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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夜葒]叫聲相公來聽聽[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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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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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3 16:00:2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叫聲相公來聽聽 作者:夜葒

哼!她向來就不是個乖乖牌,
老爹卻硬要她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上花轎,
哪有可能嘛!她當然不依囉!
逮著機會便立刻包袱款款,靠著三角貓功\夫闖江湖去也,
只是她忽略了江湖多險惡,出門沒多久就遇上災難、受了重傷,
嗚嗚嗚……真是痛死她了啦!
但最最讓她受不了的是那個救了她的男人,
居然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不但有事沒事就擺個大便臉給她看,
還趁替她換藥的機會吃盡她的嫩豆腐,
更霸道的宣稱,從今以後她就是他的人,
呿!他算哪根蔥?這種事豈是他說了就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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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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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3 16:01:1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雄霸一方的『青雲山莊』佔地數千頃,是京城裡富甲一方的大商家,莊主傅青雲只有一個獨生女,年方二八,正值適婚年華。傳聞傳家千金傅小莞才貌雙全,因此上門求婚的男子絡繹不絕。

  雖然傅青雲已經開始在物色屬意的女婿,但是要挑選出一個在財富上能勝過他,而且還要能包容他女兒、疼惜他女兒的男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近來『青雲山莊』裡雖然天天都有人上門提親,但總是鎩羽而歸,沒有人能夠獲得傅青雲的青睞,而且通常都是直著進莊、橫著出莊。

  因為,光是第一關的『打擂台』,就沒幾個人能贏得過青雲山莊裡武功高強的護衛,所以要進莊求親,沒有三兩三是不行的。

  前廳裡比武招親如火如荼的進行著,但青雲山莊的東廂房內卻完全不受影響,並且傳出女子細細的吟讀聲──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莫見──啊,小姐!妳做什麼?我的書本……」

  『咻!咻!』兩聲,書桌上的書被傅小莞以長劍挑起,躺在劍身上的書忽高忽低的隨著長劍起舞,最後,長劍向上一彈,將書本拋上了樑柱。

  傅小莞得意的揚起唇瓣,身手利落的將長劍收回劍鞘並放在桌上,兩手置於身後,一個旋身輕盈的蹺著腳坐在椅子上。

  她一隻手支撐著小巧的下顎。靈活且黑白分明的圓眼緩緩的睨向一臉焦急的青青,只見她正伸長手臂在樑柱下跳著,欲取得書本。

  「小姐,妳怎麼把書本拋到樑柱上頭呢?過幾天,先生會從這本書裡頭出題啊!沒有書,青青要怎麼幫小姐作弊呢?」青青一邊喘氣,一邊抱怨著。

  「噓!」傅小莞將食指放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接著跳下椅子,然後看了看房門外,確定無人之後,連忙將房門關上。

  「小姐,你快把書弄下來吧!」青青苦著臉看著樑柱上的書。

  「還拿什麼書,咱們還是來計劃點大事吧!」傅小莞按著青青的肩,阻止她繼續跳下去,臉上帶著神秘的笑容,將青青推至桌前的椅子坐下。

  「大事?小姐呀!妳又在想什麼了?」聽見小姐這麼說,青青那對秀氣的柳眉立刻擰緊。小姐所謂的『大事』,通常都不會是什麼『好事』,她八成又要找麻煩了。青青頭疼的想。

  「對啊!這件大事可好玩了。我計劃了好些時日,我保證萬無一失。」傅小莞挺起胸膛,用手拍了拍胸脯,自信滿滿的說。

  「萬無一失?也就是會有萬一囉!」青青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小姐,現在有什麼事情比讀書更重要的?」

  「讀書、讀書,妳腦子裡就只有書本!古人不是說過那句什麼的……行萬里路不如讀萬卷書……」傅小莞搖頭晃腦的說。

  「小姐,妳說反了!」青青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說反了嗎?哎呀!妳明白我說啥就行了。總之,不去江湖闖蕩、闖蕩,讀再多書也沒用啦!青青,妳小姐我呀!只是不想妳變成一隻書蟲,整天埋首書堆裡頭,一點兒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麼遼闊。」傅小莞自覺說得頭頭是道。她笑嘻嘻的滴轉著黑燦的瞳眸,低下頭、側著臉緊盯著青青不放。

  「小姐,妳別再對著我笑了,這陣子咱們連續溜出青雲山莊四次了,老爺八成已經察覺不對勁,否則也不會叫先生要定時給小姐出題考試,還派了人守在後門。小姐,我們最近還是安分些吧!」青青勸說著,她拿起椅子走到樑柱下,再度試著構下掛在上頭的書。

  「就是怕被爹爹發現,咱們才更要趁早行動呀!」傅小莞輕輕一彈指,一枚碎玉擊中青青的小腿。

  『砰』的一聲,青青站不穩的從椅子上跌坐在地,她皺著小臉撫著發疼的臀部說道:「小姐,妳又欺負我!」

  「我怎敢呢?親愛的、聰明的、美麗的青青姑娘,妳到底肯不肯幫我呀?」傅小莞雙手合十,小腦袋湊到青青面前,一臉無辜的祈求道。

  「不幫!」青青別開了臉,看也不看傅小莞一眼。

  「我都還沒說完要妳幫什麼事呢?妳就一口拒絕。」傅小莞睜著杏眼,鼓起了腮幫子。好個青青,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

  「總之不會有好事。小姐,妳就饒了青青吧!要是妳出了什麼事,老爺一旦怪罪下來,青青說不定會被活活打死,然後給扔出青雲山莊呀!」

  「哼!我不管,我的計劃裡已經算妳一份了,妳別想臨陣脫逃。」傅小莞緊緊的勾住青青的手臂,一副她不答應就不放手的表情。 

  「我沒說要加入啊!怎麼能算是臨陣脫逃?」青青瞪大了眼,看著傅小莞。            

  「好!那我這就說給妳聽,聽完了妳就得答應。」傅小莞霸道的說。

  「哇!那我不聽!」青青連忙摀住耳朵。

  「我跟妳說,咱們明天夜裡……這樣……然後那樣……」傅小莞硬是拉下青青捂主耳朵的手,然後依附到她的耳畔,嘰哩咕嚕的說了起來。      

  「救命呀!我說我不聽啊!」快來人啊!誰來救救她。青青在心裡內喊著。

  「我倆是好姊妹,要同生死共患難的,到時候妳呀……」

  「別再說了!我不要聽──」青青急得哇哇大叫。

  「就這麼決定了喔!明日丑時,不見不散!」

  「小姐,我並沒答應妳啊!」

  拿起桌上的劍,傅小莞對青青做了個鬼臉,便頭也不回的走出房間,直奔後院。她必須加緊練功,為明晚的計劃做萬全的準備。

  房內的青青哭喪著臉,邊望著樑柱上的書本發呆,邊苦苦的思考。

  這下慘了!她知道了小姐全部的計劃,能夠不照著去做嗎?她的心裡陷入了痛苦的掙扎,明日丑時,不見不散……怎麼辦?

  「嗚……」為什麼小姐老愛出難題給她呀!青青無語問蒼天的哀嚎著。

  *****

  黑夜裡,冷風颯颯。一名身材瘦削、體形嬌小的黑衣人,手持長劍、動作利落的在青雲山莊的後門雙排石柱間快速的穿梭。

  約定的時辰都快過了,怎麼還是不見青青的人影?傅小莞心中疑惑著。

  「臭青青,妳要是敢不來的話,我一定饒不了妳。」她咕咕噥噥的說著,忍不住踢了石柱一腳。「哎喲!好痛……」

  「是誰?」後門的守衛喝道。

  傅小莞抱著發疼的小腳,聽見看門的守衛這麼一喊,便立刻腳蹬石柱,快速的飛上了屋簷。

  「追!」守衛看見一個黑影迅速的移動,立即出聲提醒同伴。

  兩名守衛立刻朝傅小莞逃跑的方向追去。

  這時,青青鬼鬼祟祟的從門後探出頭來,她也是一身的黑衣,不過手腳顯得有些笨拙的走向後門旁,看見守門的人已經全被引走,她小心翼翼的蹲低身子,走到和小姐合挖的小狗洞,狼狽的鑽了進去。

  」啊!賊啊──」青青爬出狗洞,看見一雙穿著黑褲的長腿擋在她的面前,還來不及抬頭看清眼前的人,就嚇得忍不住叫出了聲音。

  」閉嘴!」

  傅小莞腳才落地,就聽見青青的叫喊聲,她立即出聲喝止,並用左手拎起她的衣領,接著用右手摀住她的唇。

  「嗚──嗚──」青青害怕的掙扎。

  「青青,妳真是只慢烏龜,做賊的還敢喊捉賊!」傅小莞雙手鬆開對青青的箝制,然後拉下了遮臉的黑巾,不高興的瞪著青青。

  「小姐,是妳啊!」青青松了一口氣。

  「丑時都快過了,妳居然這麼慢才來,我以為妳不來了呢!」

  「青青怎麼敢……萬一明早老爺發現小姐不見了,青青也一樣會被老爺打死,不如跟著小姐一起走……」

  「哼呵!這還差不多!」傅小莞輕哼了一聲。

  看來小姐是不會改變計劃了,但接下來怎麼辦?青青忐忑不安的問:「小姐,現在我們要到哪去?」

  「浪跡天涯、闖蕩江湖囉!」傅小莞高興的說著,舉起寶劍,昂首闊步的走在青青的前頭。

  「小姐,等等我呀!」

  「慢烏龜青青,妳再不走快點,要是被守門的那兩隻看門狗給逮著了,看妳還能不能活!」傅小莞邊說邊走著,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哇!小姐,我好怕呀!妳別扔下我一個人。」

  青青左右張望著。黑暗的夜裡,似乎有一雙發亮的眼睛直盯著她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嚇得她跌跌撞撞的向前追去。

  看來以後只有小姐可以保護她了。青青無奈的歎息。

  離開青雲山莊一段距離後,傅小莞和青青來到一間山神廟,兩人在廟裡生起火。

  青青看著生起的火堆,邊吃著冷掉的包子,邊想著……

  她覺得好難過呀!明明這時候可以窩在被子裡睡大覺的,現在卻要跟著小姐躲在這間破破爛爛的山神廟,不知道下一步該往何處去。她在心中抱怨著。

  但是,傅小莞可就不同了,此刻,她可是開心得不得了,邊啃著冷包子,唇邊還帶著笑容,彷彿嘴裡吃的是什麼山珍海味一般。

  「小姐,我們要去哪呀?」青青一臉哀怨的問。

  「青青,妳好煩呀!天下之大,哪裡都可以去啊!最重要的是,我們終於離開青雲山莊,自由了!」傅小莞輕鬆的伸了個懶腰,然後往身後又髒又亂的稻草堆躺下去。

  「小姐……」聽傅小莞這麼說,青青根本高興不起來。「我們兩個女流之輩在外面亂闖亂撞很容易出事的,沒了青雲山莊的保護,誰都能欺負我們,要是不小心遇上了壞人……」她頓了頓,抱著胸、顫抖的繼續說道:「小姐,我真的好怕呀!」

  「怕什麼?本姑娘武功高強,誰敢對我們不規矩,我傅小莞絕對要了他的命!」說著,傅小莞拿起身邊的長劍,利落的揮舞了兩下。

  「可是……」青青猶豫著。她能相信小姐的三腳貓功夫嗎?

  「青青,妳放心吧!我都想好了,妳看,我偷了兩襲男裝,明天咱們就換上,然後去城裡找間客棧住下來;我還偷了些銀兩出來,夠咱們舒舒服服的過上好一陣子了。」

  傅小莞拍了拍身旁的包袱,要青青安啦!

  「又要扮男裝呀!上回我們扮男裝,羞點被人認出來耶!」青青忍不住提醒道。

  「那回是咱們不小心說太多話,才教人識破了,這一回我們話說少一點,嘴巴閉緊一點,就不會有人認出來了!」

  「可是……」

  「妳別再可是了!我都快被妳煩死了,妳若再喳喳呼呼說個沒完,我就把妳趕回青雲山莊,讓我爹爹打死妳。哼!」傅小莞發狠的說道。

  「小姐……」青青一臉可憐兮兮的。

  「以後妳得改口叫我公子,我就叫妳小青,別再小姐來小姐去的喊,聽見沒有?」傅小莞自在的蹺著二郎腿。

  「小姐……不!公子,小青明白了……」青青紅著眼眶,委屈的回應著傅小莞的話。

  「好吧!很晚了,我們快睡吧!等明兒個天亮再趕路。」說回,傅小莞拍了拍身旁的稻草要青青躺下,青青卻仍是大大的睜眼望著山神廟的廟門。

  「青青呀……」

  「公子,什麼事?」

  「妳替我讀了那麼多書,知不知道這天下那麼大,哪裡最好玩呢?」傅小莞打了個呵欠,腦海中勾勒出秀麗的風景圖畫。

  「人人淨說江南好,遊人只合江南者。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爐邊人似月,皓
  腕凝雙雪,未老莫還鄉,還鄉須斷腸……」青青緩緩吟出一段詩來。

  「青青,妳在念些什麼?我聽都聽不懂。」

  「這首詩的意思是說,江南是個最富情致的地方,那裡山明水秀、綠草如茵,湖水比青天還藍,尤其是春雨時坐在船艙中,聽著浙瀝的雨聲呀!那感覺就像聽著琴音,生活多麼悠閒……」

  「妳說了那麼多,總之江南是個好地方是吧?那咱們明天就往江南出發!」傅小莞立刻下了決定。

  「小姐,那很遠的……」

  「叫我公子!妳如果嫌遠,就回青雲山莊呀!」語畢,傅小莞雙手環胸,合上眼,沉沉睡去。

  夜色愈來愈沉,山神廟裡的火堆也慢慢燃燒成灰燼。

  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溜出了青雲山莊,在外頭度了一夜,殊不知青雲山莊此刻已發動了大批人馬,出莊找人了。

  打著『風記衣綢』的名聲來到京城做生意,對風懷天來說並不是頭一回。從他十歲起就跟著父親四處經商,載運絲綢,到過大大小小的地方,『風記衣綢』這些年來早已在京城裡打響了名號。

  每一季,風家都會照往例前來京城,購足大批的絲綢返回蘇州,大手筆的買賣令京城裡的商家一看見『風記衣綢』的旗幟,便忙著上前攀關係,希望能和『風記』做上一筆生意。

  『風記』掌控了江南絕大部分的衣飾供應,旗下擁有數百間分行,所以一整年採購布走的數量極大。從風記所做出的衣裳不但新穎地合時興,主要的客源皆是達官顯貴、名流商賈,所以,只要能和『風記衣綢』合作一回,哪怕是關上大門一整年不做生意,也照樣能夠過活。

  這一趟風懷天獨自前來京城做買賣,即使身邊沒有風家老爺的陪同,那些京城裡的布店商家,也沒人敢不買他的帳。踏進客棧裡向風懷天推薦布疋的店家老闆往來頻繁、絡繹不絕,著實也省下他不少比對驗貨的工夫。

  「就選廣福布莊了。仔細比較過之後,廣福布莊不只價格合理,而且布疋的質料更勝咱們往年合作的桐布堂,這一季就用廣福布莊的布料吧!」風懷天的桌前放滿了絲綢,在經過數日的審核,他終於下了決定。

  「嗯!廣福布莊的布料的確比桐布堂更為精美,只是老爺一直和桐布堂的老闆交情不錯,就怕……」此行陪著他前來的布料師傅在一旁提點。

  「做生意不能光論交情,從咱們『風記衣綢』交到客戶手中的貨品,都必須是最好、最上等的貨色,況且,如果桐布堂一直在原地踏步、不求長進的話,豈不是間接拖累了咱們風記?」

  「少爺說得是。」布料師傅點頭應道。

  「就選廣福布莊吧!爹那裡,由我來擔待。」

  布料師傅說道:「明日我派人與廣福布莊的老闆聯絡,再讓少爺與他們洽談合作事宜。」
  「嗯!」風懷天點了點頭,然後拿出帳簿,開始點算這一季必須和廣福布莊買下的布疋數量,以及所要花費的銀兩。

  商場是個不進則退的戰場,這些年已經陸陸續續有新的布莊加入製作衣服的行列,往後他們製衣的技術也會愈來愈精良,而漸漸對『風記衣綢』造成威脅。

  既然爹將『風記』交到他的手中,他就一定要將『風記衣綢』的商號更加的發揚光大,絕不會讓『風記』在他的手中衰敗。

  換上了男裝的傅小莞和青青,一早就離開了山神廟,兩人來到鎮上後便立刻找了間客棧,並且在裡頭酒足飯飽了一頓。

  「嗝!好飽!真是快活。」傅小莞沒形象的拍了拍肚子。

  「公子,咱們要往江南,路途遙遠,如果不買匹良駒,就算走斷了腳也到不了目的地的。」青青提議道。

  「要買馬嗎?行呀!咱們這就去買。」傅小莞站起身走在青青前方,率先踏出客棧。

  誰知道前腳才出客棧,博小莞便像是見了鬼似的連連後退,將青青拉到柱子後頭躲著。

  怎麼這麼倒霉,她才出客棧就看見馬總管領著一干青雲山莊的男弟子,十幾個人浩浩蕩蕩的在市集裡尋人,還到處張貼著她和青青的畫像,畫像旁邊還寫上賞金黃金千兩。根本是把她們當成罪犯似的尋賞嘛!傅小莞不悅的想著。

  「啊!公子,是馬總管!」青青躲在傅小莞的身後,後知後覺的拉扯著她的衣袖。

  「閉嘴!咱們要快點離開京城,否則一定會被爹給逮回去!」傅小莞拉著青青就往街巷裡鑽。

  「逃不掉的!老爺跟丞相那麼熟,一定會下令緊守城門,咱們恐怕是插翅也難飛了。」青青邊跑邊叫著。

  「哼!沒試怎麼曉得。百密總有一疏,京城裡來來往往的人那麼多,就不信咱們走不掉!」傅小莞固執的說。

  「小姐,站住!」

  兩人的身後突然傳來叫喝聲。

  「小姐,馬總管追來了!」

  「捉緊我的手,快逃啊!」說著,傅小莞拉著青青拚了命的往人群裡鑽。

  馬總管看見那兩個驚惶逃脫的身影,更加肯定是她們了,隨即帶著大批人馬死命的緊追在後。

  她倆一路跑,馬總管一路追!

  博小莞撞翻了魚販大嬸的攤子,滑溜溜的魚和著水,讓馬總管身後的男弟子一個個滑倒跌跤;接著青青又將賣米大叔的米袋一包包的推倒在地,總算暫時阻擋了馬總管的來勢。

  傅小莞和青青死命的往城門的方向逃竄,直到看見一輛馬車,上頭放著一箱箱的檀木櫃,她停下步伐,靈機一動,打開箱蓋先將青青推進箱中,然後自己跟著爬進去,隨即合上箱蓋,屏息傾聽箱外的動靜。

  嘈雜的追逐叫嚷聲漸漸隱去,傅小莞和青青互望了一眼,決定由青青探出一雙小眼睛,偷看外頭的情況。

  「小姐,馬總管沒發現我們耶!」

  「嗯!那咱們出去吧!」說著,傅小莞動手欲推開箱蓋。

  誰知箱蓋突然『扣』的一聲被人鎖上,她的頭還不小心撞上箱蓋,忍不住哀叫了一聲!

  「哎呀──」

  「是什麼聲音?」箱外,男人疑惑的詢問同伴。

  青青立刻摀住傅小莞的唇瓣,兩個人瞪大了眼,驚慌的看著彼此。

  此時,箱外傳來幾個小孩子追逐嬉鬧的聲音,傅小莞和青青緊張的嚥了口口水,深怕讓人發現他們躲在木箱裡頭。

  「嗯!也許是剛才那群孩子玩鬧的聲音吧!」同樣是男人渾厚的嗓音,接著便是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稟告風少爺,十二箱綢緞都已經送上馬車了!」廣福布莊老闆必恭必敬的對風懷天說道。

  「嗯!小四,點收完畢之後,咱們就可以出發了。」

  被風懷天點名的小四立刻行動點收。

  見小四點收完畢,風懷天一聲令下,四匹馬立刻發出嘶嘶的鳴叫。

  「啟程!」

  箱子外頭傳來馬伕吆喝的聲音,箱內的傅小莞和青青互摟著彼此,以減緩馬車啟動的搖晃震盪。

  「小姐,他們要去哪?」青青害怕的詢問著。

  「誰知道!不過聽起來好像是要出城。青青,看來咱們誤打誤撞,搭對車了!」傅小莞一點都
  不擔心,反而開心的露出了微笑。

  「小姐……」青青哭喪著臉看著傅小莞。

  「叫我公子!」傅小莞用力的敲了一下青青的腦袋。

  「公子,咱們會不會被載去賣了?」

  「哼!要賣也只賣妳青青一個,我傅小莞武功高強,誰敢動我一根寒毛,本小姐就剁掉他的手!」傅小莞作勢想抽出劍,卻忘了自己身處窄小的木箱中,劍柄撞到箱子,發出了聲響。

  「嗚……小姐不管青青了嗎?」傅小莞的話卻讓青青害怕的紅了眼眶。

  「笨蛋!我怎麼會扔下妳不管,只要咱們一出城,逮著機會就立刻下車逃走,妳再這樣哭哭啼啼的,到時候我就真的不理妳了。」

  「青青……青青會聽話……」

  聽見青青抽噎的哭泣聲,傅小莞有些受不了的搖著頭。明明逃出青雲山莊是多麼開心的一件事,這個臭青青淨是對著她哭,讓她如何高興得起來呢?

  要不是擔心青青曾因為她的逃家而被爹爹怪罪,也不需要將她帶在身邊了。想她傅小莞一個人單打獨鬥、闖蕩江湖,會是多麼快意的一件事啊!偏偏現在卻帶了個拖油瓶在身旁,嘖!真是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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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3 16:01:4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馬車後廂裡不停的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響,讓坐在馬車前座的風懷天頻頻皺眉,尤其是出了城門之後,那聲音愈來愈大,他不得不要小四放慢馬車速度,仔細的傾聽從車廂裡傳來的聲響。

  「小四,你有沒有聽見馬車裡有聲音?」風懷天詢問坐在身旁專心駕車的僮僕。

  「啟稟風少爺,小人沒有聽見。」

  「你沒聽見?」風懷天不住的轉頭看向後車廂。

  「要不要我將馬車停下,讓風少爺檢查、檢查?」小四提議道。

  「在這裡開箱不安全……你再聽聽,那怪聲音又來了!」

  又一陣窸窣的聲音傳來,風懷天側耳傾聽,還要小四也注意,這一回聲音旋即就消失了。

  「風少爺,小四還是沒有聽見。」小四仍然搖頭。

  「怪了,剛才明明很大聲……」風懷天皺了皺眉,不相信自己會聽錯。

  習武多年,他的耳力比一般人好,他十分確信馬車後頭斷斷續續的有聲音傳出。

  「也許是布疋互相摩擦時發出的聲響吧!這段路很顛簸,發出碰撞聲是難免的。」

  「是這樣嗎?」風懷天懷疑。

  「再走一段路或許會有驛站可供停靠休憩,到時候小四再同風少爺一起開箱查驗吧!」

  「嗯!也只能這樣了。」風懷天點了點頭,同意了小四的話。

  出了城之後,沿途盜賊劫匪或有埋伏,這時開箱查驗並不安全,還是等到驛站之後,再仔細檢查一番吧!風懷天心想。

  好悶啊!她是不是快死了?腦袋昏沉沉的,連喉嚨都乾澀了起來。

  為什麼會這樣?難道她傅小莞出師末捷身先死,才離開青雲山莊,就要活活的被悶死在這檀木箱裡嗎?

  「咳……小姐……不,公子……咳……」青青呼吸困難的說著話,小手緊緊握住了傅小莞的
  手。

  」閉……嘴……」箱子裡已經快沒空氣了,青青還囉哩囉唆的浪費那麼多空氣。

  「咱們……快死了……」」胡說!」傅小莞虛弱的斥道。

  「真希望……剛才跟著馬總管回山莊……」青青後悔的說著。

  「妳……放心,我們不會死在這裡的。」

  休息了一會兒之後,傅小莞又用劍柄不停的撞擊著木箱。她已經沒力氣叫喊,而這裡的空氣也不足以讓她繼續大呼小叫,她只能不停的敲擊木箱發出聲響,希望駕車的傢伙能聽見她們求救的訊息。

  「青青,妳聽……」傅小莞敏銳的察覺外頭的不對勁。

  不知怎麼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箱子外頭傳來了刀劍相向的聲音,不一會兒,馬兒嘶鳴狂
  叫了起來,接著整輛馬車產生了劇烈的晃動,傅小莞和青青所虛的木箱因而從馬車上翻落在地,突如其來的劇震讓原本呈半昏迷狀態的兩人嚇得緊緊抱住彼此,青青更是害怕的哭嚎起來。

  「小姐,我們死定了!嗚……人家這輩子都還沒遇上喜歡的人,就要死了……」青青這一大哭,箱子裡的空氣又更稀薄了。

  「妳別哭了!再哭咱們一定會悶死的。」傅小莞摀住了青青的唇瓣,直到她不再出聲,才將手拿開。

  利用木箱落地時受到強力撞擊而受損的機會,傅小莞用劍鞘撬開箱蓋,恰巧此時木箱再次受到一股外力的推撞,她護著青青,順勢從箱子裡滾了出來。

  「呼呼……我們自由……咳……自由了……青青……青青?」傅小莞抱著青青,搖晃著她,竟發覺她已經昏迷。

  「青青,妳醒醒!」傅小莞不停的搖晃著青青,一邊心急的喊著。

  誰知這時,一道鋒利的彎刀劃到她的眼前,她立刻放下青青,翻了個身握住寶劍,用劍鞘擋住那把彎刀,順勢推開留著落腮大鬍子的兇惡男人。

  「哈哈!沒想到風家不只買賣布疋,還兼營販賣人口,瞧瞧這木箱裡居然藏著兩名美少年呀!這凝脂玉膚讓人看了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落腮鬍大漢輕桃的伸手想撫摸傅小莞的臉龐,讓她不得不拔劍相向,口中也大吼了一聲『放肆』!

  她憤怒的朝對方出招,招招凌厲、式式逼人;大鬍子節節敗退,眼看就要不敵,他不得不大聲嚷嚷的叫救兵!

  「還不快來人幫忙啊!」

  一聲吆喝後,幾名身材中等的男人立刻前來救援,傅小莞寡不敵眾,開始屈居弱勢,最後竟被逼退至馬車旁,與一名男子背靠著背,兩人同被賊寇團團包圍。

  「你怎麼會躲在我的馬車裡?」風懷天側臉詢問著身後的小兄弟。打從看見他從箱中滾出來,他就一直想問這個問題。

  聽見他渾厚低沉的聲音,傅小莞確信身後的男人便是載著她和青青離開京城的那位公子。原來他是個買賣布疋的商人……看著眼前的情況,他似乎是遇劫了。

  「此事說來話長,照現在腹背受敵的情況看來,咱們恐怕不得不站在同一陣在線了。」傅小莞看了看週遭,目測對方約共二十人,也就是他們一人得解決十人,才能逃脫。

  「你跟這幫劫匪不會有關係吧?」風懷天輕該眉心,微偏頭瞥了一眼身後的小兄弟,發覺他
  個頭兒不高,只達他的肩膀。

  「如果有關係的話,我還會跟你一樣被他們包圍嗎?別說這麼多了,他們約略二十人,我們一人殺十個,先解決他們再說吧!」傅小莞說著,舉起了長劍。

  「一個殺十個?你的功夫行嗎?」他瞧這小兄弟身形瘦小,不過口氣倒還真是狂妄。

  風懷天瞟了一眼黃土地上躺平的三名男子,正是他從京城鏢局裡雇來的鏢師,誰知竟是如此不堪一擊,反而還要他出手。

  「哼!你只管顧著自己吧!」傅小莞說完,『殺』的一聲便衝向前去。

  真是太有趣了!平常對著家裡的木頭人偶練功,砍來砍去的一點真實感也沒有,現在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她揮劍如麻,招招命中對方要害。

  連續解決了四個小嘍囉之後,傅小莞開始輕敵,一個不小心便被人劃傷了後背。

  「啊!你們這些該死的,居然敢傷我?!我非要你們的命不可!」

  傅小莞殺紅了眼一般的拚命揮舞長劍,結果被人左一拳、右一腳的襲擊,再加上沒注意到身後的攻擊,背部又讓人狠狠的擊了一掌,痛得她跌倒在地上。

  「可惡──」她想再起身,誰知那大鬍子的彎刀一下,再往她的右肩狠狠劃下一刀,她立時
  痛得睜不開眼睛,噴出的鮮血染紅了她的衣襟。

  「救命啊!」

  大鬍子再揚起彎刀,她終於放聲大叫,就在她以為自己要一命嗚呼時,大鬍子突然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看著她,嘴裡吐出一大口鮮血,『砰』的一聲便往她的身上倒下;他的重量壓著了她的傷處,更是疼得她哇哇大叫。

  「躲到一邊去!聽見沒有?」風懷天殺了大鬍子後,對著傅小莞喝道。

  然後他又回過頭殺掉最後兩名劫匪,確定解決全部的賊寇之後,他輕身一躍,回到傅小莞的身邊。

  「喂!你還行吧?剛才說要以一敵十,到頭來卻要我救你的命。」風懷天用腳尖踢了踢傅小莞的腰側。

  她先是緊咬著紅馥的唇瓣,臉色蒼白的望著他,半晌後才嘴硬的回道:「誰要……要你救……」

  「你受傷了。」風懷天定下神,蹲低身子,注意到她肩上的血跡。

  「我……我才沒事……」傅小莞虛弱的說道,低頭看見自己肩臂上的黑血時,霎時覺得天旋
  地轉起來。

  「還嘴硬!你的傷勢不輕,這下子真的麻煩了。」

  風懷天傾身要扶她起身,她卻伸手推開他,拒絕他的幫助。

  「不要……碰我……我還要殺敵……」她意識茫然的說道。

  她努力的睜著眼,但她的視線模糊,看不清楚男人的臉龐。她好疼啊……疼得快說不出話來……

  「你都傷成這樣了,還想殺什麼敵?」

  風懷天沒見過有人這麼不知死活的,都已經身受重傷了,竟還拒絕別人的幫忙。他大可轉身就走,但見對方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讓他沒辦法將腳步移開。

  再怎麼說,這位小兄弟也幫他解決了幾個賊寇,要是他就這麼扔下他不管,似乎太過無情了。風懷天邊想邊繼續攙扶的動作。

  「別碰我……青……小青……」傅小莞搖頭呻吟。

  「小青?這裡沒有什麼小青啊!」小青是什麼玩意見?這位小兄弟雖然嘴裡直嚷嚷著,卻又說不分明。

  「好疼……」她的意識愈來愈不清醒了。

  「你先閉目養神,等找到了客棧,我再替你療傷。」說完,風懷天出手點了傅小莞的昏穴。

  直到她合上了眼睛,不再嘟嚷個不停,他才有機會檢視她肩背上的傷,看見那兒正不停滲出鮮血,他立刻撕下自已的衣擺,迅速替她包紮傷口止血,接著便將她抱上馬車。

  「大夥兒出來吧!咱們繼續趕路了。」風懷天朗樹林大聲喊道。

  這時,一直躲在樹林裡的一幫隨從才從林子裡悄悄探出頭來,在確走安全無虞之後,才紛紛回到風懷天的身邊。

  「風少爺,幸好你武功高強,否則咱們幾條小命就不保了。」

  「你們沒事就好。那些雇來的保鏢真是不中用,記得,到了下一個城鎮時,再去鏢局裡雇些
  幫手來,省得我親自動手。」風懷天面露不悅的說道。

  風懷天心想,現在世道不佳,盜匪眾多,這一路往江南行去,恐怕不會太過平靜,他可得更加小心防範才是。

  馬車行駛了數里路程,終於到達一個小城鎮。

  此時,天色已漸漸暗下,風懷天找了間客棧,向店家要了幾間房,一夥人暫時安頓下來。

  將傅小莞抱上床後,他才解開她的昏穴,讓她臉靠著枕,趴伏在床上。

  不一會兒,傅小莞又昏又倦的睜開眼睛,卻發覺有人正用刀子割開她背後的衣服。

  衣帛破裂的聲音傳入耳際,儘管肩背上的傷再疼、再痛,她也不得不出聲喝止──

  「住手……不要碰我……呃!好疼──」

  因為血腋的凝固,衣服沾黏住她的肌膚,當衣服被輕輕掀開時,仍牽動到傷處,令她忍不住疼痛的發出聲音。

  「小兄弟,你身上的刀傷必須擦藥才會癒合,而且傷口這麼髒,如果不處理乾淨,很容易惡化的。」風懷天耐心的解釋道。

  他忍不住搖頭心想,都已經受了傷還這麼固執,唉!要不是個好心帶他一道走,說不定這小子早已讓樹林裡野獸給吃了。

  不過,令他懷疑的是,為何這位小兄弟會莫名其妙的躲進他的馬車裡頭,而他卻一直沒有發現?莫非這一路上馬車裡發出的怪聲音,都是這個小兄弟製造出來的?這麼說來,他豈不跟了他們好長的一段路程?

  「我死了……也不要你管……青青……我要找青青……」傅小莞昏沉沉的說著。

  其實,她的意識並不清醒,只覺得有個人在她的耳旁不停的叨念著,而且正用他溫厚的大手處理著她肩背上的傷口。

  「這裡沒有你要找的青青,我也不曉得那究竟是什麼;或許,等妳的傷好了之後,再自己去找吧!」風懷天邊說著,邊用濕布巾小心翼翼的擦拭著傷處的污血。

  儘管他已經盡量不讓布巾觸碰到傷處,但是床上的傅小莞仍是不停的哀吟著。

  她愈是叫著疼,風懷天濃密的劍眉便攏得愈緊。

  不知怎地,每當他聽見小兄弟那軟軟的叫疼聲,他的心就不由自主的緊揪,擦拭傷口的動作也更加輕柔。

  當他溫暖的指尖輕觸到白淨無瑕的肌膚時,那冰冰涼涼的滑潤觸感從他的指尖直竄他的心肺,讓他的身體不知不覺的產生一股莫名的燥熱感,那種渾身不對勁的感受,讓他加快了處理傷口的速度,希望盡早完成這一切。

  「青……青……好疼啊……」

  「還要再輕一點嗎?我下手已經夠輕了!你一個大男人,連這麼點痛都忍不住,將來怎麼做大事?!」風懷天大聲的斥責著,試圖掩飾自己心裡頭的紊亂。

  「我……才不是……大男人……」傅小莞氣若游絲的說著。

  「你確寶不像個大男人!」風懷天扳過小兄弟的下顎,輕哼了一聲,「哼!我看你只是個不滿二十的小毛頭,誰讓你毛還沒長齊就跑出家門到處遊蕩,還說要一個打十個呢!也不先掂掂自己的斤兩。」

  好不容易將傷口上的血漬處理乾淨,那賽雪般的肌膚清楚呈現兩道慘不忍睹的刀傷,風懷天看著、看著,眉頭蹙得彷彿打上了好幾個解不開的結。

  看著小兄弟肩上的傷,風懷天從衣袖裡拿出一瓶拇指般大小的瓶子,打開蓋子從裡頭倒出白色的粉末,撒在傷口上。

  「我能打……啊……好痛啊!」傅小莞半夢半醒的囈語,忽然,不知是什麼玩意見沾上了她的傷口,又熱又辣的感覺讓她疼得從床上彈了起來。

  「別動!聽見沒有?!」風懷天用力將她壓回床上趴著,「這是我家祖傳的白玉金創藥,敷上之後,傷口能夠迅速癒合!你別動來動去的,浪費了這上好的藥材。」

  「嗚……好痛!」傅小莞忍不住哭出了聲音。

  那抽抽噎噎的哭泣聲,讓風懷天聽了心也跟著揪疼起來。

  「哭什麼哭?!忍一忍就過去了!是男人的話就別哭!」他故意粗聲粗氣道,藉以掩飾異樣的情緒。

  「嗚……我不是男人……我不是……」好慘啊!被人看光了身子也就算了,她還要遭人欺凌。傅小莞悲慘的想著。

  哇哇哭叫著後,她雙手掄起拳,憤憤不平的槌打著床板,藉這樣的宣洩來減輕傷口上的疼痛。

  「哼!你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要是讓你爹娘聽見了,一定覺得白養你這個兒子!忍著點!我得再上一次藥。」風懷天緊緊的按著博小莞沒受傷的左肩胛,不顧她的抗議,又在她的背傷上撒下白色藥粉。

  「哇!不要啊!好痛──」這回她叫得更加淒厲。

  聞聲,風懷天受不了的拿起一條乾淨的布巾,塞進她的嘴,她立時緊緊的咬著。

  只見她露出白皙的貝齒,緊咬布巾忍著疼,額際泛出了涔涔汗珠。

  他憐惜的伸手想為她拭去冷汗,但粗糙的手掌才一觸到她白淨滑嫩的臉龐,便像被燙著似的將手移開。

  她那張絀致光渭的臉龐,幾乎讓他看癡了。

  明明都是男人,為何這小兄弟的膚色竟與他的黝黑有著如此強烈的對比?而他的臉龐清麗細緻,似乎揉和了一絲女兒般的柔媚,教他看得怦然心動,卻也忍不住心生懷疑……

  他緩緩的將臉湊近,想仔細的將小兄弟看個清楚,未料一陣刺痛的感覺喚回了他出神的意識,他竟鬆開了緊咬的布巾,轉而咬住了他不知何時撫上了他的大手虎口處──

  「喂!快鬆開你的嘴!我好心替你上藥,你居然反咬我一口!該死!」

  風懷天欲抽回手,疼痛的感覺不停的蔓延開來,他愈是想掙脫愈是掙不開,好不容易將手掌從傅小莞的嘴裡抽出時,虎口已泛出血絲,以及利齒的痕跡。

  「可惡的傢伙!居然咬我!」他舉起手,氣憤的想往她纖細的頸間劈去,手勢才剛下,便又緊急的收手。

  這時,毫不知差點慘遭修理的傅小苑咕噥的說道:「是男人……就……不叫痛……」話才剛說完,她便昏昏沉沉的睡去。

  「可惡!早知道就讓你死在路邊!簡直是自找罪受嘛!」

  風懷天憤怒的跳離了床邊,惱火的瞪視著床上的瘦小人兒,但眼神一觸及那張蒼白柔美的臉蛋時,心裡的怒火便被一股異樣的柔軟所取代。

  他果真是著魔了!他怎麼會對這個傢伙起了奇怪的遐念?就算他長得多像個娘兒們,終究也只是個面目清朗的美少年罷了!他心底的騷動簡直來得莫名其妙,荒唐至極!風懷天在心中斥罵著自己。

  看著小兄弟昏睡過去的面容,風懷天甩了甩頭,決定來個眼不見為淨,最好的方法就是迅速離開房間。

  走出房間的同時,風懷天也打定了主意,等小兄弟清醒過來,他便立刻將他送離開,而他自己則繼續趕路,將貨品運回蘇州;沒錯!往後路隨各人走,兩人再無關聯!

  嘴巴好乾、喉嚨好燙……

  半夜醒來,傅小莞口乾舌燥、迷迷糊糊的只想找水喝。

  一翻下床,肩背上的傷口便讓她痛得忍不住哀嚎出聲,口腔的乾澀更是讓她的聲音聽起來低沉得像鴨子在叫似的,難聽極了。

  「咳……水……哪兒有水……」

  蹦珊的爬到桌子旁的椅子上坐下,她拿起桌上的茶壺便直接往嘴裡灌,喉頭立時舒坦了些許,才想站起身,她又頓覺一陣暈眩,讓她不支的跌坐在地板上。

  傅小莞抬頭看了看房間四周。這裡究竟是哪裡?為什麼她會在這裡?

  她想起自己和青青逃家,然後躲進裝絲綢的箱子裡,後來又從中滾了出來,接著她和一幫賊匪大打出手……她被人鬍子砍了一刀,是一名男子救了她……

  肩背上的傷……好像也是那名男子為她治療的……

  「青青……」她突然想起昏迷在路旁的青青。

  那個男人只帶著她走,卻沒救起一旁的青青嗎?怎麼會這樣?過了多少時辰了?那些盜匪會不會發現昏倒在地的青青而將她擄走了……

  一想到這裡,傅小莞焦急的紅了眼眶。

  她好擔心青青的安危啊!是自己硬要青青跟著離家的,但怎知出門沒多久,就把青青給搞丟了呢?她自責的想著。

  不行……她得去找青青!

  心裡一下了決定,她便往房門外走,但肩背上的傷卻讓她舉步艱難,當她一打開房門,竟意外的撞上了一睹人牆,這一撞又拉址了肩背上的傷口,她疼得向後跌退了幾步。

  「小心!」

  一見她踉蹌的向後跌,風懷天立刻伸手摟住了她的腰,那細瘦的腰肢就像隨時會折斷似的。他擰緊了眉,覺得這小兄弟實在是太瘦弱了些。

  「放手!」傅小莞一開口,便又用力往風懷天的大手咬了下去。

  「喂!你又咬我!放開你的嘴巴!」」他甩著手,但她的牙齒卻深深陷進他舊傷末愈的虎口中。

  「嗚──」可惡!這個混蛋居然按住她的咽喉,讓她不得不鬆開她的牙齒。而他這一連串粗魯的動作,又讓她雙腳站不穩的朝身後跌去。

  見傅小莞連站都站不穩,風懷天便用另一手撈住她的腰,不撈還好,他這一伸手摟住她,更讓她慌了手腳的對他又踢又打。

  這下子,兩個人都捉不著重心,一併往後倒去!

  風懷天反應極快的旋了個身,擔心她這一倒會去撞到肩背上的傷,所以便以自己作為肉墊,先行倒在地上。

  傅小莞瞪大了眼,直直的朝身下的風懷天撲倒,眼見兩人的臉愈來愈貼近,她卻來不及迴避──

  「哇!走──」

  傅小莞開口想叫風懷天閃開,話還沒說完,卻讓自己的唇瓣覆上了他的!

  頓時,兩人四目相對,她瞠大了雙瞳,風懷天亦同樣睜大了黑眸,兩個人就這麼吻上了彼此,卻一動也不敢動的瞪視著對方,腦海中掠過了無數的想法,卻想不出眼前的一切究竟是如何發生的。

  是風懷天先回過神,他一把推開傅小莞,連連朝地上吐著口水──

  「呸、呸、呸……」

  唇瓣上還帶著甜甜的氣味,他這才確信剛才的一切並非幻覺,他居然吻了一個連唇瓣都沾染著脂粉味的少年!天啊!

  傅小莞被推到一旁,肩背撞上一旁的石椅,但她卻不覺得疼,只是睜著否眼,一臉蒼白的看著不停抹著唇瓣的風懷天,漸漸的,她的小臉浮現淡淡的紅暈,頓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你怎麼……怎麼可以……」咬著紅嫩的唇瓣,她用指尖輕撫著唇上溫潤的感覺。

  看著眼前滿佈紅霞的臉蛋,風懷天怔愣了一會兒,又立刻甩了甩頭,制止自己心生綺念,然後也不顧人家有沒有受傷,便用力的扣住了傅小莞的肩胛,對著她大聲叫吼著──

  「我警告你,剛才的事情就當沒發生過,聽見沒有?!」吻了個男人,對他來說簡直是莫大的恥辱。

  「我……我不會說!我才不會說!」傅小莞死命的搖頭。

  「嗯!那就好!咱們有了共識,這種事誰也別說出去,否則讓人知道了,我風懷天的臉不知道要擺到何處!」說著,他又用衣袖用力的抹過薄唇。

  「對,都別說……你……你也不能說……」她小聲囁嚅著。

  「我當然不會說!」他斬釘截鐵的應道。

  看見風懷天堅決的態度,傅小莞偷偷的吁了一口氣。

  這事情要真的傳了出去,她傅小莞豈不是名節盡毀?以後誰還敢娶她為妻呀!虧爹爹還在青雲山莊為她起試招親,要是讓爹爹知道這一切,說不定會寧可把她這個掌上明珠給活活掐死,也不讓她繼續活在世上,省得丟盡他青雲山莊莊主的顏面。

  所以,今晚的事就當船過水無痕!明早天一亮,她就馬上離開,離開眼前這個男人,等她把青青找回來,兩人再繼續往江南遊歷,至於今晚的一切,就只有天知、地知,他們兩人知,誰也別想拿來說嘴!傅小莞暗自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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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3 16:02:1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一早醒來,風懷天已不見那位小兄弟的身影,他心想,這樣也好,正合了他原先的打算,兩人各走各的,省著見了面尷尬。

  待小四將裝運絲綢的箱子搬上了馬車後,一行人便啟程出發,只是一路上,風懷天都心神不寧的張望著城鎮的街道,腦子裡則塞滿了昨晚一連串的畫面,再加上昨晚睡得不好,更讓他看起來精神欠佳,神色恍惚。

  "風少爺,要出城了。"小四轉首對他說了一聲。

  "嗯!"風懷天輕輕點頭,心底卻縈繞著一股落寞。

  就在馬車快到達城門口時,他轉眼看見三、四名相貌粗俗的大漢將一名身形嬌小的男子圍在市集的角落。

  "等一等!小四。」想也不想的,他叫小四將馬車停下來。

  「風少爺,咱們還要趕路,你今早不是才說以後再也不管閒事了嗎?」一大早,當風少爺沒看見昨晚那位小兄弟的人影時,便說了這麼一句話,到現在他還記得風少爺一臉不開心的模樣呢!

  「這……」他還在猶豫時,耳旁便傳來那些地痞混混吆喝的聲音。

  「肚子餓了是不?乖乖跟本大爺回家去,就賞你飯吃囉!」

  「滾……」身形嬌小的男子低著頭,從嘴邊迸出話來。

  「滾?哈!兄弟們,聽見沒有?這位小兄弟多不自量力,居然叫咱們滾耶!哇哈哈──」

  「老大,瞧他長得像個娘兒們一樣,不如把他捉回去送給老爺吧!老爺不是最喜歡這種脂粉
  味重的小弟嗎?咱們將他帶回去,老爺一定重重有賞!」

  「那還不動手!」

  聞言,風懷天皺蹙眉心,立刻拉緊了小四手裡的韁繩,停下了馬車。

  「最後一件閒事!以後就不管了。」說著,他跳下馬車。

  走近那群混混時,他聽見場中傳來一抹細緻的嗓音。

  「不要碰我!否則別怪我手下無情!」

  那聲音聽進風懷天的其中,讓他備覺熟悉,而他的步伐也愈來愈接近那群混混。

  他停步站在一旁,看著地痞流氓欺向前去,團團圍住躲在牆角落的男子,他們時而伸手、時而耍弄著刀子調戲他,而裡頭的小兄弟只是垂著腦袋,不時揮舞著手裡的長劍反抗,卻起不了嚇阻的作用。

  「哈哈!還敢威脅本大爺,我就看你怎麼個手下無情呀!」混混之一誇張的笑道。

  「滾──」

  小兄弟像是奮力一搏的舉起劍衝出重圍,誰知才從人群的縫隙中竄出來,便被其中一名嘍囉勾住肩膀。

  「想逃?想逃得先問問我們同不同意呢!大夥兒快捉住他!」

  一群人猛地圍了上來,一人揪住他一邊的手臂,帶頭的那位老大則伸出手,粗魯的揪住他盤在頂上的髮髻。

  誰知,這用力一扯,小兄弟的髮髻在一瞬間散開,一頭如雲般的黑髮披洩而下,在空中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讓一群嘍囉全看傻了眼!

  「老……老大,原來是個小妞呀!」小嘍囉在一旁發出讚歎。

  「讓我看看!嘖嘖!這樣一個美人兒,居然受了傷躺在路旁。小美人,遇到我算妳運氣好,讓我好好的疼疼妳……」大漢揪住了她的長髮,將她扯回了身邊。

  風懷天一看見被人團團圍住的竟是個女子,他立刻二話不說一躍向前,推開了帶頭的老大,而那名女子見有人出面,立刻一古腦兒的撞進他的胸膛。

  「這位大俠!請你救救……呃──」

  傅小莞抬起眼臉,本想多謝他的救命之恩,誰知道出現在眼前的竟是昨兒夜裡的男子。

  「妳……妳是……」

  風懷天的訝異不下於傅小莞,他甚至伸手撥開披散在她肩上的長髮,看見了她肩上的傷之後,才更加確定她就是昨晚自己所救的那位小兄弟。

  原來她是個女人,難怪昨夜他為她上藥時會臉紅心跳,他不但摸了她的肌膚、看了她的身體,甚至還……還親吻了她的唇瓣…….

  從他閃爍的眼神中,傅小莞大概能猜出他腦子裡所想的東西,她忍不住紅著臉低聲啐道:

  「你在想什麼?大色胚!」

  「妳……」一聽她這麼說,風懷天的心猛地一緊,連忙抹去腦海中的遐思。

  「我怎麼會這麼倒霉?竟又去遇上你!不要碰我!大色胚──」傅小莞想掙開他,但肩上的傷讓她使不上力。

  「妳再說一句看看!」風懷天緊緊的扣住她沒有受傷的臂膀。

  「大色胚就是人色胚!快放手!」傅小莞努力的想掙開他。

  「小心!」他一喊,連忙將她扯到身後,因為地痞流氓全衝了上來。

  風懷天立刻從腰間拔出長劍,向前揮去。

  寶劍一出,風懷天單是運出劍氣,便讓一群小嘍囉震得向後倒退了數步,但他們仍不自量力的叫囂著──

  「把人交出來!這個小妞是我們先發現的!」

  「什麼小妞?她是我的人。」風懷天對著一群混混說道。

  聽見他這麼說,躲在身後的傅小莞忍不住瞪大杏眼。何時她變成他的人了?

  「你的人?哈哈!這位兄台,她明明是我們老大先發現的,我看你還是照子放亮一點,別在我們的地盤上撒野,乖乖把人交出來,聽見沒有?否則刀子不長眼,小心連你的小命也沒了。」為首的混混大著膽子說道。

  「是啊!快把人交出來!」小嘍囉也跟著揮動刀子。

  「我說她是我的就是我的!如果要人的話,就拿你們的命來換!」

  風懷天此話一出,長劍似與他合為一體般,才揮出一劍,便將一群地痞一個個掠倒在地上,嚇得他們連滾帶爬的躲到老大身後,沒有人敢再強出頭。

  「誰還想跟我搶人的,儘管站到前面來!」風懷天大聲一喝,雙眼殺氣騰騰的瞪向帶頭的老大,撼人的氣勢,嚇得對方連連後退。

  知道風懷天不是好惹的人物之後,帶頭老大抖動著臉上的橫肉,不停的揮著手裡的刀,邊說話兩腿邊發抖,「你、你、你……你有種就在這等著,我找人來……我們走!」老大說完後,便帶著一票嘍囉嚇得落慌而逃。

  風懷天冷哼了一聲。哼!一群三流角色,也敢在他面前撒野。

  「喂!我又救了妳,妳打算怎麼報答?」

  嚇跑了那幫地痞,風懷天轉頭想邀功,卻不見傅小莞的人影。

  想到她竟又撇下他一人獨自離去,風懷天就有氣,他一個飛身就追上了人,小心的出手握住她末受傷的手臂。

  「喂!妳等一等……」

  「放手!」她掙開他,看也不看他一眼

  「妳要去哪裡?妳身上的傷還沒好耶!如果不是剛好遇見了我,剛才的情況妳能夠應付得了嗎?」他索性站到她面前,阻擋她的去路。

  「我又沒有求你救我,是你自己多事。」

  「妳說什麼?我救了妳,妳還說我多事?」見她倨傲的抬高下顎,風懷天忍不住開口,

  「是!我就是多事,一連救了妳兩回!不但替妳敷藥,還看光了妳的身子、親了妳的嘴……」

  「住口!」傅小莞揚手想賞他巴掌,誰知他伸手一扣,便擒住了她。

  「我說得一點也沒錯。」風懷天緊緊的凝睇著她,不肯輕易鬆手。沒想到昨晚的小兄弟竟是個女紅妝,那張清麗動人的臉龐在長髮的襯托下,竟顯得如此柔媚動人。

  昨晚礙於她是個男子,不願將她看個清楚,現在他卻捨不得移開目光,恨不能將她美麗的容貌盡收眼底。

  「昨晚的事,誰也別再提了,這可是你自己承諾過的!」傅小莞扭動著手臂,卻掙不開他的掌握。

  「昨晚,我不知道妳是名女子。」他解釋道。

  「你……那麼現在知道了又如何?」傅小莞戒備的看著他。

  「妳說呢?身為一名女子,妳受了傷我為妳治療一整夜,身子讓我看了,肌膚也讓我摸了,就連妳的唇也讓我吻了,接下來還能如何?」風懷天的唇瓣揚起了一抹極富興味的笑意。

  「你……」聽見他的話,她的粉頰泛起一抹臊紅,「你放開我!從此以後你往東、我就往西,只要碰不著面,也就兩不相干了。」

  「妳說得倒簡單!」

  「不然你想怎樣?」難不成他想勒索什麼?但她現在已經身無分文了,什麼也不能給他。

  「跟著我走,以後妳就是我的人了!」

  「什麼?」傅小莞瞪大了眼,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我說得夠明白清楚了,不需要再重複一次。」

  「瘋子!我不會跟你走,也不會是你的人!」說著,她舉起劍揮向他。

  風懷天機警的避了開,連側兩次身,便輕易的閃躲了她的招數,不過她也才使了兩招,便沒了力氣。她轉身想逃,誰知才跑幾步,肩上的傷口又痛得她難受,步伐一慢下來,便立刻讓風懷天追上,他從身後點了她的幾位大穴,讓她再也無法逃脫。

  「你……你想做什麼?你這個下流色胚大混蛋!」看著風懷天走到她的身旁,傅小莞只能用大聲的咒罵來掩飾心底的害怕。

  「妳還罵?好!」他伸手點了她啞穴。

  呃!他居然點她啞穴,讓她連話也不能說,只能憤怒的瞪視著他。

  「我告訴妳,妳乖乖的跟著我走,一路上有吃有喝有得玩,等我把妳的傷治好之後,再解妳
  的啞穴,等著聽妳叫我一聲好相公。」

  風懷天輕扯唇瓣,點了點傅小莞的鼻尖,接著便攔腰將她抱起,走向等在一旁的馬車。

  「呃──咿──」

  傅小莞不停的用喉頭發出聲音,但風懷天理都不理她,兀自將她抱上馬車。

  被他緊緊的摟在懷中,眼看馬車緩緩駛離小城鎮,傅小莞的眼眶不禁紅了起來,只能無奈的看著來時路。

  她怎麼會遇上這個下流痞子?她不能跟著他走啊!

  青青……青青說不定還待在原處,等著她回去找她呢!

  坐在馬車上,傅小莞什麼話也不能說,能做的就是用一雙憎恨的眼眸瞪著風懷天。

  "風少爺,這位姑娘的眼神好恐怖呀!"小四坐在馬車上,忍不住說道。

  "恐怖?會嗎?你不喜歡啊!那這麼可好......"說著,風懷天從懷裡掏出帕子,蓋住了傅小莞的臉。

  "咿──呃──"傅小莞瞪著那張帕子,帕子隨風吹到她的臉上,她的鼻息裡淨是他身上的氣味。

  馬車又行了不知多遠,因為沒人瞪著他看,讓風懷天忍不住好奇的勾起帕子,探頭看著帕子下的俏臉蛋,誰知她竟不瞪著他了,反而低下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風懷天仔細瞧著她的側臉,發覺她的鼻一開一合的,視線再向下移,卻看見她的衣裙上濡濕成一小朵、一小朵的淚花,他立刻拿下她頭上的帕子。

  「妳哭什麼?別哭……」他拿帕子擦拭她的粉臉,她卻哭得更傷心,眼淚像珍珠般一顆顆的往下落。

  「嗚……嗚……」

  「我叫妳別哭了,妳沒聽見嗎?」他拿起帕子,不停的為她拭淚。

  誰知她卻哭得更加用力,「嗚……哇……」

  「好了!閉嘴!我叫妳別哭了!」他喝了一聲。看著她原本凶巴巴的臉龐,此刻卻掛上兩行清淚,他頓覺無所適從。

  她罵他還好、拿劍殺他也還好,偏偏現在她開不了口,動不了手,只是一徑的哭泣,反而讓他覺得自己欺負女人,這一點都不像是大丈夫的行為。

  「風少爺,她一直哭啊!你硬把這位姑娘帶上咱們的馬車,這行為……就像是擄人一樣,說不定她家裡的人正四處找她……」小四小心翼翼的說著,搞不懂為啥少爺要帶著這個女人在身邊。

  「你以為我喜歡這樣嗎?我要治她的傷她不肯,寧可三更半夜離開客棧,一早在市集裡遇見她,又見她讓人調戲,如果我放她走,誰知道她傷得這麼重,會再發生什麼事?」風懷天為自己的行為辯駁著。

  「可是,風少爺,我看她似乎有滿腔的話要說,你要不要先解開她的啞穴,問看看她住在哪裡,如果順路的話,說不定咱們可以送她一里,等她到家之後,她的傷勢自然有她的家人可以代為處理,也不需要少爺煩心了。」小四建議著。

  「呃……這話雖是有理,但這女人根本是有理也說不清!」風懷天就是不願意放人。

  「嗚──嗚──哇──」

  傅小莞又用力的哭了幾聲,然後哽咽的看著他,還不停的點著頭,向他示意。

  「我看她真的有話要說耶!少爺不妨聽她說看看吧!」小四實在不忍心看一個姑娘哭得如此傷心難過。

  猶豫了一會兒後,風懷天終於點頭。「這……好吧!」

  可是,當他伸手一解開傅小莞的啞穴,她便立刻哭嚷道:「放我走……我要找青青!嗚……算我傅小莞求你們了……別再走了……再走就遠了……」

  聽完了傅小莞一連串紊亂的解釋,風懷天終於知道她昨夜嘴裡不停叨念著的青青,其實是個被不小心遺棄在路旁的小丫鬟。

  看傅小莞急得邊哭邊說著話,風懷天也不得不先停下馬車,暫時安撫她的情緒。

  「我居然把青青丟在路邊……嗚……青青一定恨死我了……現在也不知道人在何方……嗚……」眼淚都已經流下來了,傅小莞也不需要再偽裝堅強,索性搶過風壞天手裡的帕子猛擦眼淚。              

  對她而言,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找青青。被風懷天救走之後,已經過了一天一夜了,不曉得青青會不會出什麼事情?想到傅小莞就擔心。

  「妳先別哭了。」風懷天輕拍著她肩勸哄著。

  「我怎麼能不哭?都是你這個混蛋,誰教你多事把我帶走……不然也不會放青青一個人……怎麼說我都還有武功可以防身,但青青只有一顆腦袋瓜,其它就什麼都沒有了……」她抽抽噎噎的說著,邊將鼻涕擤在帕子上,然後扔進他的懷裡。

  風懷天皺著眉將髒帕子丟到一旁,隨即又補上一條新的帕於塞進她的手中,讓她繼續擦眼淚。

  他忍不住搖了搖頭。什麼叫有武功防身?她那三腳貓功夫,能夠對付得了什麼人?

  雖是這麼想,但他還是安慰她,「妳先別擔心,方才妳不是說要與她去江南尋親,說不定她照著妳們的原定計劃,自己往江南去了。」

  「不可能的!青青膽子小又沒功夫,這麼遙遠的路程,她怎麼可能一個人去?又不是笨蛋!」傅小莞啐道,睨了風懷天一眼。

  「妳不要拐彎抹角的罵人!我已經盡力在幫妳想辦法了。」

  「嗚……」看見他掄起拳頭,傅小莞哭得更是大聲了。

  「老天──別再哭了!真的好吵啊!」風懷天忍不住伸手摀住了她的唇。

  「嗚……」

  傅小莞低頭看著他的大手,咬了咬下唇、磨了磨牙,再一把捉住他的手,張口便咬住他的手掌!

  「喂!妳怎麼這麼愛咬人?!妳不知道這會痛是不是?!」他扳開她的下顎,連忙將自己的手從她的嘴裡救出來。

  甩著手腕,他看著手背上烙下的兩排小小齒痕,疼痛的感覺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奇異的感受。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整埋這一股情緒,傅小莞的聲音又在耳旁響起──

  「哼!不痛的話我幹嘛費力氣咬你?你要是敢再對我毛手毛腳,下回就不是咬人這麼簡單!」她別開頭,講話抽抽噎噎的,心裡仍惦念著青青的安危。

  「我只不過是叫妳別哭罷了!」見她仍抽噎個不停,風懷天索性又說:「要說毛手毛腳,昨晚咱們倆那才叫……」

  「你閉嘴!」她止住了眼淚瞪著他。

  「妳如果繼續哭下去,我就繼續說下去!」他威脅道。

  「你──你可惡極了!」她氣得握緊拳頭,看著他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更是氣得不顧危險便跳下馬車。

  「喂!妳又想做什麼了?妳知不知道這樣跳下馬車很危險的!」風懷天也翻下馬車,扶住了差點摔跤的人兒。

  「你管我!我要說的話都說完了,你還不放我走,讓我去找青青。」

  「妳忘了自己身上還有傷嗎?萬一又遇上了劫匪,妳怎麼辦?還是妳想被那些混混捉去,讓他們蹂躪一番,再殺人滅口扔到山崖底下,讓禿鷹吃妳的肉、喝妳的血?或者妳想……」

  「你少嚇唬我!」

  聽他這麼說,她立刻喝止他的話,但她的身子卻已經忍不住微微顫抖了起來。

  「我嚇唬妳嗎?今早妳在市集被那些流氓圍住時,他們不是才說要把妳送給他們老爺?我告訴妳,就算妳偽裝成男子,那些有斷袖之癖的怪老頭還是會對妳有興趣,到時候看誰還能救妳!」風懷天見她嚇得花容失色,忍不住用手摸了摸鼻子,掩飾住臉上的笑意。

  「我……我沒那麼倒霉……」傅小莞的語氣愈來愈薄弱了。

  "是嗎?嘖嘖!不過我怎麼看,就覺得妳一臉倒霉相,不然也不會一下被人砍傷了手,一下又被人欺凌。"風懷天用手摸著下巴,上下的打量著她。

  聽見他這麼說,傅小莞的眼眶又紅了起來。

  說要闖蕩江湖,誰知還沒開始就已經弄得一身狼狽,現在連青青都不見了,沒人給她出主意,讓她全亂了方寸。

  而她的身邊就只有風懷天一人了,青青不能不找,他的話又不能不聽,難不成要叫這個大色胚跟她一道回去?

  他會肯嗎?

  不!她又立刻否決了心底的想法。這傢伙口口聲聲硬要賴說她是他的人,她可不想再與他有任何的牽扯,她若是冉開口求他,鐵定會讓他吃定自己的,與其如此,倒不如靠自己的力量去找青青。

  "怎樣?"風懷天看她考慮了老半天,忍不住戳了戳她的手臂。

  "什麼怎樣?"

  "妳可以考慮求求我,或許我一時仁心大發,願意再幫妳一回。」風懷天睇了她一眼。

  「哼!誰要求你這個大色胚!要找青青,我自己找也行!」說著,她轉頭就走。

  「妳不怕再遇到盜匪?他們會捉妳回去當壓寨夫人的。」

  「如果真是這樣,我就咬舌自盡!」傅小莞決絕的說道,然後轉身就走。

  「妳──可惡!妳等等!」她居然寧可死也不肯求他。

  風懷天思索了一會兒後,當下便作了決定,他回過頭,向小四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後,便解下其中一匹馬,騎到傅小莞的身邊。

  一轉頭,她看見風懷天騎著馬再度出現,還來不及問個清楚明白,便被他攔腰抱上了馬鞍!

  「你幹嘛?喂──」

  「我跟妳一道回去,找妳的青青!」

  「誰說要跟你一道了?放我下來!」被他摟抱在胸前,她的身子不可避免的貼靠著他的胸膛,寬闊安全的胸懷,卻讓她渾身不對勁起來。

  「我就說了,妳是我的人!妳要找青青,我就陪妳一起去找,絕不會拋下妳不管。」他不容置喙的說。

  「你──我……我才不是你的什麼人!」她抗議著。

  「什麼都別說了,時間緊急,別再耽擱了,快點抱緊我聽見沒?」

  風懷天懶得再與她爭辯,握著韁繩策馬向前奔。

  看著馬兒終於往回頭的路上奔馳,傅小莞這才怯怯的伸手摟住風懷天的腰際。

  既然他非要幫她,那她也只好勉為其難的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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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3 16:02:4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沒人!

  長途跋涉回到他們遇劫的地點,卻連一個鬼影子也沒看見。

  風懷天坐在馬上,看著傅小莞跳下馬之後,忽而走遠、忽而站近,一下子爬上高高的土堆,一下子又鑽進兩旁的樹林,在他的眼前兜來轉去的,就是沒看見所謂青青的影子。

  「妳確定妳的青青是昏在這裡嗎?」風懷天經輕揩去額邊的汗漬,懷疑的詢問著在他面前東鑽西找的傅小莞。

  "當然是,她就昏在這裡!我跟她一起從箱子裡滾出來,然後她就倒在這顆樹旁呀!不會記錯的。」她伸手指著一旁的大樹。

  「但是沒人啊……」他微微的瞇起了眼。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我騙你不成?」傅小莞不滿的手扠腰,眉頭蹙得緊緊的。

  「妳有哪一點能說服我相信?」他聳了聳肩。

  好吧!就算他相信她的話,果真有個青青昏在樹下,但人家也絕不可能傻傻的留在原地等待她來找她,這裡大白天的就不平靜了,更何況是到了夜裡,說不定那個青青丫鬟早就被狼給叨走了。

  「你這麼說就是認定我騙你囉!那你幹嘛還跟著我來?」她沒好氣的睨了他一眼。

  「我說過了,妳是我的人,所以,妳到哪裡,我當然得奉陪。」風懷天悶悶的說道。

  「我不是你的人!你再胡說八道,我一定……一定……」她氣鼓著腮幫子瞪著他。

  「一定會殺了我是吧?」風懷天自動接下了她的話,說完他冷哼一聲,「憑妳那三腳貓功夫,連我一根寒毛也動不了呢!」

  「你──」博小莞氣得立刻抽出腰間的長劍。

  風懷天跳下馬背,縱身一躍便到她的身邊,然後長腿一踢,劍柄便從她的手裡飛落,就見他腳跟輕鬆一勾,轉眼間劍便落入他的手中。

  「說妳是三腳貓功夫妳就是不信,連武器都讓人奪走了。」他挑眉看了看她。他心想,讓她耍了一整天,現在該輪到他報仇了吧!

  「把劍還我!」傅小莞撲向前,但他靈活的一側身就避開了。

  「叫一聲相公來給我聽聽,我就把劍還給妳。」

  風懷天瀟灑的耍弄著長劍。這把劍,劍柄輕巧易握,劍身鋒銳,確實是把好劍,只可惜女主人的劍術不佳,無法完全發揮寶劍的實力,真是可惜了。

  「誰要叫你相公!把劍還來。」

  她才剛跨步向前,風懷天便立刻出招,迅速的將長劍架上她細白的頸項,她左閃右避想躲開鋒利的劍身,但不管怎麼躲,就是被他困在一個範圍中,怎麼也無法逃脫。

  風懷天的唇邊露出笑容,長劍向前一滑,伸手一圈,便將她鎖進了自己的懷裡,一手用劍抵住了她的咽喉,另一手緊緊的環住她的纖腰。

  「怎樣?還不認輸嗎?」

  「男子漢大丈夫!欺凌一個受了傷的女子,你根本就是勝之不武!」傅小莞一面大聲斥責,一面扭動想擺脫他的箝制。

  「妳還記得自己受了傷嗎?看妳身手還挺靈活的,這一點傷對妳來說似乎不算什麼喔!」他湊上前去,感受著她的青絲輕拂在臉龐的感受。

  她急著要擺脫他,誰知倏地一個轉身,粉嫩臉龐貼上了他的唇瓣,讓他的唇沿著粉腮一路滑至她的耳際,留下一連串溫熱的氣息。

  「啊!你……」輕撫著頰腮,傅小莞的一張粉臉頓時浮上紅暈,心裡有著掩不住的騷動。

  風懷天更是一陣愕然,原本只是打算戲弄、戲弄她而已,沒想到又不小心與她有了肌膚上的觸碰,看著她那雙訝然的圓眸,更是讓他心亂如麻。

  空氣沉悶了下來,竹林間只聽見鳥兒的鳴叫聲,風懷天的眼神落到傅小莞的身上,那裊娜纖細的身影,柔美動人的粉嫩面容,讓他的心兒怦怦直跳。

  「呃!方纔我……」他走向前,想解釋。

  傅小莞臊紅著臉連連後退,腦子裡轉過了無數的念頭,卻還是開口低喊著,「別過來……對了!方才……方纔我還在找著青青呢!怎麼會跟你打了起來……青青,你快點應我一聲啊!青青──」

  她立刻轉移話題,轉過身去,跑到一旁茂密的竹林裡大聲的叫喊。

  她的聲音掩去了風懷天約叫喚,樹枝上悠閒啾鳴的鳥兒也被她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紛紛振翅飛離枝椏。

  「妳……唉──」她迴避的態度,讓風懷天輕聲了一歎。「天色已晚,我想妳找不到青青了。」他實話實說。

  聽他這麼說,傅小莞便止住了喚的聲音,忍不住直泛嘀咕,「那個笨青青,該不會自已跑回青雲山莊了吧?」

  「我幫妳再找找吧!如果還是找不著,咱們就先回城鎮裡,等明天天亮再沿路找回去。」見她仍不死心的找著,風懷天好言相勸道。

  然後,他也加入一起尋人,陪著傅小莞一一探尋著附近的異狀。

  當走至某一棵樹旁時,他停下腳步,然後發覺兩旁的樹皮上都被刻上了小烏龜,幾乎每隔四、五棵樹就刻了一隻。

  "快過來看看!樹上有東西。」風懷天喊著,又沿著樹一路找回去,卻在青青昏倒的樹前,看見一排用利刃刻下的清晰字跡──

  欲尋青青者,請往五獄門作客。

  獄殘?
  「上頭寫了什麼?」聽見風懷天一喊,傅小莞立刻擠到他的身邊,一看見樹上的圖案,她立刻叫道:「這樹上有青青最愛畫的烏龜耶!」

  「青青跟五獄門的人走了。」風懷天輕蹙劍眉,怎麼也想不透江湖上最冷僻孤絕的五獄門,為何會帶走屈屈一個小丫鬟。

  「什麼?什麼五獄門?走了又是什麼意思?」傅小莞來來回回的看著樹上刻的字跡,看了好半大,還是不得不轉頭詢問風懷天。

  「妳自己不會看啊!樹上就寫了這麼幾個字,如果妳說這烏龜是青青畫的,她就是跟五獄門的人走了。」

  「我……」她噘起唇瓣,有些難堪的說道:「我要是看得懂那些字,還用得著問你嗎?哼!」

  「什麼?妳功夫差就算了,竟連這麼幾個大字也認不得!」風懷天不可思議的看著她。

  「有青青替我讀書認字,我又何必讓自己多傷腦筋。」她睨了他一眼,一副他少見多怪的模樣。

  「妳什麼都不管,卻讓周圍的人替妳傷透腦筋。」他真的不知道她是抱持什麼想法的。

  「哈!你這話說得好!我爹也常常這麼說我!走吧!你快帶著我去五獄門找青青。」

  這會兒,她倒像是吃定他了。

  「妳說得倒簡單,妳以為五獄門會隨隨便便讓外人進出嗎?還有,憑什麼妳認為我非帶妳去不可?」

  「哼!是你自己說要帶我去找青青的!好啊!你若不想帶我去也行,我就不信靠自己的力量會找不到五獄門!」傅小莞說完話,便又拋下他自顧自的離去。

  眼見她愈走愈遠,風懷天一個翻身躍上駿馬,立刻追上她的腳步,大手一撈便將底下的小小人兒拎上了馬鞍。

  他大聲的在她耳旁吼道:"我說過,妳是我的人,以後再也不准妳單獨行動!聽見沒有?"

  "風懷天!我才不是你的人,你這個無賴,快點放我下來!"

  馬兒在風中不停的奔馳著,風懷天摟著懷裡的傅小莞,任憑她的粉拳輕搥他的胸膛,也不肯輕易放開。

  他確信自己攬上了一個真正的麻煩!但即是如此,他也不願輕易舍下。

  既然已經認定了傅小莞是他的女人,不管她肯不肯、同不同意,往後所有與她有關的一切事情,他都不能不管,也決定要管到底了!

  所以,哪怕是五獄門,就算是要他風懷天上山下海,他也要替她將她的青青丫鬟給找回來。

  馬兒飛快的在黃土地上奔馳著,然而,即使馬兒跑得再快,還是抵不上天色暗下的速度,而遠方的暗雲堆卷,遮住了夕陽的餘暉,幾聲轟隆隆的雷鳴震入耳膜,看這情形,恐怕就要下雨了。

  「怎麼這麼慢還沒回到城鎮?開始下雨了!」幾絲細雨飄下,傅小莞忍不住嘀咕抱怨。

  「我們在那兒逗留太久了,就算加緊趕路,天黑前恐怕也沒辦法到達。」風懷天在她耳旁說道。

  細雨轉成豆大約兩滴,打落在他們的身上。

  低頭看著傅小莞竟偷偷拉開他的衣襟,將小小的腦袋鑽進地敞開的衣服裡躲雨,一雙羽睫上沾滿雨滴不停的眨呀眨的。風懷天的唇瓣露出輕淺一笑,明白她已經快耐不住這場風雨了。

  雨勢愈來愈大,他只得加快動作沿途尋找避雨的地點,好不容易看見一間坐立在路旁的上地公廟,他立刻停下馬,摟著她躲進廟裡。

  小小的土地公廟只有一頂屋簷,兩旁都是透著風的,雨水仍能打進來,風懷天在四周找到一些未濕的木頭,搬進廟裡頭。

  傅小莞則是杵在一旁,兩手環在胸前,一邊看風懷天的舉動,一邊搓著發抖的手臂。

  肩上的傷因為淋到雨水而顯得悶癢難受,她只得不停的扭著肩膀,試圖增加衣服和肌膚摩擦接觸的機會,以降低傷口刺癢的不舒適感。

  「風懷天,你在生柴火嗎?」看著他將木柴堆成方形,再層層迭高,她忍不住問道。

  「妳沒眼睛看嗎?識不得宇,總該明白生火是怎麼一回事吧?」

  平常的風懷天怎麼說也是風家的大少爺,這類堆柴生火的事情,通常都是別人服其勞,現在他卻因為擔心博小莞冷著了而親自動手。

  雖然知道她負傷在身,沒辦法幫忙,但總覺待她至少也該給他幾句軟語呢噥,讓他心中有所安慰,偏偏她卻站在一旁,寧可冷得發抖也只是袖手旁觀。

  「這麼凶,我當然明白你在生火,問一問罷-,你發什麼脾氣?」好冷啊!這火怎麼生得這麼慢,害得她渾身抖個不停。

  「妳以為自己的態度又好到哪去?」他睨了她一眼。

  「我?」她指著鼻尖,不明白自己哪裡不好了。

  「是呀!我送妳去找青青,淋了一身的雨,現在還要生火讓妳取暖,難道妳連一個謝宇也不會說嗎?」

  「呃……這個嘛……」聽他這麼說,好像她真的有點過分了些,不過,再回頭想想,她也從末開口要他幫忙呀!

  傅小莞輕咬著唇瓣,盯著蹲在柴堆前開始吹著火苗的風懷天,她思索了好一會兒時間,終於肯靠近那堆柴火。

  「不然,我也來幫你生火總行了吧?」她伸出青蔥玉指,小心翼翼的掐起一片碎木頭,

  『咚』的一聲扔進剛點燃的小火種中。

  頓時,小小的火光被那碎木頭一蓋,又漸漸、漸漸的熄去"

  「誰讓妳動手的?我好不容易才升起這一小簇火苗,妳居然……」風懷天立刻撥開了她的手,但火苗還是在他的眼前熄滅了。

  被他這麼一揮,傅小莞一屁股跌坐在又濕又滑的地上。

  「啊!好痛!你怎麼這樣?人家不幫忙也不行,幫忙你又不高興!」

  「妳……妳簡直是愈幫愈忙!」他伸手欲扶她一把,誰知她卻不領情的別開小臉。

  那滿佈倔強的臉龐、不服輸的眸光、以及緊緊抿著的紅嫩唇瓣,在在顯示出傅小莞高傲不馴的個性。她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有錯!

  看著她板著臉的摸樣,風懷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收回了象徵友善的手,他走回木柴前,繼續拿起火折子點火,決定不再搭理她。

  傅小莞坐在地上許久,見風懷大不吭一聲離她遠遠的,她忍不住對著他叫嚷道:「風懷天,你沒看見嗎?我跌倒了!」

  好不容易生起了火,風懷天脫下身上的外衣,拿到火堆前烘烤著。

  「喂!我肩上的傷又疼又癢,怎麼辦?哈啾──」博小莞才說完話,一陣寒風吹來,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看著她穿著濕衣顫抖的模樣,風懷天仍末開口說話,只是將烘乾了的外衣扔向前,不偏不倚掛在她的腦袋上。

  「喂!風懷天,你啞巴啦?」傅小莞抓下掛在臉上的臭衣服,氣呼呼的對著他嚷嚷。

  風懷天將臉轉向一旁,這會兒他不只不說話,還像是聽不見的聾子似的,儘管她都扯著喉嚨對他大吼了,他也只是用手指掏了掏耳朵,合上眼睛閉目養神,打定主意不再理會她這個刁蠻任性的大小姐。

  「不埋我?好!你不理我是不是?不理就算了!哼!」

  見他那副目中無人的態度,傅小莞為之氣結。她不客氣的將他的臭衣服扔回他的臉上,然後兀自躲到石柱旁避開風雨。

  她蜷縮起雙腿,背對著風懷天,不肯接近火堆,然後將臉埋進兩膝間,青蔥般的玉指緊緊交錯在小腿上,一個人躲在角落生起悶氣來。

  哼!不想理人就算了!她傅小莞不希罕他的火堆,也不希罕他的酸臭衣服替她遮風擋雨,等待會兒雨勢轉小,她立刻就走,還要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要看見這個臭男人!

  天,不從人願。

  雨勢並未轉小,反而愈下愈大。

  陰森森的兩夜裡,加上轟隆隆的雷鳴,嚇得傅小莞渾身抖個不個,整個身子蜷縮成了小蝦米的形狀。

  每當漆黑的天空亮起一道銀白的閃電,她就立刻摀住耳朵,然後倔強的咬住下唇,深怕一會兒的雷聲,會嚇得她不小心放出驚恐的叫聲,把睡眠中的風懷天給吵醒。

  眼淚噙在眼眶裡,她不敢哭出聲音,粉嫩的唇瓣被咬得發紫,她也不願開口向風懷天求助,就只是緊緊的閉著眼臉,祈求著天色快快亮起。

  轟!

  一陣雷鳴又起。她睜大眼睛看著天邊,天上好像竄出一條黑色的蛟龍直往她撲過來,嚇得她全身發顫,小手緊緊的環著石柱,懷疑自己明早就會嚇死在這土地公廟裡。

  「過來!」

  誰?是誰在說話?她緊合著眼,死命的搖著頭,難道是天上的黑蛟龍來要她的命了嗎?

  「我叫妳過來,聽見沒有?」

  「嗚…….」她忍不住開始啜泣。

  「笨蛋!妳都已經冷待全身發抖了,還在逞什麼強?」風懷天終於看不下去,一把攬住了她的腰,將她拉向身邊,靠近熊熊火堆。

  「嗚……黑蛟龍要來殺我了……」她緊緊的捉住身旁的人,小手揪著他的衣襟,整個人埋進
  溫熱舒適的懷抱中。

  「誰敢殺妳,我就先要了他的命!」風懷天低咆著,然後伸出堅實的長臂,緊緊的將她摟入懷裡。

  火堆的溫度讓博小莞冰涼的身子漸漸暖和起來,她輕輕的仰起小臉,看著風懷天新長出青髭的下顎。

  「我……我好冷啊……」她睜著迷濛的眼,看著頂上的男人。

  「好冷就緊緊的抱著我,別再鬆開。」風懷天說著,敞開衣袍,將她整個人圈進胸懷。

  暖暖的衣袍裡有著他溫暖乾爽的氣息,傅小莞將冰冷的小臉偎著他衣服裡的皮毛,不再抗拒他的力量。

  「雨,還在下著呢!不知要下到何時……」

  幾個時辰前,她還打定主意非得離開這個霸氣無理的傢伙,沒想到幾個時辰後,她竟裝傻賴皮的躲進他的懷中,不再顧著男女授受不親的禁忌。

  實在是這樣的天氣,讓人又冷又怕,教她捨不得離開他的懷抱了。

  「能不停,就繼續下著吧!」

  風懷天望向無邊的天際,黑暗籠罩著大地,眼前燃燒熾熱烈火,懷抱溫柔女子,他多希望這一刻能夠無限延仲。

  「你……」她嘟囔著仰起下顎,睨了他一眼。

  這傢伙是存心要佔她便宜嗎?居然希望雨下個不停。

  只是,這麼一望,她看見他那張被火光照得澄亮的臉龐,像極了溫暖的陽光一般,在她的頂上照耀著。

  傅小莞看著、看著,有些失了神。

  她一直沒有正眼看過他,現在就著火光偷瞧著他,一張剛稜有型的臉龐,配上微揚的唇角、高挺的鼻樑,以及一雙自信有神的黑眸,真沒想到這男人竟長得這樣好看……

  「怎樣?還喜歡嗎?」

  風懷天的聲音起,讓她的身子微微一縮,連忙低下頭。

  「你說什麼?」

  「妳瞧了我這麼久,還喜歡我的容貌嗎?」他用指尖輕畫著她的粉頰,在她的耳畔輕噥。

  「誰……誰瞧你了……」他熱呼呼的氣息噴在她的耳際,像是一股熱流從耳朵灌進了她的心神,讓她忍不住瑟縮起了肩胛。

  「還不承認?」風懷天輕彈著她的鼻尖,又摟緊了她一些。

  「鬆手啊!我被你摟得快不能呼吸了……」她用細細的手腕推擋著他強壯的手臂。沒想到他的力氣這麼大,難怪她總是打不贏他。

  「怕這一鬆手,又讓妳給逃了。妳心底不是正盤算著,該如何遠遠的避開我嗎?」

  他雖然只是輕聲的一笑,但她的背貼靠在他的胸,讓她能清楚的感覺到他胸膛的起伏,而他規律的呼吸,更是讓她感覺到這懷抱既溫暖又安全,此時就算廟外又起了雷鳴,她也不那樣害怕了。

  「不逃了。」她悶悶的咬了咬下唇,「你說要帶我去找青青的,不是嗎?」輕輕眨動如扇的眼睫,她偷覷著風懷天的神情。

  「妳知道我是個商人……」

  「嗯?」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商人跟找青青有何關係?

  「商人對於無利可圖的生意,是不會做的。」

  「你……你想反悔?」她倏地坐直身子,離開他溫暖的胸懷,轉而與他面對面,只是看著他那雙如黑玉般的眼眸時,卻又讓她禁不住的想迴避他的眼神。

  他卻勾住了她的下顎,直直的瞅視著她許久,然後他似乎下了什麼決定,唇瓣忽地勾起了一抹淡笑,這笑容讓她直覺不妙。

  「我可以幫妳找青青,但妳這一路跟著我,總該做點什麼吧!」他笑睨著她。

  「我……我要做什麼?我什麼都不會做!」她攤了攤手,「你也看見了,我連火都不會生呢!」

  「不會可以學,妳就先學著怎麼服侍我,我腿酸的時候替我搥腿,手酸替我捏手,背酸替我按摩背;我餓了就替我準備飯菜,口渴了就替我倒水,晚上睡覺時替我鋪床迭被,還有……」

  「還有?」她睜大了眼睛瞪著他,「你說的那些事向來都是青青在替我張羅的,那我傅小莞豈不成了你的奴婢?」怎麼說她傅小莞都是青雲山莊裡的大小姐,那些下人的事情,哪輪得到她來做?更何況是服侍一個大男人!

  「妳有銀兩嗎?妳的功夫行嗎?妳知道五獄門在哪嗎?妳懂得江南之行該從何而去嗎?」

  「我……我……」她支吾其詞,把風懷天的問題再想了一遍,卻沒有一項是她做得到的,最
  糟糕的是,她現在真的是身無分文。

  「妳什麼也沒有,什麼也不知道,當然只能跟著我!我保證替她找到青青,還可以帶妳去江南尋妳的遠親,現在我不過是要妳出點微薄力氣幫我處理一些瑣碎之事,這樣的條件,對妳來說算劃算的了。」他發揮商人的辯才,把她哄得一愣愣的。

  她低下頭,小巧的貝齒咬著食指,努力思索著他的話……

  「你真的會幫我找青青……還會帶我去江南?」

  四處遊歷一直都是她的夢想,好不容易避開爹爹的耳目,從青雲山莊逃了出來,現在又遇見一個可以信任的人,還願意帶著她遊歷江南,現在只消她點個頭,一切便能如她的意,她為何不答應?

  「如何?」風懷天欣賞著她小臉蛋上千變萬化的神情,覺得自己似乎已經將她說服了。

  「嗯!成交!咱們擊掌為盟,誰也不許賴皮!」她終於給了風懷天肯定的答覆,然後伸出白皙的五指在他的眼前搖晃著。

  風懷天也伸出大手與她的小手相擊,修長的手指穿過她的指縫,緊緊的握住她手掌,與她的指尖交纏著。

  見她羞澀的想抽回手,風懷天的唇瓣忍不住勾起一抹奸奸的笑意。

  其實,這筆生意,他才是最大的贏家!

  因為,只有他心裡明白,自己需要的並不是一個可以隨時使喚的小奴婢,而是可以陪伴他一生一世、清靈慧黠的小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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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離開了土地公廟,趕回小城鎮裡的客棧,與小四一幫人會合之後,風懷天帶著博小莞一同上路前往江南。

  沿路他們欣賞著風景,走走停停,經過無數的小城鎮,花了數十日行程,終於來到湖北大城。

  傅小莞背上的傷已在風懷天細心的照料下好了大半,而她也換上了風懷天買給她的便捷短衣,神清氣爽的坐在他的身旁,一雙細細的腿掛在馬車的椅子邊,隨著馬車顛簸行進不停的搖搖晃晃著。

  一進城裡,看見熱熱鬧鬧的人潮時,傅小莞立刻開心的跳下馬車,才跑開又想到什麼似的,她又連忙回到馬車旁,扶著風懷天的手,讓他下馬。

  「風大爺,您慢慢下車,當心你年老力衰,容易跌跤啊!」她促狹的說。

  「妳如果再叫我一聲風大爺,我一定掐死妳!」說著,風懷天伸手按佳傅小莞纖細的頸子,
  力道不輕也不重,卻剛好將她困在自己的身旁。

  「不要呀!風大爺、風老爺,求您饒了奴婢一命啊!」她立刻誇張的討饒。

  「妳再喊!」說著,他一把摟住她的腰,將她纖瘦的身子拎起來,黑玉般的眼眸中燃燒著警告的怒焰,緊緊的逼視著她。

  自從傅小莞與他擊掌為盟:離開土地廟之後,她就開始動不動的喊他『風大爺』、『風老爺』,常常把他氣得火冒三丈。

  本以為經過那一夜風雨,兩人的感情自更親近一些,卻沒想到她居然把那擊掌誓約很當一回事的貫徹實踐,口口聲聲說她既為奴婢,自當為風大爺效命,每回替他做事時,就衝著他直叫大老爺,簡直氣熬了他!

  再這樣下去,不用到江南,他就要讓她給活活氣白了頭髮。

  「風……懷天……你好凶呀!」博小莞苦著臉看他,故意裝出一副可憐相。

  「我凶?我還想問問妳,究竟是誰這一路上不停的在惹我生氣?」

  看她可憐兮兮的模樣,他鬆開了她,還習慣性的替她整理著被他拎亂了的衣襬,連對她說話的語調也放輕了許多。

  「是呀!誰敢惹風大爺生氣,我傅小莞絕對饒不了他!」她連連點頭稱是,結果還是不上心又叫了他一聲風大爺。

  「傅小莞!」他大吼。

  沒辦法,她一路上叫慣了,改不過來,也不想改。

  聽見風懷天憤怒的叫吼聲,她才驚覺自己又說錯了話,連忙摀住紅嫩的唇瓣,跳離他一尺遠。

  「妳給我過來!這裡人很多,小心走散了!」看著博小莞被人群擠了開來,風懷天連忙跟向前去,警告著她。

  「這裡熱鬧,好有趣喔!」傅小莞似是沒聽見他叫喚聲,不停的指著前方擁擠的人潮。

  「少爺──」小四這時來到了風懷天的身邊,這一路上同樣的戲碼不停在上演著,但少爺似乎與那位傅姑娘玩得不亦樂乎。

  「小四,前方有間五福客棧,你帶著大夥兒去住房,我去逮住小莞,再去客棧與你們會合。」風懷天迅速的交代著。

  「是的,少爺!」

  一個點頭、抬頭之間,小四已經不見風懷天的蹤影。

  他搖了搖腦袋,搞不懂少爺為啥這一路上,非得帶著個惹是生非的傳姑娘不可,如果不是她的話,依照他們以往的路程,早就行經武漢三鎮,快要回到江蘇老家了。

  小四搔了搔腦袋,心想這一趟的行商之旅自從傅姑娘加入後,雖然增添了不少樂趣,卻也讓路途變得遙遠了起來啊!

  一座搭得高高的木檯子,遠處兩個擂鼓正伴隨著台上比武人士擊得咚咚作響,傅小莞在人縫裡鑽來鑽去,好不容易擠到檯子旁邊,將小腦袋靠在木樁上頭,若著台上的俠士揮舞著手裡的武器,招式凌厲,好不精采。

  「好啊!打得好啊!」

  傅小莞看著台上那個矮俠士打贏了人高馬大的胖俠士,也不自覺跟著台下看熱鬧的人高興的拍掌叫喝起來。

  鼓聲咚咚響著,站在台上看來像是裁判的人對著底下喊道:「還有誰自願上台比試?凡參加者,飛鶴樓樓主賞黃金一錠!」

  吆喝聲一下,又有一名男子縱身躍上擂台。

  台下的傅小莞手握著劍柄,連日來因為肩背上的傷勢,她已經好久沒有舒展筋骨了,再加上被風懷天管得死死的,連她練劍他也不許,真是要悶死她了!

  而眼前就有個練功的大好機會,凡參加的人還有黃金一錠,到時候她就可以不靠風懷天的施捨,自已去買些女紅脂粉的。

  這念頭一起,便讓她忍不住手癢了起來。

  「呀──」

  腦袋才想著,突然那名矮俠士從台上摔了下來,正好摔在她的身邊,原來是剛上擂台的俠士打贏了。

  真是此一時、彼一時,方纔如雷的掌聲立即轉為不屑的唾棄,傅小莞同情的向前扶起矮俠士,對著一旁的群眾叫道:「你們也太沒道理了,人家輸了比賽已經夠可憐了,你們還朝他吐口水,哼!難道你們以為自己打得贏嗎?」

  「還有誰要上台比試?凡參加者,黃金兩錠!」台上的裁判又揚起了聲音,打賞的價碼也跟著提高。

  「就這位小兄弟!」

  一旁有人指向傅小莞,不知打哪來的力量往她的腰桿一踢,便將她踢上了擂台。

  「哇!我……我不是……」手握著腰間的劍柄,傅小莞瞪著那名高大的俠士,連連後退。

  耳後聽見台下如雷貫耳的掌聲,傅小莞轉頭看著後方,想找出是誰踢她上台,但一道劍氣襲來,嚇得她連忙側身,開始在擂台上左閃右躲、東竄西逃。

  「快打!快打啊!殺了他、殺了他!」

  「沒用的傢伙!只知道一張嘴在那叫囂,上了擂台卻老鼠一般。」

  「哈哈哈!好有趣,沒用的小孬種!」

  「還不殺了他!一劍把他解決了,再踢下擂台啊!」

  傅小莞在擂台上東躲西竄的,不時聽見台下揚起嘻笑怒罵的聲音。

  「哇!受不了了!本姑……本俠士要出招了!」說著,她拔出寶劍,所有的氣勢似乎都回來了。

  好久沒有練劍,寶劍一出,就像是與她合而為一一般,她耍著劍法,真逼追打她的那男人,對方似乎未料她突然有此舉動,被她嚇得躲開了一步,節節敗退。

  「你不是武功高強嗎?看來不過爾爾,我就一劍要了你的命!」傅小莞追打著,誰知那人翻身一躍,大刀劃破了她肩上的衣裳。

  「我的新衣服?你居然劃破了風懷天買給我的新衣服?」看了一眼肩上的衣服破洞,她氣呼呼的瞪著對方。

  就在這當口,那人趁勝追擊,一刀又用力劃下──

  完了!她來不及躲了!

  「救命啊!風懷天,你還不出來!」她摀住了耳、合上了眼,奸像在叫天兵天將現身一樣。

  須央時間,刀未砍下,反而聽見刀劍相向的聲音,傅小莞偷偷的睜開了眼,果然看見風懷天擋住那人的突襲,然後招招斃命的朝那人猛烈攻擊,不一會兒,那人便讓風懷天狠狠刺了一劍,踹下了擂台。

  「哇!風懷天,我就知道你會出來救找!還有誰敢上台比試的,就殺得他片甲不留,你的武功蓋世,看誰能贏得過你呀!」

  傅小莞站到風懷天的身旁,看著他因為發火而熠熠發亮的黑眸,她只得極力讚美著,省得待會兒下了擂台,這傢伙又會想出一大堆事情讓她做,把她給活活累死。

  「妳還敢說,誰讓妳上擂台的?不知死活的丫頭!」風懷天拎住她的衣領,轉身便要飛下擂台。

  「這位俠士請留步,你打贏了擂台,請至飛鶴樓與樓主一聚。」

  傅小莞瞄向說話的人,原來是剛才一直在台上觀戰、臉上留著兩撇八字鬍的裁判。

  「在下沒有多餘時間與樓主相見,請見諒。」風懷天一拱手,帶著傅小莞便要離開。

  誰知八字鬍卻揚起手上的長鎗,打散了他倆。

  「這位俠士,你若是不想贏得獎賞,就不該上擂台,上了擂台,就非得接受樓主召見。」

  傅小莞一聽見打賞,忍不住問道:「打贏了擂台是有獎賞的?那我剛才打輸了,不是也有參加獎?」

  「那當然!」八字鬍瞄了傅小莞一眼,輕輕點頭。

  「風懷天,有獎賞還不拿,那我們剛才不是白打了嗎?走走走!咱們跟他去見那個什麼樓主,看打贏了有什麼獎賞?還有,剛才那個人劃破了我身上這件衣服,咱們也去跟他們樓主要回來吧!」說著,博小莞便拉住風懷天的手,走到留著八字鬍的裁判面前。

  「兩位兄台,請隨我進飛鶴樓見樓主。」裁判收回長鎗,恭敬的迎著他們走進飛鶴樓。

  「小莞!」風懷天想拉住博小莞,她卻已經跟人走了。

  「風懷天,你還不快來!」傅小莞朝著他招手。

  「唉!是禍躲不過。」風懷天低吟了這麼一句話,無奈的搖了搖頭,看著傅小莞興高采烈的模樣,他也只能尾隨著她走進飛鶴樓。


  飛鶴樓裡小橋流水、亭台櫻宇,建築雅致、美不勝收。

  風懷天和傅小莞在八字鬍徐總管的帶領下,沿著亭樓間的彎延迴廊走進飛鶴樓的正廳當中。

  富麗堂皇的正廳裡,一張偌大的雕花木桌旁,坐著飛鶴樓樓主段飛鶴,他一見到風懷天與傅小莞相偕走進大廳,便起身相迎。

  「我是飛鶴樓樓主段飛鶴,想必這位就是方才打贏擂台的風公子吧!」

  風懷天心想,他都還末與樓主見過面,樓主便已知道他的姓氏,想來飛鶴樓傳播消息的速度真不是普通的快。

  「沒錯,正是在下。」風懷天微微作揖,看著傅小莞好奇的東張西望,他立時拉住她的小手。

  「那這位小兄弟是……」段飛鶴瞄向一旁的傅小莞。

  「呃!我?我是風大爺的跟班,他到哪,我就跟到哪!」傅小莞拍了拍胸膛。她這麼說總沒錯
  了吧!

  「樓主,在下雖然打贏了擂台,但主要是為了救這個誤上擂台的小跟班。」他敲了敲傅小莞的腦袋,「如果因此而妨礙了樓主所舉辦的擂台會,實非在下所願,請樓主見諒。」

  「你贏了擂台,自然得帶走我所提供的獎賞,否則我段飛鶴在這地方上還有何信用可言?」段飛鶴撫了撫下巴的鬍鬚,直視風懷天。

  「對了!我們就是來拿打賞的,拿了就走!」傅小莞一聽見打賞,眼睛便亮了起來。

  「小莞!」風懷天輕蹙眉心,伸手擋住了傅小莞,將她拉至身後。

  「這位小兄弟看起來倒是機靈有趣,風公子不知去哪找來的跟班?真有意思!」段飛鶴見風懷天時時護著身旁的小僮,不禁將注意力移到傅小莞的身上。

  「路上撿來的!」風懷天撇了撇唇角,低聲一應。

  聽見風懷天這麼說,傅小莞偷偷掐了掐他強壯的手臂,聊表抗議。

  「哦?」段飛鶴可不相信這樣的話。

  「這位樓主啊!你說的獎賞……到底在哪兒呢?到現在也沒看見,不過,剛才比擂台的時候,我們家風大爺送我的衣服倒是讓人劃破了,你能不能先還我一件衣服?」傅小莞看著破掉的衣裡,忍不住又道。

  「小莞──」風懷天簡直想塞塊布到傅小莞的嘴裡。難道她沒看見這段樓主的眼神透露著一
  絲神秘,令人猜疑嗎?她居然還跟人要新衣裳,真是不知江湖險惡。

  「那有什麼問題,只是件衣裝罷了!我這飛鶴樓裡應有盡有,你們不如在此暫住一宿吧!我已經派人籌備了盛大的儀式,待明日午時,再請風公子上擂台當狀領賞,有了這般公正的儀式,我段某人才能取信於眾人,讓那些參加擂台比試的人心服口服啊!」段飛鶴不慍不火的解釋著,讓風懷天無法斷然拒絕。

  「嗯!段樓主說得有理。」傅小莞也點頭附和。

  「小莞,妳少說句話行不行?」風懷天終於忍不住斥道。

  「風……風大爺,我這麼說又錯了嗎?」博小莞眨了眨靈燦的雙眸,無辜的看著風懷天。

  這時,段飛鶴兩掌一擊,一排女婢從兩側出現,齊聲說道──

  「兩位公子,請隨奴婢們前往白鶴居休憩。」

  「走吧!」博小莞勾住風懷天的臂彎,「我們餐風宿露了這麼多天,現在有個好地方可以落腳歇息,為何不住?我可不想再睡客棧的硬床鋪了。」說完,她便舉步。

  「喂!妳……」但風懷天根本叫不住傅小莞。

  他心想,這個段飛鶴的話裡似乎暗藏玄機,一切並不是表面上那樣簡單,若今晚真要住在飛鶴樓裡,他可得更加小心提防,免得遭人暗算。

  風懷天坐在桌前喝著茶水,心裡卻想著傅小莞不知道在隔壁廂房裡做什麼。

  突然,窗外傳來細語的聲音,他耳根動了動,聽見兩名女婢的交談聲──

  「讓我看清楚點,待會兒好形容給小姐聽呀!」

  「我也要看,聽說這位風公子武藝高強,就不知道相貌如何了。」

  「啊!好英俊的公子哥……我瞧見了!咱們快去告訴小姐吧!」

  細碎的交談聲消失後,風懷天立刻推開房門,跟著兩名奴婢的腳步在飛鶴樓裡的迴廊快速穿梭著,終於到達一間外觀雅致的廂房。

  他用指尖在紙窗上輕點了一個洞,看見兩名姑娘圍著在鏡前攬鏡自照的小姐,喳喳呼呼的形容著他。

  他的眉頭擰得緊緊的,仔細傾聽她們所說的話。

  「見著了嗎?」

  一道細緻的嗓音傳進風懷天的耳膜。

  「小姐,見著了、見著了!」

  「那位風公子真是英俊至極,骨架結實、體格壯碩、風度翩翩,還有,瞧他的衣著打扮,他

  不只是習武之材,更是出身於富賈之家的公子。」

  「哦!那他一定很優秀了,真想快些見到他。」

  那細細的聲音又傳來,風懷天再仔細聽她的聲音,卻有著一絲膩味。

  「小姐,妳得捺著性子,反正明日午時,就是你們的成親之日,成了親,小姐想看多久都行!」

  「說得也是!呵呵……」女子語帶笑意的站起身。

  成親之日?他要跟這個女子成親?原來那位段樓主所謂的獎賞,就是這房裡說話甜膩的姑娘?

  該死!

  一想到這裡,風懷天轉身便想逃離飛鶴褸,但心念一轉,又仔細再看了屋內的小姐一眼。

  那位小姐正巧從鏡前轉過身來,先是一具龐然身軀納入眼簾,再往上瞧,則是一張幾乎看不見五官的圓臉,她用手掩住剛開的血盆大口,朝著兩旁的婢女笑著,就連那原本尚稱悅耳細膩的嗓音,都變成了尖銳刺耳的狂笑──

  「嘔!」他忍不住反青,發出乾嘔的聲音。

  教他娶這樣的女子?倒不如要他在擂台上死了算了!

  傅小莞!都是那個該死的臭丫頭!居然害他誤上擂台,等他今晚帶著她逃脫飛鶴樓之後,他一定要好好的教訓她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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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3 16:03:38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拉上圍幕,傅小莞一件件的卸下身上的衣服裝束,用手試探著水溫。

  木製浴倆裡充滿了熱度適中的溫水,水裡撒著層層花瓣,水氣盈滿了花香氣味,讓人聞起來心曠神怡、神清氣爽。

  好久沒洗個舒適的澡了,沒想到段樓主不但送給她新衣,還要女婢在房裡為她準備了一桶熱水,讓她洗盡一身疲憊。

  她先用腳尖試了試水溫,就再也禁不住誘惑的立刻滑進浴桶中。

  「好舒服啊!」她合上了眼,輕輕喟歎了一聲。

  連日跟著風懷天趕路,弄得滿身塵沙,運氣好的話,還能住在客棧裡要些乾淨的水擦拭身體,否則就只能在行經小溪時以溪水擦擦手腳,她真的已經好久沒享受到泡熱水澡的滋昧了。

  「真是神仙般的享受,飄飄欲仙哪!」她低吟著,將頸子靠向浴桶邊緣,放鬆的合上眼臉。

  熱騰騰的蒸氣拂弄著傅小莞細緻白皙的臉龐,柔嫩的粉頰上浮現動人紅暈,她對週遭事物完全放下了戒心,盡情的享受著。

  因此,當一旁的窗子被人輕輕開啟時,她根本毫無所覺,只是感到一陣微微涼意襲來,並將身子縮進了熱水中。

  風懷天一個翻身落地後,看見的就是這幅美人入浴的景象,他傻愣愣的盯著沐浴中的傅小莞,看著她白而透明的肌膚,未著脂粉的臉蛋,以及她披散在頸間的黑亮長髮,空氣裡淨是柔和的花香味,讓他也不禁心醉神馳……

  『喀』的一聲,圍幕搖晃了一下,傅小莞登時睜大眼睛,一抹黑影閃過,讓她嚇得連忙拿起一旁的長絲巾遮住身子。

  「是誰?」她喊了一聲,卻沒有任何的回應。

  風懷天一聽見她的叫嚷,連忙躲到圍幕後,轉身想要離開她的房間,誰知這時,門外的女婢卻推門而入,他沒得選擇,只好又繞回到圍幕後,卻又同時聽見了傅小莞的尖叫──

  「啊!你……你怎麼進我房裡?出去──快出去!」傅小莞手裡緊捉著絲巾,頸子以下全埋進水裡,又慌又亂的對著他叫喊。

  「噓!別叫!」風懷天一見著她赤裸的身子,趕忙摀住雙眼。

  「傅公子,有什麼事嗎?需不需要奴婢幫忙?」圍幕外,女婢傳來詢問,似乎要進入圍幕中。

  風懷天登時不知所措,又怕被人誤會他躲在傅小莞的房裡,偷看她洗澡,只好點住了她的穴道,接著『撲通』一聲的躲進浴桶中。

  「啊!你──」因為被點了穴,傅小莞的聲音頓時梗在喉間,發不出叫嚷。

  「傅公子,方纔我們去隔壁房裡,不見風公子在房內,所以樓主叫我們來這裡找找看,不知
  風公子是否在傅公子房裡?」女婢在圍幕後問道。

  「他不在我這裡,我正在沐浴,妳們統統出去。」風懷天從水裡探出頭,他捏著鼻子放輕音量,模仿著傅小莞的聲音趕走一群婢女。

  「呃!那我們去別的地方找找看。」說著,女婢們便轉身離去。

  聽見她們漸漸離去的腳步聲,風懷天終於吁了一口氣,浮出水面,一睜開眼即看見傅小莞那雙圓眸瞪得又大又亮,發狠似的怒視著他。他這才想到自己正與她共處在同一浴桶中……

  「我……我不是故意要看妳……我是說妳也沒什麼好看……呃!我不是那個意思……」他立刻翻出浴桶,誰知這一翻,卻將遮住她身子的絲巾給勾了開來!

  傅小莞胸前的春光全被他一覽無遺!

  「我……我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他說苦,連忙捉起一旁的衣裳遮住了她的上身。

  博小莞咬緊著唇瓣,咬得都快流出血來了,她的雙眸裡盈滿了淚水.惡狠狠的瞪著風懷天。

  「我可以跟妳解釋的!不過不是現在,現在不是時候……」他胡亂的揪著發,卻看見博小莞的眼淚一眨眼的落下。「妳……妳先別哭!我可以跟妳解釋這一切,不過,還是等咱們離開飛鶴樓再說吧!」說著,風懷天一咬牙,扯下身後的簾而,合上眼眸,將傅小莞的身子密密實實的包裡住,再把她帶出裕桶。

  然後,他將人扛上了肩,並依著方才所探來的出路,避開重重防護,逃出了飛鶴樓這個事非之地。

  從五福各棧裡把小四和一幫人全叫醒之後,風懷天強迫著大夥兒連夜趕路,遠遠的離開湖北大城。

  只是,這一路上,躲在馬車裡的傅小莞卻是不停的哭著,哭得讓人心慌意亂,不知該如何是好。

  「風少爺,你這會兒又是對傅姑娘怎麼了?她已經哭了一整夜了。」小四睜著一雙睡眠不足
  的熊貓眼,問著身旁的少爺。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驛站停下來,大夥兒正乘機閉目養神呢!誰知道那位傅姑娘就像是哭不累似的,拚命的哭、死命的哭,一刻也不肯停歇。

  「你……你睡你的,別理她!」風懷天緊緊的閉著眼。

  「少爺,她這樣一直哭,誰睡得著呀!你哄哄她吧!」小四建議著。

  「我……我怎麼哄?」風懷天蹙著眉心,一點辦法也拿不出來。

  說實在的,他現在只要一合上眼,他的腦海中就浮現傅小莞沒穿衣服的模樣,一想到這,腹間的一把火就緩緩而上,教他拿什麼臉再去面對她呢?

  「少爺不是最會哄女孩兒家開心的嗎?一路上,傅姑娘就讓少爺哄得很開心,少爺就去哄哄她吧!」這會兒連布料師博都開口了。

  「我……唉!好,我去!我這就去哄她,把她帶得遠遠的,再也不讓她吵到你們!」風懷天走到馬車後,將動彈不得的傅小莞抱出來。

  然後,他將她遠遠的帶離了車隊,讓她在一棵大樹底下坐了下來,自己則蹲在她的身旁,直直的望著淚眼婆婆的她。

  「別哭了!我求求妳,別再哭了好不好?」風懷天舉起衣袖替她拭淚,但她的眼淚卻落得更急更凶。

  她的雙眼哭得又紅又腫,小巧的鼻尖也紅通通的,她哭得柔腸寸斷,像是被人站污了清白。

  「我讓妳說話,有什麼話,統統說出來,就是別哭了好嗎?」說完,他解開她的啞穴。

  「風懷天,我恨你!」一開口,傅小莞就發狂的對著他叫吼。

  「我知道……我知道妳一定恨死我了……不過,我說了,我不是故意的,其實……我也沒看見什麼……」他心虛的說。

  「你還敢說沒看見?統統都讓你……讓你給……嗚……嗚……」她說不下去了,只能不停的用力哭泣。

  「妳不要再哭了,哭了一整夜,傷身啊!」他無力的說著。

  「嗚……你一劍殺了我吧!我傅小莞再也沒臉見人了……嗚……」她合上眼,仰起白皙的頸子,希望風懷天一劍將她了斷。

  「小莞,其實並沒那麼嚴重……我怎麼能殺了妳……」

  「不嚴重?我的清白全給你毀了,還不嚴重……風懷天,我恨死你了!」

  「妳……我……唉!」風懷天不知該怎麼勸她了。

  「你不殺我,我就自殺!」她說著,張開口再用力一合,欲咬舌自盡。

  「不行!妳不能尋短!」風懷天立刻扣住她的兩頰,在她咬住舌根前,制止她自戕的行為。

  「嗚……我恨死你了……你不讓我死,我就要殺死你!」傅小莞哭著,雙眸卻閃爍著肅殺之氣,她憎恨的瞪著他,彷彿他與她有不共戴天之仇。

  「妳……妳怎麼三句不離死啊!」他頭疼的摀住她的眼睛,不想看見她仇視的雙眸。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堅決的咆叫道。

  「妳……妳怎麼就是說不通啊!我跟妳說了,那個飛鶴樓樓主沒安好心眼,他要我娶他耶個又胖又醜、齜牙咧嘴的怪女兒,如果今晚我不潛進妳的房裡帶著妳一起離開的話,明天我們就走不掉了……」他再次解釋著。

  「我管你娶誰……嗚……我不聽……放開你的手……」她繼續哭泣。

  風懷天一鬆開手,迎接的又是她那雙殺人的目光。

  「我不知道妳在房裡頭沐浴啊!要是知道,妳以為我還會進去嗎?」

  「是啊……全都讓你看光了……現在還要讓你嫌棄……嗚……我傅小莞怎麼會落到這地步……不如死了算了……」

  一聽見風懷天嫌棄她的話,她更是哭得渾身顫抖。

  「我不是那個意思,妳老是曲解我的話,這樣教我怎麼跟妳說下去呢?」

  「你什麼都不必說了!風懷天,你快解開我的穴道,我們決一死戰吧!」傅小完紅著雙眼對著他大吼。

  「妳打不過我,決什麼生死?」他的頭愈來愈疼了。

  「打不過,你就一劍殺了我!」

  「欸!妳教我如何能一劍殺了妳呀!」風懷天揉著眉心,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

  「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嗚……」她嘴裡唸唸有辭。

  「天哪!小莞,妳到底要我如何是好……」風懷天摀住了臉。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嗚……」她還是這麼一句話。

  「非要拚個生死是不是?好!那就來吧!狠狠的打一場!」

  風懷天一咬牙,解開她身上的幾位大穴,讓她能自由舒展四肢,他將手裡的劍扔向她,她立刻接了下來。

  而他,則是拾起地上的樹枝作為防禦武器。他根本不想傷害她啊!

  「風懷天,我殺了你!」

  傅小莞大聲一喝,舉起長劍,朝他衝了過來──

  風懷天用樹枝一次次折解著傅小莞的招數,她的功夫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對他而言,就算只是一根樹枝,也一樣能要了她的性命。

  見她殺紅了眼似的,招招欲置他於死地,風懷天也只能一徑的閃避著她,免得被她所傷。

  「可惡!出手啊!」她由齒間迸山話來,然後一劍用力劃下,削斷了他手裡的樹枝。

  「小莞,妳冷靜一點!」樹枝被削斷,風懷天將手臂收至身後,閃躲、側身、再閃躲。

  「冷靜?你教我怎麼冷靜?風懷天,把你的命留下來!」說著,她一個旋身,長劍劃傷了他的肩胛。

  他一愕,看著肩上的傷,連連後退,而她卻毫不留情的進攻著,直到最後,他忽然不再閃躲,反而迎向她的長劍。

  傅小莞忿忿的握著手裡的劍,刺向前去,未料他會動也不動的站在原處,利劍一時收不回來,劍鋒往他的喉間一刺,在他的喉間留下一道紅痕!

  「你……」她握著劍柄的心手微微顫抖著。

  他的喉頭滲出了鮮紅的血液,傅小莞睜大雙眸,輕喘著氣,狠不下心將劍刺進他的咽喉中。

  而他卻在此時緩緩地合上眼臉,仰起了下顎,一副任憑她宰割的赴死神情,更讓她下不了手。

  「為什麼不出手?你出手啊!」傅小莞喘著氣對他狂吼,心跳加快了起來。他為什麼動也不動的杵在原地?難道他想死在她的劍下嗎?

  「妳又為何不動手?妳不是想殺了我嗎?那就快一劍了結我的性命吧!」風懷天輕緩的睜開眼睛,那幽邃的眸光,緊緊的瞅凝著與他對峙的傅小莞。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你本來就該死!」

  「那就動手啊!」風懷天大聲一吼,傅小莞卻退後了一步。

  「你……」

  「妳不是想取我性命嗎?來啊!」風懷天突然伸手,握住了眼前的利劍。

  「啊!不要──」

  見風懷天大步跨前,並將咽喉推近了劍鋒,傅小莞霍地抽手,劍身卻在這一瞬間抹傷了他的掌心!

  他輕擰著眉心,緩緩低頭,手臂自然垂下;傅小莞看著他的掌心滑下了一滴滴腥紅血液,滴落在黃土地上形成一圈圈的血漬。

  「風懷天,你……」

  「妳贏了,想要我的命,就拿去吧!」他痛苦的蹲下身子,語調低沉的說著。

  「不……為什麼你要這麼做?」她搖頭,緩緩地跨步向前。

  她猶豫的拉起了他的大手,卻看見他掌心上那道血痕,劃得又深又長,令人看了怵目驚心。她從懷裡掏出絲帕,一面顫抖、一面將絲帕纏繞住他的手掌,但滲出的血液立刻染紅了絲帕,看著那染血的帕子,她忍不住紅了眼眶。

  他居然緊握著她的劍,還劃了那麼深的一刀,她明明是要殺他的……但看見他手上的傷……
  她的心整個都揪擰在一塊兒了,彷彿受了傷的人是她……她覺得心好疼啊!

  「小莞……」他抬眸,望著她滿佈驚惶的臉龐,蒼白的唇瓣輕扯出一抹淡笑。

  「先別說了!」她慌亂的摀住他的唇,「我們先回去,你那裡不是有什麼白玉金創藥嗎?你在流血啊!」

  「聽我說。」他搖頭,握住了她的手。

  「還要說什麼?如果不快點止住血,你會死的!」她眼眶含淚的看著他,小手緊緊的握著他的手掌,連自己的掌心都染上了他的血。

  「妳不殺我了嗎?」他輕聲問著,用另一隻手輕輕拭去她滴落的淚。

  她搖頭,緊咬著唇瓣,內心似在掙扎。

  「不殺我了,就靜下來聽我說話,好嗎?」

  「你說……」她低垂著小臉,只是擔憂的看著他的傷處,根本不敢抬頭看他。

  「跟我回家,然後……我們成親吧!」他輕輕的撥開她頰邊的髮絲,露出那粉雕玉琢的臉蛋。

  「什麼!」聽見他的話,她倏地抬眸。

  「嫁給我,做我的妻子。」他直視著她,眸中閃著誠摯的光芒。

  傅小莞眨了眨眼,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不需要因為看了她的身子而娶她為妻,他根本不喜歡她啊!

  這一路上,他老是對她嫌東嫌西的,一會兒說她反應遲鈍、一下子說她又蠢又笨,她什麼事都不會,怎麼能做他的妻子?

  「不……不可以,不可以因為這樣,我就嫁給你為妻──」她猛地搖頭,推開了他。

  「啊!」一個不慎,風懷天跌坐在地上,受了傷的手掌按住地上的黃土,疼得他齜牙咧嘴的將手舉高!

  「你……你怎麼了?碰到傷口了是不是?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推你的!」她連忙握住他的手掌。

  「好……好疼啊!」風懷天連連哀嚎。

  「又流血了!你的手流了好多血啊!風懷天,你不能有事……真的不能有事呀!」她紅著眼眶,拿起劍劃破衣角,將布料拿來包紮他的傷口。

  看著她兩頰掛著清淚,小巧的臉蛋滿載著憂愁,那模樣多麼惹人愛憐呵!風懷天定定的凝望著她,眼神一刻也捨不得離開。

  她明明心裡那麼擔心他,又怎會捨得拿劍傷他呢?若不是賭上了這一點,他也不敢伸手握住長劍,制止她接二連三的攻擊。

  「我不會有事的,只是一點小傷罷了!」練武時,比這更嚴重的傷勢他都有過,雖然掌心被劃了一劍,但還不至於要了他的命。

  「你……」流了那麼多血,還說是小傷嗎?她有眼睛看,才不相信。

  「噓!別說話。」他點住她的唇瓣,輕輕勾起她的下顎。

  她睜大杏眼,看見他緩緩低下臉龐,那英氣逼人的五官在她的眼前不斷放大,讓她畏縮的不斷後退著。

  他到底想幹嘛?

  「你……呃──」

  他居然又吻住了她的唇!就像上回他們在客棧一樣──

  腦海中方閃過那天的畫面,她旋即又感到不同,因為,這一回他居然用舌尖挑開了她的唇,將他溫暖濕潤的舌探進口中,甚至捲住了她的舌,與她無盡的纏綿著……

  當他的氣息傳入她的口中時,她突然覺得眼前的整片藍天似乎旋轉了起來,他那溫潤的男性氣味侵襲著她所有的知覺,彷彿要將她吞噬一般。

  從來沒有這樣親近過一個男子,她這時才明白,原來那日在客棧裡不小心與他唇瓣接觸,根本算不上是一回事……

  她墮落了,墮進他設下的迷障,忽然間,所有的事都變得不再重要,她的心彷如飛向遙遠的天邊……

  「小莞,嫁給我,做我的妻子吧!」風懷天意亂情迷的再度開口。

  「你……」耳邊聽見風懷天的話,傅小莞的神魂似乎才又回來,「誰……誰說要嫁給你了!不知羞恥──」

  她漲紅了粉臉,忽地推開他,飛也似地逃開他的身邊。

  「還不嫁給我?妳全讓我瞧光了,還說不嫁給我?」風懷天朝著那逃開的粉嫩身影低嚷著。

  誰知,他這一喊,傅小莞卻摀住了耳朵,逃得更快了。

  他拾起地上那把傷了手掌的長劍,再看著手心那道又深又長的傷口,他無奈的搖了搖頭,追著她的腳步,離開這片蓊鬱的訂情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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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發表於 2010-6-13 16:04:0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馬蹄踩著碎石,一路躂躂的響著。

  傅小莞坐在馬車裡,她失神的望著馬車外的景致。

  一路上,她不肯開口說話,小嘴只是不停的啃著拇指指尖,凸顯出她的心煩意亂。

  風懷天鑽進馬車廂裡,拿著盛水的茶碗坐到她的身邊。

  一見他靠近,她立刻挪向另一邊,但車廂就這麼小一個,她躲得再遠,也一樣避不開他。

  「小莞,妳一路上都不肯說話,但總要喝點水吧!」

  她別開了臉頰,就是不肯面對他。

  「妳到底想怎麼樣?倒是說句話呀!」風懷天拉起她的手,將茶碗塞進她的手裡。

  「你走開!離我還一點!」她將茶碗放下,又躲到另一旁。

  「唉!」風懷天無奈的搖頭歎了一口氣。

  從樹林裡出來之後,她就悶不吭聲的,對他不理不睬,雖然最後仍在他的誘哄下不情不願的上了馬車,但她就是不肯再正眼瞧他。

  風懷天坐在一旁,低頭看著纏繞布條的手掌,那隱隱的悶痛讓他想起在樹林裡和傅小莞的爭執。

  他的確是看了她的身子,也輕薄了她,如果她因為這樣而生氣,他都認了,但他也開口要娶她為妻了,這樣總算是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了吧!

  可她就是不肯接受,寧願一路上不吭一聲的跟他嘔氣,讓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小莞,妳到底要我怎麼賠罪,才肯原諒我呢?」他不死心的又坐到她的身旁。

  「滾開!」

  傅小莞一把推開他,見他因為馬車搖晃不定而身形踉蹌,她又連忙握住他的手,不拉還好,這一拉又去觸碰到他掌上的傷口!

  風懷天哀叫了一聲,她一嚇,連忙鬆開了他,讓他『咚』的一身跌坐在車廂的地上。

  「哇!好疼啊!」他大聲哀嚎著,像是被人割了一塊肉。

  「你……你有沒有怎樣?」她慌亂的向前扶他。

  風懷天讓她扶起身,誰知這會兒馬車又是一陣晃動,他站不穩腳步,又整個人撲向了她,將她壓倒在身下。

  「啊……你……」看著他趴伏在她的身上,傅小莞震愕的瞪大了眼。

  「這次真的不是我!」他連忙舉起手來,誰知馬車又用力的震了一下,他登時失去重心,整個人撲上她。

  「哇!走開!死風懷大,你這個狂徒大色胚,居然一次又一次的吃我豆腐,可惡!」她猛地搥打他,但愈是打他,他愈是沒辦法順利起身。

  而在這時候,車頭那塊遮避陽光的薄簾被拉了開來,光線灑進車廂中,他倆同時轉頭望,竟是小四探頭進來,看著車廂內的狀況。

  「風少爺,發生了什麼事?咳!你……你怎麼趴在傅姑娘身上……我聽見你的叫喊聲,所以……」小四支吾著,一雙眼愣愣的看著眼前的情景。

  「風懷天,都是你……這下子……全讓人看見了!」

  傅小莞整張臉像是被熱鐵燙著似的變得又紅又燙,看見小四的神情,恨不能有個洞讓她鑽進去。

  「小莞……」風懷天低下頭,看者博小莞雙手抱著頭,將小臉埋進手肘裡,像只駝鳥似的,以為這樣便沒人看得見她。

  「少爺,你把傅姑娘怎麼了?」小四呆滯的望著車廂內像是打過戰的紊亂,吶吶的問著。

  「滾!」風懷天怒斥一聲。

  「呃!少爺……」小四捉了捉腦袋。

  「我叫你滾,聽見沒有?」風懷天氣急敗壞的大吼。

  「小四,別看了!你這麼看著,少爺跟傅姑娘怎麼好意思繼續下去?咱們還是趕緊駕車回江蘇,讓他們小兩口盡快拜見老爺跟夫人吧!」薄簾外,布料師傅吆喝了一聲,旋即將小四揪出簾帳外。

  「哦!是、是!少爺跟傅姑娘請繼續……就當沒看見小四……」小四這會兒才清醒過來,自覺壞了少爺的好事,連忙拉上薄簾。

  聽見外頭傳來的話聲,傅小莞猛地一腳踹開風懷天,然後整個人縮到了車廂的小角落,又將拇指咬進了紅嫩的小嘴中,不停的啃著指甲。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變成這樣?」她嘴裡喃喃有辭。

  「小莞,我真的不曉得……」風懷天面有難色的喊著她。

  他怎預料到剛才的一團混亂,會讓多事的小四給瞧見呢?被小四看見方纔那一幕,大概不消一刻鐘就會傳遍整個運貨車隊,這一路上,教小莞如何能面對其它人?

  「可惡!風懷天,都是你害的──」傅小莞啃著指甲,一雙圓眼忿忿的瞪著他。

  「別再咬著手指頭了,再咬下去,妳會受傷的。」看著她又氣又惱的直啃著手指甲,他蹲到她的身旁,輕聲勸道。

  「走開!我警告你,別再靠近我了!」她愈啃愈大力,嘴邊發出喀喀的聲響。

  風懷天見她這樣,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制止她的行為。

  「不要碰我,拿開你的手!」傅小莞一火,瞪著他那完好的左手,張大嘴就用力咬了下去。

  「哇啊!好疼啊──」

  車廂裡又傳出風懷天哀嚎的聲音,久久不能停歇。車廂外,馬兒仍不停的趕路,小四則是一臉不安的頻頻轉頭望向身後那塊薄簾。

  「容師博,少爺好像又出事了,真的不要進去瞧瞧嗯?」小四問道。

  「瞧什麼?人家小兩口在打情罵俏,你少在那裡探頭探腦的,窮攪和!」布料師傅輕喝一聲,加快了馬兒行進的速度。

  「哦!可是,少爺叫得好淒厲啊!那位傅姑娘真是狠心,居然這樣欺負咱們家少爺……」小四咕噥的說著。

  風少爺是有被虐狂嗎?讓傅姑娘給欺侮了也不還手,等回到風家後,他一定要將將這些事稟告老爺和夫人,要他們替少爺討回個公道。

  天色漸暗,運貨的車隊找了塊草地,拾了些木樁和繩索紮起營帳,還堆起了營火,暫時停下來休憩。

  車隊的弟兄們在傅小莞面前來來去去,似乎全都知道風懷天和她的關係,每每走過她的面前時,總會面露曖昧之色,特別多瞧了女扮男裝的她一眼。

  傅小莞渾身不自在的縮至一旁,將自己藏在大樹後頭,不想讓人看見,嘴裡則呢喃自語著,不停詛咒著風懷天。

  「餓了吧?這雞腿給妳。」風懷天走到她的身邊,將烤得又香又熟的雞腿遞到她的面前。

  「不要!」她搖頭,轉過身背對著他。

  「妳總要吃點東西吧?不吃不喝的,妳存心要惹我心疼是不是?」他硬是將雞腿塞進她的手裡。

  傅小莞抿著唇瞥了他一眼。

  心疼?他居然說心疼地!哼!麼才會相信!

  她別開臉,一揚手想將難腿扔掉,但那香噴噴的氣味卻讓她的口腔忍不住分沁出唾液,肚子也跟著咕嚕嚕叫了起來,她似乎真的餓了。

  「吃吧!妳大可以生我的氣,但千萬別跟自己的肚子鬧彆扭。」風懷天輕聲勸著她。

  傅小莞猶豫的咬了咬唇瓣,最後還是禁不住雞腿的誘惑,張口輕輕的咬了一口,沒想到肚子卻咕嚕叫得更大聲,頓時,一張粉臉泛紅,她按住了肚皮,卻發覺風懷天正笑著看她。

  「笑什麼笑?你不要以為一隻雞腿就能收買我,我絕不會原諒你的!」

  「是!都是我的錯!妳先填飽肚子,再跟我生氣吧!這樣就算罵起人來,也比較有力氣,是不是?」

  「哼!」她背對著他,卻低下頭默默的吃著手裡的雞腿。

  風懷天的唇瓣掛著微笑,雖然她還是對他擺張臭臉,但至少她肯接受他遞上的食物,跟他說上幾句話,這樣他就開心了。

  填飽肚子之後,傅小莞走離樹旁,從水壺裡倒了兩碗茶水後又走回風懷天的身邊。

  「拿去!」她將其中一碗水遞給他。

  「啊?妳替我倒茶,是不是不生我的氣了?」風懷天驚喜的接過水。

  「這一路上,本來你就是主,我就是婢,現在我替你倒水,只是在做我份內的工作。」她冷冷的說著,心裡卻已經有了打算。

  「妳這麼說,我又受之不起了。」明明欺負了她,她居然還肯為他倒水。風懷天突然覺得事情絕對沒有那麼容易解決。

  「待會兒我會去替你在車廂裡鋪床迭被,如果你晚上睡不著的話,看是手酸還是腳酸,只要吩咐一聲,我立刻就到。」她別開臉頰,彷彿壓抑著心底的熊熊怒焰。

  「小莞,我不明白……」風懷天滿臉的疑惑。

  「不明白?我全都照著你的話去做,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你是主、我是婢,多謝你一路來的『照顧』,等到了蘇州城,我可以自己去找青青,再也不需要你的幫忙,從此以後我們倆就不相欠了,哼!」說完話,她轉身離開他。

  「小莞!」風懷天喚著她,但見她堅決離去的背影,最終他還是無奈的立在原地。

  他的腦海迴盪著她的話

  一旦到了蘇州城,我可以自己去找青青,再也不需要你的幫忙──

  她就要離開他了……但他卻早已習慣了她的存在,教他如何能放她離開?

  「喝!停!」

  馬車緩緩在風府大門前停下,先從車廂裡躍下的是傅小莞,接著便是風懷天。

  「慢著!等等我。」他叫住她。

  「我警告你,別再攔著我的路!」她輕蹙柳眉,看著擋在面前的他。

  「妳要去哪裡?」

  「我說了,你管不著!」傅小莞火大的叫嚷著。

  「有本事妳就把我這雙手部砍了,否則我絕不讓妳走!」他似乎是跟她卯上了脾氣。

  他伸出受傷末愈的雙臂,阻擋在博小莞的面前,就是不肯讓路。

  「你以為我不敢是不是?再不讓開,信不信我砍了你的手?」說著,她舉起長劍當菜刀般,發狠的就要往風懷大的手腕剁下去!

  倒是小四立刻衝上前來拉住傅小完,才救下風懷天的一雙手。

  「傅姑娘,我們家風少爺的兩隻手被妳弄得都快半殘了,妳還要砍了他的手,這我小四可就真的看不下去了!」

  「小四,你……哼!」聽見小四的話,又看著風懷天那雙受傷的手,傅小莞氣鼓鼓的冷哼了一聲,最終還是將長劍收回劍鞘內。

  既然風懷天不怕死,她就乾脆一劍殺了他,但這個小四到底來湊什麼熱鬧?

  「小四,你到一邊去卸貨,我有話跟傅姑娘單獨談談。」風懷天一揮手,撤開小四。

  小四護主心切,但小主子卻不肯接受,讓他苦惱的返到角落,虎視忱耽的盯著傅小莞,深怕她再度拔劍。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了!現在你家到了,我多謝你送我這一里,以後你走你的路、我過我的橋,從此兩不相干。」

  沿路過來,她已經打探到五獄門的一些消息,她心想,就算憑著自己的力量,總有辦法找得到五獄門,讓她尋回青青。

  而且,她也已經暗自打定了主意,等找到青青之後,便飛鴿傳書讓爹爹派人來蘇州找她們,然後她就與青青一同回青雲山莊,結束這趟旅程,遠遠的離開風懷天。

  「妳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你走你的路、我過我的橋?這一路走來,我們的關係都已經這般密切了,怎麼能說從此兩不相干?」風懷天拉住了傅小莞的纖臂,看著她臉上冷漠的表情,怎麼也無法像她那樣平靜。

  「誰……誰跟你關係密切了……」一聽見他這麼說,傅小莞冷漠的神情終於有了變

  「還不是嗎?小四看見了,整個車隊的人也都曉得了,這還不叫做密切?」

  「看見什麼?曉得什麼?風懷天,你少朗說八道了,我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她立刻撇清。

  「有關係也好、沒關係也罷!總之,我就是不准妳走!綁也要將妳綁在我的身邊!」

  「你……」他居然耍起無賴了!傅小莞聽見他對著她大吼,完全不理會週遭人的耳目,她頓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等我安頓好一切之後,就跟妳去五獄門找青青!」他不容置喙的說道。

  「不用你多事……」

  「閉嘴!」他一吼,打斷了她的話,「我說過了,妳傅小莞是我的人,所以不管妳要去哪兒,都得經過我的同意。」

  「風懷天,你……你敢!」她瞪著他。

  「妳大可以試試看,我是不是說得出做得到!」風懷天跨前一步。

  博小莞見他認真的表情,知道他並非在開玩笑,腦海中唯一掠過的想法便是──逃!遠遠的逃開。

  誰知,當她轉身欲飛步離開時,卻立刻讓風懷天欄了下來,並同時縱身後點住她的穴道,眨眼間,她便直直的靠躺在他的懷中,一動也不能動。

  「風懷天,你快放我下來!」

  「我說了,沒有我的允許,妳別想單獨去找青青。」

  「放開我!你這個大混蛋!」傅小莞只能不停的大嚷,可惜,這裡是風家的勢力範圍,誰也不敢出面阻撓風家大少爺。

  風懷天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她扛上肩頭,大步走進風家大宅。

  大門緩緩合上時,幾片枯黃殘葉隨風捲起,留在風家大門外的便只剩下街坊間流傳迅速的耳語之聲……

  望著門外,傅小莞氣急敗壞的拍著房門,朝被封死的窗子大喊著──

  「風懷天,你這個下三濫的傢伙!居然把我關起來!王八蛋!快來開門,聽見沒有?喂!來人呀!這裡的人全都死光了是不是?救命啊──」

  房門被她拍得『砰砰』作響,但門外就是沒人來應聲。

  「可惡!風懷天,你還不出來,這算什麼,這裡還有王法嗎?來人啊──」 

  聽見她的人喊聲,門外終於有人出現,一名姑娘手捧拖盤走近房門口,拖盤上則是堆得高高的食物,種類繁多,香味四溢。

  「傅姑娘,妳醒啦?」年約十四、五歲的小姑娘露出圓圓的笑臉,看著房內大呼小叫的傅小莞。

  「讓我出去!你快開門啊!」

  傅小莞急切的拍著門,但小姑娘彎下腰卻從門底下開了一個方形的小洞,將拖盤塞進房內,又迅速關上。

  「對不起,我不能替妳開門,不過,妳若有什麼事情儘管找我,少爺讓我來服侍妳。」小姑娘搖了搖頭,內疚的看著傅小莞。

  「什麼;為什麼不能替我開門?這又算什麼?把我關在房裡,放了食物就走,是把我當成狗嗎?」博小莞氣憤的搥著門板。

  「傅姑娘,妳別這麼說啊!那些飯菜都是熱騰騰的,是少爺特別吩咐廚房做出來的……」

  「少爺?妳說的是風懷天對不對?叫他出來!叫他來見我!」她趴在門上,伸出手想揪住外頭的小姑娘。

  「啊!少爺……少爺他在忙……我什麼都不知道,先退下了!」看著傅小莞凶巴巴的模樣,小姑娘說完話後便飛也似的離開了。

  「喂!妳給我站住!我還沒問完啊!」傅小莞叫喊著,卻喚不住小姑娘的腳步。

  她氣極的踱著步子在房內走來走去,小手不時掄起拳頭拚命的搥著桌子,嘴裡則不停的咒罵著風懷天。

  「可惡的傢伙!居然把我鎖在這裡!你有種就永遠都不要出現,不然我一定殺了你!可恨的風懷天,氣死我了!」她愈說愈氣,彷彿把桌子當成了風懷天,不停的猛搥著,發出『咚咚』的聲響。

  又搥又罵了好一會兒,她才筋疲力盡的趴在桌上,看見地上的那盤膳食後,她忿忿的走向前去用力的踢了一腳!!

  拖盤上的食物立刻四處飛濺,看著殘亂的地面,她吸氣、再吸氣,眼眶又不爭氣的浮上了薄薄的淚霧。

  "憑什麼把我鎖在這裡,你是我的誰呀……哼……"她沒力氣叫嚷了,只是悶悶的說著話。

  我說過了,妳傅小莞是我的人,所以不管妳要去哪兒,都得經過我的同意。

  風懷天所說的話在腦海中迴盪著,傅小莞咬著泛紅的小巧薄唇,委屈的趴在桌上喃喃自語──

  "什麼我是你的人……我傅小莞和你壓根兒一點關係也沒有......為什麼要把我關在這裡……死風懷天……我恨死你了……真的恨死你了……」

  她眼眶噙著淚水,瞪著門外空蕩蕩的庭院。

  她又怎麼會不知道風懷天在打什麼主意。她總得想個法子逃出,絕不能讓他用這種方式一直困著她!

  但是……看著那道上了鎖的房門,她又該如何逃呢?

  想著、想著,她的肚子發出咕嚕叫聲,她伸手摀住肚皮,看著地上一片狼藉,她覺得好餓啊……餓得腦袋空空的,什麼法子也想不出來了......

  她有些後悔的看著被自己一腳踢翻的飯菜,是不是今晚就會沒東西吃了呢?

  「嗚……臭風懷天!不只把我關在這裡,還想活活餓死我……我傅小莞這輩子跟你勢不兩立了……」她哭噎呢喃的說著。

  屋外頭,天空漸漸昏黃,她哭著、哭著,覺得又餓又倦,便合上眼臉。

  當倦意襲來時,她再也支撐不住的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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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3 16:04:4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風家的僕婢們個個忙碌著,他們有的手裡拿著紅布,有的手裡提著大紅燈籠,將整個別院四周佈置得喜氣洋洋,卻對則院裡的傅小莞不予理會。

  傅小莞兩手勾住門欄,踮起腳尖露出圓圓的雙眼,看著那些在她房門外來來往往的僕婢們。

  「喂!你們來個人跟我說話呀!」

  門口往來的那些女婢們,皆用一種曖昧的眸光瞄她,然後又匆匆離去,看著她們的神情,傅小莞火大的拍著門板大聲嚷嚷著──

  「妳們不理我是不是?叫風懷天過來!我要見他!」

  聽見她的叫喊,這幾天一直服侍著她的女婢終於出現在房門口,安撫的對著她說道:「傅姑娘,妳就別再吵了,妳和少爺還暫時不能見面,等晚上,就能見著了。」

  「我現在就要見他!他把我關在這裡七天,為什麼要見他一面還得等到晚上?他以為他是誰呀?他到底想怎麼樣?」傅小莞說著,突然一個伸手,緊緊的揪住女婢的長髮,死也不肯放手……

  「啊!傅姑娘,妳快鬆手呀!妳捉得我好疼呀!」房門外,女婢頭皮發麻,疼得哀聲求饒。

  「偏不放手!除非風懷天來見我!」傅小莞是鐵了心腸用力的址著手中的烏絲。

  「還不能見呀!現在見面不古利的,傅姑娘要真是那麼想念少爺,再等幾個時辰就能見面了……好疼啊……求求妳放手……」女婢紅了眼眶,語意不明的解釋著。

  「見面就見面,哪還要選時辰?我現在就要見風懷天,叫他過來聽見沒有?」傅小莞牢牢的捉著女婢的頭髮,怎麼也不肯放開。

  「新嫁娘本來就不能在行婚典前見未婚夫婿的,傅姑娘就別再難為我了……」女婢說著,疼得眼淚都落了下來。

  傅小莞一聽見女婢所說的話,震愕得瞪大了眼眸,小手一鬆,便放開了女婢。

  「妳說什麼?什麼新嫁娘?什麼未婚夫婿的?我怎麼一點都聽不懂!」她猛的搖頭,房門大聲驚呼。

  "啊呀!我......我怎麼說溜嘴了,少爺交代不能說的......唉!傅姑娘,妳害死我了......奴婢告退!"說著,小女婢轉頭便離開了門前。

  "喂!站住,我還沒問明白啊!妳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喂!別走啊!妳倒是說清楚啊......"傅小莞用力的拍打著房門,卻喚不回小女婢。

  她愣愣的走回床邊,失魂似的坐在床緣,腦海中則不停的響起小女婢所說的話。

  新嫁娘?是指她嗎?那末婚夫婿則是風壞天囉!她要嫁給風懷天?還是風懷天要強娶她?

  天哪!這是怎麼一回事?

  枕在床頭邊,傅小莞合著眼呼呼的睡著午覺。

  沒想到一陣鑼鼓喧天的聲音在她的門外響起,嚇得她跌下了床,傻愣愣的看著眼前那扇鎖了幾天的門,終於緩緩開啟。

  風懷天神清氣來、意氣風發的站在她的面前,一雙清亮的黑眸看著跌坐在地上的她,眸中帶著輕淺的笑意。

  「你、你……你……」博小莞指著站在眼前的風懷天,不知所措的望著他。他居然穿著新郎倌的大紅禮服,然後一步步的朝她走近。

  「轎子就在門外,我來迎娶妳了,我的娘子。」他走到她的身旁,然後一把將她拉起身,摟著她的纖腰,將她的驚惶全看進眼裡。

  「有沒有搞錯?風懷天,你開什麼玩笑呀!」

  「大紅花轎都在門前了,妳還覺得這是玩笑嗎?妳非嫁不可。」風懷天正色的看著她,大手緊緊的環住她的腰際,不讓她逃開。

  「我……誰說要嫁給你了?放手啊!」她搥打著他的胸膛。

  「我不許妳再任性了!」他一手握住她搥打他的小手。

  「放開我!誰要嫁給你?我從來沒說過要嫁你!」

  「妳全身上下都被我看光了,妳不嫁給我,試問誰還敢娶妳?」風懷天朝著傅小莞大聲一
  喝,週遭的空氣頓然凝結般。

  傅小莞怔怔的看著他,小嘴微張,卻說不出話來。

  房門外的人和隨行進房的僕婢們,全聽見風懷天的話,每個人莫不低下頭掩飾臉上的神情,只有風懷天那雙閃爍著些許怒意的眼眸緊緊的揪著她不放,他存心要讓她無地自容的嗎?

  「就算要我傅小莞去當尼姑,也不嫁給你!」她咬著小小的唇瓣,又急又氣的說道。

  「妳──」聽了她的話,風懷天緩緩的握起了拳。她居然說寧可去當尼姑也不嫁他!在她的眼中,他就這麼差勁嗎?

  「我只說要跟你來江南找青青……從沒說要嫁給你……你根本一點也不喜歡我,就算……就算曾經發生過那些事情,你也不需要委屈自己娶我……」

  「一點也不委屈!」風懷天直視著她,悶悶的從齒縫迸出這句話。

  「其實,你根本不需要勉強自己娶我,我從沒要你為那些事負責……」

  傅小莞用手肘抵住了他的胸口,拉開彼此的距離,晶燦的眸中泛著些許的畏懼,她自顧自的說著話,但他瞪著她的眼神卻愈來愈嚴厲,讓她感到有些害怕了。

  「妳再說下去!」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我……你……你幹嘛這樣瞪著我看啊?好凶喔……」她推著他的胸膛,卻怎麼也掙不開,他箝制在她腰上的手勁大得驚人,她懷疑只要他再多施一點力氣,她就會活活被他給勒斃。

  嗚……她可不想因為拒婚,就得死在這裡呀!

  「我為什麼這麼看著妳?難道妳看不出來嗎?」風懷天幾乎是咬著才說話。

  「你……你想殺了我嗎?」她的身子微微顫抖著。

  聽著傅小莞這麼說,風懷天真的恨不得把手移到她的頸間,活活掐死她。

  她說自己不想嫁給他就算了,居然還覺得他一點都不喜歡她,甚至認為他娶了她是種委屈!如果她真有這麼糟的話,他又何必娶她呢?

  為什麼她就是看不出他眸中對她的愛意?

  這個笨蛋!就只會一徑的曲解他對她的感情和付出,完全無視於這一路上他對她的關心與照顧,現在居然還懷疑他想殺了她!

  他真會被她活活給氣死!

  「你……你不會真的想殺了我吧?」她的身子微微的哆嗦了起來。

  風懷天現在不只是眼神兇惡,就連臉色都變得又凶又難看,她從來沒見他這麼生氣過。

  「妳再說我想殺妳,我就……」

  「哇!不要殺我呀!」博小莞一看他抬起手,嚇得連忙摀住耳朵、蹲下身子,嚇得不敢再抬頭。

  「小莞──」

  「殺人啊!哪有人這樣的?娶不到人家就要殺人滅口了!」她還是捂著耳朵嚷嚷著。

  「閉嘴!」風懷天皺著眉,將她拎了起來。

  站在兩旁的僕婢們看見未來少夫人的有趣模樣,忍不住暗自竊笑著。

  「為什麼要閉嘴?難道我都要被人殺了,還不能喊救命嗎?」傅小莞抬眸怯怯的看著他,他方才抬起的手輕輕落下,撫上了她的臉蛋,似乎並不是想殺她。

  「我怎麼捨得殺妳呢!傻瓜……」風懷天拿她沒轍,無奈的低聲輕歎。

  「你剛才明明就……」她咕噥著,看著他轉為柔和的眼神,她又咬住唇,垂下小腦袋。

  「明明怎樣?」他用指尖勾起她的下顎,雙眸直勾勾的望著她。

  「你方才一副想宰了我的模樣……」她緊握著小手,害怕的靠在唇邊。

  「我不只想宰了妳,還想把妳吞進肚子裡去,讓妳再也逃不開!」風懷天意有所指的說,然後用大手包覆住她小小的拳頭。

  「你……別握這麼緊……會疼呀……」

  不知怎地,看著風懷天的眼神,傅小莞的心像是要跳出來似的,連臉頰也燒燙了起來。他緊摟著她的腰,彼此靠近得連呼息都能感受得到,她想掙開,卻怎麼也使不上力氣,就連她的腳也有些無法站穩。

  「會疼嗎?那這樣呢?」他將她的手移至唇邊,吻著她纖長的指尖。

  「啊──」

  看著他的舉止,她倒抽了一口氣,酥麻的感覺從她的手指一路向上延伸,她覺得整條手臂發麻,幾乎動彈不得,當她想將手抽回時,他卻順勢摟住她的腰,用他的大手安撫的順著她的脊背。

  「這樣子就不疼了吧?」他笑問。

  「我……我不知道……」她搖著頭,只覺得一陣腳軟,似乎快支撐不住自己身體的重量。

  她開始懷疑風懷天是不是又對她下了什麼迷藥,讓她渾身不對勁,軟綿綿的只想靠在他的懷裡。

  傅小莞眼神迷濛,傻愣愣的可愛模樣,讓風懷天愛憐的摟住她,見她無助的依附著他,他感到無比的滿足。

  「少爺,吉時快到了!」一旁的男僕在這時開口提醒。

  聞言,風懷天伸手一揚,六名女婢這時從門外走了進來。

  「時辰快到了,妳也該換上喜服了。」風懷天順著傅小莞的髮絲,聲音帶著誘哄,輕聲的說著。

  「呃!換……換上什麼喜服……」博小莞一愣,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他只是一笑,然後退開,六名女婢立刻動作迅速的拉上大片布圍,開始動手為她換喜服。

  「等等!我可沒說要換啊!啊!妳們怎麼扒我的衣服?」

  布圍之後,不停傳來傅小莞的叫嚷聲,但六名婢女在風懷天的授意下盡責的完成了任務。

  不一會兒時間,傅小莞便換上大紅嫁裳出現在風懷天的眼前,嬌美的臉蛋也在女婢們的巧手下抹上了脂粉,顯得格外柔美動人,看起來頗有新嫁娘的矯媚。

  「現在……現在到底是要做什麼?為什麼要我換上這身喜服?風懷天,你到底想怎樣?」傅小莞問道。

  「我剛才說得很明白了,我要娶妳當我的娘子。」風懷天點了點她的鼻尖,唇瓣泛起一抹愛憐的微笑。

  「我從沒答應過你……」她支吾的說。

  「時辰到了,新娘上花轎吧!」說著,他摟著她的肩,將她帶出房門,推上了花轎。

  傅小莞就在半推半就下坐上了花轎,花轎搖搖晃晃的被抬了起來,頭一回上花轎,她在轎子裡怎麼樣也坐不穩,左撲右倒被晃得暈頭轉向,只得緊緊扒著一旁的窗子,不敢跳下轎子。

  走在轎子前頭的風懷天,忍不住回頭看著身後不停搖晃轎子的轎夫,唇邊掛上了一抹計謀得逞的笑意。

  「風……風懷天!快放我下來……我頭好昏呀!我快吐了……」

  轎子裡傳來傅小莞呻吟的求救聲,風懷天只是悶聲一笑,心想把她搖昏了也好,待會兒就能順利拜堂成親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向風府主廳,為這樁婚事揭開了序幕。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相拜──送入洞房──」

  這些話響亮亮的猶言在耳,但傅小莞還沒來得及搞清楚狀況,就被送進了洞房,莫名其妙的成了風懷天的娘子。

  坐在床緣,覆蓋著紅頭巾,傅小莞絞扭著手指頭,為眼前所發生的一切感到慌亂而不知所措。

  透過紅蓋頭下緣,她看見一雙男人的腳一步步的朝她走近,她摀住了胸口,抑制著愈跳愈快的心,身子緩緩的向床後挪去。

  當風懷天伸出手,想掀開她的紅蓋頭時,她卻自己掀了起來,然後直直的瞪著站在眼前的他。

  「現在你滿意了?」

  「新嫁娘自己掀蓋頭,這似乎不太吉利。」望著她那雙熠熠生輝的雙眸,風懷天對她的怒氣並不以為意。

  他接下了她扔過來的紅蓋頭放到桌上,然後朝她走了過去。

  「站住!不准你再靠近一步。」傅小莞瑟縮起小腳爬到床上,拿起一旁硬邦邦的枕頭,防衛的擋在身前。

  「妳已經和我成了親,是我的娘子了,為什麼我不能靠近?」

  「那婚事不算數!」她猛地搖頭。

  「誰說不算數的?」風懷天笑著,然後自顧自的坐到床邊,看著不停朝床後躲的傅小莞,他搖了搖頭,伸手握住她的腳踝,看著她那小巧的腳掌,他輕輕的替她脫下繡鞋。

  「啊……你、你……」

  瞠目結舌的看著他的動作,傅小莞的牙齒打著顫。他居然脫了她的鞋,還用他的大手輕輕握住她的腳掌,那粗厚的手繭撫著她的腳丫子,一陣酥麻的感覺彷彿滲透了她的骨髓,讓她渾身發顫。

  接著,他又捉住她另一隻腳,再替她脫了另一隻鞋。

  「喂!不要脫我的鞋!你想幹什麼?啊──」

  她彎下身子想撿鞋子,他卻霍地將她拉近,然後摟住她的腰,與她眼對著眼、鼻對著鼻,額頭輕輕的靠著她的,兩人之間就只有那個硬枕頭。

  「還抱著這枕頭做啥?妳有相公了,以後抱著我就行了。」說著,他拉住她的小手環上他的腰際。

  「我……我才不要抱你呢!」

  傅小莞死命的想抽手,他卻緊捉著不放,就這樣一推一拉間,他突地將她按倒在床上,兩肘撐在她的肩側,定定的望著她。

  被他困在懷裡,傅小莞動彈不得,卻又覺得兩人這樣的姿勢似乎太過曖昧,忙著想起身,又無處可逃,只得僵直著身子,動也不動的瞪著欺壓在她身上的人。

  「妳不抱我,我就抱妳囉!」他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則滑向她纖細的玉頸,用指尖輕輕的畫著她白皙的頸項。

  「你別動手動腳的……啊!會癢……」她縮著脖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那麼……這樣呢?」他笑著,將指尖滑向她的鎖骨,輕輕的描繪,接著便順勢將大手探進衣襟裡頭,愛撫著她渾圓的肩胛。

  「不行!你怎麼能碰我的身子?」她努力的拉起被扯至肩下的衣裳。

  「我已經是妳的相公了,當然能碰妳的身子!」

  見她粉嫩的臉蛋一瞬間變得酡紅,風懷天愛憐的低頭吻了吻她的唇瓣。

  「啊──」

  傅小莞伸手摀住了唇,錯愕的望著他。他居然又偷親她?小心的探出舌尖,她嘗到了他留在她唇瓣上的氣味,心也隨之悸動。

  「小莞,妳的唇好甜,讓我多嘗幾口。」風懷天誘哄著,修長的指尖輕畫著她的眉,然後沿著眉心向下滑到她的鼻尖,再落到她小巧的紅唇。

  隨著他緩緩低下的臉龐,傅小莞合上了眼眸,感覺到他柔軟的唇又吻上她的,這一他又將她帶上了雲端,讓她意亂情迷。

  輕啟朱唇,由著他品嚐著她,還不由自主的將小手勾上的後頸,又羞又怯的投入這吻中。

  桌案上的燭火映照著新房,傅小莞嬌美的臉蛋泛著紅暈,風懷天輕輕的褪下她的衣裳,露出她白皙誘人的身子;他用唇瓣一寸寸的吻著她的肌膚,惹得她泛出一聲聲的嬌吟,迷亂的搖晃著小腦袋,不知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我的身子好熱啊……風懷天……」

  她址著風懷天的衣裳,不知不覺的,他已經赤裸著上身,露出了結實精壯的身體。

  「叫我懷天。」他除去她身上所有的束縛,看著她赤裸身子,呼吸漸渡沉重了起來。

  「懷……懷天……」她揪住了一旁的被子,羞澀的想遮住身子。

  風懷天眸中的讚賞,雖然讓她感到又羞又窘,她卻不想抗拒,當他低下頭用唇瓣一寸寸的吮吻著她的身子時,更讓她捨不得將他推開。

  「我的小莞,我的娘子……」他在她的耳旁柔聲低喚著,惹得她又縮起了頸子。

  「好癢呀!你別在我耳旁說話……」

  「不能說話?那我就……」聽她這麼說,他反而故意在她耳根子呵著氣,見她臉頰泛起潮紅,他又輕輕的囓咬著她的耳垂。

  「不行、不行……好癢!不行了……」她輕笑著,不停的搖著頭,試著避開他的侵略。

  「現在是癢,可待會兒就會有些疼喔!」他用手指輕輕按揉著她的耳垂,對著她安撫的說道。

  「疼?那不成!我最伯疼了!」她睜大杏眼,害怕的搖著頭,眸中閃過一絲懼意。她傅小莞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疼了。

  「我會盡量讓它不疼的,妳如果疼的話,只要大口、大口的吸氣再吐氣,就不會那麼疼了。」他愛憐的揉捏著她高聳飽滿的玉乳,然後輕輕的含吮住她的蓓蕾。

  「啊……懷天……你……你這是在做什麼……」她張大小嘴,大口的吸著氣,看著他含吮著她的舉動,讓她的身子不能控制的顫抖了起來。

  當他用舌尖舔吮著她時,她覺得自己整個魂魄彷彿被抽去了一般,恍惚中,她將身子貼近他,讓他更親近自已。

  「喜歡嗎?放輕鬆點,一會兒妳就不會太疼了。」風懷天將大手游移至她的花徑,探尋著她的敏感。

  「懷……懷天……」她一遍遍的輕喊著他的名字,小小的腳趾蜷曲了起來,感覺到身子底下的烙鐵一寸寸的朝她逼近。

  她不知道那是種什麼樣的感覺,也不曉得風懷天在她的身上施了什麼法,她只覺得整個人彷彿像要被火藥炸開似的,又熱又難受,只得緊緊的依附著他,等待他引領著接下來的一切。

  「莞兒,我心愛的娘子──」他親暱的喊著她,然後下身一沉,便刺入她的體內!

  「啊──風……風懷天……」

  下身的一股刺痛讓傅小莞忍不住尖嚷出聲音,她的小手緊緊的扣住了他強壯的肩胛。

  「乖!一會兒就不疼了……」他心疼的吻了吻她泛著香汗的側臉。

  「你騙人!嗚……你居然拿刀捅我……我快痛死了……嗚啊……」

  她張開大嘴,狠狠的咬住了他的肩膀,小小的貝齒在他的肩上烙下一排明顯的齒印,甚至泛出血絲。

  「我沒拿刀呀!」風懷天解釋著,卻掩不住唇邊愛憐的笑意。

  「嗚……真的好痛啊!風懷天,你這個大騙子……」

  她的呻吟哭嚷卻讓他身下的烙鐵更加膨脹熾熱,他扣住她的小蠻腰,低頭吻去她腮邊的淚水,然後緩緩推近,在她的身上律動了起來。

  他要她替風家傳宗接代,生一個屬於他風懷天的孩子,眉毛要像他、眼睛則像她,一個屬於他倆共有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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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3 16:05:1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陽光透過窗欞照進新房內。

  房裡頭還透著一絲的溫存,床上的風懷天不知夢見了什麼,臉上泛起溫柔的笑意,他想著身旁的娘子,一個翻身想摟住她,卻撲了個空──

  倏地,他睜開眼睛,卻意外的發覺床邊是一片的冷清。

  「小莞!」他喚著,但房裡頭卻沒有一絲的回應。

  「小莞,妳在哪裡?」他再次大聲叫喚,卻惹來外頭僕人的敲門聲。

  披上了白色單衣,風懷天立刻起身前去開門,沒想到房門一開,迎著他的卻是神情慌亂的小四。

  「少爺,少夫人……少夫人她……」

  「她怎麼了?」風懷天捉住小四的臂膀,被他慌亂的模樣給逼急了。

  「她一早就背著劍闖出風府,咱們風府的幾名護衛都被她打傷,現在一請大夫在看著呢!」

  「她人呢?」他只管傅小莞還在不在風府。

  「少夫人……少夫人她逃了……」小四低著頭,囁嚅的應道。

  「逃了?該死的!連一名區區女子也攔不住,真是養了一群廢物!」風懷天啐了一聲。

  「護衛們不敢對少夫人放肆,誰知……」

  「夠了!不用說了。」風懷天怒喝一聲,打斷了小四的解釋。

  人都已經跑了,再多說地無益!

  他真的沒想到小莞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離開他身邊,在他處心機慮的將她鎖在風府別院七天,好不容易說服爹娘讓他在七天之內完婚,這些日子,他不知道在她的身上花費了多少的苦心!

  原以為成了親,讓她成為他的人之後,便能將她永遠留在自己的身邊,再也不分離,沒想到她居然在一夜溫存之後,趁著他失了防備逃去無蹤!

  她就這麼不在乎他?絲毫不能體會他對她的用心嗎?

  真是傷人呵!哪有人剛成了親,隔日便不見自已的娘子,這話要是傳了出去,他們風家在地方上果真要落人笑柄了。

  「少爺……」小四看著風懷天臉色鐵青的坐在桌旁,小心翼翼的開口。

  「還有什麼事?」風懷天臉色不悅的開口。

  「少夫人……她有說……說她要去找那位青青姑娘……」

  「又是青青?青青在她的心裡頭永遠比我風懷天還要重要!」他忿忿的在桌上捶了一拳,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

  「她還說……」

  「還說了什麼?小四,把話一次說完,說完之後就滾!」風懷天聲音冰冷的道。

  「少夫人說她要走……是因為少爺昨夜掌刀子捕她……她說她不會留在風家任你欺負一輩子……」

  「什麼?」風懷天瞪大了眼睛,暴喝一聲。

  「小四說完了!小四告退!」

  看見風懷天在一瞬間漲紅了臉色,小四以為他要大發雷霆了,嚇得立刻退出房門,逃之天天。

  看著關上的房門,風懷天臉上的窘紅遲遲無法褪去。

  昨夜,他自己是很享受兩人的纏綿,沒想到小莞卻……真有那麼疼嗎?

  以往,他去迎春院時,那些花娘在他身下極盡愉悅的神情,可是一點疼的感覺也沒有,他以為每個女子都是如此啊!

  昨夜他已經對小莞倍加呵護了,怎麼還是傷了她呢?唉──

  那傻瓜,居然還將他們夫妻床第之事拿出來嚷嚷,要是這些話又傳了出去,教他以後拿什麼臉見人?

  風懷天抱住腦袋。他真的不明白自己為何獨獨鍾情於小莞,這樣一個令人頭疼的妻子,恐怕要折騰他一生一世了。

  荒野裡的一座茶棧內,二三兩兩江湖人零散而坐,因為心有防備,便各自佔據一方互不侵擾。

  刺眼的艷陽照耀著亭外大地,晌午時分,不是適合趕路的時刻,坐在茶棧角落一名喬扮男裝、身穿青衣的女子正豎起耳朵,機靈的偷聽著那些流傳在江湖人士之間的傳言。

  「聽說五獄門門主為了一名女子決定退出武林。」

  「什麼樣的女子,值得五獄門門主讓出武林至尊的寶座?這位子可是多少江湖人士夢寐以求的啊!」

  「呵呵!有皇帝不受江山只愛美人,當然也會有武林至尊為了美人而放棄一統武林的夢想,不過,這要是我的話,可不會這麼傻,將武林至尊的寶座拱手讓人。」

  「哈!你也就只能想而已!要當武林至尊,可還輪不到你。」

  「輪不到我?哼!你不也同樣排不上邊。這場武林至尊的爭奪之戰,咱們就只有看熱鬧的份了。」

  那兩名俠土互相挪揄著,卻無意間透露了五獄門的消息。

  青衣女子一聽見『五獄門』三個字,更是屏息傾聽,直到他們止住了話,她終於忍不住起身走向前,直接向他們問個明白。

  「敢問兩位俠士,你們說五獄門門主要讓出武林至尊之位,既要讓出這個位子,就必有比試,不知道這比試定在何時?」

  「小兄弟,瞧你這副瘦弱的模樣,不會也想爭奪至尊寶座吧?我勸你還是別去送死,那場比試聚集的全是數一數二的武林高手,輪不到你去參與的。」

  「我也只是想去瞧瞧。」她想,若是能參與那場盛事,說不定能有機會遇見青青。

  「五獄門可不是一般人能進去的,要能進五獄門,必有十足十的輕功,要能借地使力飛越數十尺深壑,才能到達彼岸的五獄門,如果稍一不慎墜入那萬丈深壑中,鐵定是粉身碎骨、必死無疑啊!」

  「這樣啊……那聽起來似乎很不容易……」傅小莞心一驚。難道要見青青一面,還要先把自己給摔得粉身碎骨才見得著嗎?

  「當然不容易!小兄弟,我看你還是趁早放棄吧!」

  「那兩位大俠過得去嗎?我與朋友相約在五獄門裡,實在非去不可呀!」傅小莞心急的詢問著。聽兩位大俠方才談論時的語氣,似乎有把握能飛越深壑進入五獄門中,如果能求得他們的幫肋,那麼她就有機會見著青青了。

  「我們……」

  兩名男子互望了一眼,眸中閃過一抹異色。

  「如果你們肯帶我過去的話,我一定會好好酬謝你們的!」傅小莞晶燦的眸中閃著企求之色。

  「這個……要去五獄門真不是簡單的事呀!」其中一名小眼尖顎的男子撫著下巴看著身旁的傅小莞。

  「我這裡有金元寶兩錠,是預先付的酬金,如果兩位大俠帶我去五獄門的話,我會再付給你們三錠,萬事拜託了!」

  傅小莞從包袱裡掏出兩錠黃澄澄的元寶,放在桌上。這元寶是她從風家偷出來的,現在果然派上了用場。

  兩名所謂的俠士一見到兩錠金元寶,立刻交換了眼神,點了點頭,然後將元寶收了下來。

  「雖然入五獄門不容易,但有錢好辦事!我們兩兄弟一定想辦法把妳送進五獄門!」小眼男子拍了拍身旁的壯漢,擠眉弄眼的說道:「對吧?」

  「嗯……那當然,有錢好辦事!這位小兄弟,你就放心跟著我們走,一定安安穩穩的把你帶進五獄門!」

  聽見他們的應允,傅小莞一陣心喜,連連彎腰道謝。「多謝兩位俠士!幸虧有你們幫忙,否則我真不知該如何與我的朋友會合了!」

  「別客氣、別客氣!這一頓,就我們兄弟請了。」說著,小眼男子招來茶棧小二,付了茶錢,便和另一名壯漢領著傅小莞離開茶棧,往他們所謂的『五獄門』方向行去。

  傅小莞滿心期待的跟著他們,對他們願意伸出援手,助她前去五獄門,心底更是充滿了感激。

  愈想愈覺得她早該離開風懷天獨自前往五獄門,若不是因為他的攔阻,說不定她早見著了青青。

  算一算日子,她也離開風懷天好些時日了,不知他現在過得如何?是找她找得心急呢?還是根本不在乎她的離去與否?

  自從離開風懷天,她的心頭始終凝著一抹空蕩蕩的情緒,那沉甸甸的感覺,似思念盤據著,久久不能散去……

  她想念風懷天嗎?

  她望著朗朗青天,陣陣白雲飄蕩。

  這一路上,總是有風懷天陪伴著她走過,現在沒了他在身邊,總會有些不習慣的,或許等她尋到了青青,回到青雲山莊之後,心頭的感覺便會漸漸淡去,那時也就不會再有想念了……

  放眼望去,枝葉扶疏、草木林立,一片蓊鬱荒林映入眼簾。

  傅小莞看著走在前頭的兩名俠士突然停住腳步,轉身望著她。

  一轉眼間,方纔的俠義之氣頓時蕩然無存,在他們的眸中閃爍著露骨的貪婪和邪佞,不再掩師他們真實的意圖,直直的盯著孤立無援的她。

  他們一步步朝她逼近,讓她不得不退後幾步。

  「兩位大俠,這裡是五獄門嗎?我怎麼看也不像……」

  「哈哈!這裡當然不像,等姑娘把銀兩和性命留下之後,再去問問閻王老子那五獄門在什麼地方吧!」壯漢仰顎狂笑著,跨步向前便揪住了博小莞頭上的包頭,烏黑辰發立時如綢緞般披洩而下。

  他們早認出了她女扮男裝的身份,起了二心。

  「啊!你們……你們想幹什麼?別再過來,否則刀劍無眼,休怪我──」

  她伸手拔劍,還沒出手攻擊,他們便一前一後的圍住了她,讓她無所遁逃。

  「休怪妳如何?妳一個弱女子打得贏我們『天山二鼠』嗎?別不自量力了,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我們兄弟倒是憐香惜玉之人,妳依了我們,我們說不定還會考慮放妳一條生路。」

  「天山二鼠?真是難聽又可笑的稱謂,恐怕你兩人其實膽小如鼠,才會被封為二鼠,我有何畏懼?想要我束手就擒?哼!我看不自量力的人是你們,勸你們早早回頭,本姑娘還可以考慮饒你們不死!」

  傅小克鼓著勇氣、挺起胸膛大聲叫囂著,就算心裡頭害怕,她也要裝出氣勢來,她向來不是不戰而敗之人。

  「大哥,瞧這丫頭說話還挺囂張的,不讓她試試咱們兄弟的厲害,她是不會低頭的!」小眼男子輕蔑的睨了她一眼。

  「那就別說廢話了!咱們好好教訓、教訓她,這裡荒山野嶺的,也找不到姑娘爽快,把她擒了之後,咱們兄弟就可以好好舒服、舒服了。」壯漢的眸中泛著狂邪笑意,說完話後,便與小眼男子十分有默契的一同出手,朝她頻頻出招。

  傅小莞揮著長劍抵擋著兩人的攻勢,但以她的功夫一對一單打獨鬥還行,一次對著兩名功夫奇詭的男子,她就著實失了方寸。

  這天山二鼠手上突然生出有如鼠爪的刨刀,忽而遁地、忽而竄出,傅小莞被他們忽隱忽現的招數攪亂了視線,不一會兒,身上的包袱便被奪去,手上的長劍也被他們戴在手上的刨刀揮向遠處,她手無寸鐵,最後只能逃跑。

  「想逃?剛才口氣不是恁的狂妄,現在輪到我天山二鼠一吐怨氣了!」

  他們雙雙竄地飛天,傅小莞往左逃,他們就往左追;傅小莞往右逃,他們又忽而擋在她的面前,直到追至萬丈崖邊,逃無可逃了,才止住了這場追逐。

  「你們別再過來!再過來,我就跳了!」

  傅小莞連連後退,轉頭看著身後的萬丈深淵,她嚇得合上眼睛,腿軟無力的踩著腳下漸漸崩裂的石地,回頭指著一步步朝她逼近的天山二鼠,要他們別再靠近。

  「別跳、別跳!妳跳下去,就一命嗚乎了,那多可惜呀!不如陪我們兄弟,只要伺候得我們爽快,我們就放妳一條生路囉!」

  「下流無恥!」傅小莞低咒了一聲,恨恨的瞪著他們。

  「哈哈!大哥,死到臨頭了,她居然還敢說咱們下流無恥,看來咱們也不需要再跟她客氣了。」

  說著,其中一鼠一轉眼又竄地不見,傅小莞來不及反應,小眼男子竟忽然又在她的身邊竄出,利爪一伸,劃破了她的青衣,在她的背上留下了深刻的五道爪痕!

  下一瞬,她被拖離了崖邊,整個人被推倒在翠綠草地上,狼狽的以手支地撐著上身,節節退後!

  天山二鼠一步步朝她逼近,伸出利爪一陣陣的朝她身上的衣物撕扯,她身上的青衣被扯得破爛無法蔽體,只剩下單薄的白色罩衣遮掩著纖弱的身軀;她雙手環著胸口,卻無法遮住裸露出來的白皙肌膚。

  「別再過來了……求求你們……」她落下眼淚,終於開口求饒。

  這一求饒,卻讓眼前的天山二鼠更加興奮,他們恨不得將眼前生嫩的傅小莞給生吞活剝,看著她慌亂無助的模樣,更是助長了他們狂囂灼熱的慾望。

  「聽見沒有?她向咱們求饒了呢!哈哈──」

  傅小莞看著壯漢狂聲大笑,完全不理會她哀求的不斷向前逼近,她害怕的直發抖。看著眼前兩名獐頭鼠目的男子,她隱約明白他們要對她做什麼,他們想凌辱她的清白,讓她生不如死啊!

  她後悔了,她不該逃出風家,不該離開風懷天的身邊的!

  風懷天早對她說了,江湖險惡、人外有人,為何她就是不肯聽,偏偏要把他的話當作耳邊風呢?

  一路上,她總是不肯聽他的勸,老愛跟他唱反調,他卻一味的包容她、放縱她,將她保護的周全,不受一點傷害。

  她不但不知道感激,還愚昧的將他當成仇敵,動不動就嚷嚷要砍他、殺他,她這麼蠻橫無理,但他卻總是用他那雙無奈又溫柔的眼神看著她,包容了她的一切,甚至還娶她為妻……

  她究竟有什麼好?值得他對她如此呢?直到現在,她就要自食惡果了,才終於清醒明白他對她的珍視和疼惜。 她辜負了他,現在死到臨頭了,她卻連對他說聲對不起的機會也沒有……

  傅小莞紅了眼眶,合上眼臉,珠水流下眼角……

  她用力的吸了一口氣,緊咬牙關,決定當天山二鼠撕開她的衣物時,要咬舌自盡,絕不讓這兩隻鼠輩玷污了她的身子。

  這身子是屬於風懷天的,她既已嫁給他為妻,就不能再讓別的男人污辱她的清白,若是保不住清白,她寧可一死……

  「這丫頭想死呢!」小眼男子察覺她的企圖。

  「想死?哼!沒這麼容易,老子可不想玩屍體!」

  他們止住了腳步,趁他們不備時,傅小莞背在身後的小手碰到了一塊石頭,她倏地抓起朝他們扔去!

  見他們退了一步,她連忙起身,跑到山崖邊。

  眼見他們立刻追趕過來,這一回,她再也不猶豫,合上眼便往斷崖跳了下去!

  橫豎都是要死……與其任人欺凌羞愧而死,她不如死得清白乾淨些……

  「小莞──」

  傅小莞的身子向下墜落,如在雲中、如在霧中,風速台得她的臉龐刺痛,耳膜也塞滿了空氣,彷彿就要破裂,她卻聽見了一抹熟悉的聲音……

  風懷天,是他嗎?她緩緩睜開眼,望著眼前的一片蒼茫。

  「小莞,伸手!」風懷天決然的從斷崖隨她墜下,他張開雙臂,猶如獵鷹般飛快而銳利的直撲而下,拉進了彼此的距離。

  「懷天……」

  她昏眩的睜著眼,看著他那似遠又似近的臉龐,淚水撲簌簌的落下。

  他還是來救她了!不論她身在何處,只要她遇了危險,他始終都在她的身邊。

  他不怕死嗎?為何……為何他要縱身墜入崖谷就為了救她嗎?她值得他這麼做嗎?她的心好疼啊!心疼風懷天對她的愛情竟是如此的癡狂,如此的奮不顧身,而她卻沒有為他做些什麼,只是一味為他添麻煩……

  「伸手啊!小莞,我要妳伸手──」

  風懷天長袖一甩,從袖口拋出白綾,猶如速度極快的流光朝她飛曳而來,當她想伸手時,卻發覺他似乎已漸漸控制不住下墜的速度。

  長劍從他背後出鞘落入他的掌心,他用劍劃向一旁的山崖峭壁,激出銀亮刺眼的光芒,用以阻絕下降的速度!

  「不……你快回頭吧……你會死的……」她收回手,眸中泛著晶瑩淚光,搖頭望著他。

  她不能拉住他拋出的白綾,那只會增加他的負擔,他手中的長劍根本無法支撐他兩人的重量,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用內力將白絞拋上對崖,救她的命,犧牲掉自己……

  「快捉住自緩!捉住!我命令妳,聽見了沒有?」

  他手中的長劍在崖壁上劃出火光,傅小莞卻仍固執的朝他搖頭。

  「我不能害了你……我欠你太多了……懷天,是我對不起你……你回頭吧……」

  她的聲音猶如空谷裡的迥響,縹紗虛無,卻又那麼真實清晰的傳入風懷天的耳中,他漸漸的……漸漸的看不見她的身影……

  那一縷荏弱的身軀逐漸消失在他的瞳眸中,長劍深陷崖壁,他不再墜落,同時也追尋不到她的身影了……

  「不!小莞──小莞──」

  他淒絕的喊著,卻再也聽不見她的聲音,腦海中只剩著她絕美告別的面容……

  慢了!他竟來遲了一步!

  如果他早些跟上他們,就不會任那兩個男人逼得她跳崖自盡……

  他慢了……就慢了那麼一步,便眼睜睜的看著她從他的生命中離去,是他……是他沒盡好保護她的責任……

  他將她一路帶來江南,答應了她要陪她去找青賣,明知她心裡頭牽掛著青青,卻因為自己的私心而故意拖延,只因為要哄騙她與他完婚……

  這一路上,是她陪著他笑鬧,暖和了他的心,牽引起他的萬般柔情。

  他娶她為妻,立下誓言要保護她一生一世,如今卻眼睜睜看著她墜入萬丈深淵──

  是他害她喪了性命!都是他害了她──

  他望著崖下的蒼茫霧氣,難過的心想,難道他連小莞的屍骨也見不著了嗎?他的心頓時碎成千萬片,恨不得也隨著她投身崖底,生生世世,常伴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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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5-16 1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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