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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構築的戰線跨越花線前線基地的中心並且往海岸線延伸,形成一個半圓的形狀。描繪出和緩曲線的防禦陣線中央部分也是敵方的壓力最為強烈之處,而此處是由U S特種部隊負責堅守,這群頑強的傢伙堆起沙袋並且將自己的身軀藏在瓦礫山後方,以唾液、罵聲跟子彈洗禮敵人。
若由U S特種部隊置身之處朝待牛島拉起一條架空的路線,中途會經過第三臨海教練場,此處就是擬態最初的登陸地點。性質近似土木機械的擬態並不會採取埋伏或誘敵深入之類的複雜戰術,因此敵人的弱點就在敵人最多而且防守最密不透風的地方。
無論是鑽進巖盤在地底爆炸的飛彈,或是分裂為數千枚小型炸彈的爆裂物,以及在石油氣上點火藉以燒盡週遭一切物體的炸彈,還是藉核分裂之力將萬物化為微塵的炸彈,由人類所創造出已能稱為藝術的大規模毀滅性武器在擬態的面前卻無法發揮任何效果,因為如果不以近似於拆解定時炸彈般的精確步驟打倒它們的話,它們便能夠將這段時間重來一次。
手上抱著戰斧的紅色機動護甲跟土灰色機動護甲將彼此無防備的背部緊緊相貼,一面閃避敵人的炮火,一面砍飛擬態,並且用鋼鐵製造的釘鞋在水泥地上打洞,直直朝著敵人首領的方向前進。
為了不讓循環再度發生,首先必須要將天線跟備份破壞,以阻止它們往過去的自己發送通訊電波。
我在第一百五十九回裡的做法應該可以算是非常完美,而我也不認為是麗塔失手,不過我為什麼會再次捲入循環之中呢?雖然在第一百六十回中能與麗塔建立親密的關係可說是不幸中的大幸,代價卻是讓花線基地受到如此重大的打擊,就連非戰鬥員都被捲入戰火之中,並且造成許多傷亡。
麗塔的心中似乎已經有底,畢竟她或許有些事情比我經歷更為豐富,所以我無法得知她的想法,雖然我一直認為自己已經是個可以獨當一面的老兵,但是跟她比起來,桐谷啟二不過就像只雛鳥一樣。
我們抵達第三演習場。
這裡的一邊是鐵絲刺網,而其餘三邊則是普通鐵網,是個什麼都沒有的空間,目前鐵絲刺網已經被連根拔起,承受不住擬態重量的水泥地則出現許多龜裂、不平的凹凸以及整片翻起的地方。開始西下的斜陽在地面上映照出複雜的影子,從海上吹來的風還是跟昨天一樣激烈,但是透過機動護甲的防毒濾片所聞到的空氣中卻不剩絲毫巖岸的氣味。
我立刻找到那個傢伙,而麗塔也於同時間發現它的蹤影,或許因為它會發出些許電波所致,總之我輿麗塔一眼就能夠認出它的模樣。
「你還記得做法吧?」
「首先必須破壞掉主機的天線,然後把其餘備份用的擬態打倒,接著把主機殺掉,最後再將擬態完全殲滅。」
「我無法聯絡支持部隊,所以這次不會有轟炸支持。」
「對我而言可是家常便飯。」
「那麼,我們上吧!」
擬態塞滿廣達一萬平方公尺的廣場,我們兩人則以戰斧如秋風掃落葉般蹂躪它們。
前進。
達陣。
加起來共有四隻的短手短腳,還加上一條尾巴,擬態的身形無論怎麼看都像溺死青蛙站起身的樣子,以外觀上而言,主機跟子機毫無二致,而二者微妙的差異只有我與麗塔能夠辨認。
這些傢伙會吃下土壤,而通過它們體內排泄的土壤則會變成有害物質,生態系遭到破壞的土地將會逐漸沙漠化,至於海洋則會化為混濁的綠色,製造這些傢伙的外星智慧生物擁有能夠跨越廣闊星海以及穿梭時光傳送訊息的能力,他們意圖將樹木、花草、蟲子以及一大群密密麻麻的人類居住的地球環境改造成自己想要的模樣。
我們這次一定要正確無誤地打倒擬態主機,若非如此,無論再打多久,這場狗屎混帳的戰鬥都不會休止。
我利用慣性揮動手上的戰斧,破壞主機身上的天線。
「幹掉了!」
我大聲喊叫通知麗塔。
同時,從背後感受到一股殺氣。
在我還來不及思考之前,身體就已經開始做出反應,身處戰場的我會將肉體所有的操作從「桐谷啟二」的意識中解放,交由冷酷、正確且精密的操作系統處理。
腳邊的水泥地瞬間裂成兩片,灰色的粉末應聲爆散,右腳自行跳起搖滾舞蹈,攻擊者在視野外,短時間內沒有能夠揮舞沉重戰斧的餘力。
我移動雙腳與雙手並且改變身體重心,做出迴避動作一段時間之後,才開始戚到一股戰慄戚在全身的神經回路裡竄流。如果背後的裝甲板跟神經相互連接的話,現在應該會啪噠啪噠地發出聲響吧?
我將戰斧的蹲部用力一捅,只要做法沒錯的話,這個東西便能發揮出等同於樁炮的威力,以三百七十公斤的握力垂直打下的精確無比攻擊,可以打穿除了戰車前方裝甲以外的所有東西。
攻擊卻被彈開。
FUCK!
視野外的身影突然迅速往前衝刺,已經來不及躲開了。
我做好防禦衝擊的準備,深吸一口氣進入肺腔,衝擊力道讓身體騰空飛起並且讓我在地面翻滾,地面天空地面天空地面天空地面,我一骨碌地爬起來,立刻舉起手上的戰斧。
紅銅色的機動護甲兵以舉起一隻腳的姿態站在原地。
踹我的人正是麗塔。布拉塔斯基,究竟是在我沒注意到的時候,有擬態想要攻擊我呢?
還是因為單純礙到她呢?總之麗塔踹了我一腳,這點絕對不會有錯。
「到底是怎麼回事……」
紅色的機動護甲蹲低姿勢。
刺出一斧。
戰斧的斧刀畫出一道光的軌跡。
她是來真的。我將戰鬥的過程交給自己的直覺,經歷過一百五十九回實戰的精密機械開始進行圓滑的運作。我勉強躲過橫掃的第一擊,以戰斧的柄擋開揮下來的第二擊,他媽的,這時候擬態還真是格外討人厭,真是擋路,我一腳踹開擬態,然後在第三擊襲來之前跳開,與對方取出一段距離並且喘了口氣。
就在做完這個動作之後,我才注意到自己居然已經將麗塔視為敵人了,頓時一股驚愕戚襲上心頭。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麗塔。布拉塔斯基用單手提著巨大的戰斧,慢步朝我走來。
然後站定腳步。
我聽到一股混有雜音的聲音,那是與戰場毫不相稱的高亢女性聲音。
「……就是這麼一回事。」
「什麼?到底是怎麼回事?」
「人類以夢境的形式接收擬態的通訊,而此時作為收訊用天線的即是腦部,歷經無數次無數次的循環之後,人類的腦部最終也會帶有跟擬態的天線相同的性質,而腦部變質的過程則會引起偏頭痛。這部分你還記得嗎?」
「所以,到底是為什麼……」
「在前一回戰鬥中,即使已經破壞掉所有的備份卻還是引發循環,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只要名為桐谷啟二的備份天線還活著,麗塔。布拉塔斯基便無法逃脫這個循環。」
「麗塔……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反之也是一樣,只要名為麗塔。布拉塔斯基的備份天線還存活,你就無法逃脫這個迴圈。能夠逃出這個循環的,只有你我之中的其中一人而已。」
我聽不懂這些鬼理論究竟是什麼意思。
被捲入混帳循環的新兵見到馳騁戰場的女武神之姿後,便祈求自己也能夠變得像她一樣強,而過程中無論化為幾次屍體,都會藉由女武神的導引而復活,最後他總算能夠與她同起同坐,一同並肩奮戰並且共同歡笑,一邊享用午餐一邊說些不著邊際的玩笑話。可是,這個天殺的世界竟然硬是割裂淌血努力的新兵與女神之間的關係。
這個將我鍛煉為一個強韌的戰士的第一百六十回循環,也同時將我們逼入絕境。
她開口說道:「為了讓人類在這場戰爭上獲勝,不能缺少能夠中斷循環的人類。」
「等一下……」
「至於那個人是麗塔。布拉塔斯基還是桐谷啟二,現在就得做出決定。」
麗塔開始進攻。
、 我丟掉手上的機槍,面對戰場上的母狗,根本沒有能夠慢慢瞄準之後扣下扳機的餘裕,於是我用雙手握緊手上的戰斧。
我們一面打鬥,一面穿梭於基地之中。
從第三臨海教練場打到第一臨海教練場,將P T訓練時少佐用來休息的帳篷踏在腳底下,穿越已經燒得精光的第十七中隊營舍,然後在機庫前以戰斧互擊。刀刃疾走、屈身閃避,然後繼續奔跑。
戰鬥中的機動護甲兵們瞬間停住手上的動作,遠遠注視著從眼前通過的我與麗塔,雖然看不到他們頭盔裡的表情,不過應該會是滿臉驚訝的表情吧?那也很正常,因為連我自己都無法置信,即使我抱持著對己身行動的不信任感,肉體卻還是不斷對敵人的攻擊自動產生反應,並且以最佳的動作躲開這些攻勢。
當我們經過U S特種部隊的防禦陣線時,抬頭顯示器上亮起綠色的燈號,這是呼叫麗塔的通訊,而與她互相連結的我也得以聽見通訊的內容。
「飼主呼叫喪犬。」
這是一道男人的聲音。麗塔的移動速度略為減緩,趁著這個空檔,我立刻拉開跟她之間的距離。
「據點附近已經成功鎮壓。你那邊看起來似乎很忙,需要幫忙嗎?」
「你們不要插手。」
麗塔則簡短地回答。
「還有其它要求嗎?」
「也別讓,P部隊的人出手,如果千擾到我們的話,我不能保證死活。」
「飼主收到,祝武運昌隆。」
通訊切斷之後,我朝著麗塔大叫:「喂!等一下!這樣就不管啦?喂!」
通訊卻沒有回答。
紅色的機動護甲不斷逼近。
已經沒有能夠說話的空閒了,因此我專心於迴避的動作上。
我不知道麗塔究竟是來真的,還是單純只想試探我而已。
就像我在戰鬥中會化為捨棄一切無謂思考的精密機械一般,麗塔應該也沒有思考複雜事物的時間,化為殺戮機器的戰場上母狗所使出的攻擊都十分確實。
我看到右手邊US與了P共享的閘門,當初為了騙到戰斧而潛入US管轄區域時曾經經過此處,原本有頑強崗哨駐紮的地方,現在則是由特種部隊布下防禦陣線。
麗塔完全將週遭事物視若無睹,只是來回揮動手上的戰斧。
絕對不可以讓自己人遭到波及,所以必須趕快離開防禦陣線。
位於約一百公尺前方的第二餐廳映入我的眼簾,雖然受到長矛彈攻擊的外牆已經變得破爛不堪,不過建築物卻奇跡似地沒有傾倒,這裡跟防禦陣線的距離也非常足夠,於是我一口氣衝進餐廳,然後從後門板進建築物的內部。
餐廳內部的光線略嫌昏暗,餐桌被東倒西歪地堆在反方向的入口充作路障,而鋪著水泥的地板上散滿桌子翻倒時所掉落的醬油跟醬料罐。這裡沒有半個活人的人影,卻也沒有半個死人的屍體。
這裡曾經是我一直一邊看著麗塔的背影一邊吃飯的地方:曾經是我與第四中隊的偽猩猩老拳相向的地方:曾經是我與麗塔比賽吃酸梅的地方。而在這個地方,我們兩人現在正手握戰斧,欲取下彼此的首昅.橘色的光線從西邊牆壁上破裂的洞中投射進來,我轉頭確認顯示器旁的時鐘所顯示的時間,不禁感到有些吃驚,從戰鬥開始已經經過八個小時,天候已經接近黃昏時分。難怪我覺得身體越來越沉重,畢竟我這次面對的是尚未經驗過的長時間戰鬥,這副對於士兵來說尚嫌不足的肉體已經接近電池即將用盡而停止運作的狀態。
紅色的機動護甲突然鑽向身邊。
我接下橫掃的一擊,護甲的骨架發出受到衝擊的嘎嘎聲,如果正面吃上一記的話就萬事皆休,畢竟從致動器產生的力量能夠確實地破壞機動護甲。
此時,我對麗塔的戰鬥才能又再度產生敬畏之意,戰鬥天才麗塔。布拉塔斯基已經能夠預測我的迴避方式了。
戰鬥中的動作幾乎可說是無意識下所產生的動作,因此如果被摸透的話就很難弭平劣勢。麗塔轉進我的前方半步之處,然後揮下沉重的一擊。
我被打中了。
我往內踏進一步躲開這記戰斧重心直接命中的攻擊,我真想好好稱讚自己優異的反射神經,但是左肩的裝甲還是被打掉而應聲彈開,顯示器上也出現赤紅色的警告信號。
再度飛來一記踢擊。
沒辦法閃躲。
我被一腳踹飛。
磨擦裝甲的水泥地板進出火花,我轉了一圈之後撞上櫃檯,筷子從頭上如雨點般落下。
麗塔正要開始下一個動作,我沒有太多時間可以慢慢等身體恢復,我檢查一次頭頸胸腹右肩右腕右腳左腕左腳,全都沒有問題,我還可以繼續戰鬥。
我放下手上的戰斧,利用三百七十公斤的握力有如捏軟泥般將自己的手指用力捏進支撐結構的邊角,然後以倒舉單槓的要領跳過櫃檯。
麗塔只用一擊便粉碎櫃檯,建材的碎片立刻四處飛敵。
我縱身跳進廚房。
眼前是不銹鋼製的超大水槽輿大火力的瓦斯爐,似乎能夠將整只乳豬放進去的鍋子跟平底鍋擺在牆邊,塑料制的餐具整齊迭放在高得莫名其妙的地方,調理台上寂寥地並排的托盤上擺有沒人吃而冷掉的早餐。
我無視掉在地上的食物不斷後退,並且將鍋子丟往正在逼近的麗塔,雖然成功命中,但是沒有任何效用。
麗塔揮舞手上的戰斧敲掉調理台的上半部,藏著鋼筋的水泥柱亦應聲粉碎。
我再度後退!!背後已經碰到牆壁,因此我立刻平趴在地上,頭頂瞬間掃過一擊,貼在牆上的肌肉男臉頰代替我被打成兩半,我用腿掃擊麗塔的下盤,卻被她往後一跳輕鬆避開,我利用自己回轉的力道順勢滾到之前崩壞的櫃檯底下,我之前丟下的戰斧就掉在這兒。
我再次拾起自己放下的武器,同時也是向對方表示自己應戰的意志…我不會撿起不使用的武器,但是我不能這樣一直逃下去,如果對手是認真的麗塔的話,無論怎麼逃也逃不掉。
機動護甲在不斷受到接連攻擊之後,性能已經低落見底,也該是下定決心的時候了。
對我而言,有件事情絕對不能忘記!!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為了逃離循環,我曾經下定一個決心。
在手套包裹的左手手臂上寫有以油性筆所寫上去的數字「160」,而當這個數字是「5」的時候,我就應該已經下定決心,我決定要將這個世界上最高超的戰鬥技術帶到下一天,這是我沒有對任何人說出的秘密,我沒對麗塔、與那原,也沒跟每回陪著我一同訓練的費列渥說!!這是只有我自己才知道的事情。
因為他們是二直在自己身旁的朋友「,所以我並不畏懼死亡,我雖然認為被麗塔殺掉其實也無所謂,畢竟如果沒有她,我這條命早就已經丟了。與其犧牲拯救自己的女神苟活,在這裡倒下或許也不是壞事。
但是……
如果在這裡放水的話,曾經在滿佈彈坑的島上內臟四散、吐出血液、撿起斷掉的手腕往前衝剌的混帳循環便會消失無蹤。,就像槍口冒出的硝煙一樣,就像爆炸處冒出的黑煙一樣,全都會輕易地消失無蹤,僅存於記憶之中的一百五十九回戰場就會變成毫無意義的事情。
若盡全力而敗北的話就無所謂,但是我不想因為放水而死。
現在的我,大概……絕對跟麗塔想著一樣的事情,我能夠明白她的心情,在狗屎混帳的世界裡經歷循環的我們心裡都很明白!!就像桐谷啟二曾經在特牛島上掙扎爬行一樣:麗塔。布拉塔斯基也曾在美洲大陸的某個戰場上拚命來回穿梭馳騁。
如果我活下來的話,無可取代的她便會死去:而如果她活下來的話,就是我死。這並不是煩惱就能從腦子裡擠出能夠令人接受結論的問題,因此她才會不經言語,直接將「我們兩個人其中一個必須得死」的選擇題交由戰鬥技術的高下做出決定。
既然如此……
我必須認真面對她寄托在鋼鐵刀刃上的質問。
因此,我選擇拾起戰斧。
我跑到餐廳的中央,然後面向麗塔。
這裡正巧就是我當初與麗塔用酸梅比試氣魄的位置,明明只是前一天才發生的事情,但是我卻感到非常懷念。那次對決也是麗塔獲勝,只要是跟勝負扯上關係,麗塔。布拉塔斯基總是特別有天分。
深紅色的機動護甲兵一步一步地逐漸走近,就有如試探我的動作一般。
她在一個戰斧長度的距離停下腳步。
擺出架式。
擬態跟人類的戰鬥還在餐廳外面持續進行,戰鬥的喧鬧聲響傳進只有我們兩人發出聲音的餐廳裡。
外面傳來陣陣轟炸的鼓聲,炮彈切穿空氣的聲音猶若長笛,而機關炮則像打擊樂般敲打出一連串的聲響,至於我們兩人則是開始擊打手上以碳化鎢製成的鐃鈸。
我們的戰斧互相緊皎不放,在這個崩塌的餐廳裡沒有半個能幫我們鼓噪喧鬧熱場的傢伙在場,只有堆起來的餐桌與翻倒的椅子是我們的觀眾,配合奪命音樂的每一個節拍,深紅機動護甲跟土灰機動護甲不斷跳著與死亡僅隔裝甲板的舞蹈。
配合麗塔的習慣,我們以螺旋的方式移動,並且以腳底的鞋釘在地上同時畫出螺旋的紋路。我們一面在身上裹著融會人類的智慧所創造出來的裝甲服,踏著最適於戰鬥的舞步,一面以千年以前的蠻族們所構思的未經修飾粗糙武器互相擊打。
戰斧的刀刃已經破損不堪,機動護甲也已經充滿傷痕,電池的電力殘量即將見底,我純粹只以精神力支撐起自己的身體。
突然響起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響。
我們兩個人同時縱身一曜。
我很清楚這次的攻擊將會是無法躲避的致命一擊。
我並沒有思考接下來的動作,畢竟邊思考邊動作是訓練時才應該做的事,藉由一百五十九次的實戰所刻下的經驗正在自動操縱我的身體。
麗塔用力朝我一揮。
我往下段橫掃做為反擊。
兩枚巨大的刀刃擦身而過,裝甲亦被斬擊撕裂。
我與她的差異只有一點。
麗塔是靠自己一個人設計出與擬態戰鬥的方法。
而我則是看著她戰鬥的樣子一路成長過來。
無論是她在什麼時間點揮舞武器,抑或是什麼時候踏出下一步,這些動作全部毫無還漏地刻錄在桐谷啟二的操作系統中,我深知麗塔每一步即將採取的動作。
因此,麗塔的一擊僅僅擦過我的身體,而我的一擊卻完全粉碎麗塔的機動護甲。
深紅色的機動護甲開了個大洞並且站在原地。
「麗塔!」
她的戰斧開始不斷抖動,因為機動護甲會將肌肉的痙攣動作當做操作訊號處理,碳化鎢柄跟裝甲相觸並且發出喀嚓喀嚓的惱人聲音,而無法判斷是血還是機油的黏滑液體從佈滿龜裂的裝甲裂縫中滲出。這幅景像似乎十分眼熟,我的恐懼感也隨著突然迅速攀升。
深紅色的機動護甲伸出手腕找尋自己肩上的插口,她打算進行接觸通訊,而我清晰地聽見一道女性的聲音。
「……是你贏了,桐谷啟二,你……真強。」
深紅色的機動護甲倒在我的身上,麗塔的聲音十分沙啞,聽起來似乎非常痛苦。
「麗塔!都這種時候了,你還在說什麼……」
「我從很早之前就已經知道,從我可以感應擬態的電波時就已經知道……戰鬥一定有結束的一天。」
「可是……咦?」
「逃離這個循環的人一定是你。」
麗塔發出咳嗽,而咳嗽的噪音從喇叭傳進耳內。
我懂了。
從昨天見面的時候開始,麗塔就已經抱著一死的決心,我不知道她懷抱著此種心情,還自以為是觸發某種關鍵才引起這些改變。本來應該用於拯救麗塔的絕無僅有的一天,就這樣被我自己白白浪費掉。
「對不起……我什麼都不知道……」
「不需要道歉,是你贏了。」
「什麼贏了……像現在不斷重複也不錯,雖然時間不會繼續前進,但是我可以永遠跟你在一起……永遠永遠。畢竟我們可以用比人的一生還要更久的時間一起相處,就算每天都要戰爭,對我們而言並不成問題;就算被幾千幾萬隻擬態襲擊也無所謂,因為有麗塔。布拉塔斯基跟桐谷啟二,所以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一定能化險為夷。」
「不斷重複同一天嗎?每天早上你都只能遇到根本毫不認識的麗塔。布拉塔斯基。」
「就算這樣也無所謂。」
深紅色的機動護甲卻搖頭否定。
「我們沒有選擇的權利,必須在你的腦袋變成跟我一樣之前結束這個循環,越早結束這個狗屁循環越好。」
「我不能讓你犧牲。」
「我所認識的桐谷啟二,並不是會在這種情況下因為一己的感情而使人類陷入危機的人。」
「麗塔……」
「時間不多,你有什麼想說的就快點說吧。」
手上的深紅色護甲突然失去力量癱軟下來。
我開口說道:「我喜歡你,所以……所以,直到你死去之前,我都會在身邊陪著你。」
「謝謝,畢竟孤單一個人真的很寂寞。」
我無從窺見藏在頭盔下的表情。 ,看不到淚水真的很好。如果看到她的淚水的話,我或許就會因此打破跟她的約定,不斷繼續重複致命的一日吧!
紅色的光芒籠罩麗塔,塗上紅銅色的機動護甲被從西邊投射的赤紅陽光所染,閃耀出比平常更為鮮紅的光芒。
「真是一場漫長的戰爭……已經是太陽下山的時候了。」
「已經黃昏了,天空的色彩很漂亮喔!」
「你還真是感性。」
我可以從聲音聽得出來麗塔似乎在笑。
「我最討厭紅色的天空了。」
這就是戰場上女神的最後還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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