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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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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東方玉] [風塵三尺劍][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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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7 14:34:38 |只看該作者
第10章 財帛動人心

  司馬綸道:「據先師說金窖就在這座大殿之下,要移開石香爐,才能下去。」
  地鼠隗七聳著肩道:「我的天,這座石香爐,怕不有上千斤重,憑咱們幾個人還移不開呢!」
  金財神道:「頭兒,十一哥他們全在古墓外守護,要不去……」
  「他們守護墓外,不可輕離。」司馬紹道:「移開這座石香爐,並不需要人力。」
  地鼠晚七聳著肩道:「那是另有機關了?」
  司馬綸道:「不錯,但這機關必須先打開鑰匙,才能開啟。」
  金財神道:「五香爐上還有鎖匙嗎?」
  司馬紹笑道:「方纔咱們進來之時,不是也先打開鎖匙,機關才開動的麼?」
  金財神道:「頭兒身上一定有鑰匙了?」
  司馬綸伸手入懷,取出兩支比繡花針略粗的鋼針,攤在掌心,含笑道:「就是這個了。」
  地鼠隗七探首道:「這不是頭兒的暗器麼?」
  「不錯,這是兄弟常便的暗器『金鋼針』!」
  司馬綸微微一笑道:「當初先師傳我『金鋼針』的時候。要求十分嚴格,先師在紙上,用筆點上兩個小點,規定兄弟必須站在一丈之外,用左手彈出,以擊中小點為準,而且必須兩針同發,後來墨點逐漸小了,只剩下針孔大小,這樣足足練了兩年之久,直到把彈出的兩支針,在任何角度上,都能命中敵人瞳孔,才算完成。當時兄弟覺得先師教兄弟的武功,都十分正派,惟獨這『金鋼針』取人瞳孔,似乎太過殘忍,但先師督促甚嚴,幾乎非練成這門暗器不可……」
  金財神插口道:「當時頭兒的尊師雖然沒和你說明,但必有深意了?」
  「金兄說得極是!」司馬綸點頭道:「直到先師易簀之時,才說出教兄弟練的『金鋼針』,實乃開啟本門藏金的鑰匙。」
  金財神「啊」了一聲,才試探著道:「聽頭兒的口氣,好像沒練成『金鋼針』,就打不開金窖之門了。」
  「金兄說得對極!」
  司馬綸大笑道:「因為這金窖的鑰匙孔,就在這石香爐蓋上這只石獅子的雙目瞳孔之中,必須把兩支鋼針刺入瞳孔,石香爐才會自動移開,要把兩支鋼針投入石獅瞳孔,人人都會,但兩支鋼針必須在同一時間投入,而且投入之後,在石獅周圍一丈方圓,必將全為機關暗器所傷,是以發射鋼針,必須站在一丈以外,方可無事。」
  金財神吁了口氣道:「原來開啟金窖,還有這麼曲折。」
  隗七縮著頭,酒笑道:「頭兒現在可以出手了,也好讓屬下開開眼界!」
  司馬綸一笑道:「兄弟自然要打開金窖來瞧瞧,然後才能和大家共議大事。」
  金財神道:「頭兒那就快請出手了。」
  尹劍青雖然對司馬綸極為敬佩,但總覺得他手下的十二煞神一個個都帶著一份橘詭之氣,並非正派中人。」
  十二煞神,當然不是正派中人,但他們同是司馬綸的手下,照說都該有一份服從擁戴之誠,但在自己的感覺上,他們一點都沒有。」
  尤其在他們和司馬綸談話的語氣聽來,似乎有故意刺探司馬綸口氣之嫌。
  司馬綸微微一笑,回頭一擺手道:「你們且退到一丈五尺以外去。」
  他話聲甫出,金財神、隗七、溫化龍三人不約而同立即依言向後飛躍出去一文六七尺遠。
  尹劍青心中暗道:「即此一點,可見他們已是不信任司馬綸了,因為司馬綸只要他們退一丈五尺,他們卻多退了兩尺,這分明是怕司馬綸藉此一機會害他們了,他們如無異心,又何用防備司馬綸呢?」
  這真叫做旁觀者清!
  司馬綸卻似絲毫未覺,在他們退出之後,也一個旋身,飛退出一丈開外,身法輕靈已極!
  尹劍青突然心中一動,暗道:「飄花身法,難道艾青青和他是同一門派不成?」
  就在他心念轉動之際,突聽石香爐響起了兩聲「叮」「叮」之聲!
  原來司馬綸在旋身飛退之時,手中兩支「金鋼針」,已然屈指彈了出去。這兩支金鋼針絲毫不爽,一齊射入了石香爐蓋上盤踞的石獅子雙目瞳孔之中。
  這一手不但尹劍青沒有看清,連就站在司馬綸身後只有幾尺距離的金財神等三人,也沒看清楚!
  直等石香爐發出「叮」「叮」之聲,金財神才吃驚的道:「頭兒兩支針已經射出去了麼?」
  司馬綸笑道:「兄弟在旋身之際,已經發出了,金兄沒有看到麼?」
  就在他說話之時,緊接著只聽一陣嗤嗤輕響,從石獅子口中,突然噴出一大蓬銀芒,像扇面般灑開來,朝殿前激射而來。
  這一蓬銀芒,經燈光照射,隱泛藍色,顯然是毒外無疑,因為它是扇面般射出,離石香爐一丈以內幾乎毫無躲閃餘地,司馬綸說得沒錯,這蓬銀針,果然只射到一丈光景,便自紛紛墜地!
  全財神咋舌道:「這蓬飛針,既密且速,當真令人防不勝防,頭兒,咱們現在可以過去了吧?」
  「且慢!」司馬綸道:「還有一道還要發動……」
  話未說完,突聽又是一陣「嗤」「嗤」輕響!
  大家舉目看去,只見兩道銀線,嗤嗤不絕,上下交舞,那兩道銀線,卻是一支接一支的飛針,密如連珠般射出!
  原來這回是石獅子兩顆眼睛中射出來的,石獅子雙目之中兩顆眼球,竟然是活動的,會上下左右滾轉,飛針就連綿不斷的上下飛舞著射出。
  這一會因眼球上下滾轉之故,比從石獅子口中噴出來的飛針,射擊面更廣,這樣上下左右的輪轉飛射,足足反覆轉動了有四五遍之多,才算.停止。
  司馬綸就在飛針剛一停止,突然縱身飛起,一下躍上爐蓋石獅子的背上,雙手捧住獅頭向右扭轉。
  這一扭,只聽香爐中又是「叮」的一聲,司馬綸才飛身落地。
  金財神問道:「頭兒這是做什麼?」
  司馬綸朝他笑了笑道:「如若不趁此把獅頭扭轉,石獅子腹內裝的全是飛針,眼中飛針停止,石獅子口中又會噴出飛外來,口中停止,眼中又射,不把腹內全部飛計射完,是不會停止的。」
  金財神道:「那麼現在呢?」
  司馬綸道:「獅頭扭轉,香爐蓋就可以開啟了。」
  隨著話聲,雙手才抓住石獅子前後兩腳,輕輕揭開爐蓋。
  金財神等三人,在司馬綸揭開爐蓋之時,依然趑趄不前,直待看清毫無動靜,才一齊走了過去。
  揭開爐蓋之後,裡面並不是空蕩蕩的香爐,上面足有小圓桌桌面大小一塊石板,雕刻著八卦圖形。
  金財神正想問話,他真像孔子入太廟,每事必問,但他還沒開口!
  司馬綸已回頭笑道:「方纔兄弟打出兩支鋼針,只是開啟石香爐的鎖鑰而已,現在才是石香爐移動的鍵鈕。」
  話聲一落,伸手朝中間「太極圖」上兩顆魚眼按去。說也奇怪,那太極圖上突出的兩顆魚眼,經他一按,居然應手按了下去。
  尹劍青站在門外,只推開了一道門縫,自然看不到香爐裡面的情形。
  只見司馬綸按下角眼,立即往後退下。
  金財神等三人一見司馬綸後退,他們還當又有暗器射出,慌忙飛身躍退一丈之外。
  司馬綸含笑道:「你們不用慌張,這回不會再有暗器射出了。」
  石香爐經他按下魚眼之後,地底就響起一陣「隆」「隆」輕震,石香爐果然在輕震聲中,緩緩向神龕面前移去。
  原來石香爐的位置上,已經露出一個黑越越的洞窟。
  司馬綸已經從身邊取出一個白鋼的精緻千里火筒,「擦」的一聲打著火種,回身道:「晚兄,你守在洞口,金兄、溫兄隨兄弟下去。」
  說完,當先舉步朝洞窟中走了下去。
  地鼠隗七應了聲「是」,果然在窟口站停下來。
  金財神和溫化龍二人互使了一個眼色,跟著司馬綸身後,相繼往下行去。
  尹劍青站在門外,看得清楚,心中暗道:「金財神和溫化龍二人,行動鬼祟,這互使眼色,分明另有陰謀了,莫非他們有謀害司馬綸之心不成?」
  就在他心念轉動之際,突見一道人影,從另一道門中閃出,好快的身法,一下就落到洞口!
  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人,尹劍青看到的只是他的背影,沒看到此人面貌,但他有一種感覺,此人身上似乎有一股陰森的肅殺之氣!心中暗暗忖道:「這人會是誰呢?」
  那黑衣人沒開口,只是朝地鼠晚七打了個手勢,地鼠隗七也沒說話,只是朝他點了點頭。那黑衣人就舉步朝窟窿中走了下去。
  尹劍青本來還以為黑衣人一下落到晚七身邊,定然要出手偷襲晚七,哪知看兩人情形,分明是預先約好了的!
  直到此時,尹劍青才想起方才陸九姑說的話來,他們的「頭兒」不是司馬綸,而是另有其人,這人可能就是黑衣人了。
  由此推想,金財神等人果然早有預謀,他們覬覦的是龍城派歷代留下來,預備作為義舉用的藏金,只要著黑衣入現身時的身法,就可看出他武功甚高,如果再加上金財神和行瘟使者溫化龍,司馬綸武功再強,也非三人的對手。
  尹劍青本待司馬綸等人進入金窟之後,他要穿行其他七門,去找金步嬌的。
  此時看到金財神等人居然勾結外人,企圖奪龍城派用來義舉的藏金,心頭不禁大感憤慨,忖道:「此事既然給我撞上,那就非管不行了。」
  心念這一動,立即伸手推開石門,閃身而出。
  他在沒有閃出門前,已經估量好自己必須以閃電襲擊,一舉制住地鼠隗七才行,因為金步嬌說過,地鼠隗七,最擅長的是輕功,如果一擊不成,就有機會被他逃脫,就算不是逃脫,給他大聲嚷起來,也是不好。因此,尹劍青一下閃出石門,就猛一吸氣,身形突出,朝地鼠隗七撲過去。
  這一下當真快若雷奔,人還未到,手中松枝一指,朝他身後右首「正風穴」上點去。
  地鼠隗七果然不愧地鼠之名,不但身法輕快,耳朵也十分靈敏!
  別人聽到身後風聲,總是先要回頭看看再作躲避,隗七可不一樣,一聽到身後風聲,立即一縮頭,身子朝前一弓,快捷無倫的竄了出去。
  尹劍青沒有想到他身法會有如此敏捷,撲去的人,等到腳尖落地,對方已竄出一大開外,怪地轉過身來,目注尹劍青,喝道:「小子,你是什麼人?」
  右手揚處,手中已多了一支鐵尺。
  尹劍青一擊不中,一聲不作,身形一晃,朝他欺去,松枝已閃電般點出。
  這下地使的是「迷蹤步」,手中松枝同樣使出了一招「迷蹤劍法」。
  「迷蹤步」和」迷蹤劍法」,這「迷蹤」二字的要訣,實乃快速使你看不清他的身法,手法之謂。你既然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人家已經欺到你身邊,認穴準確,點到你身上了,試想你能躲閃得開麼?
  他鼠隗七身手俐落,輕功再好,看不清楚就吃了大虧,只覺眼前一花,全身驟然一麻,再也動彈不得。
  尹劍青只朝他笑了笑,低低的道:「委曲你就在這站一會吧!」
  話聲一落,一個轉身,舉步朝窟窿石級定了下去。
  這間石室,比上面略為小了一些.其實還相當寬敞。石室呈八角形,依八卦方位,放置了八隻大鐵箱。
  紫煞星司馬綸領著金財神、溫化龍二人,走完四十九級石階,便自站停下來。
  金財神在後問道:「頭兒,可是遇上什麼困難了麼?」
  「困難倒是沒有。」司馬綸道:「兄弟只是要告訴你們,踏入此室,務必和兄弟保持數尺距離。」
  他接著解釋道:「我是說咱們三個人,都須保持數尺距離,舉步之際,莫要忘了左三有四中十二,方可無事。」
  金財神臉上微微一變,說道:「這石室之中還有埋伏麼?」
  司馬綸道:「兄弟也是第一次進來,但如以常情判斷,上面已有重重機關,此室既是藏金之處,而且舉步必須左三有四中十二,那麼走錯了步數,自然會有觸動埋伏之慮了。」
  金財神道:「好,屬下記下了,頭兒請先走吧!」
  司馬綸不再說話,依著左三右四中十二的走法,舉步朝中間走去。
  金財神和溫化龍與他保持了五尺光景的距離,緊隨著走了過去。
  司馬紹筆直走到中央,便行站住,雙膝一屈,朝中間一口大鐵箱跪倒下去,行了三跪九叩之禮,口中朗聲說道:「龍城派第七代弟子司馬綸,奉先師遺命,進入本門總壇,叩謁前朝衣冠而來。」
  說完,就站起身,朝那口大鐵精舉步走去。
  金財神問道:「頭兒,屬下二人,也要跪拜麼?」
  司馬綸道:「不用了,你們走過來就好。」
  金財神道:「不要保持五尺距離麼?」
  司馬綸道:「你們走到鐵精前面五尺,就不可再走近了。」
  說完,舉步走近大鐵箱伸手握開鐵蓋。
  金財神和溫化龍就趕緊走了過去,站到大鐵箱前面五尺光景,就不敢再接近了。
  這一揭開鐵箱蓋子,三人只覺大放光明,寶光耀目,鐵箱裡面分上下兩層,上層放著一頂九龍冠,光是九條龍身,都是用五色明珠鑲嵌而成,中間一顆夜明珠,足有胡批大小,更是寶光氤氳,照耀得一室通明!
  金財神心中暗道:「光是這頂九龍冠的珍珠,已是稀世之寶,價值連城了!」
  鐵箱下層,放的是一襲龍袍,也是用珍珠綴成,看去霞光閃閃,簡直是一件寶衣!
  另外還有許多日常用具,和珍玩古物,無一不是奇珍異寶。
  光是這口大鐵箱內所藏之物,已把號稱武林富豪的金財神看得目瞪口呆,儘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之物!
  司馬綸道:「這隻鐵箱中所藏的,均是昔年長公主從大內取出來的先皇御用之物,交由本門來保管的。」
  他闔起鐵箱,轉身朝對面一隻大鐵箱走去。
  這回他不再跪拜,但走近大鐵箱前面五尺,依然腳下一倍,伸起右手,在鐵箱正面中間,連劃了六劃,才行緩步走去。
  金財神跟在身後,目光炯炯,只是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這回看他右手食、中二指凌空連劃,細看他動作,劃的乃坤卦,心中不覺也有些明白過來!
  敢情室中這八口大鐵箱,是按八卦方位排列,開啟之時,必須按某只鐵箱,乃是某卦,然後再以指功在鐵箱中間劃了某卦,才能開啟,若是劃錯了,不是無法開啟,就會觸發埋伏了。
  只有方才第一隻大鐵箱,本是乾卦,但卻不用在箱上劃卦,那是必須先行三跪九叩之禮,也正是暗含機鈕之理了。
  他(金財神)不但精於理財,心機也極靈活,只看了司馬綸兩次開啟大鐵箱的舉動,已思過半矣。
  司馬綸揭開大鐵箱箱蓋,裡面儘是書冊,裝了滿滿一箱。
  金財神心中暗道:「這裡面藏的,不知是什麼書籍?」
  只聽司馬綸道:「這箱中所貯存的,乃是百數年來,武林中各門派歷次參與義舉的名冊,此乃十分重要的機密,一旦洩露,只怕目前江湖各大門派均將有覆門之禍了……」
  隨手又闔起了箱蓋。接下去,金財神猜得沒錯,他果然是按干、坤、巽、坎、震、兌、離、艮八卦,依次打開大鐵箱,
  其中巽、坎兩口大鐵箱中,貯藏的儘是珍寶,首飾之類,乃是龍城派祖先歷年向各界勸募,和許多心存放國之土所捐獻之物。其餘四大鐵箱,全是黃金、白銀,為數怕不有數十萬兩之鉅?
  司馬綸—一開視之後,又—一闔了箱蓋,仰首吁了口氣道:「這是本門百數年來聚積的舉義資本,金兄,你看是不是足可資助百萬之眾的餉銀麼?」
  金財神貪婪的嚥了口口水,連連點頭道:「夠,夠,已經綽綽有餘了。」
  司馬綸又道:「這八口大鐵箱後面,還有八道門戶……」
  金財神吃驚的道:「頭兒是說,那八道門戶之內,還有金銀財寶麼?」
  「沒有了。」司馬綸含笑道:「那八道門戶之內,乃是兵庫,貯藏的兵刃甲冑,咱們也該進去逐一驗看才是……」
  行瘟使者溫化龍平日沉默寡言,一向很少說話,是以從進入古墓以來,都沒說過什麼話。這一會忽然輕咳一聲,說道:「依屬下看,咱們不用進去了。」
  司馬綸道:「為什麼?」
  金財神深沉一笑道:「溫兄的意思,屬下知道。」
  司馬綸回目望著他,問道:「金兄倒說說看?」
  金財神皮笑肉不笑,嘿然道:「溫兄一定認為金銀財寶值得一看,至於兵刃甲冑,看了也沒有用,溫兄,兄弟說得可對?」
  溫化龍瘦削臉上一絲笑意,點頭道:「兄弟正是這個意思!」
  司馬綸臉色微沉,說道:「兄弟進入本門總壇來,就是為了檢點本門遺存之物,兵刃甲冑,乃是義舉時不可缺少之物,豈可不加檢點?」
  金財神搖了搖頭道:「依兄弟看,龍城派在百數十年前,幾番起義,都一事無成,如今要想有所舉動,只怕更無成功之望了。」
  他本來還稱「屬下」,現在已經自稱「兄弟」,口氣改了!
  司馬綸沉下臉道:「金兄怎可如此說話?」
  金財神道:「兄弟這麼說,又有什麼不對了?咱們兄弟追隨頭兒,頭兒只說要替江湖武林做一番事業,如今頭兒竟然倡言反清復明,這是造反,弄不好就要滅九族,這等事兒,可不是咱們江湖人幹的,兄弟覺得頭兒不過是龍城派的門下而已,何必作此無益之事……」
  司馬綸聽得勃然大怒,沒待他說完,大喝道:「金祥生,你給我住口,我真想不到價竟會是這洋一個人?」
  金財神陰笑道:「頭兒,你想不到的事,可多著呢!」
  司馬綸嗔自道:「你們想待如何?」
  「哈哈哈!」
  一聲洪亮的大笑,從石級上傳來,接著走下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人,接口道:「咱門追隨司馬老大多年,司馬老大接收龍城派偌大筆財產,咱們合字朋友,一瓢水,自該大喝了!」
  他說的是江湖黑道切口,「合字」是指同道中人,「一瓢水」,是指財貨,那就是這筆財物,大家分的意思!
  司馬綸目光一注,沉喝道:「翁得奎,你果然賊性未改,說出這等無恥的話來?難道你忘了列祖列宗都是炎黃子孫?江湖武林,講的是行俠仗義,正義必勝,邪惡必亡,這有什麼不對?你要反對正義,就證明你姓翁的是個邪惡之徒,無怪平日裡滿口仁義道德,竟然是一肚子男盜女娼,像你這種好惡的小人,我司馬綸今晚總算認清你的面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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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7 14:34:56 |只看該作者
  原來這黑衣人,正是十二煞神之首的天殺星翁得奎!
  天殺星翁得奎面目陰森,白慘慘像戲台上的曹操,冷冷一笑道:「司馬老大,你罵得好,兄弟原是黑道中人,眼中只有財物,無所謂道義,更不是大明朝的子民,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一瓢水,兄弟和十一個弟兄是分定了。」
  司馬綸怒聲道:「你們十二煞神當日願意跟找做事,改過自新,原來早就心存叵測了。」
  翁得奎生成一張曹操臉,(方臉,一字眉)這時得意的一笑道:「你到現在才知道,已經遲了。」
  司馬綸目光一掄三人,微哂道:「你們三個,就想從我司馬綸手中劫奪本門金窖麼?」
  翁得奎大笑道:「司馬老大是不相信麼?哈哈,別說咱們三個人,就是區區兄弟,也未必敗在司馬老大的手下。」
  司馬綸微微一笑道:「本門能首倡起義,揭旗反清復明,本門的根本重地,豈會沒有防範之道,兄弟只望你們十二煞神,能夠懸崖勒馬,皤然覺悟,和兄弟和衷共濟,以恢復山河為職志,兄弟可以不究既往,你們好好考慮。」
  金財神接口道:「司馬老大,這話免談了。第一,十二煞神不會傻到跟你去做滅九族的事兒,再說以咱們十二煞神以往做事,都是乾淨俐落,不講人情,但這回咱們十二弟兄和你司馬老大相處了三年,不無感情,所以咱們頭兒的意思,這裡藏金,可按十三份分帳,你老哥也有一份,保證你結婚生子,三代都吃不完,不過咱們頭兒的意思,你司馬老大的武功可不能再留,不知你意下如何?」
  「住口!」司馬綸沉喝道:「金祥生,我不念你追隨我三年之久,尚無大惡,就先劈了你。」
  金財神詭笑道:「司馬老大,咱們在你面前,一向都掩去了三成功力,金祥生若要真的怕你,那也不會當著你的面說這種話了。」
  司馬綸怒嘿一聲道:「好,那你就接我一掌試試!」
  揮手一掌,迎面直擊過去。
  金財神左手練的是「天罡掌」,右手練的是「鐵沙掌」,對掌上功夫,可說極為精湛,此時眼看司馬綸揮拳擊來,心中暗暗冷笑,左手一抬,硬接一掌。但聽蓬然一聲,雙掌擊買,金財神祇是略遜一籌,腳下後退了一步,口中陰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了,兄弟也敬你一掌。」
  右手一掌,橫擊而出。他左手硬接,右手發掌,原先一先一後,幾乎是同時發的,尤其這一記「鐵沙掌」,用上了十成力道。
  他自然知道憑他一記「鐵沙掌」絕傷不了司馬綸,但若能也把司馬綸震退一步,就可挫挫司馬綸的銳氣了。
  司馬綸見他們十二煞神見財起意,背叛自己,心中自是十分怒惱,方才一掌,力道減弱了幾分,以驕其志,看他右掌果然反擊過來,不覺暗暗哼了一聲,右手一收再發,迎著橫封。
  封,並不是反擊,卻含有反擊之意在內,金財神「鐵沙掌」湛湛遞到,突覺有如按上棉花,心知不妙!
  司馬綸的掌力驟吐,金財神口中「啊」了一聲,一個人立時給掌力震得像斷線風箏一般,直跌出一丈開外!
  這石室之內,行走之時要左三右四中十二,一個不巧,就會觸動機關,這跌出去難保不踩上陷阱。
  天殺星翁得查看得臉色微變,急忙雙足一點,凌空飛起,一探手抓住全財神背心衣衫,懸空一個急旋,飄落原地,才把金財神放落地上。
  司馬級目中精光迸射,冷然道:「翁得奎,你是否也想接幾招試試?」
  翁得奎大笑道:「不敢請耳,固所願焉,司馬老大真要賜教,翁某敢不奉陪,只是此地滿佈機關,咱們要交手,也得找個外面去吧,請!」
  他話聲一落,正待轉身往外行去。
  司馬綸道:「也好,不過翁得奎我可以告訴你一句話,進入古墓之人,再也出不去了。」
  天殺星翁得變心頭微一沉,問道:「司馬老大此話怎說?」
  司馬綸況笑一聲:「兄弟方才發現爾等只是覬覦本門藏金而來,並無誠意和兄弟合作,因此兄弟在進入金窖之時,早已把古墓所有通路,予以封閉,這是不得已之事,因為本門藏金,絕不能落入匪人之手,八陣一經顛倒,來人只能進,不能出了。」
  翁得奎大笑道:「你呢,你也不想出去了麼?」
  司馬綸道:「八陣由我顛倒,自可由我恢復,我若無能制住你們就大家理骨於此,我若能制住你們十二個叛徒,目可再行設法了。」
  「哈哈!」滅殺星翁得奎仰首大笑道:「有你這句話,你司馬老大能活著出去,咱們也能活著走出古墓的了。」
  司馬綸道:「我司馬綸若是為你們所制,你們休想從我口中逼出一個字來。」
  翁得奎狩笑道:「這些話,目前言之猶早,司馬老大,請吧!」
  「很好!」司馬綸道:「你們三年前接受我司馬綸的勸告,革面洗心,同心合力之言,既是謊誓,我就要讓你們自食惡果,到上面去動手也好,走吧!」
  說完,正待舉步。
  天殺星翁得奎一擺手道:「司馬老大且慢,此處機關密佈,你應該讓咱們先退出去,以示無他。」
  司馬綸道:「好,你們先走好了。」
  尹劍青是跟蹤天殺星翁得奎之後,走下窟窿去的,他們在金窖裡面的一番對話,自然全部聽到。聽說他們要回到上面去動手,他悄悄退出,一下隱入神龕中一尊石雕神像後面,藏好了身子。
  只見天殺星翁得奎、金財神、溫化龍三人相繼走出,接著最後是司馬綸也跟著從金窖中走出。
  溫化龍一眼看到地鼠隗七站在那裡發愣,心中暗暗感覺奇怪,這就走了過去,叫道:「老七,你怎麼了?」
  隗七耳朵是聽到了,但身子無法轉動,只是站立如故。
  溫化龍多年老江湖,一眼就看出他神情不對,似是被人制注了穴道,急忙舉手一掌朝他身上推去。
  哪知一掌拍到晚七身上,不但穴道未解,隗七臉上忽然出現痛苦之色!
  溫化龍吃了一驚,他自然知道制穴手法,各家不同,看來老七受制的,絕非普通手法了。心念一動,只得朝天殺星道:「頭兒,老七情形不對,似是被人制住了穴道。」
  翁得奎道:「你替他解開就是了。」
  溫化龍道:「老七中的似非普通手法,兄弟無能,解不開地的穴道。」
  翁得奎白慘慘的曹操臉為之一寒,舉步走近晚七身邊,功運右掌,一下貼到隗七後心,催動真氣緩緩攻去。緊接掌心驟然一提,隗七身軀一震,手腳果然已能活動,睜目喝道:「頭兒……」
  翁得奎沉喝道:「是什麼人點了你的經脈?」
  晚七道:「是一個年輕人,身手絕高,手中拿的好像是一支松枝。」
  翁得奎問道:「人呢?」
  晚七道:「好像是朝金窖中下去的。」
  翁得奎目光一掄,哼道:「咱們怎會沒見其人?」
  隗七道:「這個兄弟就不知道了。」
  「不用管他。」翁得奎目光一抬,說道:「司馬老大,還是咱們先比劃比劃吧!」
  司馬綸微笑道:「翁得奎,你要他們一起上吧!」
  翁得奎右手往懷中一探,取出一支魁星筆來,冷然道:「兄弟久聞司馬老大劍法高明得很,兄弟追隨了三年之久,一直無緣一見,今晚就由兄弟先領教領教你的高招。」
  司馬綸大笑道:「好,好,兄弟就讓你見識見識。」
  右手一抖,但聽「刷」的一聲,從大袖中抖出一支靈蛇般的細長軟劍,青芒吞吐,一下掙得筆直,抬目道:「翁得奎,你可以進招了。」
  天殺星翁得奎口中喝了個打字,右腕一探,魁星筆倏地翻起,一記「魁星點元」,筆影飛射,疾向司馬綸迎面點來。
  司馬綸一斜身軀,硬自避開對方的攻勢,軟劍斜出,朝翁得奎右肩點去。
  翁得奎點出的鐵筆落空,他趁腳尖一旋,轉了半個圓圈,右腕連揚,魁星筆連續點出。
  原來他第一招「魁星點元」,只是一記虛招,現在才是正式攻敵招式,筆影點點,有如寒星流動,四面飛灑,一個人也如影隨形,緊緊跟上,不住的左右旋轉,一口氣攻出了八九招之多!
  司馬綸和他相識三年,雖知他武功不弱,卻沒料到他出手如此緊密,功力之高,果然大出意外,這一輪急攻,幾乎逼得人喘不過氣來。
  當下退了三步,口中大喝一聲,軟劍劃起一道寒芒,橫掃而出,同樣連攻了三招,才把翁得奎逼退了一步。
  翁得奎一退即上,依然身形向右旋轉,打著半個圓圈,魁星筆指東劃西,避實擊虛,專打司馬綸三十六處大穴,點點筆芒,急如驟雨!
  最使人感到困擾的,是天殺星翁得奎身子不住的旋轉,這一轉得快時,四面八方,竟似有無數個天殺星,手揮魁星筆,同時打來。
  司馬綸一個人,幾乎全被困在對方暴風驟雨般的筆勢之中,心頭不禁猛然一楞,認出對方使的竟是「天魔身法」,喝道:「翁得奎,原來你是天魔門的人!」
  「司馬綸,你眼光不錯!」
  翁得奎大笑一聲,續道:「只可借你認出我來歷,已經遲了,你師叔韓敬仁投入本門,早已把這座古墓,獻給了本門,兄弟率同十一個師弟,這是接收古墓來的,現在明白了吧!」
  原來十二煞神,全是天魔門的人!
  司馬綸道:「原來你們早已找到這座古墓的所在了?」
  「不錯。」翁得奎道:「但兄弟奉命必須找到金甲神龍吳世忠傳人的下落。」
  司馬綸道:「你又如何知道我是先師的門下呢?」
  翁得奎大笑道:「金甲神龍有一柄青霓軟劍,三年前,你在太行南麓,劍劈太行五凶,使的就是這柄青霓軟劍,太行五凶,正是昔年令師叔韓敬仁的手下,也參與了圍攻令師之人,由這兩點,就可證實你是金甲神龍的傳人了。」
  司馬綸輕輕歎了口氣道:「看來你們果然處心積慮很久了。」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動手,雙手互相攻拒,依然維持著不勝不敗之局。
  翁得奎愈旋愈快,魁星筆也愈出愈厲。
  司馬綸軟劍連揮,劍尖似挽千斤重物,忽左忽右,劍招雖慢,卻也是一片青光繚繞,護住全身。
  一個攻木進去,一個也無法衝破,兀自來分勝負。
  司馬綸心頭暗暗焦急,大喝一聲,手中軟劍霍地變招,劍似靈蛇,青芒連閃,頓時化作一道長虹,通環掃出。
  這一手真正露出他的劍上功夫來,但聽劍風嘶然,光華暴漲,立把翁得奎逼得後退了三步。
  司馬綸一擊得手,身形一晃,正待追擊過去,突然感到一陣頭暈,腳下一個踉蹌,幾乎站不穩,不覺臉色微微一變,左手急忙從抽中取出一顆藥丸,吞了下去,睜目喝道:「溫化龍,你敢暗算我麼?」
  溫化龍陽惻測一笑道:「司馬綸,你吞的可是解瘟丹?那是沒有效的。」
  司馬綸暗暗運氣,一面喝道:「你……」
  他這一運氣,頓覺週身真氣,似在逐漸消散,心頭不由大驚,只說了一個「你」字,就住口不言。
  翁得奎大笑道:「司馬綸,老五若是真會把解瘟丹給你,這金窖咱門就不用想了。」
  溫化龍陰惻惻說道:「頭兒說得不錯!」
  翁得奎得意的一場手中魁星筆,大笑道:「司馬綸,你納命吧!」
  喝聲出口,人已舉步逼上!
  尹劍青看得大怒,手中松枝一緊,正待縱身驚出!
  哪知就在此時,天殺星口中忽然「咦』了一聲,雙腳不覺停了下來。
  只見翁得奎右手握筆,朝溫化龍看去,說道:「老五,我也感到有些不對,是不是你出手之時,偏了一些,快拿解藥來。」
  溫化龍微微一笑道:「頭兒暫且忍耐,兄弟使的並非『行瘟散』。」
  翁得奎道:「那是什麼?」
  溫化龍道:「是六哥交給小弟的『散功散』,要小弟以慣用的手法撤出,這解藥不在小弟身上。」
  翁得查問道:「那在何人身上?」
  金財神忙道:「是在小弟身上。」
  翁得奎喝道:「六弟,你還不快拿出來?」
  金財神詭笑道:「頭兒不用性急,慢慢的來。」
  天殺星翁得奎一怔,強忍著氣,說道:「六弟,你這幹什麼?」
  金財神陪笑道:「小弟想了很久,這批藏金,若是十二人分,自然沒有兩個人平分的好。」
  翁得奎一張曹操臉聽得煞白,大聲道:「你要和老五兩個人分?」
  金財神笑道:「正是!」
  「好!」翁得奎一抖手把一支魁星筆筆直朝金財神當胸擲去。
  他這一擲,幾乎用上了八成力道,(他已經只剩了八成力道)筆勢激射有吉雷奔,但他一個人卻砰然朝地上跌坐下去。
  緊接著又是「砰」的一聲,地鼠隗七也同時站立不穩,跌倒下去,只有司馬綸雙目緊閉,還凜然站著不動。
  金財神用手一抄,接住了魁星筆,朝溫化龍得意的笑道:「老五,咱們已經成功一半了。」
  「哈哈哈!」溫化龍突然縱聲大笑道:「不錯!」
  尹劍青眼看局勢急變,心中暗自尋思:「自己要救司馬綸,首先就得把溫化龍制住,不然,此人手法特殊,善於使毒,自己要一出去,就會中他暗算。」
  心念一轉,暗暗用手指折了三小段松枝,在金財神朝他說話之時,暗中彈了出去。
  他如今功力何等深厚,雖是隨手彈出,但溫化龍正在得意忘形大笑之時,自然不會防到有人暗襲,笑聲未落,口中突然「呃」了一聲。
  金財神聽他笑聲有異,目光一轉,問道:「老五,你怎麼了?」
  尹劍青輕輕躍落神龕、接口道:「沒什麼,只是在下不想三個人平分,所以把他給制住了。」
  金財神聞聲很快一個急旋,看到尹劍青,不覺一怔道:「原來是尹少兄,你也有意分上一份?」
  尹劍青笑道:「財帛動人心,在下也是人,也有心,焉得不動?」
  金財神雙掌暗藏袖中,笑嘻嘻的道:「尹少兄之意,是……」
  尹劍青笑道:「三個人分,自然沒有兩個人分的好,金莊主明白在下的意思麼?」
  金財神大笑道:「好,好,老朽聽說小女和尹少兄一起來的,這事好辦,老朽只取三分之一,你們小兩口只要合得來,可分三分之二,你看如何?」
  他居然以老丈人的口氣說話,反正是慷他人之慨,拿三分之一的藏金給女兒作嫁妝了。
  尹劍青心中暗暗冷笑,一面說道:「金莊主果然慷慨得很!」
  金財神道:「尹少兄這話就不對了,咦,你對老朽也該改個稱呼了,是不?」
  尹劍青道:「在下不稱你金莊主,稱你什麼呢?」
  「哈哈!」金財神大笑道:「老朽連掌上明珠都給你了,你總該稱老朽一聲……」
  他和善的走過來,突然雙手並出,左手」天罡掌」直擊心窩,右手「鐵沙掌」一下印上了尹劍青的左腰!
  目中還在說他掌上明珠都奉送了,但這兩掌,卻要了越看越有趣的準女婿的命!
  尹劍青卻也沒料到他臉上還在笑著說話,就會驟下殺手,一時不由大吃一驚,再待退讓,已是不及了,只好吸了口氣,運起內功,挺起腰來,硬接他兩掌了。
  這真是說時遲,那時快,金財神這兩記掌力,從他看到了尹劍青出現,就已存的殺著,自然蓄勢已久,不但凝聚了十成的功力,而且也快速得如同電光,雙手推出,便已到了尹劍青的身上,但聽「砰」「砰」兩聲,兩隻手掌,全已擊個正著!
  試想光被「天罡掌」擊中,這份陽剛之勁,就足可擊斷你胸骨,震斷心脈,何況腰上還有一記「鐵沙掌」,一個人挨上這兩下,自然是非死即傷,而且還是死多傷少。
  但這是說一般人,尹劍青可不同,他練的「秘宗玄功」,乃是玄門正宗練氣之學,只須意念一動,即可自生反應,金財神這兩掌湛堪印到尹劍青的身上,他已感到不對!
  因為他這兩掌就像拍在棉花堆上,無處著力,等到他驟然感到不對,再待收回,已是遲了,在這一瞬間,他感到尹劍青著掌之處,本來軟軟如棉花般的身子突然一震,立時變得堅如金石,手腕一陣劇痛,砰然一聲,一個人已被震得後退了數步,雙腕幾乎斷折!
  尹劍青手中一根松枝,卻在此時,也點上了他的「肩井穴」。
  金財神全身一麻,已是無法動彈,但仍可開口說話,心頭這一急,非同小可,憶道:「尹……少……兄……少俠你……」
  尹劍青朝他淡淡一笑道:「金莊主,你大可放心,在下不會要你命的。」
  金財神聽說他不會傷害自己,心頭一寬忙道:「尹少兄,這是誤會,你快解開老朽穴道。」
  「不忙。」尹劍青走上一步,說道:「你解藥在身上吧?」
  金財神道:「你要什麼解藥?」
  尹劍青道:「自然是『散功散』的解藥了。」
  「尹少兄……」金財神道:「老朽身上沒有解藥。」
  尹劍青冷笑道:「這話我會信麼?」
  「尹少兄,老朽身上真的沒有解藥。」
  金財神心頭發急,他知道自己若是不交出解藥來,尹劍青不會放過自己,但他真的沒解藥。這就連忙解釋道:「老朽的這『散功散』是花十兩黃金跟一個走方郎中買來的,他只給了我一小包解藥,囑咐我使用之時,須把解藥抹在鼻孔上,方可無事,方才溫化龍在使用之前,咱們已經抹在鼻孔上,真的沒有了。」
  尹劍青在他說話之時,已經伸出手去,在金財神懷中掏摸了一陣,把他懷中所有的東西,都取了出來,果然沒有解藥,心中還有些不信。
  再走近行瘟使者溫化龍身邊,從地懷中取出幾個藥瓶來,他這瓶上都貼有標籤,註明哪一瓶是「行瘟散」解藥,哪一瓶是「迷魂草」解藥的字樣,心中暗道:「難道他(金財神)說的果然不假?」一念及此,回過身去,問道:「金莊主,你這『散功散』是跟誰買的?」
  金財神道:「那是一個江湖走方郎中,和敝莊總管陸連奎很熟,老朽也並不認識,是陸連奎說的,他能配製毒藥,有一種叫做『散功散』的,練武之人只須聞上一點,就會在一盞茶的時間內,逐漸散去功力……」
  尹劍青道:「是你要他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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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投鼠亦忌器

  「是……是……」金財神道:「他開口要十兩黃金,才能配製,也是陸連奎經手的。」
  尹劍青問道:「那走方郎中呢?人在何處?」
  金財神尷尬一笑,說道:「尹少兄,你找不到他了。」
  尹到青道:「他到哪裡去了?」
  金財神道:「老朽一生行事謹慎,他替我配製了『散功散』,是何等機密之事,豈可留下活日?」
  尹劍青道:「你殺了他?」
  金財神道:「老朽交代陸總管干的。」
  「你果然心狠手辣!」尹劍青哼道:「這麼說,『散功散』解藥,就永遠也沒有人會配製了。」
  突聽有人接口道:「誰說沒有人會配?」
  只見右後方一道門戶中,隨著話聲,走出一個人來。
  這人身穿一件洗得快要發白的藍布長衫,生得掉頭鼠目,一張黃蠟臉,右臂衣袖縛在束腰帶裡,顯然是缺少了一條臂膀,此時帶著微笑舉步走入。
  他身後跟著一個人,穿著相當體面,正是金家莊的總管陸連奎,奇怪的他一隻有手,不知是被淮砍斷?如今右手衣袖也虛飄飄的只剩了一隻袖管。
  這黃蠟臉漢子,尹劍青覺得甚是面熟,稍一思索,就想起正是師傅和覺慧上人等人同時中毒的那天晚上,他站在門口,說師傅並沒有死的那個人!」
  金財神驟睹此人,不禁臉色劇變,驚異的道:「你……沒有死?」
  原來這黃蠟臉漢子正是毒郎中閻老九,他右臂是被魔劍桑仝砍下的。
  毒郎中詭笑道:「金莊主是名滿天下的十二煞神中人,江湖上有名的豪富,有錢能使鬼推磨,要殺一個走方郎中,本來只是呶呶嘴的事兒,可以說不費吹灰之力。」
  金財神額上流下汗來,說道:「但你並沒有死。」
  毒郎中詭笑道:「在下沒有死,還是拜那句老話之賜。」
  金財神道:「哪一句?」
  「有錢能使鬼推磨。」
  毒郎中道:「因為金莊主雖然富豪,但比起龍城派的藏金來,那是萬分之一都談不上,財帛動心,誰不想分上一點,可以子子孫孫坐吃十代八代,所以在下就死不了了。」
  他一指身後陸連奎,笑了笑道:「金在主,不信你看,陸總管不但沒有殺在下滅口,還下了決心,跟隨在下,為了表示他對在下的友誼,還毅然決然的自斷右臂,這可不假吧?」
  金財神看了陸連奎一眼,點頭道:「好,好,陸總管,金某一向待你不薄,沒想到你居然也出賣了我。」
  陸連奎陪著笑臉道:「金莊主,這可不能責怪小人,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閻老九說的沒錯,這裡藏金,勝過莊主財產,何止萬倍?就算小人不為自己,也該替小人的子子孫孫打算打算?莊主不是也為了這裡藏金,才要小人跟閻老九買『散功散』毒害你的幾個師兄弟的麼?小人只是沒殺閻老龍滅口,卻並投毒害莊主,小人已經是萬分對得起莊主了。」
  金財神低聲道:「尹少兄,你是小女的大哥,咱們總也不是外人,你快解開老朽穴道。」
  尹劍青今晚當真是上了最寶貴的一課,眼看這許多江湖成名人物,平日裡稱兄道弟,義同生死的好友、同門,見利忘義,甚至在還沒看到藏金的影子,就早已勾心鬥角,先存了互相殘殺,去之而後快的殺機,兄不兄,弟不弟,主不主,僕不僕!
  難道莽莽江湖,真的沒有一個人以道義為懷?
  有之,那只有一個人,他,就是自己一直懷疑他不是正派中人的龍城派傳人紫煞星司馬綸!
  但他身中奇毒,早已昏死在地,自己如何才能救他呢?
  尹劍青沒有理會金財神,連他說的話,根本都沒聽到,只是目注毒郎中,徐徐的道:「散功散是閣下配製的,那一定有解藥了?」
  「沒錯。」毒手郎中深沉地笑,回答得很快,接著道:「區區沒有解藥,天底下就再沒有人有解藥了。」
  尹劍青道:「閣下既有解藥,可否先救人呢?」
  毒郎中泥笑道:「救人當然可以,但不知你小兄弟要我救誰?」
  尹劍青一指司馬綸,說道:「他是龍城派唯一傳人,身負重任,是一位頂天立地的好漢,在下希望你能給他解藥。」
  「好。」毒郎中點著頭,目光卻注視著尹劍青,說道:「救他是可以,但小兄弟可否回答我一個問題?」
  尹劍育道:「閣下請說。」
  毒郎中道:「魔劍桑仝,死在百丈峰頂,是小兄弟給他埋葬的麼?」
  尹劍青道:「桑老前輩既經埋葬,閣下如何會知道的呢?」
  「哈哈!魔劍桑仝這老匹夫,區區算定他活不過六個時辰,走不出六十里路,豈會找不到他?」
  毒郎中得意一笑道:「他要了我一條臂膀,我要了他一條老命,也該差不多吧?」
  尹劍青道:「這麼說來,劍煞秦中龍也是你下的毒了?」
  「不錯!」毒郎中陰嘿道:「他們二魔,算得是使劍的頂尖高手,結果卻逃不出區區屈指一彈,所以放眼天下,武林中我閻老九應該是可稱王了。」
  說到這裡,忽然「咦」了一聲,又道:「區區要問你的話,卻給忘了,小兄弟你見到魔劍桑仝,是在他將死之前吧?」
  尹劍青道:「是的。」
  毒郎中又道:「他在臨死之前,自知毒發無救,因此把那張『迷蹤圖』和那柄黑鋒鐵劍,都交給了你。」
  尹劍青點頭道:「是的。」
  「哈哈哈哈!」毒郎中忽然仰首大笑!
  「哈哈哈哈!」尹劍青也同時仰首大笑!
  兩人笑的聲音,只有稍稍不同(人類大笑的聲音,都是差不多的)但兩人從心頭發出聲來的原因,卻迥然各異!
  尹劍青這聲大笑,是因魔劍桑老前輩和秦老前輩兩人遇害,如今證實是毒郎中害死的,自己當日立志要替二位老人報仇,總算找到了正主。
  毒郎中闖老九這聲大笑,則是他用盡心機,還賠上一條右臂,始終沒有找到的「迷蹤圖」,果然在尹劍青的手上,他如何不喜?
  兩人笑聲一落,尹劍青突然想到當日師傅,覺意上人等人,無故中毒,後來毒郎中又在門口現身,如今想來,這毒豈非也是他下的嗎?一念及此,不覺目注毒郎中,凜然道:「在下也要問你一件事。」
  毒郎中道:「好,你問吧!」
  尹劍青道:「當日家師和覺意上人等人,無故中毒,那一定也是閣下施的手法了?」
  「哈哈!」毒郎中沙啞的大笑一聲道:「小兄弟到現在才想到麼?」
  尹劍青道:「家師等人,和你無怨無仇,你為何要暗施奇毒呢?」
  毒郎中道:「那是在下試試令師的。」
  尹劍青問道:「你試家師什麼?」
  毒郎中道:「在下聽說令師有一顆辟毒珠,善解天下奇毒,在下在冰壺草堂門口,撒了一把毒粉,原意就是令師發現中毒之後,如有避毒珠,自可輕易就解去了。」
  尹劍青道:「但家師並沒有避毒珠。」
  「那也死不了!」
  毒郎中輕描淡寫的笑了笑道:「在下撒在冰壺草堂門口的並非致命之毒,何況那一小撮藥粉,有六個人分擔了去,哪裡還毒得死人?」
  尹劍青道:「那麼家師等人呢?」
  毒郎中擺了擺手,詭笑道:「尹少兄弟稍安毋躁。」
  尹劍青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毒郎中道:「你等一等自會知道。」
  剛說到這裡,突聽「砰」然一聲,右後方一道石門,被人一掌震開,接著只見一行人從門中魚貫走出。
  當前一個正是武功門掌門人況公權,稍後是手執鐵拂,臉長如驢的老尼九華絕請師太和她兩個門人白竹君、丁敏君。
  後面還有十幾個人,有僧有道,尹劍青並不認識!
  他們是少林寺羅漢堂住持大通禪師,身後緊隨四個手持鐵禪杖的灰袖僧人,黃山萬松山莊少莊主萬少泉,(萬鎮河之子)總管萬友聲,茅山通天宮二觀主葛清百,(冷清風師弟)身後隨著個青衣背劍的道人。
  毒郎中朝尹劍育深沉一笑道:「嘿,他們居然都趕來了!」
  況公權一眼看到尹劍青,就沉笑一聲道:「尹劍青,老夫總算找到你了!」
  尹劍青凜然道:「你找在下何事?」
  況公權冷嘿道:「好小子,你還裝蒜!」
  絕情師太臉色獰厲,哼道:「尹劍青,你這欺師滅祖的小畜生,如今還有何說?」
  尹劍青道:「老師太……」
  絕情師太沒待他說下去,厲聲道:「你不用多說,還不束手就縛?」
  尹劍青劍眉一揚,忍不住道:「老師太有話好說,怎地一見面就厲聲叱喝,要在下束手就縛,在下究竟犯了你老師太什麼?」
  「住口!」絕情師太臉長如驢,雙目精芒電射,哼道:「你還想狡辯麼?」
  尹劍青心頭不禁有氣,雙目一瞪,射出兩道比冷電還冷的光芒,大聲道:「在下何須狡辯,你老師太有什麼事,應該明白說出來,你要在尹某面前擺出老前輩的威風,尹某不吃這一套。」
  在他們說話之時,進來的十幾個人,已經遠遠圍了上來。
  絕情師太氣得臉色煞白,厲喝道:「小子,你欺師滅祖,毒死師傅,又毒害覺慧上人、冷道長、萬莊主、沈師傅(神拳沈中慶)等人,奪得『迷蹤圖』,原來是到這古墓中盜寶來的,如今事實俱在,天理昭彰,你還想強辯麼?」
  尹劍青聽得大怒,大笑道:「絕請師太,你也算得是一位武林前輩,對事情既未分清黑白,又毫無證據,就把殺師和毒害諸位前輩的罪名一下加諸在下頭上,還不容在下說話,天下有這樣的道理麼?」
  絕情師太年歲雖大,火氣卻是極盛,突然有手一抬,「嗆」的一聲,青光電掣,一柄靈蛇吞吐的長劍一指,厲聲道:「小子,你敢和老尼頂嘴!」
  一點寒星,朝尹劍青胸口點來!這一劍出手之快,動若驚鴻,幾乎令人目不暇接!
  尹劍青看她忽然發劍,手中松枝朝前一撥,豎眉喝道:「話還沒有說清楚,你動什麼劍?」
  他這一撥,手中只是一支松枝,但卻發出「噹」的一聲清響!
  絕情師太一支長劍被震得直盪開去,絕情師太一個人也被震得身子一歪,朝左跨出了一大步,幾乎站立不住!
  這下直看得所有的人,全都聳然變色,誰也沒有料到他一支松枝,竟會把絕情師大連劍帶人一齊撥出。
  這下,也使得絕情師太大失面子,她又是一個最愛面子的人,在這許多人面前,她這顏面如何丟得起?一時白髮飄揚,神情獰厲,雙目一注尹劍青,口中厲笑道:「好小子,你死定了。」
  右手連振,登時灑出一片劍光,密加尖椎,急疾刺到。
  這一陣急攻,當真寒芒如雨,如卷如裹!
  尹劍青冷笑道:「聽你口氣,哪像是出家之人,張口閉口,都要人死,憑你這手劍法,若說要尹某死定了,那還差得遠呢!」
  右手一抬,松枝朝一陣劍雨中點去。
  絕請師太手腕連振,才灑出來的這陣劍雨,少說也連揮了七八劍,但尹劍青卻只點出一劍,這一劍就抵得絕情師太的七八劍!
  但聽「叮」的一聲,他松枝正好點上絕情師太的劍尖,一片急驟如雨,原動如星的劍芒,霎時盡斂,絕請師太一個人被震得連退了三步之外。
  尹劍青松枝朝她一指,傲然造:「老師太,這是你第二次出手,這兩次在下不予還手,已經夠客氣了,你若是不知進退,還敢第三次出手,尹某就會教你躺到地下,要人抬著你出去了。」
  他兩次都用松枝把絕情師太震退,就憑這兩手,他就有資格說這樣的話了。
  大家也相信他做得到,絕非唬人之言。
  絕請師太數十年來,從未受人如此當面斥責,尤其自己以一柄九華劍派的鎮山名劍,不但削不斷人家手中的一根松枝,兩次發出去的劍招,都被對方輕易破去,心頭不由急怒交迸,大喝一聲,「小子,你……狂……」
  突然身子一仰,往後倒去。她是急怒攻心,氣昏了過去。
  白竹尹,丁敏君二人睹狀大驚,急忙把師傅扶住,叫道:「師傅,師傅,你醒一醒。」
  絕情師太悠然醒轉,長長歎息一聲道:「罷了,罷了,為師一世英名,竟然會斷送在一個年輕後輩手裡,竹君,敏君,隨為師走。」
  她一下站起身子,舉步外行。
  況公權憶道:「老師太留步,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勝負乃兵家常事,老師太何必親懷?」
  少林大通禪師也隨著走上一步,合十道:「阿彌陀佛,老師太是伸張武林正義,誅戮賊子而來,還望稍留,以竟全功。」
  茅山葛清玄也打了一個稽首道:「小賊武功縱然高強,也是邪不勝正,咱們先該查明失蹤諸人的下落,諒他也逃不到哪裡去,老師太務必暫時忍耐。」
  絕請師太看大家挽留,只得駐足。
  尹劍青看他們口口聲聲把自己罵作小賊,心頭再也忍耐不住,大聲喝道:「諸位都是名門正派人,怎麼沒把事情查清楚,就一口咬定是尹某作的了,你們這等行徑,還口口聲聲說什麼正義,邪惡,豈不可笑?」
  葛清玄看了他一眼,冷然道:「小施主這話倒似咱們等人冤枉了你?」
  「不錯!」尹劍青傲然點頭道:「尹某也正在到處找尋家師。」
  萬少泉道:「你這話有誰相信?」
  尹劍青淡淡一笑道:「尹某說的話,用不著別人相信。」
  況公權冷哼道:「這麼說,你到這古墓中來,不是為了藏金,也是找你師傅來的?」
  他這話原是諷刺之言!
  哪知尹劍青點頭道:「閣下說對了,在下確然在這古墓之中找到了答案。」
  「找到答案?」況公權冷冷的道:「你此話怎說?」
  尹劍青轉身用松枝一指毒郎中,說道:「諸位認識此人麼?」
  毒郎中眼看尹劍青武功如此高強,心頭暗自高興,但正因尹劍青武功高強,他松枝一指雙方距離在一丈以外,他卻急忙移步換位,讓開了兩步。
  況公權看了毒郎中一眼,不屑的道:「此人是個江湖郎中,叫做閻老九……」
  「不錯。」尹劍青冷冷的道:「他正是毒郎中闖老九,善於使毒。」
  他看了閻老九一眼,只見毒郎中只是笑嘻嘻的望著他,沒有作聲。
  尹劍青續道:「他以散功毒粉害了劍煞秦老前輩和魔劍桑老前輩,目的為了一張『迷蹤圖』,一路跟蹤到天柱山,他因聽說家師有一顆避毒珠,遂在家師門前灑下了毒粉,認為家師如果真有避毒珠,發現中毒之後,就會以珠療毒,不料覺慧上人、冷道長等人夜訪家師,以致集體中毒,閻老九,在下說得可對?」
  毒郎中不注的點頭,說道:「完全準確。」
  萬少泉目射精光,厲聲喝道:「那麼家父等人呢?」
  尹劍青道:「方纔在下就在問他家師等人的下落,他還沒說出,諸位就闖了進來,現在不妨請他說出家師等人的下落了。」
  大通禪師口喧佛號,合十道:「閻施主,這麼說,敝師叔(覺意上人)和石施主、冷道長、沈老施主諸位,都沒有死了?」
  「在下說過,他們中的毒,並不致命。」毒郎中看看尹劍青,詭秘一笑道:「當然沒有死,而且還活得好好的。」
  葛清玄道:「那麼他們人呢?」
  毒郎中微笑道:「在下已把他們請來了……」
  「砰!」又是一道石門被人用掌力晨開!
  只見首先進來的是青衣幫在護法,手持朱紅鳩頭杖的祁七婆婆,接著是青衣幫八位令主,金雕、金鷹、金燕、金鴿、金鶯、金鵲、金雁、金鶼,每人胸前都各自有用金線繡著的飛禽,煥然作兩行分開。
  最後進來的則是一位面垂青紗的婦人,她左邊是胸繡金鳳的副幫主何柔柔,右邊是張翠翠,雙手挽扶著面垂青紗婦人而行。
  這情形,不用說都可以想得到這面垂青紗的婦人一定是青衣幫幫主無疑了。
  青衣幫的人忽然傾巢出動,在此地現身,頓時使得本已劍拔弩張的空氣,更加緊張了。就在青衣幫主進入之後,她們身後又湧入了一批人,那是十二煞神中的壽星壽比南、天機星陸機、雷公雷成章、山魁竹老四、門神沙老三、開路神竇鋒、喪門神歐陽琥七人。
  天機星鐵扇一指毒郎中,厲聲道:「閻幫主,咱們兄弟身中之毒,都是你下的了?」他一開口,就稱毒郎中闖幫主,這聽得許多人暗暗奇怪,毒郎中又是什麼幫的幫主呢?
  毒郎中微笑道:「陸兄這可誤會了,你們諸位身中之毒,可是你們的好兄弟財神爺下的。」
  他伸手指了指金財神。
  但就在這一瞬之間,躺臥地上的紫煞星司馬綸,天殺星翁得奎、金財神、地鼠晚七、行瘟使者溫化龍等人,有的中奇毒,有的被制穴道,竟然在同一時間之內,突然全都醒了過來,一躍而起。
  原來這是毒郎中眼看大批人在古墓中出現,不禁心生毒計,暗使手腳,把他們一齊救醒,好讓他們自相殘殺。
  果然司馬綸首先大喝一聲,軟劍揮出一道青虹,朝天殺星翁得奎飛身劈擊過去。
  翁得變魁星筆朝上架起,「噹」的一聲架住了劍勢,深沉的哼道:「司馬兄如要賜教,不妨稍待,讓兄弟先辦一件事兒。」
  語聲一落,身形一個輕旋,朝溫化龍沉聲喝道:「溫老五,咱們同門數十年,你們和金老六為了古墓藏金,要毒死咱們弟兄,你……還有何說?」
  手持鐵筆,舉步逼近過去。
  壽星壽比南聽毒郎中說是金財神下的毒,如今頭兒卻說是溫化龍和金老六同謀,每人心中都感到極為憤慨。
  溫化龍一看情形不對,正待揚手!
  他只要一揚手,「行瘟散」出手,敵人就會及時昏迷。
  翁得奎早就料到他有此一著,人雖緩步逼去,右手卻已暗中蓄勁,五指一彈,魁星筆閃電飛出,一下貫胸而過,溫化龍大叫一聲,往後便倒。
  翁得奎取回魁星筆,目光一注,大喝一聲:「金祥生。」
  金祥生眼看溫化龍一死,嚇得心膽俱裂,朝司馬綸面前撲的跪倒下去,連連叩頭道:「頭……兒,屬下完全是聽了大師兄的話,才妄想動藏金的念頭,其實屬下是逼不得已,還裡頭兒救救屬下,屬下再也不敢有非份之想了。」
  司馬綸一手持劍,大笑道:「司馬綸有眼無珠,被你們這批毫無心肝的人,預先佈置好圈套,在我面前演戲,我居然信以為真,把你們當作血性漢子,現在你們原形畢露,為了一點貪念,連你們多年同門都可以見利忘義,暗施毒手,你還想我救你麼?」
  金財神一聽司馬綸口氣不對,趕緊哭喪著臉朝尹劍青道:「尹少兄,現在只有你救救我了,你看在小女面上伸手救我一次……」
  「金祥生,你要不要臉?」翁得奎抖手射出鐵筆,從後心刺入,金財神慘叫一聲,撲到地上。
  翁得奎雙眼通紅,隨手從金財神身上起下魁星筆,轉險道:「師弟們聽著,咱們天魔門行事,一向眥眼必報,今日之事,細想起來,咱們全落入這位閻幫主的計算之中,咱們先把他撕了!」
  他此話一出,十二煞神中人,全都振臂說道:「不錯,咱們全體中毒,都是這廝出的陰謀,先撕了他!」
  毒郎中望著他們,居然一動不動,只是笑了笑道:「翁得奎,憑你們區區十二煞神,也敢說出這樣的話來麼?」
  翁得奎厲笑道:「怎麼?你以為能使奇毒,咱們就對付不了麼?」
  「就算兄弟不使毒……」
  毒郎中微微一笑道:「你們要動我閩某,就應該先問問這幾位才行。」
  他左手一擺,指指尹劍青、大通禪師、黃山萬少泉、武功門況公權。茅山葛清玄等人,笑得甚是得意。
  翁得奎心頭暗暗奇怪,沉哼一聲道:「莫非少林羅漢堂在持大師、武功門況掌門人,茅山通天宮二觀主、黃山世家萬少莊主、以及九宮門下的尹少俠,都已加入你獨臂幫了不成?」這話聽得眾人又是一怔,方才翁得奎稱他「幫主」,現在又說眾人加入他的獨臂幫,難道新近崛起江湖的獨臂幫,幫主會是毒郎中閻老九?
  憑他一個江湖郎中,居然會有這份勢力?
  尹劍青第一個忍耐不注,劍眉一剔,冷聲道:「毒郎中你說什麼?」
  毒郎中泥笑道:「他們十二煞神,雖然少了兩個,但九位仁兄(花粉煞陸九姑還在門外被制住穴道)一起出手,兄弟豈不是死定了?」他陰倒倒的目光朝大通禪師等人一轉,接著道:「兄弟一個江湖定方郎中,死不足惜……」
  拖長語氣,笑了笑,就沒往下說。
  他雖沒往下說,但尹劍青、萬少泉、大通禪師等人都已聽出他的口氣來了。
  他說得沒錯,目前覺慧上人、石東華、萬鎮河等人均下落不明,知道這些人下落的,就是毒郎中一人,他真要死在十二煞神手下,這些人的下落,豈非永遠沒有人知道了麼?
  尹劍青,方自一怔!
  「阿彌陀佛!」大通禪師口喧佛號,朝前跨上一步,朝翁得奎等人合掌道:「諸位施主且慢動手。」
  這下真把十二煞神看得一呆,先前他們還以為每郎中故意要牽扯大通禪師等人,現在堂堂少林寺羅漢堂住持,果然替毒郎中說話了!
  雷公雷成章洪笑一聲道:「老禪師可知毒郎中閻老九在江湖上組織獨臂幫,無惡不作。老禪師身為少林長老,怎麼包庇起江湖黑道頭子來了?」
  喪門神歐陽琥大聲道:「什麼白道、黑道,他們還不是也都為了這墓中的金銀財寶來的,利害相同的時候,自然就聯上手了。」
  毒郎中得意一笑道:「這些年來,江湖上只知道十二煞神,是黑道上十二個凶神惡煞,平日做的是殺人劫財這一類勾當而已,有誰知道你們竟會是天魔門門下的師兄弟?天魔門是怎樣一個門派,江湖上無人不知,說邪,我閻老九沒你們邪門,說惡,我閻老龍也沒你們兇惡,這無惡不作四個字,從你們口中說出來,當真是可笑得很。」
  翁得奎只哼了一聲,朝大通禪師拱拱手道:「大師似有未盡之言,怎麼不說了呢?」
  大通禪師合掌道:「老衲請諸位且慢動手,並非包庇哪一個人,只是有一件事,想請閻施主說明罷了。」
  說到這裡,轉身朝毒郎中合十一禮道:「老衲想請問閻施主,敝師叔和石老施主等人,究在何處,還望施生明言。」
  毒郎中只是深沉一笑,朝尹劍青、萬少泉二人招招手道:「尹少俠,萬少在主,你們過來。」
  尹劍青道:「有什麼事,閣下這樣說就是了。」
  毒郎中詭秘一笑道:「在下請兩位過來,自有機密奉告,二位著是不肯過來,那就不說也罷!」
  「不說也罷」自然是要挾之言。但他說出「不說也罷」,尹劍青和萬少泉卻是非聽不可!
  萬少泉朝他走上了一步,一手握著劍柄,說道:「你現在可以說了。」
  毒郎中一指尹劍青道:「還有尹少俠,也請一起過來。」
  尹劍青只得也跟著走上了兩步,說道:「在下已經來了。」
  「很好。」毒郎中聳著雙肩,低聲道:「二位過去把天殺星翁得奎殺了。」
  萬少泉道:「為什麼?」
  「理由很多。」
  毒郎中說道:「第一,這姓翁的傢伙,仗著手中有一支筆,就胡作非為,他是天魔門的邪教門下首徒,自然是一身邪惡,一肚子男盜女娼,二位就是殺了他,也正好為天下除害,為江湖武林誅除邪惡元兇,有何木可,何況……」
  他忽然拖長語氣,不往下說。
  尹劍青道:「何況什麼?」
  毒郎中笑了笑道:「殺了他,雖是幫在下的忙,無異也是幫你們自己的忙。」
  萬少泉道:「此話怎說?」
  毒郎中道:「因為尹少俠的令師、萬少莊主的令尊,都在在下手中,二位只有聽在下的了。」
  尹劍青劍眉一挑,冷聲道:「你這是威脅咱們麼?」
  「尹少俠這威脅二字就說得難聽了。」毒郎中依然詭笑道:「咱們該說是合作呢!」
  天殺星翁得奎雙目盯著三人,沉笑道:「閻幫主,你和他們說完了沒有?」
  毒郎中回頭道:「還有兩句話就好。」接著一望尹、萬二人,問道:「二位肯不肯合作吧?」
  尹劍青道:「口說無憑,在下先要看看家師。」
  「尹兄說得不錯!」萬少泉道:「你先要讓咱們相信了,咱們自會出手幫你。」
  「這個容易。」毒郎中舉起雙手,向空拍了兩下。
  兩記掌聲,堪堪出手,突見有首一道門戶開處,衝出兩個人來!
  這兩人前面一個身形頎長,後面一個中等身材,手中各持一枝長劍,面蒙黑布,只留了兩個眼穴,閃著炯炯有神的目光。
  毒郎中緩緩回過身去,朝翁得奎微微一笑道:「姓翁的,你可是要和我動手麼?那好,兄弟就請這位老哥向你討教幾招好了。」
  話聲一落,右手朝前一揮。
  那身形頎長的蒙面人突然一聲不發,舉步朝翁得奎逼了過去。
  翁得奎身為十二煞神之首,江湖閱歷自然極豐,眼看此人黑布蒙面,就顯得有一股說不出的詭秘之感,加以目中卻神光湛湛,步履沉穩,分明是一位身手極高之人,不覺生了幾分戒意,橫筆當胸,道:「閣下何人,既要踢教,怎不取下蒙面黑巾來?」
  頎長蒙面人和他相對而立,雙目凝視,久久不動,對翁得奎說的話,渾似不聞,但他眼中神光卻愈來愈熾,宛如兩道冷電!
  翁得奎漸漸發覺不對,因為對方眼神之中,在這一瞬間,竟然充滿了殺機,雖未出手,但已使人可以感覺他立時就要出手,而且一經出手,就必然是凌厲無匹的殺著。
  翁得望在江湖上遇上過無數高手,但他可以感覺得出自己絕非此人對手,心頭不禁微生寒意!這份寒意,是他出道江湖以來,從未有過。
  就在他心頭生出一絲寒意之際,頑長蒙面人突然一聲不作,長劍一舉,有如匹練乍發,一道耀目寒光,閃電激發,朝翁得奎迎面直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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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7 14:36:44 |只看該作者
  翁得奎不敢硬接,急用魁星筆護胸,身形一矮,一個盤旋,往在閃出。
  頎長蒙面人第一劍只使到前半招,就劍勢一變,帶轉劍光,朝右橫掃而出。
  這一劍使得比頭一劍更凌厲,劍光掃出嘶然輕響,劍氣進發,幾乎擴及一丈方圓!
  翁得奎駭然急退,差點就被劍光掃上!
  頎長蒙面人這出手兩劍,使得神威凜然,一望而知是使創的大名家!
  一時直把在場之人看得暗暗驚凜,獨臂幫居然會有這等高手!
  這兩劍看得尹劍青心頭大感駭異!因為頎長蒙面人便的第一劍,是「投雲開路」,第二劍是「雲地行舟」,這兩步證是本門「九宮劍法」中引招!
  不,碩長蒙面人的身形步法出手劍勢,無不使他看得十分熟悉!
  他心頭不由得起了一陣莫名的恐懼和顫抖,暗暗忖道:「莫非他真會是師傅他老人家?」
  這時頎長蒙面人劍光如電,已經接連使出了十幾劍之多,每一劍都是大開大閱,劍氣嘶嘯,逼得天殺星翁得奎步步後退,他揮著一支魁星筆,東閃西躲,只是嫌他手中筆桿短得太多,無法和對方接觸。
  他這一連遇險把,圍在他身後的壽星壽比南等人看出形勢木對,壽比南光大喝一聲,揮起七彎八曲壽星公杖,搶身而出,一杖攻到頎長蒙面人左側。
  天機星二尺長的鐵扇嘎的一聲,打了開來,勢若電卷,攻到右首。
  頎長蒙面人哪會把兩人放在眼裡,劍招一緊,越發像長江大河般出手,足踏九宮步,劍光霍霍,劍氣縱橫,一下把三人圈在一片劍影之中。
  但壽星壽比南和天機星陸機二人堪堪加入戰鬥,毒郎中右手又輕輕一抬,中等身材蒙面人也立即手持長劍大步逼了上去,抖手一劍,朝壽星橫削而出。
  雷公雷成章趕緊縱身而上,雷公鑽一記「閃電擊蛇」,朝中等身材蒙面人右腰鑿來。中等身材蒙面人長劍倏回,「叮」一聲,往上挑起。
  這一挑,竟然把雷公一個瘦小身子一下挑起一丈多高,差幸雷成章練的縱躍功夫,在半空一個觔斗翻了開去。
  雷公被長劍挑起,自然看得所有人又是一驚!
  開路神竇鋒揮動板斧,喪門神歐陽琥一支闊劍,同時奔到,攻向中等身材蒙面人。
  萬少泉在中等身材蒙面人出場之時,心頭已經止不住一陣跳動。就算中等身材蒙面人以黑布蒙面,看不到他的面貌,但天底下兒子最熟悉的人,自然是生身之父了!
  這中等身材蒙面人,身材和走路的姿勢,莫不酷似他父親——萬鎮河。
  萬少泉心頭雖然狂跳,但也不敢貿然叫出聲來,此時看到中等身材蒙面人一劍挑起雷公,這是他們萬松山莊的獨門劍法,叫做「一劍挑千鈞」。
  他看到這裡,哪還忍耐得住,目中幾乎噴出火來,猛地抬手拔劍,但聽「嗆」的一聲,長劍剛剛出鞘,一支森寒劍鋒已經擱在毒郎中頭頸上,切齒道:「姓閻的,你說這中等身材蒙面人是誰?」
  毒郎中連動也沒動一下,只是微微一笑道:「你說呢?」
  「我要你說!」萬少泉執劍右手,幾乎已經有些發顫,厲聲道:「你若是不說,莫怪我……」
  「說,說!」毒郎中伸出兩個指頭,夾住了劍刃,輕輕把他長劍推開,低聲道:「他是令尊。」
  萬少泉激動的道:「你說的當真?」
  「我騙你則甚,難道萬少莊主還沒看出來麼?」毒郎中朝他微微一笑,壓低聲音道:「只是令尊服下了一種藥,暫時卻認不得你。」
  萬少泉急怒道:「你……」
  毒郎中續道:「萬少莊主不用擔心,只要你幫我把十二煞神擊退,在下自會給令尊解藥的。」
  萬少泉既已證實那中等身材蒙面人就是父親,此刻眼看雷公雷成章,和開路神竇鋒、喪門神歐陽曉三人正圍著父親拚鬥,立即一個箭步竄身而上,長劍驟然出手,攻了過去。
  尹劍青一直注視著師傅的劍路,但愈看愈像,心中正在盤算著自己該當如何?
  他此刻內功何等精純,毒郎中和萬少泉說的話聲雖輕,但他依然聽得十分清楚,心中暗道:「那中等身材蒙面人既是萬莊主,那麼頎長蒙面人定是師傅了。」一念及此,立即轉身問道:「毒郎中……」
  他只叫出三個字,毒郎中已經朝他笑了笑道:「尹少俠不用多說,你既已看出來了,是不是幫助我把十二煞神先制住了再說?」
  尹劍青追問道:「你把家師怎麼了?」
  毒郎中道:「和萬莊主一樣,尹少俠何用多問呢?」
  「好,找答應你。」
  尹劍青道:「但你必須先把解藥交給我。」
  毒郎中陰笑一聲道:「兄弟喬為一幫之主,答應了豈會不算?」
  尹劍青松枝一指,喝道:「你不交出解藥,我就先不放過你。」
  舉步朝毒郎中逼上一步。
  毒郎中大笑道:「尹少俠,你不看看身後麼?」
  尹劍青不用他說,在逼上一步之後,就已發覺身後有人欺來,急忙轉過身去。
  只見又是一個身材矮胖的蒙面人已經欺到一丈光景,心頭暗自忖道:「這蒙面人身材矮胖,莫非是活彌勒覺慧上人?」心念一動,立即側面朝大通禪師叫道:「老禪師,這位矮胖蒙面人,大概是覺慧老師傅了……」
  喊聲未落,那矮胖蒙面人已經有手一抬,呼的一掌,朝尹劍青迎面劈了過來。
  這一掌來勢之強,一道勁風,直捲而出,就像驚濤拍岸,轟然有聲!
  尹劍青不敢和他硬接,身形一閃,竟自避了開去。
  大通禪師聽了尹劍青的話,再看矮胖蒙面人出手掌勢,果然是少林「金剛拿」,那不是師叔還是誰來?急忙搶身而出,合拳道:「師叔……」
  矮胖蒙面人一掌落空,尹劍青閃出,大通禪師正好迎上,他一聲不作,揮手又是一掌,劈過來了。
  大通禪師眼看師叔失去了理智,心頭一凜,慌忙一個旋身,躍了開去,朝毒郎中喝道:「閻施主,你給師叔服了什麼藥物?」
  毒郎中朝矮胖蒙面人揮了揮手,那是一種奇特的手勢,矮胖蒙面人一聲不發,突然朝正在動手的十二煞神(其實只有九個煞神)年了過去。
  毒郎中朝尹劍青和大通禪師兩人徐徐說道:「二位助我擒下十二煞神,在下就可奉上解藥。」
  大通禪師低喧一聲佛號道:「施主這個條件貧增礙難接受。」
  尹劍青在大通禪師說話之際,驟然欺身而上,左手使了一招「赤手搏龍」,朝毒郎中左腕抓去。
  何柔柔站在她娘身邊,一雙盈盈目光,只是關注著尹劍青,此時忽然嬌聲道:「使不得。」
  尹劍青出手何等快速,已然一把抓住毒郎中的脈腕。
  毒郎中只剩下一隻左手,但卻毫不避讓,任由他抓住左手,含笑道:「尹少俠莫要忘了在下外號叫做毒郎中。」
  他說話之時,尹劍青已然感到丕對,但覺五指一麻整條左臂登時用不上勁,急急往後躍退。
  紫煞星司馬綸在尹劍青出手之際,身形忽閃而上,軟劍寒光一閃,朝毒郎中手臂劈落,但聽「噹」的一聲,長劍竟似劈在鋼條之上。
  原來他左臂之上,套著純鋼製的護臂,不畏刀劍。
  毒郎中回頭朝他一笑道:「司馬大俠剛才中毒昏迷,是兄弟給你服了解藥,你怎地恩將價報了?依在下相勸,天魔門毒害尊師,你該找他們去算帳才是。」
  何柔柔嬌聲道:「尹少俠,你中了毒郎中的散功毒,快過來。」
  她隨著話聲,身形閃動,正待朝尹劍青走來。
  但就在此時,右首石門中衝出一個中等身材的蒙面人,手中長劍一挺,攔在尹劍青前面,青衣幫金雕、金燕二位令主睹狀,急忙搶出。
  哪知這一瞬間,從那石門中又走出一批獨臂人來,是由通臂猿侯椿年為首,接著是天狼星郎百輝,琵琶手鄢茂元,鬼手搜魂申一絕,月下客慕容新,還有一個身材高大的蒙面人,和二十幾名手執尖刀的黑衣獨臂大漢。
  獨臂幫的人也全體出場了。
  青衣幫幫主面蒙青紗的青衣婦人,眼看這石窟之中形勢十分混亂,不願在此時幫哪一方動手,立即冷聲道:「柔柔,你們過來。」
  何柔柔不敢違抗,望望尹劍青,只得和二位令主一起退了下去。
  尹劍青左臂中毒,後退了兩步,正在運功通毒,哪知不運功還好,這一運功,但覺左臂毒氣竟然隨著自己運行的氣機,由左肩迅速往身上滲透過來,心頭不禁大吃一驚。
  這時正是獨臂幫的人,從右首石門中魚貫走出之際,尹劍青只覺有人輕輕扯一下衣角,其中聽到極輕的聲音說道:「大哥,快往後退,到石門中來。
  尹劍青聽出說話的正是艾青青的聲音,回頭看去,一條人影很快朝石門中閃去。
  尹劍青因艾青青忽然在此時現身,而且要自己速退,自己奇毒正在很快的滲入全身,不敢停留,依言一個轉身,朝石門中奔去。
  他退去的這道石門,也正是獨臂幫的人出來的門戶。
  這幾方面的行動,全都差不多是同時發動的,毒郎中朝司馬綸說話聲方落,瞥見尹劍青轉身往石門中奔去,急忙左手一抬,喝道:「快截住他。」
  月下客慕容新首先一躍而起,朝尹劍育身後撲去,堪堪追到門前,哪知那門已經闔了起來。
  慕容新揮手一掌,朝石門未去,「啪」!他手掌擊在石門之上,只發出「啪」的一聲輕音,這一掌就像精蜒撼石柱,石門闔上了,一掌擊在門上,自然動也沒動。









第12章 群魔同授首

  司馬綸經毒郎中提起師門舊恨,雖知是毒郎中故意挑撥,但也不禁被地說中了心事,回頭看去。
  原來這一陣工夫,天殺星翁得奎、壽星壽比南、天機星陸機等三人連遇險把,被頎長蒙面人(石東華)一支長劍逼得團團亂轉。
  中等身材蒙面人一柄長劍矯若神龍、雷公雷成章。開路神竇鋒、喪門神歐陽琥三人本來不是他的對手,等到萬少泉揮劍加入,他劍勢和中等身材蒙面人,原是一個路子,(中等身材蒙面人即是萬鎮河)兩人劍勢開閥,可以互相配合,自然更加把三人逼落了下風。
  接著矮胖蒙面人(覺慧上人)撲到,他劈出來的記記都是少林內家重手法「金剛掌」,掌勢如巨浪拍岸,巨斧開山,第一掌出手,就把他鼠隗七一人震飛出去。
  門神沙老三、山魈竹老四以掌功擅長,但他們旁門來技,在江湖上固可稱雄一時,一旦遇上了覺慧上人連續劈出的佛門金剛掌,就小巫遇見了大巫,不堪一擊。
  他鼠隗七隻是以輕功見長,遇上這等勢如雷霆的掌勢,他的武功就一點不管用了,只是仗著輕功東閃西躲,根本沒有一記還得上手。
  司馬綸眼看著九人已呈不支之象,他自然不好再出手了,但就在這一瞬間,突覺一陣頭暈,眼前人影忽然模糊,天旋地轉起來,心中明白,自己是受了毒郎中之愚,身中之毒,根本未解,人已砰然跌坐下去。
  毒郎中微微一笑,揮手道:「把他們全都拿下了。」
  他左手一揮,通臂猿侯椿年、琵琶手鄢茂元、申一絕、慕容新四人率同八名黑衣獨臂大漢一齊衝了上去。
  那以天機星為首的九個十二煞神早已呈現敗象,再加上這些人加入戰團,自然很快就手到擒來。
  通臂猿侯椿年左手一探,就抓住了壽比南後心,往地上一摔,他身後兩個黑衣漢子立即一把撒在地上,迅快把一粒藥丸塞在口中。
  他們雖然只剩下一條左手,動作異常敏捷,尤其塞入藥丸之際,身子微側,遮住了眾人視線,沒有人會想到獨臂幫的手下幫勇,會在此時給擒住的人眼下毒藥。
  琵琶手鄢茂元也在此時擒下了雷公雷成章、申一絕、慕容新二人也一連擒住了地鼠隗七、開路神竇鋒。
  四個煞神一被拿下,其餘五人情形支絀,天殺星翁得奎一支鐵筆被頎長蒙面人一劍震飛,琵琶手鄢茂元和申一絕雙雙撲上,鄢茂元一記「琵琶手」擊中右肩,申一絕五指箕張一把抓住了他左手,很快把他制住。
  天機星睹狀大驚,要待救援!
  通臂猿侯椿年左臂輕舒,一把抓住他後領,右足膝蓋猛地撞在他腰上,也擒了過去。矮胖蒙面人呼籲劈出兩掌,門神沙老三趕快往右躲避。
  申一絕陰笑一聲道:「這是你湊上來的了。」
  鬼爪如風,一下點了他左肋穴道,有足輕輕一勾,門神一個高大身軀,登時砰然倒了下去,被兩個獨臂幫幫勇伸手按住。
  接著山魈竹老四也被萬少泉劍尖點上咽喉,慕容新趁機一指制住了穴道。
  剩下一個喪門神歐陽琥,有如喪家之犬,揮舞喪門劍,要想突圍衝出,被中等身材蒙面人飛起一腳踢中有腕,闊劍「噹」一聲,跌落地上。
  琵琶手鄢茂元一躍而上,左臂伸出,一下夾住他頭頸,兩個幫勇迅忙外上,把他制住。
  不過盞茶工夫,九個煞神悉被拿下。
  萬少泉長劍橫購,朝毒郎中走去,道:「現在十二煞神業已全被你手下制住了,你既是一幫之主,就該言而有信,交出解藥來了。」
  「萬少在主說得極是。」毒郎中陰沉一笑道:「不過萬少莊主總該知道在下率眾進入古墓來的目的吧?」
  萬少泉道:「你有何目的,與我並無關係。」
  「話不是這樣說。」
  毒郎中徐徐說道:「敝幫崛起江湖,為時尚淺,不但與各大門派無法抗衡,就是和她們青衣幫也是眾寡不敵,自然很難在江湖,開幫立派,第一個就需要金錢,就是開門七件事,莫非銀錢不可,在下領他們進入古墓,不想獨吞,至少也要分個幾成。
  目前,喏,喏,少莊主請看,這裡除了九華、少林。武當、茅山、和少莊主的黃山各派高人之外,另外還有全師進入古墓的青衣幫這許多高手在場,敝幫論武功、人數、都不足和諸位為敵,在下當日把令尊、石大先生、覺慧大師、冷道長、沈老英雄五位請來,在下並無絲毫不敬之處,只是想仰仗五位虎威,助我一臂。現在是否可請萬少莊主再稍待片刻,且等出了古墓,在下定奉上解藥,把今尊等五位交與諸位,咱們各走各的,總可以吧?」
  他說的雖然強詞奪理,卻也有他的理由。
  在古墓中若是交出解藥,讓石大先生、萬鎮河、覺慧上人等五人清醒過來,他獨臂幫這點人手,當真一個也莫想活著出去了。
  萬少泉怒聲道:「這麼說,閣下是不肯放人,不肯交出解藥了?」
  毒郎中苦笑道:「在下交出解藥,放了這五位,敝幫的人莫說入寶山空手而回,只怕沒有人能活著走出古墓,這一點萬少在主也一定想得到,在下說過出了古墓放人決不食言。」
  萬少泉道:「你說的話,有誰能信?」
  毒郎中陰沉一笑道:「萬少莊主不信也只好信我一回了。」
  萬少泉怒聲道:「我要是不答應呢?」
  毒郎中陰哼道:「在這古墓之中,萬少在主不答應,那也由不得你了。」
  萬少泉右手一抬,長劍朝指,道:「你我相去不過三尺,你再說一個不字,我先要你飲劍而亡。」
  毒郎中右手一抬,大笑道:「你倒試試看。」
  萬少泉怒極,喝了聲:「好!」
  嘶的一聲,長劍朝前刺出。
  他劍才刺到一半,只見中等身材蒙面人從旁閃出,「噹」的一聲架開了他的劍勢,還把他一支長劍震得直盪開去。
  萬少泉眼看爹忽然出手,心頭一驚,急忙後退了一步。
  「阿彌陀佛。」
  大通禪師眼見師叔被迷住了心神,投鼠忌器,只得口喧佛號,走上一步,合十道:「萬少施主,閻施主說的是實情,咱們原是救人來的,既然閻施主答應出了古墓,交藥救人,急也不在一時,咱們就等他出了古墓放人吧。」
  毒郎中陰森一笑道:「大師說得極是,敝幫既要在江湖立足,自然不敢開罪各大門派,再說萬少莊主認為在下說的不足信,那更簡單,待會出了古墓,在下若再不放人,憑在下這些人,能是大師諸位的對手麼?」
  茅山葛清玄道:「但願你言而有信。」
  毒郎中苦笑道:「在下若是言而無信,今後還能在江湖立足麼?」
  況公權道:「好,咱們就相信你一次。」
  ***
  尹劍青衝進石門,腳下不由自主打了一個踉蹌!艾青青回過身來關切的問道:「大哥,要不要我扶著你走?」
  尹劍育道:「不用,我自己會走的。」
  艾青青道:「那就快些走吧,裡面還有一個人等著你呢!」
  尹劍青道:「是什麼人?」
  艾青青道:「自然也是你的妹子了。」
  尹劍育道:「你說是金步嬌!」
  艾青青道:「你心裡本來就只有金步嬌一個妹子了。」
  她這話說得自然有點酸溜溜!
  尹劍青答道:「我不是為了你會到古墓裡來麼?金步嬌是怕你不肯相信,替我來做證人的。」
  艾青青道:「她不是心裡只有你這個大哥,肯冒生命危險來跟你作證麼?」
  說話之時,已經走了七八大遠近,艾青青腳下一停,轉身朝右首石壁輕按了兩下,再伸手一推,石壁間立時被推啟了一道門戶。
  只見一個人影疾快的撲了上來,口中叫道:「大哥!」
  一聽聲音就知道是金步嬌了!
  艾青青比她還快,抬手一格,攔住了金步橋撲來的身於,撇撇嘴道:「大哥已經來了,你還急什麼呢?」
  金步嬌被攔得一怔,望著她隊隨:「艾妹妹,你生氣了?」
  艾青青推上了石門,裂嘴一笑道:「姐姐這可是冤枉妹子了,他……大哥身上中了毒郎中的毒,你碰上他,也想中毒是不是?」
  「你怎麼不早說?」金步嬌笑道:「我還當妹子吃醋了呢?」
  她說到這裡,忽然驚訝道:「妹子,你說什麼?大哥中了毒?他中的是什麼毒呢?」
  「好像是『沾衣毒』。」艾青青一面朝尹劍青道:「大哥你還記得不,這間石室,就是你住了五個月才出去的那一間呀!」
  尹劍青點頭道:「難怪我進來時,看來依稀相識,有些眼熟。」
  艾青青道:「好了,現在就罰你依然在這裡坐關吧卜』她從身上取出一本冊子,翻了開來,伸手一指道:「你依照書上說的練法,才能把劇毒逼出來。」
  一面拉著金步嬌的手,說道:「金姊姊,我們出去了。」
  金步嬌道:「我們不要給他護持?」
  艾青青道:「不用,這道石門我從裡面鎖上了,外面是推不開的。」
  兩人手拉手退了出去。
  尹劍青眼看金步嬌已經和艾青青在一起,可見她一路進來,並沒有遇上危險,總算放下一件心事。
  低頭看去,艾青青交給自己的依然是她娘留給她的那冊手抄武功本子,她剛才手指之處,正是「療毒篇」。
  篇中述說如何運功療毒之法,底下有詳盡的細字註解對如何運氣逼毒,如何引出體外,簡單明瞭,可以一學即會。
  尹劍青就依照書上所說的方法,在地上盤膝坐下,依法運起功來。
  他練成「秘宗玄功」在內功修為上,已臻上乘境界,但你不懂法門,功力再高也無法把劇毒驅出體外。
  如今既懂得了運氣療毒之法,依法施為,果然把正在逐漸蔓延臂部的毒氣逼聚一處,然後逐漸從肩頭逼入手臂,再由手腕而掌,逐漸逼出幾點毒血,體內劇毒,不過盞茶工夫,便已清除。
  試著運氣檢查,身中之毒果已完全消失,心中不禁大喜,暗想:「這本練功冊子果然奇妙的很。」
  他站起身,跨出石門。(五個月前他就是從這道石門跌進來的,那時石門已經閣上,無法開,他是練了「縮骨功」才從壁間一個小洞中鑽出去的,如今這道石門已經打開了)穿行了兩間石室,依然不見金步嬌和艾青青的影子,一直找到廚房,才見二女正在忙著做飯。
  看到尹劍青進來,艾青青奇道:「大哥,你已經把毒氣逼出了?」
  尹劍青把那冊手抄本子還給了她,說道:「這冊書上記載的武功,真是奇妙之至,它已經兩次救了我了。」
  艾青青嫣然一笑道:「我這次回來才知道,我練的是龍城派的武功,這冊手抄本,自然也就是龍城派的武學了。」
  「龍城派!」尹劍青聽了心中一動,忖道:「紫煞星司馬綸不就是龍城派的門下麼?」一面問道:「你如何發現的呢?」
  艾青青忽然忸怩的道:「我不知道。」
  「我知道。」金步嬌輕笑道:「大哥,我告訴你。」
  艾青青急道:「不要,你不要告訴他。」
  金步橋柔聲道:「好妹妹,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了,大哥心裡只有你一個人,別人都不重要!不然他不會不顧一切的要來找你,你也應該讓他驚喜一下才行。」
  艾青青道:「我才不稀罕他驚喜呢!」
  尹劍青道:「好妹子,你可以讓我驚喜的,為什麼不讓我驚喜一下呢?」
  金步嬌抿抿嘴笑道:「人家不肯說,你偏要問,我告訴你,你偏又沒問我。」
  尹劍青道:「好,那我就請你說吧!」
  金步嬌目光溜了艾青青一眼,嗤的笑道:「事情是這樣、青妹回到這裡,心裡又氣又傷心,你明明嫌她生的醜陋才和人家副幫主(何柔柔)好的……」
  尹劍青忙道:「那只是……」
  「你不用急,聽我說下去呢!」金步嬌道:「現在青妹自然知道了,但那時她只是自怨自艾跪在伯母的床前,只是傷心痛哭……」
  艾青青道:「我才沒有痛哭呢?」
  「痛哭也沒有關係呀,難道還怕尹大哥笑你不成?」
  金步嬌續道:「後來她哭得昏過去了,等到醒來,一手按著地面,撐身坐起,居然發現床前有一塊尺許見方的石板,有些活動,揭起石板,裡面是一個抽屜大的洞穴,放著一冊厚厚的書……」
  尹劍青道:「又有一冊書麼?」
  金步嬌道:「那是艾伯母手寫的自身經歷,下面是這座石窖的門戶走法。」
  尹劍青笑道:「難怪青青能夠啟閉石客中的門戶了。」
  金步嬌道:「最後青妹發現了伯母留給她的一封信……」
  尹劍青問道:「信上怎麼說呢?」
  金步嬌唁的笑道:「你猜猜看?」
  尹劍青笑道:「我又不是神仙,艾伯母信上寫些什麼?我怎猜得到呢?」
  金步嬌道:「艾伯母在信上說:你一定怨恨生得醜陋,被人瞧不起,才到娘床前來哭訴的,娘早已給你準備了一包藥草,用水煎好,趁熱用面巾覆在臉上,冷了再換,如此不停用藥草覆臉必有奇效。」
  尹劍青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聽著她說話。
  金步嬌接著續道:「青妹依照伯母信上的話,把一包藥草用水煎了覆在面上,等面巾涼了,再敷,約敷了頓飯光景……」
  她拖長語氣,忽然回頭問道:「大哥,你猜怎麼了呢?」
  尹劍青忍不住望望青青,說道:「你又要我猜了,我怎麼精得出來呢?」
  金步嬌神秘一笑道:「你不猜,我就不說了,還是讓青妹自己給你看吧!」
  艾青青扭動腰肢,說道:「我不要。」
  「那怎麼成?」金步嬌道:「你不給大哥看,豈不辜負了伯母的一片苦心麼?」
  艾青青羞澀的別過頭去,還在說著:「我不要。」
  金步嬌格的笑道:「大哥,你看了定會大吃一驚,眼花繚亂。」
  說著舉步走了過去,輕笑道:「好妹子,這有什麼好害羞的?來,金姐姐幫你……」
  她用身子遮著尹劍青的視線,舉起雙手,好像在替艾青青的臉上脫什麼似的,艾青青只是低著頭,沒有掙扎,任由金步嬌幫她動手。
  現在似乎已經做好了,只聽金步嬌哈的笑道:「大哥,你看青妹她……」
  雙手扳著艾青青雙肩,把她背著的身子轉了過去。
  尹劍青目光一亮,不禁看得呆了。
  原來這一瞬間,艾青青似換了一個人一般!
  不!人當然沒有換,只是面貌全變換了,本來她生成滿臉疙瘩,蒜皮厚唇,可說奇醜無比,這回不過轉瞬之間,變得冰肌欺雪,玉骨凌霜,一張宜喜宜嗔的臉上,嬌嫩如花,黛盾如新月初描,杏眼似秋水橫渡,鼻如玉管,唇點櫻紅,含羞脈脈的站在那裡,美得淡雅絕俗,絲毫不帶人間煙火,簡直是凌波洛神,差可比擬。
  尹劍青幾乎看直了眼!
  不,看得眼花繚亂!不覺大笑道:「金姑娘,在下想不到你還有這一手,當真是巧奪天工,真有你的!」
  金步嬌格格嬌笑道:「大哥,你弄錯了,這才是青殊的廬山真面目,你看……」
  她揚起手中一張蒜鼻厚嘴的醜陋面具,還待再說!
  艾青青已經伸手搶了過去,說道:「人家不信,姐姐就不用說了。」
  雙手繃著面具,往臉上覆去,轉眼之間,美姑娘又變成丑姑娘了!
  尹劍青這才知道艾青青生得奇醜無比的一張醜臉,只是戴了一張面具而已,一時不覺心頭大喜,急忙迎了上去,臉上訕訕的道:「青青,我若是嫌你醜,怎麼會和你結為兄妹,你這不是多心了麼?」
  艾青青這才回嗔作喜,說道:「誰多心了?」
  金步嬌唁的笑道:「不是我誤打誤撞,到了外邊,找不到出路,到處敲著石壁,把青妹引出來,又費了我好一番口舌,青殊才不會理你呢!」
  「多謝妹子。」
  尹劍青道:「好了,外面來了很多人,那毒郎中鬧老九又善於用毒,這時不知如何一個局面了,我師傅等人都被他用毒迷失了神志,咱們快出去才好。」
  金步嬌問道:「我爹呢,是不是也進來了?」
  尹劍青不好說金財神已經死在天殺星翁得奎的筆下,只好含糊的道:「十二煞神都進來了,令尊自然也在外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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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7 14:37:04 |只看該作者
  金步嬌道:「那就快些走咯!」
  艾青青道:「大哥、金姐姐,你們等一等,我把這本書去放好了。」
  她轉身走出,一會工夫,手提著兩口劍走來,一口正是尹劍青得自魔劍桑老邪的黑鋒劍,送到尹劍青手中,說道:「大哥,外面既然來了許多強敵,你也帶上長劍,才能和人動手呀!」
  一面一揚手中那柄二尺半長的短劍,說道:「這是我娘留下來的寶劍,據說可以避毒,那就由我去對付毒郎中。」
  尹劍青看她手中那柄短劍,鑲嵌精緻,淡青色的劍德上,綰著一顆龍眼大的黑珍珠,隱隱透射著寶光,劍雖不曾出鞘,但一眼可以看出是一柄極名貴的寶劍了,這就點點頭道:「你這輛劍果然不錯。」
  艾青青喜孜孜的道:「大哥會看劍麼?」
  金步橋聽說她爹也在外面,急著出去,催道:「青妹,這裡要你領路打開石門呢,快些走了。」
  艾青青一手提著短劍,走在前面,隨手打開石門,就是方才進來的一條長廊,她領先走到長廊盡頭處,只要再推開一道石門,就是那座大廳了。
  尹劍青低聲道:「青青,慢點出去,我們先看看情勢再出去不遲。」
  艾青青點點頭,輕輕開啟了石門的樞紐,推開一條門縫,三個人湊著頭,往外瞧去。
  大廳上這一陣工夫,形勢居然已經完全變了!
  現在已經壁壘分明,變成了雙方對峙之局!
  不,事實上還是三方鼎足相峙。
  青衣幫的人佔據了大廳神龕的左前方,青衣幫主面蒙青紗的婦人居中,左為副幫主何柔柔,右為護法祁七婆婆,稍前分左右兩排雁翅般站著八位令主,嚴陣以待。
  神龕右前方是少林大通禪師,身後伺立四名灰袖僧人。茅山葛清玄、身後侍立兩名青衣道人。九華絕請師太,身後侍立白竹君、丁敏君、黃山萬少泉、總管萬友聲、和武功門況公權等,也一個個神色凝重,如臨大敵。
  背向神龕,面向著青衣幫和少林、茅山等門派的則是獨臂幫。
  現在形勢已變,獨臂幫的聲勢,顯然已凌駕他們兩方之上!
  因為獨臂幫除了幫主毒郎中閻老九和三位副幫主通臂猿侯椿年、天狼星郎百輝、琵琶手鄢茂元、兩位護法鬼手搜魂申一絕、月下客慕容新,和二十名黑衣幫眾外,還有被迷失神志,蒙了面的石東華、冷清風、覺慧上人、萬鎮河、沈中慶等五人。
  如今又有紫煞星司馬綸,以及天煞星翁得奎為首的十二煞神中的九人,好像已經全部聽命於毒郎中,因為他們全已站在獨臂幫這一邊了。
  (司馬綸方才昏倒地上,其他九位煞神是獨臂幫拿下的,在拿下之時,已經給他們每人服了一顆藥丸,這顆藥丸自然大有問題)
  金步嬌輕聲問道:「大哥,我爹呢?」
  「不知道。」尹劍青低低的道:「你莫作聲,咱們且聽他們在說些什麼?」
  在說話的正是獨臂幫幫主毒郎中閻老九,他此刻意氣飛揚,發出一陣得意而嘶啞的大笑,說道:「諸位想明白了麼?以冰壺先生石東華、覺慧上人、茅山冷觀主、黃山萬莊主、神拳沈大俠這五位在武林中都是數一數二的高人,都已為閻某所用,再說
  他伸手一指司馬綸,又道:「像這位一向被各門派擁為盟主的秘密組織龍城派傳人司馬大俠,這九位天魔門下的十二煞神,諸位也都看到了,他們一致投放本幫了……」
  艾青青低聲道:「大哥,這司馬綸是龍城派的傳人?我娘寫的書上說,我爹是龍城派第六代傳人,那他……」
  尹劍青「噓」了一聲道:「快別說話。」
  只聽毒郎中接著道:「形勢比人強,識時務者為俊傑,今晚諸位進入古墓,已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投效本幫,那是唯一的生路,一條是妄想和本幫為敵,那後果就是永遠也出不了這古墓了,這一生一死二途,諸位何去何從,應該有個明智的選擇。」
  他說到這裡,口氣一頓:「好,諸位既不願作答,本座就一個個問好了。」伸手一指萬少泉,喝道:「萬少莊主,爾父已在我手下,你還猶豫不決麼?」回身朝申一絕喝道:「申護法,你要他們把蒙面黑布取下來。」
  由一絕躬身領命,走到五個蒙面人身前,說道:「幫主請五位自己取下蒙面黑布來。」
  他舉手打了一個手勢。只見五個蒙面人果然各自揭下了臉上的蒙面黑布。
  本來大家早已看出這五個蒙面人,是石東華、覺慧上人、冷清風、萬鎮河、沈中慶了,但因蒙面黑布遮住了面孔,大家還不敢十分確定。
  如今五人各自取下了蒙面黑布,立時就已證明無誤I
  大通禪師、葛清玄、萬少泉、況公權四人,登時心情一陣激動,臉色大變,就是隱身在石門之內的尹劍音也已心頭被動不已!
  萬少泉手按劍柄,神情激動的道:「毒郎中,你方才答應過出了古墓,就釋放家父等人,如何反覆無常,說了不算?」
  「哈哈哈!」毒郎中大笑道:「這叫做兵不厭詐,剛才只是本座的援兵之計,那時十二煞神尚未歸降本幫,自然先要穩住諸位了,這古墓之中,有億萬財富,豈可讓諸位輕易離去?」說到這裡,一揮手道:「好了,這些全是廢話,本座問你,萬少莊主究竟如何,可以一言而決。」
  萬少泉凜然道:「在下還是一句老話,你必須釋放家父……」
  「好了。」毒郎中不耐的道:「大通大師,你呢?」
  「阿彌陀佛」大通禪師合掌道:「閻老施主身為一幫之主,首先應言而有信……」
  毒郎中不讓他再說下去,又揮揮手道:「好了,你也不用說了。」目光轉到葛清玄、況公權二人身上,問道:「二位呢?」
  況公權大笑道:「閻老九,你以為手中有人質,就可以威脅我們麼?其要動起手來,咱們第一個就不會放過你的。」
  葛清玄接著道:「不錯,為了誅殺凶邪,咱們縱然人手不足,也還可以全力一拼。」
  「哈哈,諸位總算表明立場了。」
  毒朗中大笑聲中,陰森的道:「獨臂幫的人一個也不用和你們拚搏,只要本座打個手勢,暗,暗,本座就要你們父子,(萬鎮河與萬少泉)師叔侄,(覺慧上人與大通禪師)、師兄弟(冷清風與葛清玄、沈中慶與況公權)來一場拚搏,看看你們誰生誰死,諸位信是不信?」
  他這話,自然說的出,做的到,萬鎮河等五人全然神志被迷,只要打個手勢,自然就會殺過來。
  大通禪師、葛清玄等人投鼠忌器,所怕的就是這一著,聽了他這話,一時之時,不禁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尹劍青心中也大感為難,自己只要一露面,他必然也會以恩師威脅自己,這真是棘手之至。
  但如果萬少泉等人接受了他的條件,那麼這情形就更糟了,自己必須阻止他們才是,只是一時想不出妥當的辦法來。
  艾青青低哼道:「這些人真是沒用,只要一舉殺了毒郎中,不就沒事了麼?」
  尹劍青聽了她的話,心中突然一動,忖道:「對了,獨臂幫就是毒郎中一個人最厲害,如果一舉把他除了,蛇無頭不行,整個局勢,就可以扭過來了,只是如何才能一舉把他搏殺呢?對,要扭轉大局,只有自己冒險一試了!」
  想到這裡,就低低的道:「你們守在這裡,等我出去搏殺毒郎中,你們就喊一聲:「大家快全力消滅獨臂幫』,讓他們好一齊動手。」
  艾青青道:「不,大哥,我不怕毒,我去對付他。」
  尹劍青道:「對付毒郎中,只能出其不意,不能讓他有機會指揮被迷失心志的人,否則,會全功盡棄。」
  金步嬌道:「大哥,你內功深厚,如果用『傳音入密』是不是可以讓大通大師那邊的人聽到?」
  他們隱身之處,是在獨臂幫的人的右後方,離大通禪師等人站立之處八九丈遠,是以她有此一問。
  尹劍育道:「大概可佩。」
  「這樣就好。」
  金步嬌道:「大哥就以『傳音入密』告訴大通禪師,再要他轉知其他的人,大哥出其不意,搏殺毒郎中,大家也同時發動,先搶救神志被迷的人,點了他們穴道,就不至被獨臂幫利用,其餘剩下的人,就不足為慮了。」
  尹劍青聽得大喜,點頭道:「妹子此計大妙。」
  當下就以「傳音入密」朝大通禪師說道:「大師,在下尹劍青,自問可以一舉搏殺毒郎中,只是在下發動之時,希望大師諸位一齊出手,先行搶救神志被迷的五人,把他們點住穴道,只要家師等五人不為他們利用,餘人不足為慮了。」
  大通禪師聽到尹劍青的話,只不知他身藏何處,不便以「傳音入密」作答,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一面朝毒郎中道:「閻施主可否讓貧衲和這幾位略為商討,再作答覆如何?」
  毒郎中自然不疑有他,陰笑一聲道:「好,只是本座耐心有限,大師和他們快作決定才好。」
  大通禪師和絕情師太、況公權、葛清去、萬少泉等人低低商議有頃,然後朝毒郎中合掌一禮,高聲道:「閻施主,貧衲和大家商量的結果,全同意了。」
  這話說的很含糊,「全同意了」,是同意投降?還是同意拒絕呢?其實他這話乃是對尹劍青說的,也表示大家全同意了。
  哪知他此話甫出,只聽進入這座大廳一直沒有開口的青衣幫主此時突然冷喝一聲道:「且慢。」
  大通禪師合十道:「女施主有何見教?」
  青衣幫主還禮道:「大師請稍待,我是找閻老九說話。」一面目注毒郎中,冷然道:「閻老九,他們諸位投鼠忌器,本幫可不在乎。」
  毒郎中一呆,說道:「幫主之意,是要和本幫動手了?」
  青衣幫主道:「你可知道你把壽比南等人毒翻在古墓門口,老身為什麼又把他們救醒了帶進來,是為什麼嗎?」
  毒郎中道:「在下倒是願聞其詳。」
  青衣幫主道:「因為老身要他們知道,這古墓中的財寶,是天下人萬眾一心聚積起來,為光復大漢民族的基金,不是他們天魔門所可覬覦的。」
  毒郎中又是一呆,說道:「這麼說,夫人是龍城派的人了?」
  「不錯。」青衣幫主冷然道:「所以我要他們進來看看,憑區區十二煞神,是不是能動龍城派一草一木,他們才會死而無怨。」
  毒郎中大笑道:「但他們如今已經投到我獨臂幫的門下了。」
  青衣幫幫主靜靜的道:「所以我要你把他們交出來。」
  毒郎中大笑道:「夫人要在下交出十二煞神?哈哈!十二煞神不是就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嗎?貴帶有本領,就把他們擒去好了。」
  青衣幫主冷然道:「你以為青衣幫制不了他們麼?」
  話聲甫落,右手一抬,青在幫八名令主一陣「鏘」「鏘」劍鳴,八支精芒耀目的長劍,同時出鞘,舉步朝前逼去。
  祁七婆婆更不待慢,一手提起朱紅鳩頭杖,越眾而出,桀桀怪笑道:「閻老九,你大概連老婆子一杖部接不下來呢!」
  毒郎中眼看青衣幫業已發動,心頭也暗暗震驚,他怕的是大通禪師這邊的人,乘機和青衣幫聯手,因此,左臂疾快的向空連圈了二圈。
  由鬼手搜魂申一絕率領石東華、覺意上人、冷清風、萬鎮河、沈中慶等六人向右移動,監視大通禪師,況公權等人。
  月下客慕容新率同紫煞星司馬綸,以及天殺星翁得奎等九八,朝青衣幫迎了上去。
  毒郎中闖老九和三個副幫主(通臂猿侯椿年、琵琶手鄢茂元、天狼星郎百輝)率同二十名黑衣獨臂的幫丁,也跟著向左移去,以支援十二煞神,企圖全力先對付青衣幫。
  他這番部署,也不能說不對,至少大通禪師這方面的人,只要稍有異動,石東華、覺慧上人等人立可出手,對方投鼠忌器,自然就不敢動手了。
  尹劍青因大通禪師已有暗號傳來,如今青衣幫又已發動攻勢,這機會真是太好了。
  他回頭朝金步嬌、艾青青低聲道:「是時候了,我先出去,你們就跟著上來!」
  他話聲未落,祁七婆婆已經大喝一聲,朱漆鳩杖「呼』的一聲,直奔天殺星翁得奎當頭砸去。
  八名令主也跟著一躍而上,分別朝其餘八名十二煞星攻到。
  就在此時,突然聽紫煞星司馬綸口中朗笑一聲,軟劍如匹練橫掃,身形半轉,寒光一閃而過,慘呼乍起,已把月下客慕容新攔腰斬為兩截。腳下一個飛踢,就撲到毒郎中面前,嘿然喝道:「閻老九,你以為真的把我迷住了麼?」
  毒郎中大吃一驚,急忙往後跌退,駭然道:「你沒有被迷失神志?」
  司馬綸大笑道:「告訴你,龍城派有療毒神功,何懼你使毒?」
  天狼星郎百輝一揮手中天狼爪,閃身而出,喝道:「那你就接我一爪。」
  他天狼爪長兩尺有奇,精鋼所鑄,專鎖敵人兵刃,使的招式也極怪異。
  司馬綸凜然喝道:「你給我讓開。」
  一劍向外斜劈而出。
  郎百輝嘿了一聲:「來得好。」
  天狼爪忽然一圈,爪頭五根銳利如鉤的鋼爪,已有兩根鎖住了司馬綸的長劍劍尖。
  但他忘了司馬綸手上這柄青霓軟劍,乃是龍城派歷代相傳的掌門人護身之寶,劍身雖狹,卻是斷金截鐵,犀利非凡的名劍。但聽「嗒」「嗒」兩聲輕響,天狼爪上兩根專銷兵刃的狼爪,立被削斷!
  郎百輝大吃一驚,急忙往後躍退。
  司馬綸又是一劍橫掃,郎百輝不敢再用天狼爪去架,轉身後躍,正好艾青青從石門中飛奔出來,隨手一劍,從他後心刺入,一劍畢命。
  司馬綸突然欺身而上,大喝道:「閻老九,你納命來吧!」
  毒郎中大笑道:「你還差得遠。」
  左手朝前一揚,從他抽中飛出一柄短劍,直射司馬綸咽喉。
  司馬綸舉劍一格,「噹」的一聲,撥落地上。
  哪知毒郎中左手大袖之中,竟然像連珠般接連激射出四口短劍,一口接一口,快速如電,所取部位各異。
  司馬綸只得揮起軟劍,劍光連閃,把它—一擊落。
  但就在毒郎中話聲出口,突然背後有人冷笑一聲道:「尹某那就不客氣了。」
  寒光一閃而過,已把毒郎中一顆獐頭鼠目的腦袋,揮落地上,骨碌碌滾開老遠,他還張目道:「是誰……」
  但在他身子倒下之前,從左手抽中還飛出兩口短劍,「嗤」「嗤」兩聲,朝司馬綸激射過去。
  尹劍青身發如風,一劍砍下毒郎中腦袋,正好通臂猿侯格年。琵琶手鄢茂元及時搶到。
  尹劍青大喝一聲,黑鋒劍隨身疾轉,橫掃而出,又朝候椿年攔腰掃去。
  侯格年外號通臂猿,平日從未使用兵刃,此時一見尹劍青手中只是一支鐵劍,毫無光芒,舉手一掌猛向劍上拍去。
  他這一掌縱然掌風如濤,但黑鋒劍豈是尋常兵刃?尹劍音便的又豈是尋常劍法?口中大叫一聲,僅剩的一條左臂,先迎劍而斷,接著劍鋒掃過,攔腰而斬。
  司馬綸揮劍擊落毒郎中最後兩口短劍,身形已撲到琵琶手鄢茂元身前,一劍穿心而過。
  這原是瞬息之間的事,就在青衣幫發動的同時,少林大通禪師、茅山葛清玄、黃山萬少泉、武功門況公權、九華絕情師太五人也同時閃電般搶出,絕請師太劍先人後,化作一道青光,直取鬼手搜魂申一絕。
  由一絕看她身劍合一,來勢急銳,不敢硬擋,分躍數尺,哪知絕情師太劍勢出手,豈容他躲閃,身若旋風,又揮劍而上劍招一緊,刷刷刷,劍勢如繽紛花雨,漫天飛灑!
  申一絕縱有鬼手搜魂之號,但肉掌總不能與鋒利寶劍抗衡,被邁得連連後退。
  不過剎那之間,已被絕請師太圈入在一片繚繞劍光,縱橫劍氣之中,他本來是負責指揮石東華、覺意上人等人,因為被迷失神志的人,只能接受某一特別手勢的指揮,若是無人指揮就會顯得遲鈍。
  因此在絕情師太把申一絕困注同時,大通禪師很快一躍而上,點了師叔覺慧上人的睡穴,葛清玄、萬天泉、況公權也同時出手點了冷清風、萬鎮河、沈中慶三人的穴道。
  尹劍青一下搶到師傅身側,也點了石東華的穴道。
  等到金步嬌、艾青青兩人飛撲過來,獨臂幫幾個首領,已經就戮,二十名幫丁睹狀大驚,紛紛丟下兵刃,跪地求饒。
  艾青青走到毒郎中屍體邊上,用劍挑開他衣襟,找到了四五個裝藥的小瓶。俯身取過,朝尹劍青走了過來,口中叫道:「大哥,我找到解藥了。」
  金步嬌也急忙奔了過來,問道:「尹大哥,我爹怎麼不見呢?」
  尹劍青道:「步嬌,我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令尊是被翁得奎殺害的……」
  金步嬌聽得一呆,尖叫道:「我不信,翁得奎是爹的龍頭,怎麼會殺害我爹的呢?」
  尹劍青道:「令尊和溫化龍為了墓中藏金,相互勾結,毒害翁得奎,才被翁得奎殺死的,方纔我怕你忍不住,誤了大事,所以沒有告訴你。」
  金步嬌目含淚水,尖聲道:「我爹在哪裡呢?」
  她隨著喊聲,急步如風,朝人叢中找去。
  尹劍青叫道:「步嬌,你等一等,人死不能復生,等我救醒師傅,再陪你去找……」
  但金步橋已經飛一般衝了過去。
  這時大廳上形勢猶極混亂,尹劍青自然不能捨了師傅不管,追上她去。
  艾青青把手中四五個藥瓶,一齊交給了尹劍青,說道:「大哥,我陪金姐姐去。」急忙縱身趕了過去。
  此時只聽絕情師太冷叱一聲:「著!」
  劍光連閃,申一絕連退了五步,身形搖搖欲倒,原來他胸膛上已然中了五到,鮮血像泉水般湧出,絕請師太又追上一劍,結果了他的性向。
  如今場中只有青衣幫的人,還在和十二煞神中的九人激戰未下!
  這九個煞神全是江湖上的凶神,又是天魔教下的高手,青衣幫八位令主武功再高,畢竟都是女孩兒家,在內力上,就稍遜一籌,因此,雙方一對一,還是打成了平手。
  這還是九個煞神神志受到迷失,不然,八位令主只怕未必頂得下來。
  九人之中,論武功,以天殺星翁得奎最強,但他遇上的是祁七婆婆,一支朱紅鳩枝,又長又重,每一記都有泰山壓頂之勢。
  翁得奎手中一支魁星筆,又小又短,本來江湖上有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的說法,那是說,必須近了身,短兵刃就可發揮狠勁,怎奈祁七婆婆鳩杖展開,勢如翻江倒海,兩三立之內,勁風貫耳,哪有你滅殺星近身的機會。
  因此翁得奎在九人之中,雖是武功最高,遇上祁七婆婆,就沒有他旋展的機會,落盡了下風。
  第二個是地鼠隗七,他武功原只乎乎,卻以輕功擅長,這回遇上的對手是金鷹令主,一支劍縱擊橫掃,把地鼠逼得抱頭亂竄,但任你金鷹令主劍法如何凌厲,他東竄西躍,竟是一劍也刺不上他。
  其他七人,壽星壽比南對金雕令生,天機星陸機對金燕令主,雷公雷成章對金鴿個主,山魈竹老四對金鵲令主,門神沙老三對金鶯令主,開路神竇鎊對金雁令主,喪門神歐陽琥對金鶼個主,差不多一時之間,都很難分得出勝負來。
  張翠翠看出地鼠隗七隻是仗著輕功東跳西躍,她暗暗屈指輕彈,打出一支飛針。
  地鼠隗七堪堪縱身躍起,避開金鷹令主貼地橫掃的一劍,哪知縱起的人,忽然往下跌落。
  金鷹令立正好一劍掃空,眼看機不可失,突然迥劍又掃了過去。
  地鼠腿彎上中了一針,還沒站起,劍光掃過,雙腿立被削斷,大叫一聲,跌倒下去,金鷹令主又補上了一劍,地鼠一縷遊魂,只好上封神台去了。
  金鷹令主一個轉身,欺向壽星壽比南,手中長劍一振急刺過去。
  金雕令主和壽星久戰不下,心頭正在焦灼,一看金鷹令主擇劍助戰,精神不覺一振,左手楊處,打出一支金雕翎!
  壽比南冷不及防,正被打中右肩,一陣劇痛,手上一支七彎八曲壽星公杖緩得一援,金鷹令主抖手一劍,從後心直透前胸,撲倒下去。
  金鷹令主抽回長劍,朝金雕令主道:「我們分頭殺去。」
  於是金鷹個主挺創直撲正在和金燕令主激戰的天機星陸機,金雕令主撲向金鴿令生擠掉的雷公雷成章,合兩個令主之力,對付一個,自然很快就把天機星和雷公解決了。
  這一來,就已有金鷹、金雕、金燕、金鴿四個令立空出手來了,於是這四位令主一個轉身,又分別加入了金鵲、金鶯、金雁、金鶴四人的戰團以兩敵一,又很快就把山魈竹老四、門神沙老三、開路神竇鋒、喪門神歐陽瓊等四人先後解決了。
  現在只剩下天殺星翁得奎一個,還在和祁七婆婆激戰未已。
  祁七婆婆一支朱紅鳩頭杖,劈、掃、送、擊、上、下、左、右使得風聲呼呼,凌厲無匹。
  翁得奎魁星筆根本無法和六尺長的鳩頭杖接招,只是騰閃躍避,乘隙進招,他本已落盡下風,但卻始終沒有露出敗象來。
  金步嬌終於找到爹的屍體,不由放聲大哭,猛地直起身,用衣袖抹了一把淚水,嗚咽的道:「爹,女兒給你老人家報仇去。」
  話聲一落,嗆地抽出長劍,朝天殺星翁得奎通了上去,口中厲聲道:「姓翁的,你這天殺的,我要給爹報仇,……」
  猛地一劍,刺了過去。
  祁七婆婆叫道:「小姑娘,快讓開,你要報仇,也等我老婆婆先把他制住了。」
  「不用。」金步嬌大聲道:「我給爹報仇,我要手刃這姓翁的,你……你站開去,我必須親自動手,要他血債血還。」
  說話聲中,手中長劍刷刷刷,劃出一片寒光,急襲過去。
  祁七婆婆杖勢稍緩,看了他幾劍,含笑道:「小姑娘,憑你這手劍法,還不是他的對手。」
  金步嬌咬緊牙齒,一支長劍使得發瘋一般,尖聲道:「不是他對手,就和他同歸於盡。」
  艾青青道:「金姐姐我來幫你。」
  一道青虹,電射而至。
  天殺星翁得奎在祁七婆婆杖下,已是相形見絀,加上一個金步嬌,還不覺得什麼,但再加上一個艾青青,就不成了。
  幾招下來,避開了祁七婆婆的杖,就避不開艾青青的劍,青芒一閃,就響起了翁得奎的一聲悶哼,血光飛灑,一條右臂已給艾青青一劍剁了下來。
  祁七婆婆鳩杖一收,說道:「小姑娘,老婆婆就把這廝讓給你吧!」
  「謝謝你。」
  金步嬌一劍當心刺去。
  翁得奎雙目通紅,好像一頭要吃人的豹子一般,身形閃動,口中發出淒厲的喝叫,左手五指箕張,朝金步嬌抓來,他因神志被迷,又被艾青青砍下一條臂膀,激發了他的凶性,這一撲之勢,當真兇猛無比,要是給他抓住了,不把你撕裂才怪!
  金步嬌果然拼上了命,口中嬌叱一聲,長劍一挺,不避不閃,朝他撲來的人刺去。
  艾青青睹狀大驚,只好跟著她迎上,手中短劍急急朝上撩去。青芒一閃,又把翁得奎一隻抓來的手爪,齊腕砍斷,金步嬌一封穿胸而過。
  天魔門大弟子十二煞神之首天殺星翁得查終於惡貫滿盈,死在金步嬌的劍下。
  金步嬌仰天大哭道:「爹,女兒給你報了仇啦!」
  長劍一陣亂揮,砍得翁得奎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艾青青道:「金姐姐,你大仇已報,手刃了仇人,已經夠了。」
  這時石東華、覺意上人、萬鎮河、冷清風、沈中慶五人,服下了艾青青從毒郎中懷中搜到的解藥,都已清醒過來。
  青衣幫主徐徐從臉上揭下蒙面青紗,露出一張白皙慈祥的面孔,含笑道:「司馬綸、艾青青,你們兩個過來,你們不認識老身是不是?」她朝司馬綸道:「難道你沒聽你師傅說過,他還有一個妹子麼?」
  接著回頭朝艾青青道:「你也不應該姓艾了,艾是你娘的姓,你爹性吳,你也應該姓吳才對,你娘就是老身大嫂,大嫂大概誤會大哥離古墓就一直沒有回來,以為大哥變心,其實大哥給奸人韓敬仁出賣,不敢再回古墓,是怕你們母女受累,韓敬仁已被我在十年前殺了,沒想到大嫂也去世了,留下你這可憐的孩子……」
  艾青青趕忙脫下罩在臉上的面具,一下撲入青衣幫主的懷裡,流淚叫道:「姑媽,侄女都知道了,我娘留下一冊手寫的紀事本,把侄女的身世,都寫在上面了,娘唯一不知道的,是爹的行蹤了。」
  司馬綸也跪了下去,朝師姑磕了幾個頭,道:「多蒙師姑趕來相助,不然,今晚這場混亂的局面,恐怕還無法收拾呢!」
  青衣幫主蕩然笑道:「今晚真正的主力,可不是師站,乃是尹少俠呢,你們年輕的一代,應該多多接近,龍城派不是武林中一個狹窄的門派,是結合天下英蒙,容納各門各派,為光復大漢河山的一個大門派,你們應該共同攜手合作,這裡許多武林前輩,還有師站這個青衣幫,都會支持你們的。」
  司馬綸走過去,和尹劍青緊緊地握住了手。
  覺慧上人合十道:「阿彌陀佛,夫人說得極是,在場之人,都是昔年龍城派的護法,國家興亡,匹夫有責,貧衲雖是方外之人,也不敢例外呢!」
  老和尚話聲一落,石東華、冷清風、絕情師太、況公權等人也紛紛附和,大家以龍城派這座古墓為基地,結納江湖英豪,共同為一個理想,光復河山,一個目標,為驅逐異類而奮鬥。
  他們以後也有過轟轟烈烈的事跡,雖然不見於史乘,卻也在莽莽江湖流傳下去。
  這點種子,永遠在思漢的人心中發芽,終有一天,這顆芽會茁壯長大,那就不是本書的範圍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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