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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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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林如是]我的春天終於來了[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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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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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6 09:41:04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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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算是他們這些畫浪漫愛情小說封面、非傳統意義上的畫家的追求或夢想,也可算作是一種「成功」的指標或方向,但旁人不見得會明瞭,而謝海天分析的這些正是她所想的,她竟不禁有些感動,沒想到,有些愣愣的,呆看著他。

  「這什麼——」謝海天哪注意到那麼多、或者她的心事起伏,看到被丟在圖稿旁的筆記,撿起來,隨手翻了翻,一邊順口念出聲:「男生說愛她,親她脖子,所以這裏男主角要在女生背後,一隻手要環住女生的肩膀脖子,另一隻手環住她的腰,男生低下頭,要在右邊,這裏要這麼畫,男女都閉著眼,女生要很陶醉……嗯,這裏要……嗯,到了那裏……」

  「啊?」徐七夏猛然驚醒,抬頭看去,發現他手上拿的那本筆記,心頭一驚,臉色驀然大變,猛不防臊紅起來。

  「不行——」撲過去搶筆記。

  「什麼不行?」他將筆記抓在手上,手臂舉高,不讓她碰到。本來不以為意,她撲過來要搶,他倒感興趣了。

  「還我!」她抓著他手臂,跳了起來,一邊伸手去勾,試圖搶回筆記。

  真是丟臉透了!沒想到——好吧,她從沒有過真正的男友,麼有真正約會過,但要畫那些纏綿悱惻,光憑想像不太夠,電影電視劇畫面當資料,把親熱當作嚴肅的學問研究,還作筆記——

  「這什麼?」他斜起嘴角,噙著笑。

  「還我!」她不死心,又伸手去搶。

  他把手臂伸得更高,她夠不著。

  「你寫這東西做什麼?」

  「你管!」

  「你不說,就別想拿回去。」又將手臂舉得更高,眼底,聲裏,動作裏,全是笑意。

  「還我!」她構著他,身體幾乎攀在他身上,只急著搶回筆記,沒意識到這種曖昧的貼近,口裏不斷嚷嚷著。

  「你說不說?」他根本也不躲,任她跳著、構著、嚷著。

  沒辦法,怎麼都構不著,徐七夏沒轍了,不甘不願說:「好嘛,我做些筆記,工作時參考揣摩,可以了吧!快點還我!」

  「我看你這輩子都沒被男人親過是不是?」竟還把這種東西作成筆記。他睨著她,出聲笑起來。

  還真被他說對了!她白他一眼。

  「你管!」底氣不足,聽起來就那麼點心虛。「快點還我!」

  不還她她又能怎麼樣?看她抓著他手臂,攀在他身上,跳著腳又氣又惱卻又無奈的模樣,謝海天滿意了,這才鬆手。

  「老實一點,早點招供不就好了。」

  招供?他居然說招供!

  「還敢笑我!」徐七夏惱羞成怒,一把搶回筆記。「像你那樣,跟滿籮筐的女人來往,還老被甩,就很光榮嗎?」這只是聽說,可這時一惱,她也管不了那麼多,先刺刺他再說。

  「什麼甩不甩的,合不來就分手,很平常的。」謝海天滿不在乎。

  徐七夏輕哼一聲,將筆記牢牢地抓在手上。防衛神經一松,猛然察覺自己還抓著他的手,身體與他貼得很近,心頭一驚,耳根臊熱起來,忙不迭鬆手,連忙退開,胡亂再扒了幾口炒麵,囫圇吃起來。

  「吃慢點,別嗆到。」謝海天跟過去,坐在她面前。

  炒麵一驚冷了,裏面的油味變得很重,有點難入口。徐七夏管不了那麼多,低著頭一口一口扒著,嘴裏嚼著東西,感覺才不那麼尷尬。

  謝海天就看著她吃,也不說話;徐七夏低著頭,一直意識到他的存在,一時到他的注視,越發地不自在,耳根一直在發熱。

  好不容易終於吃完,她只好硬著頭皮抬起頭,一抬眼就碰到謝海天晶亮的眸光,肆無忌憚地盯著她。

  「看你吃得,嘴上全是油。」很理所當然地抽了張面紙,伸手擦拭她的嘴唇。

  徐七夏猛一震,反射地往後縮。

  「別動——」他捉住她手臂。

  突然的接觸讓徐七夏覺得有些不安,不敢再起騷動,乖乖坐著,任由謝海天幫她擦拭掉嘴唇上沾的油漬,耳根覺得更熱了。

  「好了。」他卻倒是一臉無事,一派理所當然。

  空氣仿佛一下子黏稠起來,氣流滯塞,曖昧又混沌,呼吸困難。徐七夏聽得自己心臟怦怦跳,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甚至不敢大力的吸氣。

  「已經很晚了——」她猛然站起來。「都快十點了——」

  「還早。」謝海天不慌不忙。「你也算是藝術自由工作者,這時間應該還早,七早八早就睡,哪來的靈感。」藝術工作靠靈感,越夜越靈動,所以都該很晚睡。他大爺如此想當然就當然。

  「我不是好不好!按時睡覺,按時起床。」

  「那多無聊。」

  「你管!這叫正常。」氣流又暢通了,變得可以呼吸了。

  「這叫無趣。」

  「隨你說好了。」無趣就無趣。「好了,你快走吧,我要洗澡睡覺了。」

  如果肯乖乖聽她的,謝海天就不叫謝海天了。他一動不動,閑閑坐在那裏,不理徐七夏的催促。

  「這個星期六你沒事對吧,我十點來接你。」

  「做什麼?」

  「郊遊。」

  郊遊?那是小學生才做的事。「不行,我有事。」

  「什麼事?」

  根據之前的經驗,她若不老實交代,只怕沒完沒了。便老實交代,說:「星期六我要打工。」

  「拜託,什麼郊遊,又不是小學生。」

  「出去遊山玩水有什麼不好?而且,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士偉也會去。」

  徐七夏白他一眼,謝海天也看則會她,目光緊追,像是在看她的反應。

  「壞消息,莫琳也會跟去,別太失望。」目光更緊,盯著她不放,試探著什麼似。

  「是嗎?祝你們玩得愉快。」

  「就這麼說定,我十點來接你,我跟士偉說好了。」

  「我什麼時候說要去的!」全是他自說自話!

  「我替你說了。」

  「你怎能可以自作主張!」

  「反正你也沒事。」

  「反正不行,我有事——」

  「什麼事?」

  「我——」一時找不到藉口,吞吐起來。

  「看你,心虛了。」謝海天嗤一聲,突然逼近:「你喜歡士偉,對不對?」

  徐七夏一驚,措手不及,反射地否認:「哪……哪有!」偏偏沒出息的口吃。

  「既然沒有,那就證明給我看。」

  「幹麼要證明!」她狐疑地看著他。這傢伙一肚子壞水。

  「你果然喜歡士偉。」

  「你別胡說!」

  「不是的話,就跟著我說——」謝海天斜起嘴角。「來,跟著我說,我,徐七夏,喜歡謝海天——」

  啊!徐七夏臉龐驀然臊紅起來。

  「哪……哪……有人這……這樣的……」又口吃了。

  「不說就表示你喜歡士偉。」那嘴角的笑噙得多邪惡,顯然是故意的,非黑即白,讓她往坑裏跳。

  「不要胡鬧了!」

  「我哪里胡鬧了,我正經得很。你不說也沒關係,反正時間多得很。」閑閑地靠著牆,優閑得近乎賴皮,一副耗一整晚也沒關係的模樣。

  「你——我——」徐七夏不禁氣急,又無可奈何。「很晚了,我都跟你說了,我要睡覺了。」

  「你喜歡士偉,讓我說中了是吧。」

  「我沒有!你不要再胡說了!」他幹麽老提這事,一直繞著它打轉。

  「既然不是,那就照我剛剛說的說一遍。」

  「哪有這樣非黑即白的——」

  「你到底說不說?」

  「我說了,你就離開?」

  他眼神一亮。「你先說了再說。」

  看樣子,不依了他,他絕不會甘休。真是!人家說請神容易送神難:他大爺不請自來,可比神明還難纏。

  「說就說,又不會少一塊肉。不過,你得說話算話——」

  「快點說。」他催促。

  「好嘛。」真不懂,捉弄她就真的那麼好玩、那麼有意思?「我、徐七夏,喜歡……嗯,喜歡謝……嗯……謝海天……」越說聲音越低,不甘不願。

  謝海天嘴角斜揚,滿臉是笑,好不得意。

  「再說一次,我聽不清楚,大聲一點。」

  徐七夏狠狠瞪他一眼,又拿他無可奈何,更加不甘不願。「我喜歡謝海天——這樣行了吧?」

  「很好。」謝海天沒停住笑,笑得賊兮兮。

  「現在你可以走了——」最後「吧」字還沒說出來,謝海天的手機響起來。

  「喂?」他爽快的接起電話,忽視她的抗議。

  「老哥,是我。」

  「是你啊,什麼事?」

  「當然是好事。」

  「你說的准沒好事。我現在很忙,沒空。」

  「我好心通報你,不聽我說,你可別後悔哦。」

  「媽派你的?」

  謝山林嘿笑兩聲。「現在有空了吧?你現在人在哪里?」

  「我在——」謝海天頓一下,看看四周,然後望向一臉莫名其妙的徐七夏。

  就又那麼笑起來。

  「啊!是你,那個魚幹女!」才進門,那個男人指著她就笑起來。

  徐七夏乾瞪眼,覺得莫名其妙。

  「魚幹女,你沒聽過?你不看漫畫或電視?就是像你這樣……」叭啦叭啦又叭啦叭啦,把漫畫跟電視劇從頭解釋個一遍。

  所謂「魚幹女」,又叫「幹物女」,根據原生日本漫畫權威的解釋,加偶像電視劇的推波助瀾,意思是指一群說好聽是享受個人生活與私人空間,說難聽是個人私生活習慣邋遢散漫的二十多歲女性,不修邊幅,不重妝容,又不擅社交,平日「宅」在家,身上隨便搭一件一件衣服像裹鹹菜,隨便懶散,睡覺比約會重要;嫌戀愛麻煩,同時亦缺少戀愛滋潤,缺乏性吸引力與性活力。

  衍生出的意義,泛指那些邋遢懶撒隨便,不重視或不懂修飾外表妝容,缺乏男人跟戀愛滋潤的宅女。

  現在,眼前這傢伙,正在這樣「編排」她,當著她的面嚷笑,說她是什麼「魚幹女」。

  她本來乍聽沒有懂,那也就算了,這傢伙偏偏無聊兼多事,還殷勤解釋。她到底是做跟流行文化沾點邊的工作,多少看過一些漫畫跟偶像劇,再不濟也應該聽過。

  「嘿,你懂不懂客氣兩個字怎麼寫?」還在笑!自認為脾氣涵養還不錯的徐七夏有點不高興了。

  「哈哈!啊,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但看到你不禁就聯想到,那個形象栩栩如生就跑出來。對不起啊。」邊說還邊在笑。「今天下午看到你的時候也是,你發尾都是翹的,可沒這麼壯觀就是。」邊打量她那一身鹹菜似、阿嬤在穿的又寬又松又皺的大號套頭衫與褲子。

  「一個大男人看什麼少女漫畫偶像劇,你不覺得不好意思?再說,我又沒看過你。」

  「你忘了?在某家餐廳,洪大哥也在的。」他倒忘了是哪家餐廳,可把她記得很清楚。「看看那些也沒什麼,時代不同了,男人也要研究女性心理的。」

  徐七夏略為皺眉,看看這不笑看起來都像在笑的傢伙,想起來了。

  「原來是你啊……」只覺真是不巧,一點都沒有驚逢的意外感。

  下意識擰著眉,看向謝海天,將他拉到一旁,壓低聲音抗議說:「謝海天,你有沒有毛病上二更半夜的,你幹麼弄一個大活人過來!這是我家、我住的地方耶。」

  「現在才十點多,哪里到半夜了?」

  「你才沒可以這麼賴皮又自作主張!」明明說好,只要她照他的意思說了那些有的沒的,他就離開還她清靜的,現在可好,又多了一個大活人!

  那傢伙自在隨意的左右看看,看他們說著根本不是悄悄話的悄悄話。

  屋子這麼小,比他家的浴室大不了多少,他聽力又好,即使遮著嘴講話,有遮也跟沒遮差不多,聽得一清二楚。

  他又笑起來,對謝海天抬抬下巴,輕快說:「嗨,老哥。」

  老哥?徐七夏睜大眼,飛快地看他一眼,又看著謝海天。

  謝海天不覺得有什麼好解釋或說明,對他老弟說:「你很閑是不是,山林?一下午打了三四通電話煩死人。」

  「沒辦法,老佛爺找你,我只是奉旨傳令行事。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竟誇張地唱起來。

  「你有完沒完。」謝海天給個白眼。

  「完了。」謝山林又笑,好看的嘴彎起漂亮的弧度。「你不問什麼事?」

  「想也知道是什麼,准沒好事,還不是誰家女兒回來,哪家千金又生日了。」

  「你瞭解得還真透徹。」謝山林再笑。

  「我有事,很忙的,走不開。」謝海天一攤手,一副「看,我很忙」的模樣。

  謝山林看著徐七夏,勾勾嘴角,故意跟他作對似的,說:「你怎麼走不開,現在馬上出去就走得開了。」

  「我說走不開就走不開,我謝海天哪還得相親。」

  「沒辦法,」謝山林態度悠閒,事不關己,看熱鬧似的愉快。「雷聲大雨點小,你那些個花花草草,中看不中用,也沒見你開花結果,帶過一個回去給老佛爺鑒定過。」

  「一定又是你在那裏加油添醋窮攪和。」

  「冤枉啊,大人。我可沒那麼閑。」

  「你不閑,那你現在站在這裏做什麼?」

  「我都說了,我這只是奉旨傳令行事。」還加重「奉旨」兩個字。

  「老佛爺說了,‘信達’王總和小女兒這個月底回來,你知道是什麼意思,不需要我解釋吧。」笑盈盈的,眸光利利,還淬毒的。

  「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在那瞎攪和。」

  「好說。是誰陷害我得吃劉董那頓飯的?」目光相接,差不多可爆出火花。

  徐七夏被晾在一旁,看著他們兄弟你來我往,大概聽出謝海天要去相親什麼的。這不關她的事,不過,不知怎地,她覺得心頭莫名地突出一些小小的疙瘩,說不出是怎麼回事、什麼滋味。

  她實在不懂,謝海天為什麼會讓他弟弟到她的地方來;什麼地方不好去,偏要湊在她的違章建築裏。半夜十點多很多了,兩個大男人在她屋子裏,一個坐在她床上,一個佔據她桌上,她這個主人反而被擠到角落。這要在古代,傳出去了,像什麼話,她都別想活了。她也要留點名聲給人探聽的好不好!

  而且,兩個人自說自的,當她不存在,還當著她面談那些有的沒的,當著她的面說她是什麼幹物女,當著她的面說什麼相親,完全不避諱,她不聽都不行。當她是木頭啊,這是她家、她住的地方耶!

  謝山林先收兵,瞄瞄徐七夏,又笑了,有點壞心,不懷好意。

  「不過,我看現在那頓飯你也沒意思去吃了吧。」又瞄瞄徐七夏。

  「你叫我來就是這個意思吧。原來你跟她是這種關係了。」這時間還在這地方,給他個宣示,是不?

  謝海天沒作聲,竟還挑釁似地堆他老弟挑挑眉。

  什麼?什麼關係不關係的——徐七夏看看謝海天,又看看謝山林,再看看謝海天,一頭霧水,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但她不算太笨,表面意思還是聽得出不太對勁,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先否認,先撇清了再說。連忙說:「我跟他沒什麼。」

  謝海天似不爽,輕哼一聲。

  「沒什麼?」簡直是畫蛇添足。謝山林看向他老哥,嘴角笑意更濃。

  「老哥,你聽到沒?沒什麼喔。一個大男人這時間還會在女人的香閨裏——啊,」頓一下,抬頭打量四周,笑說:「這也算不上什麼香閨啦。」

  「真失禮,這好歹是我的閨房好不好。」謝山林那樣笑,徐七夏可覺得有點不好笑了,暗示說:「這麼晚了,這附近有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速食店——」

  沒人聽她的。謝山林上下打量她,說:「怎麼看都像幹物女一枚。老哥,你眼光也太差了。」

  雖說情人眼裏出西施,那個標準就是沒標準,他實在懷疑他老哥的眼睛嚴重脫窗了。怎麼他的女人品質漸次、品牌越劣,每況愈下,一個不如一個。那個身材長相脾氣態度,越來越有「個性」、越有「風格」。早先還有那些什麼模特兒、大家閨秀的,那個高挑、那個豔麗、那個端莊、那個大方,還算有個「品牌」抱著;眼前這個魚幹女……哎哎,那個,也太有「風格」了。

  徐七夏反應慢,還來不及反應或反駁,謝海天哼一聲,開口說:「我不是讓你來攪和的,你少多嘴。」

  「不然,你讓我來做什麼?」謝山林還在笑,還真在看什麼熱鬧似。

  「反正,我不就是個傳令回話的。不過,我真想不透,你是不是受過的刺激太大,怎麼會喜歡上那種魚幹女的。我說老哥,你吃過那種沒鹹沒味的水餃沒有?不鹹沒味道的,吃起來是很痛苦的。那種魚幹女,就像那種沒調味又沒調料的鍋貼,沒味道,又煎得油膩膩,吃起來很痛苦的——」

  這次徐七夏聽懂了,也聽出點什麼來了。有點吃驚,更不可置信,瞪大眼睛,看起來有點傻。還來不及反應,謝海天又哼一聲,發話了。

  「你懂什麼!閉上你的烏鴉嘴,你想吃還吃不到。」直接又專橫。

  「哦?你已經把人家吃了?」謝山林挑眉一笑。

  「你少囉嗦!」

  多半時候遲鈍的徐七夏,這當口偏偏竟神奇的聽懂那話裏的曖昧,忙不迭否認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哦?我想的是怎樣?」謝山林故意起波瀾。

  「就——就是——嗯,那個,我怎麼——我不知道,嗯,你是怎麼想的,但不是那樣的——」

  「那你說不是我想的那樣是怎樣?」

  他們兄弟都這麼壞心眼,喜歡跟人抬杠是不是?

  徐七夏嘴笨,沒兩句就詞窮說不過,光是瞪眼,臉熱耳臊,甚至不敢去看謝海天。可謝海天在看著她,竟也在看她怎麼回答,饒有興味似。

  一個惡劣也就罷了,兩個傢伙都壞心眼,她的運氣實在背!

  「你們兩個說夠了吧,要說回去說,不要再在這裏囉嗦。」再跟他們客氣就太虐待自己了。

  「好了,你快走吧。」謝海天趕他老弟離開。

  「是是。」再不識趣,可能真的要討罵了。「對了,叫什麼名字?」

  洪士偉好像介紹過,他沒記住。

  「徐七夏。」謝海天很主動。「七夕的七,夏天的夏。」

  謝山林看他老哥一眼,朝徐七夏露個勾魂的笑。「改天請你吃飯。」

  「不必。」徐七夏不領情。她幹麼跟他吃飯!讓他損她還浪費時間跟他陪笑。

  「別客氣,聯絡一下感情嘛。」

  「別再囉嗦,快回去。」謝海天下令。

  「是是。」大爺下令了,謝山林不遵不行。「我先走了。別忘了月底王總的鴻門宴。還有,好歹回去露一下臉。」

  謝海天皺眉,沒說什麼,將他老弟推出去,關上門。

  徐七夏看著他,目光在說:「你在怎麼還不走」。等了幾秒,謝海天一動不動,沒有離開的意思,只是盯著他,越盯越熱越緊迫。

  那感覺有點曖昧,有點不對勁。徐七夏移開目光,避開他的視線。

  他口口聲聲說看上她,但他到底喜不喜歡她?喜歡,不只是願意承諾,還要實現承諾——

  啊!想到哪里去了!都是那個謝山林,害她胡思亂想些什麼!

  「嗯,你很……那個……很晚了……」意思是,他該離開了。

  「所以?」

  可惡!他是故意的是不是?徐七夏猛抬頭,惡向膽邊生,狠狠盯著他,沒好氣說:「所以你該走了,我要睡覺了!」

  夠清楚了、夠明白了吧!

  「你去睡吧,我又沒攔著你。」

  「那你——」她頓住,不禁咬唇。

  「你再說說那句話,我就走。」

  「什麼?」她不明白。

  他也不多說,好整以暇,閑閑地倚在門邊,就那樣看著她。她則狐疑的看著他,就那樣對看,看著看著,她突然醒悟。

  「啊!」脫口叫出來。

  「想起來了?」他嘴角一揚。

  「不行,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徐七夏不依。「我已經說過了。」

  「再說一次。」

  「我已經說過兩次。」

  謝海天先是靜了兩秒,端詳她兩眼,然後點點頭,說:「我知道了,原來你是不希望我離開。」

  「哪有!你——你——」徐七夏急羞塞口,一時反駁不出話,光是指著他叫著你你你的。

  謝海天眉一挑,一副看著辦的模樣。

  「隨便你!」徐七夏氣不過,甩手丟下他,跳到床上,拉起被子蒙住頭。

  謝海天跟過去,竟毫不客氣地躺下。「反正我閑得很,無所謂。」

  「你——」徐七夏跳起來,不可置信地瞪著他。

  謝海天躺在她身旁,雙臂枕在腦後,似笑非笑望著她,一副吃定她。

  「這要是在古代,我就完了,沒得讓人探聽的……」徐七夏喃喃,簡直無奈。

  她歎口氣,一臉無奈,兩手撐著床,轉身伏向謝海天,說:「我喜歡謝海天——」頓一下。「這樣可以了吧?」

  謝海天目光晶亮的盯著她,猛不防伸手環住她脖頸,將她壓向他,用力親吻住她的唇。

  「可以了。」有幾秒鐘那麼長,他才放開她,笑盈盈的,很是滿意。

  徐七夏呆呆看著他,似乎還沒意會到發生了什麼似的,還沒反應過來。謝海天乾脆又將她拉向他,親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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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6 09:41:5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到現在她還是沒有相通,那一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還有,為什麼她現在會走在這崎嶇不平的山間小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莫明其妙地被謝海天拖來,莫明其妙地扛著一堆吃的,美其名什麼郊遊,美其名什麼郊遊,莫名其妙地跟個男的被湊在一塊——一切都莫名其妙。

  小徑起伏,不怎麼好走,所以就見莫琳一直攀著洪士偉,蔡依穎自然傍著謝海天,她呢,莫名地就跟旁邊這個第一次碰面的男人湊在一塊。說是郊遊,她覺得叫健行還差不多。車子停在地下停車場後,他們就一路不停的走,說是山裏頭有個清澈的小湖,風景很不錯,可簡直沒有盡頭。

  這到底是為什麼?徐七夏一直沒想通。

  「累嗎?袋子重不重?要不要我幫你拿?」身旁的男人細心地問。

  「不用了,我還好,謝謝。」徐七夏禮貌推辭。對方已經提了兩袋東西,她沒那個臉皮把自己該拿的份推給人家。

  這個人好像是莫琳的朋友,跟洪士偉還有蔡依穎也都認識,好像叫張什麼……對了,叫張宇!徐七夏興奮地抬頭看著對方,對自己的「好記憶」、竟這般順利就想起來的一種反射動作。

  「怎麼了?」張宇微笑。

  「沒……沒什麼……」徐七夏察覺,有點尷尬。

  一路上,張宇一直好耐性又好脾性地跟她說說笑笑,態度親切,口氣輕鬆,氣氛也活潑,消除了不少陌生感。因此,雖然還是想不通自己為什麼會這樣走在山徑上,徐七夏覺得跟張宇聊天很自在,沒什麼壓力。

  「如果需要幫忙的話,儘管告訴我,別客氣。」

  「好,謝謝。」

  前頭不知怎地變成洪士偉和謝海天走在一塊,莫琳則與蔡依穎在一起。張宇望著蔡依穎的背影,不妨微微歎口氣,有點洩氣。

  徐七夏看在眼裏,不曉得該說什麼,有點沒話找話,說:「呃,你好像……嗯,你是不是喜歡蔡依穎小姐?」

  「啊?怎麼……」張宇微微驚訝,有些不好意。「那個……哦,你怎麼知道?」

  「我看我望著蔡小姐的背影,然後看著看著就歎氣,所以我想是不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要刺探什麼的。」

  「沒關係。」張宇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是對依穎很有好感,不過,她好像對我沒什麼意思,反而對謝先生比較有好感。」

  好像是那樣沒錯。一路上,蔡依穎一直與謝海天靠得比較近,並不避諱。徐七夏不禁望望謝海天,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有點尷尬,反而張宇先開口,笑說:「反正這種事也強求不來,順其自然就是。」

  「你個性這麼好,我想……」徐七夏覺得她應該說些什麼,卻又不擅長說些安慰的話,不知怎麼接下去。

  「哈哈,你不必安慰我啦。」張宇又笑。

  雖說所謂當局者迷,但旁觀者其實也不一定清。徐七夏就覺得自己不過是一個旁觀的,晾在一旁,卻覺得像是在迷霧裏,看不清。她覺得張宇很不錯,聽他說的,對蔡依穎似乎很有心,可蔡依穎對他似乎無意,好似對謝海天更有興趣。

  而謝海天呢?他跟蔡依穎說說笑笑、聊聊談談的,好像很合得來。既然如此,為什麼硬要拖她來?為什麼那一晚……那些曖昧的感覺……

  啊!她真的想不通!

  「啊——」徐七夏不防拐到腳,踉蹌了一下,輕叫出聲。

  「怎麼了?」張宇連忙伸手扶住她。

  「好像拐到腳了。」兩人低著頭,身體微彎,看著徐七夏的腳。

  前頭謝天海回頭過來,眼色一陰,目光沉了沉。只見張宇更蹲下去,伸手按了按徐七夏的腳,然後抬頭看徐七夏,似乎在詢問什麼。只見徐七夏伸腳踏了踏,然後搖頭,似乎表示沒問題的意思。

  「怎麼了?」謝海天走過去。

  張宇站起身。「七夏不小心拐到腳了,不過,沒事了。」

  七夏?謝海天眸光一斂,顯得更陰沉。

  「我看看。」他走到徐七夏身旁,蹲下去察看。

  「我剛剛看過了,沒事。」張宇說。

  謝海天沒理她,伸手按徐七夏的腳踝,問道:「會痛嗎?」

  徐七夏搖頭。

  「那就好。」謝海天起身。「啦,東西給我,我來拿。」理所當然地拿走徐七夏提的那袋東西,理所當然地就在她身邊,把張宇擠到小徑外。

  山徑不寬,張宇被擠出去,自然地往前移動,移到蔡依穎身旁。蔡依穎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莫明其妙地張宇就跑到她身邊,她咬咬唇,心不甘情不願,也不理張宇,一逕往前走。

  張宇趕緊跟上前,殷勤地要幫蔡依穎拿她手上提的那袋水果,同時跟蔡依穎說了什麼,蔡依穎撇開頭,顯得極是不耐煩。

  徐七夏悶聲不響,因為張宇走在蔡依穎的左手邊,就在她的直線前方,她目光自然慣性地落在他的身背方向。

  「哼,那麼戀戀不捨。」謝海天輕哼。「我一沒留心,你就四處勾搭。」

  誰四處勾搭了?徐七夏不可置信地瞪他一眼,抿嘴不語。

  「怎麼不說話?心虛了?」

  「我跟你是不同星球的人,談不來,也說不到一塊。」

  的確,她跟他,簡直是外星人,不同星種的,兜不到一塊。

  「莫琳,那女的到底是誰?怎麼也跟過來了?」蔡依穎回頭,朝她們身後幾步外的徐七夏抬抬下巴。

  「那個女的?」莫琳皺眉。「我也不知道。她是跟著謝海天過來的。」

  「是嗎?不會是謝海天的女朋友吧?」蔡依穎嘴角往兩旁下拉,不怎麼愉快。

  「我也不清楚。不過,應該不是吧。士偉說是他的小學同學,我也沒看過謝海天跟那個女的在一起過。上次我在某家餐廳撞見過他跟一個女人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女的。」莫琳算是看過徐七夏兩次,但始終沒印象。蔡依穎自然也不記得。對徐七夏沒印象。

  「可她怎麼會跟謝海天一起來……」蔡依穎不放心,心裏犯嘀咕。

  「可能是順路一起吧。」

  不管如何,平空多出一個女人,就多出一個勁敵,蔡依穎自然不放心。她又瞅了瞅徐七夏,連帶掃了定在徐七夏身旁的男人一眼。說:「怎麼連那個張宇也跟來了?」

  「前一晚我跟士偉在外頭吃飯,剛好碰到他,士偉順口提起,哪曉得他真的跟來。」

  「不過,這樣也好,看他好像對那個女的有意思的樣子,正好省了麻煩。」

  「依穎,張宇人不錯,個性也好,又很體貼,家裏條件也算不錯,他對你一直有意思,其實你可以跟他交往看看。」

  「我對他沒感覺。」

  「不交往看看怎麼知道?說不定距離拉近後就有感覺了。」

  「沒感覺就是沒感覺。我不喜歡那種溫吞的男人,沒什麼個性。」

  有時女人實在有點難伺候,要不,嫌男人不夠溫柔;對溫柔的男人,又嫌太過溫吞。可莫琳自己是女人,倒不會覺得這有什麼不對。既然對對方沒感覺,就沒必要委屈自己。不過,到底是朋友,她有義務提醒蔡依穎,找謝海天那種男人,除了家裏有錢,其他一無是處,無疑是自討苦吃,自己往坑裏跳。

  「好了,別再說這個了。」蔡依穎說:「好啦,你好歹幫幫我,多幫我製造些機會。」

  「依穎,你最好想好,謝海天是條爛豬,傲慢自大又自以為是。我勸你最好打消主意,別傻傻地往坑裏跳,現在抽身還來得及,就當是出來玩一趟就好。」莫琳再次警告蔡依穎。

  「別擔心,莫琳,我說過了,我喜歡大男人一點的。」謝海天家裏有錢,有錢人脾氣自然怪一點。「而且,他好像對我有意思的樣子,跟我很談得來。你就多幫幫我嘛。」

  拉著莫琳上前,趕到洪士偉他們身旁。莫琳挽住洪士偉的手臂,落下蔡依穎,自然就與謝海天並肩走在一起。

  「聽莫琳說,你跟士偉是高中同學?」蔡依穎很自然地靠近謝海天,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嗯。」謝海天答得簡單扼要。

  「說來真的很巧。我曾在一個聚會上見過你,但不曉得你跟士偉是朋友,而且還是高中同學。我跟莫琳認識很久了,跟士偉也算熟,想想真的很巧,還真是有緣。」

  一下子就扯上緣分什麼的,轉折得很自然。謝海天笑說:「是啊,是很巧,說不定真的有緣。」

  蔡依穎眼兒亮起來,巧笑倩兮,望望謝海天,眼色變得迷蒙,眼底一點波光蕩漾。她稍微又靠近謝海天,手臂微微碰觸到,抬起頭,相視一笑。

  「是呀,我覺得跟你特別談得來。」

  「我不太會說話的,我看張宇跟你好像更談得來。」說著,微微側身往後掃了一眼。

  不知是不是遷就蔡依穎,謝海天放慢腳步,走在後頭一直殿后的徐七夏與張宇漸漸走近,仔細聽的話,可以聽到彼此說話的聲音。

  「其實我跟他也不是很熟。」蔡依穎隨口撇清,朝後望了一眼,輕描淡寫說:「他跟徐小姐倒好像很談得來——」頓了一下。謝海天沒反應,她又繼續說:「聽莫琳說,士偉跟徐小姐是小學同學,跟士偉也是很熟?」

  「這個我不清楚,應該問士偉。」

  「你跟徐小姐認識很久了嗎?」

  「算久也算不久。」謝海天居然好耐性,蔡依穎問什麼,就答什麼。

  「那麼,你跟徐小姐算熟還是不熟?」蔡依穎學他的語態,依樣又問他。

  謝海天轉頭去看她,迎上她的視線,勾勾嘴角,笑了笑。後頭不是時候地忽傳來一聲輕呼,謝海天停下腳步,轉過身去。

  只見張宇更蹲下去,伸手按了按徐七夏的腳,然後抬頭看徐七夏——

  他暗哼一聲,走了過去。

  她居然說她跟他說不到一塊!

  「怎麼說不到一塊,現在不就在說?」謝海天加重口氣,流出一絲不滿。哼,跟那傢伙就有說有笑,跟他竟敢說沒話說,還讓那傢伙碰她的腳。

  隨他說去。徐七夏乾脆閉嘴不說話,低頭數著腳步。還好,再走了一會,總算到了目的地。湖不大,說是大池塘更貼切。已經有一群人先到了,占了靠小徑這邊的湖畔,他們走到另外一邊。

  經過那群人時,有人在抽煙,煙霧正巧迎面向他們飄去。徐七夏忽然走開,繞了個大彎路,走得遠遠的。

  「幹麼?」謝海天追上去,將她拽身旁。不明不白的,有些惱怒。

  「那個,有煙味……」徐七夏壓低聲音,掙扎著,想掙開謝海天的手,一邊使勁把臉撇開,屏住呼吸,怕吸進煙霧。

  「煙?」謝海天這才發現半空中那些青霧。空氣中的確有些煙味,他覺得沒什麼,不以為然說:「這有什麼,不過是些煙味罷了。」

  「臭死了,我呼吸困難。」

  「男人抽煙很正常,女人啊就是嬌氣。」

  「這哪叫什麼嬌氣。我就搞不懂那些抽煙人的心態,香煙這種東西,臭得要命,又妨害呼吸,害人害己。那些人自以為瀟灑,聞不到自己身上那種窒息的黴臭味。我管不了別人,離得遠一點總可以吧。」

  謝海天愣一下,沉沉臉。「抽煙哪臭了?你是說我身上也有那種臭味?」

  換徐七夏愣一下。「你抽煙?」

  「男人誰不抽煙的。」謝海天哼一聲。

  徐七夏反射地躲開幾步,眉頭輕皺,完全是一種下意識。

  「你幹麼?」惹惱謝海天,又把她拽回去。

  「啊,對不……只是你說你抽煙,我下意識就……嗯,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喜歡別人抽煙?」謝海天沉聲問。

  徐七夏搖頭。「我盡可能不跟有抽煙習慣的人在一起。」

  「為什麼?」謝海天皺眉,有些不快。

  「呼吸困難。」

  謝海天愣一下,沒深思,陰沉問:「如果你喜歡的人抽煙,那你怎麼辦?」

  徐七夏還是搖頭。「知道了,就不會去喜歡。」

  「那要是我呢?」什麼話!謝海天臉色更沉。

  「你?」徐七夏顯得有些困惑,不懂他在說什麼。

  謝海天又哼一聲。說:「我問你,那要是你喜歡的人有這習慣,你就不能遷就一下?別說你不會去喜歡,哪有那麼簡單的事,不過是抽個煙,難道你所謂的喜歡就那點程度,就不能看在愛情份上,遷就對方?」

  徐七夏看著他,目光有些驚異,像在看外星人。

  「當然不能。無法接受的東西就是無法接受。愛情有一天會幻滅,或者說,愛情有它的壽命,就算有比愛情多一點的東西,光憑那些什麼的也無法天長地久,值得做出這樣的犧牲的。」

  她不認為誰能改變誰。有些女人總以為只要有愛什麼的,對方就會為她改變,實在也太瞧得起自己,愛情這東西其實沒那麼神奇。所以,一開始能躲就躲遠一點,道不同不相為謀。

  「犧牲?只不過抽個煙,是男人都有的習慣——」謝海天簡直不敢相信。「男人都會有種種壓力,抽根煙舒緩情緒,有什麼不對?」

  「我沒說不對。抽不抽煙是個人自由,我管不著,但我總躲得起吧。」謝海天攫著她手臂,攫得緊緊的,她甩著手,試圖甩開他。那些人不停吞雲吐霧,空氣中滿是煙霧,她多少吸進一些,開始覺得喉嚨與肺部都不舒服。「再說,壓力大就抽,不過表示抗壓性差,意志力也薄弱。我天天這個那個一堆壓力,時時要斷炊,也沒想過要抽煙——」

  她反射地頓住。好像刺到他的痛點了,看他眼神多陰沉,目光兇狠,要把她吃了似。她以為他會爆發,但他居然忍住了。

  這算是他的優點……哦,之一吧。她發現謝海天還算有些優點的,雖然他霸道傲慢自以為是自作主張又愛追根究底,但想想他也不是不看場合。她發現他其實自有分寸,好比現在,他氣得雙眼都在冒白煙了,但並沒有爆發;小事霸道,大事也算尊重——至少,容忍別的想法吧。

  「你懂什麼。女人跟男人是能比較的嗎!」不是問號,是不以為然的符號。

  「男人跟女人有什麼不一樣?還不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

  「你——」

  徐七夏猛不防劇烈咳嗽起來,一個不小心,吸進一團廢氣,進到肺裏,整個肺收縮翻攪起來,她咳個不停,眼淚都咳了出來。

  「你怎麼了?」謝海天微嚇一跳,伸手拍拍她的背。

  她將他的手推開,過了一會,覺得好多了,自顧走開。

  在他們算是爭執的這片刻,洪士偉他們已經走到湖畔另一邊,占好了適當的位置,架起烤肉架和一個臨時簡易的桌子,並且把肉、蔬菜、麵包、水果及調料等等一些東西全拿出來擺在桌上了。

  「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她問。

  「沒關係,你休息一下,這些我跟張宇來就可以。」洪士偉朝她微笑。

  莫琳有些不高興,瞄了徐七夏一眼。說:「要不要找些柴枝生火?」

  「不是有烤肉架。」洪士偉還不識時務。

  「用木柴火烤比較好吃嘛。」

  他們原沒打算生火,所以帶的是電氣化烤肉設備,莫琳這時提什麼生火,無異找麻煩。

  「我去撿一些枯枝好了。」徐七夏自告奮勇。

  「不必了,那太麻煩了,用烤肉架就可以。」洪士偉搖頭阻止。

  徐七夏很快說:「沒關係,不費事。」轉身走開。

  莫琳白白洪士偉,臉色不怎麼好看,酸溜溜說:「人家都說沒關係了,你幹麼做好人。」

  「我只是覺得沒必要麻煩。」

  「哼。」莫琳嘟起嘴。

  「我也一起去好了。」張宇自願去幫忙。

  洪士偉不明白莫琳為什麼不高興,心想過一會就沒事,便自顧忙起來。謝海天倒像大爺一樣,雙手插在口袋裏,站在一旁閑閑無事,目光有些陰沉地盯著走遠的徐七夏。他看洪士偉在忙,走過去,也沒開口說要幫忙。洪士偉對他笑笑,算是招呼。自個兒拿著水桶去提水。

  莫琳看看左右沒人,趁機問:「你覺得依穎怎麼樣?」

  謝海天懶懶地瞥她一眼。「什麼怎麼樣?」

  「明知故問。」

  「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熱心,關心起我的感情狀況?」

  誰管他!要不是蔡依穎自己硬要往火坑裏跳,她才不會吃飽閑著。莫琳勉強忍住氣,壓低聲音說:「我也希望你早日有女朋友,省得成天煩著士偉。」

  「我就知道,你哪會那麼好心,還邀請我出來郊遊吃烤肉。」謝海天一點都不客氣。

  「你——」莫琳瞪眼,輕哼一聲。「哼,有些人就是不識相,人家有女朋友的,還成天拽著人家不放。」

  「那個人家是誰?」謝海天撇撇嘴,故意惹事似。「我的事不勞你操心,我看你還是好好看著士偉吧,可沒人規定女朋友不能換。」

  「謝海天!你——」莫琳不由得尖起嗓音。

  「怎麼了?」洪士偉提水回來。

  「沒什麼。」謝海天笑笑地擺了擺手。

  看也不看莫琳,掉頭走開。走到雜草堆前,不防摸到口袋裏一包硬硬的東西,想起是幾天前買的煙,發狠起來,將整包煙用力捏成一團,狠狠去到一旁草堆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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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6 09:42:12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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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鴉片都能戒,沒什麼戒不了的。

  「怎麼一個人在這裏?」蔡依穎從後走近,走到謝海天身邊,朝徐七夏背影抬抬下巴,說:「喏,不去幫幫人家嗎?」

  「我得幫士偉。」

  「士偉那裏有莫琳幫忙。」蔡依穎回頭看看洪士偉與莫琳,轉回頭,頓一下,帶些試探:「你這樣冷落女朋友不好吧?」

  謝海天看她一眼,眼神有些複雜,嘴巴強硬,說:「你在說什麼?」

  「我看你跟七夏小姐很好,可別瞞我,七夏小姐是你女朋友對吧?」

  「什麼女朋友,那是你說的,我可沒這麼——」謝海天嘴角一揚,半途徒然凝住,目光定住。

  徐七夏正往小矮叢走去,張宇趕到她身後,她似乎聽到他喊叫,停下來回頭跟他說話,然後兩人一起走到矮叢那裏。

  謝海天冷眸擰起來,掉頭轉身過去,帶著幾分不爽與不屑說:「我怎麼可能會看上那種乾巴巴的女人。」

  「恐怕你嘴巴這麼說,心裏可不這麼想吧。」蔡依疑靠過去,幾乎是耳語。

  「嘴巴說的跟心裏想的不一樣,是女人才會有的毛病。」他大爺不會犯這種無聊的毛病。

  「我聽說你跟小琪分手了,再交女朋友是很正常的。七夏小姐很不錯,我要是男人也會喜歡,我看張宇不就對她很有意思。」有意無意的,蔡依穎一直將謝海天與徐七夏湊在一起說,又拉上張宇。

  「哼,就算這世上都沒女人了,我的標準也不會那麼低。」聽到張宇的名字,謝海天眼神一沉。

  「怎麼會——」

  謝海天手一揮,打斷蔡依穎的話。「那女人又土又悶又不會打扮,那還叫女人嗎!」

  「人家沒有那麼糟吧。」蔡依穎甜甜一笑。「我知道你愛開玩笑。不過,你要真沒意思,為什麼還要找她來?」

  「找那種人來調劑氣氛,比較有趣。」

  「哎呀!你真壞!」

  蔡依穎咯咯笑起來,一邊作勢拍了謝海天一下,又作勢擦試眼角笑溢出的淚水,眼眸一抬,忽然停住笑,看向謝海天身後。

  謝海天跟著回過頭去。徐七夏站在那裏,兩臂兜抱著一堆枯樹枝,脹紅著臉,死瞪著他。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站在那裏的,又聽到了多少。

  「差勁!」她把樹枝一古腦兒丟向他,掉頭跑開。

  「等等,七夏。」張宇從矮樹叢那邊跑來,也撿了一堆枯樹枝,看到徐七夏,叫住她,一邊跑向她。

  「我幫你拿一點。」徐七夏說。

  「不用了。」

  「沒關係。」

  「好吧,那就麻煩你拿過去,我再去撿一點。」

  洪士偉已經用電氣烤肉架烤起肉,看見徐七夏抱了一堆枯樹枝走去,連忙迎上去,一邊說:「其實不必這麼麻煩的。」

  莫琳立刻跟上去,虎視眈眈地盯著徐七夏。徐七夏硬著頭皮對莫琳笑一下,將枯樹枝放在地上,說:「反正都撿回來了,生火烤也不錯。」

  莫琳上前,不經意似插在徐七夏與洪士偉中間,徐七夏後退幾步,哪知洪士偉遲鈍地又走向她,說:「休息一會吧,要不要喝點什麼?」

  「不用了。」徐七夏連忙搖手。

  莫琳又跟過去,一把挽住洪士偉,身體有意無意地擋在他跟徐七夏之間,嬌聲問:「士偉,肉都快焦了,你還不快去看看。」

  洪士偉說:「不會吧,才剛放上去沒多久。」

  「哎呀,你快過去看看嘛,人家才不想吃烤焦的肉。」莫琳拉著他,半撒嬌著將他拖過去。

  「你也來吧,七夏,順便幫幫忙。」洪士偉沒察覺有什麼不對勁。

  「人家才忙了半天,你怎麼又要人家幫忙。」莫琳提醒他。

  「啊,我忘了。」洪士偉不好意思。「那你休息一下好了,七夏。」

  轉向莫琳說:「小琳,麻煩你去提些水過來。」

  莫琳特別警惕,未雨綢繆,提防著徐七夏,不給她跟洪士偉單獨相處的機會。徐七夏跟洪士偉多說一句話,就感到莫琳不善的眼光,所以她自動自發說:「我去好了。」

  「不用了,你先休息一下。」洪士偉說。

  「對啊,怎麼好意思,你還是休息一下吧。」莫琳對她笑一下,皮在動,皮下的肉僵著。「我看請依穎過來幫忙好了——」朝蔡依穎那邊招手,喊說:「依穎,麻煩你過來幫忙一下!」

  徐七夏默默走開,與蔡依穎擦身而過,蔡依穎拿眼角瞄她,要笑不笑的。徐七夏走到小桌旁,拿了水桶往水邊走去。謝海天不知什麼時候跟在她身後,幾乎踩著她腳跟,沒頭沒腦說:「哼,誰讓你跟別的男人卿卿我我的!」

  徐七夏看都不看他,舀了水,轉身就走。

  「你幹麼?」謝海天抓住她,眼瞪寒光,雜草眉橫壓再上挑。他大爺可以給臉色,但她不能冷落他。

  徐七夏這才朝他看一眼,甩開他的手,掉頭走開。

  她現在變得不怕他了——至少,不「那麼」怕他了。剛開始,只要他雜草眉一瞪,她就沒出息地一縮。究竟是什麼時候,怎麼變成這樣的?生氣過第一次、不滿過第一次後,情緒變得自然,會氣會怒會受傷會想反擊,情感上與他對等。

  那邊,張宇又抱了一堆枯樹枝過去,正在生著火;徐七夏走過去,在一旁把枯樹枝折成幾小段,算是幫忙。

  她心裏嘔著氣,偶爾謝海天不經意似靠近,在他走近之前,她就走開,也不去看他,有事沒事多半都與跟張宇一塊。

  過了一會,烤肉熟了,已經可以吃。莫琳挨著洪士偉,洪士偉要忙,要蔡依穎過去,蔡依穎有些不願,眼望著謝海天。謝海天沒什麼表示,陰沉地盯著徐七夏。

  徐七夏走過去,繞開謝海天,走到張宇身旁,沒留心這樣一來反倒離洪士偉最近。

  「要不要喝點飲料?」蔡依穎起身倒飲料,順勢坐在謝海天身旁。

  「給我一瓶啤酒。」

  蔡依穎殷勤地遞給他一瓶啤酒,自己也開了一瓶,對嘴喝起來,一邊對著謝海天望過去,揚眉笑起來。

  「喏,七夏。」洪士偉幫大家服務,做好第一份烤肉,就近遞給徐七夏。

  莫琳臉色一變,極是不痛快。

  「謝謝。」徐七夏沒客氣。

  這一刻,她需要做些什麼來幫忙轉移注意力。她專心吃著,不想去看謝海天跟蔡依穎有說有笑的模樣。

  蔡依穎表現得算很明顯,一直找機會接近謝海天,不時靠向謝海天,表現得十分積極。相較之下,徐七夏覺得自己都成了多餘。

  本來因為剛剛的事,她心裏已經有疙瘩,謝海天又不避諱,跟蔡依穎說說又笑笑,她又不是聖人,心裏不禁有氣,覺得不爽。但心裏不舒服歸不舒服,卻又拉不下臉皮,也沒那個臉皮表示什麼,更無法像蔡依穎那樣,喜歡就去追,看上就去靠近,看准了就去抓去追,赤裸裸的表現出來,只能活該作清高,表現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況且,謝海天從沒有明確表示他們的關係,雖然他口口聲聲說看上她,儘管那一晚那些親吻曖昧——這年頭,親吻也不算什麼了對不對!所以,她跟他之間根本就不算有什麼吧。

  她只是實在想不通,不明白謝海天究竟是什麼意思。時而跟她說些曖昧又莫名其妙的東西,卻又背著她說那些傷人的話,又當著她的面跟蔡依穎那樣說笑。她真的想不通,他究竟是什麼意思?

  「要不要喝點東西?」張宇好心遞給她一瓶果汁。

  「謝謝。」徐七夏雙手拿著麵包夾烤肉,吃得滿嘴,張宇索性幫她打開果汁,還細心地插上吸管。

  謝海天跟蔡依穎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目光時而掃向徐七夏,眼色陰沉,不帶暖意。他嚼著烤肉,越嚼眼色越陰沉,深淵底處漸起漩渦,漸有風暴在形成。

  大家圍在一起吃東西,但顯然重心各有不同。看著徐七夏與張宇不時對視,並且起笑,謝海天眉目一擰,突然開口,當著眾人說:「士偉,你知不知道徐七夏一直很喜歡你——」

  眾人一愣,霎時定住似。

  徐七夏更是錯愕住,措手不及,反射地漲紅臉。莫琳反應最快,飛快地抬眼,警覺地掃了徐七夏一眼,拉下臉,瞪了瞪謝海天。氣氛很是尷尬,空氣滯礙,仿佛凝結住。

  洪士偉臉色有些尷尬,咳嗽一下,苦笑說:「海天,你別開玩笑了。」

  謝海天挑挑眉,接近挑釁。「我哪里在開玩笑,要不然你自己問她,是不是這樣。她從小學就喜歡你,暗戀你很久了。」

  沒有人說話。徐七夏低著頭,滿臉通紅,非常難堪,感覺眾人的目光似乎都對著她。她垂眼看著地上,沒有澄清或解釋,急促說:「我再去撿些樹枝。」便匆匆起身跑開。

  剩下幾個人我看你、你看我的。張宇開口說:「海天,你這個玩笑開得太過火了。」

  謝海天雜草眉挑了挑,朝他一瞪,哼了聲,沒說什麼。

  洪士偉站起來,提起水桶。「我再去提桶水。」

  「我也去——」莫琳要跟,一邊瞪了瞪謝海天。

  「不用了。」洪士偉不讓她跟,轉向謝海天。「海天,你跟我一起去吧。」

  走到水邊,洪士偉彎著腰,將水桶舀滿水,才開口說:「你為什麼要那麼說?我是沒關係啦,但對徐七夏不太好……」

  謝海天哼一聲。

  「怎麼了?你今天實在有些反常。」

  「我好得很。」

  洪士偉仔細端詳他幾眼,看他那陰沉的眼神、不悅的臉色,以及夾雜其中隱約的一絲妒意……

  「該不會……」一個念關不防閃過。「嗯,海天,你該不會……你喜歡徐七夏是不是?」

  謝海天沉默,沒說話。沒說話等於不否認,不否認就算是承認。

  「真的?」洪士偉有些驚訝,但也不覺得那麼奇怪。「我本來還以為我想錯了,可是看你那種態度……我就覺得奇怪,你今天怎麼老是針對著徐七夏——」頓一下,有些不解。「既然喜歡她,幹麼跟她過不去?」

  洪士偉說得這麼直接,謝海天臉面有點掛不住,有些尷尬,但也沒否認。又哼一聲,說:「那傢伙居然當著我的面跟張宇那傢伙卿卿我我、勾勾搭搭的,別想我忍住那口氣!」

  洪士偉驚奇地看著謝海天,有些不可置信,嘴角微微一勾,明白了。

  「你在吃醋,海天。」

  「誰在吃醋了!」

  「你。」洪士偉伸手指著他。「你這是在吃醋,不折不扣就是在吃醋。」

  「你少胡說!」

  「還嘴硬。你要是沒吃醋,幹麼扯到我身上來?」

  「她暗戀過你總沒錯吧?」

  「別那麼想當然,天下不是每個女生都會暗戀男生的。」洪士偉並不想當然。「倒是你跟徐七夏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我怎麼都不知道。」

  「也不算開始,反正我看上她就是了。」就是開始。

  「你啊!」洪士偉不禁搖搖頭。「不是我說,海天,你這脾氣真要改一改,要不然只會把人嚇走。」

  「我怎麼了?」謝海天還不肯承認。

  洪士偉拍拍他。「趕快過去吧,去跟人家道個歉。」

  謝海天瞪瞪眼,當然沒有立刻過去;徐七夏一直避開他,看不看他。直到收拾好離開,往回走往停車場時,洪士偉刻意拉開莫琳、蔡依穎與張宇先走,遙遙走在前頭,徐七夏與謝海天落在後頭,再難躲開。

  她加快腳步,謝海天一把將她拽住。「你幹麼躲著我?」

  「放開我!」徐七夏甩著手,撇開臉。

  「我在跟你說話,看著我!」謝海天用力捏住她的下巴,硬要她看著他。

  「放開我!」徐七夏掙扎著,沒掙脫,氣不過,罵說:「你別太過分,謝海天!我就是討厭你這種心胸狹窄、陰陽怪氣的人!」

  「我從來沒有說我心胸寬大。」謝海天很不滿,重重哼道:「哼!竟然當著我的面跟別的男人卿卿我我!要我忍耐你跟別的男人勾勾搭搭,想都別想!」

  「你在胡說什麼!」

  「我說,休想我忍耐你跟別的男人卿卿我我、勾勾搭搭的。」他一個字一個字重複。

  「你少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徐七夏狠狠甩開他攫住她的手,掉頭跑起來,將謝海天甩在身後。

  可笑她之前還在作什麼桃花夢!還在妄要念什麼桃花三月開,桃花春天采,她的春天快快來——

  爛桃花不會開,爛桃花沒人采,爛桃花根本連神都不理睬!

  她的春天啊,恐怕不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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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6 09:42:3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他要咖啡,她給他咖啡;她要紅茶,她給她紅茶。

  「沒想到你在這兒打工,七夏——」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什麼都小巧的蔡依穎親熱地叫著她的名字,很小鳥依人地瞅瞅側坐的男人。「你真討厭,海天,怎麼不先告訴我!」

  「我也不知道會這麼巧。」謝海天面不改色的撒著謊。

  他是故意的吧,至少不會是善意:帶著女人到她打工的餐廳招搖,還是兩天前才跟她一起吃過烤肉的女人。

  徐七夏視而不見,眼觀鼻鼻觀心心不動,職業性機械化地說:「請問還需要些什麼?」

  「你想吃些什麼?牛排好嗎?這家餐廳的牛排很不錯,肉質很嫩,又十分新鮮。」謝海天體貼禮貌地詢問蔡依穎的意見。

  蔡依穎笑開臉,笑得花枝亂顫。「都好,你說吃什麼就吃什麼,你決定就好,我沒意見。」

  「那好,就來兩客牛排。」

  他跟她說過的,自以為是的,他小事霸道,大事尊重對方的主意,聽對方的意見,有理,聽對方的,但小事,他絕對是爺。不像其他男人,小事隨女人,大事卻自作主張。可平凡生活中根本不會天天有大事發生,所以想當然全是他大爺在作主,在拿主意。

  此外,有些女人總是反覆來反覆去,磨蹭半天最後還是拿不定主意,所以他乾脆幫忙做決定。因此那些女人總嫌他蠻橫霸道,說他大男人主義,不尊重她們,不注意細節,不細心體貼。

  所以看看現在,他多體貼、多尊重蔡依穎的意見,喝什麼要先問她,吃什麼也要先徵詢她的意見。

  「牛排兩客。」徐七夏強壓下心頭翻攪的浪濤,記下點單然後收起功能表,再機械化地說:「謝謝。請稍等。」

  不管謝海天說過什麼,都跟她無關,不關她的事。眼前只是一個陌生人,陌生人!

  不急氣地,卻覺得耳熱臉燙,徐七夏先到洗手間沖個冷水,醒醒臉,對著鏡子用力拍了拍臉頰。剛出洗手間,冷不防卻見謝海天站在那裏。她撇開臉,那麼走過,謝海天攔住她。

  「你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開口就是質問。

  徐七夏懶得搭理,側身往外走。謝海天抓住她的手,說:「幹麼不說話?我跟她是碰巧遇見的。」他大爺破天荒解釋。

  「不關我的事。」徐七夏用力所手,沒甩開,生氣地瞪著他。「放開手!」

  「我要是放手,你還肯乖乖聽我的?」

  「你——」

  「生氣了,嗯?」他在她耳邊吐氣,「你吃醋、嫉妒了,對不對?」

  她簡直不敢相信!這個男人,帶著另一個女人到她打工的餐廳來,一邊卻又對她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放開我!」她果然跟他是不同星球的生物。

  「說,說你吃醋嫉妒了。」他要她承認。

  「誰吃醋了!」徐七夏當然不肯承認。

  她現在已經不冀望她的春天會來了。反正春天來了也沒什麼好事,只有一堆綿雨、冷風、寒氣,外加長黴的牆壁。她現在一點都不期待了。

  「放開我!我在工作!」聲音裏明顯顯出怒氣了。

  「我就知道你生氣了。」謝海天這才放開她。「我會讓你承認的。」

  他要她親口說,親口承認;他要聽她親口說,聽她親口承認。

  「承認什麼?」徐七夏總算正眼看他,像在看神經病。

  「承認你吃醋、嫉妒了。你喜歡我對吧?」

  徐七夏靜看他兩眼,一言未發,只是搖了搖頭。他果然跟她不是同一個星球的生物。

  謝海天手機響了起來,正好有人走往洗手間來,徐七夏趁勢推開謝海天,快步走開。

  「老哥,是我。」

  「又有什麼事了?」

  「你還問!不是說帶她回來一趟的?你現在人在哪里?」

  「某家餐廳。」

  「我猜猜出----那個魚幹女打工那一家?」

  謝海天沒說話。

  「我就知道。」謝山林嘿嘿一笑。「我看你這一次真的是淪陷了。」

  謝海天悶哼一聲。

  「既然有意思,幹麼拖拖拉拉的,你哪一次不是速戰速決的。」

  「哼,我要她親口承認。」

  「承認什麼?」

  「當然是承認她吃醋嫉妒喜歡我,我非要她親口說,親口承認不可!」

  「這種事還需要嘴巴一字一字說嗎?你跟她不都有那種關係了,還說什麼!」謝山林無法理解似。「為什麼非要她親口承認不可?」

  為什麼非要她親口承認不可?問得謝海天一愣。

  是啊,為什麼……他不由得低下頭,思量起來。

  心中深處,隱隱總有一絲不確定,感覺到會失去的可能,不聽到她親口承認,他不放心,更不安心……

  不!怎麼可能!他是謝海天!

  他就是要她開口承認而已!

  是的,不過如此而已……

  說是請他們吃飯,其實「信達」王總經理夫婦還請了他們生意上來往的對象,而且采自助開放的形式,方便年輕人聊天溝通。

  「王總經理,謝謝你的邀請。」謝海天跟他父母到場,禮貌地先跟主人示意。

  「呵呵。」王總高興的笑呵呵。「別這麼客氣,叫什麼總經理,那麼生疏!叫我王伯伯就好。」

  「王伯伯。」謝海天遵意又補喊一聲,然後又跟在場其他長輩問好招呼。

  王總笑呵呵點頭,對謝家夫婦說:「老謝啊,你好福氣,兒子都這麼大的,而且一表人才。」

  「哪里。」謝海天父親也笑呵呵的。

  「老二呢?今天怎麼沒看到?」

  一旁經營證券公司的崔董打貧,笑說:「老王啊,老大在你還不滿足,又問老二,你想一箭雙雕可不行,可別太貪心。」

  王總哈哈笑,謝母也笑說:「老二成天關在房間裏研究什麼股票指數,說也說不聽。」

  崔董幫忙宣傳,又笑說:「老謝的二公子可有名了、對投資、股票走勢等特別有一套,從沒失手過,若想做投資,找他准沒錯。」

  「哪里,董崔太誇山林了。」

  這邊稱讚,那邊自謙,又是一陣笑呵呵。笑聲中有人提問:「對了,小媛呢?怎麼沒看到她?」小媛是王總小女兒的小名。

  趁那些董事長總經理在談天說笑,沒留心時,謝海天已到一旁,自顧喝他的酒。有錢人家不太會做無聊無功事,像這種宴會,表面上看似不過一群富家貴人聚在一塊作樂,沒什麼意義,實則除了聯絡或鞏固關係外,尚有打聽內幕消息的作用,並且提供下一代彼此結交、建立人脈的機會。當然,對有子或女成長的人家,更是結親聯感的好機會。

  所以,謝海天也不覺得參加這種宴會有什麼不好。只不過,現在他心思不在這上頭,提不起興趣罷了。又拿了一杯酒,自己走遠,自顧喝著。

  「謝海天?」身後有人叫他,聲音清脆柔甜。

  他轉身過去,一個看起來二十初歲的女孩正對著他笑。

  「我是王芝媛,今天宴會的主角。我想你今天是被押來見我的。」王芝媛高挑明媚,而且很自信,還帶著一絲幽默,態度落落大方。

  謝海天覺得有趣,笑說:「是的,我是謝海天。被押著來倒不至於,不過,被念得不來都不行。你知道的,父母總有他們的方法讓兒女就範的。」

  王芝媛凝目看了他一會,然後明朗笑起來。揚揚眉,說:「找個安靜的地方聊聊?」

  謝海天也挑挑眉,一副「有什麼不可以的」的表情。

  王芝媛又笑,轉身先走,謝海天跟在她身後,動作低調,不欲驚動其他人。謝母正和崔董在說話,面向著他們的方向,眼尖瞥見兒子跟在王董女兒身後,走出客廳出到花園,便多心幾眼。

  她看他們兩人站在一列修剪成橢圓形的矮叢前,面對面不知在說些什麼。從客廳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但看表情,兩人似乎交談甚歡。

  花園那裏,王芝媛語氣幽默說:「我們兩家都是做生意的,也算是商人。你知道,商人交易買賣都江堰市是要先探探底價的,對不對?」

  「是沒錯。聰明的話都這樣,笨的就不一定。」

  王芝媛又笑。「你應該知道,我是聰明的。」

  「那你也該知道,我也不笨。」

  「所以,有些話,得先說在前頭,先探聽好。」

  謝海天挑挑眉,饒有興味似,看她一會,然後笑起來。

  「改天找個時間一起吃飯吧。」噙滿笑。「當然,我請客。」

  「媽,老哥的事,我看你最好還是放棄比較好。」謝山林說。

  「為什麼?」謝母無聊,正織著毛衣,聽到兒子的話,笞起頭,有些困惑。

  謝山林聳個肩。

  謝母見狀,放下手中的活,坐在兒子身旁。「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快告訴媽,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的如意算盤打得太好了,大哥不會答應的。」

  「怎麼會,上次我看他跟王小姐談得滿好的,兩人避開大家到花園,還有說有笑的。」對兒子的話,謝母不以為然。

  謝山林扯扯嘴角,笑得有點壞。「那叫障眼法啦。孫子兵法你聽過沒有?老哥用的是兵法裏的障眼大法。」

  「什麼兵什麼法的!」謝母搖搖頭,拍了兒子一下。「真是!別說這些讓人不懂的事,快告訴我,怎麼回事?」

  謝山林瞅瞅老媽,搖搖頭,再抬眼瞅了瞅。

  「其實老哥他啊——」拉長尾音,頓了頓,故作神秘,故弄玄虛,增加戲劇性效果。

  「你大哥怎麼,還不快說!」謝母心急,催促著,連拍了兒子幾下。

  「好啦、好啦,我說就是,你別再動用私刑啦。」謝山林挨了打,摸摸鼻子,老實招認說:「老哥他啊,大半夜還待在女人的閨房裏——嗯,算是閨房啦,跟人家有那種關係了。」

  「那種關係?你是說——」謝母並不太驚訝。

  「對啊,就是你想的那種。」謝山林點頭,並且加重強調:「要對人家負責的那種。」

  「真的?」

  「絕對不是煮的。」

  「這也不算什麼……」現代社會,男女交往,男歡女愛已變成是很正常普通的事,于禮于法,談不上負不負責,也不是太嚴重的事。

  「當然有什麼。」謝山林伸出手指搖了搖,點出他母親想法的「誤區」。「我當然知道,大哥是成年人了,成年男女歡歡愛愛,你情我願,這也沒有什麼。問題是——」他刻意一頓,停下來,看看老媽一臉緊張的表情,收到效果了,才繼續說:「你知不知道,媽,大哥他刻意讓我去那女孩的閨房見他,讓我看到他跟她一塊待在那閨房裏,你說大哥那是什麼意思?該不會只是叫我去參加他們的甜密密吧!」

  謝山林句句聳動,字字「挑撥」,加油兼添醋,惟恐天下不亂,也不知安的是什麼心。

  果然,謝母面容大動,急忙問:「你大哥真的跟你在那女孩住的地方見面?」

  「十足真金。你不知道,那個魚幹女住的地方之小的,跟我們家——」

  「你見過那女孩了?」謝母打斷他。

  「嗯。」

  「那好——」謝母站起來,拖起兒子。「走!」

  「山林,我叫你帶我去見她,你怎麼帶我到這種地方?我肚子又不餓。」謝母看看左右,不明白兒子想做什麼。

  明明叫他帶她去找那個女孩的,竟然帶好到餐廳來,還分開桌位坐,背對著背,搞得鬼鬼祟祟、偷偷摸摸。

  「噓,小聲一點,別說話——你還不想讓她知道你是誰吧。」謝山林伸出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母親噤聲。

  想想也是。謝母不再追問,但不到一會,忍不住又說:「她在這裏嗎?」

  「她在這裏打工,我碰過一次——噓,來了!」

  謝山林連忙回身坐正,過了一會,才又轉過身,悄悄說:「諾,就是那個,看到沒?頭髮亂亂的,發尾還翹起來,正端著盤子走到靠門窗邊那桌的那個服務生——」朝門口那裏挪抬一下下巴。

  沒想到居然會是餐廳服務生!謝母有些失望。也不是說嫌棄,但未免跟理想中的謝家媳婦差太多了,也想不通自己優秀的兒子怎麼會看上餐廳服務生——

  「你大哥怎麼會……」她低聲問,終究沒有把話說透。

  謝山林會意,說:「她只是在這裏找工,正職好像是個畫家。」

  畫家?感覺風雅多了。

  最先開始的情緒過後,謝母冷靜了許多,凝神往徐七夏看去。餐廳服務生就餐廳服務生吧!兒子會看上的,應該不會差到哪里去,而且,才說是個畫家……

  「小姐。」徐七夏招個手。

  「媽,你做什麼?」謝山林一驚。

  徐七夏走向他們。謝山林趕緊背過身,低下頭,把臉壓低,又用手遮著,莫名其妙覺得緊張,擔心被徐七夏認出來。

  「小姐,這杯咖啡冷了,請你換杯熱的給我。」謝母抬頭,邊說邊仔細打量徐七夏。

  「好的。」徐七夏禮貌微笑。沒注意到隔桌背對著的謝山林。

  正要伸手端走冷咖啡,謝母自己端起咖啡遞給她。

  「謝謝。」徐七夏又微笑。

  「不客氣——哎呀!」謝母正要將咖啡遞給徐七夏,看似不小心,一個失手打翻了咖啡,輕聲訝叫起來。

  「對不起!」徐七夏忙不迭先出聲道歉。咖啡傾倒,大半潑到她身上,小半濺到謝母身上。

  謝山林連忙回頭,看到老媽臉上那過分誇張的驚訝表情,心裏暗笑。

  他老媽還真會演戲。怕徐七夏發現,趕緊又背過身,再回頭偷偷瞥幾眼。

  「不好意思,都是我不小心。」謝母一臉歉然。「都潑到你身上了。」

  「沒關係。您的衣服也潑到了,得趕快處理,我去拿濕布過來。」徐七夏先抽了一堆餐紙給謝母,然後找一濕布幫謝母擦試衣服。

  「我沒關係,你衣服也濺到了,先忙你自己的事吧。」

  「沒關係。」徐七夏對謝母微微笑了笑,很有耐性。「不趕快處理,咖啡漬很難洗掉。」

  「我自己來就可以。你還要工作吧,不好意思,耽誤你的時間。」

  「真對不起,都是我不小心,沒注意。」徐七夏將濕布遞給謝母,再次道歉,然後才收拾桌子。

  「我來好了。反正你也快下班了吧,乾脆先進去,把衣服換了。」小真趕來幫忙收拾,讓徐七夏進去清理衣服。

  「也好,那就謝了,這裏就拜託你了。」徐七夏想想也好,謝過小真,沒忘了又對露出一臉歉然表情的謝母點頭致意,才轉身走開,始終沒注意到在隔桌看熱鬧的謝山林。

  等小真收拾好桌子離開,謝山林溜到母親身旁,低聲詢問:「媽,你覺得怎麼樣?‘

  「嗯……」謝母沉吟片刻,望著徐七夏的方向。「模樣不錯,性情也好,又有禮貌,態度也親切。不過……」對徐七夏的印象不錯,可還是有個「不過」。

  「不過怎樣?」

  「你不懂,這種事,光是對方人品好還不夠,都有一些其他要講究。門當戶對那種事,還是有它的道理……」

  「媽,」謝山林不以為然。「門當戶對很重要是沒錯,但我們家已經很有錢了,不需要再找個有錢的來聯姻那套。」他當然不是不懂,強上再強、富上加富,當然比去扶貧、或是被「均富」好太多。問題是,他們家已經很有錢,所以要他們自己覺得順意開心且喜歡才比較重要。

  「嗯,你爸是很會賺錢,我們家也很有錢沒錯,不過,你不覺得得財上加財、勢上添勢,更相襯一些?」

  「那也得老哥喜歡啊。」

  「所以嘍,我不是說這個徐小姐不好啦,其實我覺得她滿不錯的,對她印象很不錯。不過,在門戶相當的物件裏,挑一個喜歡的,不更省心?」

  「是沒錯,媽,你想的都對,我也都贊成。不過——」謝山林笑起來,也來個「不過」。「這要是能像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就好了。不是我要打擊你的理想,不過,媽你幾時聽過見過你家兒子,像狗一樣被人斥著喝著趕著,還死皮賴臉不肯走,硬是要賴在別人閨房裏?」

  這話不無幾分誇張,也不無幾分壞心,可也算是幫他老哥的忙,畢竟兄弟一場,他不幫他老哥也說不過去。

  「你說的是真的?」這說的是自己的兒子?謝母簡直不敢相信。

  「我騙你做什麼。」

  謝母白兒子一眼。「我哪知道你安什麼心!把自己的哥哥說得——」

  停住口,搖了搖頭。

  「我只是陣述事實。」雖然誇張了點。「喏,現在人你也看到了,你打算怎麼辦?下旨召喚老哥回朝,問明真相?」

  「你哦!」謝母又白兒子一眼。「我問你,人家女孩也喜歡海天嗎?」居然說自己大哥像狗一樣被人驅趕……真是!

  「這倒是問題。大哥好像還沒搞定的樣子。」

  謝母有些意外,「你不是說明,對方都跟你大哥已經有親密關係了?」

  「老哥是這麼說的。」天曉得!謝山林聳聳肩。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

  「你知道,大哥那個人一直都很霸道的。」謝山林又聳肩。

  「不會吧?」自己的兒子那麼優秀,有身材有長相、有學問有家底,還需要用那種手段?自己的兒子當然是最好的,所以謝母實在難以想像。

  「你想到哪里去了!媽。我可是什麼也都沒說,只是說大哥一直都很霸道。」頓了一下,才說:「所以,你反對也沒用。」

  謝母不禁又白白兒子。聽到這裏,她總算聽出來這才是重點,兒子繞了一圈真正想說的。

  「怎麼?你不贊成?」謝山林小心伺候母親的臉色。

  「你幹麼一直替海天說話?又不關你的事。」

  謝山林嘿嘿一笑。「這叫手足情深——那樣大哥就欠我一個情嘍。」

  謝母忍不住又白兒子一眼,好氣又好笑。

  「怎麼樣?媽你贊成嗎?」謝山林朝徐七夏剛剛進去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意有所指。

  謝母沒有立刻回答,靜默了一會,終於說:「只要海天喜歡,你爸也同意,我沒意見。」

  沒意見就表示默許,默許就表示同意;同意就等同贊成。謝山林很佩服自己的邏輯概念。這下子,他老哥非欠他一個情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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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6 09:43:0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叮——

  尋常人這時候應該都會生氣吧?

  就算再不濟、再窩囊的女人,這時候也不會再這麼龜縮、忍氣吞聲;也會生氣、憤怒、覺得受傷害吧?

  就算不豁出去甩對方一個巴掌,起碼也會忍不住想朝對方潑杯冷水什麼的吧?

  七點過十分,餐廳正當忙碌的時候。靠窗那桌的客人不停地要東要西,一會要水,一會要咖啡;一會要熱的,一會要冷的,一副花錢的就是大爺,大爺就要好生被伺候。

  「小姐!」又來了,那個男的又在對空氣招手。

  櫃檯電話正巧響起,小真接起電話,叫人說:「阿夏,電話!」

  電話?會是誰找她?挑在這麼忙的時候——

  「喂?」

  「嘿,魚幹女——」剛喂一聲,話筒那邊便傳來帶著濃濃笑意的聲音。

  魚幹女?徐七夏反射皺眉。這個叫法、這個討厭的笑似乎在哪聽過?

  「啊!」她輕叫起來。謝海天那個寶貝弟弟!

  「想起來了?我打你手機沒人接,我想你應該在那裏才對。」

  「是你!你怎麼知道我的電話的?」徐七夏沒好氣。

  「查就知道了,又不是國家機密。」

  「你找我幹麼!」仍沒好氣。

  謝山林一點都不介意,好脾氣說:「不要這麼凶,我好心特別要告訴你一個消息的。」

  「什麼事?我現在很忙。」徐七夏沒耐心。

  「是這樣的,我老哥相親了,據說對方長得明眸皓齒、高挑嫵媚,而且端莊秀麗、優雅大方。」

  「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麼?」徐七夏又皺眉,聲音悶悶的。

  「不為什麼,唯恐天下不亂而已。」謝山林輕聲帶笑,像惡作劇的小男孩,愉快地咯咯笑起來。

  「阿夏。」同事喊她。徐七夏匆匆掛掉電話。

  「啊,阿夏,五號桌那個極品男又在叫人了。」同事小真走到徐七夏身旁,朝窗邊方向挪挪下巴。「裝得還真跟個大爺似,要求這要求那,最後給的小費也不見得比較多。」

  徐七夏抬頭飛快望一眼,跟著把剛剛收回的空杯子放到櫃檯上,櫃檯後的小妹端過去收到廚房。

  「你在忙?要不要我幫你過去看看?」雖然收到的小費大家平均分配,但每個人服務的桌位元是固定分配,那是她負責的桌位。

  「沒關係,我去好了。」徐七夏硬著頭皮說著,卻拖著腳步,有點不甘不願、

  這一個多星期來,這傢伙幾乎天天出現,每次來都帶著不同的女人。

  蔡依穎那個小鳥依人的不見了;上上上次長腿高挑的模特兒也不見了;上一次是個一頭酒紅色頭髮、時髦豔麗的女孩;上上次是知性型的。然後,這次又換一個了。

  今天、現在、此刻,換了個明媚端莊、高雅大方,看起來就像大家閨秀,完全符合那個壞心男謝山林描述的、謝天海的相親物件。

  「請問需要些什麼?」臉帶僵硬的微笑。

  她是店小二,跑堂的;跑堂的就是苦力工,就是要為客倌大爺服務的。這本來就沒什麼,是她的工作,沒理由生氣或想不開,就算是謝海天每天帶著不同的女人到這裏來讓她服務伺候他們吃飯,她也沒理由生氣或憤懣,羞惱他欺人太甚。

  「芝媛,這裏的牛排很不錯,肉質鮮嫩,又不會太油膩,要不要試試看?」謝大爺很體貼、尊重地詢問大家閨秀的意思。

  徐七夏心中冷笑。牛排哪有不油膩的。還不油膩!

  「聽你說得好像很不錯的樣子,那就試試看。」王芝媛微笑同意。

  「飲料呢?要喝點什麼?」天下紅雨,謝大爺今天居然如此多禮又多節,多尊重體貼!

  「咖啡就可以。」

  「那麼,就牛排跟咖啡。」謝海天一邊吩咐一邊合上菜單。

  「好的,兩客牛排跟咖啡。」徐七夏收回菜單,臉色僵硬得快笑不出來,職業性地欠身行個禮,轉身走開。

  「等等。」大爺比個手勢,手指動了動,叫她回去。柔聲詢問王芝媛:「給我一杯水。芝媛,你要不要再喝點檸檬水?」

  「也好。」

  「兩杯檸檬水,馬上來,請稍等。」徐七夏機械化地回答。那桌上一堆喝完沒喝完的咖啡、紅茶、冷水、熱開水、檸檬水。

  徐七夏走開,謝海天追望著她背影一會,回頭過去,沖王芝媛一笑,說:「那麼,我們算是達成協定了。」朝王芝媛伸出手。

  「嗯,就這麼說定。」王芝媛伸手回握。「我會跟我爸媽解釋,謝董事長、董事長夫人那裏,就請你說明。那天,董事長夫人好像看到我們在花園裏談話了。」

  「我會說得很清楚。」

  徐七夏端了檸檬水過來,輕放在桌上,說:「您要的檸檬水。」自始至終看也不看謝海天。

  「等等——」剛轉身要離開,大爺又出聲叫住她。

  她不禁有氣,乾脆裝作沒聽見,繼續往前走。

  「喂!跑堂的。」大爺又叫。

  跑堂的?她簡直不敢相信!她可以如此抱怨,這麼自嘲,但他怎麼可以?他怎麼可以當中這樣叫她、嘲笑她?

  她僵硬地轉身過去。雜草眉居然還對她挑了挑,目光嘲弄,一副「誰叫你不聽話」的傲慢模樣。

  「謝海天,你到底想怎麼樣?」徐七夏終於垮下臉。

  「不怎麼樣,我叫你你就該回答。」

  「你——」

  「我怎麼了?」他傲慢地抬眼。

  王芝媛看得出謝海天似乎故意挑釁,而且是針對這個女服務生個人;聽他們對話,兩人似乎認識,但不明白謝海天為什麼這麼做。

  「你不要太過分!」徐七夏氣不過。

  「我哪里過分了?我來是客,你不是得好好服務!過來——」謝海天眉目又是一揚,眉色盡顯倨傲。他朝徐七夏勾勾手,呼之其來,傲慢說:「拿條濕毛巾過來,還有,另外再給我一杯熱開水。」

  「你——」招小狗也不是這樣的。

  「還站在這裏做什麼,還不快去。」對她揮之斥去。

  「你——」實在欺人太甚!

  「你這個混蛋!」忍了又忍,徐七夏終於忍不住,抓起桌上的水杯,一股腦兒潑向謝海天。

  謝海天反射的閉了眼睛。冷水潑了他一臉,從發上臉鼻滴答的流下來,滴到那一身看起來就很吃錢的西裝上。

  「你——」他的臉刷地紅起來,反射地站起來,雜草眉往上一挑,不知是驚訝、憤怒、羞惱,還是水分子與肉之間激烈撞擊引起的物理反應。

  「你這個人真差勁!」她就是太好欺負,所以他才會一直這麼肆無忌憚。

  「你說什麼?」他總算回過神,橫眉又上挑。

  「我說你混蛋!」她滿臉脹紅,用盡全身力氣大叫一聲,狠狠的將手上套著絨布內裹著塑膠、又硬又厚的菜單砸向謝海天的頭,忿然轉身,掉頭跑開,跑出餐廳。

  「不好意思!」謝海天匆匆對王芝媛道歉,丟下她,急忙追了出去。

  徐七夏已經跑到路頭小巷子前,正好有一輛計程車開來,她伸出手,急亂地揮著招車。

  「等等!」謝海天全速跑過去,抓住她,緊攫住她手腕,將她拽到巷子裏。

  「幹什麼?放開我!」徐七夏大叫。

  「你潑了我一身水,還想跑!」

  「那又怎麼樣!」徐七夏又叫,狗急跳牆,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這傢伙,居然敢這樣跟他大小聲!謝海天略微皺眉,可眸光卻亮起來。

  「我一直好欺負,你就把人看得這麼扁!」

  「你本來就長得扁,不看扁,難道要看凸?」

  這種時候還說這種話!他以為很俏皮嗎?

  「你到底想怎麼樣?到底什麼意思?欺負人也不是這樣的!口口聲聲說你看上我,莫名其妙的打電話,跑到我那裏,又說些莫名其妙的曖昧話,還——還——」對她做些曖昧的舉動。

  「還怎麼樣?嗯……」謝海天故意追問,傾斜向她。

  「你到底想怎麼樣?」徐七夏沒心情陪他玩這種無聊的遊戲,氣怒攻心,不假思考,生氣叫說:「拿我尋開心很好玩嗎!你去相親是你的自由,我管不著,也不管我的事!你故意帶那些女人來是什麼意思?還把你的相親對象帶過來!你故意看我笑話是不是?」

  好吧,她一向沒出息,可是她有她的底限。她可以忍受他的霸道,可以忍耐他的傲慢,也可以忍受他的無禮跟大男子主義,唯獨這個她絕不能接受、不妥協。每個人都有底限,這是她的原則,要跟別的女人糾來纏去,就不要來招惹她!

  謝海天眼睛亮晶晶,居然笑盈盈。「你吃醋,嫉妒了?」

  「誰吃醋了!」她大聲否認。

  「你果然吃醋了。」謝海天的聲音聽起來竟是很開心。

  「鬼才吃醋!你不要再來煩我了!」徐七夏不肯承認。

  她用力甩開他的手,一口氣跑到馬路上,正巧一輛計程車停下來,她沖過去,跳進計程車了。

  「麻煩你快點開車!」催促著司機開車。

  什麼吃醋嫉妒!謝海天實在太過分,這種時候,還跟她說些莫名其妙又曖昧不明的話!他到底是什麼意思?捉弄她真的這麼好玩嗎?

  她就知道,世上哪有那麼順利美好的事!她的春天一直都不來,她甚至懷疑,她的春天真的會有來的一天嗎?

  書架上那個巴掌大、白底圈著藍邊的鬧鐘滴答滴答響著,屋裏一片黑,突顯夜的靜。床頭上電話驀然震跳起來似,鈴聲大作,叮鈴叫起來,叫著叫著,忽然變成咚咚的敲打聲,捶著什麼似,一記一記,又狠又重,像發洩,更似威脅,毫無節奏感,不斷咚咚捶打著。

  徐七夏猛一震,驚醒過來,張開眼睛——

  出了一身汗。她定定神,抹抹脖子上的汗。屋裏十分暗,幾乎不見五指。她只記得回來後她氣得一直哭,大概哭著睡著了,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了,看看外頭天色,夜應該深了。

  咚咚!咚咚!腦袋裏回音似一直傳來那咚咚聲——啊!不,不對……

  那聲音……徐七夏猛跳起來,坐起身。

  「開門!徐七夏你聽到沒?給我開門!」門外帶點傲慢有氣急敗壞的男聲大聲吼叫,邊吼邊用力捶打鐵門。「開門!我叫你開門,聽到沒有!」

  又吼又敲又捶,甚至又踢的,踢得鐵門轟轟震動,深夜中聽來,比打鼓還要響,怕不連死人都給吵起來。

  還好這舊公寓頂加蓋的獨孤房,沒有死人可以被吵;不過,四周公寓密密麻麻,左右樓下多得是活人被吵。

  「該死!徐七夏!我叫你開門!」又是一陣咆哮,加上敲捶踢打,不聽他令不達目的絕不甘休。

  想想從開始他就這樣,一直這麼霸道蠻橫,就算是這種時候,也還是一副命令口吻。那敲打聲驚心又動魄,簡直叫人受不了,徐七夏下意識捂住耳朵,還是躲避不了。

  「徐七夏!」吼叫聲又起。那傢伙的字典裏沒有「放棄」這兩個字。

  她可以想像那些大半夜莫名其妙被吵醒的人惱怒的白眼。

  「別再敲了!」她沖到門口,打開門。「謝海天,你到底想怎麼樣?」

  門外那個男人,傲慢蠻橫的謝海天,長腿一跨,大步走進去,伸腿一勾,踢上門,橫眉對著她,惡狠狠說:「我想怎麼樣?你還不知道嗎?」

  口氣好像她欠他的,無知就該死。

  「為什麼又一直不接我電話?」追問來質問去還是那一句,不得到滿意的回答絕不甘休。

  「還有什麼好說的!」徐七夏瞪他,口氣很沖。

  看到他胸前及頭髮,心裏不禁覺得小小詫異。這時候了,他的頭髮居然還是濕的,上半身胸膛也濕了一大片。

  謝海天察覺到她的視線,說:「看,你潑了我一身濕。」

  可怎麼可能——忽聽得一種滴滴答答的聲響,她打開窗戶又關上,沒好氣說:「外頭在下雨,要找去找老天討公道去,幹我什麼事!」

  「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一直不接電話!」謝海天將臉湊向她,身體整個壓近,威傾向她。

  簡直是威脅逼迫!身體越壓越低,越逼越緊;她不斷後退,身子越往後傾,越傾越低,幾乎要貼到牆上,而他幾乎要壓到她身上,高大的身子整個籠罩住她。

  徐七夏不禁有氣,忿瞪著他,頂嘴說:「我跟你沒什麼好說!」

  「你說什麼,嗯?」

  「我說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

  「怎麼沒什麼好說的,多得很!比如你吃醋、嫉妒,你喜歡我、愛我——」

  「謝海天!」徐七夏忍不住大叫。「你別太過分了!我——」

  「你怎麼?」謝海天打斷她,眸光竟帶一絲戲謔。「要跟我分手?」

  徐七夏冷不防嗆住,被自己口水嗆到,突然升起一份無力感,倍感無奈。

  「我跟你根本就沒開始好不好!」本來高漲的氣焰偃息下去,只狠狠白了他一眼。

  「什麼叫沒開始?像這樣,男人半夜三更到你房間,還叫沒開始?還是你讓每個男人都半夜三更進來?」謝海天總是有辦法拿話編排。

  「哪有!」

  「沒有?」

  這話有陷阱。如果否認有其他男人半夜來,所以只有他例外;他例外,表示他們的關係不一樣。但如果不否認,豈不承認跟他有什麼「開始」!

  「對……對……就是這樣沒錯……」越說越沒底氣。但不否認有不行,憋不了被冤枉的窩囊氣。

  「對什麼?是要分手,還是有男人來?」

  又一個陷阱。要分手,就表示他們又開始、有關係。

  「要分手——啊!」徐七夏脫口而出,裏立刻發現掉進陷阱。

  「休想。」果然,謝海天笑臉盈盈的。

  「你說什麼?」

  「我說,你、休、想。」他一個字一個字重複,邊說邊帶笑。

  為什麼會這樣?她本來在生氣、憤怒,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怎麼莫名其妙就變成這樣?他明明才故意帶著跟他相親的女人到她面前,讓她伺候,甚至在大庭廣眾下給她難堪,怎麼現在——

  想到這裏,她不禁又生氣起來。「捉弄我很好玩嗎?你夠了沒有!」

  門鈴突然響起來。

  又是誰?徐七夏氣衝衝打開門,滿臉惡氣。待看清門外的人,不禁一愣。

  「房……房……房東先生?」門外站的竟是老房東先生。

  老房東先是被她一臉惡氣嚇一跳,朝裏頭一看,看見竟有男人在她房裏,不禁皺眉。就站在門邊上說:「七夏,你這裏最近一直吵吵鬧鬧,已經有很多人在抱怨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們以為你交友很單純,所以對你一直很放心,可是最近……你是不是交了男朋友?常常半夜吵吵鬧鬧的很大聲,很多人在抱怨。」

  「對不起。」徐七夏只能低聲下氣道歉。

  「你也在這裏住了很多年了,這話本來不好說,可是這樣下去也不行。我看,你就住到這月底,我們退你半個月的房租。」

  「房東先生!」徐七夏愣住。就這樣要被趕出去了?

  「不好意思,請你找別的地方吧。」

  「房東先生——」

  老房東背對著她揮揮手,轉身走向通往樓梯的門,頭也不回。

  怎麼會這樣?徐七夏還沒能真正反應過來,過了幾秒,才氣急敗壞起來。

  「都是你!」把所有的氣一股腦兒朝謝海天發洩。「都是你害的!這下可好了,你高興了吧!」

  老房東的話,謝海天也聽到了一些,滿不在乎說:「有什麼好緊張的,這種破地方有什麼好。」

  「你不緊張我緊張!」這傢伙到底有沒有神經!「夠了!我已經受夠你了!算我倒楣,請你快走吧!」把門開得大大的,下逐客令。

  「你趕我走?」謝海天瞪起眼。

  「趕你走已經算是很客氣了!」徐七夏已無法冷靜的思考說話。

  「你——」

  徐七夏的手機驀然響起來,她不想接,但對方死不放棄,一直響。

  「喂!」她極是不耐,口氣很沖。

  「我是不是打擾了?你口氣很不好喔。」

  「又是你!你到底想幹什麼?」怎麼他們兄弟倆跟陰魂似,老師不散。

  「怎麼了?是不是誰得罪你了?我猜猜……是我老哥對不對?」

  「哼!」徐七夏哼一聲。

  「果然是我老哥得罪你了。」謝山林笑嘻嘻。「火氣別那麼大,冤有頭債有主,別把氣出在我身上。」

  「你有沒有完!到底想幹什麼!再不說,我要掛了。」

  「哎哎,我一片好心——」

  「謝山林!」徐七夏不耐煩。

  「你脾氣別那麼急,我只是想看看你好不好。還有,哦,我忘了告訴你——」謝山林慢吞吞的。「據我探聽到的消息,我老哥那個明媚端莊、優雅大方的相親對象,是有男朋友的。」

  「啊?」徐七夏驀地一呆。

  「山林說了什麼?」謝海天看她突然呆愣,不由分說的搶過手機。

  「你好啊,老哥。」謝山林嬉皮笑臉的。

  「你跟她說了什麼?」謝海天開口就質問。

  「沒什麼,我只是跟她說你去相親了,大家都覺得你跟王總女兒很相配——」

  「謝山林!你——」

  「我可是一片好心。」謝山林打斷他老哥的話。「還有,老佛爺發話了,說要見人。我可是把話傳到了,你自己看著辦吧。」說完掛斷電話。

  「這個可惡的傢伙!」謝海天氣急敗壞,詛咒一聲。回頭跟徐七夏解釋說:「你別聽山林胡說八道,我跟芝媛已經把話說清楚了……」

  他大爺居然低聲下氣在解釋!但徐七夏只是茫然看著他,搖搖頭,又搖頭。

  她完全搞不清楚了。一切又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心情上下又起伏。如果那是真的……如果……不!那跟她沒關係!可是……

  怎麼好像又有種在做夢的感覺?夢裏春意盎然。至少,在夢裏,她的春天算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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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6 09:43:40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叮——

  肚子痛,牙齒痛,頭也痛,感覺全身都在痛。

  有句話說,屋漏偏逢連夜雨。俗話總是不會錯,至少很少出錯。

  她,徐七夏,二十七快二十八,落在人生低潮,工作不順,月經失調,戀愛碰壁,現在又要被趕出公寓!

  「啊,小真,為什麼我的頭會那麼痛?」

  「誰叫你喝了那麼多酒。」

  「我喝很多嗎?」

  「夠多了,都快變酒鬼了。」小真說:「心情不好,還喝什麼酒!」

  「那為什麼我肚子也痛?」

  「我怎麼會知道。你那個來了?」

  徐七夏搖頭,就是沒有才奇怪。「唉,工作不順,月經失調,又沒男人愛,現在又要被趕出公寓——小真,我怎麼那麼倒楣!」

  「你還說!那一天到底怎麼回事?潑了客人一身水不說,還那樣就跑出去,又連著好幾天沒去,經理氣壞了,說你不用再去了。」

  「你是說,我被炒魷魚了?」

  「差不多。」

  哈!現在不只是工作不順,叫不保了。那些美美的封面畫得不順,好久沒賣出一張,現在連苦力工都被炒了!

  「小真,再給我一杯酒。」

  「還喝!你真想醉死?」

  「不喝我心裏難過嘛。」

  「喝了你心裏也不會好過。」

  「來酒吧不喝酒,你要我喝什麼?明明就是喝酒的地方,你怎麼可以不讓人喝酒。」這裏是小真叔叔開的小酒吧,小真放假時,就到這裏幫忙,學些調酒和吧台技術知識。

  「你還說!要真是醉死了,我就把你丟在這裏,看你還喝不喝!」

  「連你也欺負我——」

  「誰欺負你了!」

  「還會有誰!」把驚嘆號聽成問號,徐七夏咕噥說:「你不就正在欺負我……還有那個討厭的謝海天……」

  「你說誰?」

  「小真。」吧台那裏在叫人。

  小真回個手勢,回頭說:「先說好了,就只能再喝一杯哦,不然要是真醉了,我可真會把你丟在這裏不管。」

  「好啦好啦,一杯就一杯。」徐七夏不滿地咕噥。「真沒朋友義氣,人家心裏這麼難受,也不陪陪我,居然還威脅我。」

  「小姐,我在工作耶,哪有那麼多時間陪你喝酒發神經。」小真白白徐七夏。「說好了喔,只能再喝一杯。」

  「知道啦。」真是囉嗦!心情不好鬥不能多喝點酒,怎麼澆愁啊!

  小真回到吧台,給徐七夏倒了一杯白蘭地,多兌了很多水,怕她真的醉死。

  「哪。」把酒給徐七夏。

  徐七夏喝了一口,皺眉說:「怎麼給我這個?都是水——給我純的——」

  「要喝酒喝,不喝拉倒。我可不想扛著一個醉鬼回去。」

  「我自己會——」

  「徐七夏!果然是你。」徐七夏還要嚷嚷,身後突然有人叫她。

  那個聲音傲慢自大,一貫的大爺腔勢,她聽得夠熟的了。她下意識應聲回頭,眉頭立刻皺起來,沒好氣。

  「是你!」果然是那個討厭的傢伙。

  雜草眉挑了挑,一副「就是我」的神奇,嘴角上揚,眼底滿是笑意。

  這間酒吧他第一次來,一來就碰到她,所以,看!他跟她多有緣,都註定好的,上天都安排好的,她絕對跑不掉。

  「朋友?你不幫我介紹?」謝海天看看小真。

  徐七夏仍然沒好氣,指著謝海天說:「他叫謝海天,英俊瀟灑多金,傲慢自私霸道,是女性的敵人——」

  「英俊瀟灑多金沒錯,但傲慢什麼的太多餘了。」謝海天插嘴。

  小真看看他,又看看徐七夏,很是詫異。

  「你不是……你們認識……」這個男的不就是五號桌那個極品?

  「我是七夏的男朋友。」

  「啊?」小真又是一詫,看向徐七夏。

  「謝海天,你少胡說八道!」徐七夏跳起來。

  謝海天笑眯眯,一派從容悠閒,好整以暇說:「好好坐著,別大聲嚷嚷,顯得你多心虛。」

  小真心頭滿是疑問,看他們之間的互動,徐七夏似乎跟他很熟,但若真是男朋友什麼,怎麼會帶著不同的女人在徐七夏面前晃來晃去?

  謝海天沖小真一笑,作態地歎口氣,說:「我跟七夏之間,是一言難盡的。」

  「小真,你別聽他胡說!」徐七夏惡狠狠瞪謝海天一眼。

  「好,我不胡說,我正經說——」轉向小真,正色說:「我跟七夏認識算久了,熟得半夜在她房裏過,你說,這是不是……她最近心情不好,在氣我,所以不肯認我。」

  「謝海天!你——」徐七夏本來就嘴笨,反駁不出話,氣呼呼地大口大口把一杯白蘭地一口氣吞下。

  「阿夏!」小真搶走杯子,可太遲了。

  「再給我一杯酒,小真。」

  「你還喝!真的想醉死啊!」小真罵她。「我不管你是不是跟他吵架了,不許你再喝了。」

  想來謝海天說的也不是沒道理,兩人應該有什麼關係,只不過,這個男人看起來是花花公子型,愛心太多——徐七夏才會苦惱,才會借酒澆愁。看看徐七夏這副德行,十足十的借酒澆愁!

  「小器鬼。」徐七夏咕噥一聲,趴在桌上。

  吧台那邊又在找小真,小真轉向謝海天,匆匆說:「阿夏喝醉了,看著她,不要再讓她喝酒。」

  「不必擔心,我會看著她的。」謝海天難得的溫言一笑。

  他坐到徐七夏身旁,伸手撫撫她的頭;徐七夏將他的手撥開,轉開臉,他又伸手去摸她的頭。

  「小真,我頭好痛……心裏好難過……」徐七夏喃喃。

  「醉了?」謝海天采向她,又伸手摸摸她的頭。「你在吃醋嫉妒,因為我而心裏難過對不對?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喜歡我、想我念我對不對?我要你親口對我說,對我承認……徐七夏,你是跑不掉的,別再做無謂的掙扎。告訴我,跟我承認,你吃醋嫉妒,你喜歡我……」

  「唔……」徐七夏嘴裏又喃喃,企圖坐起身來,才抬起頭,立刻又趴下去,真是醉了。

  四周鬧烘烘,沒人會特別注意這角落,謝海天撥開徐七夏遮住臉的發絲,凝神看著她的醉臉,然後笑起來。

  頭好痛!

  睜開眼,徐七夏就覺得頭痛得像要裂開。她按著頭,看著天花板。還好,是她熟悉的情景,她在自己的公寓裏……

  怎麼會……她心頭猛然一驚,倏地坐起來。

  「啊!」起得太突然,猛又一陣頭痛加昏眩,跌了回去。

  她記得昨晚在小真叔叔開的酒吧的,她喝了不少。誰送她回來的?小真嗎?她記得還碰到了那個討厭的傢伙——

  頭痛得要命,不行了,想不起來。身上一身酒臭,算了,先沖個澡再說。她慢慢起身,心裏還一團糊,閉著眼,邊脫衣服邊站起來。突然覺得有種異樣的感覺,有股炙燙奇異的視線——心頭一驚,猛然張開眼,她身側床上居然躺著一個人!

  「啊——啊——啊!」她慘叫起來,嗓子破了,還截分成三段。

  「你——你——你——」簡直不敢相信。「謝海天!」終於叫起來。

  「吵死了。」謝海天挖挖耳朵。

  「謝海天!」徐七夏又叫。「你怎麼會在這裏?你——你——」驚呆了,沒想到其他,這時才想到脫到一半的衣服,心頭又是一驚,連忙抓起衣服。

  床上那傢伙居然光著上身!

  「你怎麼會在這裏的?」

  「你忘了?昨晚你喝醉了,我送你回來的。」謝海天坐起來,邊說邊伸懶腰打呵欠。

  昨晚他本來想乾脆就帶徐七夏回自己住處的,省得麻煩。但如果帶她去他家,醒來後她一定會嘰嘰歪歪一直叫,而且時間也太晚了,他也累了,懶得再動,就乾脆睡在她這裏。

  「你怎麼可以睡在這裏!」

  「不然要睡在哪里?」謝海天一副理所當然。

  「你可以回去——」

  「回去?你知不知道多晚了?」那口氣大有大爺帶你回來就很賞臉了,還要大爺再勞累回去不能好好休息,那一副大爺氣焰,好像之前什麼都沒發生過似。

  「那你也不能——」

  「不能怎麼樣?」真是!好心送她回來,她居然還不知感激。

  「我又沒拜託你!你——你沒做什麼吧……」口氣有點忐忑不安。

  「你醉得跟死豬似,我能做什麼。」謝海天沒好氣,拍拍床說:「過來,別站得那麼遠,我身上又沒瘟疫。」

  「我站在這裏就可以。不早了,你快點起來,快點回去。」

  謝海天置若罔聞,盯著她。「你快沒地方住了。昨晚我送你回來時,在樓下遇到上次那個老頭,問我你什麼時候搬出去。」

  「關你屁事!」徐七夏出口粗俗。她落個無家可歸,也不想想是拜誰所賜,口氣當然好不起來。

  「我看你搬來跟我一起住好了。」謝海天仍是那副理所當然。

  「我才不要。」

  「為什麼不要?」

  「憑什麼我要跟你一起住?」

  「憑你要被房東趕出去,沒地方住;憑我喜歡你,你跑不掉。」

  「笑話!我跟你沒關係。」徐七夏嘴硬得很。

  「唉!」謝海天歎口氣,居然歎氣!「難不成你想露宿街頭?」

  「那是我的事。」

  還嘴硬!謝海天又歎口氣。「我老媽要見人。」

  徐七夏先是不明白,然後一呆,繼而又氣悶起來。「關我屁事!你對象多得很不是嗎!」

  「你還在生氣?」

  徐七夏悶哼一聲。

  「你要我怎麼做?」

  「不要再煩我,我不想再跟你這個人有任何瓜葛。你不愁找不到女人,不要再尋我開心。」

  「我什麼時候尋你開心?你就不明白我的心嗎?嗯?」謝海天話鋒一轉,臉色一正,竟一臉認真。

  「你的心?」徐七夏忍不住。「我怎麼知道你的心是圓是扁,是冷是熱!口口聲聲說什麼你看上我,卻跟一堆女人來往,還去相親,居然還帶到我工作的地方——謝海天,你到底想怎麼樣?捉弄我很好玩是不是?你大少爺儘管有這種惡趣味,但對不起,我不奉陪!」

  「你不奉陪也不行!」謝海天猛然起來,一把將她攫到他身前,緊緊盯著她,神色十分認真。「你問我到底想怎麼樣……我想看看你會不會生氣、嫉妒。你老是那個態度,我哪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麼。但現在我明白了,可是我要聽你親口說,親口承認。」

  「說,說什麼……」那認真的神色有點駭人,徐七夏往後一縮,突然覺得有些不安。

  「說你吃醋、嫉妒,說你在意我、喜歡我。」他就在意這個。

  她避開他緊盯的目光,有點不安有點躁亂又有點氣悶,脫口說:「就為了你要弄明白,就可以隨便玩弄別人的感情,踐踏別人的情緒?隨便相親,隨便跟女人來往,隨便說些曖昧的話,隨便做些曖昧的舉動,你把別人的感情當成什麼了?就算那些女人自己接近你,你故意帶到我面前,當眾給我難堪,你以為我是木頭,不會受傷不會難過?」

  謝海天眸光發亮,表情又一斂,鄭重起來。

  「你是說,你覺得受傷覺得難過?你喜歡我對不對?」

  徐七夏撇開臉,不肯承認。

  「跟我說你喜歡我,真的那麼難嗎?」謝海天重重一歎。「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的確太莽撞,沒仔細思考。」謝海天居然老實認錯道歉。

  他大爺居然會道歉!徐七夏不防一愣。他傲慢霸道,她反倒以為正常;這般認錯道歉,她反而不習慣。

  「你、你、你快走吧!」不覺結巴起來。

  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乾脆丟下謝海天,自顧逃去浴室。

  很不巧的,電話碰巧響起了,當然的,謝海天當自家似,理所當然接起來。

  「小餘啊。」更不巧,電話是徐母陳氏夫人打來的。

  「小徐?你打錯了。」謝海天一口回掉。

  「啊!」那頭先是一聲大叫,然後高亢興奮的喊說:「是男人耶!」

  跟著可聽到那邊七嘴八舌、嘰嘰喳喳的聲音。

  謝海天只聽到什麼男人、小余什麼的,正想掛上電話,那邊開口問:「請問你是誰?」問得小心翼翼,充滿期待。

  「我當然是我。」

  「我是說,請問你貴姓大名?結婚了嗎?住什麼地方?做什麼工作?家裏有些什麼人?」簡直祖宗八代都要挖出來盤問一番。

  「你是誰?」徐七夏也就算了,對別人,謝海天可沒有乖乖回話的習湏。

  「啊,我是小余的媽媽。這是我們小餘的電話對吧?」講了這麼久,還不知道對方是誰。

  「我不認識姓餘的。」也難得謝海天竟能神經正常的一說一回半天。

  「啊,對哦,我都忘了,我們小餘——我是說七夏啦,徐七夏,這是她的電話對吧?你怎麼會在我們七夏那裏?」這個時間竟有個男人在七夏屋子裏,徐氏一家那亢奮程度簡直跟炸彈爆炸差不多。

  原來是徐七夏的媽媽。謝海天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得那頭七嘴八舌,眾聲紛亂,有個聲音拔高,急切說:「快問他跟小餘是什麼關係」。

  「你怎麼認識我們家小餘的?我是說七夏啦,這是她的小名。她一把年紀了,還沒人問津,就只有她剩下,都快變成多餘,就叫小餘了。」徐七夏母親大人像在說誰家趣事似。

  原來是那個餘啊。謝海天忍住笑,竟恭敬起來,禮貌說:「伯母您好,我叫謝海天,海邊的海,天空的天。」

  這個小子還真有禮貌。徐母陳氏夫人心急又等不及,按捺住,試探著:「你跟我們家小餘很好是不是?時間好像還有點早,你……呃,你該不會也住在那裏吧?」

  謝海天抿嘴一笑,沒笑出聲。

  「我跟七夏很熟,經常晚上住在她這裏。啊,別誤會,我們還沒有什麼,七夏很傳統的。」前後矛盾,欲蓋彌彰,根本故意製造曖昧,令人有猜想的空間。

  「什麼?還沒有?這個小餘也太沒用了!好不容易抓到一個好物件,居然不知道把握!應該早早一把撲過去,把他撲倒,生米先煮成熟飯再說!」電話那頭似乎有一堆人圍著在聽,七嘴八舌。

  還有的在說,「小余真是深藏不露,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一出手一抓,就抓著了一個英俊體面的公子。」等等。拜託!連人都沒看到,還什麼公子!

  那反應說有多丟臉就有多丟臉,銷不出去也不是那樣,簡直是歡呼吼號,興奮過度,終於又男人看上他們家小餘了。徐七夏要是在場,准吐血,還好她沒聽見。

  徐母清清喉嚨,壓下眾人嘰喳的聲音。要不收斂點,怕他人給嚇跑了。

  「海天啊,」一下子就自然熟。「哪天有空來我們家玩,讓七夏帶你回來。」

  「我會的,我一走去拜訪。」

  「一定要來哦,就這麼說定。要不,我去找七夏,順便見見也行。」

  徐母喜不自勝。

  「謝海天!」徐七夏這時從浴室出來,看見謝海天在講電話,沖過去,一把搶過電話,叫說:「你怎麼可以隨便接我的電話——」

  「七夏!」那頭傳出她母親大人高亢興奮的聲音。

  完了,她臉色土灰,有不好的預感。

  「你也真是的,都有男朋友了,也不告訴我們,還瞞著家裏——」

  「媽,你別胡說!」徐七夏忙不迭否認。轉向謝海天,凶巴巴說:「你跟我媽亂說了什麼?」

  「哪有。」謝海天一臉無辜。

  徐七夏匆匆掛上電話,對著謝海天,氣急敗壞說:「你到底跟我媽說了什麼?」

  「沒什麼。倒是你媽跟我說了不少。」那嘴角壞心地斜起來。

  「我媽說了什麼?」沉住氣、沉住氣!

  謝海天不說話,光是笑。徐七夏內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突然聽到謝海天冒出一句:「嘿,小餘。」

  啊!徐七夏無力地呻吟一聲,重重地坐下來。果然完了。「還說了什麼?」

  謝海天一臉無辜。「真的沒什麼。你別擔心,你媽只是問我跟你是什麼關係。我跟她說,我跟你很熟,常常在這裏過夜,不過,你放心,我特別強調我跟你還沒有那個什麼,很純潔的——」

  「謝海天!你故意的是不是!」徐七夏吼起來,但吼得很沒魄力,充滿無奈。

  「我怎麼會。」謝海天滿臉笑。「對了,你媽還邀請我去你家玩,讓你帶我去,還說過幾天會過來找你,順便跟我見個面。」

  啊、啊、啊——徐七夏瞪大眼睛,張大嘴巴,好一會說不出話。

  謝海天趁著她沒說話,自顧說自話,自作主張,自作決定。「你媽要見面,我媽也說要見人。這樣好了,你就先跟我回去一趟,然後我們一起回你家。」頓一下,難得的,居然在尾巴加上一句,詢問她的意見。「你覺得怎麼樣?」

  徐七夏目瞪口呆,看著他,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就是呆坐在哪里,謝海天靠過去,口氣戲譴說:「看看你,嘴巴張得這麼大,口水都要流下來了。」說著,俯下臉,親吻住她的唇。

  徐七夏先是一驚,神色先是一慌,然後神情變得複雜,掙扎起來。謝海天攫得更緊,抓起她的手環上的脖頸。慢慢的,她閉上眼,變得無力,雙手又不禁環緊,依偎又依偎,親吻又親吻。

  滿室春意一下子濃厚起來,氣溫也一下子暖和起來。

  徐七夏啊徐七夏,徐氏小餘,可從此不再剩餘?她的春天可真的來了?

  「那我往這邊走,晚一點去接你。」走出公寓,謝海天認真交代。

  徐七夏的臉龐還酡紅著,心頭什麼太滿,只能點頭。

  兩人背對背走開,走往不同方向。走了一段,她想他會不會回頭,想回頭又猶豫,終於回過頭去——

  他站在那裏,原地不動,雙手插在褲袋裏,眼底泛著光,一直看著她。

  「我在賭,看你會不會回頭。」她果然回頭!

  「我要是不回頭呢?」

  「就算不回頭,我也會一直看著。」

  那麼沒有行動力,怎麼像是他大爺的脾性!正在奇怪他變得不再像他,謝海天接著說:「不,我會不顧一切追上去,拖曳要把你拖過來。」

  聽聽那傲慢蠻橫的口氣,徐七夏放心了,那才是正常的謝海天;謝海天沒有變得不正常,還是那副大爺的德行。

  她朝他一笑,放心轉開身去。

  「小餘!」他叫住她。不等她走向他,他自己大步先走到她身旁,環住她說:「差點忘了,你還沒說,你是不是吃醋嫉妒,是不是在意我、喜歡我。」

  這個謝海天!

  「那你呢?不也沒說。」

  「是我在問你話!」大爺瞪起眼。

  她燦笑起來,雙手抱住他脖子,踮起腳尖,咬咬他耳朵,在他耳畔輕聲吐息說些什麼。他眉挑眼開,露出好光彩,將她整個人抱起來。

  滿街花開,綠意正當濃,春色早早到人間。

  她,徐七夏,二十七快二十八,在過了二十七個無滋無味、沒有高潮起伏、不知冷熱溫涼的寒暑後——

  她的春天終於來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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