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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容格格正色道:「一點也不,多少年來,和坤一直在摧殘大清朝的命脈,迫害那難以數計的善良百姓,你可知道和呻殺害過多少忠良,搜刮過多少民脂民膏麼?」
費獨行淡然說道:「格格怎麼好跟我說這些?我要是容忍,那是對主不忠不義,我要是不能容嘛……」
海容格格道:「你可以不要容忍,可是我不能不說,和坤是個禍國殃民的巨好大惡,不能任你步入歧途,為奸人所用,糟蹋了你這個人,且助長了好人的氣焰,讓他多害幾個忠良,多搜刮些民脂民膏。」
費獨行道:「我以為王爺跟格格今天是要我來做客的?」
海容格格道:「我父女希望今天找你來這一趟更有意義些。」
費獨行道:「格格!我告訴您的還不夠多麼?」
海容格格道:「夠多!可是我父女都希望能拉你一把。」
費獨行笑笑道:「我知道王爺跟格格是番好意,可是來不及了。」
海容格格道:「來得及,獨行!」
費獨行道:「格格!我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了,記得我曾經告訴過格格,我是頭頂上長瘡,腳底下流膿……」
海容格格道:「我聽你說過,你可知道,七分病有三分是在病人的心裡?也就是說一個人不能失去信心,哀莫大於心死……」
費獨行道:「我的心已經死了。」
海容格格道:「獨行!你……」
費獨行忽然站了起來,含笑說道:「格格不諳待客之道,使我這個客人有如坐針氈之感。」
海容格格跟著站起,道:「獨行!你要幹什麼?」
費獨行笑笑道:「我沒辦法在郡王府做一天的客人,只有……」
海容格格臉色一變道:「獨行!你就不為大清朝以及億萬百姓著想?」
費獨行吸了一口氣造:「格格!人各有志……」
海容格格道:「我要問問你,你進和神家當差,為的是什麼?」
費獨行道:「格格!以往江湖上那種苦日子,我過怕了……」
海容格格道:「那麼你所求的我給你,行麼?」
費獨行目光一凝道:「格格!您知道和中堂都給了我什麼?」
海容格格適:「不外兼華富貴,他給你什麼,我給你什麼。」
費獨行微微一笑道:「格格!有些東西是和中堂府以外的地方所沒有的。」
海容格格道:「罪惡!這只有和神家有。」
費獨行一笑點頭道:「格格說著了,我這種人離不開罪惡,就是要生活在罪惡裡!一天沒有罪惡我會覺得淡然無味,格格可知道,有一種魚活在濁水裡,到了清水裡它待不住!」
海容格格峨眉一剔道:「獨行!你這是自甘……」
費獨行接口說道:「沒錯,格格!我這是自甘墮落,我這種人只有到和中堂府去,也只有和中堂府要我這種人。」
海容格格忽然柔聲說道:「獨行!要你的地方很多,不只…」
費獨行道:「格格!我是一個殺人越獄,罪上加罪的逃犯,誰能使我逍遙於法外,格格這郡王府能麼?」
海容格格一點頭剛要說話。
費獨行接著說道:「王爺跟格格或許能使我逍遙於法外,可是我卻不能讓王爺跟格格蒙上一個知法犯法,包庇罪犯的……」
海容格格道:「為大清朝、為億萬百姓,我們能不惜一切。」
費獨行搖頭,說道:「站在王爺跟格格的立場,或許可以這麼做,可是站在我的立場,我不能這麼做!」
海容格格道:「獨行!你有沒有想到,要是你這樣下去,你對不對得起父母?對不對得起傳授你這身武藝的……」
費獨行雙眉微揚道:「格格!我是個孤兒,從小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甚至不知道自己姓什麼,我這個姓還是收養我的一位老人家隨意在百家姓上給我找的,小時候我過的是別人無法忍受的苦日子,長大以後在江湖上,我雖然不愁吃穿,可是日子並不見得好過多少,因為我一方面要躲官家,另一方面還要提防江湖同道.多少年來從沒人為我想過,所以我也沒有必要為任何人著想,至於我這身還不太差的武藝,說起來格格也許不相信,我這身武藝不是出自任何人的傳授,而是我自己東偷一招,西偷一式就這麼湊起來的,但是我現在這身武藝任何一招一式也不屬於任何一個門派,因為這裡頭還加上了我自己閒著無事時所琢磨出來的,它完全脫出了武學的正規,但卻完完全全的屬於我自己,所以我學武的時候並沒有任何人教我該怎麼做。我只知道土為知己者死,和中堂在我最困苦的時候結了我庇護,給了我所需要的,不管怎麼說,我不能背叛他……」
海容格格口齒啟動,要說話……
費獨行已接著說道:「我知道王爺跟格格都是一番好意,可是我有著不能領受的苦衷,承蒙王爺跟格格今天召我來郡王府做一天之客,那是我的殊榮,我永遠感激,可是請總我斗膽!我希望格格別再提這件事,要不然我只有就此告辭!」
海容格格臉色有點白,香唇邊掠過一絲抽搐,微一點頭道:「好吧!我答應你,從現在起,對這件事我隻字不提……」
費獨行微一欠身道:「謝謝格格。」
海容格格倏然一笑,笑得勉強,道:「我阿瑪交待的這一點,我沒能做到,另一點我不能再辱使命,我阿瑪說讓你吃最好的,喝最好的……」
費獨行笑道:「在您這兒,有得吃,有得喝,即使是粗茶淡飯,那也是我無上的殊榮,我照樣把它當成世上少有的美味。」
海容格格轉身走到一張紫檀木的茶几旁,茶几上沒放茶具,有一個白瓷瓶還有兩隻小巧玲成的玉杯。
海容格格抬皓腕,伸玉手拔下了瓶塞,拿起那個白瓷瓶在兩隻玲瓏小巧的玉杯裡各倒了半杯殷紅色的汁液,這種殷紅色的汁液一出瓶口,精舍裡馬上飄散著一種醉人的芳香。
費獨行忍不住問道:「格格!這是……」
海容格格回身含笑,一手端著一隻玉杯走了過來:「貢品!『酒泉』的『葡萄酒』!」
費獨行兩眼一睜道:「葡萄美酒夜光杯,酒是酒泉的葡萄酒,恐怕這杯也是酒泉土玉所琢的夜光杯?」
海容格格一愕道:「你在別處見過這種『夜光杯』?」
費獨行道:「格格!我跑過的地方不少。」
海容格格睜大了美目,道:「你去過酒泉?」
費獨行點了點頭:「是的,格格!」
海容格格道:「也喝過『葡萄酒』?」
費獨行道:「葡萄酒倒是喝過,可是這種貢品哦哪有那麼大的福緣。」
海容格格抬手遞過了一杯,含笑道:「現在你的福緣來了,嘗嘗看,看看跟你當初在酒泉喝過的一樣不一樣?」
「謝謝格格!」
費獨行忙伸手接過玉杯,放在眼前聞了聞,旋即一歎說道:「不用喝,只聞聞這香味,已經是世間罕有的了。」
一頓接著:「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個回!多美多悲壯的詩句,端著這葡萄美酒夜光杯,使我想起了『金張掖』、『銀武威』以及那布聲駝鈴,雄關險地,那彌延綿渺的萬里長城,那一望無垠的浩瀚黃沙,還有那多少愛國男兒,沙場名將,杜工部詩云:『驅馬天雨雪,策行入高山,逕危抱寒石,指落層冰間,已去談月遠,何時築城還,浮雲幕南征,可望不可攀!』王昌齡詩云:『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徵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騾馬新跨白玉鞍,戰罷沙場月夜寒……城頭鐵鼓聲尤振,匝裡金刀血本干』,還有一首胡曾的詩:『西戌不敢過天山,定遠功成自馬閒,午夜帳中停燭坐,但思生入玉門關!』多少經邊的兒女英雄,淚冷荒漠,血灑關塞,每讀岑參、高適、王昌齡、王之漁的詠邊詩章,慷慨激昂令人熱血沸騰!」
海容格格瞪大了一雙美目,驚訝地道:「獨行!你不像個江湖人!」
費獨行淡然一笑道:「八成兒格格以為江湖人都像那些胡匪,那是格格小看江湖人,江湖上有些飽學之土,胸蘊之豐,翰墨之精,並不亞於在朝的幾位知名大學土。」
海容格格道:「你……」
費獨行道:「我不行!皮毛都談不上。」
海容格格道:「你客氣!」
費獨行道:「我這是實話。」
海容格格美目眨動了一下道:「你也敬仰那些愛國的熱血英雄?」
費獨行倏然一笑道:「格格!在我來說,敬仰是一回事,現實又是一回事!」
海容格格遵:「是這樣麼?」
費獨行笑笑轉了話鋒,輕吟道:「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對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這等於是『蘭州城』的絕佳寫照,格格有沒有去過『蘭州』?」
他是有意躲閃,而且很明顯,任何人都覺得出來!
海容格格望著他道:「我不認為敬仰跟現實是兩回事!」
費獨行道:「『蘭州』最著名的古跡為『肅王府』,在城東北隅,府下舊城即蒙恬所築長城舊址,城外瀕臨黃河,當崇份末年,流寇破蘭州,肅王世子被執,其妃顏氏欲投河全節,被阻不果,乃碰肅王書碑而死,其血濺碑上因稱碧血碑!」
海容格格道:「你用不著顧左右而言他。」
費獨行道:「格格答應過我不再提的。」
海容格格遵:「獨行!你真的……」
費獨行道:「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這兩句話格格可懂?」
海容格格香唇邊又掠過了一絲抽搐,微一點頭道:「好吧!既是這樣,那我就絕不再提了,從現在起,我要致力於我的另一任務,來,喝酒!」
她向費獨行舉起了手中玉杯。
費獨行卻沒有舉杯,笑笑道:「格格!這杯酒我要是喝下去,恐怕王爺踉格格會有大麻煩。」
海容格格拿著玉杯的那隻玉手忽然振動了一下,旋即笑道:「你放心!今天你是郡王府的上賓,這酒是我給你喝的,又不是你偷喝的……」
費獨行道:「格格明知道我不是這意思。」
海容格格眨動了一下美目,詫問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費獨行道:「我要是喝下這杯酒,只怕和中堂不會跟王爺善罷甘休!」
海容格格睜大了美目道:「你這話……你雖是他的人,我們讓你喝杯酒,和坤他還會吃虧不成麼?」
費獨行笑笑道:「格格!大內有一種特製的毒藥,這種毒藥是雍正年間大內用來對付異己的,這種毒藥可以下在任何一種吃喝裡,看不出一點痕跡,中毒而死的人也跟睡著了一樣,絲毫不露中毒的跡象,所以雍正年間有很多滿漢大臣都死得莫名其妙,就連名醫也看不出他們是中毒死的,就因為這種毒藥這麼好用,所以它打從雍正年間一直傳到如今,格格,剩下的用不著我再說了吧?」
海容格格嬌靨煞白,身軀泛起了顫抖。
費獨行斂去了笑容接著說道:「格格!您跟王爺都錯了,這個辦法沒有用,這個辦法只能殺一個費慕書而已,世上像費慕書這種人多得很,今天去了一個費慕書,明天可能來兩個費慕書,王爺跟格格這個辦法豈不是適得其反?在這兒我要奉勸王爺跟格格一句,以後無論做什麼,都應該三思而後行才好!」
他放下了手中玉杯,轉身往外行去!
只聽海容格格顫聲喝道:「站住!」
費獨行停步轉身道:「格格還有什麼事?」
海容格格顫聲說道:「要沒辦法讓你離開和坤,我們就只有毀了你,要不然……」
她突然舉起手中玉杯往地上摔去!
「叭!」地一聲,玉林碎了,殷紅的酒液濺得到處都是!
林碎聲中,精舍外人影閃動,飛快地撲進兩個人來,是兩個鈉郡王府的戈什哈,兩個人手裡都端一管火槍!
費獨行神情一震道:「格格這是……」
海容格格道:「這是你對付那幫胡匪的辦法,你提醒了我,我讓我阿瑪跟『火槍宮』借了兩管,我不希望動用它,可是現在……」
費獨行道:「格格!我剛才說的話,您大概沒聽清楚……」
海容格格道:「我聽得很清楚,去你一個,和坤或許會再找兩個來,可是江湖上像你這樣的人卻只有你這麼一個,我們寧可讓和坤有個別的人,卻不能讓他有一個你!」
費獨行搖搖頭道:「格格太高看我了,格格以為這兩管火槍對對得了我麼?」
海容格格道:「我知道你有一身好武藝,可是你快不過火槍,你血肉之軀也抵擋不了這種灼熱的鐵砂!」
費獨行道:「倘若我死在湘郡王府,格格有沒有考慮到後果?」
海容格格道:「這一點我阿瑪跟我都想過了,我阿瑪進它去了,這間屋裡只有你我兩個人在,還有一瓶酒,編個理由,找個罪名是很容易的。」
費獨行一歎說道:「我出生入死把格格救了回來,王爺踉格格何忍這樣對我?」
海容格格嬌軀泛起了一陣輕顫,道:「我們為的是大清朝,為的是更多的人,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費獨行沉默了一下道:「格格打算讓我死在這屋裡麼?」
海容格格道:「我們郡王府的房子多得很,少這一間算木了什麼,也值得。」
費獨行道:「要是我們現在說願意聽格格的,恐伯格格是不會相信的了?」
海容格格道:「不錯!要是你現在說願意聽我的,我會認為你只是想保住你的性命。」
費獨行道:「既是這樣,那我只有冒犯格格了。」
他一閃身便到了海容格格身邊,他的身法何等快速?等到兩個油郡王府戈什哈發現要舉槍時已經來不及了。
費獨行倏然一笑道:「格格!我死不了了,現在您這兩位護衛絕不敢放槍的。」
海容格格臉色為之一變,但她旋即冰冷說道:「你以為這樣就能保住你的性命?」
費獨行道:「能不能格格何妨拭目以待,王爺跟格格都說過,今天我是油郡王府的貴賓,現在我想告辭,請格格送我出去!」
第27章 頭等賞賜
海容格格跟沒聽見似的,一動沒動,望著那兩個戈什哈冰冷說道:「你們兩個誰敢不聽我的我要誰的腦袋,不要管我,放槍!」
兩個戈什哈一怔大驚,一個也沒敢動!
海容格格厲聲說道:「我讓你們放槍,你們兩個聾了麼?」
一名戈什哈道:「格格!奴才們不敢……」
海容格格一點頭道:「那好!你們兩個給我聽清楚,你們要是聽我的,即使傷著了我,你們是有功無過,可是要讓費獨行活著離開郡王府,你們兩個是死路一條,我非要你們的腦袋不可,你們知道,我一向言出必行,說得出,做得到!」
兩名戈什哈滿臉驚恐之色地舉起了火槍!
費獨行暗暗震驚道:「沒想到格格競願意做這麼大的犧牲,費獨行雖死何憾?可惜我現在不能死!」
他一步躲到海容格格背後,閃身往後窗撲去!砰然一聲硬撞開了後窗,穿窗掠了出去!
中間有海容格格隔著,兩個戈什哈沒敢放槍,等到聽見海容格格一聲「快追」,跑到窗戶前一看,哪裡還有費獨行的蹤影?,剎時,海容格格的臉色好生凝重,她道:「快去請王爺回來,快去!」
兩名戈什哈恭應一聲,飛一般地跑了出去!
海容格格像脫了力,頹然坐了下去!
費獨行回到了中堂府,進門就碰見了杜毅!
杜毅一怔停步道:「喲!你回來了,我正要找你去呢。」
費獨行道:「找我?有事兒麼?」
杜毅道:「中堂剛從宮裡回來,一進門就嚷著要找你,我說你上訥郡王府去了,中堂非讓我把你找回來不可!」
費獨行心頭跳動了一下,問道:「可知道是什麼事兒麼?」
杜毅搖搖頭道:「不清楚!中堂沒說,不過看中堂挺高興的,對了!你走之後沒多久中堂就起來了,姚師爺已經把那七顆珠子呈給中堂了,我看八成兒是為這件事兒,少不得又要重重賞你一筆了。」
費獨行笑道:「你放心!只要有我的,就少不了你的!」
杜毅嘿嘿一笑作個揖道:「兄弟你一直是最照顧我的,我這兒先謝了。」
費獨行道:「走!陪我進去!」
兩個人並肩往裡走,費獨行道:「中堂在九夫人那兒?」
杜毅道:「這還用問,不在哪兒在那兒?兄弟,這趟訥郡王府怎麼樣,沒讓你白跑吧?」
費獨行笑道:「那還錯得了?吃最好的,喝最好的,簡直就把我當成上賓,都快把我捧上天了!」
杜毅拍了一下手道:「兄弟,沒說的!我對你是五體投地,你這一手可真高,訥郡王那個老倔頭一向跟咱們中堂不對,可是如今他反而請和中堂府的人,把咱們當成了上賓,這一回咱們露的臉不小,他丟的人可也大了。」
費獨行笑笑道:「從今後他要是再跟咱們中堂過不去,那就等於打自己的嘴,要沒人罵他忘恩負義,你找我。」
杜毅哈哈大笑,道:「行,行,兄弟你真行,真有你的。」
他突然住了笑聲摀住了嘴,一伸舌頭道:「乖乖!怎麼到了,要讓中堂聽見……你去吧,我不陪你了,完事兒後找我去,咱們找個地兒好好樂樂去!」
他一溜煙般跑了。
費獨行笑了笑,邁步往小樓行去。
上了小樓,一名丫頭已經到了樓梯口,他對那丫頭道:「請代我通報一聲,我要見中堂。」
丫頭還沒有答話,九夫人的話聲已經從裡間傳了出來:「是費獨行麼,快進來吧,中堂等了你半天了!」
費獨行答應一聲走了進去!
和神踉九夫人都在房裡,和坤一身朝服沒換斜躺在床上,九夫人正在給他捶腿。
和坤年紀雖然不小了,可是出門不是車就是轎,根本累不著他,至於進一趟宮回來就捶腿,一句話,身子太虧了!
費獨行往床上看了一眼,旋即低頭躬身道:「您找我?」
只聽和坤道:「行了,行了,別捶了!」
旋見他挪動著肥胖的軀體坐了起來,滿臉都是笑意道:「怎麼!聽說你上訥郡王府做客去了?」
費獨行道:「他們一大早就派人來了,不得不去應付應付!」
「不,不!」和坤道:「去得好,去得好!沒人不讓你去,沒人不讓你去!那個老倔頭派人請別的府邸裡的人到他那兒去做客,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遭兒,這可是件大事,獨行!你這件事做得太好了,太漂亮了!我要重重的賞你,你要什麼,說吧?只你開口,我什麼都給你!」
九夫人瞟了他一眼道:「我看你是樂糊塗了,什麼都給?你真能什麼都給麼?」
和坤的興致很好,一點頭道:「當然能!只要他開口。」
九夫人轉望費獨行道:「瞧瞧你們中堂,今兒個進宮去了一趟,凡是見著他的沒一個不捧他,沒一個不誇他的護衛的,他的護衛不得了,救回了訥郡王的格格,一舉擒下了幾個胡匪頭兒,這下臉可露大了,連皇上都直誇他,佔了便宜還出了風頭,他還能不樂?只怕今後再也閉不上嘴了。」
「那當然!」和坤眉飛色舞,道:「你不知道,你沒看見,當著滿朝文武皇上直誇我,那個老倔頭站在一旁臉上可好看了,簡直就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鑽下去,這回憋了多少年的氣讓我出盡了,稀世珍寶歸了我,我還到處落好,我哪能不高興,我哪能不樂?」
九夫人看了他一眼道:「別淨顧著自己高興,自己樂了,人家那兒還等著賞呢!」
和坤道:「我知道,我等著他開口呢!」
「那行!」九夫人微一點頭,目光投向了費獨行道:「你們中堂有話了,想要什麼你只管開口說吧!」
費獨行微微一欠身道:「這是中堂洪福,獨行不敢居功。」
九夫人轉望和神,道:「聽聽!這張嘴多麼會說話啊!」
和坤樂得呵呵大笑。
「這樣吧!我那座什剎海的別業讓給你住幾天,你只管去,別的我會讓他們給你準備!」
九夫人美目微睜道:「你這算什麼賞?」
和神一擺手道:「你別管,我有我的打算,獨行,你現在就收拾收拾到『什剎海』去吧!」
費獨行心裡何嘗不暗暗銷悶,當然他不便問,他欠身答應了一聲道:「稟中堂!這件事杜毅踉弟兄們都出了力……」
和坤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用管了,我對他們另有賞賜,你只管去你的『什剎海』吧!」
費獨行答應一聲,納悶著下了樓!
杜毅跟他有約,現在他不能跟杜毅一塊兒去樂了,不能不告訴杜毅一聲,於是他又一路納悶著去了杜毅屋裡。
杜毅正在屋裡坐著,一見他進來馬上就站了起來,道:「完事兒了,這麼快,咱們中堂是怎麼賞的?」
費獨行聳聳肩膀道:「我不懂!中堂只讓我到『什剎海』別業去住幾天。」
杜毅兩眼圓睜,一蹦老高,叫道:「怎麼說?中堂讓你上『什剎海』別業去住幾天?天爺,這是頭一等重賞,乖乖!這一下你可抽著簽王了,太好了,好極了,兄弟!這下可有你享受的了。」
費獨行詫異地道:「怎麼回事兒?你知道……」
杜毅目光一凝,詫道:「中堂沒告訴你是怎麼回事兒?」
「廢話!」費獨行道:「中堂要是告訴了我,我不就知道了麼!」
「那……」杜毅咧嘴一笑,笑得好生神秘,搖搖頭道:「既然中堂沒告訴你,我也不敢多嘴,你還是等著瞧吧!」
費獨行道:「老杜……」
杜毅一抬手道:「別問!反正中堂不會害你就是了,其實……我這麼告訴你吧,你只到『什剎海』別業住上幾天,包管你哪兒都不想去了,就是讓你當皇上你都未必願意幹,行了,我只能說這麼多了,兄弟!你只記住這是頭一等重賞,天大的福氣,別人求還求不到呢,好了!你去領你的頭一等重賞吧,至於咱們約好的那件事兒,只有我一個人去了,我先走一步了。」
他可是說走就走,生似怕費獨行不讓他走,腳底下飛快,一溜煙出去了。
費獨行皺了眉!
頭一等重賞!
天大的福氣!
究竟是什麼樣的重賞?什麼樣的福氣?
如今雷老二兒兄弟已被他悉數留在京裡了,剩下要對付他的還有「神州七俠」跟孫震天那幫人,他本想躲在內城裡不跟這些人碰面,諒這些人還不至於闖進內城來意大亂子,可是如今他勢必得到「什剎海」別業去住幾天,除非不讓這些人知道他的行蹤,要不然他就勢必得跟這些人碰面!
他也知道,要想不讓這些人知道他的行蹤,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焉得不皺眉。
晌午剛過,這時候正熱,費獨行頂著太太陽到了「什剎海」。
和坤在「什剎海」的別業他住過,他認得路。
一路行來夠熱的,而和坤這座別業坐落在群樹環繞的陰涼中,一踏上門前那條石板路便覺得熱意大消。
費獨行敲開了門,開門的仍是那黑衣壯漢,如今他對費獨行客氣極了,恭敬極了,躬著身滿臉賠笑道:「費爺,您來了!好久沒見您了,您一向可安好?」
費獨行含笑點頭道:「好,好!你也好……」
說著話,他代黑衣壯漢關上了門,趁著關門從門縫兒裡往外看,他看見不遠處柳林裡站著兩個人。
門上了閂,他回過身,含笑說道:「你專管看守這座別業?」
黑衣壯漢賠笑欠身道:「是的!我看守這座別業多少年了,能得中堂這麼重賞的,您是第二位。」
費獨行呆了一呆道:「你知道我要來?」
黑衣壯漢道:「是的!金總管已經來過了,剛走沒一會兒,您路上沒碰見?」
「沒有!」費獨行搖搖頭道:「中堂只說讓我到這兒來住幾天,可沒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你能告訴我麼?」
黑衣壯漢一咧嘴道:「您何妨等到上燈以後自己看看。」
敢情又碰上一個不肯說的。
費獨行眉鋒一皺道:「怎麼你們都不肯說?」
黑衣壯漢忙賠笑道:「那倒不是,只是您現在知道了就沒意思了。」
費獨行搖搖頭沒再說話,但他突然想起了黑衣壯漢剛才說的那句話,當即又凝目問道:「你說能得中堂這種重賞的,我是第二個?」
黑衣壯漢道:「是的!以前還有過一位!」
費獨行道:「是誰?」
黑衣壯漢道:「姚師爺!」
費獨行為之一怔,他原以為那頭一個能得和坤這種重賞的必也是個為和坤建過奇功的江湖人物,沒想到竟會是那個糟老頭子姚師爺姚朋。
可是他轉念一想,姚師爺是和坤的首席智囊,是個頗富心機的人物,就憑姚師爺那份心機,為和坤建樹不下江湖人物憑武藝換來的奇功,應該是可能的事。
他心念轉動,口中問道:「這倒頗出我意料之外,姚師爺曾經為咱們中堂建過什麼奇功?」
黑衣壯漢咧嘴笑笑道:「這個我不大清楚,不過聽說姚師爺是為咱們中堂蓋了一間什麼房子,那間房子蓋得很好,中堂心裡一高興,就讓姚師爺到這兒來住了幾天。」
費獨行想再問,可是他沒再問,黑衣壯漢既是不大清楚,問了也是白問,可是他暗暗琢磨姚朋能為一間房子得到這種跟他同樣的重賞,這間房子必不是一般的房子,說不定是秘室一類的建築。
他這裡心智轉動,只聽黑衣壯漢道:「費爺!我還有事兒,我不陪您進去了。」
一躬身,他轉身要走!
費獨行定定神伸手攔住了他,道:「等等!」
黑衣壯漢忙道:「您還有什麼吩咐?」
費獨行道:「自從進府當差以來,我結的仇不少,我在府裡的時候他們沒辦法找我,我這一出來恐怕瞞不了他們,他們很可能會一撥一撥地跑到這兒來找我,所以我要先告訴你一聲,晚上要有什麼動靜,你只管裝不知道,可別往外跑,知道麼?」
黑衣壯漢笑道:「費爺!您太多慮了,他們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跑到這兒來找您?」
費獨行道:「江湖上多得是不怕死的,聽我的沒錯,我到這兒來是來享樂的,別讓我帶一份愧疚走!你明白麼?」
費獨行一臉鄭重神色,黑衣壯漢不再笑了,道:「我知道,我知道,只是費爺,這兒還有別的下人……」
費獨行道:「我知道!我會告訴他們的,你要是見著誰也幫我關照一聲,好了!沒事兒了,你忙去吧。」
黑衣壯漢答應一聲匆匆地走了。
費獨行轉身又往裡行去!
他並非語出無因,也不是過於小心,事實上他一出內城就發現被人綴上了,兩個,一直綴著他到了「什剎海」,就是剛才他藉著關門打量的那兩個。
那兩個面目陌生,他沒見過,不過看舉止神情不像是黑道人物,看他們的輕快步履以及敏捷的行動,分明也都具一流的好身手!
費獨行一邊緩步往後走,一邊抬眼四下打量,他沒有發現什麼奇特的地方,也沒有發現這座別業跟他上次在這兒住的時候有什麼不同,他暗暗好生詫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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