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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 櫻阪 洋 ]【All You Need Is Kill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能天使(四級)

輕小說吾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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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0 17:09:53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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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我跟麗塔身處的空中休息室比較遙遠,所以當我們到達之時,U S特種部隊早已以機庫為中心布下強力的防禦陣線。

       麗塔用兩分鐘穿好機動護甲,然後花費一分四十五秒跑到整備場,而在前往第十七部隊機庫的路上為了解決掉兩隻擬態又花費六分十五秒,若從離開空中休息室的時間點開始計算,至今已經經過十二分三十秒。

    前線基地陷入一片混亂。

    四處都竄起火舌,路上倒著好幾台翻轉的車輛,營內道路都被一片薄薄的煙霧掩蓋,根本看不清楚四周。剛剛那陣哇哇哇的聲音應該是對擬態毫無作用的輕機關鎗聲,接著傳來一陣撼動腹腔的火箭發射器噴射聲,好不容易成功出動的攻擊直升機沐浴在敵人長矛彈的炮火下,結果螺旋槳引擎中彈,然後不斷在空中旋轉並且墜機。

    有人往北跑、也有人往南跑,沒有人知道何處才是安全的地方,而司令系統也因為遭受奇襲陷入一片混亂!!三大糟糕混在一起就變得超級糟糕,令人束手無策。

    路上幾乎沒有看到擬態的屍體,也沒有遇見任何一個在基地內應該多達一萬名的機動護甲兵,倒是看到一些屍體,其中身體消失一大塊、一眼就能得知KIA的屍體佔大多數。

    在機庫前三十公尺處有一具屍體。

    一名肚子正中央已經變成一團絞肉的男人屍體趴倒在地,雙手上還緊緊握住一本雜誌,上半身淨空的金髮女演員在積上一層薄薄砂塵的紙面上輕輕微笑,我看過這名女演員的豐滿胸部,這是我跟與那原在營舍裡打屁聊天的時候,隔壁床上的隊友所拿在手上閱讀的東西。

    他的名字叫做二條。

    「生前看的最後一本書居然是色情書刊……」

    「啟二,你應該已經明白我要說的話吧?」

    「我明白,這一切都無法再重來,無論是誰死都一樣。」

    「時間寶貴,走吧。」

    「嗯,這樣子不就是大屠殺嗎?他媽的!」

    機庫的門已經敞開,上面還留有別人用拔釘器之類的東西拆鎖的痕跡。

    麗塔將兩手所持的戰斧一端插在地上,並且將掛在腰後的二十毫米機槍拆下來。

    「我給你五分鐘時間。」

    「三分鐘就夠了。」

    我便往建築物的內部長驅直入。

    機庫是個縱長很深的長方形房間,順著兩邊的牆壁配置著一件件的機動護甲,每個小隊都有一間房間,每間的長度都剛好能夠並排。二十五件機動護甲。

    機庫裡滯留的混濁空氣帶著一股潮濕的感覺,不知道是否因為電力供應不足的緣故,嵌在牆壁上的電燈毫無規律地明滅閃動,絕大部分的機動護甲都還留在掛勾上沒有拆卸,而且室內還充斥著一股濃厚的血腥味。

    在房間的正中央有一大灘血泊,這灘血泊滲進水泥地裡並且成為一片濁黑的血塘,而從這片似乎能夠讓小孩子汲水洗澡的血塘裡延伸出兩條如同用畫筆描上去的紅線,朝著跟我進來的位置相反的另一個入口而去。

    這道血痕是有人在這裡搬運受傷的人所留下的痕跡,至於為何會留下兩條血跡,因為在搬運用的器材以及人數不足的情況下,只好直接拖著負傷者的腳離開現場的緣故。如果潑得滿地都是的血全都是由同一個人所流出來的,而且又沒有進行輸血的話,那名傷員現今大概已經KIA了吧?

    沒有半個人人,也沒有半隻凝態,此處會動的物體只有我一個人。

    有數具機動護甲被亂七八糟地丟在地上,看起來就像人形生物把自己脫皮下來的軀殼留下來一樣。

    我們可以把機動護甲想成是背後有拉煉的金屬製人偶裝,而在沒人穿的時候,就會把背後供人進出的洞打開並且掛在牆壁上。

    機動護甲能夠讀取出穿著者的肌電訊號,並且將人類的力量增強數倍,款式上完全依照每個人的個人差異訂製,因此就算跟別人借來穿也完全無法使用,輕則單純不能移動,重則可能造成骨折,總之結果都會非常糟糕,每個從軍校畢業的士兵都學過這種常識。至於這裡被丟得滿地都是的機動護甲,便代表曾經有人雖然明明知道這件事情,卻因為被逼到絕境,而不得已只好試穿別人的機動護甲。

    或許這就是遁入地獄的US特種部隊與JP部隊之間的差異。

    我不禁歎了口氣。

    我打開機動裝甲的開關,同時省略穿著前應做的三十七項檢查項目的其中一一十六項後,接著開始脫下衣服。

    就在此時,我看到血跡延伸方向的出口有一道不明身影,麗塔防守的方向在另外一邊,緊張的電流訊號瞬間在我的神經裡面竄流。兩處距離不到二十公尺,如果以擬態的移動速度計算的話,從那裡移動到此處的時間不用一秒鐘,如果是直接發射長矛彈的話,速度就會更快。

    空手能不能殺掉擬態呢?不可能。能不能與其對峙呢?可以。擬態的速度雖然比穿著機動護甲的人類還要迅速,但卻非常容易預測。我還有辦法躲開攻擊並且讓對方撞上牆壁藉以爭取數秒貴重的時間,然後逃到麗塔身邊。我的身體逕自開始行動,右腳往順時鐘方向一扭,左腳則往逆時鐘方向扭動。

    然後,我的腦袋總算認清映入眼簾身影的真正面目。

    原來是與那原,他的下半身染滿鮮血,在額頭上的血漬已經乾涸,看起來就像是三流的前衛藝術畫一樣。

    他因為緊張而僵住的表情緩緩浮現微笑,然後跑到我的旁邊。

    「啟二,你來的正好,因為到處都找不到你,讓我好擔心喔!」

    「學長,你沒事真的是太好了。」

    迴避動作的程序立刻停止,我拿起襯衣,然後開始把自己穿在身上的衣服脫下來丟在地上。

    與那原則以一張由緊張與疑惑交織而成的表情盯著我。

    「你在幹什麼?」

    「就像你看到的,找正在穿機動護甲。」

    「你是白癡嗎?現在不是做這種事情的時候吧!」

    「你的意思是說,機動護甲兵還有別的事情嗎?」

    「當然有。例如選擇進行戰略性的撤退、或是跑到沒有敵人的地方,還有就是逃跑!」

    「U S的部隊已經開始展開防禦戰,我們也必須快點加入防禦陣線。」

    「那群人跟我們不一樣啦,不要管他們啦!手腳再不快點的話,連我們都會來不及逃走的!」

    「如果連我們都逃走的話,那還有誰會打仗呢?」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你該不會是認真的吧?」

    「我就是為了這個才接受訓練的。」

    「無論你怎麼掙扎,這個基地都已經完蛋了!」

    「只要有麗塔跟我在,這種事情就不會發生。」

    我已經穿好襯衣,機動護甲設計成只要穿好襯衣之後直接把兩手兩腳套進去,就會自動將使用者的全身包起來。

    與那原抓住我的手腕,襯衣因此產生皺折,而我則是皺起眉頭。

    「你別做白日夢了,戰場根本就沒有所謂需要的人。雖然我不懂正義感,但是根本沒必要跑去白白送死吧?我們只不過是普通人而已,跟特殊部隊的傢伙或者費列渥軍曹不一樣。」

    「我不認為戰場需要我。」

    我揮開與那原的手。

    「是我需要戰場。」

    「你這傢伙……啟二……你……沒發瘋吧?」

    「我只不過是已經適應了而已。」

    而且麗塔。布拉塔斯基就在那個黑煙漫天的戰場上。

    我穿起機動護甲並且切換視野顯示,隨著馬達聲逐漸高揚,與那原的臉被切換成頭盔內部的影像顯示,至此一共花費四分鐘的時間。

    「我不管了。」

    我無視於與那原以放話而言略嫌軟弱的話語,並且跑出機庫。

    除了我跟麗塔以外,似乎也開始出現其餘穿好機動護甲的士兵,在抬頭顯示器裡的影像中,代表友軍的圖示在戰場上零零星星以兩三人為一組,躲在營舍跟棄置的戰鬥車輛陰影裡零零落落地朝擬態射擊。

    擬態們發動的奇襲十分完美,至於士兵們看起來則是完全沒有統整組織,就算身上穿著機動護甲,如果不是在組成隊伍的狀況下作戰的話,士兵們也不過就是一群烏合之眾而已。

    如果要與擬態分庭抗禮,本來應該要一整隊裝甲步兵以扇形陣式埋伏,然後拚命發射子彈才行,一對一或二對一的狀況根本沒有勝算。

    表一不我方部隊的圖示不斷增增減減,而數量完全沒有減少的只有U S特種部隊的圖示而已,不過代表擬態的圖示似乎也沒有減少,傳來的通訊大部分都是雜音,裡面混著一些怒吼,然後就是FUCKFUCKFUCKFUCK!根本聽不到半個作戰指令,如果再這樣下去,與那原說過的話或許就有可能成真。

    「怎麼辦?」

    「沒什麼好說的,機動護甲兵只要打倒擬態就好。」

    「雖然沒錯……」

    「跟著我來,我教你該怎麼做。」

    我們衝入敵陣。

    麗塔?布拉塔斯基的深紅色機動護甲發揮旗幟的作用,她先往遭到孤立的友軍處移動,然後把人帶出來,並且全部集中在一個地方!!我跟麗塔一直重複此種工作。

    要持續到什麼時候為止呢?

    直到將混帳擬態全部殲滅為止。

    戰場上的女神在花線基地中縱橫馳騁,並且將福音傳給所有的將官士兵們,雖然J P部隊第一次跟麗塔共同進行作戰,但是只要身著紅色護甲的麗塔與他們同在,士兵們便能夠重拾先前早已消散的自信與戰鬥意志。無論是何種戰場,戰火都是以她為中心交織飛舞。

    只要穿上機動護甲,麗塔就是所向無敵,旁邊的桐谷啟二雖然稱不上無敵,不過至少不會輸給擬態。

    歡迎你們,人類的敵人們。

    就讓我告訴你們,其實你們已經跳進地獄的洞口一事吧!

    踹倒、用力毆打、從屍體上拿走能源包跟子彈!!我們不斷跳著吉魯巴舞,用戰斧將形成阻凝的建築物毫不留情地擊碎,引爆燃料倉庫將擬態整群炸飛,然後將天線塔從根部折斷做為據點防禦的牆壁!!戰場上的母狗與她的騎士持續不斷散佈如鋼鐵般的死亡。

    我在熊熊燃燒的裝甲車旁邊發現來不及逃離的人跟擬態,我察覺到麗塔以默契傳達的訊息,在此必須由我負責動手,所以我立刻展開攻擊殺死敵人,然後用自己的身體擋在四散飛舞的傳導流沙跟男人之間,人類如果沒有穿著任何裝備吸進這些東西的話就會非常危險。

    麗塔站在倒下的男人身旁並且觀察週遭的狀況,裝甲車冒出的黑煙嚴重影響視線,鐵塔橫倒在六點鐘方向十公尺外的地方,都卜勒雷達上滿滿都是代表敵人的白點,再過不久擬態就會抵達此處。

    眼前這名男人的腳被翻倒的裝甲車夾住。

    這名筋骨壯健異常的男人,在比我還粗壯的脖子上掛著二口傳統底片式照相機,這傢伙就是在我們被硬抓出去的P T訓練之際,在麗塔身旁啪嚓啪嚓地狂拍照片的美國記者。

    「這次碰面的場合還真是奇妙。」

    麗塔語畢,便屈膝反覆觀察這個男人的腳。

    記者露出含有諷刺意思的笑容,嘴邊還掛著煤炭與機油的黑色污漬。

    「真是個好角度,布拉塔斯基準尉,如果我拍下這個畫面的話,必定能夠得到普立茲獎,然後我就會被捲進爆炸而死。」

    「你這樣到底算運氣好,還算運氣差呢……」

    「能夠在地獄跟女神相會,其實也沒有那麼壞。」

    「開於你的腳,它已經被裝甲板夾住了,短時間內不可能破壞這片裝甲板。」

    「有選項可以選擇嗎?」

    「看你想在被擬態踩扁之前,繼續拚命按下快門呢?還是想在切斷一隻腳之後,被人抬到急救室裡呢?兩個裡面選一個。」

    「等一下!麗塔!」

    「最多給你一分鐘的時間考慮,成群的擬態就快來了。」

    男人不禁屏住呼吸。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

    「如果活下來的話……能不能也讓我拍張稍微像樣點的照片呢?」

    「我答應你。」

    鐵面女王便揮下戰斧。

    在戰鬥進行兩小時之後,>)P部隊與U S特種部隊總算會合,當原本高掛東方的太陽通過我們頭上之際,才好不容易形成能夠稱為戰線的防禦網。雖然這場仗打得十分慘烈,不過我們還沒有全滅,並且生存而繼續活動,持續戰鬥的人還有很多很多。

    我們在化為戰場的前線基地中四處奔走。
  世界並不美麗,但也因此美麗無比。
  — The world is not beautiful,Therefore,it is. —

能天使(四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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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發表於 2010-6-20 17:10:14 |只看該作者
5

       好不容易構築的戰線跨越花線前線基地的中心並且往海岸線延伸,形成一個半圓的形狀。描繪出和緩曲線的防禦陣線中央部分也是敵方的壓力最為強烈之處,而此處是由U S特種部隊負責堅守,這群頑強的傢伙堆起沙袋並且將自己的身軀藏在瓦礫山後方,以唾液、罵聲跟子彈洗禮敵人。

        若由U S特種部隊置身之處朝待牛島拉起一條架空的路線,中途會經過第三臨海教練場,此處就是擬態最初的登陸地點。性質近似土木機械的擬態並不會採取埋伏或誘敵深入之類的複雜戰術,因此敵人的弱點就在敵人最多而且防守最密不透風的地方。

    無論是鑽進巖盤在地底爆炸的飛彈,或是分裂為數千枚小型炸彈的爆裂物,以及在石油氣上點火藉以燒盡週遭一切物體的炸彈,還是藉核分裂之力將萬物化為微塵的炸彈,由人類所創造出已能稱為藝術的大規模毀滅性武器在擬態的面前卻無法發揮任何效果,因為如果不以近似於拆解定時炸彈般的精確步驟打倒它們的話,它們便能夠將這段時間重來一次。

    手上抱著戰斧的紅色機動護甲跟土灰色機動護甲將彼此無防備的背部緊緊相貼,一面閃避敵人的炮火,一面砍飛擬態,並且用鋼鐵製造的釘鞋在水泥地上打洞,直直朝著敵人首領的方向前進。

    為了不讓循環再度發生,首先必須要將天線跟備份破壞,以阻止它們往過去的自己發送通訊電波。

    我在第一百五十九回裡的做法應該可以算是非常完美,而我也不認為是麗塔失手,不過我為什麼會再次捲入循環之中呢?雖然在第一百六十回中能與麗塔建立親密的關係可說是不幸中的大幸,代價卻是讓花線基地受到如此重大的打擊,就連非戰鬥員都被捲入戰火之中,並且造成許多傷亡。

    麗塔的心中似乎已經有底,畢竟她或許有些事情比我經歷更為豐富,所以我無法得知她的想法,雖然我一直認為自己已經是個可以獨當一面的老兵,但是跟她比起來,桐谷啟二不過就像只雛鳥一樣。

    我們抵達第三演習場。

    這裡的一邊是鐵絲刺網,而其餘三邊則是普通鐵網,是個什麼都沒有的空間,目前鐵絲刺網已經被連根拔起,承受不住擬態重量的水泥地則出現許多龜裂、不平的凹凸以及整片翻起的地方。開始西下的斜陽在地面上映照出複雜的影子,從海上吹來的風還是跟昨天一樣激烈,但是透過機動護甲的防毒濾片所聞到的空氣中卻不剩絲毫巖岸的氣味。

    我立刻找到那個傢伙,而麗塔也於同時間發現它的蹤影,或許因為它會發出些許電波所致,總之我輿麗塔一眼就能夠認出它的模樣。

    「你還記得做法吧?」

    「首先必須破壞掉主機的天線,然後把其餘備份用的擬態打倒,接著把主機殺掉,最後再將擬態完全殲滅。」

    「我無法聯絡支持部隊,所以這次不會有轟炸支持。」

    「對我而言可是家常便飯。」

    「那麼,我們上吧!」

    擬態塞滿廣達一萬平方公尺的廣場,我們兩人則以戰斧如秋風掃落葉般蹂躪它們。

    前進。

    達陣。

    加起來共有四隻的短手短腳,還加上一條尾巴,擬態的身形無論怎麼看都像溺死青蛙站起身的樣子,以外觀上而言,主機跟子機毫無二致,而二者微妙的差異只有我與麗塔能夠辨認。

    這些傢伙會吃下土壤,而通過它們體內排泄的土壤則會變成有害物質,生態系遭到破壞的土地將會逐漸沙漠化,至於海洋則會化為混濁的綠色,製造這些傢伙的外星智慧生物擁有能夠跨越廣闊星海以及穿梭時光傳送訊息的能力,他們意圖將樹木、花草、蟲子以及一大群密密麻麻的人類居住的地球環境改造成自己想要的模樣。

    我們這次一定要正確無誤地打倒擬態主機,若非如此,無論再打多久,這場狗屎混帳的戰鬥都不會休止。

    我利用慣性揮動手上的戰斧,破壞主機身上的天線。

    「幹掉了!」

    我大聲喊叫通知麗塔。

    同時,從背後感受到一股殺氣。

    在我還來不及思考之前,身體就已經開始做出反應,身處戰場的我會將肉體所有的操作從「桐谷啟二」的意識中解放,交由冷酷、正確且精密的操作系統處理。

    腳邊的水泥地瞬間裂成兩片,灰色的粉末應聲爆散,右腳自行跳起搖滾舞蹈,攻擊者在視野外,短時間內沒有能夠揮舞沉重戰斧的餘力。

    我移動雙腳與雙手並且改變身體重心,做出迴避動作一段時間之後,才開始戚到一股戰慄戚在全身的神經回路裡竄流。如果背後的裝甲板跟神經相互連接的話,現在應該會啪噠啪噠地發出聲響吧?

    我將戰斧的蹲部用力一捅,只要做法沒錯的話,這個東西便能發揮出等同於樁炮的威力,以三百七十公斤的握力垂直打下的精確無比攻擊,可以打穿除了戰車前方裝甲以外的所有東西。

    攻擊卻被彈開。

    FUCK!

    視野外的身影突然迅速往前衝刺,已經來不及躲開了。

    我做好防禦衝擊的準備,深吸一口氣進入肺腔,衝擊力道讓身體騰空飛起並且讓我在地面翻滾,地面天空地面天空地面天空地面,我一骨碌地爬起來,立刻舉起手上的戰斧。

    紅銅色的機動護甲兵以舉起一隻腳的姿態站在原地。

    踹我的人正是麗塔。布拉塔斯基,究竟是在我沒注意到的時候,有擬態想要攻擊我呢?

    還是因為單純礙到她呢?總之麗塔踹了我一腳,這點絕對不會有錯。

    「到底是怎麼回事……」

    紅色的機動護甲蹲低姿勢。

    刺出一斧。

    戰斧的斧刀畫出一道光的軌跡。

    她是來真的。我將戰鬥的過程交給自己的直覺,經歷過一百五十九回實戰的精密機械開始進行圓滑的運作。我勉強躲過橫掃的第一擊,以戰斧的柄擋開揮下來的第二擊,他媽的,這時候擬態還真是格外討人厭,真是擋路,我一腳踹開擬態,然後在第三擊襲來之前跳開,與對方取出一段距離並且喘了口氣。

    就在做完這個動作之後,我才注意到自己居然已經將麗塔視為敵人了,頓時一股驚愕戚襲上心頭。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麗塔。布拉塔斯基用單手提著巨大的戰斧,慢步朝我走來。

    然後站定腳步。

    我聽到一股混有雜音的聲音,那是與戰場毫不相稱的高亢女性聲音。

    「……就是這麼一回事。」

    「什麼?到底是怎麼回事?」

    「人類以夢境的形式接收擬態的通訊,而此時作為收訊用天線的即是腦部,歷經無數次無數次的循環之後,人類的腦部最終也會帶有跟擬態的天線相同的性質,而腦部變質的過程則會引起偏頭痛。這部分你還記得嗎?」

    「所以,到底是為什麼……」

    「在前一回戰鬥中,即使已經破壞掉所有的備份卻還是引發循環,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只要名為桐谷啟二的備份天線還活著,麗塔。布拉塔斯基便無法逃脫這個循環。」

    「麗塔……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反之也是一樣,只要名為麗塔。布拉塔斯基的備份天線還存活,你就無法逃脫這個迴圈。能夠逃出這個循環的,只有你我之中的其中一人而已。」

    我聽不懂這些鬼理論究竟是什麼意思。

    被捲入混帳循環的新兵見到馳騁戰場的女武神之姿後,便祈求自己也能夠變得像她一樣強,而過程中無論化為幾次屍體,都會藉由女武神的導引而復活,最後他總算能夠與她同起同坐,一同並肩奮戰並且共同歡笑,一邊享用午餐一邊說些不著邊際的玩笑話。可是,這個天殺的世界竟然硬是割裂淌血努力的新兵與女神之間的關係。

    這個將我鍛煉為一個強韌的戰士的第一百六十回循環,也同時將我們逼入絕境。

    她開口說道:「為了讓人類在這場戰爭上獲勝,不能缺少能夠中斷循環的人類。」

    「等一下……」

    「至於那個人是麗塔。布拉塔斯基還是桐谷啟二,現在就得做出決定。」

    麗塔開始進攻。

    、    我丟掉手上的機槍,面對戰場上的母狗,根本沒有能夠慢慢瞄準之後扣下扳機的餘裕,於是我用雙手握緊手上的戰斧。

    我們一面打鬥,一面穿梭於基地之中。

    從第三臨海教練場打到第一臨海教練場,將P T訓練時少佐用來休息的帳篷踏在腳底下,穿越已經燒得精光的第十七中隊營舍,然後在機庫前以戰斧互擊。刀刃疾走、屈身閃避,然後繼續奔跑。

    戰鬥中的機動護甲兵們瞬間停住手上的動作,遠遠注視著從眼前通過的我與麗塔,雖然看不到他們頭盔裡的表情,不過應該會是滿臉驚訝的表情吧?那也很正常,因為連我自己都無法置信,即使我抱持著對己身行動的不信任感,肉體卻還是不斷對敵人的攻擊自動產生反應,並且以最佳的動作躲開這些攻勢。

    當我們經過U S特種部隊的防禦陣線時,抬頭顯示器上亮起綠色的燈號,這是呼叫麗塔的通訊,而與她互相連結的我也得以聽見通訊的內容。

    「飼主呼叫喪犬。」

    這是一道男人的聲音。麗塔的移動速度略為減緩,趁著這個空檔,我立刻拉開跟她之間的距離。

    「據點附近已經成功鎮壓。你那邊看起來似乎很忙,需要幫忙嗎?」

    「你們不要插手。」

    麗塔則簡短地回答。

    「還有其它要求嗎?」

「也別讓,P部隊的人出手,如果千擾到我們的話,我不能保證死活。」

    「飼主收到,祝武運昌隆。」

    通訊切斷之後,我朝著麗塔大叫:「喂!等一下!這樣就不管啦?喂!」

    通訊卻沒有回答。

    紅色的機動護甲不斷逼近。

    已經沒有能夠說話的空閒了,因此我專心於迴避的動作上。

    我不知道麗塔究竟是來真的,還是單純只想試探我而已。

    就像我在戰鬥中會化為捨棄一切無謂思考的精密機械一般,麗塔應該也沒有思考複雜事物的時間,化為殺戮機器的戰場上母狗所使出的攻擊都十分確實。

    我看到右手邊US與了P共享的閘門,當初為了騙到戰斧而潛入US管轄區域時曾經經過此處,原本有頑強崗哨駐紮的地方,現在則是由特種部隊布下防禦陣線。

    麗塔完全將週遭事物視若無睹,只是來回揮動手上的戰斧。

    絕對不可以讓自己人遭到波及,所以必須趕快離開防禦陣線。

    位於約一百公尺前方的第二餐廳映入我的眼簾,雖然受到長矛彈攻擊的外牆已經變得破爛不堪,不過建築物卻奇跡似地沒有傾倒,這裡跟防禦陣線的距離也非常足夠,於是我一口氣衝進餐廳,然後從後門板進建築物的內部。

    餐廳內部的光線略嫌昏暗,餐桌被東倒西歪地堆在反方向的入口充作路障,而鋪著水泥的地板上散滿桌子翻倒時所掉落的醬油跟醬料罐。這裡沒有半個活人的人影,卻也沒有半個死人的屍體。

    這裡曾經是我一直一邊看著麗塔的背影一邊吃飯的地方:曾經是我與第四中隊的偽猩猩老拳相向的地方:曾經是我與麗塔比賽吃酸梅的地方。而在這個地方,我們兩人現在正手握戰斧,欲取下彼此的首昅.橘色的光線從西邊牆壁上破裂的洞中投射進來,我轉頭確認顯示器旁的時鐘所顯示的時間,不禁感到有些吃驚,從戰鬥開始已經經過八個小時,天候已經接近黃昏時分。難怪我覺得身體越來越沉重,畢竟我這次面對的是尚未經驗過的長時間戰鬥,這副對於士兵來說尚嫌不足的肉體已經接近電池即將用盡而停止運作的狀態。

    紅色的機動護甲突然鑽向身邊。

    我接下橫掃的一擊,護甲的骨架發出受到衝擊的嘎嘎聲,如果正面吃上一記的話就萬事皆休,畢竟從致動器產生的力量能夠確實地破壞機動護甲。

    此時,我對麗塔的戰鬥才能又再度產生敬畏之意,戰鬥天才麗塔。布拉塔斯基已經能夠預測我的迴避方式了。

    戰鬥中的動作幾乎可說是無意識下所產生的動作,因此如果被摸透的話就很難弭平劣勢。麗塔轉進我的前方半步之處,然後揮下沉重的一擊。

    我被打中了。

    我往內踏進一步躲開這記戰斧重心直接命中的攻擊,我真想好好稱讚自己優異的反射神經,但是左肩的裝甲還是被打掉而應聲彈開,顯示器上也出現赤紅色的警告信號。

    再度飛來一記踢擊。

    沒辦法閃躲。

    我被一腳踹飛。

    磨擦裝甲的水泥地板進出火花,我轉了一圈之後撞上櫃檯,筷子從頭上如雨點般落下。

    麗塔正要開始下一個動作,我沒有太多時間可以慢慢等身體恢復,我檢查一次頭頸胸腹右肩右腕右腳左腕左腳,全都沒有問題,我還可以繼續戰鬥。

    我放下手上的戰斧,利用三百七十公斤的握力有如捏軟泥般將自己的手指用力捏進支撐結構的邊角,然後以倒舉單槓的要領跳過櫃檯。

    麗塔只用一擊便粉碎櫃檯,建材的碎片立刻四處飛敵。

    我縱身跳進廚房。

    眼前是不銹鋼製的超大水槽輿大火力的瓦斯爐,似乎能夠將整只乳豬放進去的鍋子跟平底鍋擺在牆邊,塑料制的餐具整齊迭放在高得莫名其妙的地方,調理台上寂寥地並排的托盤上擺有沒人吃而冷掉的早餐。

    我無視掉在地上的食物不斷後退,並且將鍋子丟往正在逼近的麗塔,雖然成功命中,但是沒有任何效用。

    麗塔揮舞手上的戰斧敲掉調理台的上半部,藏著鋼筋的水泥柱亦應聲粉碎。

    我再度後退!!背後已經碰到牆壁,因此我立刻平趴在地上,頭頂瞬間掃過一擊,貼在牆上的肌肉男臉頰代替我被打成兩半,我用腿掃擊麗塔的下盤,卻被她往後一跳輕鬆避開,我利用自己回轉的力道順勢滾到之前崩壞的櫃檯底下,我之前丟下的戰斧就掉在這兒。

    我再次拾起自己放下的武器,同時也是向對方表示自己應戰的意志…我不會撿起不使用的武器,但是我不能這樣一直逃下去,如果對手是認真的麗塔的話,無論怎麼逃也逃不掉。

    機動護甲在不斷受到接連攻擊之後,性能已經低落見底,也該是下定決心的時候了。

    對我而言,有件事情絕對不能忘記!!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為了逃離循環,我曾經下定一個決心。

    在手套包裹的左手手臂上寫有以油性筆所寫上去的數字「160」,而當這個數字是「5」的時候,我就應該已經下定決心,我決定要將這個世界上最高超的戰鬥技術帶到下一天,這是我沒有對任何人說出的秘密,我沒對麗塔、與那原,也沒跟每回陪著我一同訓練的費列渥說!!這是只有我自己才知道的事情。

    因為他們是二直在自己身旁的朋友「,所以我並不畏懼死亡,我雖然認為被麗塔殺掉其實也無所謂,畢竟如果沒有她,我這條命早就已經丟了。與其犧牲拯救自己的女神苟活,在這裡倒下或許也不是壞事。

    但是……

    如果在這裡放水的話,曾經在滿佈彈坑的島上內臟四散、吐出血液、撿起斷掉的手腕往前衝剌的混帳循環便會消失無蹤。,就像槍口冒出的硝煙一樣,就像爆炸處冒出的黑煙一樣,全都會輕易地消失無蹤,僅存於記憶之中的一百五十九回戰場就會變成毫無意義的事情。

    若盡全力而敗北的話就無所謂,但是我不想因為放水而死。

    現在的我,大概……絕對跟麗塔想著一樣的事情,我能夠明白她的心情,在狗屎混帳的世界裡經歷循環的我們心裡都很明白!!就像桐谷啟二曾經在特牛島上掙扎爬行一樣:麗塔。布拉塔斯基也曾在美洲大陸的某個戰場上拚命來回穿梭馳騁。

    如果我活下來的話,無可取代的她便會死去:而如果她活下來的話,就是我死。這並不是煩惱就能從腦子裡擠出能夠令人接受結論的問題,因此她才會不經言語,直接將「我們兩個人其中一個必須得死」的選擇題交由戰鬥技術的高下做出決定。

    既然如此……

    我必須認真面對她寄托在鋼鐵刀刃上的質問。

    因此,我選擇拾起戰斧。

    我跑到餐廳的中央,然後面向麗塔。

    這裡正巧就是我當初與麗塔用酸梅比試氣魄的位置,明明只是前一天才發生的事情,但是我卻感到非常懷念。那次對決也是麗塔獲勝,只要是跟勝負扯上關係,麗塔。布拉塔斯基總是特別有天分。

    深紅色的機動護甲兵一步一步地逐漸走近,就有如試探我的動作一般。

    她在一個戰斧長度的距離停下腳步。

    擺出架式。

    擬態跟人類的戰鬥還在餐廳外面持續進行,戰鬥的喧鬧聲響傳進只有我們兩人發出聲音的餐廳裡。

    外面傳來陣陣轟炸的鼓聲,炮彈切穿空氣的聲音猶若長笛,而機關炮則像打擊樂般敲打出一連串的聲響,至於我們兩人則是開始擊打手上以碳化鎢製成的鐃鈸。

    我們的戰斧互相緊皎不放,在這個崩塌的餐廳裡沒有半個能幫我們鼓噪喧鬧熱場的傢伙在場,只有堆起來的餐桌與翻倒的椅子是我們的觀眾,配合奪命音樂的每一個節拍,深紅機動護甲跟土灰機動護甲不斷跳著與死亡僅隔裝甲板的舞蹈。

    配合麗塔的習慣,我們以螺旋的方式移動,並且以腳底的鞋釘在地上同時畫出螺旋的紋路。我們一面在身上裹著融會人類的智慧所創造出來的裝甲服,踏著最適於戰鬥的舞步,一面以千年以前的蠻族們所構思的未經修飾粗糙武器互相擊打。

    戰斧的刀刃已經破損不堪,機動護甲也已經充滿傷痕,電池的電力殘量即將見底,我純粹只以精神力支撐起自己的身體。

    突然響起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響。

    我們兩個人同時縱身一曜。

    我很清楚這次的攻擊將會是無法躲避的致命一擊。

    我並沒有思考接下來的動作,畢竟邊思考邊動作是訓練時才應該做的事,藉由一百五十九次的實戰所刻下的經驗正在自動操縱我的身體。

    麗塔用力朝我一揮。

    我往下段橫掃做為反擊。

    兩枚巨大的刀刃擦身而過,裝甲亦被斬擊撕裂。

    我與她的差異只有一點。

    麗塔是靠自己一個人設計出與擬態戰鬥的方法。

    而我則是看著她戰鬥的樣子一路成長過來。

    無論是她在什麼時間點揮舞武器,抑或是什麼時候踏出下一步,這些動作全部毫無還漏地刻錄在桐谷啟二的操作系統中,我深知麗塔每一步即將採取的動作。

    因此,麗塔的一擊僅僅擦過我的身體,而我的一擊卻完全粉碎麗塔的機動護甲。

    深紅色的機動護甲開了個大洞並且站在原地。

    「麗塔!」

    她的戰斧開始不斷抖動,因為機動護甲會將肌肉的痙攣動作當做操作訊號處理,碳化鎢柄跟裝甲相觸並且發出喀嚓喀嚓的惱人聲音,而無法判斷是血還是機油的黏滑液體從佈滿龜裂的裝甲裂縫中滲出。這幅景像似乎十分眼熟,我的恐懼感也隨著突然迅速攀升。

    深紅色的機動護甲伸出手腕找尋自己肩上的插口,她打算進行接觸通訊,而我清晰地聽見一道女性的聲音。

    「……是你贏了,桐谷啟二,你……真強。」

    深紅色的機動護甲倒在我的身上,麗塔的聲音十分沙啞,聽起來似乎非常痛苦。

    「麗塔!都這種時候了,你還在說什麼……」

    「我從很早之前就已經知道,從我可以感應擬態的電波時就已經知道……戰鬥一定有結束的一天。」

    「可是……咦?」

    「逃離這個循環的人一定是你。」

    麗塔發出咳嗽,而咳嗽的噪音從喇叭傳進耳內。

    我懂了。

    從昨天見面的時候開始,麗塔就已經抱著一死的決心,我不知道她懷抱著此種心情,還自以為是觸發某種關鍵才引起這些改變。本來應該用於拯救麗塔的絕無僅有的一天,就這樣被我自己白白浪費掉。

    「對不起……我什麼都不知道……」

    「不需要道歉,是你贏了。」

    「什麼贏了……像現在不斷重複也不錯,雖然時間不會繼續前進,但是我可以永遠跟你在一起……永遠永遠。畢竟我們可以用比人的一生還要更久的時間一起相處,就算每天都要戰爭,對我們而言並不成問題;就算被幾千幾萬隻擬態襲擊也無所謂,因為有麗塔。布拉塔斯基跟桐谷啟二,所以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一定能化險為夷。」

    「不斷重複同一天嗎?每天早上你都只能遇到根本毫不認識的麗塔。布拉塔斯基。」

    「就算這樣也無所謂。」

    深紅色的機動護甲卻搖頭否定。

    「我們沒有選擇的權利,必須在你的腦袋變成跟我一樣之前結束這個循環,越早結束這個狗屁循環越好。」

    「我不能讓你犧牲。」

    「我所認識的桐谷啟二,並不是會在這種情況下因為一己的感情而使人類陷入危機的人。」

    「麗塔……」

    「時間不多,你有什麼想說的就快點說吧。」

    手上的深紅色護甲突然失去力量癱軟下來。

    我開口說道:「我喜歡你,所以……所以,直到你死去之前,我都會在身邊陪著你。」

    「謝謝,畢竟孤單一個人真的很寂寞。」

    我無從窺見藏在頭盔下的表情。    ,看不到淚水真的很好。如果看到她的淚水的話,我或許就會因此打破跟她的約定,不斷繼續重複致命的一日吧!

    紅色的光芒籠罩麗塔,塗上紅銅色的機動護甲被從西邊投射的赤紅陽光所染,閃耀出比平常更為鮮紅的光芒。
    「真是一場漫長的戰爭……已經是太陽下山的時候了。」
    「已經黃昏了,天空的色彩很漂亮喔!」
    「你還真是感性。」
    我可以從聲音聽得出來麗塔似乎在笑。
    「我最討厭紅色的天空了。」
    這就是戰場上女神的最後還言。
  世界並不美麗,但也因此美麗無比。
  — The world is not beautiful,Therefore,it i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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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的光彩十分奪目耀眼。
        麗塔。布拉塔斯基已經死亡。我殺掉擬態主機,然後將剩下的所有敵人全數掃蕩之後就被關進禁閉室,罪名似乎是違反軍紀的樣子。

    我無視於長官命令一意孤行的魯莽行動好像令友軍陷入危機,長官雖然沒有把矛頭指向發出狗屁不通命令的軍官身上,不過這樣也好。關於失去戰場上的女神!!麗塔。布拉塔斯基的責任該由誰擔負的這個問題,司令部似乎仍然爭執不休。

    我在被關三天禁閉之後便召開軍事法庭審理此案,結果我獲判無罪,而且似乎還同時贈送我一枚徽章。

   留著鬍子的少將以彷若數百隻毒蟲啃咬自己臉龐般的表情,說著「你的表現十分令人激賞」之類的話,這個少將就是當初強押我們中隊進行PT訓練的少將。雖然我的喉頭已經擠上「勳章這類沒用的東西,你就塞進自己的屁眼裡當做鬍子的養分吧!」之類的話,但是我終究還是無法說出來,因為麗塔的死是自己的責任,跟少將沒有關係。

    勳章的名字叫做女武神英勇殺敵勳章,乃是為了彰顯在單場戰鬥中擊倒一百隻敵人的榮耀,也是為了一位特殊的機動護甲兵所特意創造的勳章。如果想要得到更為高級的勳章,除非死在戰場上,否則沒辦法拿到,就像麗塔一樣。

    事實上,我擊倒敵人的數量確實十分驚人,光看這次的成績,可以說完全凌駕於麗塔。

    布拉塔斯基之上,雖然我不太清楚打倒擬態主機之後的事情,但是我當初似乎光靠自己一個人就將攻進花線的擬態半數送到另外一個世界去的樣子。

    前線基地的重建以極快的步調進行。建築物的半數已經燒燬,光是收拾殘局就花上不少力氣,第十七中隊的營舍也完全消失不見,推理小說在我讀完最後部分之前就已經化為灰燼。接下來該去哪兒才好?我已經完全搞不清楚。

    在十分忙碌的人群錯身來回的前線基地中,我一個人恍惚地走在路上。

    「得到勳章的英雄大人果然跟常人不同,居然會用腳踹開自己的夥伴強行通過。」

    我認得這個聲音。

    轉頭過去,視野突然被一隻握緊的拳頭完全佔據。

    我察覺左腳開始擅自移動,沒有思考的時間,我能做的只有決定如何操縱反擊的開關而已,只要打開位於腦袋深處的開關的話,藉由不斷重複一百六十回建立的反射動作就會像組裝工廠的自動化機器一樣驅動我的肉體。

  我流暢地將自己的重心栘到左腳,並且以肩膀架開對方的拳頭,配合踏出的右腳封住對方的手肘之後,再用自己的手肘扣進對方腋窩!!到此為止只用一個動作完成,不過在腦海裡模擬過之後,我發現這會將身份不明的對象的肋骨擊碎,於是我決定乖乖地挨上一拳,畢竟對手的拳頭頂多只是在我的臉上留下一塊瘀青而已。

    拳頭命中。

    好痛。

    我隨著慣性的作用,略為後退幾步後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我還是成功地接下這一拳,看來我就算退伍,也能到外面當挨打專家賺錢吧?

    「我不管你是天才還是什麼,你別太囂張了!媽的!」

    「住手啦!」

    我抬頭看向聲音的主人。

    是與那原。

    此外,一位穿著機動護甲兵專用襯衫的女性在旁阻止繼續做勢揮拳的與那原,她的頭上綁著一條三角巾固定左手,而土黃色的襯衫上垂掛下來的純白三角巾看來格外可憐。這個人應該就是與那原的女朋友吧?見到與那原跟她都得以從戰場上安全存活下來,我不禁感到十分開心。

    她望著我的瞳孔中含有我此生尚未曾碰過的眼神,就像看著跟自己被關進同一個籠子裡的巨熊,或是看著鎖鏈斷掉的獅子一樣的眼神,那並不是看著人類時會出現的視線。

    「你居然還有臉抬頭挺胸走來走去,我看了就滿肚子火!」

    「住手啦!」

    「我們走吧!」

    他不等我起身,與那原就逕自轉頭離開。

    我緩緩地站起來,拍掉自己身上的沙土。

    下顎的痛楚沒有大礙,跟心底麗塔所留下的空洞比起來連個屁也不是。

    「雖然真的出手了。」
       是費列渥的聲音。

  他的眉毛就像掛上附加裝甲般,以與往常無異的表情佇立原地。

    「你都看到了嗎?」

    「抱歉,我來不及阻止他。」

    「沒關係。」

    「原諒他吧,他只是因為認識的人死掉,所以稍微有點不爽而已。」

    「我看到二條的屍體。」   
    「我們小隊死了十個人,聽說基地全體戰死將近三千多人,不過正確的數字還沒統計出來,第二餐廳的那個漂亮大姐聽說也死掉了。」

    「……是喔。」

    「又不是你害他們死的,畢竟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

    「對了,你這傢伙好像也踹了剛剛那傢伙旁邊的人一腳的樣子。」

    「「也」嗎?」

    「沒錯,「也」信」

    這麼說的話,我似乎也在戰場上踹了費列渥一腳。真糟糕,我完全沒有記憶,看來戰場上的桐谷啟二好像是個非常粗暴的傢伙。

    與那原的女朋友所受的傷搞不好就是因為我踹下一腳才導致的,由機動護甲所發出的踢擊非常強而有力,如果對方沒有經過訓練的話,光靠衝擊力道就有可能會傷及內臟。與那原的憤怒,八成是伴隨著書怕失去女友的恐懼而生的吧?

    我認為他應該好好地正視這份恐懼感,希望他能夠帶著這份恐懼一同戰鬥,然後活下去。雖然他或許已經不再把我當作朋友,就算如此,我也依然將與那原當做自己的朋友……

    「真的很對不起。」

    「別在意。」

    費列渥似乎沒有生氣,而且看起來似乎還有些感激的樣子。

    「你這傢伙,到底是從哪裡學會機動護甲戰的方法的啊?」

    「全托軍曹的福。」

    「少開玩笑,就算找遍整個JP也找不到可以訓練你的教官。進行陣形訓練的時候,你也都只是摸魚而已,真是個好詐的傢伙。」

    巴托洛梅。費列渥軍曹是一位在許多戰場上出生入死過的歷戰老兵,因此他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強者。直覺告訴他,如果我沒有踹他一腳的話,他的性命便會不保。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已經爬上自己無法到達的高度,在極限的戰場上能夠決定人高低優劣的,就只有力量的強弱而已。

    雖然我的基礎技術真的是他傳授給我的,不過因為沒有辦法清楚說明,所以我決定還是作罷。

    「話說回來,剛剛有個US的小不點一直在找你,是個女的。」

    八成是夏絲塔?萊露,但是「這個」夏絲塔跟我也不過只在空中休息室見過一面而已,那應該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為了取得戰斧而跟夏絲塔交談的事情,現在已經是過往消失無蹤的循環裡所發生的事情。

    「中隊的營舍現在改到哪裡了?還有機庫呢?我想稍微確認一下機動護甲的狀況……」

    「出禁閉室就突然擔心機動護甲啊?你還真愛打仗。」

    「才不是呢。」

    「你的機動護甲被U S部隊的人拿走了。怎麼了?那個小不點也一起去囉。」

    「他們拿走我的機動護甲想要做什麼呢?」

    「上面的人好像想要拿去動些手腳,搞不好你會接到調往U S部隊的調動通知也說不定。」

    「這是真的嗎?」

    「當鐵面女王的代替品。哎,如果是你的話一定沒問題。」

    歷戰的軍曹說完之後便拍了拍我的肩膀,於是我跟費列渥道別。

    為了尋找被拿走的機動護甲還有夏絲塔,我走向U S部隊管理的區域,道路跟營房全都被燒得一片焦黑,已經完全搞不清楚JP與U S的分界線,而挺著一身肌肉的崗哨也不見蹤影。

    我在整備場發現自己的機動護甲,而夏絲塔也在那裡。

    不知道是誰寫的,機動護甲的裝甲部分被別人用金屬刻上一道字跡。

       「Killer Cage 」。
       看起來這應該就是他們對我的稱呼,我居然能這麼快就得到稱號,就像麗塔‧布拉塔斯基被稱作戰場上的母狗一樣,對於將自己的同伴殺掉之後還奪走她的徽章的混帳而言,這真是個再合適不過的名字,沒想到竟然還有人願意親切地告訴我這件事情,看來這個世界還不算太壞。

    夏絲塔則是一臉不悅地站在原地。

    「雖然我本來打算好好看緊它的,結果只是稍微沒注意到一下而已就……真的很對不起。」

    口氣聽起來就像是已經習慣於照料這些機動護甲一樣,或許她也是以相同水平照料麗塔的機動護甲。

    「沒關係,我不在意。」

    「找我的人就是你吧?」

    「因為我想要把空中休息室的鑰匙交給你。」

    「鑰匙?」

    「因為麗塔拜託我,除了你跟他以外的其它人都不能進去,我在這三天內不讓任何人進去真的很辛苦……所以我只好動一些手腳。」

    我收下夏絲塔遞出來的門鑰匙。

    「那個……門口雖然有一些怪怪的東西,不過你不用去管那些喔!」

    「謝謝。」

    「別這麼說,畢竟我只能幫上這點忙。」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事呢?」

    「麗塔……她為什麼要把自己的機體塗成紅色的呢?明明不是她喜歡的顏色,你知道其中的原因嗎?」

    「她想要讓自己變得顯眼一點,雖然我不知道在戰場上顯眼會有什麼好處,不過這樣會很容易成為醒目的標靶……」

    「原來如此,讓自己更加顯眼,這個主意不錯。」

    「那麼,需要在你的機動護甲上加上角嗎?」

    我的臉似乎有些歪扭,夏絲塔則是誇張地瑟縮自己嬌小的軀體。

    「開、開玩笑的啦,請不要生氣……」

    「沒關係,擺出可怕的表情是我的錯,抱歉。謝謝你給我這把鑰匙,我先去空中休息室一趟。」

    「那個……」

    「怎麼了嗎?」

    「雖然問這種事情有點失禮……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問吧。」

    「你跟麗塔是老朋友嗎?」

    我的臉上露出苦笑,夏絲塔又再度縮起身體。

    「對不起,問出奇怪的問題,真的很對不起。」

    「你不需要道歉,也難怪你會有這種疑問,不過……」

    「不過?」

    「我昨天才認識她。」

    「說,說得也是。畢竟我們也才剛來這個基地而已嘛!我也真是的,到底是在說什麼呢!」

    我與夏絲塔告別之後,便走向空中休息室並且悄悄地打開失去主人的房間。

  入口到處張貼著標示「生物性危害」的黃色膠帶,腳下則有一支滅火器,地板上有一些不明的沙粒跟液體幹掉的痕跡。這些大概就是夏絲塔所說的「動手腳」吧?因為整個基地都被傳導流沙污染,當大家為了淨化這些污染而忙得團團轉之時,與後方補給無關的地方便會暫時無法清理,還真像是聰明的夏絲塔想出的方法。

    我走進房間。

    凝重的空氣停滯流動,房間裡已經不剩半點麗塔。布拉塔斯基的味道,只有出擊時放置位置完全相同的乾癟帆布底背包、咖啡研磨機以及攜帶用瓦斯爐,這些東西讓我感到她曾經在這間房間裡存在過一小段時間的事實。

    在這房間裡的只有曾經住在此處非常短時間的麗塔所還留的生活痕跡,行李幾乎都是軍配品,能夠稱得上是麗塔私人物品的也就只有咖啡組而已。雖說這也是意料中的事,不過房間裡還真的沒有留給我的紙條,看來她不是會做出此類感性動作的人。

    放在玻璃桌上的馬克杯裡還留有純黑色的液體,是麗塔幫我泡的咖啡。

    我走進沒有任何人的房間內部,並且將馬克杯拿在手上。

    咖啡的顏色相當漆黑且略帶混濁,並且已經冷卻到跟室溫差不多的溫度。我感到自己的手正在顫抖,並在漆黑的水面上作出一朵朵小小漣漪。

    你一直都是像這樣子忍受孤獨的吧?

    我已經能夠理解。

    就像是你不過只是一顆棋子一般,我也不過只是代替你的新棋子而已,只是這個世界需要的偽裝英雄罷了。這個世界只會把我推向混有鮮血與硝煙的狗屁戰場上,但是你並不討厭此種世界。

    因此,我也不會認輸。

    就這麼決定了。

就算是穿著一件電量即將用盡的機動護甲,只拿著一把碳化鎢的戰斧闖進敵陣正中央,我也一定要獲得勝利,畢竟桐谷啟二已經走過比無數歷戰的士兵還要多次的地獄,所以我早已深知該在什麼時候拙下扳機才能存活,在什麼時候跨出下一步就會死掉,就算我閉著眼睛,擬態的子彈也沾不到我的身體。

    只要有我在,人類就不會敗北。我就跟你做個約定,無論花上幾十年的歲月,我也一定要將這場戰鬥導向人類的勝利。

    只不過,所謂的人類之中已經沒有麗塔。布拉塔斯基這個人。

    我所想要保護的獨一無二的那位女性已經不在世上。

    我透過四處滿佈裂痕的玻璃窗仰望天空,不讓某種充斥雙眼的暖熱液體奪眶而出。

    我不會流淚,為了今後將會戰死的戰友們,為了今後我無法拯救的重要人們,這股為了你而流的淚水,我會在所有戰爭都結束之後才會流下。

    在變得歪斜扭曲的視線裡,我看見輕飄飄地浮在天上的白雲。你所說的好像會被天空吸進去一樣的顏色,或許正是這種藍得莫名其妙的顏色也說不定:就像乾燥的海綿吸乾水分一樣,這份寬廣無垠的清澈藍色也隨著滲進我的體內。

    討厭孤獨的你之所以會到離營舍這麼遠的地方一個人生活起居,應該是因為面對將會死去的戰友非常痛苦的緣故吧?雖然長期身處於嚴苛的戰鬥之中,使你已經變得無法令人察覺到這點,但是你的瞳孔中依然擁有對戰友的深刻關懷。無論任何人,你都不會希望他們死去。

    既然紅色是你的顏色,既然紅色是專屬於你的顏色,那我就把這個顏色留給已經不會再回來的你吧!

    我要在自己的機動護甲上塗上藍色;我要塗成初次與你見面之時,你說自己最喜歡的藍天的顏色:我要塗成就算在百萬大軍中依然能夠一眼認得出來,能夠集中所有場上的攻擊,並且得以成為所有敵人目標的醒目藍色。

    我拿起不久前才相遇的那位女性所沖泡的最後咖啡,黑色的液體上面還浮著青綠色的黴菌菌落,配合這份勾人懷念與悲傷的氣味,我靜靜地暍乾這杯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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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0 17:10:52 |只看該作者
×注1:任務中戰死便可獲得提升兩個軍階的功勳。

    ×注2:Munroe effect,又稱聚能效應。只要使用火挖出一個圓錐狀的孔,火引爆的能量將會被孔引導集中,並且往前方噴出一股激流。這個理論通常應用於製作高熱穿甲彈,用以破壞坦克裝甲。

    ×注3:利用磁鐵或流體壓力產生能量來源。讓機械能夠自行做出運動皆稱為致動器。

    ×注4:依據牛頓第二定律所計算出來的質量,慣性質量等於力除以加速度。

    ×注5:日本演歌歌手北島三郎所演唱的「與作」,曲中描述一位名為與作的樵夫的生活,裡面不斷重複砍柴時的吆暍聲「嘿嘿喝、嘿嘿暍」。

    ×注6:日本的國民年金製度為一種由國家主辦的人壽保險,國民全體皆參加此保險,滿六十五歲後即可開始領回年金,期間並且享有各種保障。

    ×注7:心理學上的「吊橋理論」,推論人會將緊張的訊息誤判為一種戀愛的訊息。

    ×注8:使用G P S(Global Positioning System,全球衛星定位系統)作為制導方式的導彈。

    ×注9:指教義內容荒誕不經,猶如外星而來的洗腦電波一般,無論是宗教本身或者教徒的想法都毫無道理可言的詭異宗教。

    ×注10:在地面立起一根棒子,然後把馬蹄用丟的套上棒子,比賽分數高低的一種遊戲。

    ×注11:Flare star,值一種亮度突然增加,卻會馬上恢復原狀的恆星。

    ×注12:這是一種依據光譜特性的恆星分類法,由神父賽奇(Secchi)於l 867在羅馬提出,俊來由哈佛大學確立,依序分為O、B、A、F、G、K、M、N、R,越前面的恆星在光譜上越偏向於藍色。

    ×注13:北大西洋公約組織(North Atlantic Treaty Organization)的英文縮寫,由北美以及一部分歐洲國家共同組成的軍事共同防衛組織。

    ×注14:tachyon,一種在科學上運動速度快過光速的假想粒子,根據愛因斯坦的相對論,超過光速的物體能夠回到過去。

    ×注15:魚鷹,即蕾鷥,中國及日本的一部分漁民會豢養這種水鳥協助捕魚。

    ×注16:指堅信無論任何事都只要靠一己之精神就能夠克服,就算現實條件幾近不可能也是抱持相同標準的人。

    ×注17:Jitterbug,有時會被納入國際標準舞蹈之中,屬於一種快拍子的雙人社交舞。

    ×注18:Reactive Armor,在兩層金屬裝甲板中間的夾層放入不容易被誤引爆的鈍性炸藥,這些炸藥在遭到攻擊時會瞬間引爆,藉以產生一股反方向的力道打亂或彈回敵方炮彈的衝擊力,達到防禦的效果。

    ×注19:一種由透明塑料材質製作而成的圓筒形戶外活動用背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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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後記

我喜歡玩遊戲。當我還只是個淌著鼻涕的小鬼頭時,我就已經開始在玩遊戲了,而我對其中有些遊戲也玩得相當熟悉。

    但是,即使我克服各種困難好不容易攻略超級困難模式之後,卻不會湧上讓全身發出顫抖的感動。我不會哭、不會覺得萌、也不會興奮到擺出勝利動作四處跳動,卻有一股如同冰塊一般冰冷且寂靜的興奮在內心深處靜靜地捲起漩渦。

    這或許近似從高處俯視興奮的自己所產生的感覺。

    都已經投入那麼多的時間跟精力,成功是理所當然的吧?

    俯視自己的自己這麼說著。

    另一個我的臉上掛著有些壞壞的微笑,那是只有到達某種層次的老兵才會露出的微笑。

    可是只會說出固定句子的村子長老卻會這麼說:「真不愧是×××大人,我一直都相信繼承勇者之血的您一定能夠辦到。」

    真是個狗屎混帳王八蛋。

    我的身體才沒有勇者之血之類的鬼東西,拜託請不要稱讚我,好嗎?我只不過是個平平凡凡、沒什麼大不了的凡人而已,而我也以此非常自豪。我能夠走到這種境界完全只是靠著努力,加上手指在遊戲桿上不斷摩擦而長起的水泡。這不是偶然、也不是命運、更不是大喊一聲「不要啊~~」,敵人就會碰一聲爆炸的超能力少男少女橋段,為了使出必殺的一擊,我前後重複不斷讀取上百次紀錄檔案,這個勝利是必然的結果,所以請不要在我的身上掛上勇者之類的詞彙。

    我在書寫這部作品的過程中,腦子裡就是正在思考這種事情。

    這本書集結許多人的力量才得以問世,雖然故事本身是很多人一個接一個死掉的黑暗劇情,但是我認為這部作品本身或許算是一部十分幸福的作品。

    將這部作口叩的世界以美麗插畫呈現的安倍吉俊先生,為了這部作品東奔西走的主編大人以及松元美雪小姐,惠賜優異設計圖的After Glow的山崎剛先生,檢查這部作品軍事相關部分的增田淳先生以及共同擁有軍武興趣的愉快夥伴們,以及為這部作品寫下推薦文章的神林長平先生,真的非常感謝各位。

    對了,還有一個。

    全國上下的好孩子們,真的非常感謝你們將黑色的電波投射到我身上喔!

    櫻阪  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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