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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大漠傳聲 童心戲天女 駝峰聚會 妙計騙佳人(1)
血神子雖然驕橫,但以宗洛的身份,又將福康安抬了出 來,不由他不同意。當下說道:“好吧,諒福大帥也不至於包庇欽犯。”宗洛 向冰川天女打了一個招呼,道:“那麼兩位義士明兒也一同去作個證人吧。”冰川天女道:“誰耐煩理這些閒事。”唐經天一笑說道:“今晚之 事,諸位大人都曾目擊,我們二人的身份,福大帥亦已知道,我們山野小民,不慣見官,還是免了吧。腳尖一點,與冰川天女飛身掠出院子的圍牆,回頭 一瞥,只見龍靈矯含笑點頭,眼中表露謝意。
唐經大心中疑惑更甚,一路思量。冰川天女笑道,“這龍老三也算得是個人物,不知他何以 不逃?”唐經天道:“我看他城府甚深,案子轉到了福康安手中,想來會有轉機。兩人一面走一面談話,不知不覺到了葡萄山南面山腳,布達拉 宮的燈火,遙遙的照射山腳下面的廣場。那是他們與幽萍相約碰頭的地方。
只見山腳下一對黑影靠得很近,似是正在隅隅細語。冰川天女笑道:“看這黑影似是一個男子,幽萍怎麼和他 這樣親熱?”悄悄掩過去一聽,只聽得幽萍說道:“小公主說暫時不回冰宮,聽說要到四川去,我也許會跟她去的,咱們以後恐怕很難見面 了。”那黑影道:“你若碰見芝娜,千萬告訴她請她回到薩迦來見我一面。”幽萍笑道:“你就隻掛念芝娜姐姐麼?”冰川天女心道:“這 小鬼頭也懂得賣弄風情了。”幾乎忍不住笑出聲來。那黑影突然向前一躍,叫道:“有人!”正想拔劍,冰川 大女微微一笑,跳了出來,將他的佩劍遞過去道:“天宇,你的功夫果然大有進境了,這都是在冰宮中偷學的吧?”
這黑影正是陳天宇,原來他也是聽到龍靈矯家中有事,特 來探望的,卻想不到在山腳下碰到等候主人的幽萍,幽萍告訴他說,冰川天女和唐經天都進去了,不管龍靈矯的對頭有多麼厲害都不必擔心。他們都把冰川天女和唐經天視若天人,以為他們一到,就 沒有什麼不可以解決的問題,哪知道龍靈矯的案子內情卻是非常复雜。
陳天宇突然見到冰川大女出現,甚是尷尬,冰川天女道: “我欠下你師父的情份,無以為報,你雖未經我的許可,偷學我的劍法,但那是在大地震之後,由於要保存武學之念而起,我又怎能怪責 你呢。我只問你,你也來這裡做什麼?”陳天宇躡蠕問道:“那龍三先生怎麼了,我看他倒是一個好人,你們會幫助他吧?”唐經大顯出 身形,微笑說道:“你這小子倒有一份熱心腸。”忽而面色一端,說道:“但這事你還是不要多管的好。”陳天宇聽他這麼一說,不覺愕然。
唐經天道:“令尊此次立了大功,福康安與和碩親王定當 另眼相看,他日論爵敘功,最不濟也可官復原職,那時你們當可遂回鄉之願了。”陳天宇的父親陳定基是京官,拜御史之職,只因彈劾奸臣 和坤,被貶到西藏,晃眼十午,無日不想還鄉。唐經天知道他們父子心事,故有此言。
陳天宇苦笑道:“和坤現在正是炙手可熱,權傾朝野,哪 能這樣容易回去。我父親現在倒是官復原職了,可惜不是複御史之職。”唐經天道:“怎麼?”陳天宇道:“是複薩迦宗宣慰使之職,福大帥已批准拔款重 修官署,另派一隊精兵,送我父親上任了,只怕這幾日就要動身。福大帥對我父親說:你在薩迦喪兵辱命,本當有罪,現在將功折 罪,已算格外開恩,你先回薩迦去吧,好好的做三兩年,那時我再保舉你,讓你回去做京官。哼,他竟和我父親大打官腔,我父親還有 何話可說?只好準備再回薩迦啦。”
唐經天道:“咳,想不到官場如此賞罰不明。但回薩迦也 不是什麼苦差使,你們不是在那裡住了十年麼?何必如此愁眉苦臉?”陳天宇好像滿腔心事的樣子,眉頭深鎖。欲說不說,幽萍忽的”噗嗤''一笑道:“薩迎的土司想 把女兒許配給他哩,這傻小子另有心上之人;他怕一回薩迦,就會惹起麻煩,呀,你這傻小子,別人有新郎可做,高興還來不及呢,你 卻慌成這個樣子! ”幽萍與陳天宇曾同行多日,無話不談,故此深悉他的心 思,陳天宇被她取笑,更是尷尬。冰川天女不覺笑道:“我當是什麼事情,原來是這等無聊的小事,你不是長有一對腳嗎?你不願做新郎,雙腳一溜,難道能強拉住你? ”冰川天女哪知官場之中錯綜复雜的關系,一笑置之,陳 天宇心中更是苦悶。
唐經天道:“你回去吧,你教你一個妙法兒。”把陳天宇 拉過一邊,在他耳邊悄悄的說了幾句。冰川天女道:“哼,你這個人,總愛裝神弄鬼,你教他什 麼進一步主意,觀不得人的?”唐經天笑道:“天機不可洩漏,我這壞主意,什麼人都見得,就是不方便給你們聽。”冰川天女道:“誰希罕聽你的!”
陳天宇愁容稍斂,說道,“那俄馬登也很難對付呀。”唐 經天道:“你如今的武功大非昔比,俄馬登不是你的對手了。你放心跟父親回去吧,只是要多點小心。提防他的詭計。”陳天宇一看天色,只 見月亮西墮,東方天際,已微露曙光,怕父親在家中掛念,只好向冰川天女告辭。
唐經天與他揚手道別,只見幽萍好像心神不屬的樣子,呆 呆地望著他的背影,冰川天女笑道:“傻丫頭,一個土司女兒已經夠他煩了,你還想再給他添上麻煩嗎?”幽萍撅著小嘴兒道:“公主,你也拿我 取笑?我可不敢服侍你了!”冰川天女待她有如姐妹,平素也常說笑,見她怪不好意思的,一笑作罷。三人回到市區,已是天色大明,徹夜狂歡的人群,這時才 漸漸散去。
三日之後,冰川天女這一行人離開拉薩,準備穿過西藏, 進入回疆。他們在拉薩逗留三日,為的就是探聽龍靈矯的事情。龍靈矯的案子到了福康安手中,果然大有轉機,福康安將 龍靈矯扣留起來,雖然仍是將他當作犯人,打入囚牢,但總勝幹將他交與血神子了。福康安的主意是要先問明皇上,再行發落,這樣一來一 回,最少也得半年,龍靈矯的案子就這樣的被擱置起來,因而唐經天也放心走了。
其時已是冬去春來,積雪雖尚未溶解,比嚴冬季節,卻已 容易行走得多。三人腳程又快,十餘日後,已從西藏的南部進入了回疆的 塔里木盆地。
一路行來,只見黃沙漠漠,山脈綿延,冰川天女歎道: “中國地方真大,遠遠望去那座高插入雲的大山叫什麼名字?,'唐經天道:“那便是聞名世界的天山了,這裡的山脈都是它的分支,天山山脈綿延三千多里, 南北兩高峰也相去一千里呢。 ”冰川天女本來興致勃勃,聽他提起天山,面色一沉,微 露不悅之色。唐經天尚未發覺,繼續說道:“從此處東行可入甘肅,沿著古時漢劉邦所修的棧道,便可進入川西,若然北行,可到夭山,冰娥姐姐,你願不 願先到天山一遊? ”冰川天女忽地冷冷一笑,道:“你當凡是天下習武之人 都要到你們天山去朝拜麼? ,,唐經天詫道:“你這是什麼話?令尊也是源出天山一 派,怎麼'你們''我們'的生分起來了?”冰川天女冷笑不答,只顧趕路,把唐經天弄得莫名其妙。
大漠上經常是數十里不見人煙,只揀有水草的地方便支起 帳幕過夜,這一日他們走了一百多里,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丘陵高地,可以遮風沙。他們便在背山陰處,支起帳幕。冰川天女與幽萍同宿一個帳幕,唐經天在離開半里之地, 另外獨自一個帳幕。這一晚冰川天女心思如潮,睡不著覺,與侍女幽萍在帳中 閒話,冰川天女拿她取笑,笑她捨不得離開陳天宇,笑她一下山就念戀塵世的繁華,幽萍笑道:“陳天宇自有他的芝娜姐姐,我和他不過姐弟一般, 哪談得上兒女之情。倒是你呀”冰川天女慍道:“胡說,我有什麼給你說的?”幽萍道:“不錯,唐相公的人品武功那倒真是沒有可說 的,你兩次彈琴,我都聽見了呢。嘻嘻,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遊女,不可求思。嘻嘻,你不怕他求之不得,輾轉反側嗎?”冰川天 女佯嗔道:“你再亂嚼舌頭,看我撕不撕破你的嘴!”
主僕正在互相取笑,忽聽得遠處有嗚嗚之聲,隱隱可聞, 冰川天女面色一變,凝神靜聽,那怪聲有點似吹角之聲,又似尼泊爾一種特有的樂器所發之聲,冰川天女忽道;“我出去瞧瞧,你不要驚動唐相 公。”取了冰魄寒光劍,立刻躍出帳外,翩如飛鳥,掠入了黃沙漠漠之中。
大漠上雖有丘陵,月光卻是分外明亮,冰川天女提一口 氣,奔出了七八里路,果然在一片草地上,見著一團人正在廝拼。刀劍碰擊之聲劃過夜空,聲聲緊接,震動耳膜,打得十分 激烈。冰川天女定睛一瞧,卻原來是那兩個尼泊爾武士合戰武氏 兄弟,那兩個尼泊爾武士各使一柄月牙彎刀,彎刀的上半截刀柄摟空,迎風鼓蕩,嗚嗚有聲。不過,這兩個尼泊爾武士的刀法雖然甚是兇猛,但武氏兄 弟的劍法更加神妙,劍勢如虹,殺得這兩個尼泊爾武士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武氏兄弟正自殺得性起,忽見冰川天女奔來,那尼泊爾武 士叫道:“古魯巴,烏黑赤迷,乞兒赤赤。”冰川天女咕喀咕喀的說了幾句,似乎是問話的口氣,武氏兄弟一句也聽不懂,武老二性子最 急,罵道:“有話向閻羅王說去。”驟的手腕一翻,劍鋒往上一圈,劍尖一拖,朝著說話的那個武士頸上一勒,這一劍厲害非常, 那尼泊爾武士的月牙彎刀正被武老大的長劍封任,撤不回來,看看咽喉就要被劍鋒割斷。
冰川大女叫道:“劍下留人!”聲到人到,武氏兄弟陡覺 寒光疾射,冷氣侵膚,都不由自己的倒退三步,同聲罵道:“你這妖女膽敢在這裡橫行,哼哼,若不給你一點教訓,你還真當是咱中國 無人能製服你!”雙劍齊出,分刺冰川天女左右兩肋穴道,這一招乃是終南派劍法中的殺手絕招,名為“長虹貫日”雙劍合使,威力更是大 了一倍有多。冰川天女柳眉一豎,寒光劍驟然一抖,但見劍花錯落,一 柄劍就如化成了十數柄一般,武氏兄弟吃了一驚,但覺到處都是利劍刺來,急忙回劍陳身。他們雙劍合壁的厲害殺手,一照面就被冰川天女輕描淡寫 地化解開了。
但冰川天女卻並不乘勢反擊,只見那兩個尼泊爾武士已跳 開一邊,跪在地上,好似稟告一般,絮絮他說個不休。冰川天女挽著劍柄,東一指,西一劃,好似漫不經意地將 武氏兄弟的招數一一破開,偶而也問那兩個武士幾句,他們說的是尼泊爾話,武氏兄弟完全不懂。冰川天女本來是繃著一張俏臉,面色溫怒,隨著那兩個尼 泊爾武士的稟告,卻漸見柔和,聽到後來,還點了點頭,意似嘉許,微微露出笑容。
冰川天女的面色由溫怒而變為柔和,武氏兄弟卻被她激得 心頭火起,又驚又怒,要知武氏兄弟乃是名家之後,素以劍法自負;冰川天女卻一面談話,一面拆招,竟好似戲耍一般,全不把他們放在眼內。
武氏兄弟本來就對冰川天女懷有敵意,在搶奪金本巴瓶之 時,若非唐經天在場勸止,他們早已想與冰川天女過招,這時見她包庇這兩個尼泊爾武十,越發認定冰川天女與他門乃是一丘之貉,更兼冰川天女好似漫不經心地 一面談話,一面拆招,更令他們難堪。兩兄弟一聲胡哨,劍法驟變。使出終南派的亂披風劍法,雙劍齊飛,一下一反,全都是 攻擊的招數,這套劍法。共有十八招殺手,循環往復,奇正相生,因是雙劍聯攻, 所以全無防守,真如狂風暴雨,疾捲而來,形同拼命。冰川天女也禁不住心中一僳,雖然仍是神色自如地一面和 那兩個尼泊爾武士說話,但卻不敢像先前那麼大意了。
武氏兄弟一陣強攻,但見冰川天女那把寒光閃閃的寶劍也 越使越疾,竟似化成了一座光幢,罩著全身,又如在周圍築起了一座劍牆,怎麼樣也攻不進去。兩兄弟正自驚心,忽聽得冰川天女大聲他說了一句尼泊爾 話,向那兩個尼泊爾武士揮了揮手,那兩個尼泊爾武士如獲大赦,在地上叩了三個響頭,爬了起來,立刻飛跑。武氏兄弟怔了一怔,想去追趕,又被冰川天女的劍光罩 住,擺脫不開,正自著急,忽見冰川天女笑了一聲,劍光一蕩,武氏兄弟的兩口長劍幾乎給震得脫手飛去,不由自主地急忙後退,冰川天女笑 了一笑,忽然用漢語說道:“這兩個武士我已讓他們回國了,你們也都走吧。”說得甚是柔和,但卻隱有一般威嚴,好像是女王在頒發命令一般。
武氏兄弟是世代名家之後,江湖之上,誰都敬他們三分, 除了有限的幾個前輩,誰也不敢對他們下令,冰川天女說話雖然柔和,他們卻是勃然大怒,武老大罵道:“這兩個番賊跑來搗亂,你敢擅自放走他們,你要走 也不成!”武老二罵道:“你這妖女,我們早看出你不是好人,莫說唐經天不在你的身邊,就算他來代你求情,我也不能饒你!”兩兄弟口 口聲聲的大罵“妖女”,竟然不懼冰魄寒光劍的威力,纏鬥不休。
冰川天女初見那兩個尼泊爾武士之時,本來甚為惱怒,但 問明之後,始知他們並不是敢於違抗自己的命令(冰川天女在奪回金瓶之時,曾吩咐過他們,要他們即行回國,不得再在中國搗亂的),而是因為回疆尚有尼泊爾國王派 來的幾個武士,他們想到回疆來通知他們,叫他們一同回國,哪知被武氏兄弟發現,以為他們不懷好意,一路追蹤而來,終於發生了一場惡鬥。冰川天女本是一場好意,意圖問明是非,再行處置,初意 並非偏袒那兩個尼泊爾武士,卻不料又引來了一場誤會。
冰川天女心高氣傲,被武氏兄弟你一句我一句地罵她“妖 女”,還把唐經天扯了進來,糾纏不清,也不由得心中溫怒,發了脾氣。
武氏兄弟各自長嘯一聲,拔腳便跑,邊跑邊罵“妖女”, 冰川天女大怒,展開身形,立即追趕,那柄冰魄寒光劍忽左忽右,始終是輪流貼著兩兄弟的背心,那股奇寒之氣,漸漸隔著衣裳傳人體內,但武氏 兄弟也溜滑得很,似是猜到冰川天女的心意,料她不敢施展殺手,一覺被她的劍尖沾上,立即反劍強攻,雙劍配合,招數凌厲,也往往迫 得冰川天女不能不撤劍招架。就這樣的直追出五六里地,武氏兄弟雖然拼力化解,但技 遜一籌,冰川天女的劍尖始終是如影隨形,緊緊追迫。兩兄弟運氣抵禦,漸覺難以忍受,冷得牙齒打戰。
冰川天女冷笑道:“還敢亂罵人麼?”忽聽得武氏兄弟又 是一聲長嘯,土堆旁邊突然現出一個少女,月光之下,看得分明,一身紫色衣裳,發束金環,長眉如畫,笑得如花枝亂顫,指著武氏兄弟道:“你這兩 個小子如今可碰到苦頭了,真是丟人現世。還不趕快給我退下去!”武氏兄弟同聲叫道:“姑姑,這妖女好厲害,你得小心,還是請她老人 家來吧!”那少女斥道:“胡說,你這兩個草包趕快退開,這一點事情,還要勞動她老人家出手嗎?”這少女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稚氣未消,看來還不 到二十歲,比武氏兄弟年輕得多,但聽武氏兄弟對她的稱呼,她的輩份卻似乎比武氏兄弟高了一輩。
這少女突然出現,冰川天女不由得停下手來,只見那少女 不住地向自己打量,忽而笑道:“你這柄劍真好玩,光閃閃的,是什麼東西打的?”活像一個小孩子看到一件新奇的玩具,在嘖嘖稱賞的神氣。冰川大女不覺失笑,道:“這柄劍可不是好玩的,我想送 給你玩,你也不能拿它呢,你是誰?”那少女道:“為什麼拿不得?媽,你準不准我拿別人的東西?”冰川天女一怔,再一看時,忽見 土堆旁邊又多了一個中年女人,一身黑色衣裳,頭上卻結著兩只絲綢白蝴蝶,笑瞇瞇地看著自己。冰川天女不禁吃了一驚,心道:“怎麼這女人來得如此快 法?無聲無息,連我也察覺不出?”這中年婦人發式卻作少女打扮,最妙的是她笑嘻嘻的,連神態也像一個淘氣的小姑娘,冰川天女暗笑道:“真 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且看她們怎樣?”
只聽得那中年婦人笑道:“梅兒,這位姐姐比你高明得多 呢,你不信就試試看。你想拿她的東西也拿不到。餵,大武小武,過來,你們為什麼和她打架?”武氏兄弟跑到那中年婦人身邊,卿卿 咕咕的說了一大遍,冰川天女只聽到幾聲“妖女'的罵聲,似乎是故意罵給她聽的。
冰川天女一怒,正要發作,忽見那少女鼓起嘴巴道: “媽,你總是看不起我,我不是小孩子啦,你不必教我,我就試給你看。”忽地沖著冰川天女一笑道:“這位姐姐,我要藉你這把劍玩玩了,你捨 得麼?”突然一躍而起,凌空撲下,身法怪異之極,就如一隻大鳥一般,冰川天女大吃一驚,橫劍一削,那少女叫道:“咦,果然是拿不得的!”半空 中一個翻身,左掌輕輕向冰川天女肩間拍下,右手伸出五指,來扣冰川天女的脈門。
冰川天女的輕功已是世間少有。但這少女竟似鳥兒一樣能在空中迴翔轉折,更是驚人,冰 川天女一連三劍都被她輕輕巧巧地避開,棋逢對手,不由得精神陡長,身法一展,和她認真廝鬥。
那少女竄高縱低,時而躍起,時而遊走,伊似穿花蝴蝶, 十指忽伸忽屈,跟著冰川天女的劍尖疾轉,冰川天女贊了一聲:“好俊的身法!”盈盈一笑,劍招倏變,只聽得那中年婦人先贊了一個 “好”字,叫道:“梅兒,小心,這是達摩劍法呀!”那少女連連躲閃,冰川天女劍法展開,一發不可收拾,但見寒光四射,忽聚忽散,輕 靈處有如流水行雲,狠疾處又有如冰河倒瀉,那少女幸而有能夠凌空撲擊的絕技,避過了不少險招,亦覺吃力非常。
冰川天女見她比自己年小,心中憐惜,正想罷手,那少女 應道:“空手打不過你,我也要用劍啦!”只見她在空中撲擊而下)一個轉身,手中已多了一柄精芒四射的短劍,拔劍之炔,連冰川天女也看不 清,冰川天女正使到一招”春風解凍”,劍尖兩邊晃動,上刺雙目,忽見那少女一劍平挑,當中直刺,冰川天女手腕一翻,寒光劍轉了一 個圓圈,意欲把那少女的短劍捲走,不料那少女的劍法竟是完全不俯常理,看她這一劍明明是當中殺入,不知怎的,劍鋒一偏,卻突然刺到了冰 川天女右肋的大穴。冰川天女吃了一驚,吸了口氣,腳步不移,肌肉陡的內陷 一寸,那少女的劍尖已觸及冰川天女的衣裳,忽覺軟綿綿的毫無著力之處,就差那麼一寸,沒能刺進,這一強勁之勢反而給她化解於無形,更是大吃一 驚。
冰川天女劍法何等快捷,就在這一瞬間,劍鋒一轉,又使 出了一招“積水凝冰”,這一招一反輕靈之勢,卻是以沉雄的內勁直壓下來,料那少女不能抵擋,那少女果然被迫得連退兩步,才喇 的一劍,反手劈削,這一招卻是武當派中的一個尋常招數,名為“飛渡陰山”,冰川天女對武當派的劍法最為熟悉,笑道:“這一招用得不對,該 用守中帶攻的'華容截道',還可勉強抵擋。”飛渡陰山這一招依著劍勢,應該在左邊連刺兩劍,再從右邊直刺一劍,前兩劍是虛著破 去,叫她根本不能從右方換招再刺。
哪知這少女的劍法奇詭無比,出劍的姿勢明明是“飛渡陰 山”,劍鋒一到,方位卻完全變了,冰川天女搶先一步,封著她的左方,她卻剛喇兩劍,從右斜方疾刺,高手比劍,最忌是料敵有誤,冰川天 女全神貫注左方,右方露出空門,回劍防身已來不及,那少女嬌聲一笑,劍鋒一劃,意欲割斷冰川天女束身的彩色衣帶,忽聽得母親叫道:“梅 兒,小心!”劍鋒一觸,那腰帶突然飄了起來,倒捲她的劍柄,原來這一劍若然。直刺過去,冰川天女必然受傷,那少女生性頑皮,見冰川 天女的衣帶彩色絢爛,十分美麗,想和她開個玩笑。搶她的衣帶,哪知冰川天女的功力比她高得多,身體各部 份都練得柔軟如綿,隨心所欲,那少女稍微一緩;她已用腰勁將衣舞起來,當成軟索使用,那少女幸得母親提醒,急忙移形易位,劍招立變,但饒 是如此,也被冰川天女制了機先,一口氣搶攻了十餘二十招,迫得她只能退守,所有奇詭的攻敵劍法,全都使不出來。
那少女連走下風,突然發起嬌慎,鼓起小嘴巴罵道:“你 不准我還手,這樣的比劍有什麼意思?!'好像她和冰川天女只是拆招,要冰川天女讓她有攻有守,而不是真的廝殺似的。冰川天女“噗嗤”一 笑,道:,'好,我讓你還手便是。”將冰魄寒光劍稍稍從中路移開,故意露出破綻,那少女果然得機疾進,瞬息之間搶攻三招,招招不同,第一 招是峨嵋派劍法中的“萬水朝宗”,第二招是倥侗派劍法中的“駿馬奔泉”,第三招是嵩陽派劍法中的“金針渡世”,連發三招, 竟然是三種完全不同的劍法,這還不奇,最奇的是她每一招劍法都似是而非,方位角度都和原來的劍法不同,冰川天女這次是早有準 備,騰挪閃展,以最上乘的輕身功夫,一一避過。但饒是如此,一被那少女搶了先手,攻守之勢又是一變 了。
冰川天女心中一動,想起父親和她談過的中國各大劍派, 其中有一派是白發魔女所創的劍派,採集各家各派的劍法融於一爐,但劍式雖同,方位卻異,剛剛和原來的劍法相反。天山劍法以光明正大、深厚淵博被譽為劍學的“正宗”, 而自發魔女這一派劍法,卻專事奇詭變幻,和天山劍法剛好是一正一反,各有擅場。冰川天女和那少女鬥了三五十招,心中想道:“莫非這小 姑娘使的就是白發魔女的劍法?”暗暗稱奇。
冰川天女所料不差,這少女所使的果然是白發魔女這一派 的劍法,若遇著尋常的武學之士,縱然識破,也難抵擋,但冰川天女是何等樣人,她的劍法以達摩劍法為基,又雜以歐洲和阿拉伯的劍法,怪異 精妙之處,實不在白發魔女這一派的劍法之下,初時因為對那少女心存憐惜,而又出於不意,所以才幾乎吃虧,而今識破了她的劍法,心神一 定,那少女的奇招怪著,全都奈她不得。
那少女使出渾身解數,都被冰川天女輕描淡寫地化開,沉 不住氣,神情焦躁,劍法漸亂,冰川天女微微一笑,道:“還要比麼?”那少女突然一躍而起,短劍凌空下擊,疾如鷹隼,她竟然以凌空撲擊的奇技配合 了白發魔女所創的劍法來使用,冰川天女大吃一驚,無暇思索,身於憑空拔起數尺,也展出達摩劍法的絕招“一葦渡江”,劍刃平削,就在半空中橫 截過去。那少女除了能在躍起之時,像飛鳥般的迴翔撲擊之外,其 他真實的本領與輕身的功夫,都還不及冰川天女,她這一劍本來極為冒險,不料一擊不中,反被冰川天女制住,兩人都是腳不沾地,凌空交手,快 如閃電,冰川天女一劍削出,心頭暮然一轉:這一劍若然刺實,必定穿喉而過,自己與她無冤無仇,豈可如此?但凌空交手,收勢已來不及!
那少女駭叫一聲,忽聽得耳邊母親的聲音說道:“梅兒, 你還不信我的話麼?”陡覺身子一輕,被人憑空提起,輕輕拋出,落於地上,舉頭看時,只見母親和冰川天女都已面對面的站在地上。
冰川天女一劍削出,後悔無及,萬萬料想不到就在這瞬息 之間,眼前黑影一閃,就在兩口寶劍相接未接的交叉縫中掠過,把那少女提走,冰川天女眼觀四面,耳聽八方,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黑影驚得呆了。她本能的身子向後一翻,只聽得耳邊有人說道:“小心, 站穩了!”但覺此人似乎是輕輕的扶了自己一下,冰川天女立刻一個筋斗,頭下腳上的一個轉身,落到地上。冰川天女驚疑不定,這個像少女打扮的中年婦人,武功之 高,簡直不可思議,抬頭看時,只見她笑盈盈地望著自己,嘖嘖贊道:“好漂亮的小姑娘,有婆家沒有?”冰川天女臊得滿面通紅,她以公主的身份,生長在冰宮之 中,隔離塵世,自幼受眾侍女的伺候,幾曾有人和她開過玩笑,何況是初初見面的人?何況這人看來又似乎是一位前輩高手,冰川天女要罵也罵不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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