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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 古靈 ]【男大十九變】[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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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3 16:57:3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3
 
楔子

桃園國際機場的入境處前,接機人潮密集,有踮著腳跟伸長脖子尋找的,也有揮舞著小旗子、拉布條迎接的。

除此之外,還有小妹妹扯著媽媽的裙子吵著要尿尿﹔弟弟拉著爸爸的褲管說要吃麥當勞,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個頎長的年輕人。

優雅俊帥是旁人對他的第一印象,尤其是女孩子們,先是頻頻偷看,最後乾脆直盯著他瞧,嘴角的口水因垂涎他的美男色而泛濫,還不忘拋幾個仿佛眼睛抽筋似的媚眼給他。

雖然被好幾個疑似從療養院裏逃出來的病患緊盯著,可年輕人似乎頗為習慣﹔也難怪了,如此出色的男孩子,到哪里都會是人們注意的焦點、女孩子愛慕的對象,既然經驗多多,也就習慣成自然,自然又變成麻痹了。

年輕人深黝的雙眸透過坡璃鏡片,焦急又期盼地盯著入境口,俊秀的五官上帶著一抹壓抑的神情。

他頂了頂金邊眼鏡,隨即又從褲子口袋裏掏出方帕揩了揩額上的汗水,削瘦結實的修長身軀緊繃著,透露出一股既興奮又害怕的訊息。

人潮陸陸續續地踏出入境大廳,可就是沒有他日夜思念的倩影。

該死!她為什麼堅持要玩這種遊戲呢?說什麼衹通信不給照片,等重逢那天再互相瞧瞧對方是否變得讓人認不出來了,這樣才夠刺激神祕。

刺激神祕個鬼咧!

年輕人暗嘆,原以為她會隨著年歲的增長而多幾分成熟,可沒想到,在每三天一封的書信往來中,她卻始終不改頑皮與淘氣,唉!實在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想來,她的外表應該也沒改變多少吧?年輕人暗忖,雙眼也同時在每一位走出入境處的年輕女性臉上打量。

半晌,人潮漸去,旅客漸少,突然、年輕人的雙眸牢牢的定在一名艷光照人的少女身上。

天啊!她真的一點也沒變……不,她變了!不、不,她不算變……不、不、不,她……該死的真的變了!

她的兩條長辮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可以和男生媲美的超短發,兩鬢上還染了兩撮鮮艷的金黃色。原本竹竿似的扁平線條,搖身變成為玲瓏豐潤、婀娜多姿的曲線,雖然身高不算高,頂多一百六十吧!但該凸的地方凸,該凹的地方凹。

在胸緣下方打結的無袖襯衫和超短的牛仔褲之外裸露的部位,膚色健康黝黑得令人贊嘆,在腰間那光滑細嫩的肌膚上,還掛著條細金腰練,配合低腰牛仔褲露出的肚臍……簡直是引誘人犯罪嘛!

她長大了!

也更美了!

從一個粗魯野蠻的小女孩,變成一位青春洋溢、明媚動人的美少女了。

然而,她那雙靈活淘氣的大眼睛、紅潤微翹的小嘴、時而浮現的迷人酒窩、挺俏的鼻子和固執又好強的尖下巴卻依然不變。

望著那張熟悉的瞼龐在四處張望後,直往出口處邁去,年輕人按捺下心中的激動,快步走到少女面前想要攔下她,但少女衹是瞄他一眼,便面露厭煩之色地繼續走向出口。

年輕人再次超前擋在少女前方。

少女猛地一聲不吭的重重將背包甩向他,將措手不及的年輕人撞退好幾步。

「滾開!」她罵道,旋即再次往前走去。

年輕人稍稍喘口氣,又不怕死地沖到少女面前,而這一次,他及時在少女修長的玉腿朝他踢來之際,出聲喊道:「別踢,小丫頭,是我啊!」

球鞋霎時停在半空中,少女驚愕地瞪著年輕人。

「你……」

「我知道我變了很多,但是……」年輕人低頭瞧瞧自己,旋即又無可奈何地摘下眼鏡。「仔細看看我的臉,應該還能認得出來吧!」

少女疑惑地盯著他的臉孔良久。

若不去注意他的臉蛋大小,衹研究那俊俏的五官,溫暖黝黑的雙眸,高挺的鼻樑和厚薄大小適中的嘴唇,還有那特大且厚的耳垂……

突然, 少女臉上的懷疑之色,倏然被震驚與不可置信所取代,小嘴驀地張成O型,兩顆眼珠子瞪大得差點滾了出來。

「胖哥!」她指著他高八度的尖叫道:「你是胖哥?」

年輕人連忙掃了四周的的玻璃帷幕一眼,唯恐她的尖叫聲會震破玻璃,在發現周圍沒有出現異狀後,他才松下了一口氣,而後朝少女尷尬地笑一笑。

「是我,小丫頭,我是……呃……胖哥。」

少女張了張口,抗議似的掃了他瘦削頎長的身驅一眼,「胖、哥?」

年輕人無奈的聳聳肩、攤攤手。

「沒錯,我是胖哥。」

少女斜睨著他,纖纖玉手在他的臂上用力一掐。

「胖、哥、嗯?」

年輕人看著她捏起的一小坨肉,不禁輕嘆。「對,胖哥。」雖然很小塊,總還算是結實的吧!

少女松開手,又瞪了他半天之後,才慢吞吞地說:「你說要給我一個喜……」

她忍不住又上下瞟了他的身材一眼。「可這真的是……驚得足以嚇死人啊!」

真是太誇張了!

一百多公斤的大胖子,居然縮水變成一根竹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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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3 16:58:3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小魔王!

這是附近鄰居們送給曹子雅的封號。

說起來,這個封號對她而言,還真是實至名歸哩!因為她有一副比乞丐還肮臟邋遢的外貌,臉蛋永遠都是烏漆抹黑的,不論身上穿的是小可愛、短褲或小洋裝,都令人懷疑她是否曾在泥地上打滾過?

然而,六歲的子雅最令入無法招架的是,她那旺盛的搗蛋精神和恐怖的幽默感,雖然她一直是寂寞的,但她總有辦法找到樂趣打發時間,可是,似乎除了惡作劇和與其他年齡比她大的小朋友打架之外,她再也沒有其他想做的事了。

她的惡作劇實在令人痛恨,譬如,在鄰居的花盆裏塞滿狗糞,卻說自己在施肥﹔或者在鄰居門前扔下幾衹死老鼠,說是要給鄰居加菜。

她的打架架勢更是使人膽寒,踢、咬、掐、扯百無禁忌,什麼下三濫的招式都使得出來,就差沒拿著菜刀砍殺過去,而這一切都衹是為了要得到勝利。

當然,更不能忘了她伶俐的小舌頭,若是她不幸打輸了,什麼臟話毒咒常僻哩啪啦的就罵出口,既尖酸刻薄又惡毒狠辣,讓人很難相信那些話居然是出自一個六歲小女孩的口中。

總而言之,無論在外表或實質上,她都是個人見人怕、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小魔王。

雖然那些屢遭她「荼毒」的鄰居們在受不了的時倏,也會上她家向大人告狀,但往往也衹能在口頭上抱怨一下罷了,誰教她還衹是個六歲不到的小女孩呢?總不能真的要求她那老邁的外公狠揍她一頓,或罰她禁足吧!

即使真的提出禁她足的要求,她還不是會照樣偷溜,說不定還會反過來咬他們一口,說他們殘酷沒良心哩!

而那些打架打輸她的小朋友們,常常被打得頭破血流,卻不敢聲張,衹因,一個堂堂的大男生,居然打輸一個小不點,這事若傳了出去,他們肯走會被人笑死!

所以衹好認栽了,而後摸摸鼻子,暗恨在心,盡量避她遠遠的!

因此,長久以來,她都沒有朋友,衹有打架的對象﹔更沒有什麼知己,衹有吵嘴的目標,她始終是形單孤影的,直到臨上小學前的兩個月……

這日午後,子雅剛吃過午餐出門不久,便在社區公園裏和兩位小學三年級的男生燃起戰火。

不久,戰況已極為明顯,一個男生坐在子雅的身上,奮力想抓住她胡亂揮舞的小手,而另一個就跪坐在一旁端詳自己小手臂上滲著血絲的齒痕。

「王八蛋!流血了!你居然把我咬流血了!」受傷的小男生怒罵著抓住子雅的手。

「揍扁她!這次一定要好好的給她一個教訓,讓她永速不敢再來惹我們」坐在子雅身上的小男生也握起拳頭。「媽的,她還以為自己真的是小魔王呢!這次鐵定要讓她變成一衹小蝌蚪!」

說著,他便揚起拳頭準備揍下去,眼看力道不小的拳頭就要替子雅「重新塑造鼻型」了,但子雅卻仍倔強地張大眼睛,看著拳頭落下來。

然而,就在拳頭剛碰上子雅的鼻樑時,卻突然頓住了──

不!是一衹突如其來的手穩穩地握住小男生的手腕,不但救了子雅的鼻子,另一衹手還抓住小男生的後衣領,將小男生高高提起,再輕輕放在一旁﹔然後,又把另一個抓住子雅雙手的男生,同樣從後衣領拎起,放在原先的,小男生身邊。

最後,那雙手將子雅扶了起來,在她身上輕輕拍撫著,一個溫暖柔和的聲音關心地詢問著,「怎麼樣?沒事吧?有沒有哪里受傷了?」

於雅卻衹是張大了嘴,瞪大眼仰視那人,而地上那兩個小男生也同樣驚奇地瞪大眼睛,三個小鬼呆愣地盯視著突然冒出來攪局的第四號大物。

對他們來講,這人實在不算是個人,應該算是兩個或三個人的綜合體,他有著如七龍珠裏「普烏」般龐大圓滾的身體,屬於超級的噸位,怎麼看都像是在熱氣球上擺了一顆大西瓜,再插上四根大樹幹當手腳。

看來,超級變變變裏頭的那位胖教授跟他一比,恐怕也要自嘆弗如地退到邊去,將「肥胖」兩字拱手相讓了。

「你還好吧?」可笑圓臉上的那雙眸子,卻和聲音一樣柔口親切。

子雅總算回過神來,當她面對這位救命恩人時,卻依然是「惡習」難改衹見她輕輕眨了眨眼,便惡質問:「你是用滾的嗎?」臉上則寫著一大大的「損」字。

胖子卻不在意地輕笑。「不,我用兩衹腳走路。」

子雅嘲諷地哼了哼。「你有腳嗎?我好像沒看見耶!」

胖子抬了抬下面的「樹幹」。「有啊!雖然粗了一點,總還是能動嘛!」

子雅退開一步,依然仰望著他。「誰叫你雞婆、多管閒事的?」她露出絲亳不領情的惡劣態度。

胖子依然好脾氣地說:「抱歉,可是,像你們這樣子玩,很容易受傷的,還是玩別的比較好吧?」

「你管我!」

子雅兩手叉腰,囂張地抬高下巴。「我高興怎麼玩就怎麼玩,外公都不管我了,你憑什麼管我?」

胖子依舊微笑著,「我不是管你,衹是勸你小心一些罷了。」

「有什麼好小心的?」子雅斜睨著那兩個小男生。「我總是會贏他們一場的」若是用手腳打不贏,打舌戰她可是包贏不輸的。

兩個小男生翻個白眼,隨即恥笑一聲,便相偕離去了。這個大胖子隨便壓就能壓死他們了,再待下去,實在沒什麼戲好可唱。

子雅更是狂妄地撇了撇唇角。「看吧!他們害怕的逃走了。」

胖子輕輕搖了搖頭,「你很喜歡打架嗎?」他仔細打量她破裂的衣襟和身上的瘀青。

「為什麼?」

「好玩呀!」子雅理所當然地回道。「我再也找不出比打架更有趣的遊戲了。」

「好玩?」胖子微微蹙眉。「你幾歲了?」

「六歲。」子雅走到蹺蹺板旁的秋千坐下。「你呢?」

「十四歲。」胖子也在翹翹板中間坐下。「其實有很多運動都很好玩,為什麼一定要選擇打架呢?」

子雅不屑地嗤了一聲,「我就不信還有什麼比打架更好玩的!」說著,她開始盪秋千。「我以前沒見過你,你剛搬來嗎?」

胖子頷首,「剛搬來兩天,我家就在那兒。」他指著公園旁的一棟兩層樓洋房。「你如果無聊的話,可以到我家來玩,別再找人打架了。」

子雅哼了哼,將秋千越盪越高,心中卻已經在算計著該怎麼去他家惡作劇了。

「你沒有朋友嗎?」胖子又問。

子雅以「你很無聊」的眼光瞟了他一眼。「我要朋友幹什麼?我自己就可以玩得很快樂了。

從一大早出門到晚上回家,我都是自己找樂子的,我要朋友幹什麼?」

「你的家人都不擔心嗎?」

「我外公要看店,才沒空閒管我哩!」

眼看子雅盪得太高,實在很危險,胖子不假思索地起身上前,慢慢地為她停下秋千。

「幹什麼啦?!人家蕩得正高興呢!」她不悅的抱怨。

「你蕩得太高,」胖子簡單的解釋。「那樣很危險。」

「你真的很無聊耶!」子雅受不了地跳下地,「你沒有其他事好做嗎?為什麼一定要來管東管西的?或者你去管別人也可以嘛!」

胖子微微一笑。「想吃冰嗎?不要玩秋千了,我請你吃冰,好不好?」

聞言,子雅的雙眸陡地一亮,「好啊!我要吃甜筒和雪糕。」她高興地叫道。

「那就走吧!」胖子說。「不過,我剛搬來,這附近我不熟,恐怕要請你帶我去買喔!」

「沒問題!」她非常爽快的說。

子雅立刻邁步往外公的雜貨店走去,同時再加上句,「再多一盃雪冰當作帶路費就行了。」

舒宇健一家搬來沒多久,鄰居們就喜歡上這位溫柔隨和的超級大胖子。他雖然才十四歲,但卻總是好脾氣又善體人意,且很樂意幫所有鄰居的忙,不管是帶小孩或掃水溝。

而小朋友們更是愛死他了,因為他從來不生氣,不管別人怎麼恥笑他,他都是笑眯眯的,有時甚至會請小朋友吃冰、吃零食呢!

但大家最最感激他的是,他似乎頗能應付那個小魔王的搞怪行動,而他本人似乎也對開導小魔王這件事很有興趣,衹要讓他發現子雅在搗蛋時,他總會花上好一段時間去勸告她,雖然每次都像是在對牛彈琴,但他卻從不氣餒。

而子雅也破天荒的沒有排斥他,原因無他,衹因舒宇健總會應她的要求,買零食給她,或帶她去看電影等等,就像是有求必應的彌勒佛。

有了這些好處,即使再討厭對方,她也不會傻得去拒絕,更何況她並不討厭他,甚至還滿喜歡他的哪!畢竟他是頭一個,也是惟一一個對她伸出援手的人,雖然她覺得自己一點兒也不需要。

舒宇健第一次帶她回他家玩時,子雅對他耶個同樣是大胖子的爸爸,和那個很瘦,卻高得驚人的媽媽,表現出高度的好奇心。

她將舒媽媽端給她吃的布丁毫不客氣地倒在舒媽媽的身上,因為她很想知道,舒宇健的媽媽是不是也跟舒宇健一樣好脾氣。

沒錯耶!

衹見舒媽媽衹是笑了笑,說了句「小孩子就是愛玩」,然後就去另外端一盤布丁給她。

沒看見舒媽媽如她所願的氣得跳腳,真是沒意思!

於是,子雅就趁舒宇健不注意時,又自己去倒了盃冰開水,然後愉偷摸模的靠近舒爸爸身後,再將整壞冰水一古腦兒的倒進舒爸爸的衣領內。

沒想到,舒爸爸在渾身一顫後,竟回過頭來笑眯眯地說:「啊!子雅,你真體貼啊!知道舒爸爸熱得要命,所以弄冰水來讓舒爸爸涼快一下哩!」

啊!啊!真是紹級沒意思啦!

雖然她不死心地又試過許多方法,卻仍是無功而返,沒多久,她就對在舒家惡作劇這件事失去了興趣。

如果沒人驚吼怒罵,這遊戲還有什麼好玩的?

舒家衹有一個人能引起她的興趣,那就是小舒宇健兩歲的表弟淩雲舟。

淩雲舟是舒家收留的親戚,他有同子雅一般的惡魔天性,但他比她更可怕的是,在人前,他總是一副乖寶寶的模樣,可在暗地裏卻極盡搗蛋破壞之能事。

而子雅會誓言與他對立到底的原因在於,淩雲舟不但喜歡欺負她,還把一切他所做的壞事統統推到於雅的身上!每當沒有人相信她的辯駁時,衹有舒宇健會挺身而出替她說話。

「小丫頭說不是她,就不是她,」舒宇健將龐大的身軀護在子雅的身前「沒錯,她是愛搗蛋、愛惡作劇,但她從不說謊,所以,若她說不是她做的,就絕對不會是她!」

就在那時候,她突然覺得舒宇健是一堵結實安全的厚牆,能夠為她擋去所有災難和麻煩!生平第一次,她感到自己是安全的,不再孤獨,而且不是沒人要的。

之後,舒宇健還帶她去吃牛肉麵,安慰她「受創」的小小心靈,同時再次對她進行機會教育。

「小丫頭,」不知伺時開始,他便喜歡如此報匿地稱呼她。如果你以後不再惡作劇,別人就不會再冤枉你了,對不對?」

子雅甩也不甩他,兀自卷起一筷子面吹涼,塞進小嘴裏。

「小丫頭,你就快上小學了,學校是有校規的,你必須學著控制自己好動的天性,懂嗎?」舒宇健耐心地苦勸著。「你外公年紀大了,沒有多餘的力氣應付更多的抱怨,你總該多替他老人家想想吧!」

子雅又逕自吃了幾口面,當舒宇健想再接再厲地為她做「精神訓話」時,她卻突然抬起頭,神情認真地看著他。

「外公根本不想要我,外婆也不想要我,就像爸爸不想要我一樣!」她又低下頭去吃面,「我為什麼要替他想?」她咕噥直到於雅吃飽,舒宇健都不曾再出聲。當她心滿意足地放下筷子時,他才掏出手帕給她。

「擦擦嘴,小丫頭。」他說著,並把果汁推給她。「小丫頭,告訴我你心內所有的不快樂。」

子雅一口氣灌下半罐果汁,這才面無表情地開口,「外婆說是我害死了我媽媽,如果不是為了要生下我,我媽媽就不會難產而死,而我爸爸也不會傷心地跑到美國去了。」

舒宇健沉默著,但仍神情關切地注視著她。

「從一開始,外婆就說我是小魔鬼了,」子雅聳聳肩。「那我就做個真正的小魔鬼給他們看羅!免得讓他們失望嘛!外公說,衹要讓我吃飽喝足,有地方洗澡、睡覺,時候到了就讓我去上學,這樣他們的責任就算盡到了,而他們肯這麼做,也是因為怕刖人說閒話。」

聞言,舒宇健不由得皺起眉頭。

「這些都是他們告訴我的,可不是我亂掰的喔!」子雅正經地表示。

舒宇健嚴肅地頷首,「我相信你。」

子雅凝視他許久,而後又低聲咕噥,「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相信我的話呢!」

舒宇健伸手越過桌面去拍拍她的手。「在告訴我其他的事,最好統統都告訴我。」

子雅低頭看著被他輕拍的手。「外婆去世後,外公就更討厭我了,他說外婆也是我這個小魔鬼害死的。我……我討厭每個人,看到他們跟我一樣不快樂,我才會高興……」

話頭一開,似乎就再也止不住了,子雅第一次這麼盡興地將心中所有的苦悶傾吐出來。

而舒宇健始終安靜地聆聽,白白胖胖的大手也一直安慰性地握住她的小手,像是在給予她力量。

最後,子雅依然盯著他那衹傅遞著溫暖的白胖大手,聳聳肩,不在乎的說:「我知道每個人都討厭我,沒關系,反正我也討厭他們!」

大手輕輕地捏了捏她的小手。

「我喜歡你,小丫頭,雖然你很頑皮,但是你也很可愛,而且你還小,我相信你有機會改回來的。」

子雅抬起頭,不屑地斜睨著他。「如果我不願意改呢?」

舒宇健微微一笑。「不如,我跟你做個交易好了。以後你要是想惡作劇,就來找我,我會帶你去看電影,還有吃爆米花喔!順便再逛百貨公司。如果你想打架,也來找我,我帶你到遊樂園去玩,不論你想坐幾次雲霄飛車都可以,如何?」

子雅聞言,立即驚喜地瞪大雙眼。

哇!這麼好康的代志,她倒是可以考慮考慮喔!

「還有,如果上小學之後,你都能乖乖的去上學、聽老師的話,不惹任何的麻煩,並按時寫功課,而且,成績也不賴的話……寒暑假時,我爸媽帶我到南部或出國旅遊時,我都會帶你一道去。嗯……我記得爸爸好像說過,明年暑假要帶我去束京迪士尼哩……」舒宇健狀似不經意地蹙眉思索。那時我剛好考完聯考,正好可以去旅行,輕松一下……」

迪士尼樂園?!哈!那她就沒什麼好考慮的了!

子雅不假思索地跳起來叫道:「我聽你的,統統都聽你的,衹要你帶我去迪士尼!我也要去迪士尼!」

舒宇健圓胖的臉上浮現一抹寵溺的笑容。「那你就要聽話,不許再搗蛋了喔!心情不好就來找我,懂嗎?胖哥會讓你開心起來的。」

子雅猛點頭。「我會聽話,可是,你一定要帶我去迪士尼喲!」

舒宇健咧開嘴笑道:「胖哥什麼時候騙過你了?」

是沒有啦!但子雅就是不放心,她伸出右手的小指,「來,勾手指蓋印章。」

舒宇健輕笑著伸出手和子雅勾勾小指,再用大拇指蓋個章,子雅這才滿意地笑開了嘴。

「明年我就可以去迪士屁樂園羅!」她興奮的歡呼聲。

那天是子雅上小學的前四天,舒宇健和子雅定下了約定。

有人猜測是讀書讓小魔王懂事了些,也有人認為是因為子雅有位嚴厲的導師,才壓制了子雅的凶惡氣焰,當然,更有人惡意地希望是學校裏的同學們集體好好的修理過她,才令她知道收斂。總之,自從開始上學之後,子雅就變一個人。

每天早上,她都早早便自動起床更衣,然後,舒宇健會來檢查她的服裝儀容,再帶她到舒家吃早餐,最後親自送她上學。

而子雅的外公的確如子雅所說的,除了讓她有飯吃、有衣服穿、有地方住之外,其他的根本不聞不問。

雖然舒宇健也曾試著和他溝通,但大部分的老人,到了一定的年紀之後,就固執得再也聽不進去任何人的話了,因此,舒宇健便毅然決然的擔起照顧子雅的責任。

他拜託媽媽在子雅放學時去接她回舒家吃飯,以及寫功課、睡午覺、洗澡﹔當他傍晚放學回家時,會先行檢查她的功課,如果她都很聽話,在晚餐過後,他便會陪她玩玩任天堂或教她打電腦,直到晚上九點整才送她回家,並吩咐她早點睡覺。

而舒爸爸和舒媽媽一向就很喜歡小孩子,可惜舒媽媽在生下舒宇健之後,卻無法再生育,因此才會收留淩雲舟。

現在,多了一個子雅要照顧,對他們來講,就像是多了一個女兒般興奮,無論有什麼好吃、好玩、好穿的,他們絕不會忘了為子雅準備一份。

一切都很美好,衹除了那個始終不放過她的淩雲舟。

雖然舒爸爸、舒媽媽對淩雲舟視如己出地疼愛,但很不幸的,淩雲舟外表雖然很乖巧,可本性卻是絕對的奸佞狡詐!好不容易有個代罪羔羊可以頂下他的惡作劇罪名,讓他得以大大的施展手腳,滿足他邪惡的本性,他怎麼會輕易放過呢?

然而,在舒宇健的護衛和仗義執言之下,鄰居們也開始懷疑是不是有另一位魔頭出現了?所以,淩雲舟不得不停止他的惡行,同時也恨極了子雅和舒宇健奪去他的歡樂來源。

另一方面,同樣是惡魔出身的子雅,當然早就看清淩雲舟的真面目了。

對於淩雲舟時而在人們看不見之時惡意欺淩她的行為,倔強的她並沒有向任何人訴苦,衹想好好回整他。她相信,如果兩人是面對面斯殺,舉白旗投降的人絕對是淩雲舟,但礙于對舒宇健的承諾,她也衹能隱忍著報複的欲望,打算等去過迪士尼之後,再來狠狠地回敬他。

但是很不幸的,在暢遊迪士尼之後,舒宇健又「不小心的」把翌年暑假將會去香港海洋公園的旅行計劃洩漏了,於是,孫悟空又一次落入如來佛的手掌心裏!

就這樣,孫悟空一次又一次地自願戴上金箍圈,在如來佛的約束之下,一遍又一遍地踏上「西方取經」的路途。

唉!真是超悲哀的!子雅暗嘆。她實在好懷念袁媽螞指著死老鼠跳腳尖叫的情景哩!

但是……

子雅忽然又大大地咧開嘴。

舒爸爸說,如果她乖一點,他就會考慮帶她去德國童話世界玩哩!

一想到這裏,子雅就急忙低下頭認真的寫功課了!但是,她又忍不住在心中暗念──

「媽的,出那麼多功課,明天我非得在老師的茶盃里加一撮瀉葯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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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3 17:02:1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匆匆四年光陰飛逝,雖然萬分捨不得,怛子雅還是擺脫了小魔王的封號,即使她淘氣的個性仍舊不改,可也勉強收斂為「無傷大雅」的小搗蛋了。

在這四年當中,子雅和舒宇健幾乎是形影不離的。舒宇健是為了盯緊她,不讓她惡作劇﹔而子雅則是為了纏著他帶她去看電影玩樂,她幾乎把舒宇健當成私人的遊樂機了。

舒爸爸、舒媽媽更是疼她疼得要命,甚至希望她能住進他們家,而淩雲舟和她依然是前世冤仇、今日死敵。

如今,剛滿十歲,聰敏慧黠的子雅,瞭解自己這四年來,可說是幸運地抓住了幸福的翅膀,而且,天真的以為自己將會就這麼一直幸福下去。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在一個晴朗的春日裏,子雅的外公突然中風悴逝!

剛開始,子雅還沒有什麼持別的感受,反正她和外公一向沒啥感情,甚至她還立刻自動搬到舒家去住,同時暗自竊喜自己終於可以因此而被舒家正式收養,就像淩雲舟一樣。

但不同的是,淩雲舟是舒家旁系八親等血親之內的親戚,依法不能正式收養,而她與舒家卻完全沒有親戚關系,當然可以正式成為舒家的養女羅!

但是,當舒宇健黯然地告訴她,暑假時,她爸爸會來帶她去美國同住的消息,子雅頓時傻了、「我爸爸?!」子雅不信地猛搖著頭。

「你在開什麼玩笑,胖哥?我爸爸早就不要我了,怎麼可能會要我去和他一起住呢?」

舒宇健輕嘆。「你爸爸說,他現在生活安定了,所以要接你過去同住,也打算好好補償你這十年來所失去的父愛,你……」

「父愛!」子雅嗤笑一聲。

「他已經在我的生活中缺席了十年,我還要他什麼父愛?我敢肯定他一定是再婚了,所以,才一直沒來接我過去當夾心餅,既然如此,他就繼續過他的好日子就行了嘛!幹嘛突發奇想的要接我過去?真是他媽的無聊透頂!

「小丫頭,你爸爸……」舒宇健猶豫了一下。「他的確是再婚了,而且還生了三個孩子,可他始終惦記著你……」

「狗屁啦!」子雅怒罵。

「惦記個鬼哩!十年來,他連封信都沒有,生日卡、聖誕卡,統統都沒有!他惦記個鬼呀!」

「但他還是有按時寄生活費過來啊!」舒宇健溫柔的安撫她。

「那又如何?」子雅輕蔑地冷哼。

「就算養條狗,也會偶爾去摸摸它的頭,但我呢?啥個屁蛋也沒有!」

舒宇健皺起眉。「小丫頭,不要講臟話。」

「講臟話?」子雅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胖哥,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管我說不說臟話?我知道了,連你也開始討厭我了,對不對?」

「你……你在胡說些什麼呀!小丫頭?」舒宇健氣急敗壞地叫道。「我怎麼會討厭你呢?胖哥一直是最疼你的耶!」

子雅立即嘴一鱖,撒嬌的說:「那你為什麼不叫舒爸爸來領養我?我不想到爸爸那邊去嘛!他已經有新老婆、新兒女了,我去那邊做什麼?我要跟你們在一起嘛!」

「我……」舒宇健欲言又止地嘆了一口長氣。「其實,爸爸一開始和你爸爸聯絡時,就表明想領養你的心意了,可是,你爸爸始終不肯同意,所以……

所以……」

「他不同意?!」子雅倏然雙眸怒瞪,聲音高八度的叫了起來。「他竟敢不同意?他媽的他都十年不管我了,現在卻堅持不放過我上這算什麼?怕人家笑話他嗎?」

「小丫頭,你爸爸是真的想補償你,聽胖哥的話,給他一個機會吧!」

「狗屁啦!」子雅怒罵一聲,隨即將自己摔到床上趴著,繼續罵道:「狗屁!狗屁!狗屁!」

舒宇健走到床沿坐下,又胖又溫暖的手疼惜地輕撫著她的背部。

「小丫頭,你已經十歲了,該懂事些了。胖哥告訴過你,這世上有很多不得不的事,就像你,也不願意你媽媽那麼早就去世,更不願意你爸爸丟下你不管,不是嗎?可是,你卻不得不接受它,因為這是你的命運。你向來是個堅強勇敢的女孩,所以,你有能力克服,也必須要去克服它,而不是被它打倒。」

於雅把臉埋在枕頭裏,那裏面有舒媽媽持別為她塞進去的玉蘭花香料。

「同樣的,現在你也不能不接受你爸爸的心意,因為不管你再怎麼討厭他,甚至恨他,他還是你的親爸爸,你必須給他一個機會來証明他不是不關心你、不愛你。」

子雅把臉埋得更深,舒宇健輕嘆一日氣,胖手徐徐地撫向她的長發,想到這四年來,一直都是他親手為她梳頭綁辮子的。

「小丫頭,胖哥也捨不得你,可是為了你好,你必須給你爸爸,同時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免得你將來後悔,懂嗎?」

「不懂!」子雅突然翻過身來仰躺著,「我也不想懂,我衹想知道,你為什麼勉強我去接受我不想接受的事?」她挑釁地瞪著他。「你又沒有經歷過什麼不得不的事,為什麼我就必須要?」

舒宇健沉默了,他垂眼沉思許久後,才緩緩抬眼,無奈地注視著她。

「你以為胖哥喜歡這麼胖嗎?從小,我就是所有的人嘲笑的對象,我第一個外號是胖豬,然後是豬哥、香腸、大象、肥仔……」他頓了頓。「我試過節食,但沒有用,我是那種連喝水也會胖的人﹔我也試過運動,結果動沒兩下就差點喘死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順其自然,說服自己接受這樣的命運。」

子雅坐了起來,「胖哥……」她同情地握住他的手。

舒宇健苦笑了一下。「媽媽告訴我,人的外表不重要,重要的是心。就像爸爸,笆爸也好胖,不是嗎?可是,媽媽就愛爸爸那顆溫柔善良的心,即使爸爸再胖,她也不在意。我記住了,也相信是那樣沒錯,但是……」

他幽幽一嘆。「記得我剛上國一時喜歡上隔壁班的一個女同學,她長得不是特別漂亮,但看起來很溫柔。起初,我衹是試著和她作朋友,經過一段時間,我覺得她對我的印象應該不錯了,就寫信向她表白……」

說到這兒,他突然停了下來,無奈地望著窗外。

子雅好奇死了,也……超嫉妒的!胖哥怎麼可以喜歡別的女孩子呢?她甚至忘了當時她還不認識他哩!當然,她也沒問自己為什麼會嫉妒,衹是急於知道結果。

「結果怎麼了?她說了什麼?」她拉著他的手問。

舒宇健轉過頭來,苦澀地揚了揚嘴角。

「她當著所有同學的面,朗讀我寫給她的信,然後恥笑我是癩蝦蟆想吃天鵝肉,還說,如果要做我的女朋友,她寧願死了算了!」

「什麼?」子雅驀地跳起來,站在床上尖叫。「那個女的竟敢這麼說?我他媽的宰了她去。」

舒宇健搖搖頭,「你又說臟話了。」他伸手將她拉坐下來。

「我告訴你這些、並不是要你去宰人的,我衹是想讓你明白,每個人都會有不得不的時候。就像我不得不接受自己的缺陷,也不得不接受其他人對我的輕視,也許我永遠也碰不到像媽媽那樣,衹重視內心,而不在意外表的女孩子,我……」

聽到這兒,子雅突然眼睛一亮地大叫起來,「我有辦法了!」她興奮地跪坐起來,兩手用力抓住舒宇健的手臂。

「我嫁給你!胖哥,我喜歡你,更不在乎你是胖上還是瘦,這樣一來,你就不必擔心以後找不到女朋友了,而且……」她得意地嘿嘿兩聲。「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留在你家羅!」

「咦?!」舒宇健覺得哭笑不得。「你……你在亂說些什麼啊?」

「我哪有亂說啊!」子雅高高的嘟起小嘴。「人家是真的很喜歡你嘛!剛剛聽到你喜歡別的女孩子,人家也有吃醋咩!」

舒宇健翻了翻白眼。

「你瘋了!就算你真的要嫁給我,我們也不可能現在就結婚呀!」

「為什麼?」子雅不高興地斜睨著他。「你不喜歡我嗎?」

「我……」舒宇健頭痛地揉揉太陽穴。「我很喜歡你,可是……可是你還太小,而且……而且法律規定女孩子要滿十五歲才能結婚。」

「啊……」子雅一聽,不由得極度失望地垮下臉。「那……那……」

舒宇健無限憐惜地撫了撫她的腦袋。「小丫頭,聽胖哥的,給你爸爸一個機會,好嗎?」

瞅著舒宇健無奈的神情,子雅終於明白她是逃不過被「遣送番邦」的命運了,「可是……」她的眼眶不覺悄悄地紅了一圈,晶亮的淚光閃爍。「可是,人家衹想和你在一起,和舒爸爸、舒媽媽在一起,人家……人家衹想留在這個家裏嘛!」

看從不掉淚的小魔王居然濕了眼眶,舒宇健又驚訝又心疼地將她摟進懷裏。

「乖,不哭!小丫頭,胖哥會心疼的,不哭喔!小丫頭最勇敢的,不是嗎?」

不安慰還好,這一安慰,傾盆大雨立刻落了下來,還包括打雷閃電。子雅埋在舒宇健的懷裏嚎啕大哭,將隱忍了十年的淚水,一古腦兒全宣洩出來。

手足無措的舒宇健,衹能抱緊她輕輕搖晃著,同時低聲安慰她。

良久,大洪水終於泄盡,衹剩下涓涓細流。子雅將哭紅的臉蛋貼在舒宇健的衣襟上擦揉著,同時哽咽的問:「那我什麼時候才可以回來?」

「這個家隨時歡迎你,衹要你爸爸同意。」

「那……」子雅吸了一下鼻子。「那我下次來的時候,你就不能再趕我走了喔!」

「小丫頭,胖哥沒有趕你走啊!」舒宇健再次耐心的解釋。「我說過,這是要給你和你爸爸一個重溫親情的機會嘛!」

「我不管!」子雅又嘟起嘴。「下次來,我就要一輩子待在這裏,永遠不離開,你一定要保証絕不再趕我走,否則,這次我死也不走!」

「好,好,好。」舒宇健無奈地道。「可是,你也要答應胖哥,好好和你爸爸相處,不要為難他,好嗎?」

「這樣嘛……」 子雅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轉,唇角突然出現一抹詭異的笑容。「好,我可以聽你的,但是,為了保險起見,我們現在先訂婚,等我回來時,我們就馬上結婚,這樣一來,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留在這裏,而你也不能趕我走了!」

舒宇健一愣。「訂……訂婚?可是小丫頭,你未滿十五歲,還不能訂婚的阿!

「嘎?又不能?」子雅的怒氣倏然出現,旋即又消失,她笑眯眯地頷首。

「沒關系,我們可以私訂終身,電視上都是這麼演的。」

「電……電視?」舒宇健啼笑皆非地吶吶道。

「嗯!我們明天先去買訂婚戒指,白金的就可以了,等結婚時,你再買小鑽戒給我就行了。」她邊說邊點頭。

訂婚戒指?!舒宇健頓時張口結舌的說不出話來。

「還有,我還要一朵玫瑰花喔!電視上的男主角都是跪在地上,一邊獻上玫瑰花,一邊向女主角求婚的,好浪漫哩!」

天啊!舒宇健不由得撫額哀嘆上這小丫頭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兩天后,在舒家,於雅專用的臥室內,被打鴨子上架的舒宇健,在子雅的堅持下,單膝跪下,並對她獻上一朵玫瑰花,然後,兩人同時為彼此戴上成對的白金戒指。

以子雅單純的想法是,衹要他們訂了婚,一切便已成定局,將來他們必定會結婚,而她也就能一輩子待在她心目中真正的家──舒家了。

而舒宇健呢?他的心境卻是頗為複雜的。

老實說,他實在分不太清楚自己對子雅的感情,究竟是純粹的兄妹之情,或是男女之情?

四年來的朝夕相處,由善意的照顧,演變為親匿的情誼,他衹知道,自己對子雅的感情已遠遠超過兄妹之情,但若就此判定他對她有了愛情,卻又頗覺怪異和……變態,畢竟子雅還是個年僅十歲的小女孩啊!

既然一時找不出答案,他也衹能順其自然,由時間來解答,也許將來他們真的有結婚的一天,也或許他們的緣分至此已盡,這一切終究還是要由命運來領路。

那年七月底,子雅的父親親自來台灣接子雅走,但在子雅的堅持下,他們多逗留了一個星期。

在這七天裏,子雅和舒宇健除了洗澡和睡覺的時間外,他們把握住每一分、每一杪,緊緊的斯守在一塊兒。

七天后,舒爸爸、舒媽媽和舒宇健終於將狀似堅強,實則隨時都有可能打雷下大雨的子雅送上飛機,緊接著,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氣的舒宇健,竟在送機室裏頹然昏厥過去。

「老天!宇健,宇健,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胖哥:

爸爸娶了一個洋婆子,生了三個洋兒女。我最大的妹妹已經八歲多了,可見爸爸在媽媽死後沒多久,就和這個洋婆子在一起了,還說什麼他為媽媽的去世有多麼傷心哩!真奸詐!

我不喜歡這裏,也不喜歡那個洋婆子,更不喜歡我的新弟、妹,最不喜歡的就是爸爸!

但是,既然我曾答應過你要和他們好好相處,我就一定會做到。

我不知道爸爸是做什麼工作的,但是,他好像很有錢,我們住的房子好大好大,還有游泳池,而且……

好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爸爸在叫我吃飯──不、他們都吃西餐。記得要三天一封信,絕不能間斷,喔!

小丫頭:

我突然發現,沒有你在我身邊吵鬧,日子還真是無聊哩!尤其上了大學之後,空閒時間就更多了﹔而同學們似乎對利用我幫他們做事」比邀我和他們出去玩更有興趣,這實在是讓人很洩氣,我想,這應該又是一項我不得不接受的事了吧!

所以,小丫頭,盡量和家人好好相處,如果真是難以忍受,就學學胖哥,將它當成另一項不得不吧!試著去接受,而不是忍耐,這樣你自然會開朗起來的。

你愛看的‘神劍闖江湖’,我會持續寄去給你,可你也要答應我會好好用功。或許剛開始會不太適應美國的生活,但時間久了,終會習慣的。

還有,媽媽要我告訴你,你的……

……

胖哥:

收到照片了,你看起來瘦好多喔!生病了嗎?還是功課太忙了?叫舒媽媽多燉一點補品給你吃,不要再瘦下去了喔!我比較喜歡你胖胖的樣子耶!

我本來也準備好照片要審寄你,但是琳──就是我妹妹,她建議我不要再寄相片了,她說衹通信就好,這樣將來我們再見面時,肯定會很剌激。

想想,多年不見,彼此到底變成什麼模樣?明明是熟人,卻不一定認識,這樣一定很好玩!

所以,不要再寄相片來了喔!當然,也不要告訴我你變成什麼樣子了!

還有,我看到一件好漂亮的晚禮服,我想用爸爸給我的零用錢買下來送給舒媽媽作聖誕禮物,所以,請你幫我查一下舒媽媽的身材尺寸。千萬不要讓她知道喔!我要給她一個驚喜。

……

小丫頭:

從你的來信中,我可以感覺得出來你應該已經習慣那兒的生活了,說不定你的英文比我這個大學生還要好了哩!繼續加油喔!

昨天有同學邀請我參加舞會,雖然我很意外,也很興奮,可是我不會跳舞,衹好拒絕了,要是烤肉、我就肯定沒問題了,還記得胖哥調的烤肉醬有多棒嗎?

不知為何,最近越來越多人找我參加他們的活動,不管是課外休閒活動或課內研討會,胖哥實在感到有點受寵若驚哩!

你呢?交到朋友了嗎?如果你能照胖哥說的去做,應該也有不少朋友了才對吧?

……

胖哥:

我非常非常嚴重的警告你,你已經死會了,絕對不可以去給我勾三搭四的,知道嗎?

什麼狗屎舞會啊!絕對不可以去參加喔!

琳說,不管男生或女生,都是到舞會上去找對象的,還有什麼烤肉活動也一樣,統統不准去!有女生的研討會也不准參加,有女生的課更不准去上,總之,有女生的地方你統統不准去!

琳說,上了大學之後,幾乎有一半以上的男、女生都衹顧著談戀愛,還上床哩!

呸!呸!呸!好惡心喔!你絕對不可以給我做那種事喔!

……

小丫頭:

我實在很懷疑,那個琳真的是你妹妹嗎?她究竟幾歲了?二十八嗎?

不過,既然你下了命令,胖哥當然不敢不遵從,我絕對不會去參加任何有女生的活動,可是……總得讓我去上課吧?

每一堂課都有女生在,照這樣看來,難不成我什麼課都不能上了嗎?

這樣吧!讓胖哥去上課,我保証不和任何女生亂來,甚至要我不和她們說話都行,可以嗎?

……

就這樣,從子雅赴美之後,他們之間始終維持著三天一封信的習慣,從不曾間斷。

他們藉著信件,彼此互訴自己的生活狀況或心事,不論順不順遂或開不開心。

舒宇健總是在子雅不如意時給予她鼓勵,而子雅卻時時刻刻不忘提醒舒宇健自己死會的身分,並頻頻警告他不准「移情別戀」。

他們衹有一個共通點──他們彼此都很聽對方的話。

子雅盡量收斂自己的頑劣個性,也努力去接受爸爸和洋媽媽、洋弟、洋妹。她的功課很好,朋友也不少,雖然還是擺脫不了活潑好動兼頑皮的本性,可至少算得上是「正常少女」的行徑了。

至於舒宇健,他也真的從不參加任何休閒活動,更盡量減少和女同學談話接觸的機會。他年年穩占商學院第一名,也是社團活動中的風雲人物,又是教授贊賞不已的高材生,而愛慕他的女同學更是多如過江之鯽,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曾驕傲自滿或傅出任何緋聞。

胖哥:

猜猜我最要好的朋友是誰?

呵呵呵,是琳喔!

想不到吧?我自己也沒想到哩!

自從來到美國之後,爸爸就特意讓我和她同房,剛開始時,我好討厭這樣的安排,可是久了以後,嘿嘿!我才發現她和我。是一國的。

我們一起上學、一起惡作劇、一起搗蛋,她雖然比我小,可是懂的卻比我多哩!還有好多男孩子在追她,當然也有追我的,可是他們都好瘦喔!我一點兒也不喜歡。我還是喜歡胖哥這樣胖胖軟軟的男生,看起來好可愛,而且摸起來既溫暖又舒服。

我最懷念你抱著我一起看恐怖片的時候,那種感覺特別安全、特別溫暖,不知道何時才能重溫那種感受?

琳邀我一起參加跆拳道社,她說男生的手臂有力,所以,學習空手道比較適合,而女生的腿比較有力,就應該練跆拳道。她這個提議正合我意,這樣一來,我欺負男生就方便多了,呵呵呵!

但是琳好可憐,她是五年級的,所以被跆拳道社拒絕了,而我已經七年級,因此可以被接受。我答應她會一邊學、一邊教她,夠義氣吧!

不過,琳特別告訴我,社團裏也是男女生追求的場所,所以,我忍不住要問為你……

胖哥老兄,你參加什麼社團啊?是不是有很多女生呢?

……

小丫頭:

我實在不知道該叫你離琳遠一點,還是讓你多跟她親近一些?

她似乎是幫助你適應美國生活的大功臣,可又不知道她到底要灌輸給你多少奇奇怪怪的想法?

我不想騙你,我所參加的三個社團裏,的確都有很多女同學,可是我已經答應過你不會亂來了,不是嗎?你不相信胖哥嗎?

系裏的課外活動我從未參加過,社團裏的慶功宴我也未曾出現過,每當有女同學對我表示好感時,我一律言明我已經訂婚了﹔若有人死纏爛追時,我也絕對會躲得遠遠的。

所以,小丫頭,別懷疑胖哥,好嗎?胖哥真的沒有亂來喔!

……

當舒宇健當兵時,固定三天一封的書信更是令全營的人又嫉妒、又羡慕。

他退伍之後,因為父親有高血壓,不宜繼續待在商界,因此,他毅然決然的放棄留學機會毫不遲疑地接下父親的公司,並積極地開發擴展。

接續父親在日本、新加坡、韓國和中國大陸設立的四家分公司之後,他又在日本和中國大陸增設了兩家分公司﹔而後,他又開始進軍美洲市場,並在子雅父親的協肋下,由他的副手赴美于美國設立了兩間分公司,一間在西岸,一間子雅所在的東岸。

而他之所以如此辛苦的打拼,為的就是想藉著考察美國分公司的機會去探望子雅,可沒料到,就在他興奮地準備第一次赴美見子雅時,子雅卻寄來了一封令他哭笑不得的信。

胖哥:

爸爸已經答應我到台灣念大學了,也就是說,我終於可以回去啦!

我好興奮喔!你呢?

爸爸說我滿十八歲,已經夠大了,可以決定自己的前途或對象,但最重要的是,他很欣賞你的能力和幹勁,因此,他並不反對我和你結婚,也不覺得你太胖有什麼關系,他說,如果你能等我這麼多年而不變心,你這個人絕對是可靠的,這樣就足夠了。

其實,從過去我寫給你的信中,你就可以知道在美國有更多比你更胖的可愛傢伙哩!我也比較喜歡和他們作朋友,因為他們給我一種很特殊的親切感。

每當我想念你時,就會去找他們聊聊天,回憶我們過去相處時的點點滴滴。

但是,他們畢竟不是你,因為這世界上衹有一個你,你是獨一無二的。

記得當年,剛到美國時,我天天晚上都抱著你的相片哭著睡去,現在雖然不會那麼傻氣了,可是,我想念你的心情卻更深切了。

胖哥,我真的好想你,恨不得能立刻飛回去見你,可是我還有一些手續要辦,衹能再忍耐一下下羅!嘿嘿,又是一個不得不哩!

不過,我想頂多再等十天、半個月就夠了,確定之後,我會立刻通知你,你要趕快準備結婚事宜,因為我一回去就要和你結婚了,OK?

另外,可能會有一些無聊人士跟著我,我會盡量想辦法甩開他們,但我不得不承認我不一定甩得開琳,所以,到時候你要是看到一位紅頭發的洋妹妹跟著我,你也不要太意外啊!

舒宇健呆望著信紙好半晌,那A按呢?

他緊鑼密鼓準備了兩年,可還沒踏出大門,她卻說要回來了?!

他慢慢放下信紙,俊秀的眉毛逐漸蹙攏,心中突然湧起一股不安。

八年來,從子雅的來信中,他幾乎可以確定她已經養成一種特殊的偏好了──

追求她的人可以從紐約排到華盛頓,但英俊溫柔的白馬王子或酷男帥哥,她一概不屑一顧,衹獨鍾大胖子。

她要好的朋友也百分之百是個大胖子,她最喜歡的老師也是大胖子,而她最喜歡的動物則是豬和大象。

但他卻已經……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煩躁地在辦公桌前踱步。

多年來,他主動拒絕任何女人的接近,更不曾為任何女人動過心,存在他心頭的始終衹有子雅一個,即使他腦海裏的子雅依然衹是個十歲的小女孩。

然而,在持續不斷的書信往來中,他似乎也能看見逐漸成長的子雅,那可愛頑皮又令人心疼的小丫頭,在歲月的琢磨下長得更吸引人了。

若說是當年他曾為那個小女孩動了心,不如說是書信中的子雅,在時間的帶領下侵吞了他的心和他所有的思緒。

他慢慢地踱到玻璃帷幕前,注視著底下的車水馬龍,好半晌後,他從襯衫里拉出掛在頸項上的白金練子,上面串著一個白金戒指。這是他和子雅的訂婚戒指,可現在,他的手指已經不符合戒指的尺寸了,所以衹好將它掛在脖子上。

他凝視它許久。

他始終沒有變心,反倒更疑心……小丫頭能接受當年的他,可現在的他,她也能接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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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3 17:03:0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子雅佇立在窗前,隨意瀏覽著窗外的青山綠野,而舒宇健則忙著將她的行李搬進來。

「我們是三年前搬到這裏來的。」

聞言,子雅回過身來,「我知道,你在信上提過了。」子雅不客氣地盯著他回答。

舒宇健不安地揚揚嘴角。「這房間是我幫你選的,我記得你說過喜歡窗戶,而且越多越好。」

子雅依然面無表情的緊盯著他。

舒宇健不安的扯了領帶。「呃,這個……是我幫你佈置的,如果你有什麼地方不喜歡,你可以隨意變動。」

子雅挑了挑眉,又歪了歪腦袋,「告訴我,胖哥,你怎麼會……」她攤開手比了比。「變成這樣的?你又跑去減肥了嗎?」

「哦!」舒宇健聳聳肩,「我病了一場,兩年後就變成這樣了。」他輕描淡寫地解釋。

子雅頓時皺緊了眉頭,「怎麼一場病就會讓你變成這樣?胖哥,你該不會是……」她吞了吞口水,「不會是……癌癥吧?」她緊張地吐出最後三個字。

舒宇健不由得笑了。「不是,別亂想,衹是小病,呃、盲煬炎而已,絕對不是什麼癌癥或AIDS的,你太誇張了!」

子雅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很明顯地松了一口氣。

「嚇死人了,我一直在猜測,你為什麼會縮水縮得這麼嚴重,然後就越想越可怕……」

「別亂猜了,小丫頭,真的衹是盲腸炎而已,」舒宇健自然地摟住她的肩頭安撫道。

「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問我媽媽嘛!」

在舒宇健摟抱之下的子雅,慢慢地仰起頭注視著他,眼神晶亮得有些怪異。舒宇健這才驚覺自己忘了她已不是過去那個童稚的小女孩,而是個成熟嫵媚的大女孩了,兩人間實在不適合再做如此親匿的動作。

尤其懷中的她是如此甜蜜圓潤,肌膚更是光滑細致得讓人想一口吞了她,凝視他的眼神,純真中隱藏著蠱惑意味,紅艷艷的小嘴微微蠕動著,仿佛誘惑女神的招喚……

驚喘一聲後,他仿佛被火灼燙到似的閃電般地縮回手,正想退後幾步時,子雅卻倏地反摟住他的腰。

「八年了,胖哥,八年了!」子雅夢囈似的輕嘆,她低下頭,將臉頰緊緊的偎靠在他的胸膛上。「我期盼這一刻足足有八年了!我一直對自己發誓,當天來臨時,我寧死也不願再離開你了!」

舒宇健僵了片刻,終究還是屈服在對她的思念與渴望之下,兩衹微微顫抖的手臂溫柔地擁住了她,同時也感動地闔上眼。

是的,八年了,好漫長的等待啊!

「不過……」子雅悄悄地抬起眼,「感覺怪怪的耶!」兩衹藕臂在他腰間動來動去的。「好像少了點什麼……」

舒宇健睜開眼垂眸看著她。「呃?少了點什麼?」

子雅肯定地點點頭?「是少了點什麼!」她蹙冒思索,不一會兒便突然「啊!」了一聲「我知道了!」旋即頑皮地朝他擠擠眼。「腰圍少了一大圈哩!」

「哦?」舒宇健揚了揚眉。

「是啊!以前我是這樣……」她把兩手張得開開的,「現在卻是這樣。」手臂又摟回他的腰上。「真的很奇怪耶!」

「你不喜歡現在這樣嗎?」舒宇健擔憂地問。

子雅聳聳肩,「也無所謂喜不喜歡啦!衹是……」她再一次聳聳肩,「很奇怪就是了。」說話的同時,她退開兩步,上下仔細打量他。

「你到底瘦了幾公斤?」

「五十公斤左右。」

子雅頓時瞪大了雙眼,並誇張地吹了一聲口哨。

「五十公斤?MYGOD!我也不過四十六公斤耶!那你現在剩下幾公斤?」

舒宇健聳聳肩。「六十幾吧!」

「六十幾?拜託!」子雅受不了地叉起腰。

「一百八十幾公分,卻衹有六十幾公斤,難怪你看起來瘦得像根竹竿似的!」

竹竿?!會嗎?舒宇健低頭打量自己,沒有吧!

「你到底有沒有在吃飯啊?」她邊問著,邊繞著他打轉。「還是公事太忙,忘了填肚子?」

「我吃了,三餐外加宵夜和點心,吃得比以前還要多,可是……」無奈地嘆息。「就是胖不起來。」

她在他面前站定,雙手抱胸,一副檢察官問案的嚴肅神情。「舒媽媽沒有燉補品給你吃嗎?」

「誰說沒有?我吃得都怕死了哩!」舒宇健喃喃道。「真是滑稽,大胖子居然要進補!」

子雅皺起眉。「那……沒有讓醫生檢杳一看看有什麼毛病嗎?」

舒宇健突然顯得有些不安地移開目光。「我真的沒有病,小丫頭,真的沒有嘛!」

「沒有病?」子雅懷疑地斜睨著他。「那怎麼會瘦成這樣?」

舒宇健無奈的說:「不信你可以問我媽媽嘛!呃、對了!媽媽還記得你喜歡玉蘭花,所以特地在院子裏種了一株玉蘭花樹,卻沒想到它開不了幾朵花。所以,這幾天她都忙著去找那種已經開滿花的玉蘭花樹,可是找到的不是太小,就是太大。後來朋友答應要替她找,她今天一大早就去問消息了,我想,她應該就快回來了,到時候你可以直接問她就是了。」

子雅立刻笑開了嘴。「啊!舒媽媽居然還記得,我就知道她最疼我了!」

「還有爸爸,關于你要考大學的相關資料,都是他一手攬了去,連我想幫忙都不行哩!」

子雅更是笑眯了眼。一「舒爸爸也是最疼我的了!」

「他們都希望你這次能永遠留下來,不要再離開了。」舒宇健試探性地問。

「那是當然的羅!」子雅毫不遲疑地應道。「我死也不離開了!我早就跟爸爸說清楚了,這次回來以後,舒家就是我的家,我頂多每年去美國看他們一、兩回。爸爸也說,衹要舒家不趕我,我愛住多久就住多久!」

舒宇健溫柔地笑了。「你知道我們永遠都不會趕你走的。」

子雅歪了歪腦袋,然後指著他的手。「戒指呢?弄丟了嗎?」

舒宇健一語不發地直接將頸項上的白金練子拉出來給她看。

子雅一看,驚喜地叫道:「耶?你怎麼跟我一樣?」她也從襯衫里拉出一條練子,上面串著一個小小的白金戒指。「十五歲時,我就再也戴不下這個戒指了,所以才把它掛在脖子上,沒想到你也跟我一樣哩!」

「我是因為戒指太大了,若是硬要戴著,恐怕很容易就會弄丟。」舒宇健解釋。

子雅拉來他的戒指,和自己的並放在一起。

「我也曾對自己說,它們若是能再一次聚在一起,我就絕對不會再讓它們分開了!」

這再一次的誓言令舒宇健激動不已,一股熱潮突地湧上胸日,令舒宇健急於想說此一什麼。

「小丫頭,我……」

「子雅!小寶貝!老天,你真的回來了!」

兩人同時望向門口,下一秒,子雅便有如箭矢般地沖向站在門口處那個又高又瘦的女人。

「舒媽媽,我好想你喔!舒媽媽,我真的真的好想你喔!」

「小寶貝,舒媽媽也好想你,」舒媽媽疼愛地抱著她,親吻著她的額頭。

「舒媽媽一直當你是女兒,女兒一走就是八年,舒媽媽怎麼能不難過?不想念呢?」

子雅膩在舒媽媽的懷裏,撒嬌地抬起頭仿佛發誓地說:「這次我再也不離開你了,舒媽媽,我死也不走了!」

舒媽媽輕拭眼角。「那就最好了,可是你爸爸……」

「都沒問題了,舒媽媽,」子雅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爸爸說,我可以自己作主了,我愛住哪兒就住哪兒,他不會再干涉我,衹要隨時和他保持聯絡就可以了。」

「是嗎?」舒媽媽略微推開子雅,仔細端詳她。「嗯!你真的長大了,又美又可愛,一定有很多男孩子追你,對不對?」

「那又怎麼樣?」子雅皺了皺鼻子。「舒媽螞忘了我和胖哥訂過婚嗎?」

「訂婚?」舒媽媽瞟了舒宇健一眼。

「我沒忘記,是……怕你忘了。」

「我才沒有哩!」子雅抗議地叫道,同時把練子上的戒指拿到舒媽媽眼前晃了晃。「你瞧,跟胖哥一樣,我都戴在身上,連洗澡都沒有拿下來喔!」

舒媽媽滿意的笑了,「那就好,來,我買了你最愛吃的點心回來,我們邊吃邊聊。」她說著,並牽著子雅朝餐廳走去。「舒媽媽要知道你在美國的一切,包括家人、同學、朋友和生活狀況,舒媽媽全都想知道……」

看著她們離開,舒宇健又獨自在房中站了一會兒。他環視四周,這是他為她選擇的房間,他還花費了不少苦心精心佈置,甚至加蓋了一個八角陽台,終於……

他微微一笑。

房間的主人終于住進來了!

子雅和舒爸爸重逢的場面最誇張,她看見舒爸爸胖大的身軀,便一聲不吭的直接跳到舒爸爸身上放聲大哭。

「舒爸爸,我好想好想你喔!」

在舒爸爸慈祥疼愛的安撫下,子雅好不容易才停止了哭嚎,之後,她一直纏膩在舒爸爸身邊不願稍離一步,兩手更是緊摟著舒爸爸粗胖的手臂不放,一臉懷念和滿足的神情。

一開始就注意到子雅特異表現的舒媽媽,不由得擔憂地覷看滿臉不安的舒宇健,暗地裏搖頭嘆息不已。

從大三開始,就有數不清的女孩子因為舒宇健俊俏的外表而對他窮追不舍,他甚至是其他男同學羡慕的對象。如今舒宇健卻有可能因為迷人的外表而失去真心所愛,這情況實在是離譜得可笑。

晚餐桌上,子雅當然是緊靠著舒爸爸坐著。

「舒媽媽,那個奸臣呢?」子雅塞了滿口的辣子雞丁,含糊地問道:「你們終於把他趕出去了嗎?」

舒媽媽不自覺的笑了。「你是說雲舟嗎?我們沒有趕他走,是他自己要搬到外面去住的。」雖然當年子雅和淩雲舟並沒有真正的扯破臉,但舒家的每個人都感覺得到他們之間的敵意,至於為什麼?就沒有人知道了。

子雅冷哼一聲。「他早該滾蛋了,那種奸臣還是少接觸為妙!」

「小寶貝,我一直不明白你和雲舟為什麼不合?能告訴舒爸爸嗎?」舒爸爸好奇地問。

子雅不在意地撇了撇嘴角。

「因為他太奸詐了,自己惡作劇,卻要我背黑鍋,還在大家面前裝出副乖寶寶的模樣,我最討厭這種人了!」

她說得輕松,同桌的其他人卻驚愕地張大了嘴。

「你是說……」舒爸爸不敢置信地吶吶道:「那些沒人知道是誰搞出來的惡作劇是……是雲舟幹的?」

「是啊!」子雅夾起牛肉絲放進嘴裏。

「有些是我親眼看到的,有些是他主動告訴我的,而且,他還很得意地說,絕對沒有人會懷疑到他身上,因為大家都會認為是我幹的。」

舒宇健愣了半晌。

「那……當時你為什麼不告訴胖哥?雖然這訊息很令人不可思議,但是,胖哥絕對會相信你的啊!」

子雅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想認輸嘛!我總覺得,如果告訴你們了,就好像我在示弱似的,所以,我想自己找機會報複回去,嘿嘿!這樣也比較爽,不是嗎?可是,現在我長大了,我覺得我應該提醒你們一下他的為人,免得你們被他害了還不知道哩!」

「真的很不可思議,他一向表現得那麼乖巧聽話……」舒爸爸喃喃道,旋即又拍拍子雅的手。「但是,舒爸爸相信你,你最大的優點就是從不說謊,就算闖出再大的禍事,你也會坦承不諱,這一點舒爸爸清楚得很。」

「嗯……」舒媽媽沉吟著。「其實,如果特別注意的話,應該也是有跡可尋的。你們都知道他交給我們看的成績單一向都是非常漂亮,但是,我記得雲舟國二時,我在整理他的房間時,無意中翻到一張他的懇親會通知單,我當然抽空去參加了。

「卻沒想到,他的導師竟然告訴我說,他的成績非常糟糕,而且沒事就喜歡欺負弱小的同學,上課時又愛搗蛋,考試還會作弊。」

舒爸爸再次驚訝地張大了嘴。「雲舟會這樣?」

舒媽媽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僅是瞟他一眼便繼續說:「回家後,我自然是找雲舟問清楚,可他卻告訴我是導師搞錯了學生家長,導師說的是班上另一個同學,而不是他。當時,我立刻接受了雲舟的說法,因為雲舟在家裏的表現真的很好,但是……」

她皺起眉。「後來,我就再也沒有參加過他的懇親會了,每次我問他,他都說學校忙著趕進度,所以沒空舉行懇親會,而在那之前,他也從沒有告訴我有什麼懇談會。現在想想,真的是很奇怪哩!」

「難怪他考不上公立高中,衹考進一所三流的五專。」舒宇健介面道。

「當時我真的覺得很奇怪,以他的成績來看,怎麼會考不上公立高中呢?難道他的考運真有那麼差嗎?如此看來,他帶回家的成績單都是作假的。」

舒爸爸遲疑地掃了大家一眼。「其實我也……碰過,在他專五時,我好幾次看見他和不同的女孩子從……從同一家小旅館出來,兩人一看就是……我一直對自己否認那不是他,但……」

「明明就是他,對吧?所以,舒爸爸才會一直從同一個地點經過,希望能証明那真的不是他。」子雅舀了一碗盪,邊喝邊說:「我敢斷定,他會要求搬出去住,也是為了不希望再讓你們抓到他的把柄。獨自一人在外面,他愛怎麼搞鬼就怎麼搞鬼,他不說,你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嘛!」

聞言,三人面面相覷。

子雅放下盪碗,又端起飯碗埋頭吃飯。「他現在在哪里工作?你們最好去警告一下他的老闆,像他那種小人,不在工作中搞鬼,或從中A一些好處才怪哩……」

三人再次神情怪異地面面相覷,片刻後等不到回應的子雅,才疑惑地抬起頭掃視過他們三人。

「幹嘛?你們幹嘛變得那麼奇怪?」剛說完,她旋即又驚叫道:「不會吧?他的老闆不會就是你吧?」她拿筷子指著舒宇健的鼻尖。

舒宇健皺皺眉頭。「他是管理部的副理,那裏……應該沒有什麼好搞鬼的吧?」

「難講喲!」子雅放下碗筷,用手抓來草蝦剝殼。「管理部是幹嘛的啊?」

「協調其他各部門的工作進行,」舒爸爸插嘴道。「就算他藉機阻擾工作的流程,對他也沒什麼好處吧?」

子雅將剝好的草蝦沾了點沙拉醬後,丟進嘴裏,津津有味地嚼著。「沒有油水可撈嗎?」

「沒有,」舒宇健肯定地說。「那是個忙碌又絕無油水可撈的部門。」

「這樣嘛……」子雅沉吟著,又伸手抓來一衹草蝦。「協調各部門……那就是會和各部門都相當熟羅……如果是這樣的話……」

這次草蝦沾的是芥末, 她一手剛將草蝦丟進口裏, 另一手又多了一衹草蝦,「他有女朋友了嗎?」她突然問。

舒宇健微微一愣。

「有啊!」

子雅斜睨著他。「也是你們公司的員工吧?」

「你怎麼知道?」舒宇健詫異的問。

子雅嘲諷地一笑。「我猜,她不是財務部的,就是采購部的,再不就是業務部的人,對不對?」這回丟進她嘴裏的草蝦是沾了辣椒醬的。

舒宇健和舒爸爸對視一眼。

「是采購部的副理。」

子雅正想講什麼,眼角卻瞥到舒宇健的空碗,「喂!胖哥,你的碗空了耶!還不快去添一碗。」

「我吃飽了。」他淡淡的笑說。

「飽了?」子雅驀地瞪大眼。「才一碗耶!這樣你就飽了?不行,再多吃一碗。」

舒宇健看著空碗喃喃道:「是一碗半吧!」

「半碗不算,」子雅口氣強硬地說。「反正你必須給我再吃一碗就對了。」

舒宇健求助的眼光瞟向親愛的爸爸、媽媽,沒想到他們卻以看戲的表情有趣地等待劇情的發展,他衹好嘆息一聲,「好吧!」他拿起碗,起身去添飯,背後猶追來另一句。

「不能扁扁的,要尖尖的喔!」

舒宇健再嘆一聲。「是,遵命。」

當舒宇健端來一豌尖尖的白飯時,兩衹剝好的草蝦同時扔進他碗裏。

「來,我幫你剝蝦,你快點吃。」

舒宇健哀怨委屈的瞪一眼竊笑不已的父母後,才慢吞吞地開始將飯扒進口裏。

子雅的兩衹小手邊忙碌地剝著蝦,邊訓斥道:「你要多吃一點才能再胖起來啊!還說你吃的比以前還多,根本是蒙人的嘛!我會請舒媽媽教我怎麼燉補品,然後天天燉給你吃,這樣你很快就能胖回來了。」

這會兒,舒宇健已經嘆不出氣來了。

子雅又扔了一衹草蝦進他的碗裏,「剛剛說到哪兒了?」她問,旋即又自問自答地道:「哦!我想起來了!他的女朋友是采購部副理。我聽說采購部是最有油水的部門,我想,如果有時間的話,你最好去查查他女朋友所經手的事項有沒有問題。」

「可是……」舒爸爸猶豫地道:「如果他真有心要做什麼,親自動手不是比較妥當嗎?人家不是說,做壞事的時候,越少人知道就越好嗎?當初是他自己要求進管理部的,其實,他也可以直接要求進采購部的嘛!」

「舒爸爸,這你就錯啦!」子雅對舒爸爸搖搖頭。

「搞鬼搗蛋的事我做得太多啦!雖然沒有他這麼陰險,而且,我也不會故意去害人,但是,想鬼點子時的思考方向幾乎都是一樣的。」

她順手把剝好的草蝦塞進嘴裏,旋即又想起來這是為舒宇健剝的,連忙咬下已塞進口的一半,朝舒宇健不好意思地笑笑後,把剩下的半衹放進他的碗裏。

見狀,舒宇健不由得失笑,他搖搖頭,把那半衹草蝦夾起來放入口中咀嚼。

「如果是我有心要搞鬼,」子雅繼續剝蝦。

「我會找個替死鬼幫我動手,這樣一來,就算事情不幸敗露了,也是那個動手的笨蛋頂罪,到時候,我衹要一問三不知就行啦!而且,若是他的女朋友夠蠢,說不定東窗事發時,會自動攬下所有的罪過,讓他撇清得幹幹凈凈的上這才叫高段,懂嗎?」

三個人,三張欽佩的臉孔同時轉向她。

「還有,他既然是協調各部門工作的管理部副理,要協助女朋友動手腳,或是要抹煞一切會令他有嫌疑的痕跡,都很方便啊!這也沒錯吧?」

三個人同聲贊嘆,並連連點頭。

「最後,」子雅突然沉下臉。「舒爸爸、胖哥,我實在不明白你們怎能讓公司撐到現在,而且還擴展得那麼迅速?你們居然連這種在商場上常見的狗皮倒灶手段都不知道?!」

舒家父子倆同時慚愧地垂下腦袋。

「我爸爸的公司就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次這種事了,如果我爸爸也像你們這麼老實,他的公司早就垮啦!」子雅連連搖頭。「你們真是幸運哪!」

「或許幸運也是因素之一吧!」舒媽媽突然出聲道:「但是小寶貝,他們父子倆不管是對朋友或員工,都是出了名的大好人,我想,這才是公司立於不敗之地最主要的原因吧?他們待人太好了,所以,那些朋友和員工都不忍心背叛他們,或許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安好心的人,但那畢竟是少數。」

「其實,他們都不笨,在商場上競爭的伎倆,他們懂得比誰都多、看得比誰都透徹,但是……」舒媽媽朝舒爸爸笑一笑。

「但是,他們就是不願意去懷疑自己人,衹要是自己的親人、朋友和員工,他們一律賦予百分之百的信任,除非對方先背叛他們。」

子雅不以為然地張嘴想反駁,舒媽媽卻搶先接著說:「我知道你絕對不會贊同這種做法,然而,你不覺得這正是他們父子倆迷人的地方嗎?」舒媽媽頗有深意地看著子雅。

「你仔細想想,如果宇健不是這種個性,你還會這麼喜歡他嗎?」

子雅看看舒媽媽,又瞧瞧舒宇健,再望望舒爸爸,最後,兩道深思的目光回到舒宇健的臉上。

好半晌,她才慢慢露出可愛的笑容,「真的耶!如果胖哥跟我一樣的個性,那……」她滑稽地皺皺鼻子,「真的好奇怪喔!說不定我還會像討厭奸臣一樣討厭他哩!」

她對自己點點頭。「嗯!對,就是要這樣才是。我最喜歡的胖哥是好好先生一個,又溫柔又體貼,當所有的人都摒棄我時,衹有他會關心我的苦惱﹔當所有的人都懷疑我時,衹有他會百分之百的信任我。」

她突然轉向舒媽媽,開心又得意地宣佈道:「胖哥是全世界最最疼我的人,而他也是全世界我最喜歡的人喔!」

舒媽媽帶著挪揄的笑容,望著難掩喜悅之色的舒宇健。「舒媽媽早就知道了,老早以前就知道羅!」

「所以,我一定要幫他!」子雅陡地收起笑容斷然道:「我絕對不讓那個奸臣害到胖哥。」她轉向舒宇健喚道:「胖哥!」

「是,胖哥在!」他笑笑的回應。

「你明天立刻去查查奸臣的女朋友所經手的案子,記住,不能讓他們察覺到我們已經在懷疑他們喔!」

舒宇健眨了眨眼,隨即應道:「是,胖哥知道該怎麼做。」

子雅滿意地頷首。「還有……」

「有什麼吩咐?丫頭小姐請盡管說!」

子雅突然嚴肅地板起臉。「很重要的事……」

瞧見她如此慎重,舒宇健也不自覺的跟著緊張了起來。「哦!什麼事?」

子雅的神情相當凝重,舒宇健衹好凝神注意聽。

「從明天開始,你每一餐都得給我吃三碗飯,聽到了嗎?」

「嘎?」舒宇健愣愣的張大嘴說不出話來。

或許子雅不認為如今的舒宇健比以前好看,但事實上,現在的舒宇健確是未婚女性趨之若鶩的黃金單身漢。

從學生時代便追求他至今的或是商場上一些女強人或富家女,還有公司裏自認為有資格攀龍附鳳的女性高級職員,都以奮戰不懈的態度追求這位外表出眾又年輕能幹、身價非凡的企業總裁。

雖然曾有傳言舒宇健已經訂婚了,但在沒有人証(末婚妻)也沒有物証(訂婚戒指)的情況下,事實當然無法成立!眾家姊妹也衹當那是空穴來風,或是舒宇健欲擺脫某位追求者而捏造的托詞而已。

於是,蜜蜂依然在花間嗡嗡叫,各個伸長了吸針想汲取最大,也是最香甜誘人的那朵花的花蜜,唯一不同的是,真正的蜜蜂是合群互助的,而圍在舒宇健周遭的蜜蜂卻是對立的,每衹蜜蜂的尾針隨時都準備好要刺入對手的身上,因為,能少個對手,自己的勝算自然就多一分了。

在這種劍拔弩張的氣氛中,誰也沒料到竟然會突然殺出一個程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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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3 17:06:0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一個身懷十八般武藝的程咬金!

子雅剛回台灣的前十天,都忙著準備聯考,雖然舒宇健從一年前就開始寄講義給她看,她也對自己相當有自信,但是,為了確保能考間好大學,還是把握住時間多K點書。

而聯考一考完,她就知道自己不但不必重考,還絕對能夠考上理想的學校,所以,她便一古腦兒的將所有的書本講義全都送進資源回收中心了。

考完翌日,她便一聲不吭地到廚房裏去做便當。

念了十二年的書,結果,她還是有許多詞不認得,包括休息、認輸、投降等等,尤其是休息這個詞,根本就不適用在她身上。

基本上,她認為休息就是虛度光陰,衹要活著的每一天、每一刻,她都不打算讓它輕易的流逝,無論是工作、讀書、吃飯,甚至是玩樂都好,她絕對有足夠的精神和體力去填滿每一分、每一秒。

所以,休息?

下輩子吧!

她拎著大小便當,問清楚去舒宇健公司的方法後,子雅便背了一個小背包找她的胖哥去也!

舒宇健的副手蘇鴻奇是前任副總裁的兒子,也是舒媽媽的親戚,比舒宇健大六歲,不但精明能幹,而且忠誠度足足可打上三次一百分,淩雲舟的問題便是在他手中隱密調查著。

「如何?」蘇鴻奇一進門,舒宇健便放下手中的合約問道。

蘇鴻奇走到辦公桌前,直接將一疊資料放在舒宇健的面前,然後,坐下來伸了一個懶腰。

「暗中調查實在不容易,很多資料都得找藉口去調來,不但有些勉強,又怕大家懷疑,真不知道人家偵探是怎麼幹的?」外表斯文帥氣的蘇鴻奇,個性不但隨和,也有十足的幽默感。「我這麼辛苦,你應該給我加薪水吧?」

「沒問題,待會兒我就通知會計部,從這個月開始,加你一百塊錢的薪水。」舒宇健說著,摘下眼鏡,揉揉鼻樑。

「才一百塊啊?真小器!」蘇鴻奇咕噥道。

「嫌少?」舒宇健聳聳肩。「那就算了,一毛錢也不用加了。」

蘇鴻奇挑挑眉。「你不知道輝昌企業打算高薪挖我去當總經理嗎?」

「哦?」舒宇健悠哉遊哉地戴回眼鏡。「那麻煩你將雲舟的調查說清楚後,再去寫辭呈。」

蘇鴻奇倏地眯起雙眼。「你就料准了我一定不會走?」

舒宇健往椅背一靠,露齒一笑。「沒錯。」

蘇鴻奇猛然翻了一個眼。「狗屎,你就是憑這點吃定了我!」

舒宇健笑得更開懷了。「也沒錯。」

「媽的,」蘇鴻奇嘟嚷著。「人家都說你老實,其實你最奸詐了!」

舒宇健更是樂得哈哈大笑。「你知道就好。」

蘇鴻奇不由得洩氣地搖搖頭。「真希望哪天也能看看你無可奈何的模樣。」

舒宇健想了想。「衹要她不來公司,你就永遠看不到。」

「他?她?!」蘇鴻奇驀地張大了好奇的雙眼。「你是說……你真的有未婚妻?」

舒宇健點點頭,隨即起身走向角落處的小陽台。「要喝點果汁嗎?」

「好。」還處在驚訝當中的蘇鴻奇隨應道。「你真的有未婚妻?那為什麼從沒見她現身過?」

「她一直在美國,」舒宇健從冰箱裏取出果汁,再拿出兩個盃子放在吧臺上。「從八年前開始,直到十多天前才回來。」

「八年前?你們八年前就訂婚了嗎?」

舒宇健又點頭,同時將果汁倒入盃中。

「可是……」蘇鴻奇狐疑地皺著眉頭看他。「八年前你也不過才十八歲而己嘛……她……她跟你一樣大嗎?」

舒宇健神祕地眨了眨眼。「不。」

「不?」蘇鴻奇不相信地斜睨著舒宇健。「該不會是比你大吧?」

舒宇健將果汁遞給蘇鴻奇,再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她今年十八歲。」

蘇鴻奇立即「噗哧!」一聲,被果汁嗆了一下,果汁甚至從鼻孔裏噴了出來。

舒宇健邊忙著將紙巾盒扔給他,一邊惡心地說:「你還真臟耶!居然用鼻子喝果汁。」

蘇鴻奇又嗆咳、又瞪眼的,七手八腳地拉著紙巾擦拭。好一會兒後,他終於處理妥當,便又急著追問:「她才十歲就和你訂婚了?怎麼會這樣?」

「那是一段很長的故事,等我有空時再告訴你。」舒宇健微笑道:「總之,當年她逼著我和她訂婚,否則她就不跟她爸爸回美國,所以,我衹好和她訂婚羅!」

蘇鴻奇打量他片刻。「但是,你是真的喜歡她,對不對?否則,你不會多年來都婉拒所有女性的示好行動。」

「當時我也不確定。」舒宇健轉動著手中的玻璃盃。「直到兩、三年後,我才肯定自己的感情。」

「她也沒有改變心意嗎?」蘇鴻奇好奇的問。

舒宇健猶豫了一下才回答:「應該沒有吧!」

「應該沒有?」蘇鴻奇喃喃道:「好複雜喔!到底是什麼意思,能不能請你解釋一下?」

「記得我以前的樣子嗎?」舒宇健苦笑道:「她喜歡的是那時候的我,她似乎不太能接受我現在的模樣,老是要我多吃一點,好胖回從前的樣子。」

「她喜歡你從前的樣子?」蘇鴻奇不可思議地瞪著他。「你在開玩笑嗎?

她怎麼可能不喜歡你現在的樣子?」

舒宇健搖頭嘆氣。「你不瞭解,她的標准和別人不一樣,有的人喜歡酷哥,有的人喜歡大力士,也有的人喜歡娃娃臉,而她就是喜歡大胖子嘛!」

蘇鴻奇愣了半晌,「真是天地之大,無奇不有啊!」他嘀咕著。

「我想,她應該是沒有改變心意吧!衹是……」舒宇健無奈地輕嘆。「她老是逼著我吃回從前那種大胖子的模樣,實在令人受不了哩!」

蘇鴻奇看了他半天之後,卻突然笑了,「太爽了,終於看到你無可奈何的樣子了!」他幸災樂禍地道。「我心中的怨氣終於消散一些啦!」

舒宇健哭笑不得。「這樣你就爽了?真是無聊。」

蘇鴻奇嘿嘿一笑。「我自己開心就好!」

舒宇健搖搖頭。「少羅唆了,趕快報告吧!」

「沒問題!」蘇鴻奇略一思索,然後開口,「我看過李副理經手的所有采購單內容,初步看來並沒有什麼大問題,但是,以我個人的感覺來說,的確有些不對勁,恐怕我們需要花更多的時間來對照更早以前的資料才行。」

舒宇健頷首。「那就繼續進行,但要注意,在還沒有得到結論以前,千萬不要洩漏任何風聲。」

蘇鴻奇嘆了一口氣。「就是這一點最麻煩,如果我能直接和廠商聯絡探問,也許很快就能問出端倪來,可又怕廠商和他們有勾結,這樣一來,廠商一定會暗中通知他們的。」

舒宇健想了想。「那就先找出問題所在,再去向廠商証實。我想,絕對不可能每一家都和他們有勾結,而衹要有一家是他們瞞著公司私自搞鬼的就足夠了。」

「也衹能這麼辦了。」蘇鴻奇同意道:「你這次會派雲舟到歐洲去做市場評估,也是有意的吧?」

舒宇健笑笑,他摘下眼鏡,慢條斯理地擦拭著。「如果他真如小丫頭所說的那麼狡詐,那麼,在我們調查期間,他最好不在公司比較妥當。再說若是歐洲市場不錯的話,我也不排斥往歐洲發展。」

「他會去多久?」

「大概三個月左右吧!應該足夠讓你去調查了。」舒宇健重新戴上眼鏡。「還有其他問題嗎?」

「沒有……哦!有。」蘇鴻奇又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中午研生建設的總經理要在午餐桌上和我們商討南勢角那塊地的事,你……」

「你去就行了。」舒宇健不等他說完,便斷然地道。

「恐怕不太好吧?」蘇鴻奇蹺起二郎腿晃呀晃的。

「我跟她吃過四次午餐,都因為你不在場而討論不出結果,上一回,她就直截了當的言明衹願意和你商談哩!」

舒宇健厭煩地闔上眼。

「該死!為什麼老是盯上我呢?」

「你迷人哪!帥哥。」蘇鴻奇調侃道。

「我們一定要那塊地嗎?」

舒宇健蹙眉思索半晌,而後睜開眼。

「那塊地最符合我們的需要,」蘇鴻奇點頭道:「土地夠大,而且,不會有環保上的問題,附近居民也不多。雖然那塊地衹能建工廠,對研生建設而言實在沒有多大的用處,但有另外兩家公司同樣看中那塊地,也是要蓋工廠,所以……」他聳聳肩。「你自己決定吧!」

又苦思良久,舒宇健才嘆道:「看樣子,這頓飯是吃定了。」

蘇鴻奇倏地咧開笑容。「你明白就好,你是要速戰速決,今天就把它解決掉呢?

還是……」

「今天就解決得了嗎?」舒宇健懷疑地瞟著他。

「不可能!」蘇鴻奇肯定地搖頭。「她絕對不可能放過這個能親近你的機會,可是,你總要先應付一下她再說吧?」

「我就知道!」舒宇健喃喃道。「我想,既然小丫頭回來了,或許我乾脆公開她的存在。」

「沒用的。」蘇鴻奇不以為然的搖搖頭。

舒宇健瞪眼。「沒用?」

「當然沒用。」蘇鴻奇理所當然地說:「現在這種年頭,公開搶人家老公、老婆的大都有了,更何況你們衹是訂婚而已!我看……你們乾脆結婚吧,至少可以擋掉大部分覬覦的眼光。」

「結婚?」舒宇健沉吟著。「我是求之不得,可是……她才十八歲……至少要等她大學畢業吧!」

蘇鴻奇雙手一攤。「那就沒法度羅!除非你那個未婚妻夠厲害,能替你擋掉那些蒼蠅、蚊子,否則,你就慢慢熬吧!」

「厲害?」舒宇健突然笑了。「何止厲害,你知道她小時候的外號叫什麼嗎?」

「外號?她還有外號啊?」

舒宇健笑得好開懷。「小魔王!鄰居們都叫她小魔王。」

「這麼恐怖?」

舒宇健直點頭。「她是真的很……呃,是淘氣,淘氣得讓人受不了,腦筋聰明、鬼點子又多,你簡直無法想像她下一步會搞出什麼樣的惡作劇哩!」

「現在還有那麼鬼靈精嗎?」蘇鴻奇懷疑地問。

「就是她警告──不,是命令我去調查雲舟的。」

「哦!」蘇鴻奇頷首。「那就真的很精明了。她漂亮嗎?」

舒宇健露齒一笑。「漂亮得會令人流口水。」

「是嗎?」蘇鴻奇斜睨著他。「那你不但要擔心那些蝴蝶纏著你,更要擔心蜜峰們偷吃你私藏的蜜羅?」

舒宇健臉上的笑容驟失,「該死!」他不自覺的咒罵出聲。

蘇鴻奇不由得失笑。「怎麼?現在才想到這個問題嗎?」

「天殺的,真該死!」這是舒宇健的回答。

「好了,你自己去該死吧!」蘇鴻奇起身朝門口走去。「我先去訂位,中午研生的總經理來時,我會直接帶她來找你,ok?」

「唉!那就更該死了!」

朱娜會成為研生建設的總經理,她的父親是董事長固然是主要因素,但她的強悍和才幹亦是無庸置礙的。但女人經營事業最為人所詬病的是偶爾會有因涉及私情而左右業務的情況發生。

譬如南勢角那塊工業用地,明明對他們公司一無是處,而且,舒宇健的恆永集團是出價最高的買方,早該成交賣斷了,但她卻遲遲不願完成交易,衹因這是她能追求舒宇健的大好機會。

年輕貌美又能幹是朱娜自傲的本錢,高貴的家世背景則是她的絕佳底牌,像舒宇健這種難得一見的青年才俊,自然是她向住的對象。

除此之外,舒宇健俊美的外表、令她贊嘆的經營長才、溫柔的眼神……她無法否認,除了外在條件的相配外,她的芳心也忍不住為他怦然心動。

所以,這位女強人便纏上舒宇健啦!

當蘇鴻奇領著朱娜來到總裁辦公室時,舒宇健正和企畫部經理伊秀如及業務部經理展乃文討論下一季的廣告重點。

二十九歲的伊秀如是抱著「近水樓台先得月」想法的蝴蝶之一,她不認為大舒宇健三歲會有什麼問題,衹要她夠漂亮,也有足夠的能力當舒宇健的賢內助就行了,不是嗎?

蘇鴻奇和朱娜進入後,在互相介紹問候中,三個男人幾乎都可以見到空氣中迸射出來的火花。

雖然伊秀如和朱娜表面上是客客氣氣地,但暗地裏,兩個女人之間的敵意卻是顯而易見的,使得三個男大不禁搖頭暗嘆。

女人真是很可怕,即使是初次見面,她們便能聞到敵人的味道,而且連準備彈葯都不必,一眨眼間,所有的致命武器就全都朝敵人投射過去了。

「對不起,朱總經理,請你先坐一下,我這邊的討論很快就結束了。」

舒宇健說著,讓蘇鴻奇請朱娜到辦公室另一頭的沙發上坐下,自己則回到座位上和兩個部屬做結論。

不久,討論終於結束,展乃文和伊秀如各自收拾檔資料,而舒宇健也來到朱娜的面前。

「好了,朱總經理,我們可以……」

話才說一半,對講機便傳出祕書的呼喚。

「總裁……」

舒宇健蹙起眉問:「什麼事?」

「這個……」祕書猶豫了一下,「一樓服務台說,有位小姐堅持要見您,她說……」祕書再次遲疑。「說什麼小丫頭要找胖哥……」

「什麼?」舒宇健愕然的驚叫一聲,隨即沖過去打開辦公室的門,朝祕書大喊,「還不快叫她們讓她上來?!快點!」

蘇鴻奇詫異地看著舒宇健失態的舉止,他的腦際突然靈光一現,連忙請朱娜再稍待一會兒,好讓他們處理一點緊急事件,然後急忙來到舒宇健身邊。

「小魔王來了?」他悄聲問。

舒宇健不安地扶扶眼鏡,瞄一眼朱娜,然後點點頭,「怎麼辦?她嚴格禁止我和任何女人接近,這下子……」他緊張的低語。

「告訴她這是公事嘛!」蘇鴻奇建議道。

「公事?」舒宇健苦笑。「念書時,她差點連課都不准我去上了,衹因為有女同學同堂上課。後來是我千保証萬發誓說絕不和任何女生多說一句話,我才能念完大學的耶!」

蘇鴻奇不覺有趣地笑了。「看樣子,她很寶貝你喔!」

舒宇健又欣喜又苦惱地長嘆了一聲。「太過寶貝啦!」

蘇鴻奇用下巴指指正疑惑地望著他們的朱娜。「那現在要怎麼辦?」

「老實說……」舒宇健無奈地道:「我也不知道,已經答應人家了,臨時又要變卦,這……」

「那就」蘇鴻奇突然浮現一抹詭異的笑容。「讓我們來試試小魔王到底有多厲害吧!」

舒宇健一愣。「你是說……」

說什麼都來不及了,衹見一名打扮亮眼的少女已經打開辦公室的門,大步踏進來了。

「胖哥,我帶便當來給你吃羅!」

所有的人都瞪著那個少女將便當放在辦公桌上,再翩然轉過身來,「我特地為你做的喔!胖哥。」

展露在那張清麗脫俗的臉蛋上的耀眼笑容是如此甜蜜,令人看得飄飄然,而她身上的小背心和緊身牛仔褲,更是將那曼妙的身材勾勒出足以令人屏息的曲線。

蘇鴻奇和展乃文都不由自主地將四顆看得快凸出來的眼珠子黏在少女身上。

多麼出色亮麗的女孩啊!多麼性感誘人的身材啊!她既有天使般的純真,也有魔鬼般的蠱惑力。

是啊!這真的是個會令人口水流一地的漂亮女孩子!

蘇鴻奇在心中贊嘆不已。

舒宇健疼愛地撫了撫子雅的腦袋。「媽不是要你休息兩天嗎?怎麼……」

「從小到大,你什麼時後看過我需要休息的?我精神好得很哩!教我閒閒的待在家裏沒事幹才痛苦呢!」

「那也不必特地送便當來啊!我可以……」他的眼角突然瞟見蘇鴻奇直向他點頭,舒宇健猶豫三秒之後,便決定老實說出他的問題。

「我中午有午餐會談,所以……」或許子雅真能替他解決麻煩也說不定哩!他暗自期望著。

「午餐會談?」子雅眨了眨眼,隨即猛搖頭。「不行,不行,吃午餐談公事不好,這樣腸胃會吸收不良,難怪你會瘦,以後絕對不准喔!」

「可是……」舒宇健又瞄向蘇鴻奇,蘇鴻奇的雙眼則直瞟向朱娜。「人家已經來了,我不能臨時取消啊!這樣很不禮貌的。」

「狗屎的不禮貌啦!」子雅不屑地嗤道:「好,讓我來,人在哪里?我來跟他說!」

「可是……」急於看熱鬧的蘇鴻奇立即上前一步。

「啊!小姐,我來為你……」沒讓他說完話,子雅便將雙手往腰上叉,大眼睛再狠狠的一瞪。「是你?」

「呃?」蘇鴻奇一愣,立刻急忙搖手否認。「不,不是我,我衹是卒子,怎麼有資格和總裁參加什麼午餐會談哩!」

子雅小巧的下巴一仰,不客氣地問:「那你又是什麼玩意兒?」

「玩意兒?」蘇鴻奇愣愣地咕噥道:「我不是玩意兒,難道你看不出來我是個人嗎?」

「小丫頭,」舒宇健努力的憋住笑意。「他是我的副手,恆永的副總裁,他叫蘇鴻奇,你叫他蘇大哥就可以了。」

「蘇大哥?」子雅輕蔑地上下打量蘇鴻奇。「哇咧!他那麼老了還叫他大哥?叫他老阿伯還差不多吧!」

一旁的展乃文一時忍俊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舒宇健也咬著唇悶笑不已,衹見可憐的蘇鴻奇呆呆地摸著自己的臉頰。

「老阿伯?我看起來真的有那麼老嗎?」他哀怨的喃喃道。

「你不知道嗎?」子雅嘿嘿一笑。「你臉上的皺紋都可以夾死老虎啦!」

「老虎?」蘇鴻奇臉上的表情十足像個傻蛋。「你太誇張了吧?」

子雅認真的想了想。「嗯!好像是有點誇張,應該說是夾死山貓!」

險些失聲大笑的舒宇健,連忙將子雅拉離蘇鴻奇,將捂著雙頰喃喃自語不已的「老阿伯」留在後面。

「來,小丫頭,那位就是研生建設的總經理朱娜小姐。」舒宇健介紹著,並將子雅帶到朱娜前面。「我中午就是要和她商談土地買賣的問題。」

而後,他又轉向朱娜介紹道:「朱總經理,這位是曹子雅小姐,她是……」

「胖哥,」子雅突然扯了扯舒宇健的衣袖。「為什麼一定要在吃午餐時談?不能另外找上班的時間討論嗎?」

舒宇健瞟一眼朱娜。「朱總經理喜歡在用餐時輕松地討論。」

子雅若有所悟地「哦!」了一聲。「是嗎?」她點點頭,雙眸開始仔細打量面前端莊傲慢的女人。「那就讓老阿伯去和她談嘛!那塊地有重要到非要你親自出馬不可嗎?」

不知何時來到他們身後的蘇鴻奇,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是朱總經理堅持要和總裁商談的。」

子雅「哦!」了更長一聲,她冷眼端詳朱娜好會兒,接著,便慢吞吞地踏前兩步,在朱娜前面的矮桌上坐下,和滿臉輕蔑之色的朱娜面對面。

「首先,朱總經理,我要告訴你,你看中意的男人是我的未婚夫……」

朱娜震驚地倒抽一口氣,當然,在站在不遠處的伊秀如也同時變了臉色。

「他真的已經訂婚了?」朱娜脫口問。

子雅頷首。「對,他是我的,從八年前開始,他就是我的了﹔而我這個人是天底下最小氣的人,不要說覬覦他,就算有人多看他一眼,我都不會輕易的放過!」

朱娜的神情突然轉為陰沉地瞪著她。

「幹嘛?想嚇我啊?去排隊吧!」子雅冷哼,「不要以為你有多了不起,說漂亮,我絕對比你漂亮﹔論年紀,我也比你年輕﹔談家世,我爸爸是美國奇通電子的總裁,你又是什麼?建設公司的總經理?」

她不屑地「哈!」了一聲。

「根本不算什麼玩意兒嘛!光我爸爸一家分公司就比你們公司大羅!」

舒宇健不安地碰碰子雅。「小丫頭,你不……」

「你少羅唆!」子雅頭也不回地叱喝一聲,隨即繼續盯著朱娜冷研冷語的「如果你自認是個有自尊心的成熟女性,就不應該覬覦別人的未婚夫,這又不是限時大搶購,誰搶到誰嬴,你尊重別人,別入才會尊重你嘛!」

「否則,若是哪一天人家也來搶你的未婚夫,你是不是要阿莎力地說一聲:哈!你搶到了,那就讓給你吧!然後再高高興興地去搶別人的未婚夫?」

朱娜的臉色不由得一陣青一陣紅。

「用生意來逼迫人家和你約會,更是丟臉到家的手段,你就不怕人家笑你是個花疑嗎?」子雅嘲諷道。

「我不是!」朱娜本能地脫口否認。

「是不是,你自己心裏有數,」子雅斜睨著她。「否則,你為什麼要逼他親自和你談呢?」

朱娜啞口無言。

「如果你是個真正的企業家,就應該趕快和副總裁把交易談攏,大家皆大歡喜﹔若你還是這麼的死不要臉……」子雅輕蔑地撇撇嘴,「恆永少這一筆土地也垮不了,但是,以後你在商界的名聲可就不會太好聽羅!」她陰陰地冷笑兩聲。「這一點我肯定可以拍胸脯保証,免費的宣傅人員絕對不缺!」

朱娜的臉色一連數變,就像旋轉彩虹般精彩,驀地,她猛然起身。

「照你們的價錢把合約送到我的公司去。」

語畢,她就頭也不回地沖出辦公室,蘇鴻奇忙追上去,卻也不忘先送給子雅一個手勢──一根翹得又高又挺的大拇指!

舒宇健更是滿臉佩服之色。「小丫頭,你真的很……」

子雅手一抬,阻止了舒宇健想說的話,她仍然端坐在矮桌上,衹轉過身子遙對著伊秀如。

「還有你,我不知道你是誰,可是,如果你不再對著我的未婚夫流口水,我就保証不會去找你的麻煩,ok?」

一箭雙雕!

不用說,伊秀如當然也是慌慌張張的沖了出去,而展乃文則抱著文件資料跟著出去了。

子雅這才反怒為笑,她喜孜孜地拉著舒宇健快走到辦公桌後坐下,然後打開便當袋子。

「來,胖哥,來看看我做了什麼菜。」她笑眯眯地說著,將保溫罐和大大小小的便當盒都擺在桌上,然後一一打開。

舒宇健的雙眼越睜越大。「哇!這麼多?到底有幾個人要吃啊?!」

「你跟我啊!」子雅說著,將一個裝滿白飯的便當盒放在他的面前。

「哪!三碗白飯。」

舒宇健頓時傻眼了。

神哪!救救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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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3 17:06:32 |只看該作者
 
將近兩個月的時間,子雅天天帶便當到公司「喂豬」,假日則是在家裏喂葯膳。

除了剛開始的頭一個禮拜拉了幾天肚子以外,舒宇健倒也真的豐盈了些,而子雅開學之後,舒宇健的胃也早就被撐大了,因此,即使沒有子雅盯著,他也照樣會將兩、三大碗飯裝進肚子裏。

另外,子雅特地在恆永「閒逛」了兩個月,的確收到了她預期的效果──

公司裏,凡是對舒宇健懷有邪念的女性職員,統統被她的惡作劇給整怕了,於是,她們不但在私底下稱呼子雅為「女魔王」,更是不忘要敬她而遠之。

即使是在頂樓,衹要一聽到女魔王的聲音,她們就會立刻拔腳就逃,而且一逃就逃向地下室停車場,想說萬一情況不對,就可以馬上開車逃到天涯海角去。

不要說她們沒膽子,實在是她們不願意再吃到大便巧克力等等的「佳餚」了!

至於公司外那些仰慕者,有一半在証實舒宇健的確有未婚妻後,便很有風度的自動鞠躬下臺﹔還有一些則是領教過子雅惡毒的舌頭後,也自嘆弗如的退出戰場﹔剩下的不是還未曾和子雅正面開戰,就是敢死特工隊的隊員,寧死不退縮,令人在贊佩之餘,也不禁要為她們捏一把冷汗。

然而,子雅開開心心的上大學不到一個月,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蘇鴻奇就因為看不慣舒宇健如此舒舒服服地過日子,便「好心」的提醒他兩句。

「小魔王那麼漂亮,在學校裏一定有很多人追吧?」

就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令舒宇健在辦公室裏一整天心神不寧的,不是簽錯名,就是批錯數據,甚至連幾千萬的合約書也弄不見了!

等下班時間一到,也顧不得尚未處理完的公事及未找回的合約,便把一切事情都丟給害人害己的蘇鴻奇,自己則飛車沖回家。

「咦!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下班了?」舒媽媽奇怪的看著舒宇健滿頭大汗地沖進客廳,她放下葯膳食譜走過去,接下他的公事包。「有什麼急事嗎?」

「也沒什麼……」舒宇健看看專注於相撲比賽節目的舒爸爸。「小丫頭呢?她回來了嗎?」

「早回來啦!」舒媽媽端了一盃檸檬汁給他。「中午就回來了,說什麼約好要跟她妹妹上網聊天,吃過午餐後,就關在房裏沒出來哩!」

「上網聊天?」舒宇健看看時鐘。「聊五、六個鐘頭?」

「我也不知道,反正她沒出來過就是了。」

舒宇健蹙眉想了想,隨即一口飲盡檸蒙汁,把空盃還給舒媽媽,然後拿著公事包朝樓梯走去。

「我上去洗澡換衣服了。」

舒媽媽依然奇怪地望著兒子上樓的背影。

「喂!老伴,你兒子今天是怎麼了?」

舒爸爸頭也不回的說:「發情了!」

舒宇健匆匆地淋浴,換過衣服後,便直接到隔壁子雅的房間敲門。

「請進。」

舒宇健打開門一瞧,子雅果真還坐在電腦前,可是等他靠近看個仔細,卻發現子雅在玩網路線上游戲。

「你不是在和琳聊天嗎?」

「聊天,然後比賽。」

舒宇健看她玩得認真,便拉來椅子坐在她身邊。

「我不知道你也喜歡玩這個。」

子雅嗤了一聲。「我才不喜歡哩!坐得屁股痛得要死。」

「那你還玩?而且,還玩得這麼認真?」舒宇健奇怪地問。

「因為我不想認輸。」簡單有力的回答!

舒宇健笑著搖頭。「你每一次都會羸嗎?」

子雅的雙眼始終沒離開過螢幕。「當然。」

「好玩嗎?」

「你自己看著決定羅!」她不置可否的說。

於是,舒宇健靜靜地觀戰片刻後,若有所思的將視線轉到子雅優美的側面停了一會兒,然後,又回到電腦螢幕上。

「習慣學校的生活嗎?」

「Noproblem!」

「有趣嗎?」

子雅盯著螢幕笑了。「當然有趣,那麼多人讓我挑著整,一天整一個,等我畢業時,剛剛好全校的人都讓我整過了,包括助教、講師、教授等,實在是有趣極了!」

舒宇健哭笑不得地瞪了她半晌,「你真是惡習不改啊!」他嘀咕道。

「那怎麼能改?」子雅迅速的瞟他一眼。「那是我的人生樂趣之一耶!要是改了,我的生命就黯淡無光啦!」

舒宇健不自覺的失笑。「你還真是名副其實的小魔王哩!」

「謝謝誇獎!」

沉默片刻後,舒宇健狀似不經心地問:「有人追你嗎?」

「有啊!多得很哩!」子雅嘿嘿一笑。「那些欠扁的傢伙最爽啦!多毒、多狠都沒關系,而且都是真材實料喔!不像整你們公司裏的那些花疑,我都是唬她們的,她們居然都信了,真呆啊!」

「你……」舒宇健驚嚇得幾乎問不出口。你真的讓他們吃……吃大便?」

子雅得意地用力一點頭。「還有老鼠肉、蟋蟀、蠶、壁虎、不,是蛤蛤,不過長得很像壁虎就是了,看他們知道自己吃到什麼,而後猛挖喉嚨嘔吐的模樣,真是爽歪啦!」「天哪!」舒宇健驚呼。「你不怕他們吃出毛病嗎?」

「安啦!」子雅又瞄了他一眼。「我都有煮熟或炸熟,不會有問題的啦!

除了大便之外,老鼠、蟋蟀都有很多人吃,聽說還很營養喔!」

舒宇健的神情倏地變得很怪異,「那……我能不能請問你,你是在哪里……」他吞口唾沫。「煮大便的?」

子雅立刻開心地咧開嘴。「食品營養系的實驗室,我還特地留了一點給他們作營養分析實驗哩!」

舒宇健一聽,臉部肌如突然間始紐曲抽搐,喉嚨裏還不厚地發出怪聲。

子雅又瞟他一眼。「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舒宇健極力憋住想笑的沖動。「那……你們學校裏……有大胖子嗎?」

「有,三個,開學的頭一個星期,我就把他們全找出來了,不過……」她一臉的懊惱厭惡,「一個是惡心的娘娘腔,一個是老跟在教授屁股後面諂媚巴結的討厭鬼,還有一個……」她受不了地翻個白眼。「居然說自己是阿諾蝦米碗糕第二!」

「難道全校沒有一個人讓你看得上眼嗎?」舒宇健試探性地再問。

「衹有一個。」她毫不猶豫地回道:「莊家琪,我們倆一起合作整男生。」

於是,一整天都梗在喉頭的心終於回到原位了,舒宇健不由得大大地松了一口氣,然後寵愛地摩挲著子雅的腦袋。

「你已經長大了,小丫頭,不要玩得太過火,要懂得適可而止才行啊!」

「知道了啦!」

他又摸了摸她的頭,隨即起身,「好吧!那你繼續玩,不過,想辦法盡快結束,待會兒就要吃晚飯了。」語畢,他便轉身離開,可才剛邁出兩步,子雅便在後頭叫喚他。

「胖哥……」

「呃?還有事嗎?」

他聞聲轉回身來,她卻依舊面對著螢幕。

「這個月底我們系上要辦烤肉活動,如果不攜伴,就要參加抽簽配對,你陪我去好嗎?」

舒宇健笑了。「好啊!什麼時候?」

「什麼時候……不太記得耶!我明天問清楚一點再告訴你好了。」

「好吧,那明天記得告訴我喔!」

「跟舒媽媽說我快結束了,不用來叫我吃飯,我會自己下去。」

「ok!」

舒宇健開門出去,回身再將門輕輕的闔上,然後吹著口哨下樓去了。

唉!他真是庸人自擾啊!

舒宇健剛進辦公室沒多久,蘇鴻奇便抱了一疊厚厚的資料進來放在他面前,然後習慣性地坐下來蹺起二郎腿等著舒宇健的指示。

舒宇健也沒問什麼,就開始審視面前的資料,每翻一張,他的眉頭就多打一個結,看不到三分之一,他就放下資料直接詢問答案。

「全都有問題?」

「百分之九十。」

「確定了?」

蘇鴻奇點點頭。「所有的廠商都聯絡確定過了,唯一比較令我意外的是,沒有一家廠商和他有勾結,完全是他私自瞞著兩邊在中間搞鬼。」

舒宇健眉頭深鎖,神情陰鬱,「能証明跟他有關系嗎?」

「這一點我就真的很佩服他了。」蘇鴻奇站了起來,「你知道很多廠商都是以貨品來抵折扣部分,所以,衹要吩咐廠商分開出貨,再暗自扣下那批抵折扣的貨,這樣一來,帳面上就根本找不出任何破綻來,也毋需作假。除非對照以前的收貨單,才會發現少了抵折扣的貨。」他在桌前踱著步。

舒宇健皺著眉往後靠向椅背。

「根據我的調查,廠商都依照吩咐把抵折扣的貨送到同一個地點──國昌實業,一家開設將近兩年的新公司,負責人的名字衹是人頭戶,而公司內部帳款的轉移次數更是多得驚人,要不是我找偵探社幫我探查,根本就查不出所有的款項最後流到何人的戶頭裏。」

舒宇健輕輕吐出兩個字。「雲舟?」

蘇鴻奇頷首。「呂麗華負責的是資訊電子零件部分,是采購部門金額數量最龐大的兩大部分之一,你可以想想這兩年來他A了多少錢吧!」

舒宇健沉默了。

良久,蘇鴻奇才問:「你打算怎麼辦?」

舒宇健輕嘆一聲。「我想先回去問問爸爸的意見之後再決定。」

「很為難是嗎?」蘇鴻奇同情地說。

舒宇健苦笑。

「何止為難,公司頭一次出這種事,竟然還是自己的親人搞的鬼,這……

真是悲哀呀!」

「再去問問小魔王的意見吧!」蘇鴻奇建議。「她那麼古靈精怪,說不定能想出讓你不為難的方法。」

小丫頭?

舒宇健立刻對自己猛搖頭。

要問小丫頭的建議,不如叫雲舟先自殺算了,還是由他來決定就好,至少不會鬧出人命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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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淩雲舟剛回公司沒多久,就頻頻聽到女魔王的恐怖傳言,當然,他一聽就知道是誰了,不過,其中有一點卻讓他頗為訝異。

女魔王是個足以令聖人卸下光圈的美女!

他是不記得小魔王到底長哈模樣啦!但是……美女?

他唯一記得的是,那個小鬼破壞了他許多樂趣,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讓他記恨到現在了!沒想到她現在又回來了,她回來幹什麼呢?不會也是因為記恨而打算回來報複他吧?

就算是又如何?一個小鬼頭能幹嘛?女孩子嘛!哄哄騙騙,包准她昏頭轉向地連自己的父母都認不出來,然後他手底下又會多一個傀儡了。

這種事他做的可多了,無論多↓、多難纏、多暴躁的女人,一落到他手裏,不用半個月,就會變成軟軟的棉花糖啦!

很早以前,他就知道自己長得不賴,也善於利用自己的外表來驅使女人為他做事,學生時代,是利用她們來幫他解決生理需要兼作筆記,甚至考試作弊等,而現在呢?自然是他的A錢工具羅!

瞧他多聰明,不必冒風險,就有人主動為他暖床、伺候他,衹要涼涼的坐著等,鈔票就會大把大把的送進他的懷裏了。

其實,這也不能怪他,俗話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如果舒宇健不死,他就永還沒機會做上恆永總裁的寶座,可舒宇健看起來似乎還有幾十年好活的,所以,他當然要先為自己的將來打算一下羅!

當他還年幼無知時,他一心以為,如果他表現得像個優秀的乖寶寶,表姨父就會將副總裁的位置交給他,卻沒想到竟讓蘇鴻奇給占去了!既然如此,那他衹好另起爐灶,自己創造美夢羅!

至於要A多少,或A多久?他也不知道,鈔票永遠不嫌多嘛!起初他也衹是想A到可以另開一間公司的金額就行了,可是……他卻像染上毒癮似的,戒都戒不了,所以,就這樣下去吧!反正他也衹不過是收下像九牛一毛般的小小零錢而已,對恆永根本一點影響也沒有。

日子愜意的過,銅板匡啷匡啷的進口袋,人生實在是有夠美好,不是嗎?

「曹子雅,你要抽簽嗎?」班代吆喝著問。

正拉著莊家琪準備沖出教室的子雅在門口處頓了頓,「不要,我攜伴。」

她吆喝回去,然後繼續往學校餐廳沖去。

莊家琪踉蹌地跟著子雅跑,她盯著子雅手中的袋子。「這次是什麼?」

「炸螞蟻。」

「今天有螞蟻上樹嗎?」莊家琪喃喃的道。

「我到食品營養系看過菜單了,肯定有。」

莊家琪忍俊不住。「還真是貨真價實的螞蟻上樹啊!」

「中午吃飯時,別忘了多舀一點喔!」子雅回頭笑嘻嘻地說。「是,是,我一定多舀一點到你的餐盤裏!」

上午第四堂沒課,但是,下午第一堂就是老古板教授的課了,所以,兩個剛從餐廳廚房裏賊兮兮地溜出來的女孩子,在校園裏捧腹大笑了一會兒後,突然同時停止笑聲,接著,彼此面對面指著對方叫道:「老古板的報告!」

一秒鐘後,她們又在回教室的路途上賽跑了。

她們並不孤單,幾乎全班的人都在陪她們趕報告,包括班代、副班代在內﹔教室裏也不安靜,大家都是互相抄來抄去,你一段、我一段的湊夠頁數就行了,反正老古板也沒那麼多的美國時間仔細看。

也不是他們不用功,能考上這所大學的人,多少都得有兩把刷子才行,衹是,通常越聰明的人,就越討厭這種死讀書的方式,他們寧願花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去研究實驗,激發腦力,也不喜歡花一點點時間去作什麼死報告。

「曹子雅,你真的要攜伴參加啊?」班代突然喊道。

「沒錯。」子雅頭也不抬地喊了回去。

「你不是打算到時候給我落跑吧?」班代懷疑地問「我可警告你喔!到時候你要是敢……」

「了啦!了啦!我要是落跑,你就會把學校所有的活動統統都扔給我,你說過一億次了啦!」

子雅不耐煩地說。

「明白就好。」

班代剛說完,旁邊一位女同學就接著調侃道:「是男伴,不是女伴喔,」子雅抬頭找著說話的人,兩顆特大號的衛生眼珠馬上送了過去。「廢話,我又不是同志!」

「你哥哥嗎?」另一位男同學問。

「抱歉,本人沒有哥哥,衹有兩個笨弟弟,而他們統統在美國。」

班上所有的人都很想知道,究竟是誰能獲得這位入學不久就聞名全校的小魔王大美女的青睞,尤其是幾位仰慕她許久的男同學,但是,他們又擔心問錯問題會遭到報複,慘死還無所謂,就怕會被整得半死不活的。

一向雞婆的莊家琪好心的為同學們解惑。

「是她的未婚夫啦!」

在兩秒中的寂靜後,旋即是此起彼落的驚呼聲。

「未婚夫?她有未婚夫了?」

「誰那麼不要命了,居然敢要她?不怕英年早逝嗎?」

「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了,難怪她對我們不屑一顧。」

「無聊!」子雅咕噥著。

「他叫胖哥。」莊家琪更「雞祖」的再添一句。

「胖哥?他很胖嗎?」

莊家琪歉然地笑笑,「抱歉,這個俺就不知羅!我又沒見過他,不過……」

她瞟一眼在鄰桌兀自低頭趕報告的子雅。「我猜應該是吧!否則怎麼會叫胖哥呢?如果想確定的話,你們不會自己問她嗎?」

於是,眾家兄弟姊妹又轉移了目標。

「曹子雅,你的未婚夫很胖嗎?」

「他帥不帥?」

「你頭殼壞去啦?胖男人哪有帥的,應該是問古不古錐才對!」

「哪個學校的?」

「什麼系?」

「他……」

「砰!」一聲,子雅突然猛拍一下桌子,倏然站起來陰狠地瞪著同學們。

「我嚴重警告你們,你們要是再鬼叫個不停,明天我就帶幾條蛇來讓你們叫個夠!」

數聲驚喘抽氣之後,所有的同學們突然都變成最聽話的學生,各個乖乖地低頭寫報告,一聲都不敢吭了!

子雅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坐下來繼續趕她的報告。

因為擔心讓子雅知道後,她會藉機大肆報複,肯定還會報警提出告訴,所以,舒宇健便選在白天她有課的時候,回家和父親商量淩雲舟貪汙的事,就算真的打算報警,最好也是在父子雙方都同意的情形下處理。

聽過兒子詳細的述說之後,舒媽媽直搖頭嘆息,舒爸爸則陷入沉思中。

良久,舒爸爸終于慢吞吞地問舒宇健,「你認為如何處理比較好?」

舒宇健微皺眉頭。

「爸爸,我想由您……」

「不,」舒爸爸輕輕搖頭。

「公司已經完全交給你了,一切該由你來決定,我不想干涉,我衹能在你作決定之時,給你一些意見而已。」

舒宇健蹙攏眉頭沉吟半晌。「就讓他們離開公司吧!至少他們沒有傷害到任何人,那些錢就當是給雲舟的創業基金吧!以後……我想也不需要和他斷絕關系什麼的,衹要盡量少與他往來就行了,尤其是金錢方面,絕對不要和他有所牽扯。」

他停了片刻,繼續說:「我會盡量勸他,但是我有預感,他不會就此收手的,所以,無論他怎麼要求,我們都不能替他背書或擔保,就連任何証件或印章也不能借給它,否則說不定會讓他更加肆無忌憚,而且,我們也無法預測會被他牽扯進什麼樣的情況裏。」

他猶豫了一下又說:「如果他再出問題,我們也不能幫他,因為幫他就等於害他﹔如果終究要受到懲罰,最好是在出小問題時,就讓他受一點小懲罰作為教訓,不要一次次地幫他,結果讓他無所顧忌地搞出無法收拾的大問題……

到時,他的一輩子就真的玩完了。」

舒爸爸贊許地連連點頭。「很好,我大概也會這麼做,你跟我是同樣的個性,我們會無條件的去相信任何希望我們給予信任的人,但一旦他先破壞了我們對他的信任,我們就再也無法信任他了。」

說著,他又轉向舒媽媽吩咐道:「孩子的媽,等一下你就去把所有的証件印章等統統收到保險箱裏。」他淡淡一笑。

「我曾經丟過幾次錢,一直以為是自己記性差,忘了放在哪里,現在想想,很有可能是雲舟拿去的,所以,我不得不防一下。」

舒宇健不由得大皺其眉。「那公司裏的……」

不待他說完,舒爸爸便頷首道:「最好也防一下。」

舒宇健無奈地點頭。

「什麼時候要通知他?」舒媽媽突然問。

「等他做完這次歐洲考察報告之後吧!」舒宇建說。

「能不能……」舒媽媽輕嘆。

「能不能先叫他回家來,和大家和和氣氣的共聚一餐之後,再通知他?」

舒宇健安慰地拍拍舒媽媽的手。「全聽你的,那你說什麼時候好呢?」

「星期天吧!星期天大家都放假……」

「不行。」舒宇健連忙否決。

「星期天小丫頭有烤肉活動,我要和她一起去參加。」

「哦……」舒媽媽想了想。「那就星期六吧!子雅整天沒課,你也是中午就下班了,回家時一起帶他回來好了。」

舒爸爸粗胖的手臂攬住瘦削的妻子。「捨不得,嗯?」

舒媽媽憂傷地嘆了一口氣。「總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忽然間說要和他少往來,而且還得防著他,實在很令人……」

「媽,這不是誰的錯,更不是你的錯。」舒宇健也坐到舒媽媽身邊,伸手環住她。「你對我們同樣的疼愛,從不偏愛任何人,而我,沒有讓你失望吧?還有小丫頭,瞧瞧她連自己的爸爸都不要了,衹想在咱們家待上一輩子,她愛你,也愛爸爸……」

「更愛你!」舒爸爸戲謔地插進一句。

舒宇健臉一紅。「爸,你不要插嘴嘛!我正在勸媽媽別傷心哩!」

舒爸爸呵呵直笑。「好,好,你勸,你勸。」

舒宇健咳了咳清清喉嚨。「呃,這個,反正媽不要傷心就是了,雲舟是本性不好,不能怪任何人,衹能怪他自己。你已經盡力去照顧他了,現在他已成年,一切好壞都該由他自己承擔,我們衹能勸勸他,除此之外,也沒什麼可幫他的了。」

舒媽媽低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半抬起頭斜睨著兒子。

「你保証你和子雅永遠都不會離開我們?」舒媽媽刻意加重了「都」字的語氣和聲調。

「呃……」舒宇健別扭地轉開頭。「這個,我是不會啦!但是小丫頭……媽應該去問她才對吧?」

舒媽媽眨了眨眼,唇邊漾滿笑意。「你幫我問一下羅!」

舒宇健又咳了好幾聲,臉頰和耳朵都紅透了。

「這個……媽自己去問就好了啦!」

舒媽媽的唇角抖了抖,終於忍住大笑的沖動,「老伴……」她用手肘頂了頂舒爸爸的大肚子。

「幹嘛?」

「你瞧兒子的臉為什麼那麼紅啊」她調侃的說。

舒爸爸聳聳肩。「你的寶貝兒子發情羅!」

「爸──」

雖然天寒,但剛從地下室練身房跑上來的子雅,卻是一身令人發燙的裝束。

小背心、運動短褲、慢跑鞋,小男生似的超短發因汗水而黏貼在腦袋上,更凸顯出她那精靈似的精緻五官、瓜子臉蛋、誘人的身段,健康的肌膚上布滿了晶瑩的汗珠,就好似青春女神般散發出無窮的活力與獨特的野性魅力。

即使看過各式美女的淩雲舟都不由得看呆了!

而子雅一見到他,就毫不客氣地大叫,「奸臣,你回來幹什麼?」

奸臣?

淩雲舟在一愣之下,連忙再仔細端詳,終於讓他瞧出似曾相識的影子了。

「小魔王?!」他也不可思議地大叫。

「我以為你會不好意思回來咧!」子雅不屑地冷哼,「警告你喔!如果不是看在舒媽媽的份上,我現在就把你踢出去了,你最好安分一點!」說完,她便忿然的轉身上樓回房去了。

淩雲舟壓根兒沒聽清楚她到底說了些什麼,他還未能從極度的震驚中清醒過來,甚至,在他的腦袋裏還渾渾沌沌之際,便又從視神經上接收到更刺激的訊息。

好豐滿優美的胸部啊!

好纖細柔軟的腰肢喔!

好迷人性感的臀部哪!

好修長動人的玉腿喲!

該死!他想要她!好想好想要她!

「雲舟,你怎麼呆站在這裏?」剛停好車進來的舒宇健奇怪地問:「不會是忘了自己的房間在哪里了吧?」

一轉身,淩雲舟的臉上立刻換上溫和的笑容,回答道:「我在等你。」

「等我?」說著,舒宇健伸手攬住淩雲舟的肩頭踏上樓梯。

「走,先上去洗個澡、換件衣服再下來。」

「你的習慣都沒變啊?」淩雲舟笑問。

「沒辦法羅!你也知道,以前我一動,就滿身臭汗味,出門回家後若不先洗個澡,說不定連自己都會被薰死呢!現在,雖然不會動不動就流汗,但是……」舒宇健聳聳肩。

「習慣啦!也沒想到要改,反正也是好習慣嘛!」

「小魔王怎麼回來了?」淩雲舟突然轉了一個話題。

舒宇健奇怪地瞟他一眼。「回來念大學羅!」

他們停在淩雲舟的房間前面。

「哪!你的房間,趕快弄一弄,大家都在等我們呢!」語畢,舒宇健便轉身向自己的房間去了。

「表哥……」淩雲舟隨即又喚了一聲。

「嗯?」舒宇健回過頭來,詢問地看著他。

「你和小魔王……」淩雲舟小心地想著措辭。「還是未婚夫妻嗎?」

舒宇健笑了笑。「你大概是聽公司的女同事們提起的吧?老實說,小丫頭真的把她們給整慘了!她把我這個未婚夫看得好緊哩!不准我多瞄別的女人一眼,也不准別的女人多瞧我一眼,否則她就會發飆,跟以前一樣恐怖呢!」

舒宇健搖搖頭。「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不過,她還是懂事多了,等一下吃午餐時,你就可以和她多聊聊啦!」

這一日的午餐晚了些,因為要等舒宇健和淩雲舟。

而在舒爸爸、舒媽媽關心地頻頻詢問淩雲舟的近況時,正對著淩雲舟而坐的舒宇健也注意到淩雲舟的異狀。

並不是舒宇健刻意注意他,而是他對那種覬覦的眼神實在是太熟悉了,那種愛慕、希冀、貪求、佔有的眼光,在追求他的眾多女性眼中,就可以常常見到。

此刻,同樣貪婪的視線,不時從淩雲舟眼中射向子雅,舒宇健看得出來他極力在隱忍自己的企圖,但仍是情不自禁地偷窺著她。

舒宇健皺眉望向身邊的子雅,卻險些失笑。

子雅正雙眼怒瞪著淩雲舟,就好像幾世冤仇的大仇家就在她對面似的,而她隨時準備跳上前仇家方砍成一百零八塊。她甚至胡亂的夾菜扒飯,一筷子的辣椒連看都不看一眼就塞進嘴裏,衹顧著將自己的怒意傅送到對面去。

舒宇健在好笑之餘,還是忍不住要提醒她一下。「小丫頭,你快吃進鼻子裏啦!」

她冷哼一聲,「我高興!」說著,還故意將劍筍塞進鼻子裏。「怎麼樣?」

舒宇健實在是忍俊不住了,笑著將她的臉硬扳過來,「告訴你多少了,吃飯時要專心吃飯,」再拿小毛巾替她擦拭,他將劍筍從小鼻孔裏拿出來,「不要一心二用,也不要太多話,懂嗎?」他寵溺地捏捏她俏挺的鼻子。

子雅立即不高興地噘起嘴。「那他們怎麼就可以不專心,而且還那麼多話?」

舒宇健順著她的筷子指的方向看過去,就見舒爸爸和舒媽媽尷尬地半張著嘴僵在那邊。

舒宇健勉強忍住笑回過頭來。「這個……呃……通常是小孩子要聽話,大人要以身作則,而老人家嘛……咳咳,就可以賴皮,懂嗎?」

「宇健!」

舒宇健又轉回頭去恭恭敬敬地向滿面怒容的舒媽媽請教道:「不然,我該怎麼解釋?」

舒媽媽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子雅頑皮地眨了眨眼。

「哦!我知道了,舒爸爸和舒媽媽是在示範錯誤的行為給我們看,教我們不要那樣子,對不對?」

舒媽媽連忙點頭。

子雅更詭異地笑了笑。「我明白了,舒媽媽,以後你和舒爸爸在無論做什麼,我都不能做,對不對?」舒媽媽剛一愣,子雅又緊接著說:「也就是說,以後我都不能天天洗澡,也不能天天換衣服,吃飯不能准時,要晚睡晚起,還有……」

舒爸爸、舒媽媽哭笑不得,舒宇健更是笑趴在桌上,而淩雲舟卻衹是想著……

他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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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過後,舒爸爸和舒媽媽拉著淩雲舟到起居室裏繼續午餐時被中斷的探問,而子雅就把舒宇健抓到廚房裏調制烤肉醬。

負責清理打掃工作的傭人在洗碗,廚房中央的大理石調理桌兩旁,舒宇健調烤肉醬,子雅則邊切水果,邊分別送進自己和舒宇健的嘴裏。

「胖哥,我在美國都是完全按照你教我的比例和步驟去調,可為什麼就是調不出應該有的味道呢?」

舒宇健正用量盃、量匙盛量各種調味料,再一一倒進大碗裏攪拌。

「基本上,美國的單味調味料味道就和我們這邊的不同,當然就不可能調出同樣的味道羅!」

子雅把一塊木瓜塞進他的嘴裏,同時很嚴肅地看著他。「胖哥,明天會有很多女生,你的眼睛不能亂瞟喔!」

他溫柔的笑了,「放心,胖哥不會的。」

子雅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塞了一瓣橘子給他,可他才剛咬兩下,整張臉便皺了起來,攪拌的動作也跟著停了下來。「天啊!好酸喔!」

「這樣吃下一口木瓜時才會更甜啊!」子雅理所當然地說。

舒宇健用手頂了頂眼鏡框。「那你自己為什麼不吃?」

子雅張大無辜的大眼睛,坦白的說:「我怕酸啊」「我也怕酸啊!」舒宇健啼笑皆非地嚷道。

子雅半垂下小腦袋,「總要有實驗的豬嘛!」她咕噥道。「你不吃,我怎麼知道酸不酸啊?」

舒宇健衹能乾瞪眼﹔取後,終於忍不住噗啡笑出聲來。「天哪!我真是被你給打敗了!」

他笑著繼續攪拌,而子雅也開心地剝開另一顆橘子,然後取出一瓣拿到他的嘴巴前。

舒宇健看著她可愛的笑容,無奈地搖搖頭後,衹得張嘴吃下,不一會兒,他又皺起臉來。

子雅看了,也不禁皺起眉頭。「奇怪,難道這次買的橘子都是酸的嗎?算了,不吃橘子了,我們吃木瓜就好。」

「謝天謝地!」舒宇健嘟嘟嚷嚷的道。

「你還要多久啊?」

「快了,等一下叫瑪莉以慢火攪拌煮滾就可以了。」說著,他又加進最後一味香料。

「要烤肉嗎?我也摻一腳!」

子雅轉頭一看,見是淩雲舟,便冷哼一聲撇開頭。

「明天小丫頭系上舉辦烤肉活動,我在幫她做烤肉醬。」舒宇健回答。

淩雲舟靠向調理桌,緊盯著子雅。「需要攜伴嗎?我陪你去。」

舒宇健剛皺起眉,子雅便用兩手抱住他的手臂,輕蔑地斜睨著淩雲舟,「鬼才要你陪哩!胖哥會陪我去。」她冷聲道。

「那我送你們去吧!」

「笑死人了,那我們怎麼回來啊?」

淩雲舟聳聳肩。「我可以等你們啊!」

「算了吧!你的好心會嚇死人哩!」子雅嗤聲道:「又不是衹有你會開車,我們烤完肉還要去約會呢!才不要你來當飛利浦。」

淩雲舟似乎還想再說什麼,卻在發現舒宇健深思的眼神後,及時打住了。

「好吧!那或許我們可以在家裏舉行烤肉會,就像小時候那樣,一起玩遊戲、比賽……」他停住口,考慮了一下才又接著說:嗯……也許我應該搬回來住才對,自己一個人住在外面真的很寂寞。」

「寂寞?是喔!寂寞了大約一秒鐘吧?」子雅嘲諷道:「拜託,你最好不要搬回來,否則我保証會整得連你自己都不認得自己!」

淩雲舟歪著腦袋。「還是以前的小魔王,嗯?」

「不!」子雅仰起下巴,拽拽的說:「大魔王!」

淩雲舟笑了。「是嗎?看起來不太像喔!」

子雅挑高了雙眉。「你不知道人不可貌相嗎?」

淩雲舟搖搖頭。「我不……」

「雲舟,你在哪里?來一下書房好嗎?我有點東西要給你。」舒媽媽的呼喚聲傅來。

淩雲舟微側回頭去喊了一聲,「來啦!」旋即又轉回來說:「晚一點再聊,ok?」

子雅對著淩雲舟的背影吐了吐舌頭。「不要臉,誰要跟你聊啊!」

舒宇健收回目光,移到調理碗上繼續攪拌。「小丫頭,我想……我想你最好……」

「離他遠點兒。」子雅接續著說:「我知道他對我沒安好心眼,真惡心!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就算單獨面對,我也不會怕他的。」

舒宇健想到她的跆拳道段數,不禁明白她為什麼會這麼有把握了。

「我知道你不怕他,可是,最好還是小心點兒,也許他……」

「小心點兒?」子雅不可思議地瞪著他。「小心點兒怎麼夠?我通常是在城牆加上護城河,還有弓弩、槍炮、坦克、核子彈……」

「好了,好了,夠了!」舒宇健搖一搖被她抱住的手臂。「放開我,我要把這個交給瑪莉去煮了。」

子雅放開雙手。「那我們可以去看電影了吧?」

「不行。」舒宇健將大碗交給瑪莉,然後過來牽著子雅離開廚房。「媽說,今天大家都不准出去。」

「不會吧?」子雅瞪大眼。「你是說今天一整天都要在家裏面對著那個奸臣」舒宇健點點頭。

子雅正想抗議,旋即又改變了主意,她眯起雙眼,無聲的奸笑著。

「胖哥。」

「嗯?」

「我可以給他吃大便嗎?」

「你們到底約幾點啊?」舒宇健瞪著空無一人的林地喃喃道。

「九點羅!」子雅涼涼地回答。

「九點?!」舒宇健轉而瞪著她。「小姐,那你幹嘛六點不到就把我挖起來,偷偷摸摸的溜走?現在才八點耶!通常這種活動都是在此賽誰晚到,他們十點能到齊就不錯了,我們這麼早來嘛?做早起的鳥兒吃蟲嗎?」

子雅拉著他往森林小道走去,「那個奸臣昨晚不回自己的窩睡,肯定有陰謀,我總得防著他死皮賴臉的跟來嘛!再說……」她快走兩步,然後回過身來看著他倒著走。

「再說,今天敢遲到的人絕對不多,班代說,以後辦任何活動時,遲到的人就得負責跟老古板打交道、談條件,像調課或少交幾次報告什麼的,而且,不成功便得成仁。你都不知道,跟那個老古板教授說話真的會讓人花轟哩!」

舒宇健不由得笑了,「我瞭解,有些老教授的腦筋就是轉不了彎。」他伸手拉回子雅到身邊摟著。「你們這次是和哪一所大學聯誼?」

「就我們系上所有的人羅!」子雅也順手摟著他的腰。「系代覺得肥水不應落外人田,所以,自己人先配了對再說,如果不成功,再往別系徵求,再不行,才向校外發展。」

舒宇健懷疑地俯視她。「小姐,你們是去念書的耶!怎麼變成對對碰了?」

「我也覺得很無聊啊!」子雅聳聳肩。「可是,系代堅持學生最重要的責任有三樣:讀書、玩樂和愛情,如果畢業之前還未擔負過這三種責任,就是不負責任。」

「真是謬論!」舒宇健咕噥著。

「據我所知,」子雅淘氣的朝他擠擠眼,「系代追求過好多女孩子,卻都壯烈成仁,所以,他大概是身死心未死,打算來個置之死地而複生,重燃戰火,不摘到一朵牲丹花,就死不瞑目!」

舒宇健失笑道:「這麼慘啊?」

「慘?」子雅無力的翻翻白眼,「那叫活該!」

走著走著,舒宇健突然凝注前方不遠處的溪邊。

「小丫頭,這個地方爸媽帶我們來過,你還記得嗎?那個時候,你還吵著要把那邊的野薑花挖回去種哩!他指著溪邊一叢叢的長葉子。

「可是,那時候我們住的地方不適合種植這種性喜陰涼潮濕的花,所以,媽勸了你老半天,你才作罷。」

「對喔!我差點忘了。」子雅叫道,並拉著他往前奔去。「這次就可以了吧!」

野薑花是一種根性的花,非常好種,一些些土、大量的水,再加上陰涼之地(陽台亦可),不用多久,它就會長得很茂盛,衹是……開不開花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種過的人都知道,衹要從中摘取一小節根,帶著一支莖葉就行了,它自會延展出更長更多的根莖葉來。至於沒種過的人嘛……就會非常辛苦羅!因為他們不知道可能整個溪邊漫長一片的野薑花,居然衹是一、兩條根而已!

九點時,子雅吩咐了一句,「別挖了,我先去集合點,免得他們以為我遲到了,你就留在這裏先找出根頭,然後再來告訴我,那時候我們再看看該怎麼辦?」

說完,她就落跑了,獨留舒宇健一人孤軍奮戰。

根頭?!找得到才有鬼哩!

果然,沒有人遲到,子雅循原路回去時,本來空盪盪的一片早就變成菜市場了。

「曹子雅,你來了喔?」正在點人頭的班代眼尖,一下子就瞥見子雅。「第一輛到的車子是你的吧?」

「我八點就到啦!」子雅得意地說。

「你有毛病啊!那麼早來幹什麼?」班代罵道:「你的未婚夫呢?有到吧?沒有就要抽簽喔!」

「來了啦!他在幫我弄一些花回去種。」

「哦,.那……」

「子雅,你來啦?快點,你說的烤肉醬呢?先讓我醃一下,這樣才會入味。」莊家琪拉著子雅就跑,於是,大賣場正式開鑼叫賣!堆灶、起火、上網、煮盪,烤肉兩對一組,火鍋四組一鍋,大家忙得不亦樂乎。

莊家琪的另一半嚴風是她的高中同學,子雅也見過幾次,彼此還算有話說。

把雞腿放上去烤之後,便可以輕松了,衹要注意不讓它烤焦就行了,所以,三個人就開始閒聊,而莊家琪的第一句就是──

「你的胖哥呢?」

耶?對喔!她的胖哥呢?

子雅疑惑地往林間小路望去。「他在幫我找野薑花的根頭,奇怪,應該找到了吧?都過了那麼久了說。」

「野薑花的根頭?」嚴風臉色怪異地看著子雅。「他在幫你找野薑花的根頭?」

子雅回過頭來。「是啊!有什麼不對嗎?」

「當然不對,」嚴風似笑非笑地說:「你不可能找得到野薑花的根頭的,它們全都是同一條根啊!」「嘎?!」子雅愕然的張大嘴。「那……那……我怎麼……」

「請你拿把小刀子,」嚴風很正經地看著她。「然後隨便選一節你中意的,接著就用小刀子把它切下來,上面至少要有一支莖葉,這樣就ok了,了嗎?」

子雅又愣了半晌,而後也很嚴肅地看回他。「不了!為什麼你不說得困難一點?譬如到天上去摘?shit!這樣我們辛苦了大半天是為了什麼?根本是白搭嘛!」

莊家琪忙轉頭去偷笑,然後注意到好多人都看著同一個方向,她很自然地順著他們的是線望過去。

「嘿!帥哥耶!好像不是我們系上的哩……嗤!不知道是哪個好狗運的撿到了寶?」

嚴風和子雅也轉頭看過去,才一眼,子雅便回過頭來說:「那是我的寶!我也不是狗!」隨即又轉過去大喊,「胖哥,這裏!」

胖哥?

系上一年級的人全聞聲轉過頭來。

耶?那就是胖哥?他不是應該是個胖子嗎?怎麼會是帥哥哩?

就在眾人的議論紛紛中,舒宇健目不斜視地直直走向子雅,子雅也跳起來迎了過去。

「找不到對不對,胖哥?」

舒宇健以歉然的眼神俯視著她,「抱歉,找不到。」

「當然找不到羅!所有的野薑花都是同一條根嘛!」子雅抱住他的手臂,也不好意思地瞟他一眼。「嚴風說,衹要從中間切下一小段就可以了。」

舒宇健這才恍然大悟。「難怪!」

「我們要走的時候再去切就可以了。」子雅說著,已來到莊家琪和嚴風面前,為他介紹道:「胖哥,我的死黨莊家琪和她的男朋友嚴風。」

舒宇健禮貌的頷首微笑。「你們好,常常聽小丫頭提到你們,終於有機會瞧瞧是誰能那麼幸運的免受她的荼毒了。」

莊家琪噗哧一笑。「你不知道,為了逃過她的殘害,我每天都忙著巴結她,連書都沒時間念啦!」

「是哩!」子雅拉下舒宇健,與他並坐在各自帶來的小椅子上。「我下命令,家琪傅話,嚴風就是我的專屬蟑螂、蟋蟀、老鼠供應商了,他還負責剖開老鼠,除去內臟兼剃毛哩!」

舒宇健露出一臉嗯心的模樣,他吞了吞口水。「老天,你不會剛好是獸醫系的吧?」

嚴風咧開嘴笑道:「很不幸,正是。」

舒宇健一嘆。「難怪!」

莊家琪歪著腦袋打量舒宇健半晌。「你應該不是學生了吧?」

舒宇健搖搖頭。「早幾百年前就不是啦!」

子雅把雞腿翻面,再拿刷子刷上濃濃的醬料,順口說:「他是恆永集團的總裁。」

莊家琪滿眼欽羨地嘖嘖道:「年輕俊帥,又是集團總裁,子雅,你真是好運,蒙著眼居然也能撿到寶!」

子雅皺皺鼻子,「才不是我撿到他,是他撿到我。」她仰望舒宇健。「對不對,胖哥?」

「是啊!」舒宇健寵溺地攬住她,「那天我閒閒沒代志就到處逛,結果不小心碰到她和人打架,看她都快被打扁了還死不認輸,便伸手救她一命,順便再把她拎回家訓斥一頓,」他深情地凝視她。「誰知道她就此纏住我不放啦!」「怎麼樣?」子雅拿手肘使力的頂頂他。「不服氣嗎?」

「我哪敢啊!小姐,」舒宇健齜牙咧嘴地揉著側腹。「就算找死,也不想死在你手裏,那多慘哪!」

莊家琪忍不住又嘖嘖了兩聲,「你們的感情真好哩!」接著又滑稽地擠擠眼,「我勸你最好看緊一點,子雅,」兩道曖昧的眼神住四周一瞟。「咱們系上有很多紅粉強盜喔!」

子雅頓時柳眉倒豎,「誰敢?」子雅惡狠狠地說。

「我!」

殺人眼神立刻射向突然出現的班代。

「你?!」子雅眯著眼,兇狠的光芒在眼隙間閃爍。「你不想活了嗎?」

「抱歉得很,」班代笑眯眯地說,一點兒也沒有歉疚的意味。「這是所有班代、副班代和系代投票的決議,所以,你不能衹找我一個。」她欣賞的目光在舒宇健身上流連。

「大家一致同意,令未婚夫是今日在場中最出色的男性,基於系上陰盛陽衰的成員組合,我們誠心建議你自動將他讓出一天,以供女同學們解饑止渴一下,我們會……」

話還沒說完,子雅已經氣得一蹦半天高,「作夢!」

班代眨眨眼,「我就猜你會是這種反應,所以……」她雙眼賊兮兮地朝兩旁瞄一下,突然間,四周多出了好多人。

天哪!他們不怕子雅了嗎?

他們當然怕,但是,舒宇健的確是在場最出色的男性嘛!而且,他們實在是非常非常想看看一向囂張跋扈的子雅吃鱉的樣子,好不容易抓到她的弱點. 不乘機回報一下,就太對不起自己啦!

再說,就算真的會掛,可有那麼多伴同上路,倒也不寂寞,衹要能整到子雅一回,死也瞑目的啦!

子雅立刻警覺地抱住一臉驚愕的舒宇健。「你們想幹什麼?」

「幹什麼?」

班代嘿嘿一笑。「同學們,搶啊!」

烤肉活動就此轉變為搶人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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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當淩雲舟一踏入總裁辦公室,就直覺地感到氣氛有些不對勁,再看到呂麗華垂首站在辦公桌前,不但身上的警戒細胞本能地全體動員起來,大腦內的思考齒輪更是迅速地轉動著。

「表哥,找我有事?」輕松自在的外表完全看不出淩雲舟內在的戒備。

舒宇健雙手搭在扶手上,神情平靜地看著他。

「看到呂副理也在這裏,你就應該知道我找你來有什麼事了吧!」

「我應該知道嗎?」淩雲舟狀似茫然地瞧瞧始終垂著頭的呂麗華,再看看站在舒宇健身邊,面無表情的蘇鴻奇。

舒宇健輕嘆。「知道什麼?」你不要再裝蒜了,呂副理雖然將所有的罪都一肩扛起來,但是,我早就知道主謀是你了。」

「對不起,表哥,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淩雲舟歉然地道:「或許麗華做了些什麼事,而因為我是她的男朋友,所以,你就認定我也有份?」

舒宇健注視他半晌,而後瞟眼蘇鴻奇,蘇鴻奇便將桌上的一份卷宗夾遞給淩雲舟。

「這是什麼?」淩雲舟故作不解的問道。

不用看,他也知道內容可能是什麼了,但他還是打開卷宗夾,假意仔細的瀏覽一遍,一來,他需要時間來思考如何應付眼前的狀況,二來,未到最後關頭,他是不會輕易認輸的。

許久後,他終於闔上卷宗,高高抬起頭,讓舒宇健看清他臉上的震驚與訝異。

「怎麼會這樣?我……我真的不知道她竟然瞞著我做這種事,這……」他倏然轉向呂麗華。

「麗華,你怎麼可以這樣?你需要錢可以跟我講啊!就算我沒有,我也會想辦法籌給你啊!虧我對你這麼好,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他故作惱怒地抱怨,而呂麗華僵直的身軀依舊不曾動過分毫,仿佛她是個石雕像一般。

「對不起,表哥,」淩雲舟又轉向舒宇健。

「我跟她這麼親密,早就應該察覺到這件事而通知你才對,我實在是難辭其咎,真的很對不起,我……」

蘇鴻奇再度在舒宇健的眼神暗示下,遞給淩雲舟另一份資料。

淩雲舟皺眉接過來,「這又是什麼?」才一瞧眼,他心中立即重重的一震。

該死,連這個也查出來了!但是……銀行內部的資料就不是輕易可以查得到了吧?

所以,他擺出另一種恍然大悟的神情。「哦!我明白了,她是想籌錢開一家公司送給我!我曾經告訴過她,我很想要擁有自己的公司,沒想到她這麼愛我,居然願意……」他又轉向呂麗華,語氣沉重哀傷地說:「麗華,你真的不該如此,這是犯法的,而後果……是你承擔不起的啊!」

呂麗華依然一也動不動。

「你的意思是說,她這麼做衹是企圖要為你開設一家公司嗎?」舒宇健突然問。

淩雲舟狀似無奈地點點頭。「應該是吧。」

「是嗎?」舒宇健用右手手指在扶手上輕輕的敲打著,眼光深沉地望著他。

「那麼,既然公司已經設立兩年了,應該適可而止了吧?她為什麼還不把公司交給你,反而持續這種行為呢?」

淩雲舟心中一凜,斜覷著呂麗華。「這我也不瞭解,或許你應該問她吧?」

舒宇健搖頭再嘆,不用再提示,蘇鴻奇便把最後幾張帳表遞給淩雲舟。淩雲舟不安的接過來,兩眼立刻直盯在帳表上,再也移不開了。

久久之後,他終於開口問.「你是怎麼查到的?」他的眼睛仍然盯著帳表。

「偵探社。」蘇鴻奇簡潔地回笞。

「偵探社?」淩雲舟慢慢的抬起頭,臉上帶著嘲諷的笑容,神態既冷漠又狂妄,傲慢且無情,幾分鐘前的溫和乖巧,全都消失無蹤了。

「你想怎麼樣?報警嗎?我親愛的表哥,你想要親手把你的親人送進牢裏嗎?」

雖然心中已經明白他是什麼樣的人了,但頭一次見到他除去溫和面具之後的醜陋面貌,還是頗難接受的。舒宇健注視他片刻後,才無奈地喟嘆一聲。

「你的公司既然已經成立了,你就帶著呂副理去好好經營吧!那些款項就當作爸爸送給你的創業基金,以後……」他的臉色更加無奈。「以後你衹能靠自己了。」

「你們要跟我斷絕關系?」淩雲舟不屑地嗤一聲。「你以為我會希罕嗎?」

「不,不是,但是……」舒宇健猶豫著。

「別再來找你們了,對不對?」淩雲舟不在意地聳聳肩,「反正,除了上班時偶爾和你碰個面之外,我們也很少來往了,不是嗎?」他斜睨著舒宇健。

「我們衹要辭職走人就沒事了?」

舒宇健點點頭。

「好,那就走吧,。」淩雲舟伸手拉著呂麗華,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

淩雲舟衹回過頭來。「還有什麼事?」

「雲舟,你現在所擁有的已經足夠你穩定的發展,不需要再……再走旁門左道了。「舒宇健誠懇地勸道:「你要知道,因為你是我表弟,所以我才不想為難你,但是,其他人就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你了,明白嗎?」

「你也不要存有僥幸的心理,以為小心一點就不會被抓到,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完美,所有的設計都會有漏洞,也許你以為已做的面面俱到了,但也可能有人比你更精明,到那個時候,就後悔莫及了……」

冗長的勸說突然終止,因為淩雲舟已經帶著呂麗華大步離去了。

舒宇健半張的嘴隨著嘆息闔上了。

「他完全沒聽進去,」蘇鴻奇說,「真沒想到他的真面目居然這麼醜陋,實在是太驚人了!」

舒宇健慢慢的起身來到窗邊,視若無睹地望著窗外。

「他絕對會再犯!」蘇鴻奇肯定地預測。

舒宇健默然同意他的說法。

「到時候你會幫他解圍嗎?」蘇鴻奇輕聲問。

舒宇健徐徐的轉回身說:「不會!」

子雅最近整天忙得不見人影,不管有沒有課,她絕對是一大早就出門,晚上更是沒人清楚她到底是何時回家的,甚至偶爾會在外面過夜。

沒人知道她到哪里去了?又幹了什麼勾當?任何人問她,即使是舒宇健,她都回以同一句──

「就是忙嘛!」

然後,蘇鴻奇再一次「好心」的提醒舒宇健。「不是說她曾陪同學到另一所大學找男朋友嗎?會不會是那邊有什麼可愛的大胖子同學或大胖子教授什麼的,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就因為蘇鴻奇的話,舒宇健再一次心不在焉的搞丟了合約、企畫書、估價單,甚至在支票上多加了一個0,若不是蘇鴻奇眼尖,這下子,舒宇健可真的要賠慘羅!

實在怕極了舒宇健會闖出什麼更大的禍事來,蘇鴻奇衹好一語不發地將他踢出總裁辦公室,然後自己坐上總裁寶座,大過幹癮。

而被踢下臺的舒宇健,摸著屁股又一次飛車到子雅的學校,預備在她下課後逮人問話,可車一停在學校大門口不遠處,舒宇健一眼就瞧見也跨在摩托車上等人的嚴風。

舒宇健毫不遲疑地下車跑到嚴風身邊,拍拍他的肩。

「嗨,嚴風,在等女朋友嗎?」

嚴風愕然的轉過頭。「呃?是你啊!嗨,好久不見了!」

「等女朋友?」舒宇健再問一次。

嚴風笑笑。「嗯!你應該也是吧?不過,以前沒見你來過,怎麼會突然想來呢?」

舒宇健未語先嘆。「我已經好幾天沒見到小丫頭了,衹好來這兒逮人羅!」

嚴風笑得更開了。「她忙嘛!」

「怎麼你也這麼說?」舒宇健狐疑地問:「她到底在忙些什麼呢?」

「報仇。」嚴風簡單地回道。

舒宇健詫異地眨眨眼。「報仇?什麼意思?」

嚴風又笑了,他從懷中取出一張好長好長的名單,「仇人的名單。」他看了看又說:「還剩一半。」

舒宇健好奇地探頭看去,「我還是不懂。」

嚴風指著名單為他解釋,「瞧!到這邊的是那天把你硬搶走的人,然後,到這兒……」他的手指往下移一段,「是親你的人,再下面的是摸你的人,還有對你拋媚眼的人,然後是……」一手指持續往下移動。「對你傻笑的人……」

舒宇健終於明白了,「老天,」舒宇健咕噥著,「她記的可真清楚啊!」

「邊看邊抄下名單,當然清楚羅!」嚴風收起名單。「隔天,她就開始策劃復仇行動了,想到那些點子,還真是讓人頭皮發麻哩!」

舒宇健轉頭望著校門口,凝神注意著每一個踏出校門的女孩子, 順口問道:「又是吃大便嗎?」

「不衹,」嚴風一臉怕怕地說:「連蛇都出籠啦!還有半夜去偷拍人家……呃……辦事的過程……」

舒宇健愕然的回過頭來。

「設計男同學闖進女生浴室啦等等……」

舒宇健張口結舌。「好……好慘哪!」

嚴風聳聳肩。「每一招都很狠,但也很花時間,所以,她才會這麼忙。」

「那今天又是什麼?」

嚴風看看手錶,隨即盯向校門。

「她叫我準備三百衹活蟑螂,預備放進某一位最怕蟑螂的女同學的臥室……啊!來了!」

舒宇健忙也轉過頭去,果然看見兩個丫頭急匆匆的跑出校門,略一探頭,便直接向這兒沖過來。

莊家琪坐上嚴風的車後座, 就噗一聲溜了,而子雅則拉著舒宇健的手直搖。「你的車呢?你的車呢」還好停在不還處,舒宇饒剛發動引擎,眼角便瞥見一個看似體育系的學生的魁悟男同學從校門口沖出來,心一驚,他連忙「咻!」地一聲溜了。

開了一段路後,子雅才問:「你怎麼跑來了?」

舒宇健瞄她一眼。「好久沒見到你了。」

子雅順手一甩,將背包扔到後座。「忙嘛!」

舒宇健無奈地搖頭。「剛剛是怎麼了?蟑螂不是送到女同學的臥室裏嗎?怎麼變成男同學追出來了?」

子雅「唉!」了一聲。

「估計錯誤嘛!下午第一堂沒課,我知道她都會回租屋處睡午覺,所以,我就趁上午下課時,把東西藏到她那兒去,就在學校後門出去不遠處。」

她把雙手交叉放在腦後繼續說道:「誰知道,她男朋友今天中午突然跑去找她,所以,下午上課時,她男朋友就守在教室附近等著教訓我羅!我是不怕他啦!理虧的是他女朋友嘛!但是,她也受過懲罰了,我沒必要跟他說是他女朋友偷親我未婚夫,我才報複她的,這樣他們肯定會鬧翻。」

舒宇健微微頷首。「嗯!沒想到你還會注意到自己的行為會不會太過火。」

「我早說過,雖然我喜歡捉弄人,但是絕不會傷害到他們的。」她側身靠在車門上,面對著舒宇健。「我衹是讓他們怕我,或出出洋相而已,就算給他們吃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我也會先確定不會吃出問題來。」

子雅歪著腦袋看他。「你認為我給他們吃的是什麼大便?」

「什麼大便?」舒宇健咽了一口唾沫。「我實在不敢去想像。」

「哈!我就知道。」子雅翻個白眼,「有機肥!聽過吧?那是用牛糞、豬糞、鳥糞、雞糞上還有剩菜、水果皮等的混合物予以發酵、腐熟後,成為幹凈無污染的肥料,即使有什麼對人體有害的寄生蟲、細菌等,也在發酵期間被高溫殺光了。那就是我的大便羅!」她撇撇嘴。「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特地煮過了才使用的。」

「那就是你的大便?」舒宇健驚訝地瞥她一眼。

「是啊!還有蜈蚣和一些奇奇怪怪的小昆蟲,都是從中葯店買來的,我也沒騙他們,衹是沒說清楚而已。」

舒宇健啼笑皆非地盯著路面。「你就是要整得他們雞飛狗跳就是了。」

「對極了!」子雅轉身望向窗外。「我餓了,去吃麥當勞吧!」

舒宇健的臉色顯得有些不可思議。「剛剛才說大便,你現在就說要吃東西?」

由於麥當勞裏客滿,他們衹好外帶,將車子停在路邊後,就開始大吃持吃起來。

當舒宇健吃完第二個漢堡後,子雅立刻遞過來第三個,他若有所思地接過漢堡,慢慢打開。「子雅,告訴我,你真的很在意我不是胖子嗎?」

子雅老實地點點頭。

「為什麼?我還是我啊!」

「我也不知道,」子雅咬著蘋果派沉吟道:「我就是覺得不太一樣了,我我還是喜歡你,但是,更喜歡原來那個胖胖的你。」

所以,以前她都是靠著他看電視,現在卻是靠著舒爸爸看電視。

所以,即使她依然認定他是她的未婚夫,卻仍舊到處尋找大胖子。

所以,雖然他們還是像以前一樣親密,卻始終無法擺脫幼椎的情懷而踏入真正的戀情。

所以,即便她在信中信誓旦旦的說和他團聚之後就要結婚,可見面後卻始終未曾提起過。

看來,她是打算等他胖回來之後,才願意和他結婚,因為她的心還有一部分留在以前的他身上。

舒宇健深吸一口氣。好吧!既然她要他胖,他就胖吧!

自那天之後,舒宇健吃得更凶了!

每天至少吃六餐,而且餐餐都塞到幾乎要吐為止。

子雅好開心,她相信舒宇健很快就會胖回來了。

但是,舒媽媽卻憂慮在心,她明白舒宇健為什麼會這樣,也知道自己勸不動他﹔而子雅雖然非常聰明,卻老是有個彎轉不過來。

她也曾經叫子雅去勸舒宇健停止虐待自己的行為,但子雅卻不認為吃胖是件壞事。

舒宇健已經拉肚子拉了一個多禮拜了,但是,他說自己每回多吃一點就會這樣,就像上次吃三碗飯時,他也是拉了好幾天,可是習慣後就好了。於是,他不曾停歇的繼續大吃,肚子也越拉越嚴重。

舒媽媽再也忍耐不下去了!

就在過年前幾天,舒宇健去上班,子雅開始放寒假了,這日下午,她又準備了一大堆點心要拿去公司給舒宇健吃,就在臨出門前,舒媽媽喊住了她。

「子雅,舒媽媽有事想和你談一談,你待會兒再去,好嗎?」

「好啊!」

兩人來到客廳,舒爸爸早已避開了,舒媽媽拉著子雅坐下。

「來,告訴媽媽,你為什麼一定要宇健再胖起來呢?」

「那樣才是他嘛!」子雅理所當然地說。

舒媽媽好笑地拍拍她的手。「為什麼瘦了就不是他呢?」

「也不是瘦了就不是他,衹是……」子雅搔搔腦袋。「就好像小時候舒爸爸買給我的熊寶寶,我好寶貝它,天天抱、天天玩,它是什麼樣子,我都一清二楚,連它哪里臟、哪里脫了線,我都可以一一數給你聽。有時候我覺得它太臟了,就自己拿漂白水來洗,結果又多了好多白色的斑痕,我到現在都還記得哩!」

「然後,你要到美國時,我特地把它弄幹凈了再還給你,你反而不要了。」舒媽媽介面道。

「因為它已經不是我的熊寶寶了啊!臟汙不見了,脫線縫好了,白斑也消失了,那樣好像我生命歷程的痕跡統統被毀滅了,那……那就不再是原來那個陪我好幾年的熊寶寶了嘛!」

「我明白了。」舒媽媽了悟地點點頭,她握著子雅的手拍了拍。「小寶貝,你還記得有一次你抱著熊寶寶來責問大家,是誰把你熊寶寶的屁股弄黑一塊的,還大叫著說你不要了,記得嗎?」

子雅想了想。「記得,後來舒媽媽告訴我,是我自己在吃飯時沒照顧好它,讓它掉到地上,才沾到滴在地上的鹵汁,而我因為光顧著看卡通,所以,舒媽媽才替我撿起來放到客廳的。」「所以,你就不生氣了,而且,還是很寶貝它,為什麼?」

子雅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原來不知道是我自己弄臟的嘛!」

「這樣嘛……」舒媽媽自語著站起來,走到落地窗前沉思了一會兒,然後回過身來問:「你想知道宇健為什麼會瘦下來嗎?」

子雅疑惑地看著舒媽媽。「不是因為盲腸炎嗎?」

「是盲腸炎沒錯,但是……」她停下來又想了想。「小寶貝,我要告訴你一些事,本來我是答應宇健絕對不會讓你知道的,但是,我覺得你有權利道。不過,你必須先瞭解一點,我告訴你,絕對沒有責怪你的意思,而是要讓你明白宇健會瘦下來,也是你生命的痕跡之一。」

子雅一臉的莫名其妙,但她仍是點點頭道:「我會記著。」

舒媽媽轉過身去面對著落地窗外。

「當年,你爸爸來接你時,其實宇健的盲腸炎已經開始發作了,但是,因為你堅持要他再陪你一個禮拜,所以,他就一直忍著痛苦,不想讓你失望。」

子雅震驚地跳起來跑到舒媽媽身邊。「舒媽媽……」

「小寶貝,」舒媽媽側過頭來微微一笑。「相信我,我們真的沒有怪過你,所以,聽我說完好嗎?」

子雅咬著唇點點頭,於是,舒媽媽又將目光移回外面的庭院。

「你們一上飛機宇健就在機場裏昏倒了,我們趕緊送他去醫院,結果醫生告訴我們宇健的盲腸炎已經惡化穿孔,病菌侵入到腹腔,而成為急性腹膜炎了。醫院立刻替他開刀,將近一半的小腸因為受到感染而被切除,甚至連醫生都沒有把握他是否能撐得過去,因為他受到感染的部位實在太多了。」

舒媽媽臉色因為恐懼的回憶而有些蒼白,她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壓下因回憶所引起的顫抖。

「最後,他撐過來了,然而,因為將近一半的小腸被切除,也等於他的營養吸收量猝減一半,所以,他才會瘦下來。其實,當他出院時,醫生也特別警告過我們,他會瘦得很快,如果不注意的話,他甚至有可能會瘦得太過分,所以……」

她輕輕一笑。「他還沒瘦下來,我就開始給他進補啦!」

「結果,他還是瘦成這樣……」子雅滿臉的愧疚,雙眼濕漉漉的。「都是我害的,都是我……」

「不要哭,小寶貝。」舒媽媽忙抱住她。「我說過,我們從來沒怪過你,你不要這樣啊!」

「他……他為什麼不告訴我?」子雅躲在舒媽媽的懷裏哽咽著。

舒媽媽嘆口氣。「就是怕你會自責啊!」

子雅哭著說:「舒媽媽,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啊!」

「小寶貝,不要這樣。」舒媽媽用雙手捧著子雅的臉,強迫子雅看著她。

「看著我,小寶貝……剛剛舒媽媽就說過了,我們全都不怪你,我會告訴你,衹是要讓你明白宇健的瘦也是你生命中的一個痕跡,不是和你無關的變化,懂嗎?」

看見子雅猛點頭,舒媽媽這才欣慰的放開手,再度抱住她。

「宇健的營養吸收量已經減去一半了,所以,他再怎麼吃也胖不回來的,不要再勉強他了,否則衹會讓他更瘦而已,他已經拉了一個多禮拜的肚子了,你知道嗎?」

子雅抽泣著搖搖頭。

「他就是這樣,什麼痛苦都自己忍著,衹希望你快樂。」舒媽媽稍微推開子雅,然後抬起她的下巴。「小寶貝宇健真的很愛你,他願意為你做任何事,但是,別勉強他去做他根本做不到的事,好嗎?」

子雅又猛點頭。

「那你不用再帶點心去給他吃了吧?」

子雅吸著鼻子。「我……我去陪他就好了。」

舒媽媽笑了。「那還不趕快去洗把臉準備出門了?宇健一定等得很著急了。」

子雅難得乖巧地又點頭,轉身就要離開。

「哦!對了,小寶貝……」

子雅回頭。「呃?」

「不要讓宇健知道你曉得這件事了,否則舒媽媽會被他罰跪喔!」舒媽媽開玩笑地說。

子雅半垂下眼瞼,隨即抬起,並咧出一個開心的笑容。「這樣可以嗎?」

舒宇健抬頭看著剛踏進辦公室的子雅。

「你好像晚了點……」說著,就發現子雅手中,除了兩盃重量盃的珍珠奶茶以外,就沒有其他食物了。「咦?點心呢?」

「這裏。」子雅將珍珠奶茶放到他的面前。「你在拉肚子對不對?吃太多的結果對不對?我寧願你瘦,也不要你拉肚子,所以,以後不准你再吃那麼多了!我看看……」她沉吟著。「嗯!以後每餐吃兩碗就行了,知道嗎?」

舒宇健愕然。「可是……」

「沒有可是!」子雅斷然道:「這是高等法院最後的判決,不能駁回更審!」

舒宇健雙眼茫然,一頭霧水。

當晚──

「快,快,胖哥,驚聲尖叫第二集在重播,快點來看啊!」

不久,滿臉困惑的舒宇健環抱著就像多年前那樣緊偎著他看恐怖片的子雅。

「小寶貝,你怎麼不跟舒爸爸在一起了?」舒爸爸調侃地道。「不喜歡舒爸爸了嗎」子雅卻更抱緊了舒宇健的腰。

「你太胖啦!舒爸爸,該減肥羅!」

舒宇健聞言,大吃一驚,連眼鏡也溜到了鼻尖上,搖搖欲墜。

「還是像胖哥這樣比較好,」子雅又說了,「免得我們結婚以後,我還要擔心哪一天會被他壓死哩!」

她伸出手接住他的眼鏡。「胖哥,眼鏡掉了啦!」

「嘎?哦!」舒宇健迷迷糊糊的拿回眼鏡戴上。

子雅靠回他的胸前。「胖哥……」

「呃?」他愣愣的應道。

「我們什麼時候結婚啊?」

舒宇健陡地雙眸暴睜,眼鏡又滑下鼻頭。「嘎?」

「我都回來半年多了,不是該結婚了嗎?或者我們可以這兩天就結婚,不必太隆重,去公証一下就行了。中國人不是說,有錢沒錢,討個老婆好過年,我們……胖哥,你的眼鏡又掉了啦……胖哥?胖哥?……呃……我幫你戴好了。」

舒媽媽有趣地看著舒宇健驚詫地瞪著子雅,一動也不動,她忍不住輕咳兩聲。「呃……這個,小寶貝,你現在還小,最好等大學畢業再……」

「騙人,舒媽媽,你騙人!」子雅立即大聲抗議。「十五歲就能結婚了這是法律規定的!」

「呃?法律規……」舒媽媽愣了愣。「不,小寶貝,你現在未滿二十歲. 要結婚還得經過你父親……」

「Noproblem!」子雅開心地笑道:「我爸爸早就同意啦!雖然他沒見過胖哥,可是我常常跟他提起胖哥的事,還有,他好欣賞胖哥的能力哩!所以,他就說啦……」她突然坐正,然後板起臉。

「那個胖小子要是真的不怕死,就讓他把你娶回去受罪吧!不過,記得先警告他,我可不接受退貨喔!」她壓低嗓子說完,又得意地咧開嘴,「老實說,監護人同意書他都簽好名讓我帶來了哩!不過……」她蹙眉咕噥。「是美國格式英文版,這樣不曉得可不可以呢?」

於是,舒媽媽明白了,下午那一番談話所得到的效果實在是太好了,好到她不得不另外想辦法勸子雅等到年滿二十歲時再結婚。

可是……她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子雅那顆頑固的腦袋瓜子還真不太好說服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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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3 17:14:1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舒家許久未曾有過如此歡樂又混亂的新年了。

歡樂自然是因為多了子雅這個頑皮鬼,混亂同樣也是因為她!無論多幼稚的遊戲,她都要玩上一手,而且要大家都陪她玩,然後又三不五時催著舒宇健結婚,搞得大家是既好笑又無奈。

初五過後,舒宇健恢復上班,還有半個多月假期的子雅也頗能自得其樂,不是纏著舒爸爸教她打麻將,就是和莊家琪到處去惡作劇,不過,她還是最常膩在舒宇健身邊吵著要結婚。

再過幾天就是元宵節了,子雅又企圖去找舒宇健,好說服他和她起吃夫妻元宵,但就在離恆永大樓不遠的拐角處,她碰上了這輩子最厭惡的人。

「小魔王,好久不見啊!」淩雲舟痞痞的打招呼。

子雅的大眼睛立刻戒備地眯了起來,「欠扁的奸臣,你又想幹什麼?」她冷冷地瞪著他。

「衹是想和你聊聊嘛!」淩雲舟仔細審視她。「你還在記恨小時候的事嗎?」

子雅冷哼。「一輩子都忘不了!」

「你不是這麼小器的人吧?」淩雲舟誇張地叫道。「那都過去好久了,不是嗎?」

「少在那兒哈拉了,」子雅不屑地斜睨他。「說實話吧!你到底有何企圖?」

「實話嘛……」淩雲舟慢吞吞地說. 「好,我向來不喜歡浪費時間,就實話實說好了。我喜歡你,我要追你!」

「就憑你?」子雅輕蔑地嗤之以鼻,「淡水河沒加蓋,自己去跳吧!」

說完,她就準備要走人。

淩雲舟立即側身擋住她。

「別這樣,小魔王,我是真的喜歡你,如果你真的還記恨我,說吧!你想要我怎麼補償你?我一定都會為你辦到的!」

「先生,如果你識相點,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看在舒爸爸和舒媽媽的份上,我可以不再找你報仇。」子雅冷淡地瞪著他。「若是你這麼想找死,就請你先把皮繃緊點!」

淩雲舟輕蹙眉頭。

「小魔王,至少給我一個機會吧?很快你就會發現我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雖然我不在恆永上班了,但是,我自己也擁有一家公司,絕對不會委屈你的。」

子雅不屑地「哈!」了一聲。「我就知道你根本不把胖哥放在眼裏,連他的未婚妻也想染指,真是有夠不要臉的!現在我鄭重的警告你,我就快要跟胖哥結婚了,你最好少來纏我!」

她再一次要離開,淩雲舟下意識地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往自己的懷裏帶,試圖使用過去無往不利的男性魅力和甜言蜜語來哄她。

哪知道,溫香軟玉還來不及抱滿懷,天地已然倒轉過來了,當他好不容易回過神時,就發現自己躺在紅磚道上,背部好似被人用鐵錘敲擊過似的泛著劇痛,五臟六腑更猶如開狂歡派對般翻騰不已。

子雅雙手叉腰,冷笑著俯視他。「下次你想碰我以前,你最好先考慮一下,一年前,我就晉升跆拳道黑帶二段了,所以……嘿嘿!警告你,下次我可就不會這麼客氣了喔!」

天殺的!淩雲舟困難地從地上爬起來,咬牙切齒地瞪著正要踏進恆永大樓的子雅。

難怪他們會叫她女魔王!

舒宇健認真地審查著財務部門剛交來的估價表,而子雅就趴在攤在辦公桌上的英文小說上,兩衹手掌墊在下巴下麵,雙眸緊盯在對面一無所覺的舒宇健的臉上。

「胖哥。」

「嗯?」

「你能不能把眼鏡摘下來讓我看一看?」

舒宇健訝異地抬起頭。「幹嘛?」

「叫你摘就摘嘛!」子雅坐正起來,不耐煩地說。

舒宇健衹好摘下眼鏡,眼光蒙朧地看著她。「這樣嗎?」

「嗯。」子雅非常仔細地端詳他,「胖哥,我現在才發現……你長得很好看耶!」她完全沒注意到舒宇健的雙頰突然冒出的緋紅,繼續評論道:「俊美斯文,很像那個……那個……哦!像那個約翰庫薩克,可是,你的眼睛比他的大好多喔!」

約翰庫薩克?誰啊?

舒宇健還在擠眉苦思,卻又聽到子雅的另一個命令。「戴上眼鏡,胖哥。」

他連忙又戴回金邊眼鏡凝目望去,衹見子雅依然緊盯著他打量不已。

「嗯!這樣感覺又不同了,帥氣中還帶點嚴峻。」她點點頭。

「也許你自己不知道,你的眼睛很漂亮,睫毛又長,好像女孩子一樣,用眼鏡擋起來才不會有娘娘腔的感覺。」

娘娘腔?!會嗎?舒宇健本能地摸向眼睛。

「不過,我很好奇,以前你都是戴隱形眼鏡,怎麼突然想要換掉呢?」

「在我上大二時,媽媽突然叫我換掉的。」舒宇健疑惑地說:「可是,她一直沒告訴我為什麼。」

子雅驟然失笑。「我敢打賭,舒媽媽也是覺得你的眼睛看起來很像女生,所以,才叫你用眼鏡擋住它們的!」

「不是吧?」舒宇健再次摘下眼鏡,懊惱地撫摸自己的眼睛、睫毛。「沒有人這麼說過啊!」

「你很胖的時候,人家衹會注意到你的噸位,你一瘦下來,舒媽媽也就叫你戴上眼鏡了,當然沒有人說羅!」子雅揣測著說。

舒宇健不由得暗嘆。胖的時候人家嫌棄嘲笑他,怎麼瘦下來後,問題還是這麼多?

子雅看著他戴上眼鏡,視線又回到估價表上,她又換了另一個話題。

「胖哥,奸臣怎麼會離開恆永的?」

他又將視線移開估價表,「你怎麼知道?」舒宇健詫異地問。

子雅聳個肩。「我剛剛在郵局那邊碰到他,他告訴我的。」

「是他自己辭職的。」舒宇健回道,接著,忍不住又問:「他有沒有說到這附近來幹什麼?」「來堵我羅!」子雅嗤笑一聲。「他說他喜歡我、想追我,希望我能給他一個機會。」

「你怎麼回答他?」舒宇健緊張地問。

「怎麼回答他?」子雅突然開心地大笑起來。「摔他一個四腳朝天羅!」

舒宇健也忍俊不住,但是,心中也同時在問自己,或許他們是應該早些結婚吧?

淩雲舟已經被子雅摔過四回,最後一回還外加兩拳三腳,卻始終一點進展也沒有,子雅始終以那種既輕視又厭惡的眼光看他,見到他的頭一句總是,「你又欠扁啦?」

也許他該換另一種方法了吧?

「雲舟,廠商寄帳單來了。」呂麗華拿著一疊請款單走進總經理辦公室。

淩雲舟不耐煩地揮揮手。「開半年的票給他們。」

「不行哪!雲舟,他們不接受遠期支票。」

淩雲舟皺起眉頭。「恆永就可以。」

呂麗華輕嘆一口氣。「我們是新客戶啊!」

淩雲舟更覺得不耐煩了,「就告訴他們,我們是從恆永裏出來的就行了嘛!」他粗聲道。

「我說過了,可是,我們在恆永並不是什麼大人物,所以,他們不……」

「喂、喂!」淩雲舟用拳頭敲敲桌面。「你有沒有告訴他們我是恆永總裁的表弟啊?」

呂麗華垂下眼瞼望著地面。

「有,可是他們說,恆永給他們的回答是……你的一切和恆永完全無關。」

「他媽的!」淩雲舟咬牙切齒地重捶一下桌子。「那就不必管那麼多了,就開六個月,愛收不收隨便他們!」

呂麗華憂慮地提醒他。「可是這樣一來,他們就不會再出貨給我們了。」

「你白疑啊你!」淩雲舟更惱怒地瞪著她。「我們就不會叫別家的貨嗎?」

呂麗華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隨即放棄地轉身欲離開。

「還有,」淩雲舟在她身後追加吩咐著。「通知客戶,我們衹收兩個月的票。」

呂麗華回以一聲嘆氣之後,就開門出去了。

淩雲舟重重的往後靠向椅背,環視整個辦公室的大小與裝潢,心中有一股窩囊氣直往上冒。他在恆永雖然衹是個副理,可辦公室卻比這間還要大而精美,手下也有十幾個部屬讓他指使。

如今,他卻落魄到守著一家不到三十坪的小公司,和包括呂麗華在內的三個職員,一個負責叫貨部分,一個負責出貨部分,呂麗華則總管一切。

而既然他是老闆,當然要比他當副理時更輕松才對啊!所以,他什麼事都不管,衹負責下命令,其他事務則完全扔給呂麗華去傷腦筋,包括財務會計、業務招攬、倉管出入貨等。

呂麗華是所有他交往過的女人中最傻的一個,心甘情願的做他的奴隸、替死鬼,但她也是最平凡無趣的一個,甚至連帶她出去吃頓飯,都讓他覺得很丟臉!他一直用公司尚未進入軌道來推拒她結婚的要求,但事實上,他從未考慮過要和她結婚。

他結婚的對象衹能是他正苦心追求的日本商社的女繼承人,還有他私心最喜愛的小魔女,他原本衹是想嘗嘗她那副魔鬼身材,沒考慮到其他﹔但後來,他聽說她父親是美國奇通電子的總裁,這使得她的身分迅速由玩物升級為妻子候選人之一。

衹是,他都快被她摔死、揍扁了,還是得不到她一絲善意的回應。他生平第一次感到後悔,當年他怎麼沒有未卜先知的先去討好她哩?他到底該如何討好這種潑辣的女人呢?

淩雲舟在辦公室裏思考著追求老婆的手段,絲毫不知在門外哀怨愁苦地緊盯著總經理辦公室門的呂麗華也有另一番思索。

沿路「嗨!嗨!嗨!」到頂樓,子雅一出電梯,就碰上迎面而來的蘇鴻奇。

他臉色大變地失聲叫道:「你怎麼來了??你今天下午的課不是排得滿滿的嗎?」

子雅的雙眉高高的聳起,警覺心猝生,並眯起眼,露出令人膽寒的神情。

「請問老阿伯,我為什麼不能來?還有,我今天下午課排得滿不滿,又關你什麼事?你們是不是正在進行什麼勾當,怕被我當場捉姦在床?」

「啊?沒……沒什麼,衹是……衹是很意外而已,對,很意外而已,哈哈,很意外而已。」蘇鴻奇的臉色比哭還難看地打著哈哈,旋即又像想起什麼似的跳起來轉身就跑。「我先去通知總裁,他一定很……很驚喜!」

子雅冷笑一聲,同時兩手一放,任由所有的原文書和包包掉滿地,拔腳快如閃電地沖過蘇鴻奇身邊,再掠過同樣臉驚恐的總裁祕書桌前……她剛按下對講機,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聽到「砰!」一聲,總裁辦公室大門被撞開的聲音。

門扉重重地撞擊到牆上又彈回來,就在這剎那間,裏面正相擁著的對男女迅速彈開。

男的臉色不豫地望過來,卻在一接觸到子雅那副恐怖陰森的表情時,大大地驚喘一聲,眼鏡立刻掉了下來,他手忙腳亂地接住,再顫抖的戴了回去,而且恐慌地直往後退,嘴裏還囁囁嚅嚅、顛三倒四地試圖解釋。

「小、小丫頭,你、你別誤會,我沒有……沒有這個……她……她也不……不是什麼……」

子雅完全不甩他,將所有的注意力完全擺在那個女人身上。

二十六、七歲年紀,或許不是很美,但卻有一股特別嫻靜婉約的氣質,看起來是那種大家閨秀、賢妻良母型的溫柔女人,然而,子雅也沒忽略掉她唇邊那抹驚訝卻得意的微笑,還有眉梢眼底算計的光芒。

評量過對手之後,子雅才輕輕掃了舒宇健一眼,衹見他還在那兒滿頭大汗、支支吾吾地說個不停。

「胖哥,不為我介紹一下嗎?」她平靜的開口。

舒宇健驚詫地停下口,愣住了。「嘎?」

「介紹啊!胖哥。」子雅大大的眼睛眨了兩眨。「不懂嗎?就是為兩個不認識的人互相介紹嘛!」

舒宇健先瞪大雙眼瞧了她好一會兒,這才小心翼翼地靠過來,猶豫了一下,又戒慎地伸手摟住她,見她側頭朝他微微一笑,他才放心地籲出一口長氣。

他向那個女人頷一下首,「簡夫人,這位是我的未婚妻曹子雅小姐。」接著,又俯首看著子雅。「小丫頭,這位簡夫人是我的國中同學。」

「已經不是簡夫人了,我剛離婚不久,你忘了嗎?」簡夫人深情地凝視著舒宇健,看也不看子雅一眼。「你叫我的名字小薔就可以了宇健。」

「這樣不好吧?簡小姐,」子雅天真無辜的雙眸又眨了眨。「這樣人家很容易誤會你們之間有什麼特殊的關系哩!」

簡夫人這才轉過眼來,雙眼微眯一下又張開,「我姓王,王小薔。」她依然細聲細氣地解釋。

「我想,既然宇健曾經追求過我,彼此叫名字應該是很正常的吧?」

「哦!原來你姓王,不姓簡啊!你不說,我還真不知道哩!」子雅嘲諷地道:「不過,你這麼一說,我就明白啦!胖哥曾經喜歡過你,可是,你當時嫌他太胖,不但拒絕他,還恥笑他。現在你婚姻失敗了,回過頭來一瞧,發現當年的大胖子,居然變得這麼英俊帥氣又富有,所以,忍不住想來討點憐憫,順便看看能否拐他做下一任老公。」她輕勾起嘴角冷笑。「我說的對不對,王小姐?」

不用說,王小薔的臉色不但難看,而且憤怒得很。

舒宇健則微蹙眉低聲解釋。

「不是的,小丫頭,她衹是……」

「不是嗎?」子雅斜睨著他。「難道她不是莫名其妙突然跑來找你敘舊?難道她剛剛不是在向你哭訴她老公是如何如何的欺負她、虐待她?甚至,如果她有孩子的話,她也可能說,她得不到孩子的監護權,可又想念孩子,所以,想請你幫幫忙?」

舒宇健忍不住抬眼望向突然面無表情的王小薔,眼神狐疑不安,因為子雅說的幾乎分毫不差。

子雅誇張地嘆了一口氣。「而你這個人,恨本就是個爛好人,同情心泛濫得四處亂傾倒,也不怕被衛生署開罰單!而她說得淒慘,你聽得可憐,要是她想在你懷裏尋求一點安慰的話,你當然會不好意思拒絕她羅!」

「呃……我……我……」舒宇健更不安地吶吶道。

「別你呀我的了!」子雅搖搖頭,「我不怪你,胖哥,誰教你的心腸太軟了,而且你又喜歡過她,但是,你別忘了……」她嚴肅地凝視他。「你並沒有愛過她,你愛的是我,對不對?」

「是的,小丫頭,我衹愛你一個!」舒宇健毫不猶豫,且肯定地說。

子雅滿意的笑了,「所以啦!」她轉回臉面對著王小薔。

「要是這場失敗的婚姻還沒有奪去你所有的自尊,我勸你最好不要在這個時候丟棄它,你應該明白,既然過去你唾棄他,現在也就沒資格再來挽回他了。」

「就算你想另外找張長期飯票,也請你張大眼睛,別老在有主的男人身上下功夫,即使你發現好一點的男人都被訂走了,也衹能怪你當初眼睛沒洗幹凈,錯失真正的好男人!」

所有的男人都被她的外表蒙騙誘惑了,她卻偏偏選上一個沙豬男人來展開一場註定要失敗的婚姻,但這場敗仗並沒有讓王小薔省悟到自己的錯誤,衹讓她更覺得溫馴、好脾氣的男人……譬如舒宇健……才是最適合她這種外柔內悍的女人。

尤其舒宇健已不再是過去那種可笑的模樣,身家背景更足以使她享盡發號施令的威風和養尊處優的生活。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衹要他是最適合自己的男人,管他有幾個未婚妻,或甚至已經結婚了,她總是要想辦法搶過來。女人不就是要搶男人,而男人不就是要被女人搶的嗎?

她的前夫衹教會了她一件事,就是男人最愛溫柔乖巧的女人,尤其是像舒宇健這麼斯文的男人,而這剛好是她最擅長扮演的角色!

所以,面前這個喳喳呼呼的野蠻女孩,根本就不可能是她的對手,她衹要多拿出一點委屈和淚水就可以擺平她了!至於自尊嘛……哼!男人才重視自尊呢!女人要自尊有何用處?

這些想法在子雅說話時,迅速地在王小薔腦海裏繞過一回,等子雅說完最後一個字,她早已讓溫柔的臉龐布滿了哀傷和委屈,眼眸裏更是聚滿了晶瑩的淚珠。

「請你不要誤會,曹小姐,我是真的想請宇健幫我一點忙而已,我女兒……」她做作地擦拭著眼角的淚水。「她爸爸衹肯讓我一個月見她一次面,可我實在很想她,所以……」

子雅嗤笑一聲。「算了吧!王小姐,你要胖哥如何幫你?他又不認識你老公。」

「他們是商場上的舊識,」王小薔搶口道:「我想,宇健應該可以……」

「可以什麼?」子雅再一次打斷王小薔的話,「去替你說情嗎?王小姐,我就不明白你要他憑什麼去替你說話,嗯?而且,胖哥不笨,」她暗示性地斜瞟著舒宇健。「他應該知道干涉人家的家務事是最愚笨的行為,不但解決不了問題,反而無端引起人家的懷疑。」

舒宇健若有所悟地輕呼一聲。

「你不會……」子雅上下瞄著王小薔。「就是想利用人家說閒話的機會,來個弄假成真吧?」

王小薔的神情僵了僵,隨即哭喪著臉說:「不要冤枉我,曹小姐,我衹是太想念女兒了,所以,沒有考慮的很周詳,並無意引起什麼誤會,或利用什麼機會。」

「是嗎?」子雅淡淡一笑。「那你現在該明白了吧?這種事,應該去找你的父母,甚至兄姊出面都可以,來找胖哥實在是太沒道理了嘛!」

舒宇健也贊同道:「對,去請令尊或你大哥幫忙,他們一定很樂於替你出面的。」

「當然,不過……」王小薔輕咬下唇。「我父親很有可能無法為我爭取多少權益,因為他衹是我前夫旗下一家小分公司的總經理而已,若是如此,我又該怎麼辦呢?」她抬眼可憐兮兮地瞅著舒宇健。

「簡單,告他啊!」子雅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一個月衹能見一次面的確太過分了,法律一定能給你一個公道的,除非……」她頓了頓,再次輕蔑地上下打量王小薔,「你有把柄落在他手中,譬如,你不是個好母親,或是……」她聳聳肩,沒再說下去。

王小薔的臉色不由得一變,雖然極快又恢復過來,但即使是舒宇健,也感覺到有什麼不對了。

「當然不是!」王小薔連忙否認。「但是,他有錢有勢,就算去告他,也不一定告得成哪!」

「說的也是啦!」子雅說著,朝舒宇健望去,卻見他既無質疑,也無勉強或不滿,衹是一副凡事聽她作主的神情,她不由得竊笑著又看回王小薔。

「王小姐,其實,雖然我回來台灣不久,可是,我已經相當瞭解台灣持殊的社會文化。你衹要找個議員什麼的幫你出面就行啦!他們最喜歡利用這種閒事來提高知名度了,明明是小事一件,他們也能搞得天下大亂。」

子雅見招拆招,王小薔被頂得再也無話可說了。

今日衹能暫時撤退了!王小薔暗忖著,她知道舒宇健的同情心依然如以往般旺盛就夠了,未來她可以用往日的情誼作踏板,加上她柔弱可憐的模樣,還怕舒宇健不手到擒來,成為她的不二裙臣嗎?

思及此,王小薔又綻出一抹柔情的笑容,深情款款的注視著舒宇健。

「好吧!那我回去找我父親想想辦法,如果不行的話,希望你還能幫我想想其他的辦法。當然,最好是你能直接和他談一談,你是他最大的客戶,應該會……」

「不可能的事!」子雅斷然回絕。「我說過,這會引起很大的誤會,雙方除了生意往來外,並無其他交情,這種事絕對插手不得,萬一弄不好,胖哥還會身敗名裂哩!」

王小薔垂下眼瞼遮住眼底的憤怒。

「那我先走了,改日再聯絡。」

王小薔一消失在門後,舒宇健便硬起頭皮,緊了緊始終放在子雅肩上的手臂,問道:「小丫頭,你沒有懷疑我吧?」

「沒有,你不過是個笨好人而已,我有什麼好懷疑的?不過……」子雅若有所思地側身仰視他。「她肯定會再來找你,而且會死不放棄,到時候你要怎麼應付?」

舒宇健緊皺雙眉。「小丫頭,你是知道我的,不論是生意上往來的廠商和客戶,或是不請自來的仰慕者,我都能夠很明白的劃清界限。但小──不,王小姐算是老同學了,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推拒她。」

子雅往前踏出兩步,掙脫舒宇健的手臂,回過身來微笑道:「那就衹好接受她羅!」

舒宇健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不要這樣,小丫頭,你知道我要說什麼,不要這樣曲解我的意思嘛!」

子雅聳聳肩又踱開兩步。「那你說該怎麼辦哩?」

舒宇健咬緊下唇思索片刻,終于毅然決然地道:「我們結婚吧!這樣就不會再有什麼奇奇怪怪的問題出現了。」

子雅雙手背在身後,腦袋歪斜著看他。「你確定?」

「再確定不過了!」舒宇健用力的點頭。是媽媽勸我不要那麼早束縛住你的自由,免得你將來埋怨我,所以,我才極力忍耐下來的,其實,我早就想向你求婚了。」

子雅驚喜的猛一下跳過來,雙手環住他的腰,「真的?你真的早就想和我結婚了?」她興奮地問。

他用雙臂順勢抱緊她柔軟的嬌軀,「是的,好久了,」他深情地俯視她。「久得我都忘了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了!」

「可是……」子雅將眼光移到他的襯衫鈕扣上,破天荒頭一遭出現羞澀的神情。「你為什麼從來都不想親我?」

舒宇健無奈地輕嘆。「我想,想死了!可是,我更怕被你一把丟出去摔成兩截哩!」

子雅噗唏一笑,「我才不會這樣對你哩!」她嬌鎮道:「別的男孩子敢來碰我一下,我肯定不會手下留情,可是你不一樣嘛!你是我的親親未婚夫,將來是我的親親老公,然後又會是我寶寶的親親爸爸……」她嬌羞地抬眼瞥他一下,旋即又垂下。「我才捨不得哩!」

「是嗎?」舒宇健低喃道:「既然你這麼說,若我再不吻你,就是個大白疑羅?」

當然,他不是大白疑,所以,也不會笨到要等到她的回笞才行動。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望著她那張緋紅的臉蛋、輕顫的睫毛和充滿誘惑的紅唇,他深吸一口氣,將自己同樣因興奮而顫抖的嘴唇緩緩地印上那甜蜜的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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