是相當守規 矩。
  問題是這麼完美的男人不可能會出現她身邊。不是她對自己沒信心,相反的,她從 鏡子裡知道自己的長相還不至於上不了台面。
  只是……就像她所想的,展孝勳很可能是個危險份子,她一定得想辦法讓展孝勳對 她死心。
  這樣一個危險的男人,還是交給其他可以輕易相信他的女人,她知道自己做不到完 全相信他。
  先不提她巫女的身份,光是他那麼戲劇性的闖進她的生活,就讓她不放心。
  再者,聽說再過幾個星期鐵氏父子就要出獄,她怎能不小心謹慎!拿自己的家人冒 險,是她絕對做不到的。
  「大姊,這次爸和媽給你安排的對象,連我和曉瑤看了都覺得不錯,龍昕和靖擎也 很贊同,你要不要先看看他的照片?」路曉昭趴在床上對著路曉聰笑說。
  坐在鏡子前的路曉聰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說:
  「曉昭,你有沒有聽爸說要我準備什麼時候去相親?」
  路曉昭從床上坐起來。「大姊,爸還沒跟你談過,怎麼可能跟對方約時間呢?」
  「我知道了。」說著,路曉聰站起來,準備走向外面。
  「大姊,你要去哪?」路曉昭趕快下床,急著叫喚大姊。
  「去和爸討論。」她頭也沒回的走出房間。
  聞言,路曉昭足足愣在原地有半分鐘之久。
  大姊不是不喜歡相親嗎?怎麼這會兒反而主動要去和爸討論?
  這是怎麼一回事?
  心裡感到十分莫名其妙,路曉昭立刻拔腿追出房間,而她才出房間,就聽見大姊對 父親說:
  「爸,如果你已經幫我挑好相親的對象,我這個星期天有空。你可以安排我和對方 見面。」
  「曉聰,你是說這個星期天?」陳韋全丟開手上的報紙,一臉無法置信的看著女兒。
  不會是他大女兒今天吃錯藥吧?
  前幾天才說不想隨隨便便把自己嫁掉,怎麼今天反常地主動要求提早相親時間?
  「對,就是這個星期天。爸,沒問題吧?」看見父親詫異的表情,路曉聰心裡直覺 好笑。
  「當然是沒問題,只是曉聰——你怎麼會突然……」陳韋全對女兒突然改變心意感 到納悶。
  很難相信一個人原本怎麼也不肯同意相親的女兒,竟在一夕之間變得這麼積極,如 果不是有其他因素造成,她絕不會這麼快就改變心意。
  「爸,我是想反正早晚都會和對方見面,若是讓我在還沒和他見面這段時間,就一 直對他感到好奇,不如趁早和他見面,也省得我胡思亂想,徒增煩惱。」路曉聰淡淡說 著。
  經女兒這麼一解釋,陳韋全倒覺得心中的疑惑已獲得解答。
  「那就如你希望的訂在這個星期天,你可要好好準備準備。」
  「我知道,對了,爸,我那兩位妹婿呢?」她想找個機會請他們幫她調查展孝勳這 個人。
  「都回去了,只留下你兩位妹妹。」對於那兩個女婿,陳韋全很是滿意,只不過可 惜他們從來不會主動和他這岳父攀談。
  他們總是一副好像和妻子以外的人類說話會要了他們的命似的模樣,因此,很少見 這兩人開口。
  本來就覺得曉昭的丈夫是個怪胎,原希望小女兒的丈夫可以有些改善,沒想到情況 也好不了多少。
  所以,這次大女兒的對象,陳韋全絕不找那種沉默是金、連話都懶得說的男人。
  「都回去了?」
  事情就是這麼剛好,她想。
  「大姊,你找龍昕有事嗎?告訴我,我可以幫你轉告,或者我們現在就回家,直接 找他,反正又住得不遠。」路曉昭找到機會便開口。
  路曉聰就是擔心這一點,她著實不想讓家人知道展孝勳的存在。
  其實找她兩位妹夫,事情難保不會讓她兩位妹妹知道,這兩個男人向來對自己的妻 子特別縱容。
  想來她還是找別人處理這件事較保險。
  「大姊?」
  「也沒有什麼事啦,爸,咱們就這麼說定了,這個星期別忘了。」她馬上轉開話題。
  「我會安排。」
  「那我要上去休息了。曉昭,你陪爸聊聊,晚安。」路曉聰刻意打了個大呵欠,一 副她累了的表情。
  看著大姊走進房間後,路曉昭在父親的身邊坐下,壓低聲音說道:
  「爸,你有沒有覺得大姊怪怪的?」
  「是有一點奇怪,會不會我把這件事逼得太急了?」陳韋全摸著下巴,有點擔心。
  「爸,會不會是大姊早就已經有男朋友,只是不肯說出來?」她認為這個可能性很 大。
  「如果有男朋友,你大姊怎麼會答應去相親?」陳韋全否決了這個假設。
  「說的也是。」
  「什麼事情說的也是?那說出來讓我和媽知道啊!」路曉瑤手裡提著大包小包走進 來。
  「你又拐了媽什麼東西啊!曉瑤。」
  「才不是哩!這是用靖擎的錢買來送給爸媽的。」路曉瑤亮亮手中的信用卡。
  「韋全,這孩子買了你最喜歡的西裝,快過來看看你喜不喜歡她挑的顏色。」路星 樺笑著要丈夫過來。
  路曉昭也挨近身子看著妹妹究竟買了什麼好貨色;當然,路曉聰的事也暫時擱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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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2 06:59:2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星期天,是個值得興奮的好日子,也是路曉聰要和對方相親的重要日子。
  男方邱秉司,根據父親朋友的介紹,聽說是個不可多得的好青年,有個穩定的收入, 還是個孝子,最重要的是,他的父母也是一對慈祥和藹的老人家。
  對於這些,路曉聰心裡倒是沒有任何感覺。她之所以會同意相親,是為了妹妹曉昭, 再者是想要擺脫展孝勳的糾纏。
  因此,對方是何等的不凡人物,都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
  不過,真要說她一點也不緊張,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所以這會兒只見她對著鏡子, 努力想使自己臉上有點笑容。
  但是努力了許久,成果依然只是此刻掛在臉上的僵硬笑容。
  平常,她就不是一個笑口常開的人,今天又要她對一個陌生人微笑,那簡直是難上 加難。
  「大姊,你準備好了沒?我們要走了。」
  「你們兩個不會也要跟著去湊熱鬧吧?」她想,這是肯定的。
  看妹妹笑得那麼開心,不就表示她們等著看這熱鬧已經等很久了嗎?
  「大姊,我們跟著去也好幫你提供意見啊!」路曉瑤是笑得最開心的。
  「我看是想看我的笑話吧!」路曉聰沒好氣地哼著。
  才說完,路曉昭和路曉瑤馬上激動地抗議起來,為此她抿著嘴巴輕笑出聲。
  「別鬧了,我們該下樓去了。」
  「大姊,你等一下不用緊張,有我和二姊在,絕不會准場的。」路曉瑤自吹自擂。
  「誰說我在緊張了。」她回頭說完,不再等她們,一個人先走出房間。
  路曉昭和曉瑤兩人立即快步跟上去。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相親。兩個主角,身邊跟著一堆親朋好友,而通常主角就都是尷 尬得連對方的臉色也不敢多看一下,面帶笑容地呆坐一旁。
  看著鄰桌同樣也是相同的景象,路曉聰看了就覺好笑,怎麼還是有人喜歡相親這一 套啊!她想。
  如果等一下她和對方也是這種情形,那自己說不定會真的忍不住大笑出來。
  「大姊,你看到了嗎?隔壁好像也是——」
  「住嘴,曉瑤,別打擾人家。」路星樺給女兒一個稍安勿躁的表情。
  路曉瑤吐吐舌頭,表示明白。
  等了好半晌,父親的朋友總算帶著一位西裝筆挺、外表倒是相當斯文的男士來到她 們的桌前,一陣寒暄的問候,對方兩人坐了下來。
  「曉聰,這是秉司,他現在就在我的公司當主管,能力不錯,如果你們年輕人彼此 還滿意,可以先做做朋友再說。」洪適綱笑著說,簡單地為彼此介紹一番。
  路曉聰很快地發現這個邱秉司可是個很健談的人,從他帶著笑意的眼睛,和露出一 口牙的嘴巴,都顯示出是個極為開朗的男人。
  他很會說話,從介紹自己的家人、工作以及朋友狀況,未來的憧憬等等,他介紹得 淋漓盡致,無一處不完美。
  路曉聰忍不住拿他和展孝勳比較,兩人真有天壤之別,一個對自己的一切吝於表達, 一個卻急著把祖宗八代全部交代清楚。
  如果展孝勳肯像他這樣坦白,也許……等等!她無緣無故想起他做什麼?
  意識到自己的思緒,路曉聰搖搖頭甩開它們,而就在她搖頭之際,卻突然看見展孝 勳出現在她眼前——正確位置是在他們的桌子後方。
  而此刻他正一瞬不瞬的看著她。如果不是這樣的光線明亮,她說不定會以為是自己 看走眼了。
  他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是獨自一人!
  若說他知道她今天會來這裡相親,所以特地跑來證實,她當然不會相信。
  如果他本事真有那麼大,那她更該盡快遠離他了。
  「路小姐,你在想什麼?是我說的話題太無趣了嗎?」邱秉司馬上注意到她的失神。
  「哦,對不起,我上個洗手間。」路曉聰決定一定要搞清楚展孝勳是什麼原因出現 在這裡。
  如果他是因她而來,那他肯定會跟著她走進洗手間。
  路曉聰才走到洗手間門口,後面的腳步聲也跟著來到她身後。
  她冷哼一聲,猛地轉過身,看著果真跟上來的展孝勳說:
  「你怎麼會在這裡?」
  展孝勳一派瀟灑地倚在紫色柱子上,撇撇嘴巴說道:「我是來捉姦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頓時火冒三丈,氣紅了臉。
  「你竟然跑來和別的男人相親!有我當你的地下情人還不夠嗎?」展孝勳的表情看 起來比她還生氣。
  「那是我的自由,你最好趕快回去!」
  「相信我也有自由在這裡用餐吧!」
  「隨便你!」懶得再看他,她閃過他想走。
  展孝勳卻一把抓住她,攬住她的細腰將她摟了回來。
  「不要和他說話。」他警告。
  「你神經病!」
  「不然我會告訴你父親,我是你養的地下情人。」展孝勳的口氣不像是說假的。
  「沒有人會相信,把手放開。」她兩隻手拚命打著抓著他橫在腰上的手臂。
  「如果我在這裡和你來個熱吻,你和你妹妹們會不會跑來看看你,究竟在洗手間發 生什麼事,這麼久還沒回座位?」
  路曉聰錯愕萬分地看著他。就說他是危險人物,果然錯不了!
  「你到底想怎樣?」
  「不要和他說話。」他重複道。
  「不可能,我也不會聽你的。」
  「那麼我就只有破壞你的相親宴了。」展孝勳口氣堅決,懾人的目光看起來的確是 認真的。
  「你不能這麼做!」她才不會做出讓家人丟臉的事。
  「我會,如果關係到你,我會。」
  如果他這麼做是出自他的真心,她也許會很感動,可是他的眼睛是冷酷的,就像每 次他總是在她面前微笑,眼裡卻沒有笑意一樣。
  他不可能是為了想擁有她才表現出這副模樣,她的直覺告訴他,這人是另有企圖才 接近她的。
  在鐵氏父子即將出獄的非常時期裡,她一點疏忽都不能犯,因為她是路家三姊妹中 唯一沒有丈夫保護的人,她必須特別小心。
  「放過我,展孝勳,不管你是為了什麼,放過我和我的家人吧!」前些日子的災難, 他們家已經夠苦了。
  「我不知道我和你之間的事和你父母有何關係。」展孝勳表情平靜,聲音冷冷。
  「你不想坦白也沒關係,只是你再不放手,我妹她們會真的來找我,讓她們發現你 就糟了。」
  「有什麼糟糕的?我也可以正式和你父母認識。」展孝勳對此發展有不同的看法。
  「不行!你絕不能見他們,好吧!好吧!我答應你不和他說話。你趕快放開我吧!」 她伸手拍打他,無奈地同意他開出的條件。
  「還不行,你還必須告訴你父母,你不喜歡他,不想再和他做更進一步交往。」
  「你欺人太甚,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因為你怕我和你的關係公開。」他倒是狠狠揪住她的把柄不放。
  「我和你什麼關係也沒有!」她恨自己,為什麼一定要被他咬住把柄不放。
  如果她敢任由他去胡言亂語,或者拿她的家人冒險,也許他就無法這麼囂張。
  問題是她做不到啊!
  「二姊,洗手間應該就在前面左轉的地方。」路曉瑤的聲音從不遠的後方傳來。
  聽見妹妹的聲音,路曉聰這下更是焦急,抓著展孝勳的手也就更加用力。
  「快放開我。」她壓低聲量說。
  展孝勳不為所動,似乎是準備和她耗到底了。
  實在是怕極了別人發現他,路曉聰歎口氣,低聲道:「我答應你,不會和他做更進 一步的交往,你趕快放開我。」
  才說完,展孝勳便一把放下她,使得她一時站不穩,身子往後跌在地上。
  「唉喲!」她慘叫一聲。
  展孝勳伸手想拉她一把,路曉瑤也在聽見大姊的叫聲後跑過來。
  「大姊,你沒事吧?」
  「是啊!這位小姐,我沒撞傷你吧?」展孝勳擺出一副陌生人的表情。
  「我沒事。」知道他沒打算在她家人面前拆穿她,路曉聰心裡鬆了一口氣。
  路曉昭上前扶起大姊,對著還一直站在原地不走的展孝勳投下責怪的眼神。
  「你真的沒事吧?小姐。」展孝勳倒是一臉歉然的等著她站起來。
  「我大姊已經沒事了,你可以走了。」路曉瑤勾起大姊的另外一隻手。
  展孝勳真的轉身走開,只是走到轉彎處又刻意回頭向她微點個頭。
  他的眼神她不是不明白,只是覺得真的碰到衰神,才會這麼倒楣遇上他。
  「大姊,你沒摔疼吧?」
  「沒有,不過我必須馬上離開,曉昭,你去跟媽說我肚子不舒服,先回去了。」
  「可是,這樣不太好吧!」路曉昭不是很樂意接下這重任。
  「你總不能要我就這樣來來回回跑洗手間吧?」她不想辦法離開,事情會更糟糕。
  「大姊,我去說。」
  「曉瑤,還是我去,你和大姊去看醫生。」路曉昭看著大姊蒼白的臉色說。
  路曉瑤點點頭,扶著路曉聰走出餐廳;路曉昭則回身走向餐桌,準備把這消息轉告 自己的父母知道。
  另一方面,看著路曉聰走出餐廳,展孝勳也滿意地起身跟著離開。
  於是,好好的相親宴就這樣被展孝勳給搞砸了。
  她一定得想辦法擺脫那個展孝勳!躺在床上瞪著天花板,路曉聰因為爸爸念了一整 個晚上,這會兒便忍不住心裡責怪起展孝勳。
  今天如果不是他的出現,這次的相親也不會不歡而散,她也不會因此讓爸訓了整整 兩個小時。
  爸爸一向疼愛她們三姊妹,如今讓他丟臉,做女兒的,尤其是身為大女兒,她心裡 著實過意不去。
  從小到大,她很少讓父親失望,父親命令她二十歲前不能把頭髮染黑,她就乖乖頂 著一頭紅髮到二十歲。
  記得十六歲時她第一次和一位同班男孩交往,父親說她年紀尚小,不宜交男友,她 也就二話不說立刻和那男孩分手。
  她是家中的老大,所以也一直是兩位妹妹的典範,父親從來不會特別要她一定要做 到最好,可是身為大姊的她卻能自動自發表現得最完美。
  父親從不曾對她大聲說話,甚至於在她記憶中父親一次也沒凶過她。
  而今天因為展孝勳的緣故,她第一次被父親斥責。
  因此,路曉聰實在很不苦心,因為展孝勳而被罵實在不值得。
  如果她能有所謂的巫女神力,一定第一個將展孝勳變到沙特阿拉伯,離她越遠越好。
  可惜她這個巫女只是掛名的而已,什麼神力、法術跟她無緣。
  唉唉唉!歎息再歎息,路曉聰卻發現自己完全想不出辦法擺脫展孝勳。
  對他不理不睬,他只會靜靜跟在她旁邊,不和他說話也沒關係。
  對於這一點,她還是頭一次遇見這麼不識相的男人,厚臉皮到無可救藥。
  「唉!再這樣下去,我會煩死的!」大叫一聲,拉起棉被往頭上蓋。
  展孝勳,也許是她前輩子欠他,而他準備這輩子來討債的。
  唉!如果他真的只想要錢,她倒願意給他,只可惜他是個比她還有錢的男人呢!
  想到此,禁不住又重重歎了口氣,路曉聰決定暫時拋開煩惱,閉上眼睛等天亮再作 打算。
  如果路曉聰以為經過昨天那一場鬧劇,展孝勳就會自動退開,放她自由,那麼她就 太天真的。
  他還站在那裡,就站在每天固定等她再現的地方;也許她該考慮走後門才是。不過, 她也知道他還是會有辦法找到她的,就像前幾次一樣,她的下場就是被他像拎小雞一樣 的拎住衣領,一路拎回車上。
  有了前幾次的教訓,她實在怕他了。說來也實在好笑,明明說好他當她的地下情人, 可是他這個地下情人竟然比她還要來得威風,這是什麼道理?
  「你還敢出現!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昨天夜裡我被我爸教訓了好久!」她抬頭迎上 他的笑容,「還好意思笑!你想害死我,我倒可以現在就死給你看!」她走上前,存心 豁出去。
  這是一步險棋,她心裡十分明白,但她在睹,她要睹他的反應。
  如果他會阻止她,那也許她可以稍微相信他;但如果他無動於衷,那就證明他的確 是有目的才接近她的。
  路曉聰就這樣抬頭挺胸,直直衝向前,正待衝進擁擠的車陣中,展孝勳已從後面抓 住她,並且一掌摑向她。
  她的臉側向一邊,眼淚都被打了出來,但她心裡是愉快的。
  他終究還是拉住了她,也許她真的可以相信他。
  「你不要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展孝勳放開她,往後退一步,這時他的表情像是 有一點憤怒。
  「我是在開玩笑沒錯啊!走吧,送我去公司。」她用手揮開被打散的頭髮,聳了聳 肩。
  展孝勳滿意地露齒而笑。
  看見他一貫的笑容,路曉聰心中的不安再次湧上。還是不對勁,不知是直覺,還是 第六感,她還是覺得他的眼睛裡沒有出現真正的歡喜。
  「你不要得意,我還是會繼續相親,一直到找到對像為止。」
  「很好,這樣我以後的日子也不會無聊了。」展孝勳沒有如她所願地打退堂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去相親,照說他應該死心才是,怎麼反而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什麼意思?很簡單啊!只要你一相親,我就跑去破壞,你相親幾次,我就破壞幾 次,一直到沒有人願意和你相親為止。」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是你的地下情人,我不會讓你甩掉我。」他毫不猶豫地回答。
  路曉聰一時語塞,氣得渾身發抖,恨不得能馬上刮起大風將他吹走。
  如果她現在是二十歲,就可以因為生氣而刮起一陣強風。問題是,現在她什麼神力 都沒有,反而比一個平常人還怕人。
  可是,就算沒有神力,她也不能再讓他這樣囂張下去,說好是她的地下情人,他最 好就守好自己的本分,別想一直牽制她。
  「如果要當我的地下情人,就不該插手管我的事,不然我可以不要你。」她早該想 到這一點。
  「你不行。」
  「我不行?你倒是說說看,我為什麼不能不要你。」她忿然道。
  「因為你在幾星期前總共欠了我一千萬元,如果不要我這個地下情人,先把欠我的 錢算清楚。」展孝勳的語氣不慌不忙。
  「等一下!你說什麼?我什麼時候欠你一千萬元!我怎麼不知道!」
  一千萬!他在開什麼玩笑啊!
  「你怎麼會不知道。我現在住的那間私人公寓,價值六百萬,是以你的名義買下來 的,再加上屋裡的擺設裝潢,林林總總也要四百萬,這一千萬都是由我暫時支出,你如 果現在想甩開我,可以,請把一千萬準備好,我可以不計較分手費。」
  路曉聰第一次有種被人設計的感覺——他一定是一開始就設計好的,她該知道的, 可是她還是一腳踩了進去。
  「你擺明是要敲詐嘛!」她指控。
  這是什麼道理!房子他在住,竟然還敢獅子大開口?向她要這一千萬,還說不和她 計較分手費?
  她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厚顏無恥的男人。
  「我不是在敲詐你,我只是求個公平而已。」展孝勳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什麼公平!」她倒想知道他所謂的公平指的是什麼。
  「以你所知道的,養個地下情人應當由哪一方付錢買房子?」
  「當然是養情人的一方。」她想也沒想便答道。
  「這就對了,我是你養的地下情人,出錢買房子的當然是你,而既然你拿不出這筆 錢,就由我暫時支借給你,所以你說,你該不該還我一千萬?」
  「可是我——」她才想說她又不是自願養他當地下情人。
  展孝勳卻不肯給她把話說完的機會,用手指擋住她的香唇,搶先說道:
  「別擔心,我不會向你催討這筆錢,只要我是你的地下情人一天,我就無限期借你。」 展孝勳笑著把車停下。
  「你——」
  「別你呀我的,快下車趕最後倒數時間吧,你就快來不及打卡了。」
  像是這才發現上班時間已到,路曉聰驚叫一聲,飛快地打開門衝下車,奔向公司。
  看著她匆忙的背影,展孝勳嘴角一揚,嘲弄的表情此刻正清楚地掛在他有稜有角、 相當帥氣的臉上。
  憑路曉聰這種涉世未深、不懂人心險惡的單純女子,想要輕易甩開他,是絕對不可 能的。
  尤其是當他有備而來時,她就更加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倘若他想要毀掉她,那是輕而易舉的,展孝勳的笑容加大了起來。
  不過,好戲才正要開始,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她就等著慢慢陷入他所設的陷阱 中吧!
  帶著勝利的笑容,展孝勳將車輕鬆地滑進擁擠的車陣中。
  中午休息時間,路曉聰略微收拾一下桌面,正待離去之時,一陣腳步聲在門口出現。 她抬起頭一看,赫然發現站在門口的人竟然是董事長,而此刻的董事長是微笑的;眼看 著董事長明顯的笑容,她猛然記起前些天方貞瑩對她提起的事。
  方貞瑩好像是這麼說的:
  「聽說我們的老董事長好像很中意你。」
  當時她一直以為方貞瑩可能是道聽途說,隨便開開玩笑罷了。
  可是現在看著董事長眼中那分明是有色的眼神,她不再那麼肯定了。
  也許真被方貞瑩說對了,這董事長真的對她另有企圖,否則他不會特地等到所有員 工都出去用餐的時候,出現在她所屬的部門。
  這下路曉聰真的有點後悔剛才不該拒絕和方貞瑩一起下去用餐,這會兒萬一董事長 對她提出自己實在做不到的要求,她該如何是好?
  她喜歡這的工作,雖然公司男同事都是一些好色之徒,但他們還是頗能自重,她實 在不想被迫離開公司。
  「董事長,有什麼工作要交代嗎?」此刻她大概也只能拚命祈禱董事長不是中意她, 只是她自抬身價,胡思亂想而已。
  「路小姐,我直接談重點,你應該有聽說我很中意你吧?」董事長的一句話馬上毀 滅她的祈禱。
  「不,董事長,你千萬不要在意,那只是一個謠傳,董事長是有權勢的人,怎麼會 看上像我這樣的小職員呢!」她慌得手腳都發冷了。
  「路小姐,你不用這麼客氣,你是個很美的女人,我是很中意你。」
  「董事長,你是在說笑吧?」路曉聰幾乎已經看到自己的工作飛了。
  要她委身給董事長,她是絕對做不到的,她也沒理由這麼做。
  「我不是在說笑,路小姐,我要你當我第四個小老婆。」董事長許德索露出色迷迷 的目光。
  路曉聰面色一整,再嚴肅不過的直視他。不,不再忍了,她已決定辭職以表她死也 不肯接受的態度。
  於是只見她一個字一個字緩緩說道:
  「我、不、會、當、你、第、四、個、老、婆,你這個老色鬼!」
  「你說什麼?」
  「我說我要走了,董事長,哦,不是,是許先生,再見!」抓起皮包,她閃過許德 索衝進電梯,留下憤怒的他不停在後頭怒吼。
  但她才不理會,既然工作都飛了,她可以不必擔心惹惱他。
  路曉聰在電梯裡拚命喘息,忍住奔騰的怒意,剛才她真的好想伸手揍他!也許她真 該這麼做,她平息她的怒火。
  想到此,她不禁有點後悔自己沒有動手。
  就在她極其後悔的當兒,電梯門已開,站在玄關等她的展孝勳立即迎了上來。
  不知是受了氣又找不到人舒懈,她竟然有股衝動想躲在他懷裡傾訴。
  不過她不必這麼做,展孝勳似乎已看出了她的不對勁,立即拍拍她的臉,輕聲問:
  「怎麼了?一副苦瓜臉。」
  「我工作沒了。」她擺出一副可憐相。
  「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會沒工作?」展孝勳帶著她走出門口。
  她一臉猶豫,不知道要不要老實告訴他。
  「是今天早上遲到,所以你挨上司罵了?」見她沒回答,所以他又問。
  「不是。」
  「那麼發生了什麼事?」
  「是——董事長——他——」她實在很難開這個口。
  「他把你開除了?」
  為了他這句話,路曉聰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然後才忿然說道:
  「他要我當他的小老婆,所以我就辭職不幹了!」說完,隨即轉頭看他,等著看他 會有何反應。
  「你是說他要你當他的小老婆?」展孝勳說完,馬上青筋浮現。跟著轉身就要走進 她的公司。
  路曉聰馬上拉住他,急道:
  「你想幹什麼!」
  他不會是要進去揍人吧?雖然那許德索活該被揍,可是事情一鬧開,丟臉的可是她。
  「我去好好痛宰他。」
  就說他一定是去使用暴力的,哪個男人不會以拳頭大嚇唬人?!
  可是為了她的面子問題,她說什麼也得阻止他。
  「不要,你不要去打他,我已經辭職了。」她悶悶不樂地說。
  「你很喜歡這個工作?」看著她的表情,他問。
  「喜歡有什麼用?我已經失去這份工作了。」她撇撇嘴。
  「只要你喜歡,我就有辦法。」
  「你又來了,老是這麼自信,不過這次你沒轍了,人家是一家公司的董事長,而你 什麼也不是,你能有什麼辦法!」她才不想念他真有什麼通天本領。
  「展孝勳給她的答覆是一副她等著瞧的表情,教路曉聰頓時感到好奇死了。」
  「你說你有什麼辦法!」
  「我會給你一份驚喜,你等著我的好消息。」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神秘兮兮 地直笑。
  「你到底會有什麼辦法嘛!」
  「不是說要人你一份驚喜?現在自然是不能告訴你。」
  「可是——」
  「別老是把可是掛在嘴上,只管相信我就是了。」他擺出一副只要相信他,一切都 沒問題的表情。
  可是她根本不敢相信他,什麼都不肯說的他,實在難以捉摸,這樣的他教人怎麼相 信?
  「別一副不相信的表情,我不會害你的,只要你喜歡這份工作,我就讓你擁有它。」
  真有這麼簡單?她真的可以相信他?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就像你為什麼要自願做我的地下情人,你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實在忍不住一直擱在心中的疑問,她終於提出問題。
  如果他肯說實話,也許她就不至於一再擔心他是鐵氏派來的人。
  展孝勳的眼神嚴肅了不少,直直地看著她疑惑的臉蛋兒。
  然後只見他清清喉嚨說:
  「喜歡一個人不需要任何理由吧?」
  路曉聰大吃一驚,在眾多已設定好的答案中,沒有一個答案是這樣的。
  她以為他不會這麼坦白,畢竟他不是那種會把甜言蜜語掛在嘴上的人。
  而現在他這麼一說,她反而不知該做何反應了。
  「你是說你喜歡我?」不管他是真是假,路曉聰都覺得心裡甜滋滋的。
  打從十六歲那年和同班男同學分手以後,她就再也沒有聽過男孩子親口說喜歡她了。
  而重溫舊夢的感覺真好。
  「我是這個意思,所以你喜歡什麼,我自會盡力替你爭取。」展孝勳已然看出自己 的表白有了相當的收穫。
  為此,他心裡更是得意了起來。
  他說過,當他有備而來時,她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
  「展孝勳……」路曉聰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起了陣漣漪,而這全是因為他。
  就算明知他是個危險人物,這一刻,路曉聰已無力阻止自己的心受到波動。
  「今天是星期五,明後兩天你公司放假,等星期一一到,你還是和往常一樣來上班。」
  「我已經辭職了,再來上班豈不是丟自己的臉嗎?如果這是你所謂的辦法,我看還 是算了。」她還以為他有什麼特別辦法呢。
  原來也不過如此!
  「你能不能就相信我這一次?星期一你一到公司,就會發現一切都和從前一樣了。」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實在不明白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真有那麼大的本事,他直說明白不就好了?
  「星期一你就會知道了。」他還是不告訴她,逕自保持著神秘的笑容。
  搞不懂他究竟想怎麼做,又問不出個所以然,路曉聰於是打消主意,不再追問。
  總之,如他所言,一切等到星期一,就能揭曉答案了,希望如此,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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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2 06:59:5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你確定你沒有騙我?如果你讓我進去丟臉,我真的不會饒你。」路曉聰坐在車裡, 對於即將進去公司,她的心充滿著忐忑不安。
  「進去吧!」展孝勳給她一記安心的笑容。
  看見他的笑容,她只好鼓起勇氣下車,對他揮手後,才走進公司。
  而當她來到自己的行政部門時,還沒開口說話,一向喜歡傳達小道消息的方貞瑩已 經向她這頭跑來,臉上帶著她有天大好消息要說的模樣。
  「曉聰,你知道嗎?這兩天公司發生了天大的事,恐怕沒有人曾聽說過這麼奇特的 事!」
  瞧她說得這麼誇張,到底是什麼事?路曉聰不免好奇地睨一眼方貞瑩,等她把話說 完。
  「我們公司最大的首腦,也就是董事長,被人換下來了!」
  「換下來?這怎麼可能!董事長不就是這公司的負責人,誰能把他換下來?」路曉 聰訝然道。
  「就是說啊!也不知道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逼他把董事長的位子讓出來!」
  聞言,路曉聰真的不知該作何反應了,展孝勳真的有本事把董事長許德索換掉?
  當他說他有辦法時,她絕對沒料到他所指的就是這個,他所說的要給她一份驚喜, 難道就是逼董事長下台?
  天哪!他竟然真有這種本事,他究竟是何方神聖啊?
  「貞瑩,你知道現任董事長是誰嗎?」不會就是展孝勳吧?
  「聽說是姓展,不過大夥兒一直到現在都還沒見到新上任的董事長,也不知道他是 不是就像前任董事長那樣好色。」
  聽完她的話,路曉聰站不住腳地跌坐在椅子上,表情一愣一愣的。
  姓展?難道真是他?
  他哪裡來那麼大的本事?
  「曉聰,你聽傻了啊!」
  她是傻了沒錯,否則她怎麼會認識展孝勳這麼久,卻不知道他的本事這麼大。
  「貞瑩,除了董事長下台,其他員工都還在吧?」
  「是啊!除了董事長,其他員工都可以繼續在這裡工作,我們很幸運,曉聰,不過 還是希望這個新上任的董事長能給我們更好的待遇。」
  「這可難說,你沒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你還是別抱太大的期望。」她忍不住想嚇 唬她。
  「不會有這種事的,曉聰,你少烏鴉嘴。」方貞瑩馬上抗議。
  瞪著天花板好一會兒,路曉聰突然有股衝動想上頂樓看一看新上任的董事長究竟是 不是展孝勳。
  於是,她突然抓住方貞瑩的手說道:
  「我們去看看他!」
  「誰啊?」方貞瑩一時會意不過來。
  「我們新上任的董事長啊!」
  聞言,方貞瑩眼睛大睜了起來,急叫:「不好吧!萬一我們上去觸犯了龍顏,工作 不就不保了?他總會現身的。」
  「我就是現在想看啊!」她哪裡忍得了這麼久的時間!她急著想證明新上任的董事 長就是展孝勳。
  「說不定我們現在上去,董事長還沒來公司。」方貞瑩覺得十分不妥。
  「我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走吧!」路曉聰不再理會她的抗拒,拉著她就往電梯的 方向走。
  方貞瑩奈何不了她,只好跟著一起走進電梯。
  走近董事長的專用辦公室,路曉聰和方貞瑩的腳步聲刻意地輕了起來,兩個女人幾 乎是躡手躡腳,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地靠近辦公室門邊。
  就在此時,辦公室突然傳出兩位男人的交談聲,路曉聰也在此刻用手摀住嘴巴,阻 止自己訝叫出聲。
  她聽見了,裡頭真有展孝勳的聲音,真的是他!
  「孝勳,你總要說說你為什麼要花一大筆可觀的數目買下這間公司。」辦公室裡的 另一位男人問。
  「為了一個女人。」
  「女人?孝勳,你說是為了一個女人,你賣掉自己的公司跑來經營別人的公司?」
  「她值得。」
  這話使路曉聰臉紅了起來。她不該偷聽的,為此若是失落一顆芳心,那真是罪有應 得。
  為了她賣掉自己的公司,展孝勳竟認為這值得?
  天哪!她一直都是那個不信任他的人哪!
  「她到底有什麼魔力,值得你如此用心待她?」另一人的聲音聽來是納悶的。
  「不知道,總之我願意為她這麼做。」
  「你瘋了。」
  「你要怎麼說都無所謂。」
  聽到這裡,路曉聰再也聽不下去了。她從不知道展孝勳是這麼認真對待她的,而她 卻一直把他當敵人看,處處提防著他、不信任他。
  可是他竟然是這麼好的男人,她……真是太不應該了。
  路曉聰自責不已,靜靜地拉著還摸不著頭緒的方貞瑩離開。
  一直到她們消失到電梯裡,辦公室的門打開,展孝勳和他的朋友站在門邊。
  「看來一切都正如你希望的進行,孝勳。」張舜仁倚靠在門柱上說。
  「這是一定的,凡事只要有我出馬,豈有不成功的道理。」展孝勳笑說。
  「可是你真要這麼做嗎?」
  「我既已接受這工作,自會做到最完美。更何況這件事還是我的恩人指派下來的。」
  「可是,我覺得那女人不像你恩人說的那樣奸詐狡猾,專門誘惑男人,再以拋棄男 人為樂。」張舜仁搓著下巴,經過評估後才說。
  「我看你是被她的美麗外表騙了。」展孝勳嗤聲道。
  「你難道不心動?」張舜仁沒有否認,事實上這也沒什麼好否認的,那女人的確有 張動人的臉蛋。
  「女人對我而言都一樣,最多只是身體有用,外表對我產生不了什麼效用。」展孝 勳冷哼。
  「這麼說,等事情一結束,你可以把她留給我,我正好喜歡這一型的。」張舜仁說 完,等著他的反應。
  「可以。」展孝勳倒是很乾脆。
  「那就這麼說定了,你可不要忘了自己今天說過的話。」張舜仁笑得很是開心。
  展孝勳點點頭,表示自己不會反悔。
  「如果你喜歡撿我剩下的,就請笑納吧。」
  「我不在乎。」張舜仁出乎他意料的竟這麼回答。
  由此看來,他是相當認真的。為此,展孝勳瞇起眼睛看著他,警告的對他說:
  「等事情結束,我會把她交給你,可是在這之前,你不能主動接近她,並把我的計 劃告訴她。舜仁,你應該知道,我一定要完成這件事,如果有誰敢從中作梗,我會先毀 了那個人。」他很認真的警告他。
  張舜仁立即擺正表情,嚴肅地回道:
  「我當然知道你對這件事下了很多的心思,光是你在她面前刻意佯裝自己很喜歡她, 就能看出你對這事有多認真。你放心,我不會壞你的事,你儘管去完成工作,若有需要, 我還會從旁協助你,一直到事情結束。」
  展孝勳這才滿意的點頭,伸手點燃了香煙,兀自吞雲吐霧了起來。
  「怎麼了?曉聰,你不是想看我們新上任的董呈長是誰、長得什麼樣子嗎?怎麼都 已經到辦公室門口了,又拉著我離開?」方貞瑩納悶地看著有些失神的路曉聰。
  後者像是忍了很久,然後才吐出一口氣來。得知展孝勳竟為她買下整間公司,她真 的說不出自己心中究竟是何感受。
  是感動?是不知所措?她全弄不明白,更不清楚他為什麼肯為她這樣一個平凡女子 這麼做。
  「曉聰,你到底在發什麼呆啊?」實在是看夠了她發愣的樣子,方貞瑩忍不住伸手 推她。
  路曉聰回過神來,抬頭看向方貞瑩,問道:
  「你說什麼?貞瑩。」
  「唉喲!拜託你,曉聰,你的心是跑到哪去了?」方貞瑩翻翻白眼,沒好氣地說。
  「我只是在想事情。」
  「想什麼事啊!」看了她一眼,方貞瑩隨即又說:「算我沒問。對了,你還沒說你 為什麼還沒見到新上任的董事長就拉著我走掉了?」
  「沒什麼,就像你說的,我怕萬一惹火新上任的董事長,我和你會吃不完兜著走, 所以,臨時打退堂鼓。你不會怪我吧!」她吐吐舌頭。
  「我還擔心等我們見到董事長後該怎麼解釋呢!還好你先打消了主意。」方貞瑩直 拍著自己的胸說。
  路曉聰抿嘴輕笑出聲;沒有對她吐露實情,實在是怕她會四處宣揚。
  公司裡就只有方貞瑩見過展孝勳,知道他纏她纏得緊,萬一搞得全公司上下都知道, 那她豈不連上下班都不得安寧?
  雖說是紙包不住火,但能瞞一時,也勝過馬上讓貞瑩得知實情。
  畢竟她還是有時間可以找展孝勳商量對策,能不教貞瑩認出他是最好的。
  「不過,知道新上任的董事長就在上面,我們卻錯失良機,是有點可惜。」說穿了, 方貞瑩對這個新任董事長也相當好奇。
  為此,路曉聰只是笑著搖搖頭,低頭打她的電話,不再理會她。
  看見她埋首工作,方貞瑩也只好打消閒嗑牙的念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趁著在中午時分同事都出去用餐的時間,路曉聰終於等到機會到頂樓的董事長辦公 室。
  而正當她走近辦公室時,門突然打開,由門裡走出一個身穿休閒服的男人。路曉聰 可以肯定這人大概就是早先和展孝勳交談的人。
  為了不想顯示自己是刻意上來的,她強迫自己抬頭挺胸,直對他微笑。
  而張舜仁幾乎是在她微笑的同時,心也跟著淪陷了。
  多麼美的笑容!如果這麼美麗動人的女孩是個狡猾的女人,他想,可以醉死在她的 笑容中,倒也很值得。
  路曉聰沒有停下來多看他一眼,對於他眼中那驚鴻一瞥的驚歎,也沒注意。
  此刻,她心裡只想要盡快見到展孝勳,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走過這男人的身旁,路曉聰不曾回頭,倒是張舜仁反而一直以著愛慕的眼光跟著她, 直到她走進辦公室,才收回視線,搖搖頭走開。
  「果真是你,展孝勳!」路曉聰幾乎是一推開門就看見他端坐在皮椅上,翹起二郎 腿,隨意地翻動公文。
  展孝勳聽到聲響,這才抬起頭看向聲音來源。這一看,教他馬上丟開手中文件,熱 烈地站起來走向她。
  他非要表現得這麼喜歡看見她嗎?路曉聰心想,再這樣下去,她怕自己真會抗拒不 了。
  「曉聰,你怎麼會跑上來?」
  「不然你以為我會不知道是你搞的鬼嗎:我一來上班,同事就跑來告訴我董事長換 人了,我本想你不可能辦得到,可是沒想到真的是你。展孝勳,你這樣做算什麼嘛!」 她發著牢騷。
  「這是我答應你的。」展孝勳說,抓起她的手往沙發走。
  「我又不知道你會把許德索換下來,再說,你是怎麼辦到的?」她試探地問。
  「這你就不用管了。」
  「你又來了。」她嗔怪,就知道他不會老實告訴她。他把自己的公司賣了,才得以 買下這間實屬二流的公司。
  真是的,他就是這樣,她才會對他總是不放心;什麼都不說,太冒險了。
  「我不是辦到了?所以你只要好好做事,身為上司的我是不會虧待你的。」
  「說到這個,我差點忘記我上來的用意。」她突然記起自己顯而易見了另一件事而 來的。
  「用意?難道你不是上來求證我是不是董事長的?」展孝勳咧開嘴笑。
  「這只是其中一個目的,最重要的目的是我想問你,你是不是要以現在這個樣子出 現在員工面前?」路曉聰抬起頭問。
  「我現在這個樣子有什麼不對嗎?」展孝勳說著,摸摸自己的下巴。
  「不是不對,只是我有個同事方貞瑩看過你,你忘了嗎?要是讓她看見……」她實 在不敢想像這個後果。
  「讓她看見如何?」展孝勳不解。
  「她會四處宣傳,而我才不要我們的事被其他同事知道。」路曉聰才剛把話說完, 馬上注意到他隨即板起臉,十分的陰沉。
  噢!他生氣了,她看得出來,而他是有權利生氣的,畢竟誰也不喜歡被當個見不得 人的情人。
  所以她才說自己不合適談戀愛;對於一個真心對待自己的男人,她根本不知道該怎 麼回報他。
  「也許你該考慮另外找個你看中意的女人,我恐怕不適合你。」她有感而發地說。
  老是看他在讓她、討她歡喜,她實在過意不去。
  「你以為這種事一句你不適合我就算了?」展孝勳突然站起來,欺身到她面前。
  「我是想,我是個很被動的女人,每天讓你抓來抓去,我也很辛苦,乾脆你再另外 找個女人。」而她也好再像從前那樣輕鬆一個人過日子。
  「別再讓我聽見你這麼說,別老是想打發我,我已經做了這麼多,難道還不夠?」 展孝勳火大地一把攬過她的身子,一副忍住不想傷害她的表情。
  這一刻,反而是她傷到他了,路曉聰心想。
  「展孝勳,你為我做的,我當然知道,可是你確定我不會讓你失望?對愛情,我很 遲鈍,你也許等不到我回報你的一天。」
  聞言,展孝勳眼神閃了下,但很快地就不見,然後他給她一記安撫的笑容,道:
  「我可以等。」
  「展孝勳……」她無言了,有這麼好的男人願意等她的心開竅,她還有什麼好擔心 猶豫的?該好好把握他這個人才是。
  「如果你怕公司同事發現我們的事,交給我處……」他未能把話說完。
  「你有辦法,我知道。」她逕自接下他的話。
  展孝勳聽見她這麼說,隨即發出渾厚的笑聲,路曉聰也跟著一同吃笑出聲。
  這是幾星期下來的第一次,她竟然能拋開對他一直存在的不信任,由心底真正笑開。
  「我是很被動的女人,對愛情我很遲鈍。」
  一天下來,展孝勳整個腦袋就是不停重複出現路曉聰的這些話,她的話實在很矛盾, 他想。
  一個專門以勾引男人為樂,又以拋棄男人為主要生存目的的狡猾女人,怎麼會認識 這麼久了,卻從來不曾主動勾引過他,反而是他去接近她、強迫她接受他?
  這難道是她擅長使用的詭計?
  先佯裝單純女子的模樣,再引他上勾?
  想到伯父一再提起她的狡猾無人能比,怕是他也奈何不了,展孝勳心中已有答案。
  也許正如伯父所說的,這路曉聰就是一個擅長運用計謀的女人,所以才會連他也差 點上當。
  不過,有了這次的教訓,展孝勳肯定自己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日後不管她再以何種面目出現,他都不會被他耍得團團轉。
  什麼被動、對愛遲鈍,這類的話語都別想打動他。
  伯父交代下來的事,他是勢必要完成,展孝勳心中如此想著,目光也就更形堅定。
  最近這段時間,是路曉聰最快樂的日子。以前為了擔心鐵氏的魔爪會傷及她的家人, 所以她一直小心翼翼地謹防著任何人的接近。
  如今有展孝勳的陪伴,她頭一次嘗到當女人的快樂。現在她每天一下班,幾乎是自 動往他的私人公寓跑,已經不用他強制押著她前往。
  為了不讓公司同事發現他們的事,她早已改搭公車不讓他接她上下班,為此,他倒 是頗有微詞,滿心不情願。
  不過由於她十分堅持,最後展孝勳還是拿她沒轍,只好被迫妥協。
  而為了她一些莫名其妙的顧忌,展孝勳被迫妥協的事還不只是單單一件不接送她上 下班而已。
  為了不讓其他同事發現他的真面目,展孝勳甚至特地戴上了一副眼鏡,嘴上還貼上 一撮假的山羊鬍;如此裝扮看起來完全和原本的他大不相同,不只是多添了一分穩重, 還更具吸引力。
  說起他這副裝扮,路曉聰還記得當他第一次以這模樣面對公司員工時,不少女職員 都發出驚歎聲,連她算在內。不只是她,公司裡其他女職員都對這位新董事長特別有好 感。
  倒是展孝勳非常奇怪了,他似乎並不知道公司裡有不少女人喜歡他,還是我行我素, 對任何主動問好的女職員全當作沒看見,理都不理。
  他是不是有毛病啊?坐在客廳裡看著展孝勳忙碌的背影,路曉聰十分納悶地撐著下 顎,最後終於決定開口問他。
  「展孝勳,你知不知道公司有好多女同事對你很有好感?」
  聞言,展孝勳停下手邊的事,轉身走向她,表情難得的愉快。
  光是看他笑得這麼詭異,路曉聰就知道他恐怕是誤會她的意思了,以為是她是在吃 醋。
  於是她立即連忙往下說:
  「等一下!不要誤會,我只是很好奇,並不是在吃醋。」她伸手直揮著,卻被他一 把抓住,直接帶入他的懷抱中。
  路曉聰微微僵住身子,臉蛋一紅,急著想推開他,誰知手掌才貼上他的胸膛,便再 也捨不得離開了。
  一直到聽見上頭傳來他低沉的輕笑聲,才讓她如夢初醒般地收回自己的手。
  天哪!她這是在做什麼?
  竟然這麼恬不知恥,在他的胸前亂摸一把,她幾乎可以想像此刻自己的臉肯定紅得 不像話了。
  面紅耳赤的路曉聰這會兒真覺得無地自容,卻又無法掙開他握住的手。
  「展孝勳,我真的不是在吃醋。」她重複道。雖然這時候這麼說他根本不會相信, 可是她還是辯解著。
  展孝勳被她一再的申訴逗笑了,遂地,他拍拍她極富彈性的臉,蕪爾道:
  「你不用急著解釋,我知道你的意思。」倘若不是早在伯父那裡知道她的狡猾多詐, 此刻他真的會被她一臉純真的表情所惑。
  她真的是個不可小覷的厲害女人,他想:如果是一個擅於造作的女人,也不可能像 她這樣把天真單純表演得如此逼真。
  不過,再厲害的角色,碰上他也得自認倒楣。
  「你真的知道我的意思?」
  「當然。」
  「那麼你覺得她們怎麼樣?」她真的是純屬好奇,別無他意。
  她總要知道為什麼一個男人會對有許多女人喜歡他的事無動於衷。
  「什麼怎麼樣?」他明白若自己不小心,定會被她耍了還不知道。
  「你應該知道我在問什麼。」她不相信他會不清楚她在問什麼。
  他不是很聰明嗎?
  「你是指我為什麼沒看上她們任何一個嗎?」展孝勳讓自己越說越生氣。
  「別氣了,我只是好奇問問而已。」她隨手一揮,他的怒容搞得她再也沒有心情追 問下去。
  「你本來就不應該問我這件事,我不是說過我對其他女人沒興趣嗎?」
  「是,我知道。」她撇撇嘴,怏怏不樂地回道。
  為此,展孝勳更是摟緊她,哄道:
  「不要生氣,明天放假,我帶你去南部玩,如何?」
  「不行,明天我要去相——」完了!她怎麼會自己說漏嘴?
  一直很辛苦地瞞著他,怕讓他知道又會跑去鬧事,她怎麼會這麼不小心!
  路曉聰一面在心中斥責自己,另一方面還得偷偷注意他會做出何種反應。
  想必他一定又要朝她大吼大叫來著,她真是會給自己找麻煩啊!
  只見展孝勳果真板起臉,握住她的手更加使力,只怕再多握一會兒,肯定留下五爪 痕跡。
  「你又要去相親?」他咬牙嘶聲道。
  他的聲音禁不住讓她的神經繃緊。
  「你不明白,我是一定得去相親的。」
  「這話是什麼意思?」
  「因為我妹妹不想現在生孩子,為了轉移我父親的注意力,我只有同意相親。」她 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麼才老實。
  「你很喜歡你的家人?」
  「廢話!他們是我的親人,我可以與他們同生共死,永遠不分開。」
  「是嗎?」恐怕不能如她所願了,毀掉她的家人也是他這次接近她的另一主要目的。
  「當然是,難道你沒有親人?」
  「我是個孤兒,從小被我的恩人收養。」他的眼神冷漠了下來。
  「這麼說,你一定很感激你那位恩人了?」這是她第一次聽他談論自己,沒想到他 竟然是個孤兒。
  「沒錯,我是很感激他。」
  「換作是我,我也會很感激他,因為有他才會有你,他一定很偉大。」
  如果她要是知道他的那位恩人就是她家的仇人,她一定不會這麼說的,展孝勳心中 如是想。
  雖然不明白他們是如何和他恩人結下仇恨,但只要是伯父所交代的事,他都會盡全 力完成;所以,她和她的家人必死無疑。
  當然,在此之前,他要先玩弄她一番,再讓她去和閻羅王見面。
  「他是很偉大。」
  「所以你應該可以瞭解我必須幫助我妹妹的原因了吧!」說完,總算看見他點頭, 於是她又接下去說道:「那麼明天你不會跑來破壞我的相親宴了?」
  「這是兩碼子事。」
  「你說你瞭解的!」
  「我是瞭解沒錯,但這並不表示我就必須把你讓給和你相親的那個男人,我又不是 傻子。」
  「你——我也沒要你當傻子,再說,我又不是真的在和對方相親,我只是做做樣子, 你懂不懂?」真是受夠了他的佔有慾,她想。
  「你不能保證對方不會看上你,對吧?」
  「你又知道了?你真以為每個男人看到我都會喜歡我?才沒這回事,我不像你,我 可是從小到大只交過一個男朋友,而且還是在十六歲的時候。」
  展孝勳突然大笑出聲,她納悶地睨向他,問道:
  「你笑什麼?」
  想來他一定是在笑她行情這麼可憐,不過,她既然敢坦白,就不怕他笑話。
  「你就算想要說謊,也拜託說一個容易使人想念的謊言。我不在乎你交過幾個男朋 友,你也不必為此撒謊。」他本來還有點懷疑,現在他已經確定伯父的話是真的了,她, 果真是個狡猾的女人。
  假裝自己是清純少女,以她的年紀來說是嫌大了點。
  「你不相信?」她很訝異他竟然是這個意思。
  「是不怎麼能讓人信服,曉聰。」他笑笑。
  「你不相信就算了,我也不想再白費口舌。不過,不管你心裡怎麼想,明天你千萬 不要來鬧場。展孝勳,我已經這樣求你,你就不能答應我?」她根本不用這樣求他,可 是他太我行我素,如果不經他同意,明天肯定又要以鬧劇收場。
  「僅准一次——」
  「下不為例,我知道,謝謝你,展孝勳!」雖說她根本不必謝他,但路曉聰還是歡 天喜地抱住他的脖子又叫又跳,活像個小女孩。
  因為她知道有他的承諾,明天她就可以不必再提心吊膽,擔心他會突然冒出來了。
  看見她孩子氣的行為,展孝勳只是嘴角一揚,徐緩地警告她。
  「記住,千萬別來真的,否則我會很生氣。」
  心花怒放的路曉聰這會兒哪裡聽得見他在嘀咕些什麼,她此刻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她對曉昭總算有了個交代。
  待會兒回去她就打電話給曉昭,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如此一來,她那怪胎妹夫心裡也不會再有芥蒂,而不和她妹妹同房了。
  想到這裡,路曉聰不禁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而更加開心地加大了臉上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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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2 07:00:3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這次相親的對象,說實在的,路曉聰看了也覺得滿意,如果再早個那麼幾天,她也 許會考慮和他來往看看。
  可惜的是,這幾天正好是她和他感情迅速上升的時刻,所以,錯過這麼好的對象也 是沒辦法的事。
  不過,今天她在相親宴當場拒絕對方的事,又惹毛她父親了;因此,這會兒路曉聰 正襟危坐的坐在自家的客廳裡,等她父親把正事辦完。
  唉!真是大姊難為!她只不過是想轉移父親的注意力,怎知事情會鬧到這般無法收 拾的地步,好像自己非得盡快找到對像嫁出去不可。
  心裡一陣嘀咕,路曉聰也在同時聽見父親下樓的聲音,這使她立刻站起身走向父親。
  陳韋全看著大女兒臉上那明顯的擔心,哪裡會不明白女兒心裡在擔心什麼。
  打從小就她最聽話,也最討父母歡心,所以今天在相親宴上,她會那麼做著實教人 感到難以置信。
  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兒,為什麼三番兩次在相親宴上出狀況,想必事出有因,陳韋全 於是決定好好和女兒聊聊。
  「爸,今天中午我——」
  「來,坐下來說話。」陳韋全拉著女兒坐下。
  路曉聰於是坐在父親旁,等他開口問話。
  「曉聰,你是不是不想相親?不要否認,我看得出來。」陳韋全伸手阻止女兒開口。
  「爸,我知道今天的對象很不錯,可是,我不能和他來往。」
  「為什麼?」陳韋全不難想像女兒的答案是什麼。由曉聰靦腆的表情,身為父親的 他已略知一二。
  「爸,我已經有地……呃……男朋友了,所以,我不能再和別人相親,誤別人的時 間。」事到如今,她只有把展孝勳搬出來了。
  以前不想提起,是因為不夠相信他,但現在他所做的一切,讓她決定信任他,所以 也該是爸媽知道有這個人的時候到了。
  「已經有男朋友?你這孩子!應該早一點讓我們知道啊!」路星樺原本在廚房忙著 弄飯,一聽見女兒提到已經有男朋友,馬上放下手中的菜刀,跑了出來。
  「媽,一開始連我都不相信他,叫我怎麼告訴你們!而且現在說也還不遲啊!」
  「都讓我和你爸出醜丟臉了兩回,你還說不遲!你這孩子真是的?」路星樺沒好氣 地。
  「那麼,現在可不可以把他帶回來給我們瞧瞧了?」陳韋全突然冒出一句。
  「爸,不好吧!我只是……現在帶他回家太早,我不希望他以為我是想藉著帶他回 來見你們,而希望他娶我。再說,我不是一定要嫁給他,才會把他供出來,你們千萬別 抱太大的希望期望,以為我已經找到結婚對象了。」她以防萬一的說。
  「我們也沒說一定要把你嫁給他,瞧你這孩子著急成這個樣子,八成心裡是這麼希 望吧!」陳韋全丑著女兒,見她羞紅臉,頓時哈哈大笑。
  「爸,你胡說什麼!我才沒這麼希望,我和他真的還不是那種關係,一直到現在, 他只牽過我的手而已。」路曉聰面紅耳赤地辯解。
  「只是牽手!這個男人是不是有毛病啊?你和他交往多久了?」陳韋全很是訝異。
  「差不多兩個半月。」
  「那他肯定有毛病。在現在這種速食愛情時代裡,男女往往認識不到一天,就可以 在床上度過,更別說我當年在追你媽的時候,也是先有了你,才進禮堂的,你那個男人 是怎麼回事?」
  「韋全,你幹嘛跟女兒說這種事?人家男孩子肯尊重曉聰是好事,你以為天下所有 的男人都跟你當初一樣好色啊?」路星樺斥責丈夫。就算再開明再民主,也沒有這種父 親在教自己女兒變壞的。
  「對自己喜歡的女人,哪一個男人不好色?我看你還是把他帶回來,我讓看看他。」 陳韋全有他這麼做的想法。
  「爸,我看如果沒事,我先上樓休息。」路曉聰怕自己沒辦法和父親討論這麼私人 的事,只好藉故告退。
  「曉聰,晚飯就要好了。」
  「知道了。」她回道,消失在樓梯間。
  等女兒走離視線之外,路星樺才轉向自己的丈夫,有些指刺地看著他。
  「別發火,我這麼做是有原因的。」陳韋全解釋。
  「原因?」
  「你想想看,曉聰就快二十五歲了,如果我們可以在這一年把她嫁出去,不管是不 是先上車後補票,還是買票後再上車,兩者之間有何差別?重要的今年一定要把曉聰嫁 人,你說是不是?」陳韋全把他的理由說出來。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你也不該把話挑明講,弄得女兒很不自在。」路星樺還是 以女兒的感受為重。
  「這種事本來就不好當女兒的面說,我已經盡力說得很委婉了。」陳韋全其實比她 還在意。
  「韋全,我知道你很著急曉聰即將二十五歲,但我們還有時間,慢慢來,既然曉聰 都已經有男朋友,還怕沒人要嗎?」路星樺對自己女兒相當有信心。
  「至少可以不用再像前些日子一樣,急著為她找對象了,我們現在只要靜觀事情如 何發展下去就好了。」陳韋全點頭表示老婆說的沒錯。
  「的確,就等看事情怎麼發展了。」路星樺對著丈夫微笑。
  陳韋全立即起身將把擁入懷。對於娶了一位巫女,他一直不曾後悔,是眼前這位小 女人給了他三位可愛的女兒,以及無窮盡的快樂。
  他為什麼從來不吻她?路曉聰看著正拉著自己的展孝勳,這會兒也覺得很奇怪。爸 說得對,一個和自己交往兩個多月的男人,怎麼可能會這麼守規矩?
  當然不是說她希望吻,只是她真的很好奇,他難道都不會想親吻她?
  既然喜歡她,怎麼可能不想吻她呢?
  「怎麼了?」展孝勳回頭就看見她迷惑的神情,是以停下腳步問道。
  因為正在失神當中,一個沒注意,路曉聰就把心裡在思忖的疑惑不知不覺地說了出 來。
  「我在想,你為什麼從來沒吻過我。」
  話才說完,路曉聰一愣,隨即回過神,當她意識到自己所犯的錯誤時,才想再開口 說些什麼話補救,整個身體已然被展孝勳納入懷中,聞聽他穩定的心跳聲。
  霎時她臉蛋兒一紅,直覺想推開他,頭一抬,卻再也收不回他低頭捉住的紅唇,驚 呼一聲,身子一軟,像是沒力氣般整個癱向他。
  這就是男人的吻,和當年十六歲時和男朋友之間初嘗的吻大不相同。
  這是一記奪人心魂的吻,他似乎一點也不溫柔,狠狠地分開她的唇,她渾身一顫, 感受他的舌頭伸了進來,他的手滑下她的背,將她虛軟的身子拉得更近。
  他的吻飢渴而熱烈,就好像要將她整個吞沒似的。這一刻,路曉聰再也不會懷疑他 不喜歡吻她,反而十分清楚他定是強忍了不少日子,才會一吻上她,熱情便一發不可收 拾。
  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被男人這麼吻過,十六歲的初吻和展孝勳的熱吻,可說是小 孩子的家家酒,簡直無法比擬。
  路曉聰全身滾燙,脈搏興奮地狂跳,她的嘴唇也在他的熱吻下輾轉嬌吟,使她開始 不由自主地以同樣熱情回應他。
  這一吻變得愈來愈熾烈,路曉聰感到一股陌生的激情洶湧地沖刷過來。當他放開她 時,她甚至覺得腳下虛浮,呼吸困難,幾乎沒注意到展孝勳正輕柔地掰開她不知何時繞 上他頸項上的手。
  一直到展孝勳伸出手輕拍她的臉,路曉聰這才從迷亂的情慾裡回過神。
  這一回神,她馬上脹紅臉,不是因為他吻了她,而是為了她竟然被一個吻影響自己。
  「噢!」她用手掩住臉,羞愧得想當場殺死自己!不過是一個吻而已,她竟然也能 這麼醉,真是要笑死人了。
  「怎麼了?」展孝勳不是不受這幾乎令人心蕩神馳的吻影響,只是他擅長隱藏自己 的感受。
  不過,有一點他真的很納悶,為什麼她一副不曾讓人吻過的處女模樣?
  難道她真的經驗純熟到已經可以把自己的反應做到收放自如了?
  展孝勳心裡一陣懷疑,如果不是有伯父的警告,要迷上眼前這個女人,是多麼容易 的事?
  意識到自己的心裡竟然這麼想,展孝勳直覺事情「大條」了。長久以來,他從未對 任何女人傾心,甚至感到迷惑,如今一個心如蛇蠍的女人,竟然讓他的心湖起了變化。 如此,不但證明了她的確不是等閒之輩,也更說明了他要完成伯父的交代的確不是容易 之事。
  經他這一問,路曉聰更是醜得不知所措。總不能坦白告訴他,這是她生平第二個吻, 所以心跳加速,慌亂不已吧?
  「你一定吻過不少女人,對不對?」她試著轉開話題。
  「怎麼說?」展孝勳沒有回答,反而奇怪的看著她,一副她怎麼會這麼說的表情。
  「因為……因為我就是這麼覺得啊!」
  「算起來我吻過的女人就是不少,嘿!不要瞪我,是你要我說的。」展孝勳舉起手 來接住她揮過來的手,哈哈笑。
  路曉聰心有不快地怒起嘴巴。一想到他吻過不少女人,心裡竟是酸酸的!
  她知道自己八成是戀愛了,戀上眼前這個大帥可。
  「你幹嘛要這麼老實?」她沒好氣地白他一眼。
  展孝勳為此仰頭笑得更加大聲,似乎一點也不在乎旁人好奇的眼光。
  像是這才發現路人好奇的眼光,一想到不久前自己在這兒當著眾人的面和他接吻, 路曉聰霎時臉蛋一熱,面色潮紅地抓著展孝勳急急走離「是非之地」。
  展孝勳被拉著走,笑聲是不斷的。
  「你擋在我前面做什麼?」路曉聰走出巷子口,十分納悶地看著擋在她身前的男子。
  她好像曾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男的,可是又想不起在什麼地方見過他。
  「路小姐,我只是想來告訴你,請你最近小心一點。」陌生男子突然冒出一句奇怪 的話來。
  「你為什麼要這麼說?」路曉聰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從他誠懇的語氣聽來,她知道 他不會是一個壞人,可是,他為什麼要警告她最近小心一點?
  「我只是心血來潮,覺得應該告訴你,我覺得你不是個壞女人。」
  「壞女人?我看起來像嗎?」路曉聰看看他,又訝異地看看自己。
  在別人眼中,她像是個壞女人嗎?
  「你是不是拋棄過很多男人?」男人試探地問。
  「你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我幾時拋棄過很多男人?!你少污蔑我,再者,我又不 認識你,你憑哪一點認為我是個壞女人?」路曉聰頓時火冒三丈,看也懶得再看他一眼, 閃過他想走開。
  陌生男子又追了上來,口中喊著:
  「等一下,我向你道歉。」
  「免了!」她揮揮手,頭也不回。
  「別走。」這次男子直接抓住她的手,阻止她離去。
  「你把手放開!你到底想怎樣?我要喊救命了。」她警告。
  「我沒有惡意。」
  「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在還沒有論及婚嫁以前,你還有其他選擇。」
  「可是我不喜歡腳踏兩條船,而且除非我的男朋友不要我,否則我不會拋棄他。」 這是她心裡的話。
  「我很有錢。」男子猶不肯放棄。
  「你有錢干我屁事!」她嗤聲道。
  想以錢誘拐她?她又不是沒看過錢,也不是那麼膚淺的女人。
  「跟我交往,我的錢歸你管。」
  「拜託,我不想要你的錢,我喜歡我男朋友,除非他先對不起我,否則我會永遠和 他在一起。」
  「你是認真的?」陌生男子眼中現出了讚賞。
  「百分之百的認真,我勸你還是找別人去吧!」她冷然道。
  「好吧!不過,路小姐,還是奉勸你小心一點。」男子說著,放開她的手,退開一 步。
  「我也奉勸你下次想追女人時,別以為把錢掛在嘴上,就會追到女孩子,拿出你的 真心吧!」路曉聰這會兒總算微笑地向他揮手,朝著公車站牌走。
  「路小姐,我姓張,你一定要記住我的話。」
  張舜仁一直目送著她上公車離去,才緩緩地走向他的車。趁著還有時間,他決定先 去找一個人。
  「孝勳,我覺得她不是一個壞女人,你可以停止你的計劃了。」張舜仁站在展孝勳 的床旁,把他心裡的話說出來。
  「你見過她了?」展孝勳套上襯衫,不是很高興的看著張舜仁。
  張舜仁很快地點頭。「我是去看過她,所以才會覺得伯父告訴你的那些話肯定有問 題。」
  「你被她裝出來的樣子騙了,我不是要你別去找她嗎?」展孝勳臉色相當難看。知 道張舜仁跑去找路曉聰,一股氣沒來由的往上冒升。
  「我覺得有必要去證明她是不是如伯父所說的,是那種只知道勾引有錢男人的女人。 孝勳,我覺得她不是,她看見我開BMW,也聽見我說我要追她,但是她全都無動於衷,只 告訴我她有男朋友,除非男朋友先對不起她,否則她要永遠和男朋友廝守在一起。她說 的是你,孝勳,如果她是個專門勾引男人的女人,她早就在看見我時勾引我了,可是她 沒有。」張舜仁說了這麼多,就是希望他能打消主意。
  身為朋友,他有責任勸展孝勳別做傷天害理的事,就算是為了報恩也一樣。
  「舜仁,我只能說你被她的美麗外表迷住了,所以看不出真偽。」展孝勳歎了口氣, 無奈地說。
  「你才是那個被恩情蒙蔽的傻子,如果你真的不聽我的勸告,孝勳,你會後悔。」 張舜仁惱火地踱著方步。
  「我不會為任何事後悔,你就別婆婆媽媽,老當我的良心了。」展孝勳整裝完畢, 轉身走出房間。
  張舜仁跟了上來。「孝勳,為什麼你不認為是伯父有意欺騙你?」
  「伯父沒有理由欺騙我。」
  「那他為什麼要你去做這種事?一年多前,伯父因惡意縱火而被逮捕的事,你為什 麼不去瞭解原因?」張舜仁真的希望能喚醒他。
  「那個時候我人不在台灣,等到我回台灣,他們父子已經身在監牢裡了,想調查也 無從查起。你不會不知道一直到現在我都沒有岳楓的消息,也許他是唯一可以為這一切 解答的人。」
  「也許你該等我找到岳楓以後,再來決定要不要進行這件事。」張舜仁抓住這唯一 的希望。
  「來不及了,再過一星期就是伯父出獄的日子,我必須提早行動,才能讓伯父有不 在場的證明。」
  「一個星期?你真的決定了?」張舜仁知道此刻再說什麼都於事無補了。
  「舜仁,不要覺得她很可憐,一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展孝勳如是說, 不肯理會腦中浮現路曉聰那溫暖、含著笑意的雙眸。
  「孝勳,我已經不知道該對你說什麼了。既然勸不聽,我也只能希望你會後悔你今 天的決定。」張舜仁遺憾地看了他一眼,無奈地走出他的公寓。
  「你是說有人在你上班途中攔住你?」展孝勳在車上佯裝驚牙地挑起眉毛。
  「你幹嘛這副表情?你以為除了你以為,就不會有別的男人對我有興趣啊?」
  「我可不是這個意思。」展孝勳立即賠罪似的笑笑。
  「我看你就是這個意思,不過你是對的。」路曉聰突然低下頭。
  「什麼我是對的?」展孝勳側頭看她。
  「其實我只交過一個男朋友,真的,我沒有騙你。那年我爸說我只有十六歲,不能 交男朋友,我就和第一個男朋友分手,一直到你的出現,我都不曾再認識別出心的男人。 妹妹、朋友都說我長得很美,其實長得美也不一定會交很多男朋友,像我只想要一個能 夠和我爸一樣深愛著我媽,這樣的男人就可以了。」路曉聰抬頭笑著看他。
  展孝勳心中的警笛響起,同時張舜仁的話也在腦中浮現——孝勳,我覺得她不是個 壞女人。
  當時他曾斥責張舜仁說他被路曉聰所裝出來的樣子騙了,而早上才說過的話,難道 他現在全忘了?
  這女人不簡單,他承認。
  連一直是朋友的張舜仁都只是見過她兩次面,就能被她迷得團團轉,也難怪每次她 一說這種沒交過男朋友的話,他的心就會有一股震撼。
  可是這種女人他已經看多了,也見識過她們迷惑男人的花招,那往往讓人心神動搖。
  也許,玩弄她的事可再緩一緩,他該先將她的家人處理完,以免節外生枝。
  「展孝勳,我帶你去見我父母,如何?」路曉聰不知他心裡的打算,只知道也許可 以帶他回去讓爸媽看看。
  「你是說見你父母?你不怕他們發現我和你的事?」展孝勳知道這是一個難得的機 會。
  見她的父母,事情會更加順利,可惜的是她將會十萬分後悔引狼入室,他想。
  「我已經跟我爸媽提過你的事,就在前天相親結束後。」
  「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想念你是真心對我好,所以我不能一直隱瞞你的存在。」她展露 笑臉,喜孜孜地說。
  展孝勳突然沒了笑意,他等了好久,就是等待這一刻的來臨,他總算讓她真正信任 自己、喜歡自己,為什麼心房深處總是有一道聲音警告他再等一等?
  不過,當這一道聲音再次出現時,展孝勳隨即甩開它,對著路曉聰說:
  「你說我應該什麼時候去拜訪伯父伯母比較好?」
  「明天吧!我會告訴我爸媽,要他們明天在家等我們。」路曉聰回道。
  「我會帶著一份大禮過去,準不會讓你失面子。」展孝勳扯動嘴角。
  路曉聰微笑地直點頭,幾乎是有點迫不及待地想要讓爸媽知道她交到一個很好的男 人。
  「你是說明天就是下手的最好時機?」鐵政樟看著坐在他面前的男人。
  看著站在不遠處的警員,展孝勳不動聲色地點頭,壓低聲音問道:
  「伯父,你這麼處心積慮想毀掉他們,究竟是為了什麼?」
  「這是幾十年前的恩怨,等明天事情了結,過幾天我和岳凱出獄時,再把詳細情形 告訴你。在這裡怕會讓人疑心,記得,孝勳,別讓我失望,我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
  展孝勳頷首,心中的疑點越來越多。一切就等伯父出獄後再問個明白吧。
  不過恐怕那時候路曉聰的父母大概也已魂飛魄散了。明天,是結束一切的日子。
  「孝勳,千萬記得,不要留下活口。」
  「爸、媽,他就是展孝勳,你們不是說要見他嗎?現在我把他給帶來了。」路曉聰 歡天喜地為他們彼此介紹一番。
  「伯父、伯母,打擾了。」展孝勳雙手呈上禮物,微笑地問好。
  陳韋全立即密切地打量著他,一面開口問道:
  「展先生,你在哪兒高就?」
  「我原來是自己開一家小公司,後來買下曉聰在上班的那家公司,現在是她的上司。」
  「喂!你說些做什麼!」路曉聰就怕他會連是她的地下情人的事也要老實說出來。
  「我只是把伯父希望知道的告訴他啊!」展孝勳無辜地擠眉弄眼。
  為此,她氣嘟了嘴,她的父母開懷地放聲大笑。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他們聊得甚是愉快。路曉聰站起來提議道:
  「相信你們都口渴了,我去為你們端果汁,等一下。」她興匆匆地跑開。
  「我來幫你。」展孝勳跟著起身,進了廚房。
  「你跟來做什麼?你今天是客人,去坐好。」路曉聰從冰箱拿出新鮮果汁,準備好 四化上杯子。
  「我來倒。」展孝勳接過她手中的果汁,不小心撞倒了杯子,杯子落在地上,碎了 一地。
  「唉呀!你看啦!我去拿掃帚來收拾,你把倒好的果汁端出去。」說著,她跑出廚 房。
  而展孝勳等的就是這一刻。他把準備好的兩包安眠藥,分別倒進兩杯果汁,弄混了 以後,他端起果汁走出廚房。
  等路曉聰打掃完畢,端著另外兩杯果汁出去時,陳氏夫婦手中的果汁也差不多要喝 完了。
  他們再次有說有笑地重拾原先的話題,談得非常開心。一直過了十來分鐘,路曉聰 發現母親開始不停地打呵欠,加父親也是一副疲倦的樣子。
  於是她拉拉展孝勳的手臂。「我爸媽累了,你要不要先回去?」
  展孝勳看了她的父母一會兒,然後才點點頭,站起身,對陳氏夫婦說:
  「伯父、伯母,打擾這麼久,我也該告辭了,你們請休息,我讓曉聰送我出去就好。」 說著,抓著她的手走出客廳。
  「我爸媽不錯吧!」到了門邊,她忍不住問他。
  「是不錯,他們一定很疼你。」展孝勳明白這是一定的,光看他們相處的情形,也 知道他們是喜歡的家庭。
  但再過一會兒,這個幸福的家就要毀在他的手中……
  「陪我四處逛逛,等一下我會送你回來。」展孝勳命令自己不要在這時候想這個問 題。
  遂地,他搖搖頭,拉著路曉聰走向他的車子,不曾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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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2 07:01:0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遠遠地,路曉聰就看見天空很不尋常的出現一片火。她心中一緊,這一幕她曾經親 眼目睹過,那是一年多前曉昭身在火窟中時,她曾經看過的景象。
  而從那以後,她每次看到火災,心裡就會毛毛的,十分不安,沒想到今天又再一次 讓她看見這幕景象,路曉聰覺得自己的心再次不安地狂跳。
  「前面發生火災了,希望不會有人傷亡。」她抱住自己,喃喃地。
  展孝勳只是側頭瞥她一眼,什麼也沒說,車子在下一分鐘來到她家的巷子口。
  當車子一停下,路曉聰的臉色霎時轉為蒼白!火紅的天空,烏黑的濃煙籠罩在眼前, 使她幾乎是奪車門而出,直奔進巷子;途中她還踉蹌了下跌倒在地,擦破了膝蓋,但路 曉聰站起來發出恐懼的狂嚎聲,不曾停下腳步直奔向前。
  雖是短短的一段路,但路曉聰宛如身陷在迷宮裡,無法找到出路;儘管她很努力的 跑,但火紅的火焰以及警笛聲令她猶如身在深淵中。
  這是一場惡夢!路曉聰發出心膽俱裂的尖叫,如果這是一場惡夢,她情願永遠不要 醒來。
  一大堆圍觀的群眾,消防車的搶救,堵塞在她家四周,火焰燃燒房子所發出的聲音 是那麼真實,無情的吞蝕了她家,還有她的……爸、媽。
  「不!不要。」
  「曉聰,你總算回來了!你爸媽他們好像還沒有逃出來!」一個鄰人看見她,隨即 向她走來。
  路曉聰想移動,她真的想奔進火場和爸媽一起同生共死,可是在她還沒來得及行動 時,黑暗之神已向她招手。
  身後及時趕到的展孝勳,雙手一開便接住她傾倒的身子;面對她蒼白的臉龐,他真 的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自己心裡的感受。
  「展孝勳,你看,是貓咪,我們把它帶回公寓養好不好?」大雨中,路曉聰突然沖 向路旁。
  「不好吧!公寓一向不能飼養寵物的。」
  路曉聰只是抱著濕答答的貓咪,站在雨中,眼神中儘是憐憫。
  「放下它快過來,你渾身濕透了。」
  「小貓也濕了,你不帶它回家,它會感冒的。」她還是沒有動。
  「你再不過來,連你也會感冒。」
  「可是我不能讓小貓無家可歸,很可憐的。我媽對貓過敏,除了你的公寓,還有什 麼地方可以成為它的家。」不由分說的,她還是抱著小貓走進他的傘下。
  「你同情一隻小貓做什麼?」
  「我對人仁慈,將來別人也會仁慈對我。」
  當時她是這麼說的,展孝勳伸出手指撫弄這會兒正偎在昏迷中的路曉聰身旁的小貓。
  記得為了把小貓弄進公寓,他們還特地偷偷摸摸地趁著管理員沒發現,將小貓偷渡 進來。
  而從那天起,小貓幾乎成了她的心肝寶貝,而這只被她取名為奇奇的小貓,也和她 寸步不離。
  「奇奇,她說過她對人仁慈,別人也會仁慈對她,可是她錯了,我就是那個不能仁 慈對她的人。」展孝勳用著另一隻手安慰著她的臉。
  奇奇不理會他的自白,只是更偎近它的女主人。
  就在此時,床上的人兒動了一下,他知道她就快醒來。
  「不要!」路曉聰尖叫著醒來,睜開眼所看到的是展孝勳房裡藍色的天花板。
  她隨即慌張地四處找尋,頭一轉,接觸到展孝勳的眼睛,於是她伸出手抓住他的手 臂,急問:
  「我看到的是不是真的?我家真的失火了嗎?」她迫切地需要知道這一切不是真的, 一切都只是她作了一場惡夢而已。
  展孝勳靜靜地點著頭,正想說話,她大叫一聲急奔下床,讓他想抓也抓不住。
  路曉聰奔出房間,正想衝出門口,大門已被人打開,鐵政樟父子走了進來。
  當路曉聰看見來者是他們家的仇人鐵氏父子時,她已經知道是誰害死了她的家人。
  是她自己!她不理會自己心中的警告,相信了展孝勳這個男人。
  爸媽之所以會死都是因為她的錯誤,是她害死了自己的父母!是她!這事實令她僵 硬在原地,無法動彈。
  「曉聰。」展孝勳追出來,追到房門口,也看見了鐵氏父子。
  不用再看向路曉聰,他已經可以預料她會怎麼想,她知道了是他主使了一切。
  「伯父,你們不是還有幾天才出獄?」他走過僵硬如化石的她身旁,來到他們面前。
  「在牢裡表現得太好,我和爸提早出獄了。喲!這是誰?路家的巫女嘛!不是應該 全被燒死了嗎?」鐵岳凱走向眼神呈現死寂的路曉聰。
  「巫女。」展孝勳轉身想說話,卻也被路曉聰的表情震住了。
  「孝勳,這女人夠辣吧?」鐵岳凱好色的嘴臉浮現,伸手就想碰她。
  展孝勳一把搶先擋在她身前,這舉動讓鐵岳凱挑起眉毛,狐疑地看著他。
  「你這算什麼?我要她,你退開!」鐵岳凱大吼。
  一年多前看到的是路氏巫女路曉昭,還沒眼前這位大姊迷人呢!
  現在既然人在他們手上,他一定要和她在床上欲仙欲死個幾十回。
  「她已經是我的女人。」展孝勳不容許別人染指她,就算是伯父的大兒子也一樣。
  「我才不管她是誰的女人,老人我已經有一年多沒有女人了,我要上她!」鐵岳凱 伸手想抓她,又被展孝勳阻擋開來。
  「展孝勳,你給我讓開!」鐵岳凱火了,「你只是個養子,你忘了你是什麼身份嗎?」
  展孝勳眼神冷了下來,轉身抱起依然沒有神智的路曉聰走向房間。
  「你給我站住,展孝勳!」在後頭的鐵岳凱拚命想叫住他。
  「夠了,岳凱,孝勳做的已經夠子,想要得到那個女人,等以後再說。」鐵政樟阻 止兒子再繼續吼叫下去。
  「我一定要得到她!」鐵岳凱不肯死心。
  「我不是說等以後再說?!孝勳是個人才,我們不能失去他。」
  「知道了。」鐵岳凱悶聲道,跟著父親走出公寓。
  一道鮮紅的血絲從她嘴角緩緩流下,展孝勳才發現她正在折磨自己。
  來不及掩飾的心痛席捲上來,展孝勳沒有任何遲疑地立即用手指扳開她的牙齒,解 救了正慘受折磨的下唇。但他顯然不夠快,一排利牙早已咬破了嘴唇,鮮血如水般汩汩 而出,順著下顎流了,染紅了衣襟。
  「你不用這樣做,我不會因此而對你手下留情。」他要自己不要心軟。
  路曉聰眼睛直直看著他,眼中的絕望以及對他的恨意是那麼明顯。
  她曾經那麼信任他,以為自己真的戀愛了,以為他也許是個真心想要追求她的男人, 以為他真的會對她好。
  可是她錯了,她真的看錯了他!而這個錯讓她賠上父母的性命,這一輩子她都不會 原諒自己以及眼前這個男人。
  「你不說話沒關係,但你別想以死來威脅我,我看透了你的把戲。」
  路曉聰只是以著恨意的眼神瞪著他,那曾經溫暖美麗的眼睛再也不會為他呈現。
  從此她再也不會為他而笑,從此他再也別想回到從前兩人曾經擁有的快樂時光,他 已親手毀了她。
  從她的眼神中,展孝勳瞭解她所散發出的訊息,而他只是沉默的走出房間。
  路曉聰則是木然地看著前方,有那麼一會兒,她想以死謝罪,但是她還不能死,因 為她還有兩個妹妹還不知道鐵氏的魔爪已再次伸向她們;所以,現在還不是她到陰曹地 府向爸媽告罪的時候。
  這算她想死,也得等到她手刃鐵氏父子的那一天。可是她實在不知道當曉昭、曉瑤 發現她才是造成她爸媽死亡的真正兇手時,會是怎樣的反應。她該怎麼面對她們?
  此時此刻,路曉聰真的好想一死了之,兩行熱淚順著臉龐滑下,忍了好久,她終於 痛哭出聲,淚水在她已染紅的衣襟上再次暈染開來。
  「聽說事情圓滿結束了,是不是?」張舜仁在得到正確消息的第二天,馬上趕到公 寓。
  展孝勳沒有理他,逕自握著酒瓶獨自痛飲,但就是無法讓他忘記路曉聰眼中的恨意。
  他不該在意的,可是他偏就是該死的在意;他不曾後悔燒了她家,但他就是不願看 到她眼中的恨意。
  「你是怎麼一回事?孝勳,你不是達成你所想要的,幹嘛還喝悶酒?」
  他想要的?展孝勳嘲弄地勾起嘴角。燒掉她的家不是他真正想做的,他不過是想報 答伯父的恩情,他不想一輩子欠伯父恩情。
  可是他毀了她,毀了她的家園。
  「展孝勳,你說話啊!」張舜仁走向前,伸手想碰他。
  「你來做什麼?」
  「我知道事情結束了,所以我來請你實現諾言,你說過要把她交給我,你難道忘了?」 張舜仁提醒他。
  展孝勳的確忘了有這麼一回事,所以只見他坐直身子,太陽穴青筋浮現,一副想要 揍人的樣子。
  張舜仁立刻警覺地往後退開身子,要是他的拳頭打到,肯定不死也只剩半條命。
  「我不會把她交給任何人。」
  「孝勳,你該不會是真的喜歡上她了吧?」
  展孝勳當下一愣,沒有回答。
  「你別傻了,你已經親手毀了她對你的信任,甚至於原先的好感,你這輩子都無法 再擁有她,不如把她交給我,我會用時間和耐心治療她內心的傷痛,把她交給我吧!」
  你已經毀了她對你的信任,你一輩子都無法再擁有她——展孝勳強迫自己忘掉這些 話。
  「我沒有愛上她,你忘了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嗎?」他說,想打消張舜仁帶走她的 念頭。
  「那些話是你伯父告訴你的,我不會輕易相信一個人隨便說,我相信自己的直覺。」
  「你不曾和她在一起過。」
  「所以我說你的心跟你的眼睛一樣盲,你不能瞭解她,不如把她交給我。」
  「我說過不會把她交給任何人。」
  「可是你已經給過我承諾,你不能言而無信。」
  「滾!」展孝勳扔掉酒瓶,顯然惹火了。
  張舜仁挑挑眉,看向地上的碎玻璃,然後歎口氣搖頭道:
  「為什麼一提到要帶走她,你就會這麼生氣,如果你真認為她是個心如蛇蠍、狡猾 的女人,你應該很高興送走她才是。孝勳,如果你早聽我的勸,今天你也不會這麼難受。」 張舜仁一直以好友的立場站在他身旁。
  曾經他也勸他不要因為想報恩就忘了良知,可是他不聽勸解,設下一切的佈局,成 為路曉聰的地下情人,現在又毀了她的家人。
  如今事情做了,才來喝悶酒,對事情也沒有任何幫助。
  「滾?」這次展孝勳的聲音裡多了分警告。
  張舜仁於是不再說什麼,轉身走出公寓。
  「該死!我不會後悔!」展孝勳吼著,他的心卻無法和他產生共鳴,隱隱刺痛起來。
  整整三天,她不吃不喝,甚至不睡,已經整整三天了,孝勳發現自己仍拿她沒轍。
  她甚至也不理他,幾度強迫她說話,卻是一點效用都沒有,完全是一副已經跟著她 父母一起死去似的,像個木閒人。
  可是他留她下來的目的,並不是想她成為一個木閒人,他留下她是為了——捨不得 讓她死去。
  此刻,展孝勳終於承認自己對她的確有份不忍割捨的感情,不管它有多深,他就是 不能傷害她,誰也不能,就是她本人也不行。
  這麼一想,展孝勳立刻端起早已準備好的食物,一腳把房門踢開,將餐盤放到桌上。 他努力擺出平板的表情,對著三天來一直保持同姿勢的路曉聰說:
  「把東西吃完。你以為你這樣不吃不喝就能讓你父母復活?或者你想就這樣餓死, 然後你父母的仇也就可以不用報了?」
  聞言,路曉聰臉色慘白,跳起身子想衝向他,但由於幾天下來從未進食,她身子一 軟,虛脫地跌坐在地上。
  展孝勳強迫自己站在原地不動,繼續漠視地看著此刻眼中已燃著熊熊烈火的路曉聰。
  他總算把她喚醒了,只要她恢復神志,就算必須面對她醒來後強烈的恨意,也無關 緊要。
  只要能激發她的意志力,他還有一張王牌,等著在日後展現。
  「展孝勳,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你!我是說真的,我總有一天會殺死你!你最好現在 就先讓我死!」路曉聰怒氣沖沖地嘶孔。
  「你想死還不簡單,我並沒有綁著你,隨便你想上吊,或是跳樓都可以,只要你不 想替你父母報仇,你隨時都可以自殺。」這是在冒險,他知道,可是除此之外,他也不 知道能用什麼方法讓她有活下去的勇氣。
  「我不會現在死,我會等手刃了你和鐵氏父子以後,再去向我爸媽賠罪!」
  「很好,我等著看你哪一天能實現你今天的這些話,別忘了。」甩上門,展孝勳走 出房間。
  房間裡頭的路曉聰則開始努力餵飽肚子,想盡快恢復力氣;只要一恢復力氣,找到 適當機會,她就會替父母報仇。爸,媽,等著吧!
  「過來。」展孝勳出現在房裡。
  她抬起頭,用眼角餘光瞥他了眼,隨即不理會他的叫喚,逕自又低下頭。
  展孝勳沒有再多費唇舌。這一次他直接走到她面前,毫不憐惜地一把拉起她,直拖 著她往門口移動。
  路曉聰咬著牙,就算被拉疼了,她也沒有哼出聲音來。然後她被抓到另一個房間, 被推了進去。
  環看了四週一眼,路曉聰愕然地睜大了眼睛,「你想做什麼?」在她眼前的一切, 就像是一間武術館。
  「進去,從今天起,你開始把拳擊練好。」展孝勳拿起拳擊手套丟給她。
  她沒有伸手去接,任由它們落在地上,她只是奇怪又謹慎地看著他。
  「我為什麼要練拳擊?」
  「這只是剛開始,當你學過所有的攻擊技巧,要殺我和鐵氏父子的性命會易如反掌。」
  「你為什麼要訓練我?你不怕我會先殺掉你?你以為我做不到嗎?」
  「你恨我,你一定做得到。」他平靜地陳述。
  「那你為什麼還要訓練我?你應該把我和我父母一起解決掉。」有時她真的痛恨他 不該殘忍地留下她面對受他利用的事實。
  「我不會殺掉你,你對我還有別的用處。」展孝勳意有所指的上下瞄視她的身子。
  路曉聰渾身一僵,忿忿地瞪著他,想殺他的慾望可說是達到最高點。
  「你這個殺人兇手,永遠別想碰我,否則我會喘得你後悔莫及!」
  「很有趣的威脅,曉聰。」展孝勳嘴角一撇,逕自抓起她的手,替她帶上拳擊手套。
  一帶上手套,路曉聰馬上猝不及防地揮拳擊向他,卻被他頭一偏輕鬆地閃過。她不 氣餒,另一隻手跟著擊出,然而無論她揮得多用力,搞得汗流狹背,氣喘吁吁,還是沒 辦法成功打中他。
  只見展孝勳沒有流半滴汗,呼吸平穩地左閃右躲,一一避開了她胡亂揮動的拳頭。
  路曉聰停下了所有動作,呼吸急促地看著他。「你真的願意教我?不怕我先找你報 仇?」
  「別說廢話,來吧!」他抓著她走向沙袋。
  路曉聰心裡還是十分痛恨眼前的這個男人,可是一方面,她也覺得很奇怪,他都已 經害死她爸媽了,為什麼還想幫她替她爸媽報仇?
  不管他最後的用意何在,她都不會再相信他,這一個利用她害死她父母的男人!
  「你又來幹什麼?舜仁。」看見公寓門口站著的又是張舜仁時,展孝勳沒好氣地問。
  「我只是來問問看你是否已經改變主意想把她交給我了。」張舜仁心裡其實是不抱 任何希望的。
  「要我拿掃帚轟你出去的話,你就可以繼續保持這個念頭。」展孝勳原本的好心情 全毀了。
  「算了,我早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對了,她的情況怎麼樣?」張舜仁說完話,隨即 聽見另一頭的房間發出一道嘿淋、嘿淋的女性喝聲,「那是什麼聲音?」
  「是曉聰在練拳的聲音。」提到練拳,展孝勳十分明白那女人相當用心。
  「你說練拳?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想報仇,我要讓她因為想要替她父母報仇,而繼續留在我身邊。」
  「孝勳,你——」張舜仁早知道會有這一天,可是他真的忍不住希望,如果孝另能 在傷害她父母之前,看出自己的心就好了。
  如今這場愛戀該如何收場?
  就算是現在他還清楚地記得路曉聰當時對他的話:除非我的男朋友先對不起我,不 然我會永遠和他在一起。
  展孝勳做了這樣的事,怕是再也得不到她的諒解;而身為他的朋友,張舜仁還是希 望能幫助他。
  「別又在忙著分析我,我不需要多欠一個人情。」展孝勳忙著揮手阻止他。
  「的確,光是伯父的恩情就夠壓得你喘不過氣了。」張舜仁不以為然地說。
  「舜仁,你無法明白我的感受,你有自己的父母,所以你不會瞭解當時是孤兒的我, 對於伯父的伸出援手心裡有多感激。」
  「我知道,但你有沒有想過那個女孩比你更難過?她原本有父母,對她也是呵護有 加,突然間失去至親,是不是比你更值得同情?」
  「我會補償她。」展孝勳本來就有這個念頭。
  「你認為補償她就能讓她重拾快樂心情?孝勳,你未免太可笑了。」
  「舜仁,你喜歡我一拳打爛你的嘴巴嗎?」展孝勳橫眉豎眼,拳頭一放一縮的。
  「你最近真的很會發火,你是不是應該乾脆放她走,好讓你也不用這樣一觸即發, 情緒繃到最高點?」張舜仁提議道。
  不過,張舜仁心裡十分明白,真放得開她,今天他也不用情緒這麼惡劣了。
  「你喜歡管閒事,建議你不如去當個義工,替社會大眾服務,還會有人感謝你,我 不需要你告訴我該怎麼做。」展孝勳起身,趕人的表情相當明顯。
  「孝勳,我才來一會兒,你連一口茶都沒請我,你怎麼好意————、、好、好! 我自己會走,你不用送了!」張舜仁邊說邊退後,一直到門口才肅穆地看著他,然後消 失在門口。
  展孝勳不是不清楚張舜仁的肝膽相照,只是這一刻他還有許多事情不能告訴他。
  夜裡,一陣輕微,不仔細聽還聽不見的腳步聲,從路曉聰的房間走出。這個腳步聲 先轉到廚房,而後又來到客房隔壁的主臥室,門把輕輕轉開,房門推開沒多久,腳步聲 跟著踏進主臥室,來到床畔。
  床上的人睡得很香甜,呼吸聲充斥在房間四周,不只是他的,就連站在床旁邊的路 曉聰也聽得見自己正狂亂的心跳。
  她不該緊張,甚至連害怕的情緒也不該有,因為眼前這個男人毀了她的家人,是這 個男人讓她愛上他,最後又逼得她不得不恨他。
  她該是下得了手,她肯定自己做得到,可是此時此刻路曉聰發現自己的手竟是顫抖 的,刀子在她手上搖晃個不停,極有可能在還沒殺他之前,她會先傷到自己。
  從就沒有想過自己也會有想要傷害人的一天。爸媽一直教誨她們,一個人最大的罪 惡,就是在於他有一顆想要傷害別人的心。
  所以長久以來,無論在任何時候,她都抱持著她仁慈對待別人,別人也會仁慈待她 的理念。
  可是,今天這個理念讓她失去父母,許久以來的理念全部毀在躺在床上的這個男人 身上。
  他該死!要報仇就趁現在,路曉聰心裡想著,便把心一橫,手中的刀子高高舉起, 但她在揮下手中刀子的前一刻,還是不可避免地遲疑了一下。
  而就在這關鍵的一刻,展孝勳睜開眼睛,用手抓住她的手腕,另一手搶走她的刀子, 丟向一旁。
  路曉聰雖然知道計劃失敗,仍奮力掙扎,急於掙脫他。
  展孝勳臉色一沉,透出危險訊息,輕易的一個翻身便將她整個身子壓倒在床,對於 她從喉嚨所發出的叫喊全然不加理會。
  「你不該自己送上門來,曉聰。」展孝勳柔聲道,然後他俯下頭,將濕潤的唇復上 她的,也同時蓋上她的叫喊。
  路曉聰第一個反應是純然的驚愕;她早該料到他會來這一招,而當她從驚愕的情緒 中回過神來,便開始奮力掙扎。
  「不要抗拒,曉聰,我等了好久,就是希望能再像上次一樣親吻你。」他的聲音沙 啞且具說服力,雙手捧住她的臉,用急切而渴望的唇攫住她的。
  路曉聰將手置於他的肩膀,使盡全身力氣推拒他的靠近,結果就像在推一堵牆一樣, 一點用處也沒有。
  他反而將她摟得更緊,讓她的手動彈不得;路曉聰只好拚命的告訴自己,最好的解 脫法就是無動於衷,越反抗他只會更加刺激他征服她的慾望。
  但是強迫自己靜立不動,所得到的結果是他更深入的,用他的舌分開她的。
  這可真嚇壞了她,路曉聰扯開自己的唇,大叫:「放開我!我不要這樣!我不要你, 讓我走!」
  「我做不到,曉聰,我有話要告訴你。」
  「我不要聽!你燒死我父母,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你必需求老天保佑你不會讓 我找到機會殺死
  你!」她恨恨地怒吼。
  「聽我說,曉聰。」
  「我不要聽你說話!我就是聽了你太多話,才會上你的當,才會踩進你設計好的陷 阱裡!我再也不會聽你這個殺人兇手的任何一句話!」他扯開喉嚨大叫。
  「聽我說,曉聰,你父母他們並——」突然的聲響讓展孝勳停了下來,仔細聽著房 門外傳來的腳步聲。
  「不要出聲,跟我來。」他起身,並把她一起拉下床。
  但路曉聰不肯合作,張口就想大叫,他即時用手掌撫住她的嘴巴,讓她發不出聲音 來。
  「噓!你以為外面是什麼人?!有可能我和你都會死在這裡。」說完,即刻明白她 就是這麼希望,霎時他的心刺痛了起來。
  如果事情能重新來過,他知道自己還是會這麼做,只是不同的是,他不會再對她放 進任何感情。
  就在這時候,房門外傳來特別明顯的腳步聲,展孝勳十分清楚對方已朝著這房間走 來,隨即,他抱起路曉聰往窗外走,一個樓抱便將她置於窗外的安全鐵窗上,自己也跟 著踩上去。
  「你——」
  「噓!我要知道他們的目的何在。」他把她擁進懷裡,一面專心潼著房間裡的任何 動靜。
  不出幾秒,房間門被打開,兩個相當魁梧的男人走進來,察看了浴室後,一個男人 說道:
  「媽的,兩個都不在,我們要怎麼回去交差?老闆交代今天一定要把那個女的帶回 去,現在連個影兒也沒看到。」
  「走吧,回去就說女的被姓展的帶走了,等老闆怪罪下來再說。」
  另一個男的把話說完,兩人一起走出房間,然後是公寓的大門。
  一等他們離開,展孝勳目光轉為陰冷恐怖,教路曉聰見了,心裡也不免要升起恐懼 之感。
  「下來吧。」展孝勳朝她伸出手。
  她縮著身子不理會,他只好上前將她抱下,等一安全著地,她馬上跳開。
  「那些人是誰?」
  「你真的想知道?」他直直看著她。
  「沒錯。」
  「是鐵岳凱的手下,他們大概是想趁我睡覺之際,把你帶走。」
  「那你把我藏起來做什麼?你以為這樣做我就會因此感激你嗎?」
  「我不會讓任何人帶走你,就算是鐵岳凱也不行。」他用手撫觸她的臉,一面徐緩 地說。
  路曉聰厭惡的撇開他的手,身子往後退,他卻直直跟上來,讓她一直退到牆壁,無 法再退之際,才捉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接受他的狂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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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發表於 2010-6-12 07:01:3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展孝勳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路曉聰面前,把手中的濕毛巾丟給她,隨即低頭閃過她迎 面而來的拳頭,並抓住她揮過來的手,沒說話,只是替她把手套解下,再撿起地上的毛 巾。
  「我不要休息,我一定要練到可以打倒你為止。」她說著,拿起手套想套上。
  他再次搶過她手中的手套,扔向一旁,接著,不理會她的掙扎,拖著她走進浴室, 重新洗過毛巾為她拭去臉上的汗水。
  「你怎麼對我都沒用,我恨你,我還是會殺了你!」路曉聰一把搶過他手中的毛巾。 她不是看不出他一直試著對她好,似乎是想補償她所受的傷害。
  但是,她所受的傷害,不是他對她好、想補償就能痊癒的,他害得她失去父母,又 讓她背上間接害死父母的罪名,她一輩子也忘不了。
  「想恨我殺我是你的事,走吧,我帶你出去吃飯。」展孝勳對她的要脅無動於衷。
  「你不怕我在馬路上推你一把,讓你變成車下冤魂?」她當然希望能找到這種機會。
  「只怕你沒這能耐,你那雙小手根本推不動我。」他完全不把她的話當一回事。
  「你未免太小看我了。」她冷哼。
  「要不要現在就試試看?」說著,他走向她。
  光是看他眼中透露的訊息,路曉聰也知道他又想吻她,遂地,她丟開毛巾跑出浴室。
  「去換件衣服,我等你。」展孝勳跟著出來。
  路曉聰理都不理他,赤手空拳對著沙袋攻擊著,而才揮沒幾下,她的手馬上被展孝 勳抓住。
  只見他太陽穴上青筋跳動,目露凶光,怒氣沖沖地警告她說:
  「再讓我看見你沒有帶手套打拳,我會先痛揍你一頓!」
  路曉聰被他臉上的怒氣嚇住,下意識的對他點頭,而後像是發現自己同意了什麼, 立即甩開他的手,頭也不回地走出門口,氣沖沖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可惡!她實在搞不懂他,明明可以把她和爸媽一起解決掉的,為什麼卻留下她?
  他根本不可能喜歡她,否則就不會狠心到殺害她父母。可是,為什麼他要留下她這 個活口?
  是因為她還有利用價值?
  利用價值?
  想到這兒,路曉聰突然想到自己還有兩個妹妹,而這是不是說明了展孝勳把她留下 來的原因,正是要把她另外兩個引過來,然後再一併殺害?!
  所以他才會又施展相同招式,對她先是好得不得了,然後再引她上當。
  可是她已經上過一次當,第二次、甚至任何一次她都不會再受騙。
  既然現在已經知道他的真正目的,她就不該再留在這裡當誘餌,她必須找機會逃出 去,然後去和妹妹們會合。
  也許,待會兒就是她脫離這裡的好機會。路曉聰一有了主意,隨即快速地換下身上 的衣服。
  這一刻,她已經找到逃離展孝勳的辦法了。
  「你喜歡我可以買給你。」展孝勳對於她一直流連在路邊攤上的漂亮手飾,主動提 議道。
  吃完飯,她說想隨便逛街,這讓展孝勳感到相當訝異。
  從以前和她在一起,就知道她喜歡逛街,可是他以為再也沒有機會和她一起逛街了, 沒想到她……展孝勳心裡漲滿喜悅,手裡抓著一條手鏈,臉上有了笑容。
  「啊!有小偷!」突然一聲叫喊。
  「是他!是他拿了你的手蓮,我親眼看見的!」路曉聰揪住展孝勳的手臂大叫,手 鏈正好掛在他手腕上,想賴也賴不掉。
  「搞什麼!曉——」展孝勳叫喊,十分明白自己中計了。由於被人圍在中間,他幾 乎是氣惱地看著路曉聰從他眼前跑開了。
  她成功了!沒想到這麼簡單就甩了他,路曉聰高興地加快腳步,遠離人群。
  走了好外,她才肯定相信展孝勳不可能追上來,於是她靠在欄杆上稍作休息,微微 喘息。
  就在她閉上眼睛休息時,兩條手臂突然抓住她,嚇得她立即飛快睜開眼睛,以為是 展孝勳——
  可是這一看卻讓她尖叫起來!是前天晚上的那兩個大漢,是鐵岳凱的手下。
  十分清楚這會兒被強行抓走,她會有什麼下場;她奮力掙扎,幾天下來的練習總算 派上用場,雖然姿勢還有待改進,力道也不夠,但仍讓這兩名大漢想把她帶走的行動受 到了不少阻礙。
  僅這一點時間就夠讓展孝勳趕到現場替她解圍了。三、兩下子打退了兩名大漢,展 孝勳走向她,未發一言地扛起她走向回公寓的路。
  「放開我,我要吐了!」她叫,隨即感到兩隻腳重新回到地面。
  「你是個壞蛋,你和鐵氏父子一樣,我恨死你們!」她尖叫著,突然好想哭。逃跑 計劃失敗,她連妹妹的面也沒見到。
  而這都是他的錯。
  展孝勳沒有回答,逕自抓著她往前走。倘若她知道她每一次說恨他,無異就是在他 心上劃上一刀,她一定會很高興。
  不過,他是絕對不會表現在臉上的。
  「下次再敢耍我,我會讓你後悔。」展孝勳抓著她大步走著。
  「我早就後悔了,我早就後悔遇見你!」她是說真的,倘若沒有遇見他,她不會愛 上他,她爸媽也不會死,而她仍然是個快樂的女人。
  未發一言,展孝勳的表情仍是木然的。
  「你是怎麼回事?三番兩次阻止我將人帶走!」鐵岳凱在看見展孝勳出現時,立即 向他開火。
  「我不會把她交給你,岳凱,她是我的女人,你最好牢記這一點。」展孝勳是特地 過來和他把話說清楚的。
  「你這是什麼態度!你敢這麼對我說話!你難道忘了你是養子的身份?」鐵岳凱真 是受夠了展孝勳的耀武揚威。
  「岳凱,就是因為我是養子,所以我才會這麼客氣的跟你說話,今天換作是別的男 人,我老早就拳頭伺侯了。」展孝勳冷冷的口氣直讓人一眼就看出他絕對是認真的,尤 其是關於那個女人。
  鐵岳凱不是傻瓜,不是聽不出展孝勳的口氣有多教人毛骨悚然。
  從小到大,展孝勳一直是個異類,他可以是開朗幽默的小男孩,也可以是冷默陰沉 的,所以他一直就是看他不順眼。
  也所幸在十年前他決定離開鐵家,出去自立門戶,鐵岳凱在那一刻才總算得以在家 中橫行霸道,嘗嘗當老大的滋味。
  而今因為他們被關在牢中的消息,才使得展孝勳再次露面,替他們除掉了路氏巫女。
  他知道這小子向來有本事,所以就連父親也警告他別去惹惱展孝勳;可是他實在不 甘心,那路氏巫女可是他千方百計想得到的,一年多前他得不到路曉昭,而今比路曉昭 更美艷幾分的路曉聰,更是男人心目中的夢中情人。
  無論如何,鐵岳凱知道無論用什麼方法,他一定要得到路曉聰。
  「孝勳,你要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巫女,傷了我們之間的和氣嗎?」鐵岳凱誘哄道。
  「該是把一切說清楚的時候,岳凱,你口中的巫女指的是什麼?」展孝勳已經不只 一次聽到這個奇怪的名詞了。
  巫女?這和路曉聰有什麼牽連?
  「你是說你不知道這件事?」鐵岳凱睜大眼睛,似乎不能相信展孝勳竟然不知道巫 女這件事。
  「我等著你說個明白。」
  「難道我爸沒告訴你?」鐵岳凱難以想像在不知道真相之前,展孝勳竟肯為他們去 殺害路家的人。
  是為了報恩,所以不顧一切地做了?
  這一刻,鐵岳凱也不得不佩服展孝勳;如同父親所說,展孝勳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 人才,對他們鐵家而言。
  「你現在可以說了。」展孝勳不耐煩地揮手。
  「當然,那路——」
  「岳凱,樓上有你的電話。」鐵政樟走下來呼喝道。
  由父親那明顯的眼神,鐵岳凱會意地聳聳肩,隨即轉身上樓。
  「伯父,事情都結束了,該是讓我明白一切的時候。」展孝勳也明白那所謂的電話 只是一個想支開鐵岳凱,以免他說出事情真相的借口。
  「還沒結束,你忘了還有三個路家人尚在人間嗎?其中包括你家裡那個路曉聰,我 不反對你把她留下來,她很漂亮,你也有你的需要,但是另外那兩個女孩,你可別讓她 們逍遙太多。」
  「伯父是要趕盡殺絕?」展孝勳的表情還是沒有變,只是他的心有了寒意。
  他不是一定要成為伯父的殺人工具,尤其是在還沒有弄清事情真相之前,他早學會 了見機行事。
  「沒錯,留著你喜歡的女人,但千萬別讓她懷孕。」鐵政樟可不希望巫女的血脈一 直再傳續下去。
  「伯父,你確定不先告訴我你急於殺害她們的原因嗎?」展孝勳試探地問。
  「等以後吧。」鐵政樟揮揮手。
  展孝勳明白這會兒再追問下去也沒用,於是他放棄了想由他口中探知實情的念頭, 向鐵政樟道聲再見,走出鐵家大門。
  此時他心中已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等展孝勳一走,鐵岳凱立刻下樓來,納悶地對父親說道:
  「爸,你為什麼不肯告訴他真相?」
  「你忘了他不是真正的鐵家人,不會明白我們鐵家是一定要代代誅殺巫女的,就讓 他抱持著報恩的心來替我們辦事吧!」
  「爸說得對,只有真正的鐵家人才知道誅殺路氏巫女是上天給我們的重大使命。」 岳凱點頭道。
  「可惜的是岳楓這孩子沒有這麼想。」鐵政樟說起小兒子,心裡還是又氣又愛。
  「是岳楓不開竅,才會消失這麼久,還不知道要回來。」鐵岳凱嘴巴說著,心裡是 由衷地希望弟弟永遠不要回來。
  走出鐵家的展孝勳直接來到張舜仁的住處。張舜仁對於他的到來,先是訝異地挑挑 眉,又滿懷希望地探頭看看他的背後,然後才失望地垮下臉。
  為他這副表情,展孝勳扯了扯嘴角,嘲弄地說:
  「怎麼?以為我會把她帶來交給你,是不是?」
  張舜仁的表情讓他知道他的確是這麼想的,於是他又往下說道:「舜仁,你最好趁 早死了這條心,就跟我告訴岳凱的一樣,我不會把她交給任何人。我已經數不清說了多 少遍,所以,誰逼得我再重複一遍這句話,我會揍得那個人這輩子再也別想和我搶女人。」 冷冽的語調加上凶狠的目光,看起來是不容許別人懷疑他是在說著玩的。
  「別說得這麼嚴重,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對她已經沒興趣了。」張舜仁馬上澄清, 然後像是想起什麼的隨即又問:「孝勳,你說岳凱也想要路曉聰?」
  「沒錯,他已經好幾次派人想帶走她,都被我及時阻止。」
  「那你打算怎麼做?」
  「不理他就行了。舜仁,要你找出岳楓的下落,你查得怎麼樣?」
  「岳楓如果沒在台北,就不是那麼容易找得到,而且可能他真的不在台北。」
  「那就到南部去找。」
  「怎麼回事?你突然急著要找他,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伯父要我把路家人盡快解決掉。」
  「連路曉聰?」張舜仁驚呼。
  「我可以留下她,不過其他兩個女孩就不能留下來,這是伯父的意思。」
  「孝勳,你不能這麼做,你已經毀了她的父母,現在連她妹妹你都不放過?真要這 樣你不如連她一起殺了,她還會因此而感激你!」張舜仁急得跺腳。
  「別開玩笑了。」
  「我不是在開玩笑,孝勳,你不能這麼做!」都這個時候了,張舜仁哪裡敢再說玩 笑話。
  「我不會成為伯父的殺人工具,如果你是這個意思。」展孝勳淡淡地說。
  「可是你不是說伯父要你除掉其他兩個女孩?」他不會眼睜睜讓他再去傷害人。
  不能再這樣下去,孝勳是個好人;如果他不是個孤兒,也沒有欠鐵家這一份養育之 恩,今天孝勳可以是個正直的好男人。
  「是這樣沒錯,所以我一定要找出岳楓,瞭解究竟伯父為什麼要如此趕盡殺絕。」 展孝勳不是傻子,他心裡明白鐵政樟只是在利用他。
  可是,欠他的恩情,他不想背上一輩子,所以還是得想想辦法才行。
  「你總算開竅了,不再因為急著想報恩而盲目行事,孝勳,這真是太好了!」
  「是嗎?」展孝勳看他一眼。
  「當然,現在你也該知道路曉聰並不是伯父口中那狡猾多詐的女孩了?」張舜仁還 是急著替路曉聰說好話。
  「舜仁,我看你是真的對她很有意思,如果不是太清楚你的個性,我早就找你算帳 了。」
  「孝勳,別說廢話,我說的話對不對?」張舜仁知道他存心打馬虎眼。
  「她是不像伯父口中所說的那樣攻於心計,我這麼說你可高興了?」真弄不明白他 何必一定要自己承認這一點,展孝勳想。
  「唉!你對她做了這種事,我怎麼可能會高興!我還常常希望你要是沒這麼做就好 了,今天她也就不會恨你入骨。」張舜仁一面歎氣,一面說。
  「你不要為我擔心,一切會好轉的。」
  「會好轉?她恨你,孝勳,這事實是無法改變的。」張舜仁當他瘋了。
  「是嗎?等事情有個了結,我會告訴你,有時候你眼中看到、耳朵聽到的,並不一 定就是事實。」
  「孝勳,你在搞什麼鬼?連對我你也這麼神秘。」張舜仁可火了。
  展孝勳只是淡淡一笑,他下的是步險棋,一點差錯都不能有。
  「舜仁,你只要盡快找到岳楓的人,其他的,會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知道他不會據實說出真相,張舜仁悻然地打消主意,將手中的飲料灌進口中。
  「你可不可以想想辦法?龍昕,房裡那兩個女孩已經哭得快把這間屋子淹沒了,你 再要像個木頭,乾脆閃一邊涼快去。」趙靖擎的忍耐已經到了臨界點。
  「把實情告訴她們,應該可以止住她們的淚水。」嚴龍昕相同的也被哭聲折磨了整 整一星期。
  「你是說爸媽可能沒死的事?你別說笑了,一讓她們知道,你以為她們會有什麼反 應。」
  「當然是急著想見到爸媽。」
  「這不就對了,到時候你要上哪兒找到爸媽?我們不過是懷疑爸媽沒死,並不是表 示他們一定還活著。」
  「至少可以暫時止住她們的淚水。」嚴秀雅在一旁適時說道。
  「然後等到我們的懷疑是錯的,再看她們哭得更慘?」趙靖擎一臉的不能苟同。
  「不然你有什麼辦法?要我去安慰她們,還不如一拳打昏我算了。」嚴龍昕看到女 人的淚水就沒轍,尤其是他老婆曉昭的淚水,那就更不用說了。
  「你們一起去,你負責管住你老婆,大哥負責管住嫂子,這不就成了。」嚴秀雅在 旁發號施令。
  「秀雅,女人的淚水管不住的。」嚴龍昕告訴妹妹。
  「管不管得住,你們去試試看不就對了。」嚴秀雅說著,一手推一個,使力將他們 給推進房間。
  趴在床上的兩個女孩還是哭得很厲害,對於自己的丈夫站在旁邊,還是抽抽噎噎直 掉眼淚。
  「曉昭,我已經派人去找你大姊的下落,你能不能不要再傷心了?」嚴龍昕對著妻 子說。
  路曉昭不加理會,將頭埋進枕頭,悶聲哭泣。
  趙靖擎可不像嚴龍昕那樣好言相勸,他向前一步,直接攬起路曉瑤的身子,大上不 走向門口。
  路曉瑤隨即大叫:「放我下來!」眼裡還在打滾的淚水讓她看起來更加楚楚可憐。
  「我們現在就回台南。」他說。
  「不要,我不要回去!爸媽死了,大姊不見了,我要在這裡等大姊回來!」路曉瑤 大聲哭叫。
  「要留下來就不許再哭!」趙靖擎比她吼得更大聲,整間房子幾乎震動起來。
  路曉瑤被他的吼聲嚇得止住淚水,就連路曉昭也坐起來,忘了哭泣。
  「曉瑤,我不喜歡凶你,可是你和曉昭一直哭,對事情也於事無補,你們是不是應 該靜下來想想你們的大姊可能去的地方,不是在這裡用哭來解決事情。」看見妻子含住 淚水忍著不哭,趙靖擎很是心疼。
  但他不能安慰她,不然她只會越哭越慘。
  「曉昭,把眼淚擦乾,你知道我是不可能對你大聲說話的,所以,你想讓淚水淹死 我嗎?只因為我愛你愛到捨不得開口罵你?」嚴龍昕說著,把妻子拉起來,替她拭去了 臉上的淚痕。
  路曉昭白他一眼,吸吸鼻子,紅著眼睛投進他懷裡,終於停止了眼淚。
  在這同時,嚴龍昕的眼對上趙靖擎的,兩人都很慶幸自己的妻子總算暫時止住了淚 水。已經整整一星期,也該是時候了。
  「是你?!你和展孝勳是同夥的?」路曉聰對走進公寓的張舜仁大叫。
  「路小姐,你千萬別這麼認為,我和孝勳雖然是朋友,但我和他不一樣,你忘了我 曾經提醒過你要小心一點嗎?由此可見,你可以相信我是個好人。」張舜仁伸出雙手試 著緩和她的怒氣。
  不過才幾天,她由原本的平易近人轉變成眼前這個對人充滿敵意的女人,張舜仁看 在眼裡,心裡不禁暗暗同情她,更為孝勳的作為感到氣憤。
  孝勳到底知不知道他毀掉的不只是這女孩的家人,就連她的心也跟著一起毀掉了?
  「不,你不是好人!如果你是好人,你會在那一天就把展孝勳的真實身份告訴我, 可是你沒有,你沒有!你讓他燒燬我的家,你可以阻止一切,你卻沒有這麼做,你也是 幫兇之一,我要殺了你替爸媽報仇!」說著,路曉聰衝向他。
  張舜仁措手不及,被她撞倒在地,路曉聰立即撲向他,以著最近練得相當純熟的拳 頭,狠狠地把氣出在他身上。
  張舜仁吃驚地大叫,一面左右閃躲著她記記充滿力氣的拳頭。
  張舜仁不是無法掙脫她,只是她說得對,今天她的雙親會死,他是該負點知情不報 的連帶責任,他是活該接受她的懲罰。
  為了他的知情不報,也為了他始終無法成功阻止孝勳的行動。
  而張舜仁的默默承受使得路曉聰更加生氣,落下的拳頭更不留情。
  可是她卻沒有任何打人出氣所該有的快感,反而她的心更痛,更難受。
  突然她的身子被提了起來,她的拳頭離開了張舜仁;不必再回頭看,她也知道是誰 阻止她。她想罵出聲,甚至想打他,但聲音梗在喉嚨裡發不出來,兩隻手被他箝制在懷 中不得動彈。
  「孝勳,讓她發洩吧!也許只有盡情的發洩,她才不至於每天活得這麼痛苦。」張 舜仁摸著被打腫的下巴,從地上站起來。
  「等到她覺得自己夠強壯時,我自然會讓她想揍誰就揍誰,但不是現在,現在她還 不夠堅強。」展孝勳看著她蒼白的臉龐,詢問她道:「你自認現在已經可以打倒我了嗎?」
  路曉聰想點頭,但最後還是不情不願地搖頭。「我會再勤加練習,總有一天我一定 會打倒你!」
  「很好,你現在就去把拳練好。」他把她放下來。
  路曉聰腳步一著地,立即揮拳向他,但跟往常一樣的,還是被他輕易地架開。
  於是,只見她忿忿地轉身走進專門為她設計的練習室,並用力甩上門。
  「孝勳,你這是……」張舜仁實在不贊同他讓那女孩繼續練拳。
  「只有滿心想要報仇的意念,才不會讓她一直處於父母雙亡的悲痛中。」
  「你這麼做怎麼留得住她。」
  「不要再煩惱我的事,我不會讓她一輩子恨著我,等到找出岳楓,我會知道該怎麼 做。」
  「不如趁這段時間我們到南部玩一趟,順便找尋岳楓的下落,你怎樣?」
  「這倒是個方法,不過你不能去,舜仁。」他笑著說。
  「你這是什麼意思?有好玩的竟然要丟下我!你很不夠意思哦!」張舜仁隨即抗議 地大叫。
  「你知道我只信任你,有件事我本來想等事情結束後再告訴你,可是如果我要南下 一趟,就必須把這項重任交給你。舜仁,你可以讓我信任嗎?」展孝勳神情凝重。
  看著他那副表情,張舜仁也跟著嚴肅地點點頭,說道:「朋友這麼久,你還信不過 我嗎?」
  「舜仁,這件事極為機密,你千萬別漏了口氣。」
  「好,我任何人也不會說。快說,到底是什麼事。」張舜仁被他搞得神經緊繃起來。
  「我想請你幫我照顧兩個人。」
  「兩個人?不會是路家那兩個女孩吧?拜託!你有沒有搞清楚,人家已經是有老體 驗的人,你叫我去照顧她們,不等於直接叫我去送死嗎?」張舜仁光想就直冒冷汗。
  「不是她們。」他簡短地說。
  「那麼是誰?」舜仁想不出那兩個人究竟會是何許人。
  「是曉聰的爸媽。」
  「你——你是在——開玩笑吧?」張舜仁口吃地把話說完。
  曉聰的爸媽?
  這怎麼可能!他們不是在那場火災中喪生了嗎?
  「小聲一點,舜仁,你大吼大叫只會壞我的事。」展孝勳警告。
  「我太震驚了,孝勳,你說的可是真的?」張舜仁還是很難平息心中的波動。
  「是真的。」展孝勳好笑地看著他的反應。
  「那麼現在我這就去告訴曉聰這個好消息,相信她一定會欣喜若狂。」張舜仁急著 想走。
  「在你告訴她這個消息之前,我會先毒啞你,舜仁。」展孝勳拉住他。
  張舜仁不明白地回頭看他。「你不讓我告訴她的用意是什麼?你難道希望看她一直 難過、一直恨你?這明白是可避免的,你為什麼不說?」
  「你以為我喜歡看她傷心、聽她一直說她恨我嗎?每當她這麼說,我心裡比誰都難 受。」
  「那你為什麼要隱瞞這個事實,讓她以為她父母已經被你害死了?」張舜仁不相信 他竟然會做這種傻事。
  「不這麼做如何讓伯父相信我已辦妥了這件事?如果讓曉聰知道這件事,事情一定 也會很快地傳進伯父耳中,那麼我這麼做豈不功虧一簣了?」
  「所以你情願讓她恨你,恨得想殺你以替她父母報仇?孝勳,我竟然誤會你,我真 不是你的好朋友!」張舜仁愧疚地自責。
  「舜仁,你是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展孝勳拍著他的肩膀。
  「你沒有殺害他們,我真的很高興,這樣你和曉聰就有希望在一起了。」
  「希望如此。但她是不會再相信我了。」展孝勳淡然地說。
  「放心,你手中還握有兩張王牌,還怕她逃了不成?」張舜仁隨即安慰他。
  「這麼說,你是願意替我照顧他們了?」他問。
  「這有什麼問題,我會盡力而為。」
  「千萬別讓伯父發現,舜仁。」
  「我知道。」張舜仁慎重地點頭。
  「等我找到岳楓問清一切原由,再來決定該怎麼做,希望事情真相不會是傷人的。」 展孝勳擔心的是,萬一岳楓的答案不能盡如人意,屆時,陳氏夫婦——
  「孝勳,你何不先問曉聰的父母,也許他們會有答案。」
  「但這對伯父不公平,所以找岳楓談是唯一可行的辦法,岳楓一定知道這件事,而 他是所有人裡面唯一會說實話的人,舜仁,祝福我此次前去可以順順利利找到岳楓吧。」 展孝勳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鐵岳楓身上。
  「你要不要帶著她一起去?」張舜仁努起下巴指向練習室。
  「你說呢?」展孝勳笑了笑。
  「我看我是白問了。」張舜仁早已知道答案會是什麼。
  「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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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2 07:02:1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你要帶我上哪兒去?」一大早被強行帶上車,路曉聰忿然道。
  「我們到南部一趟。」
  「南部?為什麼?」
  「你殺了我父母,你以為我會有心情和你去玩?!」她當真他是瘋了。
  「不要一直重複這些話,你能不能換一些新的台詞,每天說這些話不煩嗎?」
  路曉聰撇過頭不看他。誰說她不煩?她煩死了,甚至活得好累,如果不是一心想替 父母報仇,她老早就去陪伴他們了。
  「曉聰,我知道你恨我,也想親手殺了我,但給我一點時間,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給我一個交代?你真愛說笑,你要怎麼給我一個交代?我爸媽死了,你能把他們 還給我嗎?你欺騙我的感情,你能把它還給我嗎?」
  展孝勳啞口無言。這一刻,他什麼也不能說,還不到時候,可是見她這麼難過,他 實在不忍心。
  但為了大局著想,他還是不能把實情告訴她。
  「你不能對不對?所以你別想我會原諒你。」
  「如果我能把你父母還給你,你就會原諒我?」他試探地問。
  「會,我會原諒你,可是你已經做不到這一點,你親手殺了他們。」
  「我知道了。」展孝勳表情不變地說,但心裡充滿著無窮的希望。
  他和她還會有希望,只要他查明真相,他和她或許還有希望能廝守在一起。
  這是這段時間裡最好的發現,他想。他已經受夠了她每天說她恨他的一字一句了。
  展孝勳的吉普車由高速公路台南關廟的交流道駛下。
  至於他們為什麼會選擇台南為第一部,全是路曉聰的提議,她說她想到台南附近的 名勝古跡玩一玩,所以展孝勳立刻聽從她的意見,將車子開到台南市中心。
  「展孝勳,我口渴了。」路曉聰突然又冒出一句。
  「我們到附近的咖啡館休息。」展孝勳開了將近五個鐘頭的車,整個人看起來有點 疲怠。
  而路曉聰等的就是這個機會,她在等他放鬆戒備已經等好久了。
  於是,沒多久之後,展孝勳在市中心找到停車位,正待開車門,卻發現路曉聰比他 早一步下車,並且快速奔向馬路。
  展孝勳原想下車追她,但他又想知道在台南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究竟能跑到哪 裡去?畢竟在她一開始提議要在台南休息時,他心裡就隱約知道事情另有蹊蹺。
  於是這會兒展孝勳只是靜坐在駕駛座上,看著她坐上黃色計程車之後,才重新發動 引擎跟在計程車後面。
  坐在計程車裡,路曉聰的心是狂跳的,她知道後頭展孝勳已追了上來,但無妨,她 相信一年前就定居在這裡的鐵岳楓會為她出頭。
  他雖然是鐵家人,但是一個不同於鐵家人殘忍冷酷的異類。
  如果鐵岳楓知道他自己的父兄做了什麼事,她知道他會替她難過,並且保護她,而 這也是她前來台南的原因。除了鐵岳楓,她不知道還有誰能保護她。
  計程車很快來到她的目的地,給了計程車錢,她加快腳步,頭也不敢回,就怕發現 展孝勳已經出現在後頭。
  雖然一年多前只來過裡一次,但她確定自己沒有找錯地方,於是路曉聰很快地伸手 按門鈴。
  沒多久,紅色的大門被打開,鐵岳楓出現在門前,他看見站在門口的是好久不見的 路曉聰時,一臉的詫異。
  「曉聰!怎麼會是你?」
  他才喊完沒多久,在路曉聰背後也突然發出一陣驚詫的聲音。
  「岳楓,你怎麼會在這裡?」展孝勳走近,對於曉聰和岳楓竟然會認識彼此,感到 不可置信。
  「孝勳!?」鐵岳楓看見童年時代的玩伴,表情更是驚異到了極點。
  「你們認識?」路曉聰抓住鐵岳楓的手,急於尋求他的保護。
  像是奇怪她的反應,鐵岳楓納悶地看著她。「他是我們家的養子,我父親從小就收 養了他,你和他不是一起來的?還能一起出現,這就奇怪了。」
  「原來他真的是個孤兒。」她喃喃地說,心裡已經明白展孝勳為什麼要替鐵氏父子 殺掉她父母。
  可是就算是他為了要報答鐵氏的養育之恩,也不該如此的草菅人命!想到此,路曉 聰的心再次難受起來。
  「曉聰,你也認識孝勳?」
  「不,我不認識他,他是個殺人兇手!岳楓,他燒死了我的父母,你爸命令他來接 近我,然後燒死我爸和我媽,為什麼?為什麼?岳楓,我們從來沒有害過人,一樣平凡 的過日子,為什麼身為巫女就沒有生存在世間的權利?老天賦予我們生命,不是要來讓 你們鐵氏毀滅我們的,你們沒有權利傷害我們,也不能決定我們的生死,可是我爸媽卻 死在你們手中,你說這公不公平!」她不想哭,她要堅強,可是面對鐵岳楓瞭解的眼神, 她突然崩潰,再也忍不住那肝腸寸斷的痛苦,嚎啕大哭出聲。
  擁住她那突然崩潰的身子,鐵岳楓比她更難過。他知道父親出獄了,可是他以為父 親已經放棄消滅巫女的念頭,萬萬沒想到,父親一刻也沒忘記,反而還把孝勳從國外叫 回來,替他執行任務。
  看她哭得這麼傷心,而這都是他們鐵家人的錯,是他們迷信,是他們太過執著於祖 先的遺言,害苦了路家人窮其一生都必須受到他們的迫害。
  「天啊!這樣的循環還要持續多久?」這會兒鐵岳楓禁不住仰頭對著蒼天吶喊。
  「到底是怎麼回事?岳楓,把一切真相告訴我。」展孝勳上前伸出手想摟回他心裡 最在意的女人,但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
  鐵岳楓靜靜地看著他的這個動作,心裡自是明瞭了一切。但由於這份認知更令他感 歎老天爺作弄人類的無情。
  不該愛上彼此的兩人,竟然同時愛上了彼此,這份情究竟該如何求得一個圓滿?
  鐵岳楓為此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進來說吧!孝勳。」他說,不理會展孝勳在旁的注視,逕自抱起路曉聰走進屋內。
  展孝勳跟了上去,他急著想弄明白究竟岳楓和曉聰是何種關係。
  曉聰口中的巫女又是怎麼一回事?
  把路曉聰安置在客房裡,鐵岳楓讓她服下安眠藥幫助她入睡之後,才走出房門,來 到客廳準備和展孝另好好談一談。
  「岳楓,沒想到你就定居在這裡,我找你有一段時日了。」展孝勳見他下樓,立即 說。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是為曉聰的事找你,她沒事吧?」展孝勳眼光停留在樓上。
  「虐待著了。孝勳,告訴我,你真的替我爸把她的父母燒死了?」鐵岳楓汰相信孝 勳會做出這種行為。
  從小時候起,他們就是意氣相投的好哥兒們,以他對孝勳的瞭解,他不該是會做出 殺人放火的事。他也不相信這十年間孝勳會改變這麼多。
  「岳楓,我要知道所有的一切。伯父為什麼處心積慮想要除掉她們?還有為什麼你 是她的敵人,她還會跑來投靠你。」
  「這就是她們善良的地方。你知不知道一年多以前我曾出了車禍,然後失去原有的 記憶,是路曉聰她們把我帶回家,讓我休養。起初她們的確不清楚我是鐵家人,但一直 到證實我是鐵家人,是那個揚言要誅殺她們的鐵氏子弟,她們還是不改初衷對我悉心照 顧,這份善良是她們最讓人尊敬的地方。」
  「伯父為什麼揚言訂誅殺她們呢?如果跟他無怨無仇的話。」
  「這是一個惡性循環,真要追究,也要追究到幾百年前。總之,是以前路氏巫女把 鐵氏當作是種男,當時的鐵氏執意要將她們一網打盡,就這樣一代傳一代,一直到現在 路氏巫女只剩下路曉聰她們。」
  「你說的巫女是指?」
  「女巫的血統。但是說起路曉聰她們這一代,其實就跟平凡人沒什麼兩樣,幾百年 來一再的分化,女巫的血統早跟平凡人類混合,哪裡有什麼所謂的女巫血統。」
  「你是說因為路曉聰她們是路氏巫女的後代,所以身為鐵氏的後代子孫就必須誅殺 她們到消失為止?」展孝勳對於眼前這荒謬之談,真的不知該做何反主尖。
  「就是這樣,所以我才說這是個惡性循環。如果我們鐵家人沒有早一天看破這一點, 這誅殺行動誓必要沒完沒了。一年多前,父親要我假冒巫女的屠魔英雄混進路家時,我 一氣之下離家出走,最後竟然是她們救了我。對她們,我除了感激之外,就是無盡的抱 歉。」
  「你說的屠魔英雄是指什麼?」展孝勳急著想知道關於路曉聰家裡的所有事。
  「就是能將路氏巫女從這場無止境的災難中解救出來的一個傳奇人物。」
  「那個人找到了嗎?」
  「就是現在路曉昭的丈夫嚴龍昕。」
  「就是說,所謂的屠魔英雄還是沒能把她們解救出來,不是嗎?」
  「不。這是你一直在國外不知道罷了。嚴龍昕已經接掌了我爸的所有事業,過不了 多久,我爸就會發現他已經沒有多餘的錢讓他再這樣為了除掉路家人而耗資千萬。」鐵 岳楓淡然地平述,看了展孝勳一眼,又繼續說:「聽我這麼說,你有什麼感想?你會不 會覺得不該燒死曉聰的父親,就是為了那不成理由的使命?」
  「我沒有這麼做。」
  「你說什麼?」鐵岳楓站起來,抓住他的手臂問道。
  希望他沒有聽錯,和藹可親的陳氏夫婦還活在人間?
  老天保佑,希望他沒有聽錯。
  「我沒有剎害陳氏夫妻。一開始聽到伯父要我去殺害他們時,我心中一驚,總覺得 沒有任何理由就去傷害別人,不是我該做的事;所以,我把行動往後延,只燒了他們的 房子,讓伯父相信我辦分了這件事。另一方面,我就開始要人無論如何也得找到你。現 在我既已明白事情真相,竟然是這麼荒謬,我會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做。」展孝勳明 白該是他好好想一想的時候了。
  「我知道你一定會想出辦法來。不過,孝勳,我有預感將來嚴龍昕一定會把爸整垮, 到時候你又會怎麼做。如果你想要和曉聰在一起,你就必須捨棄一方,忘掉恩情也許是 唯一的辦法。」
  這問題問得展孝勳心情沉重了起來,兩人許久都沒有再說話。
  一直沉默了好半響,鐵岳楓才打破沉寂,開口道:
  「別煩惱了,到時候爸就交給我,你去做你想做的事,你已經為這個家做得夠多了, 該是我付出一分心力的時候。」
  「這是我該做的。」
  「別傻了,我才是他兒子,你別連我的份兒也搶去。」鐵岳楓促狹道。
  「岳楓,謝謝你。」
  「少來這一套,對了,幾時告訴曉聰她父母並沒有死在那一場火災中?」鐵岳楓的 目光瞄向上頭。
  展孝勳跟著他的視線移動,然後搖頭道:
  「還不是時候。」
  「為什麼還不是時候?」
  「她的悲傷是讓伯父相信陳氏夫婦已死的最好見證,所以,為了不讓伯父起疑,必 須再瞞她一段時間。」
  「孝勳,我看這件事真的很難處理,你可能要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一來不會對不 起我爸,二來又不致當真毀了曉聰全家。這——到底有什麼辦法呢!」鐵岳楓走來走去, 表情很是困擾。
  「岳楓,你可以幫我把曉聰的妹妹及她們的丈夫找來嗎?」
  「當然可以,不過我不保證他們一定會來。畢竟發生了這種事,我是鐵家的人,他 們就算不會怪我,我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們。」
  「你可以告訴他們我有陳氏夫婦的消息,如果他們來了,我會把計劃告訴他們。」
  「但不包括曉聰,你是不是這個意思?」鐵岳楓太瞭解他了。
  「曉聰是所有人裡面最重要的角色,能不能取信於伯父就在她,所以只能暫時委屈 她。」
  「不過最後苦的會是你,孝勳,你讓她愈難過,就更難求得她的原諒。」
  「我知道,但我還是必須這麼做。」
  「你決定就好,我會替你打電話。」
  展孝勳點點頭,知道已經到了必須放手一搏的時候了。
  隔天一大早,展孝勳就來到和嚴龍昕約定的地方,也就是趙靖擎在台南的住所。
  他一走進客廳,坐在沙發上的兩個女孩幾乎用跑的奔向他。
  並抓著他大叫:
  「你說有我爸媽的消息,在哪裡?」路曉昭直到昨天晚上才聽嚴龍昕說起這件事。
  這讓她和曉瑤兩人心中升起無限的希望,如果眼前這個男人有她們父母的消息,不 就表示他們可能還活著?
  於是,不管嚴龍昕和靖擎都說這可能是個陷阱,她們還是執意要來看一看。
  「你們就是曉昭、曉瑤?」展孝勳低頭打量她們。
  「是!我們是!我爸媽在哪裡?你不是有他們的消息嗎?」路曉昭急急問道。
  「他們現在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展孝勳才說完話,很快地就看到原本抓著他的兩 個女孩被她們的丈夫摟了回去。
  「你打算要多少錢才肯放人?」趙靖擎冷然道。
  「我不是來要錢的,更不是要以陳氏夫婦來勒索你們。」展孝勳笑了笑。
  「那麼把你的來意說出來。」嚴龍昕拍著路曉昭,要她稍安勿躁。
  「我只是來告訴你們陳氏夫婦還活著,然後請你們跟我合作。」
  「跟你合作,你分明是趁機勒索,還敢說不是!你……等一下!我見過你,你就是 在大姊相親那天把大姊撞倒的那個人,你那天在那出現一定也是早就安排好的,對不對?」 路曉瑤在趙靖擎的手臂中又叫又跳。
  「曉聰應該也在你手上嗎?」趙靖擎知道這已是肯定的。
  「是的,但這不是我今天來的主要目的。我坦白告訴你們,我是鐵政樟的養子,我 會從國外回來,就是奉命回來除掉你們路氏巫女。」說到這兒,展孝勳連忙舉起手阻止 他們向他這頭走來。「聽我把話全部說完,如何?」
  「你也是鐵家的一分子,我們沒有什麼好談的!」路曉昭憤怒地叫。
  「你們可以像相信岳楓一樣的相信我,我沒有惡意,只是想幫助你們從這場災難中 解脫出來。」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是鐵政樟的養子,沒理由會幫助我們,你心裡在打什麼主 意?」
  「二姊,他一定是想騙我們上當,然後再將我們一網打盡,我們千萬別上當!」路 曉瑤不相信地指出。
  「他是為了曉聰才這麼做。」岳楓在這時走了進來。
  「岳楓,你跑來這裡,那曉聰呢?」展孝勳訝異地問。
  「我把她交給我的女朋友少菲,讓她負責帶她去散散心。」
  「岳楓哥,你說他是為了大姊才這麼做是什麼意思?」路曉瑤拉開丈夫的手,走向 鐵岳楓。
  「就跟你丈夫現在一直虎視眈眈看著我的意思是一樣的。」鐵岳楓知道趙靖擎到現 在還不是很放心他,一直不讓曉瑤接近他。
  這一年多來,他不只一次告訴他,希望他趕緊娶花少菲為妻,然後他才會歡迎他來 拜訪他和曉瑤。
  真是好笑到家了!一個三十歲的大男人竟然醋意這麼重,也真多虧了他是台南的大 人物。
  「靖擎?」路曉瑤是這裡面唯一不知道自己丈夫很會吃醋的人。
  「岳楓的意思是說,眼前這個人是因為喜歡曉聰,所以才肯為她這麼做。」趙靖擎 說完,還特地給了鐵岳楓一個警告的眼神。
  似乎在警告他:再要在曉瑤面前胡說,他肯定打爛他的嘴。
  為此,鐵岳楓只是聳聳肩,早就見怪不怪了。
  「這麼說你是真心喜歡我大姊?」路曉昭喜上眉梢,拉著丈夫走上前。
  既然甩不開丈夫的掌握,她只好半拉半拖了。
  「我不是來分析我的感情,你們願不願意跟我合作,才是我今天來的目的。」展孝 勳還不想在眾人面前坦白自己的感情。
  「你有什麼計劃?」
  「嚴先生,聽岳楓說在這一年內你已經把鐵家的事業收購在你的名下,甚至他的一 些投資都嚴重虧損,再過不久就會宣佈破產,是不是?」
  「沒錯,所以鐵氏父子應該沒有本事再作威作福。不過,當初我倒是沒把你算在內, 畢竟鐵政樟有養子的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嚴龍昕對於這一點疏忽,感到很不可思議。
  「那麼在我伯父知道自己破產的那一天,我要你們詐死。」
  「詐死?」
  「沒錯,跟上次我燒死陳氏夫婦的情況一樣。我會跟上次一樣向殯儀館的人要幾具 屍體,經過他們家屬同意後,再把他們偽裝成你們的樣子,一旦火災發生,伯父會以為 你們已經被火燒死,然後我再告訴他,他們已經不能在台灣待下去,因為警方已經在懷 疑他們,所以必須把他們盡快送到國外去。為了擔心再次被抓進牢裡,伯父不會再回台 灣,加上路氏巫女已被剷除,鐵氏的使命也算是圓滿達成了,伯父當然也就沒有理由再 回台灣。各位覺得這個方法如何?」展孝勳詳細的解說。
  「這就是你所謂的方法?」鐵岳楓首先訝然地問。
  「哇喔!如果事情能順利,這的確是個一勞永逸的方法,這樣鐵家人就不會再時時 威脅著我們。」路曉昭興奮地大叫。
  「好棒喔!大姊知不知道這個計劃?」路曉瑤等不及想和大姊分享這份喜悅。
  「這麼說各位是同意了?」展孝勳沒有回答路曉瑤的問題,反而如此說道。
  「方法是很不錯,警方那一方面我會搞定。」對於運用關係,趙靖擎有一套。
  「就這麼說定了,鐵先生。」嚴龍昕頗為贊同。
  「我叫展孝勳。」
  「喂!等一下,你還沒告訴我大姊知道這件事嗎?」路曉瑤沒有忘記她的問題。
  「她目前還不能知道我們這項計劃,因為她是讓我伯父相信你們已死的最直接證據。」
  「你是說大姊她現在還需要知道爸媽沒死?」路曉昭一直以為展孝勳應該會告訴她。
  「是不知道。」
  「這樣大姊豈不是很可憐?這幾天大姊一定跟我們一樣哭得死去活來,慘不忍睹。」 路曉瑤一想起這幾天以為爸媽死了,她哭得有多傷心,現在就忍不住為大姊感到難過。
  大姊還不知道爸媽沒死,那她一定是整天以淚洗面。
  不行,她怎麼可以在知道真相的情況下,卻還讓一向疼愛她的大姊每天傷心難過、 肝腸寸斷呢?
  心裡才這麼想,路曉瑤馬上把自己的想法對大家說道: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大姊傷心,我們應該把爸媽沒死的消息告訴大姊,你說對不對? 二姊。」
  「我也這麼覺得。」路曉昭贊同妹妹的提議,她可以想像大姊會有多麼傷心。
  「不行,不管你們多麼捨不得你們的大姊,都不能因為一時的不忍心就壞了整件事。 我可以告訴你們,過不了多久,這件事就能圓滿解決,你們難道不能再忍耐一陣子?」 展孝勳厲聲阻止她們的念頭。
  他不希望因此而功虧一簣。
  「他的顧慮是對的,曉瑤,要我父親相信你們已死,一定要有曉聰的真實反應。」
  「可是這樣一再刺激大姊,大姊會承受不了的。你們有沒有想過後果?也許我大姊 沒有你們想的那麼堅強。」路曉昭是瞭解自己大姊的。
  大姊外表冷艷成熟,但她內心是脆弱細膩,需要有個依靠的。
  就這樣讓她一下子以為自己喪失了所有親人,她一定無法承受這麼強大的痛苦。
  別說是她大姊,換作是別人,肯定也做不到。
  「我知道,我不會讓她倒下的。」展孝勳何嘗不明白路曉聰其實是個外剛內柔的女 人。
  「曉昭,別擔心,要安排我父親出國不到半天就可以辦成,等我父親他們一坐上飛 機,我們再立刻把實情告訴曉聰,不會讓她傷心太久的。」鐵岳楓跟著勸。
  「那麼事情一說定,我們就分頭進行,最好是盡快把這件事辦妥。」嚴龍昕等著把 事情徹底解決已經等很久了。
  原本他想靠自己的力量把鐵氏整倒,但最後趙靖擎也提議要插上一腳,而今又多出 了展孝勳,他相信這次一定可以一次解決這件事,不必再時時提心吊膽。
  展孝勳點頭,接著又和他們商討了好一會兒,才和鐵岳楓一起離開。
  路上,展孝勳對鐵岳楓的沉默感到有點納悶,遂地,他開口道:
  「你在想什麼?」
  「孝勳,我在想你是不是打算把你這十年來在國外打拼的事業都移交給我爸,以報 答他這些年對你的養育之恩。」鐵岳楓心裡明白這絕對是可能的。
  剛才在趙家,他提到要把他父親送到國外時,他就已看出孝勳有這種打算。
  「這是現在我唯一能做得到的。撇開路氏巫女不談,伯父對我算是恩重如山,我把 自己一手創立的事業交給伯父,並不算什麼。」
  「如果我爸能把路氏巫女的事看開,也許今天就不是這個局面了。」鐵岳楓每次一 提起這件事,心裡總是感慨良深。
  展孝勳沒有回答。他心裡此刻只想著:如果沒有伯父一心想加害路家人,他根本也 不會和路曉聰相見,更不會為她神魂顛倒,忘了自己的目的。
  但他並不後悔為她這麼做,只可惜她從來不明白他的心。
  「岳楓,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什麼?」路曉聰被鐵岳楓的眼神看得心情亂槽槽的,心 跳更是不規則。
  她知道鐵岳楓一定是想告訴她什麼,只是不知道怎麼開口而已。
  「曉聰,你知道嗎?孝勳他對你——」
  「你不要告訴我他喜歡我,我不相信!我曾經上過當,但是我不會再傻第二次。岳 楓,你知道他一開始怎麼騙我上當嗎?」一提起展孝勳,她馬上激動起來。
  「如果你願意說,我倒是樂意當個聽眾。」鐵岳楓安撫著笑道。
  「他三番兩次阻止我去相親,又為我買下一間房子,更教人難以置信的是他連一家 公司都能買下!我一直不敢相信他,可是他的種種行為卻讓我深陷其中。然而相信他的 結果是賠上我父母的性命,你說他喜歡我,你叫我怎麼可能相信你說的話?這次如果我 再不小心,賠上的可能就是我那兩個妹妹,我已經受夠了!」路曉聰一手打在玻璃窗上。
  岳楓發出驚呼聲,根本還來不及抓住她的手阻止她這麼做,她的手已經打破了玻璃 窗,破碎的玻璃割破了她的手指,滲出了鮮紅的血。
  「曉聰,你這是在幹什麼!」鐵岳楓被她這突來的舉動嚇白了臉。
  他趕怪拿出手帕包住她正在滴血的手指。
  「發生什麼事了?」聽到聲響,展孝勳從外面衝了進來。
  當他看見路曉聰受傷的手指時,鐵岳楓可以肯定自己是第一次看到展孝勳臉色這麼 難看。
  「岳楓,這裡交給我!」
  「孝勳,她心情不好,你知道原因的,千萬不要——」鐵岳楓話未說完,就被展孝 勳給趕出房門外。
  「你瘋了嗎?」
  「我沒有瘋,我只是受夠了!」
  「你錯了,最精采的還在後頭,等我們一回到六北,我會馬上展開一連串的屠殺行 動,你那兩個妹妹恐怕都活不了多久。」展孝勳在說這話時,眼睛是看著窗外的。
  他幾乎不敢看路曉聰會有的反應,所以他只有選擇不去看她。
  路曉聰的反應的確驚人,她的臉色在瞬間轉為蒼白,而後是死灰色,身子一動也不 動。
  一直到像是過了一世紀之久,她才慢吞吞的吐出話來。「你要我怎麼做,才肯放過 我妹妹?」
  「你這一刻做什麼都沒有用,等一下我帶你回台北,你就知道我會怎麼做。」
  「展孝勳,你真的要親手毀了我才會甘心罷休嗎?」路曉聰尖叫著衝向他,包著手 帕的手也不顧一切地揮向他。
  她可以和他同歸於盡,而且早就該這麼做。
  「走吧,回台北的時候到了。」展孝勳將早已準備好的繩子綁住她,實在是擔心路 上她會玩花招,導致事情無法順利進行下去。
  「你想幹什麼?放開我!」被他扛在肩上,雙手被綁著,路曉聰尖叫。
  「孝勳,也許你該打昏她比較好辦事。」鐵岳楓走過來提議道。
  「岳楓,原來你也是……」這一刻,路曉聰震驚的連話也說不出來,為什麼連她一 向信任的鐵岳楓也臨陣倒戈?她到底還能相信誰?
  在她還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時,展孝勳已一記打昏了她。
  「你下手不會太重吧?」鐵岳楓不禁有點兒擔心。
  「我比你還心疼她,你以為我喜歡這樣對待自己深愛的女孩?這輩子我從來沒這麼 深愛過一個女人,可是我卻也是傷她最深的。」展孝勳痛苦的表情是那麼的明顯。
  有那麼一刻,鐵岳楓也感同身受地說不出話來,最後才聽見他徐緩地安慰他說:
  「孝勳,你也是逼不得已,相信等她瞭解你這麼做的原因以後,她會諒解你的。」
  「希望如此。」嘴是這麼說,但展孝勳心不是那麼肯定。
  他知道將來還會有一場更難打的仗在前面等著他,但他不會因此而退縮。
  為了得到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再難打的仗他都要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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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發表於 2010-6-12 07:02:5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路曉聰從來不曾像現在這麼恨過一個人。在高速公路上,無論她如何的央求展孝勳, 他就是冷著一張臉,完全無動於衷。
  不理會她的苦苦哀求,甚至不跟她說話,路曉聰已經徹底感到絕望,她知道回到台 北後將有什麼在等著她。
  可是心裡雖這麼想,但當她被拉進展孝勳的公寓,看見鐵氏父子就站在屋裡,而他 們臉上那種笑容像是目的已經達成的得意,頓時教路曉聰渾身發顫,真正從腳底寒到頭 頂。
  而接下來鐵政樟的話更是將她打進了冰冷的地窖裡。
  「孝勳,這次你真的是做得太好了,一夜之間就將路家人一網打盡,從今以後,我 就可以高枕無憂了!」想到路氏巫女到他這一代被順利剷除,鐵政樟不禁越發得意。
  「不!不!你們全都該死!」路曉聰尖聲吼叫,身子猛地衝向鐵政樟。
  但還沒來得及對他發出攻擊,展孝勳已經一把制止她的行動,並扛著她往房間裡走, 把她關在裡面。
  「孝勳,你實在也該連她一起解決的。」鐵政樟對於路曉聰的存在有不同的看法。
  「伯父,我要留下她。」
  「我知道,但你千萬別讓她懷孕。」鐵政樟交代著。
  「不會的,走吧,我送你們到機場。」展孝勳拿起鑰題。
  「等一下,我一定要上她一次,才甘願離開台灣。」鐵岳凱不甘心地把目光停留在 客房的房門上。
  「岳楓,她是我的女人。」展孝勳忍住想揍人的衝動。
  「而我是你的兄弟,讓我上她你不會有什麼損失。」鐵岳凱說著,已經走向客房。
  展孝勳表情凌厲的擋在他身前。「你會後悔,如果你真要碰我的女人。」
  「你在搞什麼鬼!?不過是一個女人。」鐵岳凱被他臉上的氣勢喝住了腳步。
  「好了,岳凱,你要什麼女人沒有,等我們到國外,還怕沒有漂亮女人嗎?趕快上 飛機要緊,等到警方找到我們,我們就別想逃了。」
  「這都要怪孝勳,放火之前也不考慮清楚,竟然讓警方懷疑到我們頭上來,要不, 我們根本不用達到國外。」鐵岳凱一提起這個就一肚子火。
  「到國外也好,反正在台灣我們也沒辦法生存下去。投資失敗,不到國外難道你要 喝西北風!?」鐵政樟倒是有意到國外重新開始。
  有孝勳在國外的事業,足夠他們父子安享下半輩子了。
  鐵岳凱實在不甘心,但又沒辦法公然和展孝勳對抗,只好滿心忿怒地跟著父親走出 公寓,展孝勳隨後跟上。
  一個小時後,鐵岳凱在飛機上突然對父親說:
  「爸,你覺得我們會不會被孝勳耍了?」
  「我信孝勳。」鐵政樟肯定地說。
  就這樣,鐵氏父子被送往遙遠的國度,去展開他們新的生活。
  路曉聰早就準備好了,等展孝勳走進來她就要先一刀刺死他,當房門被人輕輕打開 時,她已經把打破玻璃做成的刀子握在手中。
  儘管這時她的手掌心已被玻璃劃破,儘管血不停地滲出,傷口又疼又麻,她都咬緊 牙忍了下來,只等展孝勳走進來。
  此時,房門打開,路曉聰起身正待衝向前,驚訝地發現從門口走進來的是——她以 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面的雙親!
  手中的玻璃頓時從她手上掉落,路曉聰不管手掌心的傷口,一度用手遮住了嘴巴, 她想痛哭出聲,她想大聲呼喊,甚至她想走上前去證實自己所看見的究竟是不是幻覺, 但是她什麼都沒做,她只是空瞪著一雙不敢置信的眼睛,站在那兒一動也不動。
  「曉聰,我的女兒,你究竟對自己做了什麼?」路星樺知道女兒嚇呆了,遂地走向 前,拉起她血淋淋的手,心疼女兒的淚水湧上眼眶。
  「大姊,大姊!是我們,我們都還活著!」路曉瑤抱住她僵硬的身子又哭又叫。
  「大姊,看看我們!摸摸我們!我們是真的站在你面前!」路曉昭抓起路曉聰的另 外一隻手,看見就連左手也同時包著繃帶時,也紅了眼睛。
  陸陸續續不少呼喊她的聲音,清楚地從耳中傳來,路曉聰這才漸漸相信站在她面前 的,真的是她最親愛的家人。
  於是只見路曉聰大聲叫著:「爸,媽!」嚶嚶切切抱著自己的母親掉下了喜極而泣 的淚水。
  一切災難都過去了,不管爸媽還有曉昭、曉瑤是如何逃過這一劫,路曉聰知道一切 都已雨過天晴。
  這一刻,她是應該高興得大笑,可是由於還不太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路曉聰 只謹慎的抓著自己父母的手不放。
  對於女兒臉上那小心翼翼的表情,陳韋全再也忍不住擁著女兒入懷。他從展孝勳那 兒明白詐死是唯一方法的當兒,全然忘了考慮女兒們的心情,而今看見曉聰為了他們的 詐死受盡折磨,不禁後悔當時的不經考慮。
  「曉聰,你受苦了。」
  「爸,我真的不是在作夢嗎?你們真的在這裡?真的沒死?我好怕是我自己產生幻 覺,我好怕你們真的被我的愚蠢害死了,我本來想跟你和媽一起的,可是我要替你們報 仇。」路曉聰還在流血的手抓住父親,生怕一個眨眼,他又會在自己眼前消失。
  「我們沒死,是展孝勳安排了一切,所以我們得以活下來。」
  提到展孝勳的名字,路曉聰原本喜悅的神情隨之消失,她抓住父親的手,央求道:
  「爸,媽,帶我離開這兒!」
  「曉聰。」陳韋全不是看不出女兒排斥的表情,但他更清楚展孝勳在這陣子的所作 所為。
  如果一個男人能為一個女人如此的盡心盡力,只為了要將她的家人從一場永無止境 的災難中解救出來,那無異是因為他深愛著那個女人。
  「爸,什麼都別說了,我們帶大姊走吧!」路曉昭認為現在還不是替展孝勳解釋一 切的時候。
  像是明白曉昭的意思,陳韋全點著頭和妻子兩人擁著路曉聰走出公寓。
  一直到他們一行人離開了公寓,展孝勳才和張舜仁走出另一個房間。
  「他們走了。」
  「我知道。」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張舜仁其實是同情他的。
  打從一開始愛上路曉聰,展孝勳就注定要有坎坷的情路。
  「你以為我會怎麼做?」展孝勳因為路曉聰的離開,心情一下糟到極點。
  「你不會這樣就放棄她吧?」張舜仁認為這假設根本不可能發生。
  「我要會放棄她,今天就不會擺這個局了。」展孝勳沒好氣地白他一眼,實在忍不 住想揍他一頓。
  看得出他已經因為路曉聰的離去而想找個人好好發洩一下,張舜仁立即識時務的閉 上嘴巴,把早已準備好的酒端給他。
  情願讓他喝醉,也好過讓他把他揍得半死,張舜仁想。
  接過張舜仁遞過來的酒杯,展孝勳仰頭把酒灌進喉嚨裡,也許把自己灌醉,就能忘 卻路曉聰眼中的恨意,一切重新開始。
  在喝下第二杯酒,展孝勳心中如此希望著。
  經過了幾天的靜養,路曉聰手掌心的傷口已然痊癒,她很高興能看到父母安然無恙, 知道爸媽沒有因為她的愚蠢而喪失性命,路曉聰比任何人都高興。
  這三天,她幾乎是分分秒秒地守在父母身旁,一刻也不願離開。
  不過,有一件事真的很讓她頭疼,那就是曉昭和曉瑤不知為了什麼原因,就喜歡在 她面前提起展孝勳這個人。
  她們似乎忘了自己是有夫之婦,總是毫不忌諱地在她面前說起展孝勳的偉大行為。
  真不知道她們究竟拿了展孝勳多少好處,她想。
  就像現在,她那天真的小曉瑤又在準備替展孝勳說好話了,一看見路曉瑤走進來, 路曉聰已經明白她的來意。
  通常這時候路曉聰都會走開,而她現在也準備這麼做。可是就在她要走出門口時, 二妹曉昭擋在門口,不讓她出房間:
  「大姊,不要每次一看到我和二姊,你就想逃走,好像我和二姊是AIDS帶原者。你 放心,你會很安全。」路曉瑤走上前把她拉回床上。
  「曉瑤,你和曉昭兩人是吃錯藥了是不是?我是你們的大姊,這時候你們竟然幫那 個把大姊騙得慘兮兮的展孝勳!算是我白疼你們了。」路曉聰忿然地甩開妹妹的手。
  「大姊,展大哥也是不得已的。為了救我們全家人,他不惜背叛了養他長大的鐵政 樟,這不就證明他一切都是為你?」
  「所以我活該被騙,活該被蒙在鼓裡,所有人都知道,就只有我一個人以為自己的 愚蠢害死了全家人!你們兩個想想我的感受好不好!」她流盡了多少淚水,強忍多少悲 傷,一面為自己害死家人心如刀割,一面又必須堅強活下去,好為家人報仇。想到這種 種,她就無法釋懷,也無法原諒展孝勳的所作所為。
  他可以告訴她,而她也會樂意配合他,可是他什麼也不說,就讓她當真以為爸媽已 經被她害死。這種苦、這種痛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
  「大姊,我們當然明白你的感受,展大哥這麼做的確是過分了一些,可是他心裡也 很難受,他已經站在外面三天三夜了,你就出去見見他好不好。」
  「是啊!大姊,我們現在住的地方隔壁就是一間銀行,展大哥這樣不分晝夜站在我 們家門前,萬一被人認為他是準備搶銀行豈不糟糕。」路曉瑤在旁幫腔。
  「你們說夠了沒有?!」
  路曉昭和路曉瑤面面相覷了一會,知道大姊這會兒是真的被惹火了。
  她們只好吐吐舌頭,十分沮喪地垮下肩膀走出房間,並且把門輕輕關上。
  看著關上的房門,路曉聰同時也重重歎了口氣,她知道曉昭她們是真心希望她和展 孝勳重修舊好,可是她永遠也忘不了自己曾經苦苦的哀求他,他卻無動於衷的恥辱。
  一想起他曾經這麼殘忍地對待她,她又怎能就這樣原諒他?
  不。她做不到,她受了那麼大的傷害,她情願忘了這個人,也不要原諒他所帶給她 的傷害。
  「怎麼樣?曉聰有沒有改變心意了。」看見她們走出來,路星樺趕緊追問結果。
  「沒有用的啦!媽,大姊她還是不肯原諒展大哥,我和二姊兩人口沫橫飛的說盡好 話,她還是聽不進去,一副準備要一輩子都不原諒展大哥的樣子。」
  「其實這也不能怪大姊,她這麼做也是因為她受了很大的傷害。沒有人願意像個傻 瓜一樣被耍得團團轉,更何況是這種攸關生死的大事。」路曉昭可以體諒大姊的心情。
  今天這種情形換作是她,她肯定會同大姊一樣的反應,所以展孝勳會受到這種待遇 是罪有應得,實在不必太同情他。
  而她之所以還願意替展孝勳說好話,是因為她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們家, 這幾天她也才會不辭辛苦替他好話說盡。
  要不然以她路曉昭的個性,早就和大姊聯合起來對付他了。
  思緒轉到這裡,路曉昭突然知道她該怎麼做了。嘿嘿!這個辦法一定行得通。
  「二姊,你說話就說話,幹嘛突然做出這麼噁心的表情?」路曉瑤對於她的笑容完 全不能苟同。
  「媽,我已經有辦法了!」
  「二姊,你有什麼辦法?」
  路星樺也熱切地看著女兒。曉昭到底會有什麼辦法。
  路曉昭於是小聲地把她的辦法說了出來。
  「這樣好嗎?這樣好不衛生喔。」聽完所謂的辦法,路曉瑤眉頭皺了起來。
  光想到那會是什麼樣的情景,她便不能認同二姊的方法。
  「不然你要怎麼辦,我們又不能讓展大哥進來,你想要大姊怪罪下來嗎,所以只有 現在這種方法能讓他們單獨見面把話說清楚。」路曉昭對曉瑤的大驚小怪投下不以為然 的眼這時。
  「可是那樣會臭死人的。」
  「放心,我會選一間比較乾淨的餐廳。」
  「二姊,你想展大哥會這麼做嗎?」
  「我看現在就是要他從十樓跳下去,以表他的真心,他也會這麼做,而且那也不是 什麼大不了的事。」
  「的確,我們男人就是注定要載在你們女人手上,永世不得翻身了。」趙靖擎和著 嚴龍昕走進來。
  路曉昭和路曉瑤甚至還未轉身,身子就各被自己的丈夫擁進懷裡。
  「若是說二姊夫,這我相信,可是換作是你,那才不可能。如果你要從十樓高的地 方跳下來,你一定也會拉著我一起跳,對不對?」她太瞭解他霸道的性情。
  「你說的沒有錯,小紅髮,我當然不可能讓你一個人留下來。」
  趙靖擎摟緊她。
  路曉瑤為此笑了起來,就說她太瞭解他了,果然沒錯,這一年來總算沒有白嫁給他。
  嚴龍昕只是溫柔地對著妻子微笑,路曉昭很快地意會他眼中所傾訴的情意,於是她 以著相同的眼神回應他。
  在一旁的路星樺眼看著這兩對夫妻卿卿我我的情景,心裡直覺欣慰。
  她很高興兩個女兒有了這麼優秀的男人在疼愛她們,如果她的大女兒曉聰也能有個 幸福的歸宿,那麼身為母親的她也別無所求了。
  「大姊,這間餐廳的東西聽說很好吃哦!我們進去吃吃看。」路曉瑤拉著路曉聰走 進一家豪華餐廳。
  「對啊!大姊,逛街逛得腳都酸死了,進去吃些東西,順便休息一下。」路曉昭也 附和著。
  「知道你們兩個愛吃!」路曉聰笑著被拉進了餐廳。
  一點完餐,路曉瑤一張嘴便說個不停,在她說話的同時,也跟著比手劃腳起來,一 不小心將侍者先前端上來的果汁給打翻,這一打翻,路曉聰隨即驚叫著跳開,但仍然不 夠快,最後還是果汁灑了滿身都是。
  「啊!大姊,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才怪,路曉瑤心想,表情卻慌張得逼真 極了。
  「沒關係,我去洗手間整理一下。」路曉聰拍拍妹妹的頭,不疑有詐,起身走向洗 手間。
  看見大姊消失在洗手間後,路曉昭馬上朝餐廳外面打個手勢。
  立即地,展孝勳推門而入,向路曉昭點個頭,隨即跟進女洗手間。
  這會兒正努力以著清水沖洗外套的路曉聰,聽見洗手間的門開了,以為是妹妹曉瑤, 於是頭也不抬的說:
  「曉瑤,給我面紙,我忘記帶進來了。」
  「曉聰。」
  這一道屬於男性渾厚又低沉的聲音,路曉聰太熟悉不過了。
  她曾經認為他的聲音是她所聽過最好聽的,但現在他的聲音卻是她一輩子也不想再 聽見的。
  路曉聰抬起頭,身子不由自主地退到牆壁,一直到離他最遠為止。
  「你進來做什麼?這裡可是女洗手間。」她一向知道任何人都無法阻止他想要做的 事。
  可是……闖進女洗手間,這未免也太過分。
  「我要和你談談,如果你不肯在任何時間、任何地方見我,我只有這麼做。」
  「這是女生的洗手間。」她重複。
  「我在不意,我一定要和你談談。」展孝勳沒有走向她,反而只是擋在門口。
  「我不想和你談,而且我們也沒什麼好談的。」之前什麼也不肯告訴她,現在才要 來和她談,太遲了。
  她已經沒興趣知道他想說什麼。
  「曉聰,你能不能想一想,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展孝勳舉步走向她,想抓她,她 側身躲過。
  「你不得已的苦衷就是我比較愚蠢、比較容易上當、比較好利用!」
  「你在扭曲事實,小聰。」展孝勳知道她需要發洩,也願意給她時間平緩怨氣。
  可是他希望的並不是像她現在這樣不講理、扭曲事實。
  如果再繼續讓她這樣下去,只怕她真會氣上一輩子,也真會一輩子不原諒他。
  那麼就該死了,他可不想花一輩子的時間去取得她的原諒。
  他絕不是那種把時間浪費在道歉上的男人。
  「我說錯話了嗎?展孝勳,你讓我以為我爸媽和妹妹都死在我的愚蠢上,不是因為 我特別好騙嗎?」
  「曉聰,我只說一次,就這麼一次,我承認我不該把你騙得團團轉,但我是為了保 住你們家人的寶貴生命,所以我認為自己情有可原,你原諒我也好,不原諒我也罷,我 已經在你家外面苦苦站了三天三夜,再大的罪過也可以獲得原諒,我不會再為這件事向 你認錯。如果我真有錯,那也是錯在我不該以為你能堅強地承受一切。」展孝勳每說一 個字,就更靠近她一步。
  「這和堅強沒有關係,你不該讓我以為是我害死了我父母,你能原諒你自己,我不 能原諒你。」
  「你還不明白嗎?沒有你那麼真實的反應,我伯父根本不會相信你家人死了,更不 會離開台灣逃到國外去,我所做的安排,都是為了你,如果你無法相信這一點,那麼我 們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他真的很想抓起她,狠狠地搖晃她。
  如果能夠因此搖醒她,他也不用為她失眠了好幾天。
  「我們的確是沒什麼好說的。」她冷冷的開口。
  「媽的!你以為我這麼說是因為我想放開你嗎?」展孝勳的理智在這時已全部化為 一股怒氣。他抓住她纖細的手臂,用力地搖晃。
  路曉聰被他搖得頭昏腦脹,差點沒腦充血。
  「住手!」她心跳如飛,不是心動,而是氣瘋了。
  「不,我不會放開你,永遠也不會!為了你,我已經不惜背叛了對我恩重如山的伯 父,我不可能再放開你,這一輩子不可能,你也別抱著這種希望!」他怒火中燒,看起 來的確是被她惹惱了。
  「你!不該欺騙我!」被他的表情嚇住,路曉聰只能重複著一直在她腦中佔有最大 空間的話。
  「是,沒錯,我不該欺騙你,我甚至不該在替伯父做事時愛上你,如果我沒有對你 用了真感情,今天就什麼事也沒有。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沒有愛上你,你們全家人早 就死了,路氏巫女也不存在了!」
  「如果你是要我謝謝——」
  「媽的!這不是我想要的,你懂不懂。我想要的是你!」他發出咆哮聲。
  他這輩子從來沒有看過這麼不可理喻的女人,從來沒有!
  可是他偏偏栽在這個不可理喻的女人手上。
  路曉聰被他這聲咆哮震得耳朵都快聾了,根本沒有辦法開口反駁。
  而展孝勳也懶得和她再說下去,如果她一定要這麼麻煩,他只好改用另一種方式了。
  於是,他直接把她推靠在牆上,不等她做出任何反應,一個低頭,蠻模的嘴唇便火 辣辣地吻住她。
  路曉聰只是愣了不到一秒鐘的時間,隨即回過神掙扎了起來,並且張開嘴想用牙齒 咬他。
  但沒有用,他像是早有預謀,等她一張開嘴巴,他的舌頭馬上抵住她的貝齒,不停 地挑逗,嚇得她連忙又想閉上嘴,不讓他越雷池一步。
  路曉聰這番舉動,只是讓他抵著她的唇輕笑,不一會兒又熱烈吻得她渾身發抖,若 不是此刻有他緊緊抱著她,她肯定癱軟在地上。
  「唔……」她不由自主地低吟,雙手半推半就的搭在他肩上。
  正當她意識逐漸沉醉在這熱吻中時,一個推門的聲音跟著一道女性的尖叫聲一起響 起。
  「啊!對不起!」
  這道聲響突破了展孝勳所製造的迷障,路曉聰很快地回過神,奮力地推開展孝勳, 衝出洗手間。
  這是這輩子她所做過的最丟臉的事,她竟然在洗手間讓展孝勳吻她!
  天哪!她……怎麼會讓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
  她不是口口聲聲不原諒他的嗎?
  可是她竟然讓他吻了她,而且還是在洗手間!
  路曉聰這一刻真是恨透了自己,真希望從來沒有發生過這件事。
  但無論她再怎麼想要忘記,展孝勳狂吻她的情景還是牢印在她腦海中。
  於是路曉聰搖搖頭,決定不再理會那不斷浮現的一幕,怒火沖沖地走向兩位妹妹。
  當路曉昭看見大姊滿臉怒氣的向她們走來時,心裡明白展孝勳又把事情搞砸了。遂 地,她趕緊向路曉瑤叫道:
  「曉瑤,快走吧!大姊來找我們算帳了!」說完,很快地起身逃向門口。
  路曉瑤見大事不妙,連忙也跳起身子,跟著路曉昭逃之夭夭。
  「曉昭,曉瑤,你們別想逃!」路曉聰正待追上去,一條手臂抓住了她。
  「曉聰,我不會放棄的。」展孝勳口氣堅決得不容懷疑。
  怒瞪了他一眼,路曉聰推開他的手,丟下一句:
  「我才不管你放不放棄!」說完,頭也不回地跑開。
  展孝勳沒有再追上去,他只是掛著怡人的笑容,默默地注視著她跑開。
  雖然她還在怪他欺騙她,但他可以感覺得到她已經不再像早先那樣恨他入骨了。
  而只要她能不再敢他,他就有絕對的把握讓她重新愛上他。
  展孝勳自信滿滿地走出餐廳,心情頓時開朗了起來。
  「大姊,我們知道錯了,你就原諒我們一次,我們下次不敢了!」路曉瑤蹲在路曉 聰面前誘哄著。
  「大姊,別不理我們,要是龍昕知道我在這裡鬧事,他一定會二話不說把我帶回去, 你不會真的氣到不願見我吧!」路曉昭更是可憐兮兮著一張臉。
  瞧著可愛的妹妹那請求原諒的表情,路曉聰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算了,不跟你們計較,不過下次再要這樣設計我,小心我饒不過你們。」
  「大姊,你放心好了!我們再也不敢了。」路曉瑤吐吐舌頭。
  「大姊,展大哥在裡面究竟做了什麼?為什麼有個女人進去,卻叫得那麼大聲,而 你又滿臉通紅的衝出來。」路曉昭一直對這件事很好奇。
  洗手間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竟讓那女人發出那種尖叫聲。
  「對哦!二姊,你不說我還差點忘記,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路曉瑤也被勾起 了興趣,於是只見她興匆匆地追問。
  路曉聰會這麼老實才怪!她當然什麼也不會告訴她們。
  再說在洗手間被吻,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真說出來才丟死人呢!
  「大姊,你!」
  「什麼事也沒發生。」路曉聰努力保持著臉上的平靜。
  「什麼事也沒什麼?」路曉昭訝問,看見大姊點頭後,跟著又說:「我才不相信, 大姊你和他在裡面那麼久,怎麼會什麼事也沒發生!」
  這怎麼可能。又不是天方夜譚。
  「那裡是洗手間,你以為在裡面能發生什麼事?」路曉聰提高聲量,以掩飾她的心 虛。
  「什麼事都可以發生啊!像是你已經原諒展大哥,願意和他重修舊好之類的,難道 展大哥沒把握機會向你認錯,說對不起。」那麼展孝勳究竟在裡面做什麼?路曉昭納悶 地在心裡補上一句。
  「他說得可賺了,他沒有跟我賠罪,反而還大言不慚地說若是他沒有愛上我,我們 一家人早就死了。」提到這個,她心中更有氣。
  瞧他說得好像是他施多大的恩惠給她似的,好像沒有他的手下留情,她們家就必死 無疑。
  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囂張的男人,當她的地下情人時囂張得像是他才是主人,當 起謀殺犯他又囂張到認為別人必須靠他的恩典才得以活下去,簡直是囂張到不可理喻。
  「其實他這麼說也沒錯,如果不是他在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愛上大姊,也許早聽 從他養父的命令,放一把火把我們全家人燒得屍骨無存。可是就是因為他愛上你,他才 沒這麼做。」路曉昭覺得這種情操好偉大喔!
  「是啊!大姊,他本來可以什麼都不管,就放火燒死我們呢!」
  「所以你們要我去接受這種恐怖分子的愛?」路曉聰存心不讓妹妹說服。
  「大姊,他不是什麼恐怖分子,而且他又沒有真的做,他愛你,他不會傷害你的家 人。」
  「這不就表示如果他沒有愛上我,或者是哪一天他忽然不愛我了,你們和爸媽還是 一樣會有危險?」
  「大姊,才沒有這回事,你是故意混亂我和二姊的。」路曉瑤大聲抗議。
  路曉聰哈哈大笑,有趣地看著曉昭和曉瑤氣紅臉的表情。
  「大姊,你好過分!」路曉瑤氣不過地在原地跺腳。
  「大姊。」
  「好了,我知道,我答應你們——」
  「大姊答應要原諒展大哥了?」路曉瑤接著大叫。
  「大姊,這真是太好了!」
  「等一下,你們是不是瘋了?我有這麼說嗎?」路曉聰被她們逗惹得哭笑不得。
  「可是,大姊明明就是——」路曉昭喜悅的神色馬上沮喪了不少。
  最近她發現大姊真的好難纏,比當初她老公嚴龍昕難纏了好幾倍。
  「我話又還沒說完。」
  「那大姊就趕快說啊!」
  「曉昭,不瞞你說,我不是不想原諒展孝勳,我也知道他為我們家所做的一切,可 是我沒辦法忘記他害我那麼傷心,卻什麼也不告訴我,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相信 他是真心待我。」
  「可是大姊,你對他還是有感情的?」
  「也許吧!有時候我根本不知道我到底是恨他,還是喜歡他,對他究竟是什麼感覺, 我想現在已經複雜得分不清了。」
  「那現在你打算怎麼做?」
  「給我時間想想,曉昭,你去告訴他,給我一個星期的時間想想,這一星期叫他不 要出現在我面前,也不要有人在我面前提起他,一個星期後我會知道該怎麼做,也給你 們一個答覆。」她想,這或許是唯一的方法。
  如果自己不靜下心來仔細想一想,也許她永遠也找不到出路。
  「你如果真需要一個星期的時間,我就替你去轉告他,大姊。」
  「謝謝你,曉昭,當然還有曉瑤你。」
  「大姊,我們是好姊妹哩。」
  「二姊說得沒錯,我們是永遠的好姊妹。」
  路曉聰笑著撲向她的兩位妹妹,三個人抱在一塊兒很快地笑鬧成一團。
  「她真的這麼說?」展孝勳若有所思地詢問。
  「我大姊是這麼說沒錯,一個星期,你做得到嗎?展大哥?」路曉昭等著他的回答。
  「曉聰想要一星期的時間想一想,我就給她一星期,但只有一星期,不能再多了。」
  「一星期不會很久的,展大哥。」
  「我是擔心曉聰臨時動歪腦筋。」他一直的擔心也是這一點。
  「你放心,有我們這些人在支持你,你還在擔心什麼?」趙靖擎拍拍他。
  這是展孝勳斯文,換作是他,他早綁著她上禮堂,管她原不原諒自己,婚先結了再 說。
  「展大哥,大姊會想通的,你不用太擔心。」路曉瑤坐在丈夫的腿上,安慰他。
  展孝勳點點頭,對著眾人微笑,此刻他知道自己會給路曉聰她所需要的時間,但等 到一星期過後,他就再也不會保持什麼君子風度了。
  一個星期以後,路曉聰最好能自己想通,要不休怪他將她強行帶回家。
  不信的話,就等著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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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2 07:03:11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一個星期過去了,展孝勳也遵守他的承諾,在這七天裡沒有在她面前出現,就連路 曉聰的家人也不曾提過他的名字。
  路曉聰想了很多,卻仍然不確定自己究竟該怎麼做,不過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除了 他不該欺騙她以外,他對她的家人的確是用心良苦。
  她甚至承認自己還是對她有著感情,要不然她不會肯花一星期的時間去思考這個問 題。
  問題是她雖明白自己對他仍有感情,但是要她這麼輕易就原諒他,她又不甘心。
  如果不給他一點教訓,她前些日子流的那些眼淚,豈不是白流了。
  沒錯!就算非要原諒他不可,她也要先整整他,她心裡才能平衡。
  這麼想著,路曉聰的臉上很快地露出一抹微笑,她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
  於是她走出房間,一點也不意外客廳裡她的家人全都在等她的消息。
  「爸,媽,很高興你們也在,我正好有事要告訴你們呢。」她笑著走向他們。
  「大姊,你是不是有答案了?」路曉瑤迫不及待地問。
  「沒錯,我是有答案了。我的答案就是——爸,媽,你們再幫我安排相關吧!」路 曉聰知道自己一說完,肯定會引起大騷動。
  果真如她所想的,她的爸媽一臉的詫異,曉昭一臉她瘋了的表情,曉瑤更絕了,幾 乎是愁慘地看著她。
  而一直坐在一旁的嚴龍昕和趙靖擎,則像是認為她已經無可救藥似的對她搖搖頭。
  見到眾人的反應,路曉聰只是暗笑在心裡,表面是一臉的平靜。
  「爸,你會為我安排吧!你不是希望我趕快嫁出去嗎?」見沒人說話,她逕自又說。
  「曉聰……」陳韋全這會兒反而不知道該對女兒說什麼才好。
  這是她的決定,他這做父親的實在不好拒絕,或指責她不該放棄展孝勳。
  「大姊,你還是不肯原諒展大哥?這就是你的答案。」路曉昭實在不願相信這會是 大姊想了一星期所得出來的答案。
  她看得出來,大姊明明還愛著展大哥,這也是她一直不肯這麼快就原諒展大哥的主 要原因。
  可是,她現在竟然說要去相親!
  這怎麼可能?
  大姊明明……她怎麼可能會跑去相親。
  就算是拿棍子打昏她,她也不相信自己會判斷錯誤,可是事實就在眼前,叫她不相 信也不行。
  「這就是我的答案,你可以去替我把我的決定告訴他。」
  「大姊,你真的考慮清楚了?」
  「是,我考慮得很清楚了。」留下這句話,路曉聰又匆匆走進房間。
  實在是因為她再不走開,她真的會忍不住被他們個個失望的表情給逗笑了。
  為了保住她想整展孝勳的秘密,她還是整整走人的好。
  不過大家的表情實在是太好笑了。
  等她一消失在客廳,路曉瑤馬上抓住父親,急問道:
  「爸,你真的要替大姊安排相親嗎?」
  「不然我能怎麼做!?這是她的意思。」陳韋全無可奈何的說著。
  「你可以拒絕啊。」
  「然後讓你大姊一輩子不出嫁。」陳韋全可不希望事情演變成這樣。
  「可是——」
  「別多說了,這是你大姊自己的決定,也許是她和孝勳無緣。」路星樺倒是把這事 看得很開。
  聽見自己的父母都這麼說了,路曉昭和妹妹對看一眼,無精打采地坐回椅子。
  看來這件事連她們也幫不上忙了,希望展大哥能有辦法阻止大姊。
  「她要去相親?」展孝勳臉色陰憂的重複路曉昭的話。
  沒想到他耐心等候一星期,得到的竟是這種結果。
  「展大哥,現在你有沒有辦法阻止大姊?」路曉瑤充滿希望地開口。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展孝勳面孔扭曲,眼底卻閃呀閃地。
  如果她要去相親,他就跟往常一樣,盡力搞破壞,一直到沒有人肯跟她相親為止。
  他已經受夠她的無理取鬧,如果再繼續沉默下去,那麼她只會更加變本加厲。
  沒錯,欺騙她是他不對,所以他願意給她時間調適,但是如果縱容她的結果就是讓 她跑去和別人相親,那麼就該死了。
  他會放任她去和別人相親才有鬼,說什麼他也得盡全力破壞。
  而破壞向來是他最擅長的,尤其是破壞他心愛的女人和別人的男人相親。
  「展大哥,你要怎麼做?」
  「我要搞破壞,不過我需要你們的配合,你們可以幫我嗎?」
  「我——」
  「你不可以,小紅髮,你忘記你再過幾天學校就要開學了嗎?上一年你的成績爛得 可以,今年你給我好好用功讀書。」趙靖擎打斷她的話。
  「我已經很認真在讀了。」路曉瑤抗議。
  本來嘛!這一年來她又要讀書,又要當他的老婆,一有放假時間,又要陪他專機飛 到美國去看他母親,有時候她也要回台北看看她的家人!這樣兩頭跑也很累人耶!
  而他可輕鬆了,只要坐在他的總裁位子上,無聊時翻翻公文,口渴時讓人服侍,這 種生活當然比她這個又要讀書又要當老婆的人好過了。
  「高中一年級的功課,是三年裡面最輕鬆的一年,你的成績再爛下去,你就別想順 利畢業了。」趙靖擎知道她不笨,可是成績就是好不了。
  「沒關係,我有你,你是台南的大人物,有你去對我們校長關照一下,一定可以畢 業。」她才不擔心。
  「你最好別抱這種想法,我不會去做這種事,你不好好讀,高中文憑你就別想拿了。 而你若是沒有高中文憑,就別想考大學,沒有大學可念,你只有乖乖替我生個白白胖胖 的兒子——不用瞪我,這事你自己去考慮一下吧!」趙靖擎說得可輕鬆了。
  路曉瑤卻聽得一肚子火,她考不上大學就得乖乖生孩子?這是什麼說法?
  「好主意,靖擎,改天你也要教教我。」嚴龍昕頗有同感地對著趙靖擎道。
  「我跟你回台南就是了,對不起,展大哥,我就要開學了,不能幫你,不過二姊可 以,她沒有在上班,因為她跟我一樣不幸嫁了個管她管得很嚴的老公,不想讓她在外面 拋頭露面,所以,二姊她會幫你的。」白了趙靖擎一眼,路曉瑤不是很甘心地說。
  她也好想留下來看好戲呢!
  「曉瑤,你還是先把書念好,改天放假時再上來玩,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這麼說,我可以相信你一定會和大姊在一起嘍?」
  「這絕對是肯定的。」展孝勳被她期盼的表情逗笑了。
  「展大哥,你說我要怎麼配合你?」路曉昭突然問道。
  「你只要把曉聰每次相親的地點、時間告訴我,我就有辦法。」
  「我知道了。」有展大哥去破壞,那麼大姊的相親肯定無法有好的結果,路曉昭喜 孜孜地想。
  一直到她忍無可忍的時候,展大哥也就成功了,這倒不失是一個好辦法。
  她倒要看大姊能倔強到幾時。
  相親宴一開始,路曉聰不安到了極點。
  她既擔心展孝勳會來鬧場,又怕他根本不會來,如果他不來,那麼她今天特地為他 安排的這個相親,可就沒意思了。
  這會兒路曉聰的心裡七上八下,一雙眼轉來轉去,很不安定。
  「曉聰,李先生在問你話,你沒聽見嗎?」路星樺推推她的手臂。
  真不明白她今天是怎麼回事,從一坐下來就是這樣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她心裡在想 什麼。
  路曉聰在母親的叫喚中回過神。一回過神,她隨即微笑道:
  「李先生,對不起,你說了什麼嗎?我一時沒聽清楚。」
  「沒關係,我想問路小姐是不是在等什麼人。」李宗和重複自己先前的話。
  「沒有,我只是……」她的話突然間消失。
  「沒錯,她的確是在等一個人。」展孝勳穿得很花哨的走進來。
  路曉聰不是被他的出現嚇住,因為她早知道他一定會出現,只是……他幹嘛穿成那 個樣子,就像是被人包養的小白臉,全身金光閃閃的。
  等一下!她知道他想幹什麼了!
  他不會是想……告訴大家他是她的地下情人吧?
  可是他明明不是啊!
  問題是他如果敢這麼做,難保對方不會相信他,這絕對是不容置疑的。
  看見他臉上那種笑容,路曉聰知道他敢這麼做,他甚至就是為了要這麼做,才穿成 那個模樣。
  「你是什麼人?」李宗和看出了不對勁。
  「我是——」展孝勳故意把目光落在她身上,慢慢地吐出聲音。
  「李先生,我們不要理他,就當他是個瘋子好了!」路曉聰當然不會給他機會把話 說完,要是讓他把話說完,她不是要跟著毀了!
  而他是故意的,她知道,他存心要來破壞她的相親,就像兩個月前一樣。
  「我覺得他不像是個瘋子。」李宗和心裡已經明白眼前是怎麼一回事了。
  撇開她的父母此時正一臉歉意地看著他不說,光是看這個和他相親的女人,臉上那 又喜又怒的表情,就足以證明她是認識他的。
  而且從剛才到現在她一直在等著他出現,他不是白癡,不會看不出這一點。
  「這位先生說的沒錯,我不是瘋子。」
  「你究竟是什麼人?」李宗和的母親也被眼前這情況搞得一頭霧水。
  「我……」
  「展孝勳,你敢說!」她不會讓他說的,可是究竟要怎麼做才能堵住他的嘴?
  「我是她的地下情人。」展孝勳沒有遲疑地把話說完。
  陳韋全歎口氣,路星樺則低下頭不想再丟臉,路曉昭則是躲在嚴龍昕的懷裡吃笑出 聲,嚴龍昕還是保持著平靜的表情,只是他的眼神出現讚許之色。
  至於李家三人就根本不用說了,完全可以用一句話來形容,那就是——呆若木雞。
  看見所有人的反應,路曉聰這時真的恨不得能立刻消失在現場。
  他竟然真的說了!他根本是存心來搞破壞的!
  設計這個相親飯局,是她想給他一個下馬威,可是沒想到他竟然反過來將她一軍, 她都還沒給他教訓,反而是他讓她丟盡了面子。
  可惡!這口氣她實在嚥不下,本來她是想以自己要相親逼他來向她告罪,並保證不 會再欺騙她。
  可是她連等了兩天兩夜,他就是連通要她別去相親的電話也沒打來。
  如果他肯打通電話,她原本打算好好和他談一談往後兩人的將來。
  偏偏他電話不打,反而跑來破壞她的相親,還告訴別人他是她的地下情人。
  這簡直就是故意和她唱反調,存心給她難堪。既然如此,就休要怪她打消原先的主 意。
  「爸、媽、李伯父、伯父,你們別聽他胡說,我哪裡有錢養得起地下情人,你們說 是不是?」
  「你是養不起,所以房子的錢就當是我借給你的。」展孝勳笑咪咪地說。
  「你玩夠了沒?少拿同一套來唬我!」她真的是受夠了。
  兩個月前用過的話,還拿來唬她,他真當她是白癡嗎?
  「我看如果你們之間有誤會,該好好談一談,爸、媽,我們別打擾人家了。」李宗 和起身拉著他的父母離開。
  「現在人家被你趕走了,你可滿意了!」路曉聰忿然地瞪著他。
  「我就是來趕走他們的,我當然很滿意了。」展孝勳絲毫不在意她臉上的憤怒。
  「你可好了,卻讓我丟盡了面子,你!」再也忍受不了他臉上那像是縱容的笑容, 路曉聰憤而拿起皮包走出餐廳。
  展孝勳跟著追出去。
  「這次如果這小子還是沒辦法取得女兒的諒解,我真的不會再幫他了。在這種場合 給我搞出這種狀況,如果不是他深愛著曉聰——」
  「爸,他就是深愛著大姊啊!」路曉昭好笑地提醒父親。
  「所以我才這麼說啊!」陳韋全說。
  「希望這次孝勳真的有辦法能說服曉聰,不過,韋全,你想他口中說他是曉聰的地 下情人,你覺得有沒有這個可能?」路星樺倒覺得這很浪漫。
  「有沒有可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結果是不是以婚姻收場。」陳韋全滿腦子還 是女兒的婚事。
  路星樺頗為認同的點頭,微笑了起來。
  「不要跑了,曉聰,你還要跑到哪裡去?」展孝勳在後頭追趕,一面大叫。
  「我要跑到一個沒有你的地方!」她回頭吼道,腳步慢了下來。
  「你真的那麼恨我嗎?曉聰。」他立即邁大腳步,拉近這最後的距離。
  路曉聰喘著氣,但仍仔細考慮著要怎麼回答他的問題。
  她恨他嗎?
  也許一開始以為他殺了她父母時,她強烈的恨過他,也一度發誓一輩子不會原諒他。
  但現在她的爸媽沒死,情況也變成他對她家有恩,所以她該恨他嗎?
  不,她可以肯定回答,她已經不再像當時那麼恨他認為他不可原諒了。
  那麼她為什麼不乾脆投向他的懷抱?
  是不甘心吧!她想。
  「如果你還在恨我,那麼告訴我怎麼做才能消除你心中對我的恨意。」他首次這麼 正經八百的看著她。
  「我不恨你,展孝勳。」她輕聲道。
  「你說什麼?」他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我說我不恨你。」她很想笑,因為他那不敢置信的表情,實在是非常好笑。
  「曉聰,你是說真的。」他展露超大的笑容,大手一張,便把她攬進懷裡。
  「可是,我不甘心這樣就和你在一起。」她在他懷抱中如此說道。
  「你在耍我。」他把她拉到一臂之遠,好看清她臉上的表情。
  這個時候他絕不容許她還有開玩笑的心情。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笑了笑,看他這麼認真,她的心暖了起來。
  這是一個愛她的男人,她心裡明白,而這就足以化解他先前對她的種種欺瞞。
  「那你是什麼意思?告訴我!」他急切地追問。
  「你不是喜歡自稱是我的地下情人嗎?那麼你就暫時當我的地下情人,一直到我覺 得滿意為止。」她說完,等他的反應。
  「你是說真正的地下情人?」展孝勳挑高眉毛,和她所想的反應完全不一樣。
  她以為他會暴跳如雷,至少不會是他眼前這付欣喜的樣子。
  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連當她的地下情人這種條件也能樂成這樣,他真的能為了和 她在一起,什麼都不在意?
  還有,他口中所說的真正的地下情人是什麼意思。
  瞧他笑得這麼賊,一定有問題。
  「我是這個意思沒錯,可是你在打什麼歪主意?」她狐疑地看著他。
  「我沒打什麼歪主意,你要試探我多久才會滿意?」他問。
  「你不用說得那麼曖味,我不會讓你這麼做。」她冷哼。
  「我本來就沒這麼想,曉聰,我以為你再也不會跟我說話了。」展孝勳突然改變話 題。
  「我是有這個打算,可是你會讓我這麼做嗎?」她太瞭解他了。
  「不會,就算你打定主意不理我,我只會一直纏著你,直到你開口呼我說話為止。」
  「我實在不該原諒你,你已經那樣傷害我,我竟然什麼都沒做就原諒你,我好不甘 心。」
  「誰說你什麼都沒做!你跑去和別人相親,不就是為了要懲罰我嗎?這兩天我擔心 得睡不著覺,你說這是誰造成的?」說起這個,展孝勳才有氣呢。
  「如果你肯打一通電話來,要我別去相親,我就不會去。可是你沒打電話來,反而 是去鬧事,你這麼做才讓人生氣呢。」路曉聰比他更火。
  「你是說一通電話就可以解決所有事情。」展孝勳訝異地張大眼睛,一副恨透自己 的愚蠢似的。
  「是啊!可是你連一通電話也懶得打。」她指控地鬧著他。
  「天大的冤枉!如果我早知道一通電話就可以取得你的原諒,我老早就打這通電話 了,也不用一直苦想著方法,為這件事擔心得睡不好覺。」展孝勳這會兒真的是後悔莫及。
  關鍵就在一通電話上,他白癡到錯失這個好機會。
  路曉聰見他如此沮喪,笑得倒是很開心,聽見他也會擔心得睡不著,這就夠她消氣 了。
  「曉聰,我愛你。」
  路曉聰愣了下,笑聲停了下來。他突然這麼說,她一時間還反應不過來。
  「原諒我曾經不得不傷害你。」見她愣直身子,他又說。
  「展孝勳,也許我們都該忘記這件事,我已經不再怪你了。說穿了我還必須感謝你 救了我們全家。」有他這些話,真的就足夠了,她想。
  「你不用謝我,你一直都值得我這麼做,我和奇奇都需要你的陪伴。」
  「奇奇?它還好吧……」他不說,她都差點要忘了奇奇的存在呢!
  「它就跟我一樣想念你。」
  「那我們現在就去看看它!」說著,直拉著他往前走。
  「曉聰,至於你剛才說的真的不能再考慮一下。你何不乾脆直接嫁給我?」他任由 她拉著自己,但不放棄地試探。
  「我不是說過我不甘心這樣就嫁給你吧?所以你耐心等吧。」她放開他的手,逕自 發出銀鈴般悅耳的嬌笑聲。
  「給我一個明確的期限如何?」
  「無可奉告。」她越走越遠。
  展孝勳快步追了上去,將她扯回懷中,不理會她的吃笑聲,低頭吻上她。
  在吻上她的同時,他心想,他已經決定了,不管她同意與否,明天他就是綁也要將 她綁上教堂。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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