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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深。
星辰在夜空中緩緩流轉。
曉夜瞪著玻璃上映照出的男女倒影,簡直不敢相信那雙眸氤氳、櫻唇紅艷,黑髮披
散在枕上,雪白裸裎的身軀被男人覆蓋著,看來十足浪蕩熱情、慵懶性感的女人是自己
。
但那的確是她,真真確確是她。
她有些著迷兩人形成的煽情畫面,卻又覺得羞窘萬分,她知道自己應該爬起來逃跑
,用最快的速度逃離這裡,遠離他,但是卻累得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
這實在太過分了,為什麼她就是無法抗拒這個男人?
她咬著下唇,好想哭。
「這只是單純的性慾。」她逞強的悶聲對著那玻璃倒影裡,看起來萬分心滿意足的
男人說。
性慾?
他從倒影中看著她,黝黑的手環在她的腰上,粗糙的掌心輕撫著她的小腹,另一隻
手則愛撫著她柔軟的渾圓,她的身體好香、好軟,如此的適合他,從上到下都緊密的貼
合在一起,像是為他量身打造一般。
「不然還會是什麼?」他挑眉,用拇指撫弄她粉嫩的乳尖。
是呀,還會是什麼?可見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曉夜卻惱火起來,他不規炬的大
手引起的身體反應更是火上加油,她一下子氣昏了頭,霍地拉開他惱人的魔手,回身甩
了他一巴掌。
啪!
寂寥的夜裡,這記巴掌聽來格外教人心驚,直到手掌一陣火辣的疼痛傳來,她才發
現自己做了什麼,不覺摀住了嘴,一陣慌亂。
誰知道,那挨了巴掌的男人,卻半點也不在意,反而用手肘支起強健的上半身,伸
手摸摸熱辣辣的臉龐,衝著她揚眉露齒一笑。
「所以,這不只是性慾羅?」
「你……你這個……」她驀地漲紅了臉,窘迫的罵道:「無賴!」
「但是你喜歡這個無賴,非常喜歡,對不對?」他賊笑傾身向她逼近。
「胡說八道!」她紅著臉丟下這一句就想翻身下床,卻被他拉回床上壓住。
「如果這是胡說,你幹嘛要跑?」
「我沒有要跑,我只是想上廁所!」她漲紅著臉,大聲辯駁,開口沖道:「怎麼?
還是我現在連上廁所都不准?」
「當然可以,只要我和你一起進去。」耿野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的。
沒料到他會這樣回,曉夜臉紅如火燒,「你……下流!」
「是人都要拉屎尿尿,這和吃飯喝水一樣都是生理需要,這有什麼好下流的。」他
挑眉起身,順手拉起她,「來吧,我陪你去上廁所。」
這少根筋的笨蛋!沒水準的野人!
「我才不要!放開我!」她抵死不從,俏臉紅透的直喊:「算了,我不想去了——
」
「別不好意思,你很快就會習慣了。」他一把抱起她,就往浴字走去。
習慣?習慣什麼?上廁所嗎?天啊,她才不要在他面前上廁所!
「我說謊!我沒有要上廁所!我是說謊的!」曉夜羞窘萬分,大聲喊道:「耿野!
放我下來!」
他是放她下來了,不過浴室也到了。
他把她放在馬桶上,毫不在乎自己全身上下一絲不掛,只是雙手抱胸的立在她身前
,咧嘴笑著說:「從現在開始,你到哪裡我就到哪裡,不管你吃飯、洗澡、睡覺,或是
上廁所,我都會如影隨形的跟著你,你最好快點習慣,因為除非我死了,我是不會讓你
離開我的視線的。」
「你這個……」她坐在馬桶上,抬頭瞪著他,才發現他雖然嘻皮笑臉的,但卻是在
說真的,不禁臉色一白,失聲開口,「你是認真的。」
「對。」他微笑點頭。
「你瘋了。」她為之膛目。
「我想應該沒有,能二十四小時貼身跟著一位美女共同吃飯洗澡睡覺,是每個男人
求之不得的夢想。」他上上下下將她的姣好的身子掃視了一遍,心情愉快的道:「當然
,如果那位美女還能時時保持未著片縷的美好狀態,那就更像置身天堂了!」
老天,這男人不會放棄的!
她忘了他的野人字典裡是沒有「放棄」這兩個字的,從第一天認識他到現在,她從
沒見他退縮過,他是她這輩子見過最頑固、最龜毛、最不懂得變通的超級大笨蛋!
看著他的笑臉,她只覺得頭痛,不禁低頭將臉埋在雙手中呻吟,「你不知道你要應
付的是什麼……」
「這點倒是真的,不過你可以改變這個不利的因素。」他蹲下身,伸手輕捏著她的
下巴,抬起她的臉,收起了笑臉,定定的看著她說:「你可以告訴我是誰在追你,也可
以不說,但是就算你不說,我也不會放棄的,你懂嗎?」
她雙手環抱著自己,淚眼盈眶的看著他,好半晌,才顫聲道:「我……我不能……
」
「為什麼?」
「我……我會害死你們的……」她哽咽地閉上眼,淚水滑了下來。
「不會的。」他堅定的說。
她卻只是搖頭,「你……不懂……」
「那就告訴我。」
她咬著唇,還是掉淚,一句話都不肯再說。
該死的!她哭得他心都疼了。
她這樣無聲掉淚,教他對那群逼迫她的人更加憤怒,耿野壓住滿腔怒火,伸手將她
抱回床上,用絲被包裹住她,擁著她輕輕搖晃,低聲安慰著。
「別哭……小火山,別哭……」他親吻著她的額頭,聲音沙啞的在她耳畔一再保證
著,「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別哭了……你已經安全了,你懂嗎?我不會讓你出
任何事的……」
他用結實的雙臂環著她,給子她擋風遮雨的溫柔保證,讓她早已千瘡百孔的心牆開
始坍方倒塌。
「你不再是一個人了,不用把所有事都藏在心裡,一肩扛下,懂嗎?」
她縮在他懷中,聽著他的心跳,聽著他低沉的話語,好想相信他,她真的安全了,
好想好想把一切都告訴他,讓他替她擋去那瘋狂的一切。
她好累,真的真的好累,但恐懼卻仍教她顫抖。
「不……」
她的恐懼是如此鮮明的刻劃在她蒼白的臉上、在她顫動的字句中,他能感覺到她全
身上下都在顫抖,抖得像身在極地一般。
耿野壓住另一股咆哮的衝動,天殺的,等他查出那些王八蛋的身份,絕對要把他們
千刀萬剮!
他深吸口氣,冷靜下來,捧著她的瞼,沉聲道:「把你的眼睛睜開看著我。」
曉夜聽話的睜開眼,卻止不住淚,眼前的他只是一個朦朧的影子。
「我是個孤兒。」他抹去她的淚,緩緩開口,「從小就脾氣不好,十五歲時我因為
逞強鬥狠,惹毛了黑社會的人,只好在朋友的幫助下離開台灣,為了討生活才陰錯陽差
的當了傭兵。誰知道一眨眼,我已經在這一行待了近十年,我不懂別的東西,所以我繼
續待下去,一些國家或有錢的企業,雇我當保鏢甚至是上戰場,我是靠舞刀弄槍賺錢的
,那是我的工作,也是我唯一擅長的。我看過很多事,也遇到很多事,我不知道你究竟
遇到了什麼,但是相信我,沒有什麼是我無法應付的。」
「我……」她喉頭一哽,淚水又成串滑落。
他擁她人懷,摩挲著她的背,低聲誘哄道:「讓我幫你。」
他是傭兵,他能應付?
曉夜好想把一切全都一吐為快,卻又有些遲疑,她能說嗎?真的能說嗎?
「相信我。」他說。
他的懷抱是如此溫暖,他提供的安全保證是如此令人渴望,她累了,哭得好累,也
抗拒得好累。
他不會放棄的,她知道,就算她不把事情說清楚,他也會一直跟在她身邊,直到那
些人害死他。
相信我。
他的聲者在腦海裡迴響,一而再、再而三的和心跳聲應和著,她深吸口氣,緊揪著
絲被,下了決心,開口把自己的命運交付給眼前這個男人。
「我……十……十八歲那年,我爸媽相繼病逝……」起初,說出這些有如上輩子的
生活有些困難,但是一開始說之後,它們就漸漸清晰起來,一如昨日。
她再開口,那些字句變得容易許多。
「當時我有些茫然,不知道該如何過下去,後來在朋友的慫恿下,才決定一起到洛
杉磯唸書。前兩年,生活相當平靜,朋友和我一起租房子,各自打工,我也慢慢習慣當
地的生活。第三年的暑假,一個研究機構到我們學校來徵求自願性的工讀,那是個很簡
單也無害的實驗,只是要記錄一般人在某些部分神經元的腦波取樣,所以需要許多的樣
本,因為不需要耗許多時間,他們提供的錢又很高,很多同學都去了,我也是……」
想到當年自己的無知,她閉上眼,不禁打了個冷顫。
耿野握住她的手,安撫著。
曉夜嚥了嚥口水,繼續道:「輪到我的時候,我的腦波形式十分異常,記錄的研究
員以為是機器故障,他又替我測了一次,但數值還是很怪異,因為實在是太不正常了,
他不以為意,覺得不可能有那麼怪異的數值,依然認為是機器故障的關係,剛好我是當
天的最後一個,天色又晚了,所以他就要我明天再來重做一次。」
「你第二天回去了?」
「沒有。」她臉色蒼白的搖搖頭,「我嚇到了,我不喜歡那機器給我的感覺,也不
喜歡我腦波測出來的數值不正常,之後我就沒再回去過。我一直以為這件事就這樣不了
了之,因為我沒再去,也沒人再來找我,但三個月後,有一天我上床睡覺,再醒來時,
我已經到了一個四面都是白色牆壁,除了一扇上鎖的門之外,沒有任何窗戶的房間——
」
她忽然停了下來,兩眼直直的看著前方,恍惚中,好似又回到那個白色的房間,彷
彿又能聞到那特殊的消毒藥水味……她不禁有些微顫,不自覺的用力抓緊他的手。
「那裡除了一張床,和牆上的一隻電子時鐘,什麼都沒有。時間到了,就會有人進
來,進來送飯給我,進來替我打針,進來帶我去做實驗。我看不到天空,分不清楚白天
或晚上,我完全不知道過了多久,只知道時間不斷的流逝。他們用藥物控制我,讓我完
全無法反抗,只是一再一再的強迫我戴上特殊的電子儀器,利用電子儀器刺激我的神經
,一次又一次,永無止境……」
說到這裡,她突然自嘲的笑了出來。
「呵呵,你知道嗎?我甚至不曉得這些究竟是為什麼,也不清楚那些人究竟是在做
什麼實驗,我完全不懂,我費盡力氣問每個我能遇見的人,求他們放我走,但沒有一個
理會我,他們只是笑我。在那裡我只是個玩具,不是人,只是一個實驗品……一個沒有
名字,只有號碼的實驗品……」
她的聲音是如此空洞,空洞的叫他既心痛又憤怒,心痛她的遭遇,憤怒那些該死的
傢伙對她所做的事情。
「XU4781,那是我的號碼。」她喃喃說著,黑眸迷茫,語音好輕好輕,「不知道從
什麼時候,我開始分不清楚現實與虛幻,到了後來,我還以為我瘋了,在我不知道的某
個日子裡瘋了,而那地方是精神病院,一切都只是我錯亂的神經創造出來的幻覺。」
耿野全身肌肉緊繃,恨不得能將那些人碎屍萬段,但仍強迫自己問下去:「後來怎
麼了?」
「有一天,他們帶我去實驗的房間,替我戴上從來沒見過,像是安全帽般的儀器,
一開始我很不舒服,只覺得頭好痛好痛,痛得我好想一死了之……但他們不肯停止,只
是一再嘗試……」
「他們試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我昏過去,等我醒來之後,又再繼續試……」她全身
發顫的說:「後來,我的腦海裡開始浮現許多我無法理解的數字及影像畫面,接著沒多
久,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我開始看懂它們了,從來沒有如此清楚過,當時有個聲音告訴
我,只要我乖乖告訴他,他想知道的,只要我說了,他就會停止這一切,我頭痛得受不
了,於是就把我看到的東西全都告訴了他,但那卻是地獄的開始——」
夜深如墨。
海天都籠罩在黑夜中,世界黑得像是看不到盡頭。
曉夜縮在耿野懷裡,幽幽訴說著那惡夢中的惡夢。
「那男人名叫約翰·麥德羅。我後來才知道,我在大學時打工那次的實驗資料流了
出去,我異常的腦波,讓麥德羅驚為天人,他派人趁我熟睡時,下藥將我綁回他的研究
機構。他是個天才科學家,智商超過兩百,還未成年就取得了許多專利權,成為百萬富
翁,但他的行為舉止卻跨越了道德的規範,只要實驗能成功,他完全不在乎過程會造成
什麼傷害,他在那地方做人體實驗,一直到他開始用我來測試『神行者』之後,我才發
現受害者不只我一個。」
「神行者?」
她張嘴想解釋,那恐怖的景象又浮現腦海,她喉嚨一陣緊縮,不覺又握緊他的手,
深吸口氣,再試了一次,才有辦法繼續說下去。
「『神行者』就是他強迫我戴上的頭盔,他因為得到了那外洩的腦波測試報告,發
現我是最適合的實驗品,所以才強行將我綁到他成立的地下研究所。他曾經在一次實驗
過後,得意洋洋的告訴我,現代人的腦部只利用了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六左右,剩下將近
九十四到九十五都未曾開發利用,他將成為研究成功的第一人。在我之前,麥德羅就一
直想研究那其他未開發利用的部分,但因為找不到合適的實驗者,所以遲遲沒有進展,
直到他發現了我。」
她握著他的手是如此用力,用力到連指甲都陷進他的掌心裡,他懷疑她知道自己有
多用力。
耿野曉得她是無意識下的動作,知道他的掌心會留下她鮮明的指印,卻動也沒動一
下,只是任她抓握著。
曉夜直視著窗外那片黑夜,平鋪直達著,「『神行者』是他特地創造出來的儀器,
它可以刺激人的腦部,使用它的人,能夠透過『神行者』進入電腦,甚至上網,但是前
幾次的實驗,使用者都不堪負荷,我是第一個沒在第一天就死亡的人。但那時我已經痛
得實在受不了了,他一直等到我忍到了極限,才開口哄騙我,我就把所有看到的事都告
訴了他……」
她痛苦的說:「當時我並不曉得,我看到的那些數字及字元代表了什麼,等我知道
時,一切已經太晚了,從那時起,我知道那地方的人永遠不可能放了我,麥德羅更加不
可能,永遠永遠都不可能——」
「為什麼?」
「因為密碼。」她一陣發冷,不禁鬆開他的手,環抱住自己,看著他,笑了,笑得
十分淒涼。「那些數字和字元全是電腦程式,不知道為什麼,我不只能看見那些程式,
還能輕而易舉的破解通過它們,而且當他叫我進去時,我為了想要早點解脫,我就進去
了。透過『神行者』我能解開所有的電腦程式密碼,他利用我在網路上來去自如。」
該死,他聽過這個,海洋說過。
「我以為那只是一套程式系統。」他震懾的看著她。
她面色蒼白的輕聲說:「不是。」
「所以他們才要追你。」
「對。」她微微點頭,臉上顯現痛苦的神色,「麥德羅是個瘋子,他不只要我入侵
企業的電腦,連FBI和CIA甚至其他國家的政府及企業和銀行都不放過。我曾經想自殺,
他們卻不讓我死。不使用的日子,他們二十四小時都替我打針,要使用的前一天,才會
停止施打,卻會派人把我綁在床上。」
憤怒像岩漿般在他血液中沸騰,他費盡所有的力氣才能強迫自己聽下去。
她木然的說著,像在說旁人的故事,「有一陣子,我放棄了,他們叫我做什麼,我
就做什麼,那段日子,我就像個行屍走肉,但是事情起了變化。」
「不知道在第幾次使用『神行者』時,我對看到的東西懂得越來越多,他們雖試著
監控我在網路上進出的路徑,卻仍無法完全監控我。後來,我慢慢習慣了使用『神行者
』時帶來的疼痛,意外發現我在上網破解密碼時,還能同時分神遊走,那次的意外,我
破解了研究所的密碼,誤闖了研究所監控攝影的電腦主機,才發現麥德羅根本是個惡魔
,那地方是個比我所想像還要可怕的阿鼻地獄!」說到這裡,曉夜激動了起來,「他不
只抓了我,還抓了其他人,其他有異能的人,他利用我、利用他們,對他們做許多人神
共憤的實驗,我永遠忘不了我那天在電腦裡看到的紀錄和影像,忘不了那些人痛苦的哀
號!他把我們關在不同的房間,由不同的人看管著,他們透過隱藏式的攝影機,二十四
小時毫不間斷的監控著,我們完全沒有隱私,沒有名字,只是玩具,只是一個又一個的
實驗動物——」
她哽咽一聲,情不自禁的握緊雙拳,「如果只有我就算了,如果只有我,也許我就
認命這樣過下去了,但他在網路上偷企業的錢,偷政府的錢,偷了錢又擴充設備,拿人
做更多殘忍的實驗,那時我才知道再這樣下去,只是讓更多人受害,而我就是幫兇。」
「你不是!」他捧著她的瞼,憤怒的說:「不准你這樣說!」
「我是。」她淚流滿面的道:「如果不是我,他不可能在短期內弄到那麼多的錢,
後面也不會有那麼多人受害。如果我在一開始就夠堅強,不聽信他的謊言,如果我別和
他說,他會以為『神行者』只是個瑕疵品,他就無法藉由那些偷取來的資料威脅挾持控
制那些政府和企業,如果沒有我,他的勢力也就不會如此無限度的擴張——」
「不對!如果你沒和他說,他會殺了你,你死了,他也會找下一個倒楣的人繼續測
試那鬼機器!這種人我見多了,他是個瘋子,而且貪得無厭,他只相信自己,只會一再
測試,根本不會在乎在成功之前,究竟會死多少人!你懂不懂?」
她泣不成聲的看著他,淚眼裡全是自責。
直到現在,他才曉得她一直以來都是這樣背負著那樣的痛苦,為那瘋子的過錯而自
責不已,他一把將她緊緊抱住,低咆道:「笨女人!不准你再胡思亂想,這一切不是你
的錯,你只是個受害者,該死的人是那個變態王八蛋,是那些研究所的人!不是你!聽
懂了沒有?」
「不是……我的錯?」她埋首在他懷中,嗚咽著問。
「對!不是!」他火冒三丈的吼著:「你連一秒都不准給我這樣想!」
「但是……如果我……」
「沒有如果!」他緊擁著她,斬釘截鐵的說:「不是你,也會是其他人,錯的從來
都不是你!聽我說,你一開始就不曉得那些數字和字元是什麼,對不對?」
曉夜含淚點頭。
「你不知道他們在做的是什麼實驗,對不對?」
她再點頭。
「既然如此,那又怎麼可能會是你的錯!」
是這樣的嗎?
她有些茫然的昂首,「不是我害的?」
「當然不是。」他撫著她的臉,溫聲道:「你逃走了,不是嗎?」
她含淚訝然的看著他,一直以來,她始終怪罪自己,雖然後來逃了出來,她卻覺得
自己沒有活下去的權利,但又無法捨棄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了結自己的生命,只能在
這世上自私的苟延殘喘著,不斷的逃亡下去。
但如今,他的一番話卻輕而易舉的解開了她內心長久以來的愧疚。
彷彿卸下心中沉重的枷鎖,她有些虛脫的看著他,然後哭著笑了出來,點著頭道:
「對,我逃走了……逃出來了……」
他拿了面紙給她,曉夜擦去淚水,好一會兒才較為平靜下來。
耿野看著她,輕聲問:「你是怎麼做的?」
聽她方纔所說,那裡戒備森嚴,她平常日子不是被打了針,就是被綁起來,他怎麼
想都想不通她是如何逃出來的。
曉夜吸吸鼻子,深吸了口氣,一鼓作氣的說:「自從我曉得麥德羅所做的事情之後
,就一直想逃走。在一開始,逃走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但那時情況卻不同了,因為我可
以用『神行者』。我趁每一次使用『神行者』時,試著從電腦主機中找出研究所的建築
結構,包括所有攝影機的位置,人員的交班時間,找出了逃亡的時間和路線。就在我決
定逃走的前幾天,我在網路上遇到了一名試著入侵研究所的電腦駭客。我避過研究所人
員的監控,透過網路和他溝通。駭客的代號叫鬼影,他聽說了『神行者』的事,才一路
追查到這裡。」
她笑了笑,「我知道在我那樣虛弱的狀況下,就算我能逃出研究所,也不可能走多
遠,所以我騙他我是研究所裡的人,我可以把『神行者』偷出去給他,但他要幫我逃走
。」
「他答應了?」
「嗯。」曉夜點頭,「我告訴他逃走的日子,請他接應,時間到的那一天,是固定
會使用『神行者』的日子,我乘機在監視系統的電腦裡做了干擾的bug,並要電腦定時
打開我那一間房的電子中控鎖,然後從垃圾通道進入垃圾子車裡,最後再由垃圾車將我
送出門口,鬼影賄賂了垃圾車的司機,自己開了車來接應。」
「對,我費心費力幫你偷渡出來,還替你弄了假證件,和你耗了好幾個月,你這女
人才和我說得七七八八的,現在卻一下子全都告訴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傻大個!」
突如其來的聲音教兩人一怔,雙雙抬首往聲音來處看去,耿野更是在第一時間將曉
夜的點二二手槍抓在手裡,閃電般對準來人。
只見一名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不知何時來到門口,他雙手抱胸,一臉老大不爽的對
著滿臉通紅、緊抓著絲被掩蓋自己的曉夜碎碎念:「你手機幹嘛不開?害老子我以為你
被人掛了,急得大老遠坐飛機趕來,誰知道卻看見你一絲不掛的和男人在床上翻滾,呿
!」
「手機?」曉夜一驚,小臉頓時羞得更加火紅,窘迫的道:「我忘了充電。」
「你怎麼進來的?」他竟然沒聽見這人接近的聲音,耿野心下微驚,戒慎的看著那
俊美無儔的男子。
「門沒關。」他翻了個白眼。
「鬼影?」耿野拉住想起身逃到浴室裡的曉夜,毫不在乎自身的赤裸,只是用長臂
霸道的環住她,擺出宣告的姿態,冷冷的開口問:「昨天在網路上的人是你?」
「不,我叫影,你可以叫我小影。」帥哥瀟灑一笑,「鬼哥才是網路上的那個。我
們專門替人跑路,他負責文件,我則負責其他實際作業。」
「你們有兩個人?」曉夜微驚,驀地抬首。
「你不知道?」耿野挑眉,槍口仍對著門邊那位帥哥。
「我以為是同一個,我只見過他。」她搖了搖頭,然後突然僵住,回頭看著耿野,
「什麼叫昨天在網路上的人是你?」
耿野一僵,還來不及回答,便聽到那帥哥幸災樂禍的笑著說:「哈,你不知道嗎?
他昨天讓人到網路上探你的底,還把你的真名給打上去,要不是鬼哥收線得快,麥
德羅的人早就找上門來了!」
「他們已經來過了。」曉夜瞪著耿野,頭也不回的說。
「真的?」小影嚇了一跳,東看西瞧的,「在哪裡?在哪裡?」
「被我打跑了。」耿野不爽的瞪著他,在心裡把這死小子臭罵上一百遍。
「為什麼調查我?」曉夜看著耿野,眼底有著痛苦。
「我不是故意的,你身上有槍油的味道。」他咕噥了兩句,為自己辯解,卻見她一
副傷心的模樣,不由得咒了一句道:「該死,你自己還不是不信任我,什麼都不和我說
!如果你早說,我就不需要這樣偷偷摸摸了!」
「我……我是不想連累你們……」
「已經來不及了。」他不爽的說。
她心頭一痛,喉嚨緊縮,「對不起……我很抱歉……」
「抱歉個屁!」耿野聽得一陣火大,看她那樣子就知道她又開始鑽牛角尖了,他抓
著她的雙臂,氣急敗壞的吼道:「你少給我胡思亂想,我就是喜歡被你連累!媽的,你
還不懂嗎?」
「懂……懂什麼?」她嚇了一跳,驚慌的抬首,眼睫上沾著淚水,迷惘的看著他。
「我愛你啊,笨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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