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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 古靈 ]【鬼手神偷系列之一 偷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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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4 18:48:40 |只看該作者
  彩虹室位於洛克菲勒廣場大廈頂樓,是紐約知名的餐廳之一,有非常雅致的藝術裝潢,也可以欣賞到絕美風景,雖然價錢昂貴,但對依凡這種富豪來說,他要求的只是舒適與隱密的談話空間,其他的他都不在意。

  非用餐時間客人本就不太多,依凡和蜜妮隱藏在最角落處「靜坐」。

  說是靜坐,是因為依凡只是沉默、懊惱地猛抓頭髮,而蜜妮則始終耐心地等待他開口訴苦。

  「該死,我好煩!」

  「我知道,從電話裡就聽得出來了,」蜜妮溫和地笑著。「所以,我才會特地請了假來的,好讓你可以說個痛快。」

  依凡這才感激地笑笑,「謝謝。」可笑容很快又消失。

  「不客氣。」蜜妮說著,靜靜地打量他。「還是相同的女人?」

  依凡不出聲,等於是默認了。

  蜜妮似乎不解地蹙了蹙眉。「你看起來似乎不太像那種為女人傷腦筋的人,怎麼現在不但為她們整日煩惱,而且還維持這麼久?聽說你最長的紀錄絕不超過七天,不是嗎?」

  依凡有些不滿地睨著她,還是沒有說話。

  「你不能怪我這麼想啊!想想你的外號、想想外界對你的傳言,你只像是會令女人傷心的男人,怎麼可能會是為女人煩惱的男人呢?」

  依凡眼中的不滿慢慢消失,他長歎一口氣,而後垂眼沉思良久。

  「我母親是個完美的女人,我父親非常非常愛她,當我得知母親得到子宮癌,而且又擴散到胃部和肺部時,我就猜到父親不會一個人獨活了。」他苦澀地笑笑。「果然,半年後他們就一起去了。」

  蜜妮震驚地瞪大了眼。

  「你是說那場飛機失事……」

  「我父親開飛機開了三十多年從未出過任何問題。」

  「哦……」她明白了,也為之震撼不已。「真的沒有想到他們……那麼恩愛。」

  「我很羨慕,」依凡又說。「真的很羨慕,所以,我一直想找一個能和我母親一樣,令我父親深愛的女人,當然,我下意識的會拿我母親去作標準,可是……」

  他沮喪地垂下腦袋盯著咖啡。

  「每當我在女人身上看到某一項我母親所擁有的優點時,我都很高興,而且急於去領會我父親所感受到的。然而,總是不用多久我就會發現,那個女人不過如此而已,再多就沒有了,於是我失望了,所以也就覺得厭煩。」

  蜜妮若有所悟地頷首。「我明白了,雖然我還是不贊成你的作法。你難道沒有考慮到這麼做會傷害很多女人的心嗎?」

  依凡慚愧地將腦袋垂得更低。

  「應該知道吧!但我卻盡量避免去想它。我想,是太過富裕的環境讓我習慣為所欲為,我的傲慢也使我以為我可以這麼做而不用得到任何譴責,我只是自私地想著要找一個能讓我癡愛的女人。」

  「你……」蜜妮垂眼盯著檸檬汁。「找到了嗎?」

  依凡苦笑。「不就是上回我跟你提起過的女孩子嘛!」

  「呃?」蜜妮詫異地抬眼凝視他。「不只一個?你真的搞清楚自己的感覺了嗎?」他不可能兩個都愛上了吧?

  依凡瞟她一眼,又垂下眼無意識地拿著小湯匙攪著咖啡。

  「我最先碰上的是蜜兒,會特別注意她,是因為她是第一個不把我放在眼裡的女人,之後我發現她跟我母親一樣,純真直率,卻又相當有個性、有主見,特別是我們第三次和第四次見面時,我們暢談了好久,然後……狗屎!」他無奈地咒了一聲。

  「我現在才知道,為什麼我父親那麼喜歡跟我母親辯論了,那真是……很爽快,你懂嗎?」

  蜜妮歉然的笑笑。「抱歉,不很懂。」

  「我的意思是……」依凡頓住想了想。「男人跟女人之間,不一定只有柔情蜜意,如果某個女人能在男人喜歡的任何項目上彼此盡情討論、交換想法,男人會覺得這個女人能跟他在更深沉的思想層面上溝通,這是內在心靈上的瞭解,比表面上的肉體結合更令人感動,你明白嗎?」

  蜜妮頷首。「明白了,你不像我想像中那麼膚淺嘛!」

  依凡驀地揚了揚眉。

  「我可以請教你這是在捧我,還是損我呢?」

  蜜妮戲謔地露齒一笑。「都有。」

  「知道就好。」蜜妮又轉回原來的話題。「你的意思是,你喜歡那個蜜兒?」

  「喜歡?」依凡似乎有些困擾。「應該是愛吧?」

  「愛?應該?」蜜妮比他更困擾,「你才見過她幾次面,就愛上她了?」懷疑的目光在他臉上掃來掃去。「而且,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哪有模稜兩可的應不應該?」

  「我又沒有愛過,怎麼知道愛情到底應該是什麼樣子的?」依凡辯駁。「但是,我知道自己對她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那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一種……我也說不上來,就是很想看她的笑容、聽她講話、和她辯論。一直一直……到很久很久……」他停下來喝了一口冷咖啡。

  「跟她在一起真的很輕鬆愉快、很自在愜意,那種心靈上的交流,更令人產生莫名的滿足感,讓人覺得生命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一直是有話回話的蜜妮,此時卻很反常地一聲不吭,她也垂眸盯著自己的檸檬汁。

  見鬼了!這個浪蕩子已經把一隻腳踏入陷阱中了,她實在應該感到高興,可為什麼她卻一點高興的感覺都沒有呢?

  「問題是……」依凡苦惱地握住咖啡杯。「我對另外一個女人也有同樣的渴望,也希望能和她長久的在一起,而她卻是個完全不同典型的女人。她是一道熱情性感的火焰、一朵有刺的玫瑰,她將我隱藏在性格深處狂野火爆的一面,毫不留情地挖掘出來,並攤開在陽光下。我不顧一切的想要她,想要得都快瘋了!而我最渴望的是將她囚禁在我身邊,該死的永遠不放她走!」說到最後,他已是用低吼的了。

  她想哭!

  蜜妮咬著下唇不言不語,而依凡的下一句話卻令她險些打翻了檸檬汁。

  「還有你……」

  「我!?」蜜妮以為自己聽錯了。

  但依凡就是看著她,眼神明白的告訴她她沒有聽錯。

  「對,你。」他自嘲地苦笑。「我知道,我們這只是第三次見面,但是……天知道,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同樣也很心煩,但我沒有向我最要好的朋友訴苦,卻跑去向陌生的你尋求撫慰。」

  「當我再次覺得心煩時,我頭一個想到的又是你,直覺的認為你能夠帶給我平靜,甚至你有那種能讓我自動吐露出除了我自己之外,沒人知道的秘密的力量。」他的眼底突然閃過一抹脆弱與無助。

  「再強悍的男人都會有軟弱的時刻,他也會希望有一雙溫柔的臂膀來撫慰他,以女性的堅韌護衛他,用樂觀的態度來告訴他一切都會沒事。」

  蜜妮不禁開始咒罵自己為何是鬼手神偷的孫女,也咒罵自己為何要自告奮勇的接下這樁任務,更咒罵自己為何要愛上這個混蛋!

  「不要說什麼才見幾次面,我父親和我母親認識第一天,就知道彼此再也離不開對方了,他們第二天就各自通知雙方父母,第三天逃離家,因為雙方父母不贊成如此匆促的決定,第四天他們就溜到拉斯維加斯結婚了。結果呢?看看他們相愛了二十多年,到最後連死也不肯分開。」

  蜜妮吸進一口檸檬汁,味道卻比適才苦澀千萬倍。

  「我想……」依凡頓住,而後斷然地道:「你們三個我都愛,卻又不可能同時選擇你們三個,但是……我又不願放棄任何一個,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蜜妮盯著他愁苦的面容片刻。

  「你不在意她們的身份背景嗎?」

  「狗屎!」依凡不屑地叱罵。「在意那個幹什麼?重要的是女人本身啊!而最該死的是,她們兩個都不想跟我有什麼關係,而你,居然已經有男朋友了!」

  剛惱怒地說完,他又立刻洩了氣。

  「就算你們都要我,我……我……」他突然砰一下重擊桌面。「該死的!你們為什麼不是同一個人呢?」

              *        *        *  

  聽到開門聲,席若水忙說了一句,「她回來了。」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他臉色嚴肅地又回了一句,「明白,我會馬上告訴她……好,知道……好,那就這樣了。」

  他掛上電話後,便匆匆走出臥房,想告訴小蜜一件重大的事,可話剛到喉嚨口,卻又滑了回去,換成逸出一聲驚呼。

  「小蜜,你怎麼了?」

  只見面具、假髮、背包和高級鞋散落在各處,而小蜜卻哭喪著臉跪坐在客廳中央。

  「水……水哥,我……」她哽咽著。「我能不能放棄……放棄這件任務?」

  席若水三兩步衝過去將她擁入懷抱裡,「噓,噓,小寶貝。別哭啊!你想放棄就放棄,沒人說不可以啊!」他不捨地輕輕拍撫著她的背。

  「我……我真的無法繼續下去了啊!」

  「我知道,我知道。」

  小蜜大大的抽噎一聲。「我不想愛上他的,真的,我從來就沒有打算要愛上他的嘛!」

  「別說了,水哥知道,水哥統統都知道。」

  「他說愛蜜兒,也愛玫瑰,還有,他竟然也愛蜜妮,我……我覺得好愧疚,真的好愧疚,他愛上的居然都是不存在的人……」她眼淚鼻涕直流,抽抽噎噎地哭訴著。「然後……然後他說他希望她們三個是同一個人,這樣他就可以和她結婚廝守一輩子了!」

  席若水輕歎。

  「水哥,我看得出來他是真的愛她們,而我也愛他,我好想嫁給他,可是……可是……」

  「不用說了,水哥明白。」

  小蜜又努力哭了片刻後,就自動關起水龍頭了。

  她一向不愛哭,覺得那是懦弱無用的行為,現在是因為難過到極點了,所以才放任自己發洩一下,可意思點到即可,沒必要哭天搶地的丟女人的面子。

  她用力的在席若水的襯衫上擦著眼淚鼻涕,「水哥,他……他會不會恨我?」小蜜囁嚅道。

  席若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如果依凡沒愛上那三個女孩子其中的一個就還好,可現在他竟然三個都愛上了,結果三個都是虛構的人物,換成是他被欺騙得這麼徹底,他不會恨她,而會直接宰了她了事!

  可是,他能這麼跟她說嗎?

  「會不會嘛?」

  她想要抬頭看他,席若水忙用力將她壓在胸前,不想讓她瞧見他口是心非的嘴臉。

  「呃,不會。」好吧!不宰她,把她丟進火箭裡,射進宇宙間去飄蕩千百年就夠了!

  「真的不會?」

  「真的。」嗯……讓她一人孤苦寂寥的度過餘生太殘忍了,還是叫她替他做一輩子苦工好了!

  小蜜沉默了,好一會兒後,她才仰起可憐兮兮的臉蛋。

  「水哥,我真的可以放棄嗎?」

  席若水忙給她一個撫慰的笑容,肯定地答道:「絕對可以。」

  「那……」小蜜還是擔憂、遲疑著。「爺爺那邊……」

  「你放心好了,爺爺那邊絕不會反對的,事實上……」席若水放開她,讓她坐到一旁,然後皺眉瞪眼地看著她拉著他的手,用他的衣袖擤鼻涕。

  「爺爺剛剛已經打電話來要我們放棄任務了。」

  「那?」小蜜詫異地抬起臉,驚訝地問:「為什麼?爺爺從不半途而廢的呀!」

  「這個……」席若水偷覷她一眼,暗暗考慮著該不該告訴她。

  盯著席若水心虛的神色,小蜜感到有點不對勁了。

  「告訴我實話,水哥,否則……否則我不回台灣!」

  說了你就更不願意回台灣啦!他暗忖。

  又遲疑片刻後,席若水才慢吞吞地說:「爺爺說他得到一個消息……」

  小蜜驀地跪坐起來,緊盯住他。「什麼消息?」

  席若水無奈的歎口氣。「有人僱用殺手要暗殺依凡,爺爺不想我們受到波及,所以要我們趕緊避開。」

  小蜜的一雙眼睛霎時瞪得又圓又大。

  「殺手?暗殺依凡?你確定?」

  席若水點點頭。

  小蜜又瞪了他半晌後,倏地跳起來衝進臥室,一語不發的抓出袖珍電腦開始忙碌了起來。

  席若水也懶得去問她在幹什麼,他直接打電話回台灣。

  「喂!爺爺嗎?我是若水啊!是這樣子的,我覺得你最好親自來一趟比較好……」

              *        *        *  

  他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

  才不過一天,當他再打電話給蜜妮時,話筒那頭傳來的竟是「此機已停用」的訊息,他查問原機主的消息,得到的居然是一份捏造的資料。

  而到各大學去找蜜兒,竟也是查無此人,出入境處也完至沒有玫瑰的紀錄,偵探所交給他的僅是一張白紙和幾句話。

  「依我的經驗,這只有一種解釋——那三個都是用假身份接近你的。」

  狗屎!真是他媽的狗屎!

  她們居然一開始就是來玩弄他的!?

  他愛上的居然都是虛有的人物!?

  為什麼?她們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

  他不明白!而最糟糕的是,明明知道她們是空中樓閣、是不存在的,他卻還是忘不了她們!

  他想恨她們,但是,唯一填滿他腦海裡的卻是綿延不盡的愛戀,在胸口翻騰的是痛苦的眷念。

  一旦真正失去了她們,他才知道自己對她們的愛意有多深,而她們居然都是存心來欺騙他的!

  真悲哀,他卻連恨她們都做不到呵!

  只要她們能夠回到他身邊,他可以不在意她們的假身份,也不在乎她們的欺騙,更可以包容她們對他所做的傷害,只要……

  她們願意回到他身邊!

  他終於瞭解那些被他拋棄的女人有多麼可憐了!

  他真後悔,也許這就是他的報應吧!

  該死!他真的好想念和蜜兒暢所欲言的時光,也渴望玫瑰的性感胴體,更思念蜜妮的怡然恬淡!

  於是,不久之後,社交界便開始傳言依凡·桑德斯不再涉足任何宴會與交際場所,無情阿波羅不再誘惑女人了。

  當好奇的媒體去訪問他時,宣言的記者問他:「是為了女人嗎?」

  依凡想到了被他拋棄的女人,「是的。」他老實的回答,就算是對他的懲罰吧!

  「被女人拋棄了嗎?」

  依凡苦笑。「是的。」

  「你真心愛她嗎?」

  「是的。」

  「你很傷心痛苦嗎?」

  「是的。」

  「你的心碎了嗎?」

  「是的。」

  小蜜從電視機前跑開,衝回房裡,「砰!」一聲關上門,沈光乙和席若水對視一眼,兩人的眸裡透露著同樣的訊息。

  「我去嗎?」

  「不,我去。」沈光乙說,他盯著螢幕上那張苦澀落寞的臉。「這種事應該由長輩出面比較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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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4 18:49:5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實情

 
  不該愛你,
  卻愛上了你,
  只好捨棄一切、
  不顧一切,
  繼續的愛你。


  依凡懶懶地開門進屋,隨手打開電燈,正想甩開外套的手突然停在半空中,他震驚地瞪著端坐在沙發上的光頭老頭子。

  「你是誰?你怎麼進來的?」

  老頭子笑咪咪地頷首。

  「稍安勿躁,我對你沒有惡意,先過來坐下再說好嗎?」

  依凡瞇眼打量老頭子片刻,終於謹慎地來到他面前坐下。他又老又矮小,看起來實在不像是什麼危險人物,頂多是個小偷罷了,只是……

  偷了東西不趕快溜,還賴在這裡做什麼?等他請客大吃一頓嗎?

  「你到底是誰?小偷嗎?」

  老頭了爽朗地笑了。「是啊!我還真的是個小偷哩!」

  依凡狐疑地瞟著他。「那你偷了東西還不趕快溜?」

  「啊?這個嘛……」老頭子頑皮地眨眨眼,「老實說,我本來想把偷來的東西還你,但是……」他露出神秘的笑容,「恐怕是還不了啦!所以,我想拿另一件賠你,希望你能接受。」

  「我不明白。」依凡困惑地說。有這種小偷嗎?偷了東西又想還人家,還不了就賠給人家?

  「我想……」老頭子突然正了正臉色。「能不能先請問你一件事,而且,請你老實告訴我答案?」

  依凡挑了挑眉,又瞇了瞇眼。「先問再說。」

  「好,」老頭子精光閃閃的眸子定在依凡臉上。「你真的愛那三個女孩子嗎?真心的,而且至死不渝?」

  依凡的碧眸圓瞠,「你怎麼知道是三個?」依凡震驚地問。除了他和克霖,應該沒有其他人知道他同時愛上了三個女人才對,除非他是……

  「請先回答我的問題好嗎?」老頭子堅持道。

  依凡不再猶豫,「是,我愛她們,真心的,而且至死不渝!」他嚴肅且肯定地回道。

  「你發誓?」

  「我發誓!」

  「很好。」老頭子滿意地笑了,「我叫沈光乙,」他說道,同時從胸口暗袋中掏出一個袖珍型電腦打開,並放在桌上推到依凡的前面。「其他的等你看過這個之後再說。」

  依凡疑惑地拿起來一看……雙眸倏地又驟睜。

  「這……這是……」

  「我是這一代的鬼手神偷,世界上沒有一樣東西是我偷不到手的。」沈光乙傲然地道。「你只要說得出口,我就偷得到,只要你……嘿嘿!出得起價錢。」

  「有人請你偷我的心?」

  「是的,是那些被你拋棄的女人聯手請我出手的。」

  「是嗎?」依凡無奈的苦笑。

  「她們用什麼價錢才請得動你?」

  「任由我開價。」沈光乙淡淡地道。

  「任由你開價?」依凡不可思議地喃喃道。「老天,看來她們真的很恨我。」

  沈光乙沒說話。

  依凡盯著電腦。「你開了什麼價?」他想知道她們為這件事付出了什麼代價。

  「哦!因為你這件任務比較特殊,所以,我們決定任務完成後才依據困難度開價,而任務在昨天你的錄影播出之後才算完成,所以,價錢還沒開出去。」

  「那你打算開什麼價?」他也很想知道他的心到底值多少錢?

  沈光乙凝視他片刻才說:「我無法開價錢。」

  「為什麼?」

  「因為任務不是我接的。」

  依凡愕然的抬眼看他。「不是你?那是誰?」

  「我的孫女兒,」沈光乙慢吞吞地說。「她不是為了任何代價,她只是為了替那些女人懲罰你,所以她接下去的一個多鐘頭……」沈光乙詳細的把小蜜接下任務,到最後一次和他見面為止的過程娓娓道出。

  而聽得越多,依凡的嘴巴就不敢置信地張得越大,最後,他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真是太……太可笑了,原來我愛上的三個女人不但身份是假的,甚至還是……還是虛構的人物!」

  沈光乙皺了皺眉「不,也不能完全算虛構的,因為那三個角色都是小蜜的個性之一。」

  依凡懷疑地斜睨著他。「多重人格?」

  沈光乙笑了。「不,只能說她的性子可靜可動,她原本的個性就很活潑,而由於我們這種特殊行業的關係,她也在無形中被塑造出其他的個性。」

  他瞟依凡一眼又繼續說:「就說你吧!你在辦公室外,跟坐在辦公室內就不同,不是嗎?一個是溫文爾雅的風流公子,一個卻是冷酷無情的企業大亨,你能說你自己有雙重人格嗎?這不過是因為所處的時間、空間不同而調適出來的不同面貌而已,她也是一樣,活潑熱情、幽默開朗,卻也是善解人意又體貼溫柔的。」

  他收回電腦放入懷中。

  「她曾經裝瘋賣傻扮演白癡去盜取一輛最新的科技戰車,卻也曾經為一位母親偷回兒子,再將那個孩子安全的送回母親身邊之前,只有十六歲的她,也能表現出她潛藏的母性溫柔,呵護那個孩子長達十天,幾乎要讓我以為那孩子是她的了!」

  依凡沉思片刻。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你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是嗎?你們要我的心,我給你們了,你們要我心碎,我也真的心碎了,你還想要什麼呢?」他苦澀地說。

  沈光乙輕歎。「因為在她盜取你的心的同時,她也把自己的心遺落在你的身上了!」

  依凡呆了呆,他不知道聽到這種回答是該高興,還是該生氣,或是該幸災樂禍?

  「其實,她並沒有真正的完成任務,就在你告訴她你同時愛上三個女人的那天晚上,她就哭著回家說她要放棄這個任務了,而我沒有反對,所以,那三個女孩就在同一時間消失了,而後來你的表現則是完全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

  「她一直很後悔,因為她愛上了你,又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一切,所以……」沈光乙喟歎。「她只好自己折磨自己了。」

  依凡蹙眉無語。

  沈光乙凝視著他。「現在,你還愛她嗎?」

  依凡抬眼,「她?」他似乎有些混亂了。「哪一個?」

  沈光乙再歎。「蜜兒是她的真實面貌,個性也是,玫瑰和蜜妮的外表雖然是裝扮出來的,但個性同樣也是屬於她的,她把她的性格分成三部分呈現在你的面前,這樣你明白了嗎?」

  依凡呆呆的看了他一會兒,又低頭沉思了好一陣子。

  「我想,我還是愛玫瑰的熱情性感,也愛有主見、有個性的蜜兒,還有蜜妮的溫柔體貼,但是……」他似乎更茫然了。「我實在無法想像三個人會成一個人是什麼樣子的?」

  「而且,你也無法輕易的對她的所作所為釋懷?」

  依凡和沈光乙互視片刻,而後頷首同意沈光乙的說法。沈光乙笑笑,從另一邊的暗袋中掏出預先準備好的一小本相簿,在遞給依凡時又加了一句。

  「給你,先讓你熟悉一下她的本來面目。」

  依凡一拿到相簿,便迫不及待地翻開,雙眸立刻凝住在上頭那個巧笑嫣然的嬌靨上。

  「蜜兒……原來她的眼睛不是藍色的。」

  沈光乙雙臂抱胸往後靠入沙發中。

  「我們是中國人,還有,她的本名叫小蜜,沈小蜜」。

  依凡撫掌著笑意盎然的嘴角片刻,後翻開第二頁,隨即失笑。

  「老天,她……她在幹什麼?」

  「第二張嗎?我們在愚人節那天,通常會互相的整來整去,也算是訓練她的警覺心,那是她警覺心不夠的證明。」沈光乙說著,同時嚴肅地凝視著依凡。

  「我想,我必須再告訴你一件事。」

  「哦?」依凡隨口應道,他似乎對照片比較有興趣。「你說吧!」

  沈光乙的神情更加肅穆。「有人要殺你。」

  依凡先是淡淡的哦了一聲,幾秒過後,才猛然抬起頭來驚愕地瞪著沈光乙。

  「嗄?你說什麼?」

  「有人要殺你。」沈光乙更慎重地重複一次,「我截到一則消息……呃、這是習慣,免得與其他人的『生意』相互衝突導致意外的傷害。」他解釋道。「我截到暗殺組織中間人傳遞到暗殺組織的消息,有人出一千萬美金要你的命。」

  依凡呆呆的望著沈光乙好半晌,才喃喃自語道:「天哪!她們那麼恨我嗎?」

  「不,」沈光乙立即搖頭否定。「不會是那些女人,她們不會要你的命,她們只會想看你痛苦,要你的命的另有其人。」

  依凡的眉頭緊緊地攢了起來。

  「那會是誰?」

  「會從你的死亡得利的人……」沈光乙提醒他。「應該不多吧?」

  銳利的視線立刻射向沈光乙。

  「威立?」

  「根據我的判斷,應該是。」沈光乙同意道,「我正在和暗殺組織交涉,希望他們能回拒委託,但……」他微微蹙眉。「好像已經晚了一步,他們早已接下訂金,而且已經派人出來了。」

  依凡的雙唇抿成一條直線,一聲不吭。

  「我接到消息後,那天就要小蜜他們趕緊回台灣,免得受到無辜波及,結果……」

  沈光乙搖搖頭。「小蜜反而堅持不回去,她說她死也要保護你,在這種情況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幫助她,同時設法直接從暗殺組織那邊阻止。」

  他輕歎。「但是,他們既然已經接下委託,事情可能就比較麻煩了,不過,我會繼續想辦法就是了。」

  依凡沉默片刻,然後視線又回到相簿上。

  「她死也要保護我?」他低語。

  「是啊!她說除非她死,否則她不讓任何人傷你一根寒毛。」沈光乙微微一笑。「你是看不到的,但是,從你最後一次和她見面的第二天,她便一直守護在你左右,她甚至把神偷在美洲所有的聯絡人統統調來這裡幫忙哩!」

  他忽地又皺起眉。「可是,我還是要建議你,最好從明天開始不要再出門了,直到我擺平這件事為止。」

  「這……」依凡猶豫著。「恐怕不行,那些女人不但要我心碎,連帶著也要瑞德垮台,我得到公司去處理才行。」

  「哦……」沈光乙嗤笑一聲。「女人還真麻煩,真不懂你幹嘛招惹那麼多麻煩上身。」

  依凡尷尬慚愧地垂下腦袋。

  「算了,反正你已經得到懲罰了,」沈光乙又說。「這樣吧!我會開出讓她們收手的價碼,這樣你的公司就不會有問題了。」

  依凡有點懷疑地瞅著沈光乙。

  「她們要是不肯放手呢?」

  「她們不敢!」沈光乙輕聲,但肯定地說:「她們既然找得到神偷,就該知道神偷的規矩,如果拒絕付出價碼,代價絕對會更慘。神偷會偷去她們所有的一切,財產、親友、工作,一切的一切,她們會只剩下孑然一身、只剩下身上的衣服,甚至連半毛錢都沒有……」他冷笑一聲。「沒有人敢拒絕付出代價的。」

  似乎頗驚訝他的厲害,依凡愣了片刻後才又說:「可是,即使她們收手了,還是有其他單純為打擊瑞德而出手的人,他們或許為眼紅妒忌,或許為過去商場上競爭失敗而報復,總之,他們既然出手了,我想不太可能如此輕易就罷手了。」

  「這樣……」沈光乙沉吟了一會兒。「好吧!那你盡量小心一點,我會繼續和暗殺組織交涉,為了小蜜,大不了和它卯上了,我想,它們也不願意整個組織被偷走吧?」

  「偷走整個暗殺組織?」依凡不可思議地瞪著沈光乙。「這未免太……太誇張了吧?」

  沈光乙僅是笑笑,便轉開了話題。

  「對小蜜所做的一切,你能釋懷了嗎?」

  依凡苦笑一下,「無論如何我都愛她,這是改變不了的,何況,她都願意為保護我而冒生命危險,我還有什麼好不釋懷的呢?只是……」他又垂眼望向相簿。「我需要一點時間來習慣她們……是同一個人的事實。」

  「好,我就把你們正式見面的時間留給你來決定,還有,既然你是我未來的孫女婿,就應該讓你知道我的身份,但是其他人……」沈光乙拋給他暗示性的一眼。「你明白嗎?」

  「當然,」依凡應道。「除了我,不會再有第二個人知道了,但是,我很好奇……」

  「好奇什麼?」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不怕我知道真相後,反而只想著要去報復她嗎?」

  「她是我唯一的孫女,我不想看她再這麼痛苦下去了。」沈光乙輕歎。「其實,我也觀察過你,你的神情和眼底只有苦澀,沒有恨意,我想,你應該是真的愛她的。」

  「她們。」依凡更正。

  沈光乙失笑道:「是,她們,反正如果你是真的愛她……們,你就不可能傷害她們了,對不對?」

  「那些女人好像不是這樣的吧?」依凡不以為然地喃喃道。「不但要我心碎,還要我垮台哩!」

  「也不是所有的都是,你應該可以注意到,那些都是一向高高在上的女人,她們無法忍受這種羞辱,所以才亟欲報復,不過,你也應該要感激她們,如果不是她們,你又怎麼可能找到你的真愛呢?」

  「也對。」依凡贊同道。「反正恩恩怨怨,一切就算打平了吧!」

  「你能這樣想是最好的。」沈光乙說著,站了起來。「好了,我該走了,你自己小心一點。」

  「請等一下,」依凡忙跟了起來。「你說她都在我附近保護我?」

  沈光乙點點頭。

  「我想,她一定又是易容改裝的吧?」

  沈光乙又點頭,於是,依凡靦腆地笑了笑。「那……有沒有辦法讓我認出她來?」

  沈光乙的臉上浮起一抹有趣的微笑。

  「有,她左耳垂上有兩顆約米粒四分之一大的紅痣,仔細看就可以看到了。」

  「米粒四分之一大的紅痣?」依凡喃喃道。「好『大』的特徵啊!」

  沈光乙不覺莞爾的戲謔道:「是啊!是好『大』。」

  送走沈光乙,依凡回到原位上坐下,手裡依然抓著相簿猛看,同時心中越來越興奮。

  媽的,他希望她們是同一個人,結果,她們真是同一個人,這真是……太棒了!

  而且,她居然也愛他?

  真是他媽的,就算明天就嗝屁,他也不在乎了!

              *        *        *  

  克霖驚愕地瞪著依凡把卷宗裡的資料不斷的從中抽出來,他實在不明白依凡到底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

  「你……為什麼要把她們抽掉?要另外用更狠絕的手段來對付她們嗎?」

  「不,我不會再對付她們了。」依凡否認道。

  「為什麼?」克霖驚訝的問。

  依凡仍然繼續把那些女人的資料抽出來。「因為她們很快就會收手了。」

  「你怎麼知道?」

  「她們只是想要看我傷心難過,而在前兩天的電視報導上,她們也都看到了不是嗎?我承認心碎了,她們應該可以滿足了。」依凡淡淡地道。

  「心碎?」克霖更狐疑地打量依凡臉上掩不住的欣喜。「前兩天我不否認你是心碎了沒錯,甚至昨天也一樣,可是現在……我很懷疑哩!」

  依凡笑笑沒說話。

  克霖不由得挑高了眉毛。「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嗎?」

  「有,」依凡承認。「但是,現在不能告訴你,不久的將來再告訴你,  OK?」

  克霖皺起眉,隨即又放開,並轉開話題。

  「那這些你預備怎麼辦?」

  「照舊辦,除了那些女人,其他繼續還擊,不過,現在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先來討論一下,」依凡把卷宗還給他。「我得到一個可靠的消息,別問我從哪裡得來的,但事實是,威立,我親愛的表弟買通殺手要來殺我。」

  克霖先是一愕,繼而從椅子上跳起來驚叫。「買通殺手來殺你?!」

  依凡滑稽地挖挖耳朵,同時怪責地瞟他一眼。

  「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威立或許沒那個膽子,但他的妻子瑪莉就肯定有了,我想,應該是瑪莉在威立背後唆使的。」

  「大驚小怪?我大驚小怪?」克霖不敢相信地瞪著依凡。「媽的,有人要你的老命了耶!依凡,你還這麼悠哉悠哉的?」

  依凡聳聳肩。「已經有人正在幫我想辦法擺平這件事了,但是,聽說暗殺組織已經收下委託金了,他們不太可能退回,否則會壞了他們的信譽,所以,可能不太好處理。但是,那個人說他一定會處理好,所以,我現在只要擔心另一件事……」

  老天,還有別的麻煩嗎?克霖膽戰心驚地問:「什……什麼事?」

  依凡這才皺起了眉頭。「就算這一次擺平了,威立還是可以找別的暗殺組織或獨立作業的殺手來作另一次嘗試,這點就要靠我們自己來解決了。」

  克霖立即脫口道:「我想,不可能請暗殺組織提供我們一些證明,去讓警察把威立逮捕起來吧?」

  「你瘋了」的眼神瞪他一眼。「當然不可能!」

  「那就……」克霖突然踢開椅子,開始在辦公桌前踱起方步來了,「如果是……嗯!不行,還是……也是不通……」

  他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撫著下巴喃喃自語著。「或許可以……不,不,還是不妥……」

  依凡交叉十指靠在下巴下面,有趣的瞧著克霖從這一頭踱到遠遠的那一頭。又踱回來,口裡還唸唸有詞,活像在唸經禱告似的。

  「其實很簡單……」

  克霖倏地回過頭來,惡狠狠地問:「簡單?」

  「對啊!我只要先立下遺囑就好了。」依凡胸有成竹地說。「若是我已婚,我所留下的一切將分配給我的妻子和兒女,若是我未婚,一切將會留給你……」

  他抬手阻止意欲抗議的克霖,並繼續說道:「若你也不幸死亡,所有的一切都將歸為慈善機關所有。無論如何,威立一毛錢也得不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等著領每個月二十萬的津貼,否則我一死,他不但無法得到我的遺產,就連那二十萬的津貼也沒有了。」

  「我不……」

  依凡的臉色驀地一沉,「你閉嘴,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他冷叱。「好了,趕快去著手辦理遺囑的事吧!越快辦好就越安全,記住,不能有任何漏洞,還有,沒辦妥前,別透露消息,免得節外生枝,你瞭解嗎?」

  當依凡以這種臉色、這種口氣和語調說話時,事情是完全無法打折扣的,所以,克霖只能乖乖的聽命。

  「瞭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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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4 18:50:07 |只看該作者
  沈光乙不斷的和電腦連線的那頭對話,鍵盤敲擊聲不停,小蜜在他前面焦躁地走來走去,時而停下來探頭望一眼,時而咕噥咒罵一些不堪入耳的字眼。

  席若水則在客廳裡提醒正要去換班保護依凡的人員一些特別事項,不久,大門開了又關,席若水也進房裡來了。

  他瞟一眼沈光乙,「爺爺和對方談得怎麼樣了?」他低聲向小蜜問。

  「那邊堅持定金一收就不能退,」小蜜恨恨地說,席若水幾乎可以聽見她的咬牙聲了。「他們說這會影響組織的信譽。」

  席若水安慰地拍拍她。「放心,到最後他們還是會屈服的,他們總不希望整個組織都被偷了吧?」

  「可是……」小蜜忘形大吼出兩個字,旋即噤聲瞄了沈光乙一眼,看沈光乙仍聚精會神在電腦上,不會被她吵到,她才壓低了聲音說:「可是他們不相信爺爺真的有辦法把他們的整個組織偷走嘛!」

  「不相信?」席若水轉眼驚訝地盯著電腦。「他們不相信?連蘇維埃聯邦的國家四軍都被爺爺偷走過一次了,他們還不相信?」

  「他們欠扁嘛!」

  小蜜咬牙切齒地作下結論,沈光乙也同時合上了電腦,小蜜和席若水忙上前詢問。

  「怎麼樣?爺爺,結果怎麼樣了?」

  沈光乙的臉色並不怎麼好看,他來回看了他們兩人一眼。

  「我想,我必須親自出動去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

  意料中之事!小蜜和席若水互覷一眼。

  「你打算怎麼做呢?現在就要把他們的組織整個偷走嗎?」

  「不,那太慢了。」

  沈光乙說著,踱到客廳裡坐下,席若水忙去幫他倒杯酒來,沈光乙在動腦筋時,總習慣來杯酒幫助思緒快速轉動,而小蜜就緊跟在沈光乙後頭坐在矮墩上,她負責催促他快點把話講清楚。

  「別催啦!」沈光乙不耐煩地給她一記衛生眼,順便接過席若水遞來的酒。「總得讓我想想嘛!嗯……行動得快,效果必須立即顯現的話嘛……那就不能從下層殺手進行,因為他們的形跡太過分散,因此不太好追蹤,只是徒然浪費時間。若是從中間管理聯絡階層下手,恐怕也脅迫不了領導階層的人,所以嘛……嗯……」他又沉吟半晌之後。

  「只有這樣了,從最上面那個下手效果最佳,而且,他的一切資料都早已在我們的掌握之中,所以,我們不必浪費時間去調查,直接設定計劃就行了。」

  說到這裡,他忍不住順便訓示一下。

  「所以說,我平常叫你們做的功課完全不是白費的,世界上所有不分大小、特、黑白或神秘組織的資料,我們都得在平日就準備妥當,免得急用時就……」

  「拜託,爺爺,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小蜜也忍不住打斷他的碎碎念。「依凡的命還吊在半空中耶!你還浪費時間來說這些有的沒有的!」

  「有的沒有的?這叫有的沒有的?」沈光乙不敢置信地叫著,繼而又感傷地歎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辛辛苦苦養你這麼大,不但見了男人就翻臉不認親人,居然還說我的話是在放屁?!」

  耶?!放屁?她有說這個字眼嗎?她習慣說狗屎嘛!

  「爺爺,我剛剛沒有說你在放屁,可是,你現在就真的是在放屁了!」小蜜很認真地說:「而且,放的屁比水哥的敷臉屎還臭!」被冤枉的人都有權利自衛和、呃、反擊吧?

  「我?咦?我又怎麼了?怎麼會說到我身上來了?」席若水很哀怨地瞥她一眼。「從頭到尾,我都是在義務性的幫忙耶!為什麼倒楣的都是我一個人?我真的好可憐、好悲哀……」

  「放屁!」

  爺孫倆一起大吼,席若水立刻脖子一縮,噤了聲,沈光乙搖搖頭。

  「你們兩個真是一對寶啊!」他慨歎。「好了,那邊我來處理就好,你們管好這邊就行了。」

  「行了,爺爺,」小蜜拍著胸脯。「我會緊緊的跟著他的。」

  沈光乙皺起眉,「不能這麼有自信,小蜜,我們只是偷,他們卻是職業殺手。」他沉聲警告。「雖然我們有自保的能力,可殺手到底有多少殺人手段我們就不是完全知曉了,我只知道他們這次派出來兩個,一個是擅用槍,一個是製造意外的高手,所以,一切都要非常謹慎,否則,只要出一點點差錯,可就後悔莫及了!」

  沈光乙說得語重心長,小蜜也跟著嚴肅起來了。

  「我知道,爺爺,我是故意讓自己盡量放輕鬆一點,否則,若是太緊張,就會忽略掉很多該注意到的事,這是你教我的,不是嗎?」

  「對,對,你記得就好。」沈光乙頗為安慰地拍拍小蜜的手臂,繼而轉向席若水。

  「若水,我們這邊雖然隨時都有人看著依凡,但對方是一級殺手,我們的人對那一行並沒有深入的瞭解,但你曾經偷過殺手的命,有過和殺手交手的經驗,所以,你要盡量多提醒他們一點,懂嗎?」

  「知道了,爺爺。」

  沈光乙滿意地頷首。

  「好,你們都知道該怎麼做了,現在,各自分頭去進行吧!」

              *        *        *  

  依凡又躲在辦公室裡看照片了。

  從那些女人集體退出打擊瑞德的行動後,他就有更多時間做這種事了。老實說,他早就想看看小蜜本人了,但是,他身邊不安全,還是讓她離他遠一點比較好,以免發生類似沈光乙所說的遭池魚之殃的倒楣事。

  其實,從各種相片中,他也慢慢可以感覺到那三個令他心動的女孩,的確都是相片裡這個女孩子的一部分。

  抱著小嬰兒的她,臉上的神情溫柔得驚人,身上的寧靜味道更是令人心折。

  認真盯著電視上戰爭報導的她,嚴肅的臉色和蜜兒如出一轍。

  而亭亭玉立在海邊的倩影,那僅包裹著兩條少得可憐的布料的嬌軀……老天!每次只要看到這一張,他的腹下就會緊繃起來,折磨人的慾望也開始毫不留情地摧殘他,看久了還得快快去沖個冷水澡,否則,不知道會幹些什麼糗事出來哩!

  他不自覺的輕歎,那邊到底什麼時候才肯收手呢?

  「老友,又在看神秘相片了?」

  一聽到聲音,管他是誰的,依凡便立刻反射性地將相片簿塞進西裝的口袋裡,嘴裡也同時抱怨著。

  「禮貌是什麼你懂不懂啊?就是先敲敲門,讓人家知道有人來了,然後等待人家說聲請進之後,才可以進來,understand?」

  克霖有趣地瞄一眼他的西裝口袋,聳聳肩說:「我是農家子弟出生,所以不太懂得禮貌,只有請大總裁多包涵羅!」

  依凡翻翻白眼。「得了,有什麼事趕快說吧!」

  克霖習慣性地坐在辦公桌沿,拿起筆來指指依凡。

  「你說得真準,那些和你有交情的女人全都退出了,剩下的就很好搞了,特別是情況最嚴重的歐洲,也都處理的差不多了,其他的交給我就可以,所以,我建議你以後可以躲在家裡度假,暫時不要出門,等確定殺手願意撤退之後,再出來曬太陽,  OK?」

  依凡蹙起眉。「有必要嗎?」

  「有必要嗎?有必要嗎?老天,殺手耶!先生,那是要人命的玩意兒耶!你居然還問我有必要嗎?」看到依凡仍是滿臉的不以為然,克霖受不了地猛拍了一下額頭。

  「上帝,這人不懂得什麼叫危險咧!」

  依凡滿不在乎地靠著椅背搖晃。

  「我說過,有人在暗中保護我,而且,你又請了一大票專門的護衛人員在我身邊繞來繞去的,恐怕就是我自己想死也不太容易吧?」

  「好吧!那麼總裁大人,能不能請你體貼那些護衛人員一下,不要讓他們成天跟著你跑來跑去的嘛!每次你要到哪裡去,他們就要先去檢查環境,你要坐車,他們又要幫你檢查車子,要出門,他們圍在你身邊當避彈衣,真的很可憐耶!」克霖一副悲天憫人的態度。

  「就讓他們把你的公寓一次徹底檢查個夠,然後大家就安安靜靜地守在你公寓外頭就行了,你就當是度假,他們也可免去奔波之苦,這樣不是一舉兩得嗎?」

  依凡有趣地歪著腦袋打量他半晌。

  「好吧!既然你都這麼哀求我了,」說著,他起身拎起外套就走。「先去吃個飯我再走回去吧!」

  「哀求?我哀求他了?他媽的!我什麼時候哀求他了?」

  克霖哭笑不得他跟在後頭碎碎念。

  「這男人真是不知死活!」

              *        *        *  

  他應該直接回公寓,或者說,他不該堅持依據習慣到斯坦厄普餐室用餐,抑或者說他不該從第五大道995的斯坦厄普餐室,直接走回1040號的公寓……

  不過是走過三條街口而已,幹嘛還要坐車呢?特別是紐約的秋季是那麼的舒適乾爽,從公園邊漫步回家又是那麼的愜意,沿路還可以欣賞大都會藝術博物館的三拱門法國古典主義風格的正面牆和前庭的噴水池哩!

  但是,雖然護衛人員擋住了閒雜人等的接近,卻擋不了穿著輪鞋到處橫衝直撞的小鬼們,他們以高超熟練的技術漂亮的跳躍矮身溜轉,一一閃過大人們的「魔爪」,也像尾活魚般滑溜溜地鑽過阻擋的人牆,而且順利地將刀子……

  「依凡,危險!」

  驚慌悚懼的尖叫聲淬然劃破半空飛來,那熟悉的聲調令依凡僵了僵,旋即本能地朝發出聲音的方向轉過去。

  可他的反應還是慢了一點,整支刀身仍把握住機會完全沒入他的胸口,只剩下刀柄還留在身體外頭,但也不能說那聲警告完全無用,至少他還是及時躲開了心臟致命之處。

  而在他倒下之前,他也及時看到一個很熟悉的人,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婆,那個他曾經在中央公園內為她揉過膝蓋的老太婆,她的老花眼鏡不知道掉到哪兒去了,所以,他能清清楚楚地看見她的眼神。

  狂亂焦灼、驚懼哀痛和……深濃的愛意!

  在意識墜入黑暗之際,他卻只想著——

  不會吧?連老太婆也是?

              *        *        *  

  手術室外,不但緊張凝重的護衛人員增加了許多,還有不少的警察,分別散佈在此層樓各處,嚴密的審察出入的醫護人員和民眾。

  而在等候室內,克霖焦躁地來回踱步,其他同樣等候自己親人動手術的家屬們,無意識地盯著他來來回回地走動。

  角落裡,兩個不起眼的老太婆窩在一起,高瘦的那個緊摟著矮小的那一個,兩人皆是不言不語,僅是焦慮地等候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等候的家屬們一一走了,又換來另幾票新的,克霖和兩個老太婆卻依然在等候著。

  終於,又有一位醫生來到等候室口叫喚:「依凡·桑德斯的親屬?」

  矮小的老太婆險些跳起來,但被高瘦的老太婆硬生生的抱住她不讓她動,克霖則是猛地衝向前。

  「依凡的親屬沒有來,我是依凡的好朋友,請告訴我他怎麼樣了?拜託告訴我,他怎麼樣了?」

  醫生鎮定地看他兩眼,而後露出安撫的笑容。

  「他傷得很重,會有幾天的危險期,但是他還年輕,身體又很健壯,我想,應該會沒事的。」

  「老天,上帝保佑!」克霖立刻鬆了一大口氣。「我可以看看他嗎?」

  「你可以到加護病房外等候。」

  克霖聞言,馬上衝了出去,而矮小的老太婆在偷偷拭去淚水之後,也跟著高瘦的老太婆起身,走出等候室,她們一來到樓梯間,矮小老太婆就掏出手機來。

  「喂!爺爺,我是小蜜,你那邊的情況如何了……正要動手?你打算怎麼做……」

  小蜜聽著聽著,就叫起來了,「就那樣?不,不行,爺爺,那樣怎麼夠?他們今天動手了,依凡差點翹辮子了耶!我不管,無論如何你都要幫我報仇,否則,我就跟你沒完沒了了!」

  她滿眼恨意地吼著,似乎恨不得讓對方的組織完全瓦解兼個個死透透。

  「哦!醫生說有危險,但他的身體很好,應該會沒事……對,我一定要報仇,給他們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你說的喔……好、好,我知道……耶?這樣子喔?那我該怎麼辦……哦!瞭解了,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哦!好,那就這樣了。」

  一關掉手機,小蜜便幸災樂禍地抬抬下巴。

  「水哥,爺爺說要把那個組織的三個混蛋正副首腦的家人全都偷走,而且要一年之後才還他喔!」

  席若水輕笑。「這樣你就高興了?」

  「那當然!」剛說完,她卻又攢起了眉。「水哥,爺爺還說,殺手一旦出動,就不再跟組織聯絡,直到得手之後才會報訊回去,說這是為了殺手本身的行事方便和安全,所以,組織是無法停止已出動殺手的任務的。」

  席若水頷首,「嗯!我聽說過某些組織是這樣沒錯。」

  「所以,現在就比較麻煩了……」小蜜索性坐在台階上思考著。「這次動手的侏儒已經被逮到了,可是還有一個,而他們並不知道另一位是誰,所以,警方也無法從他的口中套出什麼線索,基於同伴已被抓,我相信另一位殺手一定會更謹慎,所以,在他被抓到之前,依凡必須另作安排才可以。」

  席若水也跟著坐下來。

  「其實,最安全的地點,是我們在布魯克林高地的機動藏匿處。」

  「你是說富爾頓渡船區的鷹倉儲公司舊倉庫?」

  「對,那兒是郊區,環境單純,一切的設備防衛也都十分齊全,」席若水分析道。「而且,以依凡這種身份,人們也許比較不會猜到他會住到那種古老落後的地區。」

  小蜜聽著,連連點頭。「對。有道理。」

  「那我先去準備一下,而你呢!就在這兒看緊他,等到能移動他時,我們就盡快把他搬到布魯克林去。」他正要起身,卻被小蜜一把又給抓回來了。

  「等等,那他的傷……」

  「放心,我會叫韓特幫我們把強生找來,而且……」席若水忽然上下打量小蜜一眼。「老太婆,我記得你在念專一和專二時,放學後都有到醫院去學習的,不是嗎?你也客串過護士啊?你都忘了嗎?」

  「哦?要我去照顧他?」小蜜驚訝地點著自己的鼻尖,「可是……」她彆扭地垂下眼。「這樣不太好吧?他要是知道我就是那三個……」

  早知道啦!席若水翻了翻白眼。「你不會再易容嗎?」

  小蜜恍然大悟。「對喔!」

  真受不了她!平時那麼刁鑽聰穎,可一碰上自己喜愛的男人,沒事就亂一亂方寸當有趣,有空就白癡一下來玩玩!

  席若水暗歎。「好了,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吧?你盡快回去準備好,才能盡快趕回來保護他嘛!」

  小蜜聞言,立刻跳起來拉著席若水就跑。

  「水哥,順便幫我想想,我這次要扮成什麼樣子比較好哩?」

              *        *        *  

  三天後,依凡恢復意識,再過兩天,他終於被轉到特等病房了。

  此刻,他正死盯著他的特別護士不放。

  她說她叫珍妮,一個身高普通、身材普通、長相也很普通的中年女人,而最令人側目的是她的神情,無論碰到何種情況,她始終是那副一百零一號的嚴厲表情。

  她照顧病人就好像對付頑劣的小孩子一樣——不聽話就打屁股,要不罰跪牆角,否則就是不准看電視!

  她看起來完全是一副標準的老處女模樣,一個沒人愛,永遠也嫁不出去的老巫婆,但是,在她的左耳垂上,有兩顆約米粒四分之一大的紅痣!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依凡—直這麼告訴自己,他知道為免被他認出來,她一定會盡量將自己裝扮成不同類型的人,但是這……差太多了吧?如果不是那兩顆紅痣,打死他他也不會相信這個恰北北的老處女就是他所愛的女人!

  她豐滿的胸脯呢?跑到哪裡去了?暫放在冰箱嗎?

  她微翹圓潤的臀部呢?飛到哪裡去了?儲藏室嗎?

  她的溫柔呢?溜到哪裡去了?難不成正在休息嗎?

  甚至她的聲音……嗯!現在他才知道她原來的聲音是哪一個人的了,同長相一樣,是蜜兒的!只有在她驚慌失措的那一剎那,她才會暴露出原來的嗓音,否則她所裝扮的每一個人都有各自不同的音調與腔調。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他再次讚歎,她全身上下易容得幾乎毫無破綻,幾乎……

  只有在幫他方便時,雖然她依然嚴厲得彷彿他慢一點,就要將他的大雞雞切掉似的,而且動作熟練順暢,一點遲疑顫抖也沒有,可是……

  她的耳根卻紅似火在燒!

  太厲害了!

  「桑德斯先生,請你把眼睛閉上,我告訴過你很多次了,睡眠對你的傷勢是很有幫助,不要像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不聽話!」

  她那沙啞的嗓音實在難聽得可以,口氣更是會令人吐血,但是,依凡仍然笑咪咪的聽話的合上眼。

  也許等他好點也可以玩玩她?

  而一旁的珍妮,一看見依凡閉上眼,立刻暗暗的吁出一口氣。

  天哪,好緊張喔!再驚險的任務都沒讓她這麼緊張過,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老是用一雙「我早就知道你是誰」的眼神死盯住她不放?她露出破綻了嗎?不可能吧!從來沒有人能識破她的易容,區區一個商界人物又怎麼可能那麼輕易的就看穿她的身份?

  可是,他的眼神真的好詭異、好古怪哩!

  尤其是她在幫他方便、擦澡的時候,一般人都會感到尷尬不安,甚至無法排泄,可是這個傢伙居然好像挺享受似的,看樣子,他早就很習慣女人的服侍了。

  哼!還說他愛她……呃、她們呢!現在沒有辦法自由行動了,就只能沒魚蝦也好,連『她』這個長得很抱歉的老處女他也要?

  看來,他對她的愛也同以前那些女人一般,彷彿流星似的,只有一剎那間的光輝燦爛,之後就沒啦!

  真不知道她這麼辛苦的來守著他幹嘛?

  她恨恨想著,可轉眼一瞧,看見他蒼白的俊臉,她又忍不住軟下了心。

  是她沒保護好才讓他受傷的,她來照顧他是應該的嘛!

  唉!通常女人什麼東西最多?借口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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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4 18:50:5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戲弄

 

  偽裝的你,
  在我面前晃來晃去,
  難道你真的以為,
  我認不出最愛的你嗎?


  「珍妮。」

  「什麼事?」身著護士裝的珍妮沒好氣的應道。

  「唸書給我聽。」

  「你最好多休息,我告訴過你……」她板著臉準備說教。

  「很多次了,睡眠對我的傷勢很有幫助,不要像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不聽話!」依凡好笑地斜睨著她。「瞧,我都背起來,也睡得夠多了,聽你唸書已經是最最輕鬆的事了,你總不能讓我睡到死吧?」

  聽到「死」這個字委實令她心裡不太舒服,特別是他的臉色還那麼蒼白。令人怵目驚心的繃帶還包得厚厚的一層,總讓人忍不住想到那天——直沒入柄的刀,和汩汩冒出的鮮血及若有似無的微弱呼吸。

  珍妮沉著臉把他身邊的被單塞好。

  「你想聽什麼書?」

  依凡一聽,立刻眉開眼笑地指指抽屜。

  「在抽屜裡,克霖幫我帶來的。」

  珍妮才一拉開抽屜,整個人便僵住了,怵目驚心的書名「她的慾望」,再加上聳動激情的封面——一對裸身男女的交媾圖片……這明擺了就是色情小說嘛!

  「砰!」珍妮又將抽屜推了回去,要做愛還是讓他們在黑暗處做就好。

  她輕咳兩聲,將喧怒責怪的眼神移到依凡那張故作無辜的臉上。

  「桑德斯先生,你是成年人了,居然還看這種幼稚的書?真是太可恥了!」

  長長的睫毛無辜地煽呀煽的,「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依凡的聲音更無辜,「克霖說那很適合我無聊的時候看看,難道不是嗎?」說著,他便要挺起身去瞧瞧。「我來看看到底是什麼書,居然讓你這麼不高興。」

  珍妮忙按住他。「不必看了,我說不適合就對了!」

  「不適合?」

  「不適合!」

  「哦!那……」依凡垂下眼瞼,從睫毛下偷覷著她。「那你說故事給我聽好了。」

  「我說故事給你聽?」珍妮不可思議地訝然道。「桑德斯先生,請你弄清楚,我是你的特別護士,不是你的保姆,你不能要求我……」

  病房的門突然在兩聲敲門聲後打開,醫院護士端著針藥盤進來了。

  「吃藥時間到了。」

  她朝依凡拋了個媚眼,珍妮無奈的翻了個白眼,依凡則暗暗覺得好笑。

  接著,護士將盤子放在床旁的桌子上,把藥丸遞給依凡,自己則拿起針筒準備替他注射……

  「等等!」

  珍妮突然叫了一聲,同時把針筒搶過去,她仔細看一眼,隨即把針筒拿到護士眼前問:「這是什麼?」

  護士困惑地凝目瞧去,旋即臉色一變,並驚叫道:「怎麼會這樣?」

  依凡也好奇地望過去,只見針筒內的淡黃色針劑中漂浮著一些白色的絲狀物,比線還細,如果不仔細看,還真會忽略。

  珍妮陡地又搶回依凡手中的藥丸放回盤子上,「走,我跟你一起去統統換掉,順便問問你們的護士長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這麼大一家醫院怎麼會出這種紕漏?要是我沒有注意到,讓你把針藥注射下去,後果誰負責?」她口氣冷森地質問。

  「對不起,對不起,」護士苦著臉連連道歉。

  「這是我的疏忽,我應該……」

  「是,這是你的疏忽,但是……」珍妮的雙眸閃過一絲嚴酷。「針藥並不是你負責的,是藥劑室準備好讓你拿來的,不是嗎?」

  「是。」

  「那就是藥劑室的責任了。」

  珍妮冷冷一笑。

  「我早就料到在守衛這麼森嚴的情況下,他肯定會來這一招!」

  護士沒注意聽,就算聽到了,也不知這個神情越來越寒厲的老處女在說什麼,她只擔心會被護士長狠刮一頓,順便調離特等病房區,那她就會失去和這位英俊的大人物交往的機會了。

  哦!她好想哭喔!

  一聽就明白珍妮話裡意思的依凡,卻是滿眼的讚賞。

  這個「老處女」真是太厲害了!

              *        *        *  

  「依凡,醒醒,依凡,醒醒……」

  依凡勉強睜開惺忪的睡眼,就見一張特大號的漂亮臉蛋立刻映入眼簾,依凡倒抽一口氣,瞌睡蟲立刻逃到九霄雲外去了。

  「你……你是誰?」

  漂亮男人席若水微微一笑。「來幫你保住這條老命的人。」

  依凡剛一愣,就又突然想起他曾在哪兒見過這張比女人還漂亮的臉孔了。

  「你不是那個……」

  「別說,」席若水的笑容倏地消失,「一個字也別說!」他警告道。「你以為我真的喜歡你啊?少臭美了,你才不是我喜歡的那一型哩!要不是小蜜要我去試試看你是不是同性戀,我哪有可能去找你這種娘娘腔?!」

  娘娘腔?他是娘娘腔?

  依凡不敢置信、啼笑皆非地瞪著席若水。那他自己算什麼?蚯蚓嗎?

  「你是小蜜的……朋友?」

  「哥哥,」席若水淡淡地道,「我是爺爺領養的。」

  「哦!那你現在是要……」

  「白天的事你忘了嗎?」席若水不屑地瞟他一眼。「真是的,一個大男人要女孩子來保護,還不承認是娘娘腔哩!」

  「你……」

  房門突然打開,珍妮探頭進來。

  「好了沒有?」

  「再五分鐘!」若水迅速回道。

  「快點!」

  腦袋消失,門關上,席若水板著臉下令,「她說快點,聽到沒有?」

  依凡覺得一頭霧水,愣愣地問:「幹什麼?」

  席若水不由得翻了個白眼。

  「老天,人家都已經滲透到醫院裡來了,你不趕快溜,是想留在這裡等上帝送翅膀來給你啊?」

  依凡「哦!」一聲,明白了,於是乖乖的讓席若水替他拆掉點滴針管,然後……

  一把將他抱起來?!

  天哪!他至少也有七十公斤以上耶!而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傢伙瘦得活像根竹竿似的,力氣卻大得驚人,好似他不過是個小小嬰兒般。

  而事實上,他肯定自己最近絕對多了好幾公斤肉,但若是反過來叫他去抱起那傢伙,他都沒把握能抱得這麼「輕鬆愜意」哩!

  活像殘廢兼白癡似的被抱上輪椅,一條毯子細心地蓋在他的腿上,睡袍也抽在他的肩頭,然後他們就在門口處等待。

  不久,珍妮又探頭進來,兩人都沒吭聲,席若水迅速推著輪椅跟在珍妮後頭離開。

  雖然時值半夜,但外面走廊上依然有為數不少的護衛人員在守護著,還有夜班護士和值夜醫生。

  他們三人一一從他們面前經過,依凡疑惑地打量那些兩眼發直的護衛人員。「他們怎麼了?」

  「迷藥,」席若水輕描淡寫地說。「只有五分鐘的效力,醒來後,他們只會覺得自己恍惚了一下,並不會察覺到自己曾經昏迷過。」

  酷耶!而他,就在整票護衛的眼皮子底下,被人給「偷」走了!

  真是太酷了!

              *        *        *  

  布魯克林高地是紐約原型郊區的起源,散佈著各種褐砂石房屋、歌德式教堂、美麗的濱河人行大道及建築風格迥異的建築物,並以上層中產階級新敦思想的知識、宗教和政治中心聞名全國。

  在布魯克林橋前,由埃弗裡特街前行至老富爾頓街和弗朗特街口處,有一棟盎格魯義大利式的建築,那是一家宮殿式的餐廳,而在它對面,則是另一棟大樓——鷹倉儲公司的舊倉庫。

  它原來是布魯克林鷹報的倉庫,在二十年前轉手賣出後,就一直閒置著,雖然曾進行過內部改建工程,卻還是不見有人正式遷入,只是偶爾有人來住一段日子罷了。

  此刻,凌晨四點多,在舊倉庫二樓醫療室隔壁的套房內,強生正在為依凡作檢查。

  「傷口沒問題。」強生說道。「有點發燒,但不是什麼大毛病,可能是太緊張,又累了一點,打支針、睡個覺,應該就可以了。」

  接著,他仔細換過藥,並把傷口包紮好,替神情疲憊的依凡注射了一針,同時笑道:「已經沒事了,你不用死撐著,趕快睡一下吧!你可以放心,在這兒絕對不可能有人會傷害到你的。」

  「謝謝你,醫生。」依凡昏昏欲睡地說。

  「不客氣,叫我強生就可以了。」強生看著他閉上眼,隨即轉向珍妮吩咐道:「一切服用藥及針藥都按照原來的處方即可,我會每天來一趟,若是有特別狀況,就打手機給我,我會立刻趕到。」

  「謝謝,」珍妮感激地說。「真的非常謝謝你!」

  「不,千萬不要這麼說,」強生忙道。「當初如果不是你們的幫忙,我太太和兒子就……」

  「你們也付出代價了啊!」珍妮不以為然地反駁,同時下意識地瞧瞧依凡,見他似乎熟睡了,便拉著強生走出去。

  「是喔!請我太太教你烹飪。」

  珍妮聳聳肩。「誰教你太太廚藝那麼高明。」

  強生輕歎。「我知道,當初我還是個實習醫生,除了太太和兒子,我什麼也沒有,房子是租來的,每天坐地下鐵上下班。會去請你們幫忙,也只是碰碰運氣而已,沒想到你們卻開出那種價碼,其實,你們根本不知道我太太會不會做菜。」

  「事實證明她的廚藝一流啊!」

  「就算她的廚藝真的非常好,據我所知,你們開給其他人的價碼,通常是以千萬為單位的。」強生搖搖頭。「不要說一千萬,當時,我就是連一萬都拿不出來呢!」

  珍妮連歎了兩聲。「拜託,你們已經付過代價了,就別再提那麼遙遠以前的事了好嗎?都六、七年前的事了耶!你快跟我爺爺一樣囉唆了啦!」

  強生不由得笑了。「好,好,不提,那……琳達說她這一胎的女兒要用你的名字,你不可以反對喔!」

  珍妮雙眼一亮,「真的?終於是女兒了?」見強生笑著頷首,她更是曖昧地用手肘頂頂他。「嘿嘿!好不容易喔!連著兩個兒子,終於有個女兒了。」

  「是啊!琳達還叫我問你蜜兒好聽,還是蜜妮好聽?」說完,一抬眼便瞧見迎面而來的席若水,強生忙又加了兩句。

  「趕快決定,應該是韓特來接我了。」

  珍妮想也不想的就說:「蜜兒吧!」

  「好,那就是蜜兒了。」

  而後,席若水和珍妮送強生和韓特離去,在回套房途中,珍妮開口問席若水。

  「你怎麼跟他說的?」

  席若水瞟她一眼。「就告訴他有人請我們去把他偷出來羅!」

  珍妮也瞟他一眼。「他沒有問你是誰?」

  席若水笑笑。「抱歉,顧客的姓名我們是不能隨便透露的。」反正依凡自己也知道是誰。

  「哦!那就好。」

  他們站在套房前,同時朝裡頭瞄了一眼,然後珍妮又說了。

  「那我進去照顧他了,你就去……」

  「Stop!」席若水突然大喝一聲,「別再叫我做什麼了,我幫的忙還不夠多嗎?」話落,他又難掩欣喜的咧開嘴。「反正你也不可能再穿了,所以呢!我現在要去把你那些衣服統統改成我的Size了!」

              *        *        *  

  「啊——」

  珍妮猝然蹦到牆角去窩著,還遠遠地指著依凡尖叫,「你想幹什麼?」

  依凡則搓著右手,兀自回想著剛剛手裡的觸感。

  「束胸?嗯……好像不是……」他蹙眉喃喃自語著。「比較像是用布條裹起來的感覺……」

  雖然顏色沒什麼改變,但是,始終板著的撲克臉終於有了改變,珍妮雙手抱著自己胸脯,滿臉的羞赧與驚怒。

  他竟敢捏她的胸脯?

  「啊——」

  珍妮再一次尖叫,並轉身踉蹌後退,再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幹什麼?」

  這一次,依凡就咧開了滿臉的笑容,猛一點頭道:「束褲!」

  珍妮不可思議地瞪著坐在輪椅上的依凡。

  他竟敢捏她的屁股!

  「啊——」

  席若水詫異地看著從他身邊飛掠而過的珍妮,再轉眼瞧向從房裡施施然走出來的依凡。

  席若水用大拇指往後一比。「她怎麼了?」

  依凡的雙手插在褲袋裡,斜倚在門邊,「我怎麼知道?」他望著珍妮消失的方向,唇邊噙著一抹有趣的笑容。

  「我只不過是試試看她的唇是不是依然如我記憶中那麼熱情甜美,誰知道正爽的時候,她居然尖叫一聲就逃掉了。」

  席若水噗嗤一笑,「你真的……」他強忍著笑。「好吧!結果如何?有改變嗎?」

  依凡低頭看了看自己。「你認為呢?」

  席若水跟著他的視線望下去……

  「好像沒有耶!」

              *        *        *  

  「我決定了!」

  珍妮大步衝進席若水的房間,並怒聲高叫著。

  「我要親手閹了他!」

  靠在床頭的席若水,從服裝雜誌上抬起頭來,無聊地瞥她一眼。

  「又怎麼了?」

  珍妮憤怒地在床前猛踱方步。

  「那個不要臉的男人,老是吃我的豆腐!還躺在床上時,就只是在口頭上佔佔便宜也就算了,可坐上輪椅之後,就開始動手動腳了,現在可好,一可以下床走動,他就……就……」

  席若水兀自翻頁欣賞美美的服飾。「怎麼樣?」

  「怎麼樣?他……」珍妮叫了一半突然停下,而後揮揮手道:「反正他就是很不要臉就是了!」

  「好,好,他很不要臉,行了吧?」席若水懶懶地應道。

  「我就不懂,」珍妮卻似乎沒聽到他的回話,「他真是一天沒女人不行嗎?居然這麼飢不擇食!」她低頭瞧瞧自己。「瞧我,一個這麼沒料的老處女他也要?竟然還要我跟他上床!」

  「那就跟他上啊!」席若水閒閒的說。

  「那種男人啊……」珍妮猛然頓住,而後惡狠狠地瞪住席若水。「你說什麼?」

  席若水無辜地抬起眼。「我說什麼?」

  「對,你剛剛說什麼?」

  席若水無辜地眨了眨眼。

  「我剛剛說什麼?」

  「你混蛋!」珍妮咒罵著衝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少跟我扯東扯西的,說,你剛剛說什麼?」

  「叫你跟他上床啊!」

  珍妮雙目驟睜,但她並沒有生氣,反而很謹慎地注視著席若水。

  「你為什麼這麼說?」

  席若水聳聳肩,「既然他要你和他上床,那就表示他決定要和你坦誠相見了,所以……」他笑笑。「你早晚還是得用真面目和他面對面,不是嗎?」

  珍妮瞪視他良久,試著消化席若水所說的話,而後逐漸地,她的雙眼慢慢瞇了起來。

  「他知道了?」她試探性地問。

  席若水點點頭。

  「什麼時候?」

  「他見到你的頭一天就知道了。」

  珍妮兇猛的目光緊鎖在席若水臉上。「你告訴他的?」

  「No!」席若水忙撇開責任。「爺爺告訴他的。」

  「爺爺?」珍妮詫異地叫了起來。「怎麼會是爺爺?」

  「我怎麼知道?」席若水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你應該去問他才對吧?」

  珍妮愣了半晌,然後慢慢的放開他的衣襟。

  「你……」她躊躇了一下。「你知道他是什麼反應嗎?」

  「意外!」席若水淡淡地道,視線又回到雜誌上。「他非常意外,但是,他不怪你,只是需要一點時間來接受那三個女孩子是同一個人的事實。」

  「哦……」珍妮有點無力地癱坐在床邊。「他……不恨我嗎?」

  「不,他還是愛你,」席若水翻過一頁。「事實上,爺爺已經和他說好了,等殺手的問題解決之後,就要開始準備你們的結婚典禮了。」

  「結婚?」珍妮不可思議地喃喃道。「他真的要和我結婚?」

  「對啊!」席若水瞟她一眼。「這不就是你要的嗎?」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我的確把他騙得很慘,不是嗎?即使他不怪我,我還是擔心這件事會在他心中留下一個芥蒂,要是他哪時候不爽了,拿這件事來跟我翻舊帳,那我……我……」

  「那就跟他說清楚啊!」

  「說清楚?」

  「對嘛,跟他說清楚你憂慮的事,看他打算如何?或者……給他一個機會整回你一次羅!」

  珍妮倏地瞪大雙眼。「整我?」

  席若水輕笑一聲。

  「你整他,他整你,這樣不就公平了!」

              *        *        *  

  「應該快了吧?若水告訴我他們打算找個人做我的替身,引誘殺手現身,這樣就能……」

  正與克霖通電話的依凡講了一半突然頓住,而後匆匆說了兩句「我有事,晚點再打給你。」便把電話掛斷了。他凝視著站在門口的女孩,一個俏麗甜美的女孩,黑髮在腦後綁了一個高高的馬尾,黑眸在羞赧地瞥他一眼後,就垂了下去。

  依凡在床上坐正,抬起手朝她招了招,「過來。」

  小蜜猶豫了一下,而後慢吞吞地踱到床前,腦袋垂得更低了。

  他抬起她的下巴,仔細審視著她的臉蛋半晌。

  「小蜜,是嗎?」

  小蜜眨了眨眼,雙頰徘紅地輕聲道:「沈小蜜。」

  依凡頷首。

  「好,小蜜,如果說我希望我們結婚之後,平時你就是蜜兒,但一旦踏進臥房裡,你便要成為玫瑰,而在我心煩時,又能變成蜜妮,你會不會覺得我太貪心了?」

  小蜜笑了,她俏皮地歪了歪腦袋。

  「不只吧?還有在你身體不舒服時,珍妮便得出現;在你欠扁時,老太婆也得上場羅!」

  依凡聞言,不由得朗聲大笑。

  「沒錯!小蜜,就是這樣!沒想到我尋覓了這麼多年,真命天子居然是一個千面女郎!」

  「這樣就算千面女郎?」

  小蜜眨了眨眼。

  「你還沒試過我的聾啞傷殘人士、女伯爵、小媳婦、被拋棄的女人、女科學家、大肚婆……」

              *        *        *  

  教堂內紅地毯前方,身穿新娘白紗、手捧新娘花束的小蜜,鎮定地仔細打量禮壇前的三位新郎,同時等待爺爺的解釋。

  「不必我解釋,小蜜,你也知道他們三個人之中只有一個是正牌貨,你要自己去選擇你未來的老公。」

  「若是我選錯了呢?」

  「你就必須永遠退出神偷的工作。」小蜜頷首表示明白,然後開始更仔細地審視那三位一模一樣的新郎——面貌一樣、身材一樣、服飾一樣,沒有一丁點的不同,絲毫沒有破綻。

  水哥的易容術真可謂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啊!

  小蜜暗歎,同時將視線移至新郎的眼睛上來回梭巡。

  嗯!依凡也很厲害,三個人的眼神都沒有透露出絲毫異樣的情緒。

  小蜜瞇著雙眼在三個人身上上上下下研究許久,終於……

  她雙眼一亮,勝利的笑容同時冒了出來。

  「右邊,爺爺。」

  「你確定?」

  小蜜毫不猶豫地猛一點頭。

  「確定!」

  於是,在婚禮進行曲中,小蜜被送到右邊的那一位新郎身邊……

  一個鐘頭後,在飛往亞洲的私人豪華客機上。

  「你怎麼認出我來的?」

  依凡好奇地問,連他自己都分不出來呢!

  小蜜得意地舉了舉手中的香檳。

  「你老婆厲害嘛!」

  「小蜜!」

  「好嘛!好嘛!」小蜜啜了一口冒泡泡的汽水,「其實也沒什麼啦!水哥的易容術真的是沒話講,絕對是最高竿的。但是,他有一點小小的壞習慣,用在他身上可能很必要,可若是用在別人身上,就是一個大破綻啦!」

  注意到小蜜的視線直盯在他身上的某個部位,依凡想了兩秒後,便「啊!」地叫了一聲。

  「你是說……」

  小蜜猛點頭。

  「對,就是那個!」

  兩人互視一眼,而後同時大笑起來。

  嗯……究竟是哪一個哩?


  《全書完》

  編註:有關「鬼手神偷」另外一本著作,請看──


  〔古靈〕【鬼手神偷系列之二 柔情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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