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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當秀蘭為了曦西的決定,還在跟她冷戰時,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陳麗麗帶手下過來拜訪,八名壯男,擠滿工作室。陳麗麗坐在曦西對面沙發,一來就嗆明背景,說他們是過去橫行中部,勢力龐大的黑道——東海幫。
殷秀蘭面色發青,曦西卻嗤笑出來。“哦,東海幫?那有沒有西海幫?哈,啊!”秀蘭掐她的腰。
“黑道你還笑?!”秀蘭悄聲警告。
曦西湊身,附在她耳邊說:“別怕,那個夫人很面熟,可能演過電視劇,八成是臨演。這是惡作劇,一定是巴熙惡作劇。”巴熙是曦西的朋友,前衛藝術家,很調皮,今年曦西生日,她找人綁架曦西,給她蒙眼罩塞進後車廂,帶到派對現場。曦西嚇得差點中風,事後滿場追打巴熙。
陳麗麗很受不了卓曦西的白目。這女人搞不清楚狀況,十年不見,她依然很美,但腦袋沒長進,記性差,認不出她來,難怪連她英俊的好兒子都沒印象了。
“丫頭,沒聽過東海幫,至少張拓這個人聽過吧?”陳麗麗提點她。
兄弟們很配合地朝曦西兇狠地唔一聲,警告意味濃厚。
張拓?曦西怔住。
秀蘭面孔煞白。張拓?有江湖仲裁者之稱的黑道老大?室內一片靜默。
陳麗麗冷哼。“怎麼,聽到張拓,說不出話了?他是我老公。”
確實是說不出話,因為想笑。曦西呵呵大笑。“張拓?這次有做功課噢,連名字都嗆得出來,巴熙花多少錢請你們嚇我啊?巴熙太妙啦!”
是這樣嗎?巴熙搞的鬼?秀蘭打量這些人,從他們的小平頭,黑皮膚,黑西裝,嘴唇沾著長期嚼檳榔的紅漬,以及帶頭夫人俗豔的妝容,除非巴熙大手筆請臨演,不然真的很黑道——茲事體大,不可兒戲。
曦西仍沖著陳麗麗笑眯眯。“好了,收工領錢了,這次我不會上當了。”
“再笑下去,我對你不客氣了。”陳麗麗警告。
曦西眼一瞠,笑得更大聲了。“怎樣不客氣?掐我脖子還是要斷我的腳筋?哈哈哈,來啊來啊。”有人扯她裙子,回頭望,喝,秀蘭怎麼從椅子滾到地板上?肥身硬擠在桌椅間,人在抖,左手遞電話上來,電話也在曦西面前抖抖抖。
秀蘭說:“快聽——”好優秀的助理,老闆仍在白目大笑,助理已經撥電話向巴熙確認。
曦西接過電話。“喂,巴熙?哈——你創作又遇到瓶頸了是不是?才會——”她臉色驟變,瞅向夫人。“嗯,嗯……”
一名兄弟過來搶走電話,另一名兄弟揪出秀蘭按回沙發。這會兒,曦西跟秀蘭偎著彼此,覷著黑道,要抖一起抖,兩人直顫抖。
陳麗麗打開皮包,扔一疊現鈔到桌上。“我懶得廢話了,這裏二十萬,事成之後我再給三十萬。我麗麗姐很講道理,卓小姐,好好替我兒子辦展覽,讓他參加十月的鬼什麼展。要是不答應,我會每天派人來你這裏做‘健身’運動,派保鏢天天送你上下班。這意思你懂吧?”
曦西搖頭。“不好意思,我不是很懂。”
笨!秀蘭低道;“健身運動就是打人,護送是派人跟蹤騷擾。”
“請問,你兒於是誰?”曦西問夫人,她不懂的是這個。樹大招風,真歹命,連黑道都要參加她的展。
講到兒子,陳霆緩就神氣起來了。“我兒子就是那位有才華,很英俊,還非常聰明的張摩爾。”
嗄?曦西跟秀蘭大張嘴巴,呆住了。
黑道一行人走了,秀蘭急鎖門,驚魂未定。
“是老大的兒子,怪不得他講話很囂張,他媽媽是怎樣?不知道我們已經要讓她兒子參展了嗎?還恐嚇我們。”說著怔住,瞪住曦西。“你幹麼數鈔票?”
“真多……”曦西忙著清點。
看她數得不亦樂乎,也不分一張過來,秀蘭酸溜溜地說:“這不好啦,利用張摩爾證明你的實力,又跟他媽媽拿到紅包,嘖嘖嘖,一舉數得,要是和張摩爾處得好,以後不只是光有美貌,還有黑道撐腰,你很開心哦?”
“怎麼只有二十萬?”數完曦西慌了。“她不是說有三十萬?”
“你又記錯了,三十萬是辦好展覽以後給的,二十萬是前金。”
“呼。”曦西鬆口氣,數目不對就糟了,她很寶貝地將鈔票按在胸前,完全沒分一點給助理的意思。
殷秀蘭咬牙道:“很爽啊?要不要現在就立刻幫你存進銀行?”
“不用。”
“哦,我知道,想自己拿去存嘛。”哈,連碰都不讓她碰哩,乖乖。
“秀蘭,打電話,叫張摩爾把錢拿回去。”
什麼?秀蘭呆住。
曦西又說;“順便告訴他,我改變心意,不讓他參展了。”
“我不懂!”有時,事情發展,峰迴路轉,令人不解。“再說一次。”頭痛頭痛,複雜複雜,曾經自以為很瞭解卓曦西這女人,而今明白她難以捉摸、非常善變,這是整人遊戲?也許巴熙跟曦西雙C合併來整她殷秀蘭也,只因為早上她跟曦西冷戰,種下惡果,也許是……
曦西說;“我才不要跟惡勢力屈服。”
還捍衛宇宙和平咧!秀蘭激動起來,有時,事情不只峰迴路轉,還柳不暗、花不明,沒有又一村,只是感到蠢。秀蘭努力壓抑怒火,平心靜氣和老闆溝通,即使心裏覺得她多蠢!
“之前我有沒有叫你不要讓他參加?你不聽,你偏要。現在人家恐嚇我們,你也知道張摩爾的背景了,錢也砸來了,我們不答應有生命危險,結果你反而說你不要?卓曦西,你的思考邏輯很特別。”
“以前被說靠美色策展已經夠嘔了,現在難道還要因為被黑道恐嚇,就收錢讓他參展?這是法治國家效,我沒辦法接受,要是答應了,我以後會看不起自己。”藝術多偉大,能洗滌靈魂,豐富生命,怎麼可以讓黑道胡鬧?
曦西望著助理。“我想,這個錢,我好像不該收噢,也不該讓張摩爾參展喔。”
好像?聽完曦西演講,原來如此,秀蘭懂了,原來她需要的是個漂亮的下臺階。“是喔,是這樣噢。”秀蘭掏掏耳朵,睨著她笑。“我第一天認識你嗎?你膽子有多大我會不知道?算啦,來這套,我相信你不是貪這點錢才讓他參加,這樣可以了吧?錢快收好,自己人,不用演啦!”假惺惺。
什麼?難道秀蘭以為——天啊,在助理眼中,我卓曦西這麼窩囊?曦西憤既得跳起來。“你以為我呼嚨你?我有自尊有脾氣,我也會發飆,我告訴你,這件事我不會讓步,這是原則問題。快打電話!”
聽?聽?!最沒原則的人說她有原則哩。“對,原則。”呵,連拒絕飯局都要畏畏縮縮想半天藉口,她有原則?秀蘭笑呵呵。
“不要笑,打給張摩爾。”曦西生氣了。
“好啦好啦。,”搭住曦西肩膀,秀蘭笑道;“別記仇,早上罵你沒原則,現在就講什麼原則不原則,小心眼喔。”
“快打!”可惡,平日人好,常講沒關係、沒問題,結果竟被認定她是這麼的沒關係、沒原則,氣死啦!“快打快打快點打啦!”
秀蘭裝怕,故意鬧她。“哦,不敢打哦,我這個人沒原則沒骨氣,不敢惹黑道,我不敢打喔。”
豈有此理,真是奇恥大辱。“我自己打。”曦西拿了電話,找出他的號碼就打。
嘟、嘟,嘟,嘟……
“可惡,不通。”她摔上電話。
演得很起勁嘛,是亂打假裝的吧?“可以了,我信啦,哇,你好有骨氣哩!既然電話不通,算了是不是,這件事我們只好認了——難不成我們還飆過去把鈔票砸他臉上啊?”
“好主意”
“啊?”
“砸他臉上。”
帶上張摩爾的地址,秀蘭被曦西硬拖出工作室,塞入車內。
“今天,讓你知道我卓曦西的氣魄。”曦西坐入車內,發動汽車,挺起肩膀,憤怒燃燒起來。“張摩爾算什麼,我拿鈔票砸他的臉給你看,打他我都敢!”
人是不能被激的,狗急了也會跳牆,人被激得太過分就抓狂。殷秀蘭這下笑不出來,肥身縮在車門邊,瞅著盛怒的曦西,像在看個陌生的物種。她驚恐地看曦西油門重重一踩,迷你YARIS像火箭飆出去。
“沖啊!”曦西呐喊。
“死了。”秀蘭哀鳴。
一路殺到中和華新街,天色昏暗,街道上彌漫著咖哩味。
“這裏怪怪的啊……”秀蘭忐忑,店家招牌,文字很怪,迎面男女,講他國語言,這兒不像在臺灣。
“你不要大驚小怪好嗎,中和有一條緬甸街,應該就是這裏啦!”曦西拿著抄下來的位址,比對門牌。“快幫我找,砸完張摩爾就可以走了。”
老天,她還沒消氣啊?!“曦西,做人不能意氣用事知道嗎?衝動只會壞事……”秀蘭苦口婆心勸,就怕天這麼黑,風這麼大,曦西砸錢去,再也回不了家。“你忘了?將來你想當白禦飛的老婆啊,所以——”
“到了。”曦西停在一棟三層樓高的灰色公寓外,灰牆斑剝,爬著老藤,外觀破爛。奇怪,黑道老大的兒子住破公寓?很難將張摩爾跟那個衣著華貴的女人想在一起。
曦西闖進陰暗的樓梯間,秀蘭巴在樓梯口。“你去就好了,我在這裏等。”
“一起來!”曦西硬拖她上樓。“之前你怎麼笑我的?就是要修理張摩爾給你看啊!”
隨目標接近,曦西心跳激狂,血脈沸騰,有點喘。其實,很害怕,平日少對人發飆,這會賭上一口氣,曦西也實在是受夠自己的好小姐脾氣了,白禦飛常怠慢她,殷秀蘭愛取笑她,連新人張摩爾都敢跟她亂嗆聲,今天連他老媽都來羞辱她,可惡!她看起來這麼好欺負?為什麼大家都不怕她?她的底線,在今日很光榮地讓殷秀蘭踩爆了,她要轟轟烈烈地反擊張摩爾,教殷秀蘭從此打心裏尊敬起她這個老闆。
“就這裏!”來到23號門前,往門鈴就要按下去——
“等一下!”秀蘭及時抓住她的手,這是善良助理的最終警告。“想清楚,想清楚再按,對方是東海幫老大的兒子,黑社會有看噢,惹毛黑道的下場想過沒有?聽我一句,退一步,海閣天空。”
“退一步海闊天空……”曦西抽手,深呼吸,緩吐氣,漸漸冷靜。
“是,就是這樣,乖。”抹抹額上冷汗,秀蘭說:“多深呼吸幾次,就不氣了,我們回去,我請你吃飯,把我之前對你不尊敬的話都忘記,就像你平時忘東忘西那麼容易。”像牽著小孩,肥壯的殷秀蘭牽著曦西下樓,感謝老天,曦西迷途知返。
“退一步海闊天空……”曦西邊下樓邊思索著這句千古名言。
“是,退一步海闊天空,退一步海闊天空。”秀蘭邊下樓邊努力催眠她。
水泥牆散發潮濕氣味,一盞燈泡,吐著幽光。一個階,兩個階,三個階,不到第四階,曦西忽地停步。“但是……退一步,也可能摔進大海,慘遭滅頂。”
“啊?”失策!秀蘭一閃神,曦西甩開她手,奔上去。
我可不是什麼都沒關係的啊!曦西一鼓作氣往門鈴按下去——
“不要啊!”穿高跟鞋還跳那麼高要死啊——秀蘭沖去攔腰就抱,但來不及了,門鈴大叫。
喀!門打開,張摩爾現身,看見曦西,一時也怔住了。
“張摩爾……”曦西僵在原地,咚咚咚,好刺激,心臟劇烈跳。她即將要做一件很不得了的事,她盯著那張瘦削,輪廓深邃的臉。
張摩爾還沒搞清楚狀況,看曦西後退,看她扯開外套,手往裏面伸,他揚起一眉,正感奇怪,忽地唰一聲,一大疊鈔票迎面砸來,啪!正中額頭。鈔票飄散一地,張摩爾被砸得莫名其妙。
卓曦西砸得非常痛快,秀蘭腿軟跪下,覺得完了,但還沒完,還有更腿軟的事。卓曦西顯然發飆發到開竅了,秀蘭聽曦西不只是砸完鈔票了事,她還朝張摩爾大罵——
“下流!黑道了不起嗎?叫你媽把錢拿回去,讓你參展,只會髒了藝術這兩個宇!”回過身,對秀蘭挑挑眉,得意地笑。“怎樣?”但秀蘭不但不讚美她,還立刻躺下裝死。曦西喊:“喂——”
絕不能起來,因為秀蘭看見個非常恐怖的景象。從張摩爾身後,有人走出來,那正是之前才見過面的夫人。
“怎麼回事?”陳麗麗聽見吼叫,出來探望。“卓曦西?”
曦西回身,倒抽口氣,看見張摩爾的媽媽。真有緣,一天見兩次,呵,接著,從他媽媽身後出現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位黑衣人……人生何處不相逢,原班人馬都在此。她難得展現氣魄,沒想到觀眾這麼多。
陳麗麗厲聲問:“你對我兒子做什麼?!”
曦西呆住,氣魄飛灰煙滅,兄弟們將她跟秀蘭團團圍住。
“我只是……那個……”不妙,曦西語焉不詳,氣勢萎縮中。
“她用鈔票砸我。”張摩爾不疾不徐地重複曦西嗆他的話,一字不漏地轉述給老媽聽。“她罵我下流,黑道了不起嗎?叫你媽把錢拿回去,讓你參展,只會髒了藝術這兩個字。”
曦西流下兩行清淚,很好很好,他作品爛,記性倒是不賴,看陳麗麗聽完臉上青筋浮現,鼻翼呼呼噴氣,曦西秀蘭屏住呼吸,兩人手牽著手準備一起下地獄。
陳麗麗指著曦西,對手下命令:“給我宰了她們,扯光她們的頭髮,拔掉她們的舌頭,戳瞎她們的眼睛,折斷她們的手骨,挑斷她們的腳筋!”
聽起來那過程很需要一點時間,曦西能屈能伸,命在旦夕了,趕快說:“對不起。”她甜甜一笑,笑得純真無邪又可愛,仿佛誰要傷這美麗女子,就不是人。“我不是故意的喔。”她蹲下來,乖乖撿鈔票,收攏好,遞給夫人。“我來還錢的,夜深了,晚安,改天請大家吃飯,掰~~”
美女的笑容真有效,加上甜軟的嗓音,兄弟們全忘了夫人的命令,呆呆欣賞曦西燦爛的笑容,目送曦西離開。
“還不動手!”陳麗麗吼。
兄弟們猛一回神,沖向曦西。
“逃啦——”秀蘭拽住曦西往樓梯跑,兄弟們堵住去路。往上一層樓跑,兄弟們攔下她們,只好往……
“窗戶!”秀蘭一馬當先,開窗爬出去就跳。“啊——”逃之夭夭。
曦西隨後,也爬上窗戶,但掛在窗沿,朝遠去的秀蘭喊:“我有懼高症啊,秀蘭~~”叫得真響,有人扣住她的腳踝。“不要挑我腳筋——”有雙手圈住她的腰。“救命啊!”有人將她硬是從窗沿拽下來,她撞上一堵硬邦邦的胸膛。“完了。”
曦西腿軟,那人扶住她,抬頭,看見是張摩爾,他俯望她,一臉莫測高深的表情。
“有懼高症?”他問。
“呃……”
“搭飛機怎麼辦?”
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吧?既然逃不了,先嗆先贏,曦西開口警告:“你們不要亂來喔,我叫員警抓你們。知道嗎?”她邊講邊抖,忽然愣住,看見他淡漠的臉上,浮現一絲笑意。咦?他沒有在生氣?
將曦西環在身旁,張摩爾瞪視母親,問:“陳女士,這好玩嗎?”
陳女士?喊媽媽陳女士?曦西困惑看向陳女士。
陳女士怔怔地,驀地眼眶泛紅了。“我是你媽媽,你叫我陳女士?”陳麗麗哽咽地說;“你啊你就不怕媽媽傷心,你從來不把我當媽媽看。”
“呃,他應該沒什麼惡意,你不要難過啊……”曦西看了跟著難過,竟勸起陳麗麗了。
“三月二十九日——”張摩爾看著手錶說:“晚上七點五十分零八秒,好,從現在起,我要跟你斷絕母子關係。”
曦西驚訝得叫出來。
陳麗麗嚷嚷:“又要斷?今年我們都斷過七次了,你生氣嗎?我這次沒做錯什麼啊?”
曦西仰望著張摩爾。“沒這麼嚴重吧?還不用斷絕母子關係吧?如果是因為我的關係……”造孽啊,為了她這一鬧,母子反目,怎麼得了?
張摩爾盯著母親,目光冷冰冰,訕訕地說:“你不應該騷擾她。”
“我是去跟她培養感情,不是騷擾,說不定將來她是我媳婦……”
說什麼咧?曦西傻了。
張摩爾質問母親:“我有沒有說過,不要干涉我的事?”
“我沒有啊,我怕你傷心,所以拜託卓小姐讓你參展,醫學報導傷心免疫力會降低,對身體不好,我擔心你啊,小幫一下,讓卓小姐瞭解我們熱心藝術……”
“你拿錢收買她。”
“錯錯錯,我是捐錢贊助她。”
聽著聽著,曦西恍惚起來,他們母子,對話好怪,兒子口氣不像兒子,媽媽反應不像媽媽,曦西開始懷疑這是一場遊戲一場夢,很阿Q地想,或者等一不會從床上醒來,這些人全消失,發現一切是昨夜噩夢,這些對話全是夢裏情景……
張摩爾說;“你是不是又拿爸的背景去恐嚇人?”
陳麗麗哀怨道:“你這麼說我很傷心,傷心免疫力會降低,對身體不好。你忍心這樣對媽媽?”
“你還亂說了什麼?”
“沒有,你放心!”陳麗麗眨眼道:“那個我可沒跟她說。”
哪個?他們似乎在講個秘密,秘密又似乎和我有關。曦西警覺起來,這個夢越來越詭異……
陳麗麗對兒子嘿嘿笑。“往好處想,如果不是我,你的手現在會在那裏?”
陳麗麗往曦西的腰部看去,曦西往下望,這才發現張摩爾的手臂,一直環在她腰上,這不是夢,溫熱的觸感太真實。
曦西一把扯開他的手臂,叫起來:“兩位啊,大家理性地坐下來開個會好嗎?我聽得都混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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