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陸戰男兒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武俠仙俠] [東方玉] [引劍珠][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51
發表於 2010-6-21 11:56:03 |只看該作者
第49章 將錯就錯
    趕車的道:「你們若非有意擋路,他為什麼要一路跟蹤我們的車子?」車後老人同
樣冰冷的道:「這條路只有你們能走?」
    這話也沒錯,你們能走,他自然也能走,何謂跟蹤?
    趕車的火大了,臉色一沉,嘿然叱道:「光棍眼裡不揉砂子,兩位連衣服都是一樣,
難道還不是同黨?」
    車後老人冷冷的道:「你要我穿什麼衣服?」
    灰衣長袍,原是極普通的衣服,鄉村裡年老的人到了秋冬差不多都穿灰布長袍趕車
的一時被他問得說不出話來。
    石上灰衣老人聽得只是嘿嘿冷笑,接口道:「穿灰布長袍的又不是只有咱們兩個?」
    趕車的道:「但此地只有你們兩人。」
    石上灰衣老人不屑的道:「不長眼睛的東西。」
    趕車的怒喝道:「你罵誰?」
    目光一動,瞥見左首一棵大樹之下,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臉色冷漠身穿灰布長袍的
老人!心頭不覺一驚,忍不住再回頭瞧去,右首一塊崖石之下,果然靜靜的站著一個灰
衣老人,同樣嘴角下垂,一臉森冷。
    如今左右前後,一共有四個灰衣老人了!正好把自己一輛馬車,圍在中間。
    韋宗方眼中寒芒閃動,但人卻十分鎮靜,朗朗一笑道:「老五,你去把我的劍取出
來,人家既然衝著韋某而來,大概想試試韋某的寶劍利不利了?」
    趕車的答應一聲,匆匆轉身,從車廂裡取出兩柄長劍,把一柄鑲著寶石的長劍,遞
給了韋宗方。自己手上也握了一柄,退到韋宗方身後。
    韋宗方接過長劍,嗆的一聲,抽劍出鞘,劍眉一揚抬頭道:「四位一起上吧!」
    四個灰衣老人目光冷漠,臉上一無表情,望著他誰也沒動。
    韋宗方仰天長笑道:「四位還是等助拳的人?還是怕了?」
    四個灰衣老人依然一聲不作,一動不動。
    韋宗方冷笑道:「你們耳朵可是聾了麼,再不出手,韋某可要不客氣了!」
    話聲甫落,突然頭頂上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韋宗方,你瞧瞧我是誰?」
    韋宗方手橫長劍,急忙舉頭瞧去,但見右首一座小山上,端坐著一個白髯垂胸,身
穿寬大黃袍手持竹杖的老人,心頭不覺猛然一怔!
    趕車的打了一個哆嗦,急急叫道:「老大,是教主金……」
    他底下「駕」字還沒出口,雙膝一屈,正待跪去!
    韋宗方突然回頭道:「老五,你怎麼了?」
    說話之時,趕忙朝趕車的使了個眼色。
    趕車的老五不知老大這是什麼意思?眼看教主現出身來,一時不知跪下去好,還是
聽老大的好?
    韋宗方雙目精光飛射,傲然道:「尊駕是誰?恕韋某眼生得很。」趕車的聽得大駭,
暗忖道:「老大瘋了,見了教主,還敢這般口氣!」
    小山上那黑袍白髯老人竹杖猛地一頓,冷笑道:「姓韋的,你敢這般對我說話?」
    趕車的老五顫聲叫道:「老大……」
    韋宗方回頭怒目瞪了他一眼,嘴皮微動,以傳音入密喝道:「他不是教主,好好守
住車廂。」一面仰天朗笑一聲道:「尊駕口氣不小,可敢下來和韋某一搏?」
    他右手橫劍,劍眉挑動,這份氣概,倒也確實和韋宗方有幾分相似!
    黑袍白髯老人怒哼一聲道:「你有什麼了不起?哼!對付你姓韋的也不用老夫親自
動手?」
    他雖自稱「老夫」但語氣卻並不老到,似乎對韋宗方有著甚大氣憤,喝道:「快給
我拿下!」
    韋宗方目光一掄,大笑道:「韋某早已叫他們一起上了。」
    蹲在石上的灰衣老人應聲站起,一步朝前跨來!
    他蹲在那方巨石,足有一人來高,和韋宗方的距離,也一兩丈開外,但他一腳懸空
跨出,竟然如履平地,一步就跨到了韋宗方面前。
    韋宗方沒待他欺近,抬手就是一劍,突然朝灰衣老人左脅刺了過去!
    這出手一劍,奇怪、奇毒,大是出人不意,就憑這陰損一劍,就證明他不是韋宗方
了。其實明眼讀者早已知道他不是韋宗方了;但他既以韋宗方自居,暫時就把他當韋宗
方吧!
    灰衣老人也動作奇快,一下閃了開去,嘿然道:「小子,你出手倒是毒辣的很!」
    韋宗方一劍落空,冷冷說道:「動手過招,難道還講什麼客氣?」
    雙肩一晃,身形倏然去,又是一劍,斜削出去。
    灰衣老人冷森喝道:「小子,來得好!」
    腳下後退半步,左手一招,一把抓住了長劍鋒刃。
    韋宗方沒想到他會伸手抓住自己長劍,心頭驀然一驚,右腕翻動,用力一轉,希望
削斷對方手指。
    那知灰衣老人握住他劍刃的手掌,五指有如鐵條一般,堅硬無比,韋宗方用力一絞,
不但未能絞斷他手指,連劍鋒都不能掙動分毫。
    韋宗方目光一瞥,眼看灰衣老人握劍指掌,盡成一片紫色,心頭暗暗一驚,疾快的
忖道:「此人練成了刀劍不傷的紫砂手!」
    思忖之間,人卻欺身而進,揚手一掌,左手疾向對方胸口拍去。
    灰衣老人眼睛一橫,左手牢握劍鋒,右手抬起,硬接對方一掌。
    兩人手掌相接,但聽「拍」的一聲,韋宗方只覺如擊在鐵石上一般,震的他直退了
兩步,右手五指一鬆,不得不棄劍後躍。
    灰衣老人站在當地,並未迫擊,右掌一攤,冷冷笑道:「彫蟲小技,也敢賣狂!」
    原來他右手掌心,此刻多了一支藍光閃閃淬毒銅針。那自然是韋宗方藏在掌心隨掌
擊出的,但對方手掌,堅硬逾鐵,毒針無法傷得了他。
    灰衣老人話聲出口,左手倒提著韋宗方長劍,忽然雙腳一頓,身子倒飛而起,退回
到大石上去了。
    韋宗方長劍被人奪去,心頭不覺又驚又怒,正待縱身撲去,忽覺身後疾風颯然,有
人襲到!
    同時只聽趕車的老五叫道:「老大,當心身後……」
    韋宗方猛地朝前跨出一步,回過身去,只見一路跟蹤自己的那個灰衣老人已然欺到
身邊。臉情冷漠,陰惻惻說道:「小子,現在該咱們動手。」
    韋宗方兩招之間,就被大石上的灰衣老人奪去兵刃,心知這四個灰衣老人個個扎手,
今天遇上了生平未遇的強敵,心中早已起了戒心,劍眉挑動,喝道:「你們想車輪戰
麼?」
    揚手一掌,拍了過去。
    灰衣老人冷聲道:「老夫要把你拿下。」
    右手一揮,硬接了韋宗方一掌。
    韋宗方只覺一股極強的暗勁,硬把自己的掌力擋了口來,不禁心頭一震,暗道:
「這老匹夫功力果然深厚!」
    灰衣老人擋開韋宗方一掌之後,長臂一伸,五指如鉤,朝韋宗方當頭抓下。
    韋宗方心頭怒極,右手一抬,硬向他手上抓去,左手輕輕一彈,打出一支毒針。
    雙掌接實,韋宗方只覺對方手掌,有如冰塊一般,心頭不禁又是一怔,暗想:「他
手指怎這般寒冷?」但他卻在這閃電一接之際,反腕扣了灰衣老人的手腕。
    灰衣老人和韋宗方相接之時,忽然低下頭去,張口一咬,把射向他咽喉的一支毒什,
咬個正著,敢情他心神一分,才被韋宗方一把扣住了手腕。
    但他對自己手腕被擒,好像絲毫不放在心上?緩緩伸出左手,兩個指頭從嘴上取下
毒針,目光一抬,冷漠的臉上,忽然裂嘴一笑,道:「小子,你這針上倒是毒得很,連
老夫舌頭都有些麻兮兮!」
    韋宗方看他用牙咬住自己毒針,不覺暗暗冷哼了一聲:「老匹夫,你焉知本公子針
上的奇毒,只要手指沾上一點,就會中毒身死,你用牙去咬,那是自速其死……」
    心中方在暗暗高興,突覺對方腕脈上泛起一股強猛震力,自己緊扣著的五指,頓時
被震的一鬆。」
    灰衣老人突然哈哈一笑,踴身朝後躍退,雙手一擺,道:「現在該你們來拿人了!」
    韋宗方見他震開自己五指,突然無故後退,心頭不覺一動!
    就在此時,瞥見左右兩個老人,果然緩緩朝自己逼來,一時不覺大怒,回頭道:
「老五,快把你手上的長劍給我……」
    喝聲未落,人已縱到趕車的老五身邊。趕車的老五急忙把自己手上長劍,遞了過去。
    韋宗方堪堪接到手中,突然感覺一陣頭昏,眼前一黑,身子搖動,幾乎栽倒,急忙
提聚真氣,以劍支地,支撐著未倒下去。
    小山上的黑袍白髯老人瞧得大喜,喝道:「韋宗方,你還神氣不?哼!你連我手下
的人都打不過,你有什麼了不起?」
    他心頭一高興,忘了掩飾,聲音清脆,顯然是個女子!
    左邊那灰衣老人身如飄飛,一下掠到韋宗方身前,舉手一指,點了他穴道。
    右邊灰衣老人一步跨到趕車身後,冷冷喝道:「小子你是他同黨吧?」
    趕車的老五心頭大駭,一柄長劍遞給了韋宗方,此刻空著雙手,急忙向旁躍退,右
手一揚,屈指輕彈,飛出幾縷青煙!
    右邊的灰衣老人冷嘿一聲,道:「你這是班門弄斧!」
    大袖一揮,一股暗勁,直撞而出!
    趕車老五彈出的幾縷青煙,被他大袖一揮,倒向趕車的迎面飛散開去。趕車的回頭
一躍,連奔帶掠,接連幾縱,一頭朝樹林中竄了進去。
    右邊灰衣老人嘿道:「小子,你還想逃?」縱身而起,長袍鼓風,直向趕車的身後
迫去。
    小山上傳下黑袍白髯老人的聲音叫道:「隨他去吧,不用追了!」
    右邊灰衣老人堪堪掠到林下,聞聲停步,口中忽然咦道:「這小子居然會使毒,居
然是青……」
    話聲未落,身子搖了兩搖,一跤跌坐下去。
    蹲在大石山的灰衣老人雙肩一晃,飛躍而下,笑道:「老黃,你是陰溝翻船……」
    落到右邊灰衣老人身邊,目光一注,不禁脫口驚道:「這小子使的是『青霜散』!」
    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個磁瓶,傾了一粒藥丸,迅速納入右邊灰衣老人嘴中。
    小山上黑袍白髯老人叫道:「他們馬車上不是還有個人麼,杜新,你快去瞧瞧,並
帶走,我們也該走了。」
    站在車前的灰衣老人敢情就叫杜新,答應一聲,一手掀開車簾,回頭道:「是個女
的,還被姓韋的點了穴道。」
    黑袍白髯老人道:「管她是女的是男的,叫你把她帶走,就一起帶走咯。」
    叫做杜新的灰衣老人應了聲「是」,雙手抄起束小蕙。
    左邊灰衣老人早已夾起韋宗方。其實他這時不在左邊了,作者仍然把他們四人,稱
為左邊,右邊,大石上,和車前,乃是繼承上文而來。
    這時右首那個灰衣老人既然躍起,怒聲道:「這小子(指趕車的)使的竟然會是
『青霜散』,咱們峽裡獨門練掣的東西,他從那裡來的?」
    黑袍白髯老人不耐的道:「我們練毒,人家自然也會,這有什麼稀奇的?」一扭身
子,朝小山掠去。
    就在此時,山腳下趕到了兩條人影,前面一條青影才一掠落,立即騰身躍起,朝左
邊灰衣老人撲去,口中喝道:「還不把韋大俠放下?」
    後面一條紅影,同樣踴身一掠,跟著朝左邊灰衣老人撲了過去。
    這兩人輕功大是不弱,左邊灰衣老人肋下挾著韋宗方,舉足朝前跨了一步,回頭朝
大石上的灰衣老人道:「老杜,這該是你的事了吧?」
    別看那條人影來得好不快速,別看他慢吞吞的只跨了一步,足足跨出去一丈來遠。
    兩條人影先後撲到,左邊的灰衣老人早已到了一丈外。
    這兩條人影,前面一個是面貌白晰的青袍漢子,後面是一個紅衣女郎!
    紅衣女朗落到地上,一眼到左邊灰衣老人肋下挾著韋宗方業已掠出一丈開外,心中
大急,叫道:「二哥,快截住他!」
    大石上的灰衣老人同樣一步跨到了兩人面前,冷聲道:「大驚小怪的作什麼?」
    三道灰衣人影,騰空飛起,朝小山上投去,一閃而逝,只剩下大石上的灰衣老人,
一臉冷漠,擋在兩人面前。
    青袍漢子勃然大怒,喝道:「你還不讓開?」舉手一掌,拍了過去。
    紅衣女郎敢情急了,雙腳一頓,縱身朝小山上撲去!
    灰衣老人(如今只有他一個灰衣老人)左手一托,把青袍漢子當胸擊來的一掌,朝
上托起,右手呼的一掌,從橫裡擊出,懸空朝紅衣女郎身前拍去。
    青袍漢子擊出的手掌,被對方托起,胸前門戶大開,心頭一驚,疾忙向後躍開。
    紅衣女郎堪堪縱身掠起,陡覺一股無形潛力,由橫裡湧來,擋在自己面前。她撲起
的身子,那裡收剎得住?一下撞了上去,嬌軀一震,身不由主的被震退了四五步。
    青袍漢子劍眉一挑,翻腕抽出長劍,冷喝道:「朋友再不讓開,莫怪張君愷要得罪
了!」
    灰衣老人臉上一無表情,冷冷的道:「你早已得罪老夫了!」
    辣手雲英同時「嗆」的一聲,掣劍在手,叫道:「二哥,你還和他說什麼?」
    梅花劍張君愷回頭道:「妹子你追上去,此人由我來對付他。」
    灰衣老人冷哼道:「未必走得了!」
    張君愷目射寒光,怒喝道:「你小心了!」揚手一劍,倏然刺去!
    辣手雲英更不怠慢,雙腳一點,縱身朝山上就追。
    灰衣老人腳下不動,身子一側,避開張君愷劍鋒,抬手一掌,依然朝橫裡凌空劈去。
    張君愷一劍出手,右腕圈動,嗤的又是一劍,橫削而出。這一劍,他是為了掩護妹
子,劍尖上挑,斜削灰衣老人揚掌拍出的手腕,去勢極快!
    灰衣老人凌空拍出一掌,手掌一沉,拍的一聲,擊在張君愷劍身之上。張君愷但覺
劍上震力極強,右腕一震,腳下浮動,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
    辣手雲英有了上次的經驗,此刻早已有備,身形縱起,使了一招「穿雲射日」劍化
一圈銀虹,護住全身,朝前衝去。那知只沖七八尺遠,就被灰衣老人的一團掌風,從橫
裡湧到!依然和先前一樣,被震得後退了四五步!
    梅花劍張君愷原是生性極做的人,一連兩劍都被對方逼退,那還忍耐的住,朗笑一
聲,長身抖腕,劍光連閃,爆出滿天劍花,直向灰衣老人迎面灑去。
    他在盛怒之下,出手自是用上了全力。劍夾破空嘯風,暗含武當粘,引,點,削獨
有的絕學,當真剛柔並兼;氣勢極盛!
    辣手雲英張曼兩次被逼後退,更是恨得銀牙暗挫,猛地揮劍直上,一片銀芒,像雨
點般朝灰衣老人急攻猛刺,快速絕倫!
    兄妹兩人這一聯手,兩柄長劍愈攻愈快,但見一圈圈銀虹,左右繚繞,把灰衣老人
圍在中間,裡了個風雨不透!
    灰衣老人沒想到兩人劍勢竟有這般凌厲,他一雙空手掌劈指點,真也難以應付,十
幾招下來,兩隻衣袖,已被刺了幾個大洞,心頭不禁暗生驚駭,大喝一聲:「住手!」
    梅花劍張君愷終究出身名門,聞言果然一收劍勢,喝道:「你有何話說?」
    辣手雲英粉臉通紅,那肯住手,口中叫道:「二哥,先廢了他再說。」
    長劍連點,急刺過去。
    灰衣老人連退三步,伸手朝辣手雲英一指,冷冷的道:「她已中老夫彈指之毒,僕
臥地上,一個時辰可解。」
    張君愷聽得一怔,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
    辣手雲英大怒道:「二哥,別聽他胡說……」
    說話之時,鼻中突然聞到一絲淡淡的異香,趕忙閉住呼吸,已是不及,只覺頭腦一
昏,身子搖了兩搖,一屁股朝地上坐了下去!
    灰衣老人哈哈一笑,雙腳頓起,一道灰影,朝山上疾掠而去!***
    鐵判單世驊抱著韋宗方,跟隨金臂神將歐桓,趕到住處,束小蕙自然沒有回來。
    這一下可把歐老頭急的滿頭青筋,直是跳腳,大聲罵道:「好小子,我不把你活劈
掌下,就不叫金臂神將。」
    單世驊道:「老前輩,束姑娘是否發生了什麼意外嗎?」
    歐老頭恨恨的道:「準是被喬裝韋大俠的賊人劫持去了。」
    單世驊聽得一怔,居然有人敢喬裝韋宗方,劫持南海門的掌上明珠。突然他想起那
晚在清心軒外聽到九毒教主要天字一號竅取南海門『辟毒金丹」的原方,當日天子一號
曾說:「表妹此次遠來中原,有金臂神將歐桓隨行,弟子一時無法下手,還望教支寬限
日期。」
    九毒教主說:「束老兒只此一女,視如掌珠,不把他女兒當人質,他決不肯獻出辟
毒金丹原方,好,我給你一個月期限……」
    單世驊想到這裡,不覺失聲道:「他是天字一號了!」
    歐老頭瞠目問道:「天字一號?那是什麼?」
    單世驊道:「據在下猜想,這假扮韋大俠的,可能是熟人。」
    歐老頭左肩中了三枚「掌中針」,心頭已經有數,聞言驚奇的道:「單老弟如何會
知道的?」
    單世驊久走江湖,看他臉色,好像也已知情喬裝韋宗方的是誰了,當下也不再隱瞞
把那晚潛入玲戲山館之事,詳細說了一遍。
    歐老頭怒嘿道:「果然是他!這小子喪心病狂,膽敢計算起表妹來了!」說到這裡,
一面又道:「他劫持咱們姑娘,那是到天目山的了,咱們快追。」
    單世驊因韋宗方奄奄一息,此去天目山還有幾日路程,只怕中途病情轉壞,急干找
醫治療,聞言不覺遲疑了一下。
    歐老頭目光如炬,看出他的心意,笑道:「韋大俠既是被寒玉尺所傷,普天之下,
除了萬年溫玉,只有精擅九陽神功的人,才能替他逼出寒毒,別無解藥。咱們南海門的
『辟毒金丹善解天下奇毒,但對寒毒也無法治療,因為它名稱雖叫寒毒,其實並非是毒。
    咱們姑娘遭人劫持,差幸她隨身藥物,都留在這裡並未取去。咱們南海門有一種奇
藥,叫做『百日不算丹』,可使韋大俠病勢,在百日之內,維持目前情形,不再加重,
咱們就有足夠時間,追上姑娘,替他解去寒毒了。」
    單世驊心中暗想:「百日不算丹,這名字倒是古怪的很!」
    歐者頭返身從內室取出一顆龍眼大的蠟丸,捏碎外殼,打開棉紙,裡面是一粒金箔
為衣的藥丸。
    單世驊站在他對面,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藥香。
    歐老頭笑道:「單世驊可是覺得『百日不算丹』名稱古怪麼?哈哈,這是華倫留下
來的神方,不論你病勢如何沉重,只要服了此丹,百日之內,可以保持病勢不起變化,
也就是說,這一百天時間,在閻王簿上是不算的,所以叫做百日不算丹。」
    單世驊聽得笑道:「原來如此。」
    歐老頭兩個指頭,輕輕捏開韋宗方牙關,然後又捏碎藥丸,用水替他灌了下去。這
一陣折騰,天色已經大亮。歐老頭知道了姑娘是藍君壁劫持去的,心頭倒是放寬了不少。
他看藍君壁長大的,知道他自幼因父母寵愛,養成驕橫習性,容易受人引誘容易走入歧
途,人還並不算環,何況他對姑娘傾心已久,縱是落在他手裡,諒他也不敢對姑娘如何?
    他望望天色,雙手抄起韋宗方,說道:「單老弟,咱們快上路了。」
    單世驊道:「還是由在下抱吧!」
    歐老頭搖頭:「老弟不用和我客氣了,你空著雙手,只怕還趕不上我呢!」
    這是實話,金臂神將在武林中,已是有數頂尖高手,單世驊當然不能望他的項背。
    兩人一路朝北追趕,這條路正是韋宗方和單世驊來時的路線,也正是假冒韋宗方的
藍君壁劫持束小蕙駕車北去的路線,只是藍君壁的馬車比歐老頭單世驊兩人先了一步。
    午牌稍偏,他們也趕到寧都,在路旁一家飯館打尖。
    兩人剛一落坐,只見一個身穿藍褂的漢子,快步走了過來,朝單世驊行禮道:「單
護法光臨小店,真上蓬畢生輝。」
    單世驊還禮道:「掌櫃如何認識在下?」
    那掌櫃陪笑道:「小的從前於潛一家館子裡當夥計,自然認識護法的了。」說到這
裡,一面向夥計吩咐道:「告訴廚下,快做一桌好酒席,我要招待兩位貴賓。」
    單世驊連忙搖手道:「掌櫃不可客氣,在下和這位老人家打個尖就要趕路,沒時間
多耽。」
    那掌櫃陪笑道:「這怎麼成?平日小的想請也請不到,能蒙單護法光臨,小的多少
也得略盡地主之誼。」
    單世驊見他說的誠懇,不好推辭,這就說道:「掌櫃既然這麼說了,單某只好叨擾
你了,只是咱們實在有急事要辦,何況兩個人也吃不下一席酒萊,少做幾個菜,夠吃了
就好。」
    那掌櫃只是不肯,說道:「這樣太不成敬意了。」
    不多時,酒菜齊上,還是做了不少菜餚,十分豐盛,那掌櫃眼看酒菜已上,褐衣老
頭還抱著昏迷不醒的漢子,這就說道:「護法這朋友大概是負了重傷,兩位用酒飯的時
候,不如放到小的床上去。」
    歐老頭道:「不用了,這樣沒關係。」
    那掌櫃恭敬的替兩人斟上了酒,自己在下首相陪。
    吃了一會酒,那掌櫃好像突然想起一件什麼事來,目光朝四下瞥了一下,壓低聲音
道:「單護法,小的想起一件事來了。」
    單世驊見他說的鄭重,問道:「掌櫃有什麼事?」那掌櫃道:「說來真是該死,小
的有限不識泰山,方才代理幫主韋大俠,就是在小店打的尖……」
    他說的韋大俠,當然是藍君壁了!
    單世驊沒待他說完,急急問道:「他什麼時候過去的?」
    那掌櫃道:「沒多少工夫,不過頓把飯的時光。」
    歐老頭目光一注,道:「可是一位姑娘和他同行麼?」
    那掌櫃想了想道:「韋大俠坐的是一輛馬車,就停在小店門首,只是放著車簾,小
的沒瞧清楚車上是不是還有一位姑娘,但韋大俠吃過酒飯,還買了包子、滷菜,帶到車
上去,想來車上自然有人了。」
    歐老頭點點頭。
    那掌櫃低聲說道:「單護法,小的要報告你老,小的在酒館裡當了二十多年夥計,
多少也懂得些江湖門檻,方才好像有兩批人跟蹤著韋大俠的車子下去。」
    單世驊道:「那是什麼樣的人?」
    那掌櫃道:「先是兩個穿灰衣的老頭,遠遠跟著馬車來的,小的坐在櫃上,看的最
清楚也沒有了。」韋大俠的馬車,在小店門首停下來之後,那兩個灰衣老人就有一個飛
快的走了,另一個卻在遠處徘徊不去,小的就起了疑心,那時還不知道這馬車是韋大俠
的……」
    他嚥了下口水,續道:「後來又有一男一女,前來打尖,問小的有沒有看到一輛馬
車打這門口經過?小的告訴他們馬車就在小店打的尖,那男的就問車上是什麼人?小的
據實說了。
    那女的喜道:「那準是韋大哥了。」他們匆匆忙忙的吃了碗麵就走。小的聽幫裡弟
兄說過代理幫主韋大俠的模樣,再聽他們一說,才知道方才在小店打尖的竟然就是韋大
俠。」
    單世驊、歐老頭沒再說話,吃畢酒飯,別過掌櫃,就匆匆上路,趕到胡嶺咀,正好
辣手雲英張曼被灰衣老人暗使毒藥,迷昏過去。
    梅花劍張君愷急得手足無措,只好依照灰衣老人說的辦法,把妹子仆臥地上,自己
守在她身邊。
    單世驊、歐老頭都是久在江湖走動之人,眼看前面路上擋著一方巨石,路旁停了一
輛空車。一個紅衣少女僕臥在地,一個青袍漢子愁眉不展的守在她身側,這情形顯然出
了岔子!
    歐老頭曾在泌姆山土地廟,見過梅花劍兄妹,一眼認了出來,開口道:「你是武當
門下的張大俠吧?令妹怎麼了?」
    梅花劍張君愷自然也認出來的是南海門的金臂神將歐桓,連忙拱手道:「原來歐老
人家趕來了,在下兄妹在寧都附近,發現有人跟蹤韋宗方韋兄的馬車,一時不知對方企
圖,就一路尾隨下來。不料這批人竟然是毒沙峽的高手,在下兄妹趕到之時,韋兄業已
失手被擒,貴門束姑娘和韋宗方同行,也被他們擄去,舍妹就是中了他們彈指之毒,昏
迷不醒。」
    歐老頭怒嘿一聲道:「他不是韋大俠,只是個假冒韋大俠的人。」他不願多說,望
了地上的辣手雲英一眼,接著道:「令妹中毒似不深,老朽身邊還有一槽解藥,張少俠
替令妹抹在鼻孔中,少時可甦醒。」
    一手抱著韋宗方,一手探懷取出一個小小磁瓶,遞了過去。
    張君愷因韋宗方臉上易了容,自然認不出來,口中謝一聲,接過藥樽。
    歐老頭問道:「少俠看清賊人是何等模樣,往那裡去的?」
    張君愷道:「他們是四個灰衣老人,朝西去的。」
    歐老頭聽他說的和那掌櫃相同,這就道:「老朽失陪。」
    說完,和單世驊兩人匆匆朝西追去。
    張君愷只聽老頭說了句「被擒的不是韋宗方,是個假冒之人」,連問都無暇多問,
兩人已經奔出老遠。他望著兩人身形,低下頭去,看看他妹子,笑道:「就憑這句話也
已經夠了,和南海門束姑娘走在一起的,並不是韋宗方啊!」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52
發表於 2010-6-21 11:56:38 |只看該作者
第50章 誤打誤撞
    卻說金臂神將歐桓和鐵判單世驊兩人,一路朝西奔行。因對方有四個灰衣老人走在
一起,目標較為顯著,沿途只要詢問客店夥計,或是沿大路的飯館,果然有人看到這四
個老人護送了一雙青年男女,向西而去!
    據說那一男一女,是他們少主人,路上得了急症,趕回家去的,兩人這一追,可追
遠了,由江西迫入湖南,由湖南追入了廣西!
    歐老頭只知毒沙峽在勾漏山中,單世驊卻連毒沙峽在勾漏山都不知道,兩人趕到勾
漏山就再也打聽不出前面四個灰衣老人的蹤跡,向山居人家詢問,也回說從沒聽過毒沙
峽的地名。
    歐老頭怒哼道:「咱們一個峰、一個山壑挨個踏過去,那怕找不到這鬼地方?」
    單世驊和他一路同行,已知這位金臂神將,上了年紀,火氣卻不減少年,聞言苦笑:
「老前輩,偌大山區,峰巒何止上干,真要挨個搜索,只怕不容易呢!」
    歐老頭雙目炯炯,問道:「依你老弟,該當如何?」
    單世驊道:「在下之意,毒沙峽既然叫峽,一定是個峽谷……」
    歐老頭道:「老弟說得不錯,兩山之間,謂之峽谷,咱們光找峽谷,就省了一半力
氣。」
    單世驊道:「峽谷而叫毒沙,定是人跡不到之境。」
    歐老頭大笑道:「對,對,咱們專找人跡不到的峽谷,又省了一半力氣。」
    單世驊說了兩句話,都被他攔了過去,只好接著說道:「老前輩別急,在下話還沒
說完,據在下想來那毒沙峽雖在人跡不到之處,但他們既在江湖出現,而且又有問鼎中
原之心,羽黨定然不在少數。一日之內,必有若干人進出,咱們只要選擇一處可以看清
四下情形的高峰,來個守株待兔,定可發現他們進出的人,毒沙峽也就找到了。」
    歐老頭大笑道:「老弟此計大妙,咱們就這麼辦。」
    兩人計議已定,就選擇了一座峻拔高峰,攀登而上,這座高峰,遠出諸峰之上,縱
目遠眺,數十里情形,盡收眼底。
    兩人找了一處避風的石崖坐定下來,歐老頭放下韋宗方,掄目四顧,笑道:「單老
弟,找到毒沙峽,你也只要在附近找一隱蔽所在,守護韋大俠等候老朽,不用冒險深入,
老朽一個人進去,就不易被人發覺,救人也較為容易。」
    單世驊知道他說的確是實情,毒沙峽高手如雲,他一個人進去,行動上自然方便得
多,這就點點頭道:「老前輩說的極是……」
    話聲未落,只見歐老頭霍地站起身目注東首,說道:「來了,單老弟快瞧,那不是
兩條人影?」
    單世驊順著他手指瞧去,那只是兩點極小的黑影,在山林之間,宛如星丸跳躍,飛
馳極速!心頭暗暗驚凜,忖道:「毒沙峽果然臥虎藏龍,就以這兩人的輕功來說,不知
要高出自己有多遠?」
    那兩點黑影一路疾掠,但奔到一處山坳,忽然隱去不見。
    歐老頭全神貫注,說道:「單老弟,那裡好像是一座峽谷!」
    兩條黑影投入之處,相距少說還在一二十里之外,單世驊那裡看得清楚?
    歐老頭瞧了一會,回頭道:「走,咱們過去瞧瞧!」
    單世驊道:「老前輩看清楚了?」
    歐老頭笑道:「自然看清楚了,那谷外左首是一道山澗,水勢極急,谷口似乎有許
多亂石……」
    單世驊聽的暗暗欽佩,自己遠遠望去,只能看到那座山峰,連峽谷都沒看出來,這
位老前輩卻連谷口的亂石都瞧到了,目力之強,委實非同尋常!
    兩人走下山峰,就由歐老頭領先,朝東首那座峽谷尋去。不過頓飯光景,便已奔近
峰下,果然是一座峽谷,左首一道寬闊的山澗,水勢奔騰極急。谷口亂石縱橫,雜樹叢
生,剛好把峽谷人口堵住,如若是從山勢看去,決難發現裡面是一座峽谷。
    歐老頭奔到谷口,駐足端詳了一回,嘿然笑道:「就憑這點陣法,也想擋得住人?
咱們南海雷嶺布的陣法,就不知比它高明了多少倍?」說到這裡,把韋宗方交到了單世
驊手上,一面說道:「單老弟,你跟在我身後,看我舉步,你也舉足,不可走錯一步。」
    單世驊道:「在下自當謹記。」
    歐老頭不再說話,當先朝亂石叢中走去。
    單世驊跟他身後,亦步亦趨走進去,原來在這雜樹叢生的亂石之間,果然有著曲折
迂迴的小徑。而人入谷之後,經過兩個轉折,但見眼前怪石嵯峨,縱橫林立,路險難行。
    歐老頭略一辨認,就領先步入石陣,那知走了一陣,忽然發現眼前陣法佈置,比自
己知道的繁複得多,不由回身瞧去,那知就在這片刻工夫,來時門戶,業已全失,心頭
不覺大驚!
    單世驊抱著韋宗方,跟在他身後,見他突然停下步來,滿臉都是驚愕神色,忍不住
問道:「老前輩莫非發現了什麼事嗎?」
    歐老頭搖搖頭道:「不瞞老弟說,這谷中石陣,外表看來和咱們雷嶺佈置相似,但
門戶變化,卻又不盡相同,唉!老朽平日從不注意這些,要是咱們姑娘在這裡就好了,
她博覽群書,對陣法機關,懂的可多著呢!」
    單世驊雖然不懂陣法,但江湖上走久了,聽的自然不少,這就說道:「老前輩覺得
門戶不同,咱們不如退出去再作計較的好。」
    歐老頭苦笑道:「老弟說的談何容易,咱們退路已迷,只有前進,真正到了迷失方
向,老朽拼著耗些氣力,索性把它一齊毀去,看看還困得住咱們不?」
    說話之時,人已繼續朝前行去,這一陣急走,居然給他走對了門戶,穿出山谷夾道,
前面出現了兩條叉路,一南一北,各自繞著峰腳而去。
    中間豎立著一方木牌,上為:「遊人誤入此峽,前行兇險,循原路退出,自可無
阻。」
    原來兩人身前只有兩三丈開闊的一小塊平地,再朝前去,一南一北兩條山徑上,依
然怪石嗟峨,縱橫林立,顯然這兩條山徑,各有陣法佈置。
    歐老頭回頭道:「果然是毒沙峽了!既已至此,老弟還是隨我進去的好。」
    單世驊點頭道:「老前輩只管請先。」
    歐老頭瞧瞧方向,舉步朝北首一條山徑上走去。此處山徑,幽逢盤曲,無疑較前面
谷口繁複了許多,兩人一路前行,那知走了頓飯光景,居然發現又復到了原處。
    歐老頭走的火趁,呼的一掌,朝身前一棵石筍上劈了過去!他含怒出手,這一掌的
鹹勢,果然非同小可,但聽蓬然巨震響處,石屑飛濺,一棵高與人齊的石筍,接著就是
「喀」的一聲,齊腰折斷!
    單世驊看的暗暗咋舌,就在此時,只聽南首那條山徑上,同樣響起蓬蓬兩聲巨震,
接著忽聽南首峰上飄來一個蒼老聲音,喝道:「什麼人敢毀我石陣?」
    話聲未落,只聽北首峰上,也同樣飄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喝道:「什麼人敢毀我石
陣?」
    這兩句話,南首峰上飄下來的,聲音洪亮,北首峰上飄下來的,聲音較為低沉,單
世驊跟在歐老頭身後,只當是山谷的迥音,也並未在意。
    歐老頭大笑道:「你這些玩意,擋得住旁人,如何擋得住我歐大佬?」
    左手朝前一推,又是「呼」的一聲,一股勁急無侍的狂飆,朝前直捲過去,但聽一
陣嘩啦啦巨響,堆在山路上的一大堆亂石,被他掌風掃捲,飛滾出數丈之外!
    掌風掃過,亂石堆中,忽然走出一個矮小枯瘦的黑衣老人,面情橘詭,站在兩人面
前厲聲道:「你這老兒,什麼地方都可以去,闖到老夫峽裡來,毀我石陣,難道嫌命長
了?」
    歐老頭問道:「這裡是不是毒沙峽?」
    矮小老人道:「莫管這裡是不是毒沙峽,我只問你毀我石陣,該當如何?」
    歐老頭大笑道,「原來這裡果然是毒沙峽了,我嫌這些石頭礙路。」
    矮小老人怒聲道:「現在老夫礙不礙路?」
    歐老頭道:「自然礙路了。」
    矮小老人道:「很好,那你不妨也打一掌試試看?」
    歐老頭道:「正有此意。」
    矮小老人似是甚怒,嘿然道:「你先接我一掌。」
    他蓄勢已久,話聲出口,右手一揚,迎胸拍出一掌。此人掌力陰柔,絲毫不帶風聲,
但一股暗勁已先掌勢直逼而來。
    歐老頭右手一抬,硬接對方一掌!兩人所修內功,路數大異,金臂神將歐桓以陽剛
之力見長,發掌出掌,講求碎石裂碑的威勢。而對方這個矮小黑衣老人練的卻是陰柔勁
力,出手無聲無息,在外形上,很難看出他功力造詣的深淺。
    兩人一掌接實,歐老頭但覺自己掌力,和對方一接之際,忽然被一股陰柔之力,化
解了開去。心頭不覺吃了一驚,忖道:「此人究竟是什麼路數?內功造詣,大非易與。」
    矮小老人感到歐老頭內力強猛,竟然被震的心神動撼,口中嘿了一聲,腳下移動,
向後退出一步。其實他是被歐老頭掌力震退出去的,但歐老頭的掌風,已被他無聲無息
的化解開去,是以歐老頭一點也瞧不出來。
    兩人互以內力拼了一掌之後,彼此都知遇上了從未遇到過的勁敵,誰也不敢稍存大
意之心。
    歐老頭也後退了一步,回頭朝單世驊道:「單老弟,你退後些,老朽倒不信他能接
我幾掌?」
    單世驊抱著韋宗方,和歐老頭原也相隔有五六尺距離,聞言答應一聲,立時朝後躍
退,這一躍退,正好回到了兩條叉路中間。瞥見朝南去的那條山徑上,也有一個黑衣枯
瘦老人擋著去路。
    枯瘦老人對面,是一個身材魁梧的藍袍漢子,兩人相距五尺,各自虎視眈眈的凝注
著對方。藍袍漢子身後,站了一個身材苗條的黑衣女子,一手按著劍柄,靜靜的瞧著兩
人。
    單世驊心中暗暗忖道:「看來這兩人也動上了手,似在拼內功?」
    心念方動,但見兩人身腿微屈,藍袍漢子右腳徐徐移動,換了一個方位。那枯瘦老
人同樣向左移出。一個向右,一個向左,同時徐徐移動腳步,他們移動雖極緩慢,但看
去卻是十分吃力。兩人炯炯目光,互相注視,誰也不敢絲毫分心。
    單世驊久走江湖,自然知道這兩人看去極是平靜,絲毫沒有驚險,但其實雙方此刻
正在各凝功力,不發則已,一發之下,就如石破天驚,勝負立判。
    就在此時,猛聽自己這邊,那矮小黑衣老人大喝一聲:「老兒,你再接我一掌!」
    單世驊急忙收口目光,朝自己這邊看去。
    敢情兩人已經拆了幾招,因為矮小黑衣老人出掌無聲,是以聽不到什麼聲息,但矮
小老人卻被歐老頭逼的連連後退。此刻已經從原先站立之處,退出七八尺遠。只見他黑
袍鼓動,表情更顯得獰厲,隨著喝聲,雙手在胸前一圈,全力推出。他這一招在出手之
際,吐氣開聲,定是用了十成真力,但掌風出手卻依然並不兇猛,看去輕飄飄的甚是柔
和!
    金臂神將歐桓功力入化,經驗何等廣博,在動手之初,就已看出此人武功路數,以
陰柔專長。哈哈一笑,身一穩,氣聚丹田,雙掌平胸,直等那股柔風拂近身前,雙掌突
然往前推去,但聽一陣狂嘯,掌風勢若狂飆,席捲而去!
    那矮小老人發出的一股柔和掌力,乃是他凝聚了九成以上功力,全力一擊,滿以為
這一招上,多少也可給歐老頭一個厲害!那知雙方掌風乍接,陡覺心神大震,自己一股
潛力,竟被對方剛陽勁的掌風震散,真氣反震,一股強大掌風,直逼過來,腳下浮動,
再也站不往,登登的朝後直退了五六步,血氣翻騰,幾乎跌坐下去。
    矮小老頭一臉橘笑,道:「老夫要向你說明一點,老夫掌風之中,含有奇毒,你我
硬拚五掌,中毒已深,若無老夫獨門解藥,一盞茶之內,毒性就要發作了!」
    歐老頭洪聲笑道:「你當老朽怕毒?」
    矮小老人望了他一眼道:「閣下功力深厚,不失為老夫數十年來僅遇的高手,但老
夫不信你內功已到了百毒不侵之境。」
    歐老頭仰天大笑道:「老朽生就不畏奇毒,你不信就算了。」
    矮小老頭怔得一怔,陰笑道:「天下雖大,沒有不畏奇毒之人。」
    歐老頭還未開口,突聞身後「蓬」的一聲,傳了過來,急忙回頭看去,只見單世驊
好端端摔倒在地上,不覺嘿然問道:「是你偷放劇毒,暗算了他?」
    矮小老人道:「此人在老夫第一掌出手之時,因相距較近,已吸入毒氣,老夫幾時
暗算他了?」
    歐老頭怒哼一聲,縱身後躍,掠到單世驊身旁,只見他雙目緊閉,果然是毒發昏迷,
這就抬目道:「你獨門解藥呢……」
    話聲未落,又是「蓬」「蓬」兩聲,從右首傳了過來!接著只聽一個洪大的聲音笑
道:「小子,你們也只有這點能耐?」
    歐老頭心頭大奇,回頭瞧去,只見往南去的山徑入口處,也有兩個人同時摔倒在地
上,亂石叢中,大步走出一個黑衣枯瘦老人!
    歐老頭目光何等銳利,這一瞥之下,立時認出摔倒地上的一男一女,自己在泌姆山
土地廟見過。是天殺娘門下的大弟子甘瘤子,和他師妹柳凌波!
    那枯瘦老人一臉詭笑,提著雙手,正待朝兩人抓去!歐老頭那能容他下手,一提真
氣,身形平直飛射過去,口中喝道:「滾開去!」
    人隨聲到,身還未落,左手一掌,懸空推了出去。
    雙方相隔,少說也有四五丈距離,那枯瘦老人雖已看到歐老頭從北首山徑上倒躍而
出,但沒想到他身法會有這般神速,聲到人到,懸空朝他發掌擊來,喝聲入耳,陡覺一
陣勁風,已襲到身前,心頭不覺暗暗一驚!
    但這個枯瘦老人武功亦自了得,倉猝之前,橫臂發掌,朝前封出,口中洪聲笑道:
「回去!」
    「蓬」……這一掌,兩人手掌,擊個正著,兩人身前頓時激起一陣狂飆!
    枯瘦老人口中驚「啊」一聲,身不由己的後退了兩步。
    歐老頭身子懸空,一陣狂風吹得他衣袂往後直飛,人卻筆直落到地上,身子紋風不
動。但他心頭也不禁暗暗一震,忖道:「此人隨手一掌,劈出的陽剛之勁,如論功力造
詣,少說也有自己七成左右,只怕武林中能勝得過他的人,已是不多,毒沙峽有這等高
手,倒是不可輕視。」
    那枯瘦老人被凌空飛來的歐老頭一掌震退後,心頭更是駭異,目注歐老頭,冷冷喝
道:「你自以為武功很高麼?」
    歐老頭笑道:「大概不會比你差吧?」
    枯瘦老人嘿然道:「可要再試上一掌?」
    歐老頭道:「自然可以。」
    枯瘦老人冷笑一聲,右手緩緩舉了起來,原來他在這幾句話的功大,已暗暗運集功
力,但見他那只枯瘦無肉的右掌,漸漸色呈暗紅!
    歐者頭目光一瞥,心中暗暗忖道:「原來此人練成了近似『三陽功』一類的外門毒
功!」
    要知「三陽功」乃是內家正宗上乘功夫,必須先以「三陽真氣」人手,沒有數十年
若修斷難練成;一旦練成,可說無人能擋。千百年來,只有練成「三陽真氣」的人,至
於「三陽功」這門功夫,卻從來未曾有人練成過。對方這位枯瘦老人的手掌,色呈暗紅,
自然是外門毒功了。
    卻說那枯瘦老人右掌緩緩舉起,正待發掌,忽然抬目問道:「老兒,你是從北首山
徑上退出來?」
    歐老頭道:「不錯。」
    枯瘦老人道:「你和我師兄動過手了?」
    歐老頭道:「不錯,對過五掌。」
    枯瘦老人點點頭,舉起的手掌,竟自收了回去,道:「那就用不著老夫動手了。」
    歐老頭道:「不動手也好,朋友只要把這兩人中毒的解藥留下就是了。」
    枯瘦老人突然面露橘容,洪聲大笑起來。
    歐老頭道:「朋友覺得如此好笑嗎?」
    枯瘦老人冷哼一聲,道:「老夫從不和將死之人,多說廢話。」
    說完轉身欲走。
    歐老頭怒喝道:「站住,你不留下解藥,要走只怕不容易呢?」
    枯瘦老人突然轉過身來,目光一閃,問道:「老兒,你知不知道老夫何以對你不肯
出手的道理?」
    歐者頭道:「這個我倒不知道,大概你有自知之明吧?」
    枯瘦老人臉現鬱怒,厲聲道:「老夫和師兄相約,入峽之人,只要他動過手的,老
夫就不再出手,同樣和老夫動過手的,他也不再出手。」
    歐老頭道:「那是為了什麼?」
    枯瘦老人道:「因為人只能死一次,沒有死兩次的。」
    歐老頭哈哈大笑道:「你們倒是自負得很!」
    枯瘦老人冷冷道:「不死於陰毒,則死於陽毒,數十年來,還從未有人逃得過都嶠
二老毒掌。」
    歐老頭道:「這麼說來,老朽倒是唯一不死的人了。」
    枯瘦老人似是不信,抬目問道:「師兄,這老兒……」
    歐老頭回頭瞧去,只見那矮小老人依然站在那裡,並未走開,聞言點點頭道:「他
確實和我對了五掌,他說他生來就不畏奇毒,但直到現在還不見他毒性發作,看來倒是
可信了。」
    枯瘦老人道:「小弟不信天下有不畏奇毒之人。」
    歐老頭道:「你何不親自試試?」
    枯瘦老人道:「老夫正有此意!」
    歐者頭道:「很好,我把他們放到一起,再動手不遲。」
    說完,一手一個把甘瘤子、柳凌波兩人提起,縱身而退,和單世驊放到一起。
    他一碰到兩人身上,但覺他們身上炙熱無比,心中不禁暗暗吃驚,突然想到韋宗方
身中寒毒,全身冰冷,自己何不把兩人放在韋宗方身邊,也許可以減少他們身上炙熱。
    那知伸過手去,但覺單世驊的身子,也遍體冰涼,只是比韋宗方稍好了一些,不覺
朝矮小老人問道:「我這朋友,中了你什麼毒,身子這般冷法。」
    矮小者人陰笑道:「他被老夫九陰毒掌風掃中,自然是寒毒了。」
    歐老頭聽他說出「寒毒」兩字,心頭不覺一動。
    枯瘦老人右掌又緩緩舉了起來,喝道:「老兒準備好了麼?」
    歐老頭笑道:「你只管發掌就是了。」
    口中說著,心裡未嘗不深具戒心對方這類似「三陽功」的門外毒功,自己能否接得
下來,還在未定之時,暗暗吸了口真氣,已把全身功力,運集雙掌。
    枯瘦老人冷冷一嘿,突然一掌迎面劈來。
    歐老頭雙目注視對方,但覺他劈來掌勢,堪堪揚起,就有一股炙熱掌風,透掌而出,
但因對方掌勢還未到身前,不好迎擊出去,只是凝立不動。
    枯瘦老人擊到半途,突然一招手收了回去,就在這一收之勢,跟著遙遙劈出第二掌。
這一掌出手,頓時有一陣刺耳嘯聲,應掌而生,一股奇熱的氣流,直向身前撞來。
    歐老頭大喝一聲:「來得好!」
    左掌斜托,朝外一引,右手五指直豎,遙劈過去,他功力深厚,一團罡風,勢若奔
雷,雙掌未接,已把枯瘦老人的炙熱掌風,抵消了大半!
    「蓬……」兩股掌風在空中爆出一聲奇響!雙方推出的掌勢,自然奇快無比,快要
接實之時,枯瘦老人已然覺出不對!
    歐老頭這一記掌風,竟然把他「九陽毒掌」悉數擋了回來,不禁大吃一驚,再待收
手,已是不及!「拍」的一聲,雙掌接實,枯瘦老人這一掌宛如拍在鐵石之上,震得他
一條右臂隱隱發麻!
    這原來雷光石火般事,他發覺不對,立即乘勢使了個身法,斜飛開去,但依然感到
心神一震,口中悶哼一聲,身形頓然落地,站不住腳,連退了四五步。
    歐老頭哈哈一笑,道:「你能十十足足接下老朽一掌,在武林中,已是罕有對手
了!」
    枯老頭雙目圓睜,駭異的道:「你到底是誰?」
    歐老頭道:「你只是要試試老朽是否不畏奇毒,何用問名道姓?」
    枯瘦老人臉現鬱怒,冷森的道:「老夫還是不信。」
    歐老頭道:「你不是已經試過了麼,老朽在你毒掌之下,不是安然無恙麼?」
    枯瘦老人道:「老夫兄弟的毒雖是含有奇毒,但如練成道家護身罡氣一類功夫的人,
自可無礙,那是因為毒氣無法侵入,不是不畏毒掌……」
    歐老頭笑道:「你是說我有罡氣護身?哈哈,老朽就是生來不畏劇毒之人。」
    枯瘦老人道:「你可敢和我賭上一賭?」
    歐老頭道:「如何賭法?」
    枯瘦老人目光一抬,指著地上受傷四人,道:「他們都是你朋友?」
    歐老頭道:「不錯。」
    枯瘦老人道:「咱們就以他們作賭注,要是老夫兄弟輸了,就替他們治好傷毒。」
    他只當韋宗方也是傷在他師兄「九陰毒掌」之下的,是以說出替四人療治好傷毒的
話來。
    歐老頭道:「就這麼辦,你們要如何個賭法,劃出道來,歐大佬一定奉陪就是。」
    枯瘦老人吃驚的道:「你是金臂神將歐桓?」
    歐老頭笑笑道:「差不多。」
    矮小老人道:「咱們兄弟和你南海門,河水不犯井水,你找到咱們頭上來,那是為
了什麼?」
    歐老頭道:「你們峽主把咱們姑娘劫來了,你想老朽是幹什麼來的?」
    矮小老人道:「胡說,都嶠山,流沙谷,只有老夫兄弟兩人,誰劫持你們姑娘?」
    歐老頭道:「這裡不是毒沙峽?」
    矮小老人道:「自然不是。」
    歐老頭怒道:「你方才怎不早說?」
    矮小老人冷聲道:「老夫為什麼要早說?你找毒沙峽的人,為什麼要找上咱們流沙
谷來?既然找上流沙谷,都嬌二老只有接待下來了。」
    枯瘦老人問道:「歐大俠現在還想不想賭?」他說到這裡,不容歐老頭回答,接著
冷冷的道:「不過以你歐大俠的名頭,既然說出來了,我想自然要賭一賭的。」
    歐老頭心中暗想:「此刻單世驊和甘瘤子師妹都已中毒昏迷,要他們取出解藥來,
自然得和他們賭上一賭。」心念轉動,不覺呵呵笑道:「歐大佬說過的話,自然算數,
兩位只管出題目,老朽無不奉陪。」
    枯瘦老人嘿然道:「老夫劃出道來,只怕你歐大俠不敢答應。」
    歐老頭目射奇光,仰首笑道:「普天之下,我歐大佬還沒有不敢打賭的事兒。」
    枯瘦老人臉露橘笑道:「歐大俠威震天南,老夫想和你打個武林中從未有過的打賭
之法。」
    歐老頭道:「朋友請說。」
    枯瘦老人道:「老夫兄弟,雖是同門學藝,但因各有所擅,取法互異,數十年來,
練成了性道極端不同的兩種毒藥,歐大俠自稱不畏奇毒,若能服下老夫兄弟兩顆毒藥,
經過一盞熱茶之後,仍然無事,咱們就承認眼輸。」
    歐老頭沒料到他會想出這樣一個打賭的辦法來,不禁呆了一呆,半晌沒有說話。
    枯瘦老人冷冷笑道:「老夫早就料到歐大俠不敢答應的了。」
    歐老頭道:「老朽從未聽說過打賭吃毒藥的。」
    枯瘦老人橘笑道:「就是從未有過,咱們才要打賭,歐大俠不是不畏毒的麼?」
    歐老頭心中暗暗忖道:「自己幾天之前,才服過一顆南海門的解毒聖藥『辟毒金
丹』,百日之內,可以諸毒不侵,但那是指無意之中沾染上毒物,可沒叫你吞服人家特
掣的毒藥,不但是特別練掣,而且還是兩種性道完全相反的毒藥。『辟毒金丹』善解劇
毒,如果在吞服了他們兩顆毒藥之後再服,也許不成問題,但『辟毒金丹』是早在幾天
之前服下去的,它已經替自己解去劇毒無比的『藍家毒針』之毒,體內餘留的藥效,不
知是否還能再解他們兩人的兩顆毒藥?」
    只聽枯瘦老人道:「歐大俠可是想翻悔了麼?」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53
發表於 2010-6-21 11:57:10 |只看該作者
第51章 毒雲出峽
    歐老頭道:「打賭的題目,要雙方同意,老朽答應過你麼?」
    枯瘦老人冷冷一笑道:「歐大俠自己說過的話,難道忘了?」
    歐老頭道:「我說過什麼?」
    枯瘦老人道:「歐大俠說過老夫劃出來的道,你無不奉陪,那就承認老夫無論出什
麼題目,你都是同意賭的了。」
    歐老頭老臉一紅,點點頭道:「算老朽同意你說的賭法吧!」
    枯瘦老人道:「其實你不打賭也沒關係。」
    歐老頭道:「此話怎說?」
    枯瘦老人道:「咱們的賭注是他們幾個身中傷毒之人,歐大俠若是取消打賭,老夫
兄弟自然不會替他們治療的了。」
    歐老頭怔了一怔,心想:「他這話說的有理,取消打賭,他們自然不肯替中毒的人
解毒了。」心念轉動,不由呵呵笑道:「老朽說過的話,自然算數,賭就賭吧!」
    矮小老人冷笑道:「歐大俠還是不要以身試毒的好,咱們兄弟的兩顆毒藥,性道相
反,同時服下,就無藥可解……」
    歐老頭是個倔強的人,經不得人家當面相激,不覺大聲道:「拿來,老朽就是毒死
了,也不會要你們抵命。」
    枯瘦老人一臉誘笑,探手人懷,摸出一個小小磁瓶,傾了一顆梧桐子大的朱紅藥丸,
徐徐說道:「這是老夫的南極丹。」
    矮小老人也從懷中摸出一個磁瓶,傾了一顆黑色藥丸,說道:「這是老夫的北極
丹。」
    歐老頭呵呵笑道:「老朽不信真能毒得死我。」
    伸手接過,把兩顆藥丸一下納入口中,吞了下去。
    枯瘦老人臉含橘笑,望了矮小老人一眼,兩人一語不發,各自後退了一步。
    歐老頭瞪目道:「你們鬼鬼祟祟的想幹什麼?」
    枯瘦老人詭笑道:「歐大俠服下老夫兄弟練掣各走極端,霸烈無比的毒藥,一盞熱
茶時間,即將發作……」話到此處,倏而住口不言。
    歐老頭道:「發作了如何?」
    枯瘦老人又後退了兩步,道:「藥性發作,勢必癲狂而死。」
    歐老頭仰天大笑道:「老朽不信……」
    話聲未落,突然臉色一變,席地坐下,緩緩闔上眼睛,運功調息。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歐老頭堪堪跌坐下去,正在運功之際,身子忽然起了一陣劇烈
的抖動,平空躍起三尺來高,又砰的跌了下去。
    枯瘦老人和矮小老人,不自禁的又後退了兩步。兩人四道目光只是注視著歐老頭,
只見他鬚髮戟張,汗出如注,敢情他仗著修為功深,正在竭力運功,抗拒體內兩種完全
相反而已經發作的毒性。
    枯瘦老人看了一陣,抬目道:「此人已經無救了!」
    矮小老人點點頭道:「兩極丹是咱們練習獨門毒功外用之藥,毒物何等霸道,不能
入口之物,只要一粒入口,就已無救,可笑這老兒一口吞了兩粒,那還有命?」
    枯瘦老人道:「咱們可以回去了。」
    矮小老人道:「不錯,咱們可以走了。」
    枯瘦老人躬身一禮,道:「師兄請。」
    矮小老人抬抬手道:「師弟請。」
    兩人轉過身子,一個往北.一個往南,各自朝山徑上行去。
    枯瘦老人走出幾步,突然住足,叫道:「師兄,咱們著了這老兒的道!」
    矮小老人聞聲停步,略一運氣,立時臉色大變,怒哼道:「這老兒原來也是用毒能
手,居然在咱們身上,不知不覺被他做了手腳!」
    枯瘦老人臉上肌肉痙攣了一下,道:「師兄可覺得毒性已經發作了麼?」
    矮小老人哼了一聲,道:「不錯,來得很快!」
    他正待舉步,突然一跤跌倒地上。
    枯瘦老人吃了一驚,只覺雙腳一軟,舉步艱難,也緩緩坐了下去,口中叫道:「師
兄,這是什麼毒藥?」
    只聽有人陰笑一聲,接口道:「你說對了!」
    隨著話聲,從一塊大石後面,閃出一個白髯老人,此人身穿一襲寬大黑袍,面含微
笑,手持竹杖,緩緩朝兩人走過來!
    枯瘦老人雙目直視,嘶聲道:「毒沙峽主!」
    矮小老人神色獰厲,喝道:「二十年來,咱們兄弟信守前言,始終未離開此谷一步,
峽主何以自毀諾言,乘機暗算咱們兄弟?」
    白髯老人橘笑道:「兩位認識老夫,那是再好也沒有了。」他緩緩走到兩人身邊,
接著說道:「現在老夫取消前言,要請兩位出山,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枯瘦老人等他走近,突然嘿一聲,揚手一掌,劈了過去,他練的是陽剛掌力,一掌
出手,足可裂石開碑,那知劈出去的掌力,竟然絲毫也沒有勁風,力道盡失。
    白髯老人冷冷一笑,道:「老夫對兩位並無惡意,但兩位若要激怒老夫,那是自討
苦吃了。」
    矮小老人目注白髯老人,厲聲道:「你……不是毒沙峽主。」
    白髯老人道:「老夫如何不是?」
    枯瘦老人大笑道:「你若是毒沙峽主,自然知道當年咱們如何約定的了?」
    白髯老人道:「當年是如何約定的?」
    矮小老人接道:「咱們兄弟昔年受峽主禮聘,擔任護法之職,因與副總護法毒手天
王龍在天意見不合,憤而離去,當日峽主以咱們兄弟既在峽中任事,就不能任意離去,
因此指定咱們兄弟居住在此谷。曾說他一天不死,咱們就一天不准出谷,但也嚴禁毒沙
峽的人擅人此谷,目前龍在天已然當上了總護法,咱們自無再返之理。」
    枯瘦老人接口道:「咱們既非被峽主囚禁於此,你取消前言這句話,就有了破綻,
何況朋友真要是毒沙峽主,也算是咱們舊日主人,進入此谷,就毋須隱身施毒,宜等咱
們毒性發作,再現身相見。」
    白髯老人點點頭笑道:「不錯,老夫確實不是毒沙峽主。」
    矮小老人道:「那麼朋友假冒毒沙峽主,究竟是何居心?」
    白髯老人陰笑一聲,道:「老夫此來,確實為了敦請兩位出山,並無惡意。」說到
這裡,哈哈一笑道:「毒沙峽主曾說他一天不死,你們就一天不准出谷,兩位這就上了
大當。」
    矮小老人道:「咱們兄弟如何上當?」
    白髯老人道:「毒沙峽主老的死了,新的繼任,永遠是這身裝束,你們一輩子也莫
想出谷去了。」
    矮小老人道:「咱們兄弟久居此谷,原有終老此谷之意,並不想再出去了。」
    白髯老人口氣一頓,又道:「兩位認為老夫這身打扮,是假冒毒沙峽主麼?」
    枯瘦老人道:「難道不是?」
    白髯老人哈哈一笑道:「你們可知當年毒沙峽主那身裝束,也是假冒別人的麼?」
    矮小老人道:「這老兄倒是聞所未聞。」
    白髯老人道:「兩位當時身為毒沙峽護法,知不知道毒沙峽主究是何人?」
    矮小老人道:「這個咱們也弄不清楚。」
    白髯老人得意一笑,道:「他就是毒劍谷胤。」
    枯瘦老人望了矮小老人一眼,疑信參半的道:「毒沙峽主會是毒劍谷胤?他當年在
江湖上已是極負盛名的人,何用再自稱毒沙峽主?」
    白髯老人目中閃過一絲厲色,道:「毒劍谷溉從南海逃出,流竄至此,無意中在毒
沙峽中遇上了九毒神君……」
    「九毒神君!」矮小老人吃驚道:「昔年九毒神君,就在毒沙峽?」
    白髯老人續道:「神君和他一見如故,延入峽中,不料谷老賊卻覬覦神君一部毒經,
又覬覦毒沙峽基業,終於下手殺害神君,以毒沙峽主自居,他那身裝束,就是假冒神君
的了。」
    矮小老人道:「毒劍谷胤假扮九毒神君,想是為了統率毒沙峽的人。」
    白髯老人道:「正是如此。」
    枯瘦老人道:「聽朋友的口氣,像是九毒神君一派的人。」
    白髯老人道:「神君就是老夫先師。」
    枯瘦老人暗暗一驚,問道:「朋友如何稱呼?」
    白髯老人道:「老夫九毒教主。」說到這裡,突然面容一肅道:「毒劍谷胤已死,
兩位不出此谷之約,業已解除,老夫意欲敦請兩位,擔任本教左右護法,不知尊意如
何?」
    矮小老人道:「教主這般敦請法子,老夫兄弟實在不敢領教。」
    枯瘦老人接口道:「不錯,這是脅逼,那裡還是敦請?」
    九毒教主道:「兩位是指責老夫不該使毒,但老夫如果不把兩位留下,如何能與兩
位唔談?老夫立時替兩位解毒就是了。」說完,大袖一抖,露出鳥爪般五指,屈指朝兩
人彈去。
    都嶠二老跌坐地上,但覺一縷異香,鑽入鼻孔,精神為之一爽。
    九毒教主拱拱手道:「老夫方才多有冒犯,現在劇毒已解,兩位運氣試試,內腑是
否還有徐毒?」
    兩人其實那裡要九毒教主交代,早已暗自試運真氣,覺得果然已無餘毒,這就點了
點頭道:「沒有了。」
    九毒教主道:「老夫恭迓兩位而來,那麼就請收拾收拾,可以出山去。」
    枯瘦老人怒嘿一聲道:「咱們幾時答應過了?」
    九毒教主聽的一呆,道:「兩位不是說毒劍谷胤一死,兩位就可解除當年誓約了
麼!」
    枯瘦老人洪聲笑道:「谷胤死後,咱們兄弟雖已解除出山之約,但咱們並不是非離
開此谷不可。」
    矮小老人道:「不錯,老夫方纔已經說過,咱們兄弟久居此谷,已有終老此谷之意,
不想再出山去了。」
    九毒教主厲聲笑道:「老夫已然說出來了,兩位不肯屈就,那也不成了。」
    枯瘦老人大聲道:「老夫就是不答應,你待如何?想和老夫動手?」
    九毒教主陰笑道:「老夫毋須動手。」
    矮小老人突然臉色一變,低哼道:「師弟,咱們身上之毒,並未解除。」
    枯瘦老人心中驚覺,嗔目喝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九毒教主仰天大笑道:「都嶠二老,豈是容易對付的人,老夫要是沒有防到這一手,
豈非縱虎歸山了?」
    枯瘦老人道:「現在你要怎麼樣了?」
    九毒教主陰笑道:「谷外車馬已備,現在就請兩位護法上路。」話聲一落,回過身
去,喝道:「你們可以進來了。」
    只見谷口人影姍姍,走進四個長髮披肩,年約十六七歲的玄衣少女,朝九毒教主躬
下身去。
    九毒教主一擺手,指著兩人道:「這兩位就是本教左右護法,你們還不上去叩見?」
    四名玄衣少女果然一齊朝都嶠二老躬身施禮,鶯聲嚦嚦的道:「教下叩見兩位護
法?」
    九毒教主又說道:「兩位護法,中了毒沙峽妖人之毒,身子不能轉動,你們可要小
心挽扶,送出谷去。」
    這倒好,他自己下了毒,推到毒沙峽主頭上去了。
    都嶠二老聽的又好氣又好笑。
    四個玄衣少女答應一聲,果然悄生生走了過去,挽扶著兩人,出谷而去。
    再說歐老頭原是仗著自己服過南海門解毒聖藥「辟毒金丹」,百日之內,可以諸毒
不侵,才敢接受兩人打賭,一口氣吞下了都嬌二老的「南極丹」和「北極丹」。要知這
兩顆藥丸,乃是兩人外用的練功之藥。
    矮小老人練的是寒毒無比的「九陰毒掌」,枯瘦老人練的則是陽剛火毒的「九陽毒
掌」。這兩種毒掌,顧名思義,就可知道:十足是左道旁門的外門毒功了。
    練功之時,需以劇毒藥物,塗在手掌上,再以內功吸入掌心。他們取出來的這兩顆
藥丸,就是外用練功之物,不但劇毒無比,而且還配了極霸道的藥草。「九陰毒掌」是
陰柔寒毒的功夫,配的當然是大冷大寒之藥。「九陽毒掌」則是陽剛火毒功夫,配的當
然是大火大熱之藥。
    這兩種大寒,大熱的烈性毒藥,只限於外用,自然斷斷不可入口,歐老頭卻把藥性
極端相反的兩顆藥丸,一口吞了下去,怎不倒翻了五臟廟?
    他只覺一股炙熱如火,燙澈心肺,另一股奇寒如冰,冷入骨髓。這兩股東西,按說
一熱一冷,一水一火,正好抵消。
    那知外用藥力,何等強烈,不僅絲毫沒有中和,卻反而冷者更冷,熱者更熱,在肚
內水火不容,冰炭異勢,起了激烈的衝突。
    於是歐者頭的身子也就起了激烈的顫抖,激烈得痙攣,甚至於不住的朝上蹦了起來。
這要是換了旁人,早就報消了,但歐老頭的內功精湛,體內又是服過「辟毒金丹」,諸
毒不侵。
    因此這兩股邪惡力道,儘管冰炭異勢,在肚內衝突,他依然瞑目跌坐,以意馭氣,
緊咬牙關,竭力忍受。這樣過了頓飯光景,一冷一熱兩股力道,越來越加厲害。他既無
法使它在體內化解,也無法把它們逼出體外,只是翻翻滾滾勢如油煎。
    以歐老的功力,也已實在難以忍耐了!忽然心中一動,想起方才自己接觸到甘瘤子
師兄妹兩人,覺得他們身上炙熱如火,單世驊的身體卻又觸手如冰。分明他們就是中了
火毒和寒毒。
    自己如能以無上內功把體內這一冷一熱兩股藥力分開,再以本身功力,度人他們體
內,豈不正好以毒攻毒,互相克制?也許可以治好。
    心念一動,立即凝神運功,緩緩把兩股力道,用真氣導引,分注兩手,雙目乍睜,
左右兩手分別按到甘瘤子和韋宗方的後心。
    催動真氣,把炙熱氣流貫注到韋宗方身上,寒冰氣流注入甘瘤子體內。像這般用本
身真氣,分別貫注到兩個人的身上,也只有歐老頭這等功力的人,才辦得到。
    約莫過了盞茶工夫,甘瘤子突然吁了口氣,睜開眼來,發覺歐老頭一手抵在自己後
心,一股涼爽無比的氣流,在自己體內循行。立即盤膝坐好,運氣相合,不消一回,已
把體內所中熱毒,悉數分解。
    此刻歐老頭也已感到自己注入韋宗方體內的一股炙熱真氣,在緩緩推動之下,寒冰
之氣,業已逐漸消解,他發現自己的想法,果然有效,心中不覺大喜,真氣源源朝韋宗
方後心輸去。
    甘瘤子熱毒一解,霍然而愈,歐老頭收回左掌,又抵上了柳凌波後心。又過了頓飯
時光,韋宗方和柳凌波也同時醒了過來。
    甘瘤子守在一旁,急忙說道:「韋兄弟、柳師妹,快運氣行功,和歐老前輩的真氣
會合。」
    兩人傷毒初解,不敢大意,依言坐好,各自運氣調息。
    這樣又過了一頓飯光景,歐老頭雙手一收,呵呵笑道:「好了,好了,老朽總算救
活了自己,也救活了你們。」
    說完,右手迅疾又朝單世驊後心按去。
    韋宗方不知自己身中寒毒,已經昏了多日,此時眼看身在一處山谷之中,而且好像
都負了傷,心中暗暗奇怪。只是全身經絡,甚覺酸麻,一時無暇多問,就繼續行氣運功,
直到單世驊醒來,韋宗方也功行一周,體力恢復了許多,兩人同時站了起來。
    歐老頭功力深厚,連續救醒四人,耗損了不少真氣,此刻略經調息,便已恢復,睜
目笑道:「你們快運氣試試,體內餘毒,是不是都清爽了?」
    甘瘤子拱手道:「幸蒙老丈賜救,在下體內餘毒盡去了。」
    歐老頭朝韋宗方問道:「韋少俠呢,你中的是寒毒,較為厲害,現在如何了?」
    韋宗方道:「在下也沒事了。」
    歐老頭得意的道:「這樣就好,唉,算來真是僥倖得很!」
    韋宗方想了想,向單世驊問道:「單兄,記得我們一起趕路,怎麼會到這裡來了?」
    單世驊道:「這話可長呢,韋大俠寒毒突發,還是十幾天以前的事……」
    韋宗方吃驚道:「十幾天以前?兄弟好像只是昨天之事!」
    歐老頭笑道:「少俠毒發昏迷,是在江西古龍崗,如今已到了廣西勾漏山了!」
    韋宗方聽的更奇,還待追問,單世驊已把經過情形,詳細說了一遍。
    甘瘤子接道:「咱們就是在路上聽說韋兄弟被毒沙峽的人劫持,才一路追尋至此,
原來那人竟是藍君壁!」
    柳凌波問道,「歐老人家,方纔那老賊呢,他可是逃進谷裡去了?」
    歐老頭笑笑道,「他被九毒教主『敦聘』去了!」
    當下就把自己和都嬌二老打賭之事,以及九毒教主把兩人請去之事,述說了一遍。
    單世驊道:「這倒真是因禍得福,不然韋大俠身中寒毒,只伯一時還不容易治好
呢。」
    歐老頭心急束小蕙安危,找毒沙峽找到都嶠山流沙谷來,空自耽誤了大半天時光,
不覺站起身道:「老朽原來因韋少俠身中寒毒,非咱們姑娘隨身所帶萬年溫玉,無法治
療,才和單老弟一路護送而來,如今少俠寒毒已解,老朽要先走了。」
    甘瘤子道:「束姑娘被毒沙峽所擄,咱們既然來了,救人之事,自然有咱們一份。」
    韋宗方道:「甘大哥說的極是,我們自然和老丈同去。」
    歐老頭搔了搔頭皮,道:「此去毒沙峽救人,人手不宜太多,何況老朽服過『辟毒
金丹多,不畏劇毒,你們……」
    韋宗方沒待他說完,接口道:「就是柬姑娘沒有被擄,在下也打算單獨前來毒沙峽
一探,何況束姑娘被人擄來,在下更是非去不可。」
    歐老頭道:「韋少俠有什麼事,要獨探毒沙峽?」
    韋宗方苦笑道:「在下家父可能就在毒沙峽中,只是目前還無法證實,且待救出柬
姑娘,再作道理。」
    歐老頭聽完,略一尋思,道:「既然如此,那麼待找到毒沙峽,大家再商量吧!」
    單世驊道:「事不宜遲,咱們還是快走,毒沙峽地勢隱僻,只怕一時不容易找得到
呢!」
    柳凌波道:「毒沙峽縱然隱秘,他們人數不少,總有進出的人,想來也並不難找。」
    歐老頭大笑道:「單老弟也是這麼說,咱們在山頂等了好一回,不料看到的兩條人
影,卻是你們兩位。」
    幾人說話之間,業已走出流沙谷,一路朝勾漏山中奔去。
    入山漸漸昏暗下來,大家找了許多峽谷,但毒沙峽還是一點影子也沒有,只好在一
處峰腰上,找了一個石窟歇腳。
    時當快近二更,只聽柳凌波低「噫」一聲,叫道:「大師兄快瞧,對面山腳下,忽
然冒出一個人來了!」
    她聲音雖低,但大家只是坐著調息,聞言立即睜開眼來,果然對面山腳下,正有一
個小黑影,機警的向四外張望。
    甘瘤子目光凝注,低聲道:「這人好像是毒孩兒,二師妹,你看他從那裡出來的?」
    柳凌道:「我醒來的時候,因月色甚好,不覺多望了一眼,那時對面山下,半個人
影也沒有,那知一眨眼,忽然就冒出一個人來!」
    話聲未落,突見那小黑影縱躍如飛,奔到一株大樹底下,縱身一躍,投入濃密的樹
葉之間,忽然不見。
    韋宗方站起身道:「我們過去瞧瞧。」
    甘瘤子道:「韋兄弟,且慢……」
    突然那棵大樹上,一陣撲撲輕響,一頭夜鳥被他驚的飛了起來,朝山下另一棵大樹
上飛去。
    柳凌波奇道:「他在這做什麼?」
    韋宗方道:「毒孩兒年紀雖小,心機極深,他不可能忽起童心,半夜裡偷偷的起來
探鳥寞吧?」
    只聽單世驊咦道:「歐老丈呢?」
    大家回頭瞧去,果然已不見歐老頭的影子,不知他是什麼時候走的?
    就在此時,只見那小黑影忽然從樹上躍下,接連幾縱,剛回到原處,一閃不見。
    甘瘤子始終注視著對方,不覺奇道:「難道他們巢穴的出入口,就在對面山下?這
就奇了,樹林前面,就是通往山外的大路,左首還有一座廟宇,毒沙峽入口,怎會在人
跡常到之處,何況這裡也沒有山峽?」
    柳凌波道:「小黑影會不見了?他又不是土行孫,會遁地?」
    甘瘤子道:「咱們現在可以過去瞧瞧了……」
    話聲未落,瞥見對面山腳下,又有一條黑影,冒了出來!
    甘瘤子目光凝注著對面山腳,沉吟道:「他們出口,當真會在對面山下?」
    那黑影也和先前小黑點一樣,現身之後,鬼鬼祟祟向四下打量了一陣,突然拔腳飛
奔,一路敢情他跑得太匆忙了,右腳一絆,連布腳都脫了出來!他身子一俯,拔起後跟,
又匆匆朝前奔去,但奔出不遠,忽然回過身子,又奔了回來。
    他這一舉動,顯得十分奇特,不覺更引起大家注意,只見他奔回原來之處,突然雙
腳一頓,一個身子,沒入土中,忽然不見。
    甘瘤子道:「毒沙峽的出口,果然就在對面,咱們這座石窟,居高臨下,倒是監視
他們行動的好地方!」
    石窟前人影一閃,柳凌波一聲嬌叱,正待揚腕!
    甘瘤子喝道:「二師妹,來的是歐老丈。」
    韋宗方、單世驊連人影也沒有看清,只聽歐老頭的聲音笑道:「咱們總算找到地頭
了。」
    隨著話聲,已經走了進來。
    甘瘤子道:「他們出入口,就在對面麼?」
    歐老頭道:「不錯,對面就是有名的白沙洞,他們出口,是在一口枯井之中。」
    韋宗方奇道:「毒沙峽,會在枯井底下?」
    柳凌波瞧到歐老頭手上,好像握著什麼,這就問道:「老丈,你手上拿著的是什麼
東西?」
    歐老頭雙手一攤,道:「這東西是老朽撿回來的,大家快瞧瞧,上面有些什麼花
樣?」
    原來他右手掌心是一塊拳頭大的山石,左手掌心卻是一個小小竹筒。
    甘瘤子從他手上接過竹筒,說道:「這好像是飛鴿傳書用的,老丈從那裡撿來的?」
    歐老頭道,「甘老弟說對了,這是毒孩兒放出去的飛鴿,被老朽截下來的。」
    柳凌波也取過石塊問道:「那麼這塊石頭泥?」
    歐老頭道:「就是方纔那人留在路邊上的,老朽瞧他形跡可疑,才一併帶回來。」
    甘瘤子小心翼翼的從竹筒中抽出一個小小紙卷,打了開來,就著月光瞧去,只見紙
條上寫著:「韋宗方被擒在峽。」
    韋宗方看的大奇,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甘瘤子沉吟道:「照這語氣看,是向人通風報信,但毒孩兒乃是沙天祐的嫡傳弟子,
不可能私通外人,那麼他是給沙天祐的報告了。」
    單世驊道:「黑煞星君沙夭佑在毒沙峽中,地位並不算低,他們擒到了韋宗方,也
用不著在半夜三更,以飛鴿秘密報訊。」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54
發表於 2010-6-21 11:57:59 |只看該作者
第52章 白沙枯井
    甘瘤子點點頭道:「單兄說的極是,這可能是毒沙峽內部,也各懷心機,甚至在四
大天王中,也互不信任,因此有人擒住了韋宗方,毒孩兒得到消息,就要連夜向他師傅
報告了。」
    韋宗方道:「在下既非大有名頭的人,他們何用如此?」
    甘瘤子笑道:「不說韋兄弟如今已在江湖上是無人不知的英雄人物,光是你身上的
鏤文犀,引劍珠兩件異寶,就足以使他們眼紅了。」
    柳凌波手上捧著一塊稜角不平的山石,瞧了半天,遞給甘瘤子道:「大師兄,你瞧
瞧吧!」
    甘瘤子接到手上,正待問話。
    歐老頭已開口問道:「姑娘沒瞧出來?」
    柳凌波笑道:「我自然瞧出來了,這賊人多壞?他在凹凹不平的地方,用鋼針劃著
髮絲細的小字,還東一個,西一個的,害得我看了半天,才算看懂。」
    歐老頭道:「石頭上有字?這就對了,老朽就是看到這小子假作拔鞋後跟模樣,從
懷中取出一塊石頭,放到地上,才轉身回去,覺得事有可疑,才把它帶回來。」
    剛說這裡,只聽甘瘤子捧著石塊,低低念道:「番僧智光,練成毒手印。」
    「噫!」甘瘤子口中喧了一聲,道:「奇怪,這明明是向外。傳遞的消息,由此看
來,毒沙峽好像有人臥底?」
    柳凌波道:「有人臥底,也並不稀奇呀,噢,我想最好把這石塊放回原處去,看看
到底是什麼人來把它取去?」
    甘瘤子道:「這話不錯,咱們該把它放回去才好。」
    歐老頭發現了毒沙峽入口,心頭已是極急,從甘瘤子手上取過石塊,說道:「老朽
這就把它放回原處去。」他抬頭望望天色,接道:「此刻已快近三更天了,你們四位就
在這裡息歇,老朽想進去瞧瞧。」
    韋宗方道:「在下和老丈同去。」
    甘瘤子道:「既然知道了他們入口,要去自然大家都去。」
    柳凌波道:「大師兄,我認為這還是歐老丈一個人去的好。」
    甘瘤子道:「二師妹有何高見?」
    柳凌波笑道:「今晚只能讓歐老丈一個人去。」說完,回頭朝歐老頭道:「不過老
丈只能探路,對裡面的路徑,越詳細越好,對你的行動,越隱密越好,縱然找到束姑娘,
縱然只要舉手之勞,就可以把她救出,也切莫救人。」
    甘瘤子笑道:「二師妹,你……」
    柳凌波沒待他說完,急道:「我自有道理。」
    歐老頭怔道:「姑娘有什麼計劃,說出來讓老朽聽聽。」
    柳凌波道:「咱們幾個人中,以老丈的武功最高,如果光去覷探裡面虛實,定可使
對方一無所覺,完成任務回來,歐老頭點點頭道:「這一點,老朽決可辦到。」
    柳凌波笑了笑道:「但是你如果把束姑娘救了出來,對方一經發覺,必然加強戒備,
那麼韋少俠要想進去,探聽他令尊消息,豈不就棘手了麼?」因此,我想了一條計策,
既要把束姑娘安然救出,而且韋少俠也可以探出他令尊的消息。同時也不驚動對方,使
他們有所警覺,但最緊要的就是老丈今晚只探虛實,暫時不採取行動。
    歐老頭道:「姑娘這條計策,真要有把握,老朽自然遵命辦理。」
    甘瘤子道:「我這位二師妹小有才氣,她既然這麼說了,也許不假。」
    柳凌波道:「還有一點,老丈要記住了,他們既以毒沙名峽,說不定裡面到處布有
劇毒,老丈服過『辟毒金丹』不畏奇毒,最好也能留心一二,看看那裡有毒,那裡無
毒?」
    歐老頭道:「這個容易,老朽身邊帶有試毒針,一探即知。」
    柳凌波道:「這樣就好,這條計全仗老丈此行,現在老丈可以走了。」
    歐老頭道:「姑娘還沒說出這條計來?」
    柳凌波抿抿嘴道:「天機不可洩漏,目前還不到說的時候,老丈可以去了。」
    歐老頭道:「好,老朽聽姑娘的就是了。」
    說完身形一閃,掠出洞去,月光之下只見一條淡淡影子,浮空虛掠,去勢極快,眨
眼之間,已是不見。
    甘瘤子讚歎的道:「歐老丈一身功力,只怕比師傅也相差無幾了呢!」
    柳凌波道:「那不見得,師傅真要施展身法,就是大白天裡,也只能看到一條淡淡
的影子,這時候月光之下,終究不是大白天。」
    單世驊坐在邊上,心中暗想:「他們師傅不知究竟是何來歷?聽他們口氣,好像武
功比金臂神將歐桓還要高得多!」
    韋宗方在上饒安遠鏢局,聽到過天殺娘的聲音,但沒有看到天殺娘的人,那正是在
大白天裡,因此聽了甘瘤子師兄妹的話,並不覺得驚奇。
    大家因歐老頭已經進入毒沙峽去了,各自全神貫注,望著對面山腳那口枯井。其實
相隔太遠,連枯井都看不到,大家目光只是瞧在那塊地方附近而已!
    約莫過了半個更次,依然不見歐老頭出來,大家都感到有些不耐。
    柳凌波道:「歐老丈此時還不出來,莫要不相信我的話,出手救人,那就破壞了我
整個計劃。」
    甘瘤子笑接道:「我想不會的,這位老人家為人直爽,去的時候,他既然一口答應,
不至於中途變卦。」
    單世驊道:「莫非被人發現了?」
    甘瘤子道:「那更不可能,以歐老丈的武功,只要留神一些,守衙的人大半是門人
弟子,決不會發現他。」
    對面山腳,忽然冒起一條人影!
    韋宗方道:「歐老丈出來了!」
    甘瘤子急忙搖手道:「不是!」
    話聲未落,只見又是一條黑影,躍了上來。
    這時前面那條黑影,業已灑開腳步,飛奔而去。後面那人也施展輕功,疾快朝山外
奔去。這兩人去的方向不同,但腳下都十分快速,似是急於趕路一般。
    四人之中,自然要數甘瘤子內功最深,目力最強,他凝足目光,注視了一會,低聲
道:「這兩人的身手,只比毒孩兒略高,似是毒沙峽的門人弟子。」
    柳凌波問道:「大師兄,你看清他們是誰?」
    甘瘤子道:「距離大遠了,看不清楚他們面貌,只是前面一個穿著一身藍緞長袍,
看去上了年紀,後面一個身穿黑衣,是他們毒沙峽的裝束……」
    山腳下,又有一條人影,飛騰而起!
    這人身法奇怪,才一現身,就箭一般朝山腰掠空飛來。
    甘瘤子笑道:「這是歐老丈了!」
    話聲甫落,只聽微風颯然,歐老頭已經彎腰跨進石窟,接口道,「你們等急了吧?」
    柳凌波忙道:「老丈快坐下來再說,裡面情形如何?」
    歐老頭笑道:「姑娘要老朽辦的,幸未辱命,此行收穫還著實不小。」
    柳凌波道:「老丈沒被他們發覺吧?」
    歐老頭大笑道:「老朽留上點神,當然只有發覺他們的了。唔,姑娘急於想知道些
什麼,你請先問吧。」
    柳凌波道:「我看還是老丈自己說的好,我們問的,未必都是你看到聽到的。」
    歐老頭點點頭道:「好,老朽先從人口路徑說起,他們似乎有兩條出入路徑,從枯
井下去,只能算是一條秘道,通到他們峽後……」
    柳凌波問道:「枯井下面真的會有座山峽麼?」
    歐老頭道:「自然有峽,而且裡面還相當寬廣,那另外一條路徑,大概直通前峽,
老朽時間不多,來不及去察看。」
    柳凌波問道:「從枯井下去的情形如何?」
    歐老頭道:「枯井下面是一條黝黑的地道,其中轉折極多,約有三里多長,在不知
不覺中,就到了地上。那是一個岩石剔透玲瓏的洞窟,好像假山一般,裡面有許多石鐘
乳,形成大小洞穴,都可以走的通,也最容易使人迷路。穿行洞窟,只要記住進去的時
候,每逢洞穴,走最左邊一個,出來的時候,走最右邊一個,那就不會錯了。嗅,還有
一點,就是石鐘乳上塗有毒粉,進去必須用布蒙住口鼻,而且不可沾上一點,才可無事
了。」
    柳凌波問道:「再進去呢?」
    大家都在凝神細聽,只有柳凌波一人發問。
    歐老頭道:「穿出這座石窟,是一條兩山夾峙的峽谷,不到半里來路,地上鋪著極
細的白沙……」
    柳凌波道:「這白沙可是有毒?」
    歐老頭一拍膝蓋,笑道:「姑娘說對了,這細沙就是極厲害的毒粉,不過老朽一路
行去,隨手攀下山石,每隔一丈,就置放了一塊,只要靠右邊崖壁下行去,就可通行無
阻。」
    他頓了一頓,接著說道:「走出山谷,就是毒沙峽的後山,這裡是一片竹林,再下
去,就是毒沙峽主居住的毒宮。竹林四周有四五座石屋,那是峽中地位較高的人住的。
周圍還有許多較大的石屋,那就是手下人住處了。西首峽底,地勢偏僻,大概是囚人之
處……」
    他一邊說話,一邊用手在地上劃著峽中的形勢,解說十分清楚。
    正說之間,突然身形掠起,閃電朝石窟後面撲去,口中喝道:「什麼人?」
    甘瘤子敢情也已察覺,臉上神色一變,和歐老頭幾乎是同時站起,但歐老頭快了一
步,搶在前面撲去。
    只聽「吱」的一聲,歐老頭足尖蹴到了一隻老鼠,那老鼠受了驚,一下朝洞穴中鑽
了進去。
    歐老頭似乎呆了一呆,沒有作聲。
    甘瘤子臉上不期飛過一絲驚奇之色,抬目道:「老丈,沒有人吧?」
    歐老頭道,「是老鼠,那就沒有人了。」
    甘瘤子心中暗想:「自己明明聽到了人的鼻息,難道老鼠的呼吸也和人一樣?」
    這話他沒說出來,因為歐老頭既然說沒人,當然不會錯了。」
    柳凌波道:「老丈,你再說下去咯!」
    歐老頭回身坐上,說道:「藍君壁好像被他們強迫服下了某種藥物,這毒藥,說來
真是厲害,能使人把心中隱秘,全說出來……」
    柳凌波道:「你看到他了?」
    歐老頭道:「自然看到了,室中只有他和龍在天兩人,對面而坐,好像老朋友談家
常一般,龍在天主要目的,原是為了追問他引劍珠和鏤文犀的下落,沒想到藍君壁說出
來的,竟是他奉九毒教主之命,劫持咱們姑娘之事,老朽去的時候,他正好說到這裡。」
    柳凌波道:「這消息對龍在天也是非常重要。」
    歐老頭道:「沒錯,龍在天根本不知道江湖上有九毒教主其人,更不知道九毒教主
網羅高手,蓄意要奪回毒沙峽基業,尤其藍莘夫和九毒教主已有勾結,更使他吃驚不
小。」
    「哦……」歐老頭忽然「哦」了一聲,問道:「方纔你們可曾見到有兩個人從枯井
中出來?」
    柳凌波問道:「看到了,那是什麼人?」
    歐老頭赫的笑出聲來,道:「前面一個是藍莘夫,後面一個則是龍在天的門人。」
    甘瘤子奇道:「藍莘夫也趕來了?」
    歐老頭笑道:「當然不是真的,是龍在天手下一名姓劉的護法改扮的。」
    柳凌波道:「那是幹什麼?」
    歐老頭道:「這兩人自然是奉命之事,假扮藍莘夫的人是去九毒教臥底的。他門人
則是攜了龍在天親筆信,趕雲南見藍辜夫去的。」
    柳凌波道:「是了,他有藍君壁做人質,自可威脅藍莘夫了。」
    歐老頭道:「姑娘說對了,藍莘夫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兒子,自然非就範不可。」
    柳凌波道:「歐老人家,還有沒有?」
    歐老頭道:「老朽不是跟著兩人後面出來的?看到、聽到的都說來了,難道還不
夠?」
    柳凌波點了點頭道:「夠了,就是你說的這些,已經足夠咱們用了。」
    歐老頭道:「姑娘現在也該談談你的妙計了?」
    柳凌波含笑道:「這條計叫做移花接木,以真亂偽。」
    歐老頭笑道:「我老頭頭腦簡單,姑娘別打啞謎,還是直說的好。」
    柳凌波目光朝大家一轉,笑道:「我這條計,第一步先是救人,由韋少俠扮藍君壁,
我扮束姑娘,混進毒沙峽,把假韋宗方,真束姑娘先掉包出來。」
    甘瘤子道:「咱們把藍君壁救出來作甚?」
    柳凌波微然一笑道:「藍辜夫在雲南道上,是響噹噹的人物,又精於用毒,真要讓
他和毒沙峽勾結上了,對整個武林而言,也是一件大害,咱們把藍君壁弄出來之後,也
就是減少了毒沙峽一個強有力的幫手。
    甘瘤子道:「咱們把他弄出來了,安頓到那裡去?」
    柳凌波道:「這個以後再研究,反正對咱們是利多於害。」
    甘瘤子道:「好吧,依你的妙計,就把他弄出來再說!」
    柳凌波道:「大師兄假扮藍莘夫……」
    甘瘤子道:「這就不對,龍在天的信還沒有送到,藍莘夫怎會馬上趕來?」
    柳凌波道:「九毒教主已經在勾漏山出現,藍莘夫自然也得到消息了,他兒子被擄,
兼程趕來,有何不對?你還可以和龍在天討價還價,談談條件,最後透個消息給他,就
是九毒教主也來了,而且還收了都嶠二老。」
    甘瘤子道:「好吧,我就扮藍莘夫。」
    歐老頭道:「老朽呢,姑娘要我幹什麼?」
    柳凌波道:「你老不要扮了,救出束姑娘,就沒老丈的事了。」
    歐老頭怫然道:「這是什麼話?你們全在這裡面,還沒出來,老朽那能先走?」
    柳凌波道:「我設計的時候,就是這樣想法,第一個步驟是救人,救出束姑娘,由
老丈護送她返回南海,這第一步就是結束了。」
    甘瘤子聽的微微一笑,暗想:「二師妹這條計倒是不錯,束小蕙暗暗傾心韋兄弟,
正是三師妹的唯一情敵,如果趁此機會由金臂神將把她送回南海去,真是一舉兩得之事,
但只怕歐老丈不肯答應呢?」
    歐老頭道:「姑娘第二個步驟如何,可否也說出來聽聽?」
    柳凌波道:「第二步是協助韋少俠探他令尊的消息,這就得看機會,也得隨機應變,
很難預作打算。不過咱們三個人,各人有各人的身份,暫時住在毒沙峽裡,決無問題。
如果韋少俠令尊在毒沙峽的消息,只是空穴來風,咱們隨時可以一走了之,如果他令尊
確實在毒沙峽中,有咱們三個人,也足有能力把他救出來了。
    韋宗方感激的道:「姑娘設想周到,在下感激不盡,」
    甘瘤子道:「二師妹想的固然不錯,但其中還有問題。」
    柳凌波道:「問題是沒有,只是沒地方安頓藍君壁,如果我猜想不錯,藍君壁可能
已被毒沙峽主暫時迷失了本性。咱們把他救出之後,扮成普通人模樣,清單兄照顧上一
兩天,咱們也可以出來了,那時再作計較未遲。」
    單世驊自知在他們面前,自己武功是最低的一個,聞言忙道:「這一點,在下自問
還可勝任。」
    歐老頭卻道:「老朽方才進去之時,咱們姑娘已經睡了,不知她是否已迷失本性?」
    柳凌波道:「龍在天既然知道束姑娘是南海門的女公子,我想他明天也會派人前去
南海,他們要把束姑娘留作人質,最好的辦法,自然是讓她服了迷失本性之藥。老丈說
過,『辟毒金丹』每人身邊只有一粒,所以老丈把她救出之後,就得立時趕返南海。」
    歐老頭大笑道:「咱們姑娘真要被他們迷失本性,毒沙峽有的是解毒藥,老朽何用
捨近就遠?」
    柳凌波還想再說。甘瘤子笑道:「二師妹,不用說了,歐老丈決不肯先走的,何況
咱們都進去了,只留單兄一個人在外,還加上一個累贅,又和咱們失去聯絡,也並不妥
善,以歐老丈的武功,出入毒沙峽,如人無人之境,正好兩面接應……」
    歐老頭沒待他說完,笑道:「甘老弟此話不錯,老朽和單老弟找個山窟住下,不,
就是這裡好了,居高臨下,可以看得清楚,由老朽每晚進去一次,和大家取得聯絡,有
什麼動靜,也好打個接應。」
    柳凌波聽了大師兄的話,再經歐老頭這樣一說,想想也有道理,這就笑道:「老丈
既然要留在這裡替咱們作接應,那是求之不得的事。」
    韋宗方遲疑道:「在下想到了一個問題。」
    柳凌波道:「你想到了什麼?」
    韋宗方道:「姑娘這條妙計,固然是好,但除了在下是韋宗方假扮的韋宗方,用不
著改扮,甘大哥和姑娘是不是能夠扮的絕無破綻?因為……」
    柳凌波嫣然笑道:「這個你只管放心,大師兄擅於幻變各種形象,你第一次見到他
的時候,不是滿身都是瘡疤,頸上還長著一個大瘤,現在你看到他有沒有瘤?就是我學
得不精,但要扮個束姑娘,也可裝扮得叫你認不出來呢!」
    韋宗方想起甘大哥「瘤子」這個名字,實在有些古怪,這就問道:「甘大哥叫做瘤
子,就是這麼出的名?」
    甘瘤子大笑道:「不錯,我一直扮作弄蛇的花子,大家甘瘤子叫慣了,本名反而沒
人知道了。」
    韋宗方問道:「甘大哥,你本來叫做什麼名字?」
    甘瘤子笑道:「你還是叫我甘瘤子的好,這外號我覺得比原來的名字好得多。」
    柳凌波白了他一眼,道:「他叫甘奇峰,瘤子,瘤子,這多麼難聽?」
    韋宗方知道他們師妹情意相投,江湖上把甘奇峰叫成了「瘤子」,難怪她心中不悅,
說話之間,天色已經黎明。
    柳凌波抬目道:「大師兄,咱們應用之物,還不齊全呢,是不是要到附近市鎮上去
採辦?」
    甘瘤子看看天色,道:「自然要去,我這就走了,順便也替大家準備些乾糧。」說
完,起身道:「諸位稍待,兄弟去去就來。」
    勿匆朝山下奔去,旭日漸漸升起,金黃色的陽光照在山林之間,使人感到一片清新!
對面一條山徑下,出現了一條人影,遠遠奔來。
    柳凌波道:「這人大概是來拾那塊山石的了。」
    這時人影業已走近,遠遠望去,那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和尚,他連蹦帶跑,奔到山
腳轉彎之處,俯身拾起山石,轉身沿著山徑而去。
    柳凌波一躍而起,轉臉朝韋宗方低聲道:「我們快隨他去瞧瞧。」
    韋宗方點點頭,跟著站起,回頭瞧去,只見歐老頭坐在石窟幽暗之處,正在閉目調
息,單世驊也靠著石壁,沉沉睡去。當下不敢驚動,和柳凌波兩人悄悄走出洞外,遠遠
綴著小和尚,跟了下去。
    山麓一片松林之間,矗立一座廟宇,匾額上寫著「龍興禪寺」四個金字。那小和尚
卻沒有向寺中走去,只見他低著頭疾走,朝廟宇西首奔去。
    柳凌波目光注視著小和尚,低聲道:「她是女的。」
    女的那是小尼姑了!
    兩人隨著緩緩走去,那小尼姑業已不見!原來廟宇西首,不到十丈還有一座小廟,
依山而起,左右修復千竿,自成境界,上面一塊橫匾,寫著「准提庵」三字。庵門半啟,
那小尼姑自然是庵裡的尼姑了。
    兩人正在徘徊之際,只見庵門開處,一名緇衣中年女尼合十當胸,說道:「兩位施
主可是進香來的?裡面請坐。」
    柳凌波低聲道:「咱們不用進去了。」
    韋宗方抱拳還禮道:「我們是遊山來的。」
    中年女尼含笑道:「小庵准提神簽最是靈驗不過,每年佛誕會期,幾十里外的人都
要趕來求籤,兩位何不求張簽再走?」
    她似在極力慫恿兩人進去。
    柳凌波暗暗冷哼,一面道:「兄弟,人家師父既然這麼說了,咱們就進去瞧瞧吧!」
    韋宗方因此來完全是柳凌波的主張,自然以她為主,當下就點點頭,一同走進庵去。
    中年女尼陪著兩人,從前進「隨喜」到後進。一名小尼姑托著一個茶盤走出,把兩
盞熱茶,放到桌上。
    中年女尼道。「兩位請用茶。」
    那送上茶來的小尼姑,立時端了兩把木椅過來,放到桌子邊上。
    柳凌波望了兩碗茗茶一眼,道:「不用啦,我們是遊山來的,不打擾了。」
    中年女尼神色微微一沉,道:「這怎麼成?兩位既已來了,自然要喝了茶水再走。」
    柳凌波冷笑道:「師父是說咱們來了,就非喝茶不可麼?」
    中年女尼道:「是啊,這茶是專替兩位泡的,自然要喝了才能出去。」
    柳凌波格的嬌笑出聲道:「師父是出家人,話那能說得這麼露骨?」
    上身微動,右手抬處,尖尖五指,已朝中年女尼手腕上抓去。
    中年女尼微微一凜,疾快的後退一步,正要出手招架,忽聽殿後傳出一聲輕咳,她
立時停手不動。
    只聽殿後響起一個冰冷的聲音道:「先問問他們來歷。」
    中年女尼俯身領命,正待開口。
    柳凌波笑道:「還是你們先說吧,出家之人,幹麼要在茶裡暗下迷藥?」
    韋宗方聽的暗暗一怔,心想:「原來她們在茶裡做了手腳,自己竟然一點也看不出
來!」
    中年女尼臉上神色一變,殿後那冰冷聲音又接道:「問問這兩個娃兒找上准提庵,
是幹什麼來的?」
    柳凌波聽出這殿後說話的人,聲音極冷,使人油生寒意,分明練有外門奇功,心中
暗暗覺得奇怪,聞言答道:「我們原是遊山來的人,是這位師父硬把我們請進來,誰找
你們准提庵?」
    中年女尼忙道:「他們是跟蹤小師妹來的。」
    那冰冷聲音道:「還是問問清楚為宜。」
    中年女尼應了一聲道:「是」,抬目道:「我師傅說的,你們都聽到了?即速據實
把師門來歷,和找上准提庵,究系受誰指使,一一說來,或可饒你們一命。」
    韋宗方聽她說的,那裡還有半點出家人口氣?不覺劍眉一挑,喝道:「難道進入你
們准提庵,就至於死麼?」
    中年女尼冷冷一笑道:「不錯,你們找上准提庵來,何異自尋死路。」
    柳凌波格格一聲嬌笑道:「我有些不相信。」
    中年女尼臉色一沉,道:「你們那是不肯實說了?」
    柳凌波美目流兮,笑道:「你們也不是不肯說嗎?」
    中年女尼冷眼瞅著柳凌波,微微一曬,道:「你很自恃!」
    突然右手一揚,屈指輕彈,幾縷指風,勁射而出,直向柳凌波身前襲來!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55
發表於 2010-6-21 11:58:56 |只看該作者
第53章 尼庵隱秘
    韋宗方右掌一立,正待劈出。
    柳凌波嘴皮微動,以傳音說道:「韋少俠暫勿出手,讓我試試她!」
    原來她看出這中年女尼屈指輕彈,使的竟是沙門中的「多羅葉指」,具有隔空點穴
之功,心頭暗暗一驚,怕韋宗方不知究竟,吃了眼前虧,故而才出聲阻攔,一面暗運功
力,左掌輕舒,掌心向外,斜斜引出。
    中年女尼指風出手,口中原想喝聲「倒下」,但一眼瞧到柳凌波臉含嬌笑,生似毫
不在意一般!心中還在冷哼,陡覺一股潛力,把自己指風,向旁側引了開去。一時不覺
大吃一驚,喝道:「導實返虛,你倒真有兩手!」
    隨著話聲,倏地欺近一步,兩手齊發,突襲而出。她出手神速,左抓右指,各成家
數,使的辛辣異常!
    柳凌波見她右手使的依然是「多羅葉指」手法,指風勁急,左手使的競是「玄冰
爪」。不禁「噫」了一聲,側身讓開對方左爪,自己右手當胸,左手仍然使了一記「導
實返虛」,把對方指風引開。
    就在把對方指風引開之際,當胸右掌,立即跟著豎斫出去。這一記掌勢極快,江湖
上能擋得住她一擊之人,已是無多,但中年女尼身形像陀螺般一個急旋,閃了開去。
    柳凌波瞧的暗暗一凜,心想:「此人武功,竟然不在自己之下,這會是什麼路數?」
    兩人一合即分,即聽殿後那個冷冰的聲音道:「聽她掌風,好像是峨眉青衣庵的
『破風掌』,你問問她,可是青衣庵的再傳弟子?」
    柳凌波越聽越驚,江湖上從沒一個人認得出師傅來歷,不料此人身在殿後,光聽自
己掌風,就被她一口道破,看來此人身手之高,當真非同小可!她因師傅從不喜人提起
她老人家的來歷,這就回道:「不是。」
    那冰冷聲音重哼一聲,道:「徒兒,把她拿下,放一個回去,要他們師傅到准提庵
來領人。」
    這口氣好不自大?
    柳凌波明知對方極非易與,也不禁柳眉一挑,冷笑道:「只怕未必!」
    那冰冷聲音喝道:「素月,你先用破字訣前三式對付她。」
    中年女尼躬身道:「弟子領命。」
    緇衣飄擺間,人已欺到柳凌波面前,伸出白淨手掌,掌根一吐,呼的一聲,迎面劈
來。
    柳凌波口中雖然說出「只怕未必」,其實內心對殿後這位冰冷聲音的人,也莫測高
深,未嘗不深具戒心,聽她喝出要以「破字訣」前三式對付自己,不知所謂「破字訣」
是如何厲害的招式?
    這時眼看中年女尼倏然欺近,一掌迎面劈來,不禁腳下一提,後退一步,原來她一
掌疾風颯然,只是極普通的一記「五丁開山」。她師傅居然另外起了個名字,叫什麼
「破字訣」前三式!
    要知「五丁開山」乃是一記硬功夫,使掌之人,必須有裂石開碑之力,不適宜於女
子使用。這正合上了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柳凌波那會把中年女尼這一招「五丁開
山」放在眼裡?右手揚處,硬接對方一掌。
    這時雙方掌勢業已觸上,中年女尼本來是掌根吐勁,此刻忽然五指如刀,改吐為削,
一股勁風突朝柳凌波手腕削來。
    柳凌波但覺對方掌力突然轉強,宛如冰刀一般,銳利無匹,難以震開,不由一凜,
但此時已無暇變招,手腕微沉,原式擊去,但聽「拍」的一聲,雙掌接實,兩人嬌軀一
晃,各自被震開了半步。
    柳凌波只覺自己手掌,好像拍在刀鋒之上,掌心一涼,隱隱生痛,心想:「這是什
麼邪門掌法?」心念轉動,不覺怒笑一聲,左手起處,一記「手摘星辰」,疾向中年女
尼頭上抓去。
    中年女尼身向左晃,右手上揚,使了一招「手揮五弦」,正好擋開了柳凌波的招式,
纖纖五指拂上手背。
    柳凌波心頭怒極,掌上運勁,就以手背反擊。這又是一記硬接,又是「拍」的一聲,
中年女尼內力不如柳凌波,被震得斜退出去。
    柳凌波也後退了半步,又感到手臂一涼。
    中年女尼冷叱一聲,跟著身形一晃,一掌從側翼拍入,她使的是內家大勝挪身法,
神速無倫,柳凌波身形斜繞開去,隨手一招「疏影斜橫」,掌勢橫掃出去。
    中年女尼左掌一帶,架開柳凌波掌力,緞衣飄動,人已到了柳凌波正面,雙手疾發
接連拍出四掌,但聽四聲「拍」「拍」脆響,四掌接實,柳凌波突然覺到不對!
    自己功力,原是遠勝對方,但不知怎的,這四掌明明是全力擊出,存心要給對方一
個厲害,卻感到無法發揮!全力擊出去的力道,最多只有七成光景,這樣一來,這四掌
接實,雙方竟然成了功力悉敵,兩人各自震退了半步。
    適時只聽殿後那人忽然響起了一聲咳嗽。中年女尼突然一退即上,兩臂一分,格開
柳凌波雙手,前進之勢,忽然加速,不知如何,一下已搶入柳凌波手臂長度以內,雙手
化掌為指,一左一右,閃電朝柳凌波雙乳之下的「乳根穴」點來。
    柳凌波和她四掌接實,發現自己功力,忽然間減弱了三成,心頭大感凜駭!想起方
才殿後那個冰冷的聲音,曾叫中年女尼使展「破字訣」對付自己之言,莫非使的是什麼
左道旁門怪異手法不成?
    她這一分神之際,突見中年女尼格開雙手,像小鳥投懷般欺了進來,兩縷指風,業
已襲上身前。
    柳凌波久經大敵,雖然大吃一驚,但卻心神不亂,左手一記「自下湘簾」橫時護胸,
足尖一點,身形縱起,朝後疾退。
    那知中年女尼雙手作勢,襲取她「乳根穴」,竟然只是一記虛招,左手疾收,右手
突出一縷指風,突然向下直落,點在柳凌波左膝「中讀穴上。」
    柳凌波縱後倒躍出去,身形還沒落地,但覺左膝一麻,身子一個斜傾,幾乎栽倒。
但她終究是天殺娘門下的得意弟子,武功已臻上乘,身形一傾之際,右足一點,接著飛
躍而起。左手迅疾朝下一拍,解開穴道,人已一下掠出去一丈來遠。
    中年女尼一指得手,那肯錯過機會,雙肩一晃,欺身追上。
    韋宗方站在邊上,袖手旁觀,做夢也想不到以柳凌波的身手,只在幾招之內,就敗
在對方手下,眼看柳凌波突然身形斜傾,腳上似已負傷,中年女尼如影隨形的追了上去,
心頭一驚,不覺大喝一聲,揚手一掌,朝中年女尼身前劈去!
    他一時情急,這一掌發出去的,正是被武林中視同和道家「無形劍」同樣使人無可
抗拒的「修羅刀」!
    掌風出手,但聽空中登時響起一聲輕微細長的「嗤」聲,好像把空氣都齊中部了開
來!
    殿後那冰冷的聲音,突然喝道:「徒兒速退!」
    中年女尼堪堪掠起,聽她師傅的喝聲,心頭一驚,急忙提氣後躍,但韋宗方拍出的
掌風,已從她側面劈到。
    中年女尼疾退之中,突然右手一揮,使了一記「移山填海」,掌風橫拍。這一招她
並沒有使錯,「移山填海」正是封拒側面敵人攻勢的招法;但她封拒「修羅刀」,這就
錯了!
    但聽殿後那冰冷聲音,厲喝道:「接不得……」
    但已經遲了!中年女尼悶哼一聲,身軀跌跌撞撞的退了五六步,一條左臂廢然下垂,
再也舉不起來。
    這原是眨眼工夫的事,這同時,柳凌波倒躍出去,一掌拍開腿上穴道,她出道以來,
可說從沒受過挫折。
    此刻無端敗在中年女尼手下,早已氣得粉臉通紅柳眉倒豎,豈肯甘休?身子落地,
迅速探手入懷,取出五柄寒光燦然的柳葉銀刀托在左掌,右手纖纖玉指,拈起刀尖,隨
手丟起!她手法熟練,這一丟,但見銀刀在殿上劃了半個弧形,突然發出尖銳刺耳的嘯
聲!
    「噓聿聿……」一道銀虹,迅若掣電,猛向中年女尼當胸激射而去!這時,正當中
年女尼傷在韋宗方的「修羅刀」下,左臂若廢,連連後退!
    韋宗方曾在安遠鏢局見識過天殺娘的「回風刀」,此刻聽到「噓聿聿」的尖嘯,急
忙抬頭瞧去,只見那柄銀刀好像長著眼睛一般,銳嘯刺耳,跟著朝中年婦尼刺去。
    韋宗方暗暗皺了下眉,心想:「這中年女尼縱然可惡,但也罪不至死。」
    心念方動,但聽「叮」的一聲,銀刀才到中途,好像被人用石子砸中,震盪了開去,
這顆石子,不知來自何方,敢情還是一粒砂子。
    是以連韋宗方也沒看得清楚,當然決不是中年女尼打出來的;但天殺門的回風力,
豈同尋常?才被震開,那飛刀在半空劃了個弧形,重又「噓」的一聲,朝中年女尼射了
過去。
    「叮」!又是一聲清響,急射而去的銀刀,又被人家一粒細沙震盪開去。
    「叮……」這回對方不待銀刀在空中打轉,接連又是一粒細砂打在銀刀之上,回風
刀接連被震,勢道已竭,「噹啷」一聲墜落地上。
    韋宗方站在邊上,竟然看不出那三粒細砂,究竟來自何方?
    甚至連發刀的柳凌波,也絲毫看不出來,她臉色鐵青,凜然站在殿前,冷冷喝道:
「老尼姑,你何用躲在後面,鬼鬼祟祟的出手,有本領,就讓柳凌波見識見識……」
    只聽另一個冰冷的聲音,喝道:「臭丫頭,好大的口氣?」
    這聲音來自身後,柳凌波傻然一驚,急忙回過身去,原來這後殿天井上,不知何時,
抬來了一頂黑色軟轎。
    此時那軟轎已經停在階前,抬轎的是兩個黑布包頭的小腳老太婆,這時一左一右伺
立轎前,一動不動。那黑色軟轎。四周都圍著黑布,無法看的清楚轎中之人。
    柳凌波心頭暗暗震驚,無論自己方才把一口真氣如何貫注在刀上,無論自己面向著
殿上,但身後數丈之內,來了一頂軟轎,都一無所覺,光是這兩個抬轎的老太婆的輕功,
就已大有可觀!
    她心知來了強敵,而且殿後還隱藏著一位神秘高手中年女尼的師傅,尚未露面。這
一來自己兩人,豈不陷入了腹背受敵之境?
    柳凌波雖然暗暗吃驚,但心神不亂,嘴皮微動,以「傳音入密」朝韋宗方說道:
「韋少俠,你快過來,目前形勢險惡,你替我守住背後。」
    韋宗方依言走了過去,手按劍柄,站在柳凌波身後,目光一瞥,大殿上已不見中年
女尼的影子,敢情她閃進殿後去了。
    適時只聽殿後那個冰冷聲音說道:「師妹來得正好,這兩個無知小輩就煩你一併拿
下,女的好像是峨嵋青衣庵的再傳弟子,男的方才施展『修羅刀』,自是修羅門下。」
    但聽轎中那個冰冷聲音說道:「師姐只管放心,這兩人交給我就是了,到咱們准提
庵來惹事的人,那管他是青衣庵的弟子,修羅門的傳人?」
    韋宗方聽她辱及修羅門,不禁大聲喝道:「在下不是修羅門的人。」
    轎中那人道:「我不管你們是誰。」
    柳凌波哼了一聲道:「你是什麼人?」
    轎中人冷冷說道:「你們也不用問我是什麼人,恁你也不配問我是誰。」
    柳凌波道:「方纔擊落我飛刀的,就是你麼?」
    轎中人道:「區區回風刀,何足為奇?」
    柳凌波冷笑道:「很好,我會讓你試試回風刀厲害的。」
    她說話之時,疾快的後退幾步,彎腰從地上拾起方才被擊落的那柄銀刀,就在她直
起腰來的剎那之間,突然素手連揚,五柄柳葉銀刀,同時脫手丟出。
    這一下當真快如掣電,剎那間銀光盤空,銳嘯刺耳,五柄銀刀連成一道直線,朝黑
色軟轎中飛射而去!
    銀光一閃而沒,投入軟轎,刺耳嘯聲,同歸靜止,五柄柳葉銀刀宛如泥牛人海,音
無消息!
    軟轎前兩個黑布包頭的小腳老太婆,還是一左一右伺立如故,她們好像根本就沒有
這回事一般!
    軟轎四周圍著黑布,轎簾低垂,看不到轎中的人,飛刀投入之後,也不見軟轎中有
何動靜。意外的沉寂,就使人有莫測高深的恐懼!
    「躲得過千刀萬刀,躲不過天殺娘一刀」,回風刀是天殺門的絕技,五刀同發,武
林中還是很少有人躲閃得開。
    五柄飛刀射入軟轎,會一點聲息也沒有,這一下,直把柳凌波瞧得心頭大凜!驀地
嬌叱一聲,抬手抽出長劍,身形一晃而至,欺近轎前,挺劍向那軟轎轎簾挑去!
    就在她欺近轎前的剎那之間。站在邊上兩個老樞,不慌不忙從左右兩邊把轎簾掀了
起來!這真是電光石火一般之事,一分不遲,一分不早,和柳凌波的欺近,配合得恰到
好處!
    柳凌波掠到轎前三尺,轎簾也正好掀起,抬目瞧去只見轎中端坐著一個一頭綠發的
銅頭怪人
    這人決不是戴著面具,她的臉孔宛如用熟銅雕琢出來的一般,眉目如畫,像一尊觀
音大士的銅像,身上穿著一大紅繡花裙,一雙古銅色的手,擱上橫板上,翹著手指,也
和廟裡的觀音大士一樣!五柄銀刀,就放在這尊銅像的面前。
    柳凌波瞧的一怔,方才明明有人在轎內發話,明明有人在轎內收去自己飛刀,難道
這發話和收刀的會是銅像?她不假思索,冷哼一聲,一挺手中長劍,朝銅像臉上疾刺過
去!
    銅像沒有躲閃,原式不動,劍尖刺到臉上,發出「篤」的一聲輕響,柳凌波但覺手
腕一震,那是真正熟銅鑄成的了!
    但就在她冷哼發劍,劍尖刺上銅像的一瞬之間,依稀聽到銅像口中,也同樣冷哼了
一聲!不!銅像口中,突然噴出一篷彩煙!
    柳凌波久經大敵,一見銅像口中噴出煙來,立即摒住呼吸,向後疾退!饒你柳凌波
警覺的快,但終究相距過近,鼻中已經聞到一絲異香!躍退出去的身形還未站停,突然
感到一陣頭昏,眼前一片黑暗,身子搖晃了兩下,便自朝地上跌坐下去。這一段話,說
來較慢,其實前後不過眨眼之事,柳凌波倏然後退,轎前兩個老嫗已經迅速放下轎簾。
    等柳凌波跌倒地上,軟轎又已恢復了原狀,轎簾低垂,兩個老嫗也垂下手去,彷彿
沒有方纔這回事一般!
    韋宗方幾乎連轎中坐著什麼人都沒看清楚,瞥見柳凌波突然間跌坐地上,心頭大吃
一驚,急忙一個箭步,掠了過去,急急問道:「柳姑娘,你怎麼了?」
    柳凌波雙目緊閉,正在全力運功,和已經發作的毒性抗拒,聽到韋宗方的喊聲,嘴
皮微動,低弱的道:「小心銅人口中毒煙……」
    韋宗方根本沒有瞧到銅人,問道:「銅人在那裡?」
    這時只聽軟轎中那冰冷聲音,又傳了過來:「過去,把那個丫頭拿下來。」
    兩個老嫗聽到命令,立即一左一右走了過來。
    韋宗方眼看柳凌波坐著不動,對方兩人又逼了過來,心頭大急,右手一抬,七修劍
嗆然出匣,一手橫劍,攔在前面,大聲喝道:「你們誰敢過來?」
    左邊老嫗冷笑一聲,側顧右邊老摳道:「這小子算不算狂妄之輩?」
    右邊老嫗道:「你去把丫頭拿下,這小子交給我了。」
    話一說完,果然一步跨到韋宗方面前,伸手便抓,五指如鉤,朝韋宗方執劍手腕扣
來,出手迅速之極!
    左邊那個老嫗繞開正面,朝柳凌波走去。
    韋宗方大喝一聲,身形閃動,揚腕一劍,朝左邊老嫗迎面刺去,要知他手上七修劍,
雖然看去絲毫不帶鋒芒,但一劍出手,劍風嘶然,一股森寒劍氣,卻是直捲而出!
    那左邊老嫗但覺劍風勁急,不敢出手封解,身形橫移兩步,冷笑一聲道:「這小子
手上倒是一柄利器!」
    右邊老嫗瞧到韋宗方捨了自己,發劍朝左邊老嫗攻去,心中大怒,嘿的一聲,倏然
欺身搶上,五指箕張,向韋宗方後心抓落。
    韋宗方一劍出手,逼退了左邊老嫗,發覺右邊老嫗欺到身後,立刻回身一劍斜削過
去。他這兩劍,正是「修羅十三式」上的劍招!
    修羅劍法,原以發劍快速著稱,最快的時候,十三劍可在一招之間,同時使出。韋
宗方雖是初學乍練,但這兩劍如以一般劍招來衡量,已可算得上發劍如電,出手奇快了!
    右邊的老嫗五指還沒抓落,韋宗方劍風嗡然已經橫削過來,逼得她趕忙收回手爪,
腳下橫移了一步,口中說道:「好傢伙,真還有兩手。」
    左邊老嫗被韋宗方一劍逼開,自然她心有未甘,身形橫移之際,左手一招「飛星追
月」,從側面攻到!
    五縷尖風,罩住了韋宗方右邊身軀的脈穴。這一招使的竟是內家斬脈裁穴手法,指
勢奇奧凌厲!
    右邊老嫗同樣被韋宗方劍勢逼退,橫移一步,到了韋宗方左首,縮回的右手,五指
聚攏,使了一招「金雞啄食」,朝他腰眼上啄了過去。手爪快要啄上,才陰惻惻喝道:
「小子躺下去!」
    韋宗方眼看兩個老嫗,一左一右朝著自己夾攻而來,招數毒辣異常,那敢怠慢,身
隨劍走,身形微旋,右腕揮動,使了一招「兩儀初分」,長劍接連劃出兩個圓圈。
    如以兩個老嫗的武功來說,這招武當派的劍法,決難把她們逼退,但她們顧忌的是
韋宗方手上這柄看不起眼的長劍,競是十分犀利。劍勢出手,就有一股逼人寒氣,透劍
而出,兩人終究是徒手進招,不得不往後躍退。
    右邊老嫗冷曬道:「這小子是武當派的。」
    左邊老嫗道:「咱們鬥他一鬥!」
    右邊老嫗憤然道:「不錯!」
    就這兩句話的時光,左邊老嫗已迅速從身後撤出一支短拐,跨前兩步,臉掛獰笑道:
「小子,你接著了!」
    短拐起處,快如閃電般橫掃過去。
    韋宗方仗劍屹立,動也不動,朗笑道:「你們早該取出兵刃來了!」
    話聲未落,左邊老嫗那支短拐,業已掃到切近但見突然之間,一支短拐,化為五六
支拐影,挾著勁急風聲,掃壓上身!
    韋宗方早已運足了功力,他心中默默念著「修羅十三式」的口訣,蓄勢待發,突然
右臂一振,長劍同時漾起五六道劍影,朝拐影上迎擊出去。
    只聽「叮」「叮」「叮」「叮」一陣急驟的金鐵交鳴!
    左邊老摳每一支拐影,都被他長劍擋了一下!這一擋不打緊,左邊老嫗可覺到不對!
    她自己慣用的兵刃,有多少份量,自然手上有數,這下和韋宗方長劍一連串的擊撞!
但覺每一記「叮」的輕響,就輕了一些,五記下來,手上短拐,已經輕若無物!
    心頭不禁大吃一驚,急忙身向後躍,低頭一瞧,一支兩尺八寸長的精鋼短拐,已只
剩下掌心握著的一截!
    右邊老嫗可沒看清楚左邊老摳的短拐已被韋宗方像截甘蔗般寸寸削斷,只看到兩人
劍拐乍接,左邊老嫗就向後躍退,立即一揮手中短拐,快如飄風一般欺了過去,由側攻
入!
    韋宗方對「修羅十三式」練是練熟了,但還是第一次施展,眼看自己一下擋住了對
方五六支拐影,心頭不覺大喜,自因為這一招上,證明自己已把五六劍同時發出!
    這時一眼瞧到右邊老嫗疾欺過來,他想也不想,揮手就是兩劍,並發出去。
    左邊老嫗短拐被截,心頭怒不可遏,丟下手中拐柄,口中喝道:「這小子劍能截
鐵……」
    人隨聲上,縱身撲起,左手一揚打出一篷灰色煙霧,直向韋宗方迎面灑去:喝道:
「倒下去!」
    戰場中又是「叮」「叮」兩聲輕響,右邊老嫗的短拐,也成了甘蔗,一下截作三段!
嚇得右邊老嫗驚出一身冷汗,急急向旁躍開。
    韋宗方不覺哈哈大笑,但笑聲出口,瞥見一篷灰霧,迎面灑來,匆忙之間,舉手一
掌,拍擊出去!
    一篷灰霧,雖吃他一記強猛掌風雲散,但覺口中還是吸入了一股香味,心中驀然一
驚!急忙閃了開去,那知身形一動,頓然感到頭重腳輕,雙腳好像踩在灰堆中一般!
    右邊老嫗突然欺了過來,一聲獰笑道:「小子,你截斷我短拐,這回落到老婆子手
裡,就截斷你的雙腿……」
    一手奪下他長劍,左手揚處,就是一個耳光,打了過去。拍的一聲,把韋宗方打得
跌撞撞的衝了出去,一跤跌倒地上。
    右邊老嫗飛過身去,舉起小腳,踏在韋宗方胸口,厲笑道:「小子,你也截斷了我
老婆婆的短拐,我要把你兩條臂膀截下來。」
    韋宗方被左邊老嫗一個耳光,打得雙眼金星直冒,此刻再被右邊老嫗的小腳踩在胸
膛上,心頭狂怒無比。
    但此刻雙手柔軟得一點力道也使不出來,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不覺劍眉挑動,大
聲喝道:「賊婆子,韋宗方落在你們手裡,大丈夫可殺不可辱……」
    右邊老嫗凶睛閃動,厲笑道:「小子,你想死可沒這麼容易,老婆婆要你……」
    軟轎中突然傳出冷漠的聲音喝道:「放他起來。」
    右邊老樞收回小腳,後退了半步。
    韋宗方雙手撐地,掙扎著坐了起來,敢情他中的毒較輕,劍眉倒豎,厲聲喝道:
「動手過招,各恁真實武功,放手一搏,使用下五門的卑鄙手法,算得什麼?」
    左邊老嫗怒嘿道:「小子,你還敢嘴強?」
    韋宗方喝道:「老賊婆,你敢不敢取出解藥來,和韋某放手一搏?」
    右邊老嫗冷嘿道:「這小子簡直死不足惜!」
    左邊老嫗被他一聲:「老賊婆」叫的怒從心起,她手上還握著韋宗方的七修劍,惡
狠狠的舉起長劍,獰笑道:「小子,我先砍下你一條狗腿,看你狗嘴還強不強?」
    軟轎中冰冷的聲音道:「你給他解藥。」
    左邊老嫗怔得一怔,不敢違命,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磁瓶,丟到韋宗方身邊,喝道:
「小子,便宜了你。」
    韋宗方沒想到軟轎中那人真會叫左邊老嫗給自己解藥,但江湖上人心叵測,不知瓶
中真是解藥,還是她們另有惡毒心機。一時接住了磁瓶,並未立即吞服。
    左邊老嫗道:「小子,給你解藥,怎麼還不快服下去,可是怕我給你毒藥?」
    韋宗方道:「防人之心不可無,我怎知你瓶中不是毒藥?」
    右邊老嫗道:「這小子心術不好。」
    軟轎中冰冷聲音道:「你只管服下去,難道我還會騙你?」聲音雖是冰冷,但聽來
已是柔和了許多!
    韋宗方冷哼道:「你為什麼要叫她給我解藥?」
    軟轎中冰冷聲音道:「你服下解藥,等人清醒了,我有話問你。」
    韋宗方雖在說話,確實感到頭腦沉重,四肢綿軟,大有昏昏欲睡之意!想到柳凌波
許久沒有作聲,自是中毒昏迷,自己不能再讓它毒發昏迷了。想到這裡,立即拔開瓶塞,
把一小瓶灰黃色的藥未,一齊倒入口中吞了下去。
    不到半盞茶的工夫,果然覺得神智漸漸清爽,試一運氣,全身血脈也已暢通無礙,
這就站了起來,目注軟轎,說道:「你有什麼話,就請說吧!」
    軟轎中冰冷聲音道:「你真是韋宗方!」
    韋宗方大笑道:「自然就是區區在下。」
    軟轎中人道:「你一月之前,到過那裡?」
    韋宗方一怔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軟轎中人道:「我自有道理。」
    韋宗方道:「你不說出道理來,在下恕難奉告。」
    軟轎中人道:「你同伴中毒,想不想我放她?」
    韋宗方道:「在下說出來了,你就給她解藥麼?」
    軟轎中人道:「正是如此。」
    韋宗方道:「好,在下告訴你也無妨,一月之前,在下到過浙西。」
    軟轎中人道:「太籠統了,該說出地名來才對。」
    韋宗方道:「在下是到仙華山去的。」
    軟轎中人道:「還到過什麼地方?」
    韋宗方心中暗想:「谷天香隱居大雁門山,雖然不能證實那白衣人究竟是不是自己
父親?但她曾叮囑自己,除了母親,不能向外人洩露,那是不能告訴他的了。」
    心念疾轉,接口道:「在下還到過天目山。」
    軟轎中人道:「從仙華到天目,中間還有一段距離還到過那裡?」
    韋宗方道:「不錯,這中間在下還到過一個神秘的地方。」
    軟轎中人道:「如何神秘?」
    韋宗方道:「在下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所在,是被人蒙住了眼睛,用車子接去的。」
    軟轎中人道:「見到什麼人?」
    韋宗方道:「見到了……」突然住口,目注軟轎道:「你只問在下月前到過那裡,
至於見到什麼人,做了什麼事,似乎不在你該問的範圍之內。」
    軟轎中人道:「好,我不問你見到誰,那麼你到勾漏山做什麼來的?」
    韋宗方道:「你要問的,在下已據實奉告,這和方才一樣,問到題外去了,在下恕
難作答。」
    軟轎中人突然喝道:「石嬤刺他一劍!」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56
發表於 2010-6-21 11:59:33 |只看該作者
第54章 以真易假
    左邊老嫗答應一聲,立即虎的逼近過來,喝道:「小子當心了!」
    舉起七修劍,直向韋宗方左肩刺來。
    韋宗方心頭大怒,左手劍訣一引,朝外帶去,右手跟著一掌,劈了過去。
    左邊老嫗一劍刺出,陡然之間,但覺劍尖一斜,竟然跟著韋宗方左手,一下被他引
了開去。心頭不由吃了一驚暗想:「這小子劍訣出手,絲毫不帶風聲,也沒感到強大吸
力,不知是什麼古怪手法,竟會把自己刺去的劍勢引開!」
    一時無暇發掌迎擊,急忙跟著劍勢,向右躍出。他這一躍開,韋宗方擊出的一掌,
自然也落了空。
    左邊老嫗躍開之後,那肯服氣,白髮飄飛,倏退乍進,沉喝一聲:「好小子……」
正待發劍!
    軟轎中人適時喝道:「石嬤,夠了!」
    左邊老嫗身形堪堪撲起,聽到軟轎中人的喝聲,立即一吸真氣,硬把撲起的身子,
朝後暴退出去。
    韋宗方目含怒色,大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軟轎中人道:「我不過要石嬤試試你的引劍珠,看來你真是韋宗方了。」
    韋宗方道:「在下不是韋宗方,難道還是冒充的不成?」
    軟轎中人說道:「因為在一月之前,我曾在浙西見到過你,和你現在的面貌不太相
似,你會易容術麼?」
    韋宗方心中暗想:「原來如此?一面回道:「略懂一二。」
    軟轎中人道:「很好!」
    韋宗方道:「你解藥呢?」
    軟轎中人道:「你心裡很急是不是,我看你很關心她?」
    她敢情誤會到柳凌波是韋宗方的心上人,話聲方落,「嗤」的笑了一聲,忽然轎簾
一動,飛出一粒白色藥丸,直向韋宗方投來!
    韋宗方慌忙接住藥丸,只聽軟轎中人又道:「勾漏山不宜逗留,你們還是趕快離開
的好。」
    韋宗方聽的一怔,抬目問道:「你究竟是誰?」
    軟轎中人忽然輕微一歎道:「告訴你也不知道,我叫銅夫人。」
    「銅夫人,自己當真從沒聽人說過。」韋宗方心中想著。一邊俯下身去,把白色藥
丸納入柳凌波口中,等到直起腰來,兩個老嫗已經抬了軟轎朝殿後進去,地上不遠,端
端正正放著自己的七修劍,和柳凌波五口柳葉銀刀。
    他真沒想到銅夫人會如此輕易放過自己,這人到底是敵是友?
    柳凌波服下解藥,不到半盞茶的工夫便已醒了過來,突然翻身坐起,張目四顧,奇
道:「韋少俠,那頂軟轎呢?」
    韋宗方道:「已經進去了,柳姑娘炔運功試試,是否沒事了?」
    柳凌彼略一運氣道:「沒事了,那銅人口中的毒氣,發作極快,果然厲害,你解藥
從那裡來的?」
    韋宗方道:「是銅夫人給的。」
    柳凌波問道:「銅夫人是誰?」
    韋宗方道:「我不知道,她自稱銅夫人,就是坐在軟轎中的那人。」
    當下就把才纔之事,約略說了一遍。
    柳凌波駭然道:「軟轎中只是一尊銅人,此事當真有些古怪!」說到這裡,改以
「傳音入密」道:「咱們趕快回去,問問歐老丈,大師兄他們,不知是否知道銅夫人的
來歷。」
    韋宗方點點頭,兩人收起兵刃,退出准提庵,趕回山洞。
    一進門就聽歐老頭笑著道:「你們去了這麼多時間才回來?老朽正想找你們去了。」
    柳凌波眼看大師兄還沒回來,但此事關係重大,對方敵友未明,忍不住問道:「老
丈知不知道銅夫人這個人?」
    歐老頭道:「銅夫人?是怎麼樣一個人?」
    柳凌波便把從進入准提庵,說到自已被轎中銅人噴出的毒煙迷倒為止,然後由韋宗
方接著把後半段經過,詳細述說了一遍。
    歐老頭聽的奇道:「這事果然有些奇怪,銅夫人現在大概還在准提庵吧,老朽這就
瞧瞧去。
    說著站起身來,正待朝洞外走去。
    恰好甘瘤子趕了口來,接口問道:「老丈要到那裡去?」
    歐老頭道:「甘老弟來得正好!」
    柳凌波忙著把事情經過,述說了一遍。
    甘瘤子問道:「師妹的看法呢。」
    柳凌波道:「大師兄在江湖上,有沒有聽到過銅夫人?」
    甘瘤於道:「沒有聽說過,不過我先要聽聽師妹對她的看法。」
    柳凌波道:「以我看來,她已經把我們迷倒,後來再三追問韋少俠的行動,忽然給
我們解藥,從這一點推想,她極可能是韋少俠熟人。」
    甘瘤子點點頭。
    韋宗方道:「兄弟不認識銅夫人。」
    柳凌波道:「她戴著銅面具,你自然認不出來了。」說到這裡,接著又道:「第二
點,我覺得有人從毒沙峽傳遞消息給准提庵,那麼隱身殿後的人和銅夫人,似乎都是毒
沙峽的敵人。」
    甘瘤子道:「夠了,既然知道了他們是友非敵,那麼咱們還是不要再去准提魔為
宜。」
    歐老頭笑道:「老朽只是想去瞧瞧銅夫人究竟是何來歷,甘老弟認為不去為宜,那
就不用去了。」
    柳凌波道:「小妹只是奇怪,毒沙峽高手如雲,聲勢極大,怎麼對他們附近的准提
庵,絲毫不加防範?」
    甘瘤子道:「方纔歐老丈說過,這枯井人口,只是毒沙峽一處通路,並不是他們正
式出口,也許在他們打通枯井這條路以前,准提庵早已在這裡了,勾漏山白沙洞,是名
聞遐邇的勝噴,常有遊人登臨,他們當然管不了這許多。」
    歐老頭道:「柳姑娘這話不錯,從枯井進入毒沙峽,不但地勢隱秘,而且險阻重重,
又有他們佈置的劇毒,不慮有人潛入,固此在毒沙峽的人的心目中,這條秘道,也決無
人發現。」
    柳凌波笑道:「但是被我們發現了!」
    甘瘤子道:「時間已近午刻,大家肚子想必餓了,快來吃些東西再說。」
    原來他從鎮上回來,身後多了一個大麻袋,這時一包包的取將出來,有滷牛肉、醬
蛋、大頭菜、包子、饅頭、大餅,買了一大堆。
    柳凌波看到一大堆食物,不禁問道:「大師兄,你買了這許多吃的東西幹麼?」
    甘瘤子笑道:「這裡離開市鎮,少說也有三五十里路程,來去不便,既然去了,就
多買些回來,咱們進去了,這裡還有歐老丈和單兄留守,至少也有兩三日耽擱。就是束
姑娘和藍君壁兩人,縱然被毒沙峽迷失本性,但也一樣要吃東西,我還怕不夠呢?」
    歐老頭笑道:「這個不要緊,這裡有一座和尚廟,就不怕沒東西吃,就是吃不到鹵
牛肉罷了!」
    大家邊說邊吃,各自吃了個飽。
    甘瘤子道:「咱們要待天黑了才進去,白天不宜露面,好在這座山窟,甚是深遂,
大家還是坐息一回,養足精神,晚上好去救人。」
    半天時間,眨眼過去,天色又漸漸昏黑下來!
    大家改裝完畢,快到定更時分,歐老頭早已等得不耐,起身道:「甘老弟,咱們可
以走了。」
    甘瘤子、柳凌波、韋宗方三人跟著站起,別過單世驊,走出石窟,由歐老頭領頭,
相繼飛落枯井。
    只聽歐老頭說道:「這條地道,深遂黑暗,又頗曲折,大家要小心才好。」
    甘瘤子道:「韋兄弟,你和柳師妹走在前面,由我斷後。」
    韋宗方自知內功方面,遜過他們甚多,平日縱在黑夜,還有少許星月之光,只要內
功稍具火候的人就可以看得清楚。但這裡已是地底隧道,越到裡面,必然越黑,沒有精
湛內功,那想看得清楚?當下答應一聲,就跟在歐老頭身後走去。
    柳凌波、甘瘤子緊跟在韋宗方身後,魚貫深入。這條地道,果然轉折極多,約莫行
了四五里光景,前面已可瞧到隱約微光,已近出口之處?」
    只聽歐老頭又道:「大家小心,前面出口,就是一座剔透玲瓏的巖洞,他們在開鑿
之時,早已就著天然形勢,再加人工佈置。」頓了頓,接道:「大家記住了,每逢洞穴,
走最左邊的一個就不會錯,最要小心的就是石鐘乳上塗有毒粉,大家別讓毒粉沾上衣
服。」
    大家事先早已聽歐老頭說過秘道中情形,早有準備,聽他一說,立時從懷中取出黑
布,蒙上口鼻。走出地道,果然已在一座巖穴之中,但見石鐘乳垂掛而下,間隔成許多
大小巖洞。
    好在有歐老頭領路,而且事先已有警告,大家都小心翼翼,各自摒住呼吸,跟著歐
者頭穿行巖穴。不消片刻便已到了出口。
    大家腳尖踏著嵯峨亂石,迅快躍落平地,但見前面兩山夾峙,中間一道峽谷,地上
鋪著極細白沙,蜿蜒深入。
    歐老頭伸手指指右首崖下,說道:「老朽已在右首石崖下,每隔一丈,都放置了一
塊山石,大家注意就好。說完。當先大步走去。
    莫看他邁開大步,和平常走路一般,其實步履如飛,走的輕快無比,好像在白沙上
飄飛,當真足不揚塵!
    韋宗方瞧的無限心折,一時那還敢怠慢,立時吸了一口真氣,縱身躍去,果然每隔
一丈,就有一塊山石,足尖在石上輕輕移動,一路飛躍而去。
    整條峽谷,不過半里來長,轉眼工夫,便到地頭!
    歐老頭已在前面不遠,站定身子,等三人趕到,伸手朝前面一指,低聲說道:「咱
們姑娘就住在毒宮後面,靠右首第三幢石屋之中,那裡守衙較嚴,咱們還是先把藍君壁
掉換出來,韋少俠就不用再走動了,可由甘老弟帶著藍君壁在此等候老朽就好。」
    大家循著他手指望去,原來自己幾人站立之處,是在一座峰腰之間,下面地勢較低,
黑暗之中,雖然看不真切,但依稀可以辨認,所謂毒沙峽,果然是一條略呈長形的峽谷。
    毒宮座落在一座小山之下,正好是峽谷中心,四周黑越越的,圍著不少石屋。整座
毒沙峽,是在兩座插天高峰之間,地勢極為隱秘!
    柳凌波略一打量,問道:「歐老丈,藍君壁在哪裡呢?」
    歐老頭道:「他在毒官南首的一間石屋之中,這裡有竹林擋住,不易看到,大家隨
老朽來!」
    說完就領著三人,從石壁間的一條小徑,飛掠而下。
    因為已經深入毒沙峽腹地,誰也不敢絲毫大意,藉著樹木掩蔽,一路疾行。
    好在有歐老頭領先,縱使遇上了峽中值崗的人,也已被他隔空點穴,糊里糊塗的制
往了穴道。
    不大工夫,已走近一所石屋前面,歐老頭朝柳凌波打了個手勢,以「傳音入密」說
道:「柳姑娘,你快進去,屋外兩個看守的人,已被老朽制住了。」
    柳凌波點點頭,伸手一推,木門隨手開啟,從裡面射出燈光,她身形一偏,便自閃
了進去!
    只聽裡面有人喝道:「什麼人?」
    那正是藍君壁的聲音,柳凌波舉目瞧去,只見這所石屋,共有一明一暗兩問。這外
面一間,像是起居室,陳設還算講究,敢情因藍君壁是雲南藍家的人,毒沙峽對他故示
優待,無非是想拉攏他老子藍莘夫!
    柳凌波看清屋內情形,就輕聲應道:「是我!」
    藍君壁瞧到來的會是束小蕙,一時不禁喜出望外,急忙迎著道:「是……是束姑
娘!」
    他幾乎脫口叫出「表妹」來,但想到總護法叮囑過自己,目前仍然還是喬裝韋宗方
的身份,不宜洩漏,才叫出「束姑娘」三字。
    這是受了某種毒藥控制,神智終究比平日遲鈍之故。
    柳凌波口中輕嗯一聲,人已俏生生的走了過去,說道:「我一個人覺得無聊,才來
找你,你可是不歡迎我來?」
    藍君壁道:「歡迎,歡……」
    他第二個「迎」字還沒出口,柳凌波閃電一指,朝他肋下點去。
    雙方距離既近,藍君壁做夢也想不到束小蕙會在笑臉盈盈之下,出手突襲,口中
「呃」了一聲,身子一仰,往後跌坐下去。
    這原是電光石火之事,就在藍君壁往後跌下之際,等在門外的甘瘤子進來的比電還
快,一把接住,挾到肋下,往門外退去。
    韋宗方就悄悄的閃了進來,柳凌波跟著他大師兄身後退了出去。
    木門同時掩上了,靜悶得和沒有發生過什麼事情一樣,三條人影,早已像三縷輕煙,
一閃而逝?
    甘瘤子挾著藍君壁,當先朝原路回去,退到峰腰之上。
    歐老頭引著柳凌波,卻朝小山奔去。他退走之時,隨手拍開了兩名值崗人員的穴道,
毒沙峽兩名峽丁,只不過像打了個噸,那裡想得到這是被人在身上做的手腳。
    卻說歐老頭、柳凌波兩人直向小山腳下一幢石屋奔來。束小蕙是南海門的掌上明珠,
毒沙峽惹得起中原武林,對南海門可也不敢輕視。
    束小蕙住的這幢石屋,可說相當精緻,而且還撥了兩名使女,伺候著她。當然這兩
名使女,另外也負有監視束小蕙行動的任務。
    此刻晚餐剛過,束小蕙獨自依窗而坐,一手支頤,好像在想著什麼心事:兩名青衣
使女,就站在她邊上!驀地兩縷指風,無聲無息的襲到兩名使女身上,一條人影,比落
葉還輕,倏然飛墜!束小蕙身前登時多一個褐衣老頭!
    束小蕙武功原也不弱,在這電光石火一瞬之間,已經霍然站起,疾退了一步!
    歐老頭連忙低聲道:「姑娘,是老奴。」
    束小蕙睜著一雙大眼睛,淡淡說道:「是歐怕伯,你來作甚?」
    歐老頭道:「老朽是救姑娘來的。」
    束小蕙道:「救我?我在這裡很好。」
    歐老頭聽得一怔,心中暗想:「姑娘真被他們下了迷藥,這迷藥果然厲害!」一面
低聲道:「姑娘難道不想回去了?」
    束小蕙臉上微微一沉,道:「我回去做什麼?哼!爸要是疼我,也不會逼我了,這
裡很好啊!韋哥哥每天都來看我,我們住在這裡,比什麼地方都好。」
    歐老頭眼看無法和她多說,只好屈指輕彈,點了束小蕙穴道,抱起她嬌軀,騰身穿
窗而出。柳凌波就在此時,人不知鬼不覺的閃了進來。
    於是她這條「移花接木」的妙計,第一步可說已經順利達成了。
    再說歐老頭抱著束小蕙,趕到山腰!
    甘瘤子迎著道:「老丈把束姑娘救出來了?」
    歐老頭點點頭道:「事情棘手得很,姑娘神智被迷,性情突然大變。」
    甘瘤子笑道:「這個容易,在下以藍莘夫身份進入毒沙峽之後,只要見到龍在天,
他自會取出解藥來。」
    歐老頭道:「事不宜遲,此刻已快是二更時分,甘老弟把人送出谷外,再回進來是
否還來得及?」
    甘瘤子笑道:「藍辜夫如果是人谷救人來的,那麼在時間上就稍嫌侷促,但我這藍
辜夫,只是替韋兄弟打個接應,存心做毒沙峽上賓來的,時間侷促,對我並無關係。」
    歐老頭點點頭道:「這樣就好!咱們快走吧!
    兩人各自抱著一人,悄悄退出谷去。
    時間已快近三更,毒沙峽突然出現了一條人影,此人身法奇快,浮空飛掠,如入無
人之境。
    毒沙峽平日恃地勢隱秘,毒宮四周的竹林中,還布有劇毒,不慮有人覷伺,只派幾
個門下弟子輸流值班。
    此刻夜色已深,大家都已入睡,就是輪值的弟子也只在屋中休息,每隔若干時間,
在各處巡查一次而已。
    至於在各處守望的人,只是峽中一些手下人,武功自然較差,那條人影,如果一閃
而過,他們原也無法發現,但此人似有為而來,在找尋著什麼?敢情他沒有找到目標,
是以一次又一次的來回飛掠,終於被峽中的人發現了!
    就在此時,遙聞小山頂上,傳來一聲大笑,說道:「何方朋友駕臨毒沙峽,請恕我
龍某人未克遠迎大駕。」
    隨著這聲大笑,由小山頂上,飛起四五條人影,來勢奇快,眨眼之間,已然落到了
那條不速之客的人影前面。
    為首一人身穿墨綠長袍,方臉濃眉,鷂目鷹鼻,正是毒沙峽的總護法,四毒天王之
首的毒手天王龍在天!
    他背後並排著四個青袍老人,一個個面目冷森,木無表情,正是毒沙峽四位令主。
    就在龍在天現身的同時,毒沙峽東西兩端,也出現兩撥人!東首一人長髯修軀,面
如火炭,穿一件淺藍綢衫,足登粉底薄履的,是毒沙峽副總護法尚無求,昔年四毒天玉
申的老二,身後跟著兩個門人。
    西首一人身材短小,滿腮黃色短髭,獐頭鼠目,穿了一身黃色短服,背後交叉背著
一對奇形兵刃,用黃帶子反扣胸前。此人正是四毒天王中的老三,毒爪黃狼壽一峰,他
身後也跟著兩個門人。
    這三方面人,差不多同時出現。
    那不速之客似乎微微一怔,也站定了身子,月光之下,看來這人是個瘦削臉的老人,
雙目炯炯,頦下留著一把花白鬍子,身穿天藍長袍,薄底快靴,看去氣度不凡!
    當毒手天王龍在天看清楚了夜入毒沙峽的不速之客之後,不禁為之一呆,連忙拱道:
「寵臨毒沙峽的原來是藍老哥,兄弟失迎之至!」
    原來那藍袍老人就是雲南藍家的掌門人藍莘夫!
    雲南藍家,雄霸一方,隱成雲南武林的領袖人物,藍莘夫突然會在毒沙峽出現,這
般快法,自是大出龍在無意外之事。
    藍莘夫拱手還禮道:「龍兄請了,多年不見,深夜驚擾大駕,兄弟深感不安。」
    龍在天呵呵笑道:「藍老哥好說,寒夜客來,正是難得之至!快請到裡面奉茶。」
    這藍莘夫當然是甘瘤子喬裝的了,他朝尚無求,壽一峰兩人拱拱手,縱聲笑道:
「好!好!尚兄,壽兄全在這裡,江湖上鬧得天翻地覆的毒沙峽,竟然成了四毒天王的
天下,沙兄呢?如何不見?」尚無求、壽一峰連忙一齊還禮。
    龍在天道:「沙兄一向在外面走動,很少留在峽中。」
    說話之時,連連肅客。
    甘瘤子由大家陪同進入毒宮,在大廳上分賓主落坐,早有下人送上香茗細點。
    甘瘤子舉起茶碗,喝了口茶,才含笑道:「兄弟不速而來,深感汗顏,風聞犬子不
知何故,冒犯貴峽,被貴峽擒來,兄弟特地向貴峽主負荊而來……」
    毒手天王龍在天連忙搖手道:「藍老哥誤會了,日前兄弟為了此事,專程遣小徒齊
書前往雲南,面呈藍兄,大概和藍兄在路上相左了?」
    甘瘤子道:「原來龍兄派人下書,兄弟並未有遇上,不知有何見教?龍兄但請明
說。」
    龍在天目光一轉,陪笑道:「旬日前敝峽峽主親自從山外擒回一對青年男女,男的
是武當天元子門下韋宗方,女的則是南海門的束小蕙,經兄弟盤問,才知那韋宗方竟是
藍世兄喬裝的。」
    甘瘤子故作怒惱,道:「犬子真是胡鬧,好端端的去喬裝姓韋的作甚?」
    龍在天陰惻惻笑了一聲,接道:「據世兄自稱,投在九毒教下,此次乃是奉教主之
命,喬裝韋宗方,志在劫持南海門的束姑娘,不料途中遇上敝峽峽主,把他兩人一併擒
來。」
    甘瘤子問道:「大子現在何處?」
    龍在天道:「兄弟命小徒齊書往謁,就是奉邀藍兄,駕臨敝峽……」
    甘瘤子心中暗暗好笑:「我可並不是真的藍莘夫,你莫想威脅於我。」
    龍在天嘿嘿乾笑了兩聲,接道:「以目前江湖形勢而言,五大門派已日趨式微,九
毒教蕞爾小丑,還未必放在敝峽眼裡,中原武林,真正能和敝峽抗衡的,只有萬劍
會……」
    他口氣一頓,又道:「當然,除了萬劍會之外,還有昔年主盟武林的修羅門,雄霸
天南的南海門,和最近出現江湖的天殺門。但修羅門遠處西陲,已有多年不在江湖走動,
南海門也很少涉足中原,天殺門隱現無定,目前企圖不明。」
    廳上已經擺上酒席。
    龍在天把甘瘤子讓到首席,自己和尚無求、壽一峰三人作陪,相互敬了幾杯酒。
    甘瘤子因龍在天方才煮酒論英雄,把話題扯得這麼遼闊,一時不明對方用意,並沒
追問下去。
    龍在天停杯微微一笑,道:「藍兄領袖雲南、聲威久著,而且咱們同是以用毒成名,
說的遠一點,是同一個老祖宗傳下來的,因此敝峽主久有和藍兄結盟之意。」
    甘瘤子拱拱手,笑道:「龍老哥好說,兄弟昔年蒙峽主手下留情,才留下這條老命,
峽主瞧得起兄弟,兄弟深感榮寵。」
    龍在天面有喜色,目注甘瘤子,道:「如此說來,藍兄是答應加盟敝峽了?」
    甘瘤子道:「峽主如有差遣,兄弟能力所及,自當稍效棉薄。」
    龍在天看他答應得如此快法,一半當然是他愛子落在自己手上,另一半想是怵於毒
沙峽威名,是以心中絲毫不疑有他,一陣得意的哈哈大笑道:「藍兄答應加盟,那就是
自己人了,兄弟坦誠相告,峽主擒來了束南海的掌心明珠,原也存有南海門結盟之意,
只是敝峽和南海門素無交往,正感無人從中斡旋,藍兄和束南海乃是至戚,如有藍兄出
面,那是最好也沒有了。」
    甘瘤子爽朗答道:「這個更沒問題,守謹兄並無問鼎中原之意,但雙方相距不遠,
相互修好,自有必要,此事只要兄弟修一封書信,由龍兄著人送去,南海門決無不答應
之理。」
    他主要目的,只是就近替潛入毒沙峽的韋宗方和柳凌波師妹兩人打接應,是以信口
胡謅,亂答應一通,就是寫上封情給南海門的掌門人,也無關緊要。但這話聽到毒手天
王龍在天耳朵裡,可真是喜出望外!
    他一直引為隱憂的一西一南兩處強敵,片言得到解決,怎不把甘瘤子引為知己,連
連拱手道:「此事全仗藍兄鼎力相助。」
    說到這裡,一面從懷中摸出一個小小磁瓶,傾了兩顆藥丸,遞到甘瘤子面前,含笑
道:「這是兄弟秘製的迷神散解藥,藍兄請先收下。」
    甘瘤子並未伸手去接,愕然道:「龍兄莫非在兄弟身上……」
    龍在天連忙搖手道:「藍兄誤會了,藍兄駕蒞,毒沙峽視若上賓,豈會在藍兄身上
下毒?」
    甘瘤子道:「那麼龍兄這兩顆迷神散解藥,又作何用?」
    他其實心裡已經明白,柬小蕙,藍君壁全是被迷神散迷失了本性。
    龍在天笑道:「藍兄且請收下,兄弟自當奉告。」
    甘瘤子接過藥丸,道:「龍兄請說。」
    龍在天道:「不瞞藍兄說,藍世兄和束姑娘,由敝峽主擒來之時,均已服下了迷神
散……」
    甘瘤子故意臉色微微一變。
    尚無求怕甘瘤子心生誤會,在旁忙道:「藍老哥但請放心,江湖人一般迷魂藥物,
一經服下,記意喪失,親人故舊,全不相識,敝峽調製的迷神散,卻並無此種弊端,」
    甘瘤子道:「那是如何呢?」
    尚無求道:「敝峽迷神散,服藥的人,武功、神智、全和常人一般,只是性情稍有
改變,易於接受指揮。」
    龍在天道:「兄弟方才先把兩顆解藥,交與藍兄,乃是為了求得藍兄諒解,因為敝
峽主所以要讓世兄和束姑娘服下迷神散,實在另有安排,目前還不能給他們解藥。」
    甘瘤子心中一動,詫異的道:「為了什麼?」
    龍在天詭秘一笑道:「藍兄不是外人,說也無妨,目前江湖上只知韋宗方已被敝峽
擒來,還無人知道韋宗方是藍世兄所假扮,唯一知道內情的,只怕僅有九毒教主一人,
如果兄弟所料不錯,藍兄很快聞訊趕來,極可能也是九毒教主傳遞的消息了?」
    甘瘤子故意點點頭道:「龍兄說的不錯,兄弟此來,確是九毒教主飛鴿傳書,知會
兄弟的。」
    龍在天聽他率直的承認這項消息,是九毒教教主知會他的,即此一點,就可看出藍
莘夫確是誠心和毒沙峽合作,心頭更覺寬慰,續道:「這就是了,兄弟讓藍世兄繼續扮
演韋宗方,就是表示藍世子雖被敝峽擒來,但他身份並未洩露,也就是說咱們對九毒教
主的行動,仍然一無所知。」
    甘瘤子釋然笑道:「龍兄大概是想以大子作餌,引九毒教主入彀麼?」
    龍在天道:「兄弟和藍兄推心置腹,藍兄幸勿曳密。」
    甘瘤子道:「犬子投入九毒教主門下,兄弟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兄弟既然答應加盟
毒沙峽,龍兄對兄弟如此推心置腹,豈會再把此間機密,洩與九毒教主?」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57
發表於 2010-6-21 12:00:07 |只看該作者
第55章 毒女深情
    龍在天大笑道:「兄弟如若不知藍兄為人,那也不把敝峽之事奉告了。」語氣一頓
又道:「其實讓藍世兄繼續扮演韋宗方倒也並非全為九毒教主,哈哈,毒沙峽也未必把
區區九毒教放在心裡。」
    甘瘤子心中又是一動,佯作不解道:「龍兄方才不是承認以犬子為餌,企圖九毒教
主人彀麼?」
    龍在天道:「據兄弟所知,那韋宗方實是昔年白衣大俠方天仁之子,他有一位師叔,
叫做畢知明,原是姜南山的逐徒,後來改投在修羅門下,此人最近曾在江湖出現,如果
聽說韋宗方被擄,必會聞風趕來……」
    甘瘤子只是點了點頭,並未開口。
    龍在天又道「此外韋宗方不知如何,卻和天殺門下的甘瘤子交誼極深,當日韋宗方
落在萬劍會手裡,就由甘瘤子出面,硬向秦大成要人,因此據兄弟推想,那甘瘤子如若
聽到風聲,也必然會趕來勾漏山。」
    甘瘤子一手捻著鬍子,道:「兄弟也聽到過中原武林中,有甘瘤子這號人物,據說
此人武功,大是不弱!」
    龍在天大笑道:「藍兄擅於用毒,自然知道一個人武功再高,遇上了毒,那也無能
為力了。」
    甘瘤子心頭悚然一驚,一面連連點頭道:「龍兄說得極是。」
    龍在天道:「兄弟最近還得到了一項驚人消息……」
    甘瘤子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抬目笑道:「在龍兄口中,要把消息加上驚人兩字,
這項消息,想來定然確是驚人了?」
    龍在天望了尚無求,壽一峰兩人一眼,才道:「這是尚兄此次出山,得來的消息,
據說那萬劍會主實是一個女子。」
    這下連甘瘤子也驀然一怔道:「這倒確是驚人消息。」
    龍在天笑道:「她不但是個女子,而且還是一個少女,據尚兄判斷,此女也極可能
暗暗戀上了韋宗方。」
    甘瘤子暗自皺了下眉頭,心想:「龍在天這話是否屬實,三師妹陸綺豈不又多了一
個情敵?」
    龍在天道:「因此,萬劍會主如果聽到風聲,必然也會趕來。」
    原來他想利用藍君壁扮演韋宗方,一網打盡這許多人!
    甘瘤子笑道:「龍兄設想果然不錯,只是大子究非韋宗方,哪會有許多人上當?」
    龍在天道:「只要有人傳出韋宗方為敝峽所擒,所謂事不關心,關心則亂,這些人
抱著救人如救火和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理,也非趕來勾漏山不可,何況韋宗方
被擒,是武當門下梅花劍張君愷兄妹親目所睹,自然更使人不疑有假……」
    甘瘤子聽的暗暗點頭,心想:「這老狐狸說的果然有理,自己和柳師妹就是遇到張
君愷兄妹,才兼程趕來的。」
    想到這裡,突然心中一動:「他如此安排,必然另有詭計,自己何不探探他口氣?」
這就抬目道:「龍兄把許多強敵,全引來了,可是已有萬全之計?」
    龍在天詭笑道:「敝峽地勢隱秘,除了九毒教主可能識得途徑之外,其餘的人,決
難找到,此事峽主已有指示,藍兄到時自知。」
    毒手天王龍在天多年老狐狸,緊要關頭的話,就不肯說了!
    甘瘤子暗暗哼一聲,心想:「你把事情推到峽主身上,還當我不知道峽主就是你女
兒?」但因對方既然不肯多說,自己初來,一時也不便多問。
    大家喝了一回酒,時間已快近黎明,當下由龍在天陪同,到賓館休息,暫且按下。
    再說韋宗方移花接木,進了藍君壁的石室,掩上木門,四下仔細察看了一遍,覺得
這幢石屋,似是只有藍君壁一人居住,外面是一間起居室,佈置簡單雅潔,跨入臥房,
錦榻羅被,都相當考究。
    邊上還有一張書案,放著文房用具,和幾部書籍,看來毒沙峽對假冒自己的藍君壁,
不但相當優待,而且還十分放心!
    當然,已經服了他們的迷神藥,絕不會再生二心,用不著再對他肪范了。
    韋宗方把七修劍貼身藏好,和衣在床上躺下,暗暗想著:「自己總算神不知鬼不覺
的混入谷來,第二步該是如何探聽自己父親的下落了。」
    他雖然不知毒沙峽囚人之處,究在那裡?但想到整座毒沙峽,地方似乎並不太大,
自己既然進來了,總可以找尋得到。心中想著,也就閉目睡去,這一覺睡得十分香甜,
醒來天已大亮,起身下床,打開室門。
    只見一名小童,已在室外等候,瞧到韋宗方起來,連忙躬身道:「韋大俠早安。」
    韋宗方朝他點點頭。
    那小童神秘的笑了笑道:「方纔龍姑娘已經來過了,小的因少俠還沒睡醒,不敢驚
動。」
    韋宗方暗暗忖道:「他口中的龍姑娘,莫非是龍在天的女兒?不對,龍在天的女兒
裝扮毒沙峽主,這小廝應該稱她峽主才對,難道毒沙峽還有第二個龍姑娘?
    啊,是了,龍在天的女兒裝扮毒沙峽主,那是一個黑白髯老人,這秘密連四毒天王
中的黑煞星君沙天祐都不知道,一名小廝,又如何會知道呢?大概毒沙峽的人,只是不
知道她是龍姑娘罷了!」
    那小童眼看韋宗方沒有作聲,陪笑道:「龍姑娘說,她待會再來……」
    韋宗方嗯了一聲,毫無表情的道:「知道了,她找我則甚?」
    小童訝道:「龍姑娘說,她昨天和你老先約好了的,所以一清早就來了。」
    昨天約好了的?韋宗方心頭暗暗一怔,不知龍姑娘和藍君壁約好了什麼?
    韋宗主低聲問道:「她真是總護法的女兒麼?」
    這句話問的有些冒險,但他臉上卻裝出一副私底下問話的模樣。
    小童更加驚異,道:「龍姑娘沒告訴過你?」
    韋宗方搖搖頭道:「沒有。」
    小童道:「她沒告訴你老,小的可不敢說。」
    韋宗方道:「你很怕她?」
    小童道:「峽裡誰都怕她,因為龍姑娘是峽主的徒弟
    他終究是個童子,口中還說著不敢說,卻說了出來。
    韋宗方暗暗好笑,一面故意「哦」了一聲,道:「原來她是峽主門下,難怪我看到
許多人都對她很恭敬。」
    小童微笑道:「龍姑娘對人一向冷冰冰的,從沒有這麼好過,從前她一直躲在宮裡,
很少出來,自從你老來了,龍姑娘就天天往這裡跑……」說到這裡,忙道:「小的給你
老去打臉水去。」轉身匆匆而去。
    韋宗方心中暗暗作難,忖道:「聽這小廝的口氣,好像龍姑娘已經暗暗戀上了藍君
壁,他原是假冒著自己,這一點,龍姑娘既是毒沙峽峽主的化身,她自然早已知道,如
今自己又假扮自己,冒充藍君壁,別的事情,還不要緊,這男女相悅之事,自己如何能
代藍君壁談情說愛呢?思忖之間,那小童已經捧臉水進來。
    韋宗方匆匆水洗完畢,小童替他端上早餐,那是一鍋白粥,一盤熱騰騰的肉包子,
和四碟小菜。韋宗方正感腹中飢餓,就在桌旁坐下,正待食用!
    忽然木門開處,一陣香風裹著一條纖小的人影,衝了進來!那是一個穿著銀紅短裝
的少女,手上提著一個小小布囊,一下衝到了韋宗方身邊。
    那小童趕忙躬身行禮,道:「龍姑娘來了。」
    那少女朝他瞪瞪眼,說道:「我方才早就告訴過你,今天不用替韋少俠準備早餐了,
你難道沒聽清楚?」
    那小童臉都嚇黃了,囁囁的道:「小的聽……聽清楚了,這……這是廚房裡送來
的。」
    韋宗方一眼就認出這位少女,正是那晚在泌姆山頂喬裝毒沙峽主,被自己揭下面具
的那個姑娘!後來才知道她是毒沙峽總護法毒手天王龍在天的女兒,也是真正的毒沙峽
主!
    龍姑娘朝小童冷冷的哼一聲,回過頭來,卻換了一臉嬌嗔,問道:「他有沒有告訴
你,我已經來過啊?」
    韋宗方忙道:「說過了,說過了,姑娘不可怪他。」
    龍姑娘披披嘴道:「昨天說好了的你怎麼忘了?」
    韋宗方暗暗忖道:「你和藍君壁約好了的,叫我如何知道?」一面苦笑道:「是在
下睡遲了。」
    龍姑娘小蠻靴輕輕一跺,氣道:「瞧你,還賴在椅子上,快走咯,我們到山頂上去
吃,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早點,人家一清早就起來,等到現在,還沒吃東西呢!」
    原來是約好了爬山去的!
    韋宗方那有心情和她一同出遊,但聽到是爬山,心頭不覺一動,暗想:「他約自己
去爬山,當然不會到毒沙峽以外去,自己有她作伴,正好居高臨下,看看毒沙峽全貌,
也許可以從她口中探聽到一些口風,也未可知。」心念轉動,人緊跟著站了起來,口中
說道:「好吧!」
    龍姑娘咕的一聲嬌笑,扭著腰肢,當先朝屋外走去,回眸道:「我們快走!」
    韋宗方跟著她走出石屋,龍姑娘和他走成並肩,目光一溜,輕笑道:「你瞧,今天
天氣有多好,陽光明艷,就是風吹到身上,也一點不冷!」
    少女們談上戀愛,一顆心就暖洋洋的!
    韋宗方舉目瞧去,但覺一輪紅日,從峽谷東首兩座高峰的缺口,照射下來,石壁間
小松籐蔓,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黃色,果然使人有清新之感!他趁機朝四外打量了一
眼,發覺偌大一片山谷,陽光普照,卻不見一個人影,心中暗暗感到奇怪。
    龍姑娘側臉問道:「你怎麼不說話呀?」
    韋宗方道:「在下就在看著陽光。」
    龍姑娘道:「是了,你來了幾天,還沒有看到過太陽,說實在,咱們這裡一年四季,
很難得看到幾次太陽的。」
    韋宗方道:「那是為了什麼?」
    龍姑娘道:「除了秋冬晴朗的日子,雲收霧散,才射得下陽光,這座山峽長年都在
雲霧之中。」
    韋宗方暗暗「哦」了一聲,忖道:「外人找不到毒沙峽,敢情就是因此之故。」一
面隨口說道:「原來如此。」
    兩人並肩而行,韋宗方鼻孔中,不時聞到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香味,也不時瞧
到她偏過頭來,朝自己盈盈淺笑!
    說實在的,她在明艷的陽光之下,越發顯得明艷照人,巧笑情兮,韋宗方不敢朝她
多看。就是不看,一顆心也有些飄飄忽忽的!
    他們繞過竹林,漸漸踏上小徑,龍姑娘走在前面領路,一路朝山徑上走去。韋宗方
發現這條路,正是昨晚自己一行人的來路,不多一會,就到了那條鋪著白沙的山道。
    韋宗方故意喜道:「原來到了這裡,路就開闊了。」
    龍姑娘大驚失色,一把抓住他臂胳,說道:「那裡去不得。」
    韋宗方道:「那裡去不得?」
    龍姑娘道:「那白沙上。」
    韋宗方道:「為什麼?」
    龍姑娘道:「那沙上有毒。」
    韋宗方心中暗想:「她大概認為自己服了他們的毒藥,才毫不隱瞞,看來只要自己
略用上點心機,就不難從她口中,探聽囚禁父親所在了!」
    龍姑娘領著他從一條羊腸似的小徑上走去,這條路簡直都是危崖峭壁,逼厭險陡,
僅容一足,成人字形盤曲而上。
    兩人都有一身輕功,輕蹬巧縱,倒也並不覺得難行,只是山勢又高又陡,足足走了
頓飯工夫,才算登上峰頂。
    龍姑娘早已累得只是喘氣,一張粉臉,嬌紅欲滴,手上拿著一方羅帕,不住的拭著
汗水。
    韋宗方忖道:「原來她內功果然不如自己遠甚。」
    他也故意裝作喘息模樣,兩手叉腰,長長的舒了口氣,凝目下視,狹長的毒沙峽,
悉呈眼底,但也引起了心中的疑慮,因為這座峽谷,夾在兩座高峰之間,根本是一座死
谷,中間較為開敞,東西兩邊地形較狹,均無出路。
    歐老頭口氣,好像那口枯井,還不是他們正式通道,那麼他們平日究竟從那裡出入
呢?
    只聽龍姑娘叫道:「喂!你肚子還不餓麼?快過來呀!」
    韋宗方轉過身去,只見她已從提著的布囊中取出一隻精緻食盒,放到一方大石上,
一面拍拍她身邊的石塊,說道:「快坐下來咯,我們邊吃邊看不好麼?」
    韋宗方見她留出了一半坐位,自然是給自己坐的,腳下不覺稍現遲疑!
    龍姑娘斜眼瞅著他不悅的道:「你怎麼啦,和昨天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韋宗主聽的悚然一驚,心想:「糟糕,昨天不知藍君壁對她怎樣?不錯,藍君壁原
是好色之徒,他一定對她大獻慇勤,看來自己倒不可過份拂逆了她。」心念轉動,不覺
朝她瀟灑一笑,緩緩走了過去,傍著她身邊坐下,柔聲道:「姑娘覺得有什麼不對麼?」
    龍姑娘「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雙頰飛紅,俏皮的道:「我知道你在想著心事。」
    韋宗方坐是坐下來了,心裡總有些尷尬,笑了笑道:「在下那裡有什麼心事?」
    龍姑娘披披嘴道:「我自然知道。」她伸手揭開盒蓋,裡面分成四格,裝著春卷、
蝦餃、豆沙糕、酥餅四式點心,一面抬眼道:「快吃吧,你喜不喜歡吃甜的?」
    韋宗方點點頭道:「喜歡。」
    龍姑娘咕的笑道:「我從小就喜歡吃甜的,早知道你也喜歡吃甜食,我就都帶甜的
來了,這兩式鹹的,原是替你準備的咯!」
    韋宗方道:「那麼姑娘吃甜的好了,在下鹹的也喜歡。」
    龍姑娘甜甜一笑道:「你真會說話,啊!你還記得不,在泌姆山頂上,你撕下我面
具來,那時我真恨死你了!」
    韋宗方聽的一驚,心想:「她這話,不是對藍君壁說的了,莫非她已經看出自己的
破綻來了?」急忙回頭瞧去,只見龍姑娘笑靨如花,脈脈含情的望著自己,幽幽道:
「沒想到沒有幾個月工夫,我會……我會……」
    她嬌羞不勝的低下頭去。
    韋宗方可不是呆頭鵝,她底下是什麼話,那會聽不出來?心裡一陣驚凜,暗暗忖道:
「難道她還不知道藍君壁假扮自己的事?這似乎不可能,歐老頭昨晚潛入毒沙峽,藍君
壁明明和盤都托出來了!」
    其實韋宗方那裡知道這件事龍在天根本就瞞著他女兒,因為從泌姆山回來,龍在天
就發現他女兒由恨變愛,暗暗戀上了韋宗方。
    等到擒回來的韋宗方,竟是藍君壁假扮的,他就想到藍君壁的父親藍辜夫,是雲南
一省的領袖人物,擅於用毒,而且藍宰夫又是南海掌門人束守勤的姐夫,如能拉攏藍莘
夫,無異也拉攏了南海門。
    藍君壁一表人材,並不輸於韋宗方,因此他就存了將錯就錯把女兒許給藍君壁之心,
也就沒把擒來的韋宗方是藍君壁假扮冒的,告訴他女兒。他希望等到兩人情感增進,再
慢慢的告訴她,這門親事,就十拿九穩。
    卻說韋宗方心頭暗暗驚異,一邊兩個指頭夾著春卷,咬了一口,緩緩道:「姑娘不
是早就餓了麼,這裡風大,快先吃吧!」
    龍姑娘道:「我昨天就告訴過你了,我叫香君,你叫我名字好了,別再姑娘在下的,
聽來有多彆扭?」
    韋宗方道:「這個……」
    龍香君道:「這有什麼這個那個的,你叫我名字,我也叫你名字,不是很好麼?」
    韋宗方點點頭道:「很好!很好!」
    龍香君笑了笑道:「很好就好了,嗯,我問你一句話,你一定要回答我。」
    韋宗方道:「你問什麼?」
    龍香君用眼瞟著他,含笑道:「我說錯了,你可不准生氣。」
    韋宗方道:「在下怎敢……」
    龍香君小嘴一呀,道:「又是在下,我不愛聽你說在下咯!」
    韋宗方道:「好,我決不生氣,你快問吧!」
    龍香君眨眨眼睛道:「聽說……聽說……」
    韋宗方道:「你聽說什麼?」
    龍香君道:「我是聽江湖上人傳說……」
    韋宗方狐疑道:「江湖上不知傳說些什麼?」
    龍香君臉頰飛紅,道:「他們說……他們是說你……」
    韋宗方搖搖頭,口中卻「唉」了一聲。
    龍香君臉上更紅,說道:「他們都說你有一個很漂亮的表妹,和你很好是不是?」
    這下把韋宗方難住了!
    因為前一段時期,自己和陸綺走在一起,陸綺一直對人說是自己的表妹,這話江湖
上就有許多人知道,如果龍香君不知道藍君壁假冒自己的事,那麼她說的表妹該是陸綺。
    如果她知道藍君壁假冒自己,那麼眼前自己就是藍君壁,藍君壁的表妹是束小蕙。
雖然同樣是「表妹」兩個字,其中真假出入極大,一個回答不好,就會引起她的懷疑。
    龍香君見他半晌沒有說話,柔聲道:「我只是隨便問問咯,你不願意回答,那就算
了。」
    韋宗方道:「姑娘誤會了……」
    龍香君眉毛一挑,沒待他說完,嗤的笑道:「我才不誤會呢,還有萬劍會主,聽說
也是女的,也和你很好。」
    韋宗方臉紅了。
    龍香君又接道:「還有南海門的束小蕙,她父親邁著她和她的表哥好,她負氣跑了
出來,也和你很好。」
    韋宗方臉上通紅,心頭也猛然一驚,暗想:「她這話分明把自己當作了真的韋宗方!
她還是看出了自己行藏?還是真的不知道藍君壁假冒自己之事?」他如今江湖經驗多了,
避開正面,故意淡淡的問道:「你是聽誰說的?」
    龍香君道:「我問你,你到底喜歡誰?」
    韋宗方道:「一個是我表妹,萬劍會主我根本不知道他是女的,束小蕙一共只見過
兩次面,你叫我如何回答你?」
    他竭力把自己學成藍君壁假冒自己的模樣,至少這幾句話,不像他自己說的。
    龍香君唇角不由現出一絲甜甜的微笑,她似乎要掩飾內心的高興,一笑之後,立即
披披嘴唇道:「言不由衷!」
    韋宗方道:「我說的是真話。」
    龍香君輕聲道:「那你喜歡誰?」
    韋宗方望著她,呆的一呆,道:「我……」
    他是不知如何說好?一時無從口答;但龍香君可誤會了,你眼睛盯著我,那是……
一時掩不住心頭喜悅,雙頰飛紅,幽幽的道:「我知道啦!」
    她站起身,接著「噗嗦」一聲,高興的笑了出來。
    韋宗方也跟著站起,兩人默默的在峰頂上走著。
    這峰頂地方並不太大,三面都是千丈峭壁,只有自己上來的一面,石壁間還有一線
鳥道,再看對面那座山峰,壁立如削,連鳥道都找不到。
    韋宗方心中暗暗「哦」了一聲,毒沙峽之所以找不到,就是因為它藏在不可攀登的
陡峭山峰之間,外面無路可循,自然無法發現了。心中想著,目光只是向谷下搜索。
    龍香君緩緩的偎著他身旁,問道:「你看什麼?」
    韋宗方道:「我在看這兩座山峰,到了會合之處,是否銜接?」
    他已經從山谷形勢,看出毒沙峽東首,地勢較寬,兩山缺日處,是一道瀑布,像白
練般直瀉谷底。下面是一個水潭,離潭約有半里來路,都是沙礫碎石,不像是囚人的地
方,唯有這西首兩山交接之處,地勢雖狹,但卻有著兩排石屋。
    韋宗方心中不禁一動,暗想:「毒沙峽中間地勢最寬,以毒宮為中心,四周圍繞著
許多房舍,所有的人,似乎全住在那裡。這兩排石屋距離小山,也足有半里光景,這半
裡路中間,也都是沙礫碎石,峽谷盡頭處,顯系死地,何以要在死地上建上兩排石屋?」
    他目光只是凝注著兩排的石屋,心中漸漸有些波動!
    龍香君徐徐的道:「那是谷中的禁地。」
    「禁地」這兩個字,鑽進韋宗方耳朵,不啻焦雷,心頭猛然一震,脫口問道:「禁
地,那是什麼地方?」
    龍香君道:「你連禁地都不知道?那就是不准什麼人進去的地方咯!」
    韋宗方若有所悟,故意試探著道:「是了,那是你們峽主住的地方了!」
    龍香君搖搖頭,笑道:「不是。」
    她似是不肯多說!
    韋宗方心頭既已證實,也不敢再問下去了。
    龍香君忽然「啊」了一聲道:「我差點忘了告訴你,我們谷中,有三個地方去不得,
如果沒有我和你同行,千萬不可單獨走動。」
    韋宗方道:「那三個地方?」
    龍香君道:「第一是小山腳下那片竹林裡去不得,還有就是東西兩邊,沒有房屋的
沙礫地帶也不可走動。」
    韋宗方心頭又是一動,自己曾聽沙天祐說過,毒宮四周的竹林中,鋪著一層最最厲
害的毒沙——毒中之毒。
    從枯井隧道進來,也有一段山峽鋪著白沙,據歐老頭說,那沙中含有劇毒,是他用
石塊放在沙上,大家才能渡過。由此推想,她說的沙礫地帶,不可走動,準是沙中也有
劇毒無疑!
    毒沙峽到處都鋪著毒沙,那倒確實名副其實!心念轉動,一面問道:「那是為了什
麼?」
    龍香君道:「告訴你也無妨,那沙裡含有劇毒。」
    女心外向,這話一點也不錯,她居然把這頂重大的機密,輕易的洩露於人!
    韋宗方道:「原來如此!一面心中卻暗自想著:「這也難不倒我,只要拿石塊鋪在
沙上,一樣可以飛渡過去。」
    龍香君道:「我們峽裡的人,穿的靴子都是特製的,不畏毒沙,回去我叫他們替你
縫製一雙。」
    韋宗方淡淡說道:「那也用不著,我又沒有什麼事情,要去走動。」
    龍香君道:「不礙事,做一雙靴,方便的很,但是你穿了避毒靴,那片竹林裡,還
是去不得。」
    韋宗方心中暗道:「是了,竹林裡面就是毒宮,自己聽沙天祐說過,毒宮四周,鋪
的是毒中之毒,就是毒沙峽的人,未奉命令,誰也不敢輕易進去。」一面點點頭道:
「我記下了。」
    時間漸漸接近中午,韋宗方望望天色,說道:「快中午了,我們該下去啦!」
    龍香君嫣然笑道:「急什麼,再坐一會好麼?我中午還有事呢?我一點也不急,啊,
你是不是沒有興趣?」
    她攏攏長髮,站了起來。
    韋宗方心中一動,接道:「這幾天,老住在這個谷裡,確實感到氣悶得很,幾時你
領我到谷外走走如何?」
    龍香君道:「那要等他們替你縫製了避毒靴才行。」
    韋宗方道:「為什麼一定要避毒靴?」
    龍香君笑著朝東首一指,道:「不穿上避毒靴,這半里路,除非由我背著你走。」
    韋宗方道:「那怎麼成?」一面暗暗忖道:「原來他們出口,是在瀑布的這一邊,
只不知如何走法?」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58
發表於 2010-6-21 12:00:50 |只看該作者
第56章 禁地探秘
    龍香君道:「你可是覺得奇怪麼?我們若要出去,還得坐船呢!」
    韋宗方怕她起疑,沒有再問。
    龍香君見他沒有作聲,也怕他不高興,偏著頭道:「今天來不及了,明天好不?我
回去要他們趕製一雙,最快也得明天才能做好。」
    韋宗方道:「我只是說說罷了,你中午有事,還是早些下去吧!」
    龍香君甜甜一笑道:「我以前恨死你了,其實你很好!」
    韋宗方雖是和她虛與委蛇,心中也不覺怦然一動。
    龍香君收起食盒,兩人開始朝山下走去。
    剛剛口到山下,只見一名使女匆匆迎了上來,說道:「總護法已經來找過你幾次了,
小姐請口去才好!」
    龍香君道:「我不是回來了麼?」
    韋宗方道:「令尊既然在找你了,你還是快回去吧!」
    龍香君道:「真煩死啦!」隨手把食盒交到使女手上,說道:「我馬上就來。」
    說著依然和韋宗方並肩向裡走去,一直把他送到門口,才行往足,皺皺眉道:「我
下午只怕沒空來了。」
    韋宗方道:「姑娘只管請便。」
    龍香君望了他一眼,轉身匆匆而去。
    韋宗方跨進石屋,那小童趕忙迎了過來,巴結的道:「少俠回來了,小的已經給你
沏好茶了。」
    韋宗方點點頭。那小童又道:「少俠可要開飯了麼?」
    韋宗方道:「也好。」
    小童匆匆出去,一回工夫,就端上飯萊,韋宗方心頭有事,食不甘味,勉強吃了兩
碗飯,就停下筷來。
    小童收過盤碗,便自退去。
    韋宗方回進臥室,和身躺到床上,心中暗自盤算,自己這一趟,總算不虛此行,很
快就探出眉目來了!
    要是父親真在毒沙峽的話,無疑就在西首峽底那兩排石屋之中!但使他感到為難的,
是他已經在大雁門山谷夫人那裡見到過一個形同白癡的人,谷夫人說他就是自己父親,
據說那是因為中了蛇毒,未能及時施救,以致神智昏迷,無法恢復,縱然見了面,也無
法分辨真偽。
    谷夫人說的那番話,如今仔細想來,似有可信之處,但龍在天兩次告訴自己,明明
說父親是在毒沙峽中!
    萬一那石屋中被囚的也是一個神智已失的白癡,那麼自己依然無法確定,那該如何
是好?自己母親又要等到明年中秋,才能見面,除了母親,只怕誰也難以辨認。
    一時但覺思緒紊亂,紛至沓來!
    尤其龍香君,照今天的情形看來,她對自己卻是一往情深,不說她父親龍在天是自
己的仇人,就算她不是仇人之女,自己也不能接受她的情愛。
    今天雖是出於不得已的情況下,但自己終究是欺騙了她……
    想著,想著不覺敬枕睡去,等到醒來,已是上燈時分。晚餐之後,那小童替他沏好
一壺開水,道了晚安,就退出屋去。
    韋宗方知道毒沙峽的人,只因藍君壁服了他們的迷神藥物,不再有什麼防範,才只
初更方過,韋宗方裝作入睡,吹熄燈火,帶上七修劍,正待出門!
    突見木門啟處,一條人影,很快閃進屋來。
    韋宗方目能夜視,看清來的正是柳凌波,不覺心頭一喜,慌忙迎著叫道:「柳姑
娘。」
    柳凌波掩上木門,低聲說道:「此刻他們正在毒宮大廳上替大師兄接風,咱們正好
趁機去查探令尊下落。」
    韋宗方道:「在下已經探到一些眉目,他們囚人之處,似在西首峽底,兩排石屋之
中。」
    柳凌波目光一轉,問道:「你這消息,從那裡來的?」
    韋宗方擇要把早晨的情形,說了個大概。
    柳凌波點點頭道:「我是怕他們故意吐露口風,試試你的,既是龍香君迷戀上藍君
壁,那就不會錯了,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快去!」
    兩人蒙上面布,閃出石屋,一路朝西行去,好在他們已從龍香君口中,知道這半里
光景的沙礫地帶,含有劇毒,早就在路上撿了許多石塊。
    由柳凌波當先,施展絕世輕功,以手代足貼地低飛,有如蜻蜓點水一般,她經過之
處,每隔一丈已點塵不揚,在沙礫上輕輕放下了石塊。
    這一手輕功,直瞧得韋宗方佩服不止,心中暗忖:「自己先前原想一路投擲右塊,
以登萍渡水身法飛掠過去,殊不知石塊落到沙上揚起毒塵?縱然飛渡過去,也難保不沾
上毒沙,若非柳姑娘心細,自己只怕非中毒不可了!」
    心念急轉,立即提吸真氣,跟著柳凌波身後,飛掠過去。
    不到盞茶工夫,業已渡過沙礫地帶。
    眼看兩邊山勢,愈來愈狹,黑夜之中,但見兩排石屋,一邊五間,依山而築,中間
只有兩人並肩可行的一條狹窄山徑。
    此刻兩邊屋中,絲毫不見燈火,生似無人居住的一般。兩人奔進石屋,柳凌波朝韋
宗方打了一個手勢,身形騰起,一下飛上屋面,隱人暗販。
    韋宗方毫不怠慢,雙手一劃,同樣飛縱而起,輕輕落到屋上。
    柳凌波低聲說道:「這時夜色已深,屋中如果有人,此刻也已人睡,咱們總不能一
間間的敲門而入的察看!」
    韋宗方被她說的一怔,問道:「那該怎麼辦呢?」
    柳凌波道:「你可曾看清這裡共有十一問石屋麼?我想盡頭那一間,定是看守的人
住的了,咱們只要制住此人,就不怕他不說出來。」
    韋宗方點頭道:「這話不錯,柳姑娘請在這裡替在下把風……」
    柳凌波突然低喝一聲:「快伏下,有人來了。」
    韋宗方依言伏下,凝目望去,果見兩條黑影,一前一後,踏月而來!
    那是兩個黑衣勁裝大漢,走的並不太炔,只是大步行來,到了盡頭處那間石屋,便
自停步。前面一個舉手在門上叩了幾下,叫道:「胡管事快開門,金領班查禁來了。」
    門內有人答應一聲,立時亮起燈火,木門開處,只見一名五十來歲的黑衣人,慌忙
迎了出來,朝後面那個黑衣人連連拱手道:「金領班請到裡面來。」
    金領班大模大樣的點點頭,當先朝屋中走去,黑衣老人等金管事等兩人進入屋中,
立時關上木門。
    柳凌波低聲道:「你快下去瞧瞧!」
    韋宗方一點頭,急忙飄身落地,閃到窗前,那是石條窗,裡面還有一層木板,韋宗
方找到一條縫隙湊著眼睛瞧去。
    只見金領班和身後那名黑衣人才一進屋,就朝那黑衣老人胡管事躬下身去,道:
「屬下金一鳴參見領班。」
    韋宗方瞧得奇怪:「他自己明明就是金領班,怎麼到了屋內,反稱胡管事做領班?」
但他心念一轉,就明白過來,敢情那胡管事從前是他們的領班,如今他當了這裡的管事,
姓金的升到領班了。
    胡管事低聲道:「金老弟快不可多禮,咱們談正經事要緊,今晚可有什麼消息?」
    韋宗方心中一動,急忙凝神瞧去。
    那金領班道:「報告領班,方才廚下李師傅帶來一個蘿蔔。」
    胡管事神色緊張,急急問道:「蘿蔔裡怎麼說?」
    金領班壓低聲道:「主人已經來了!」
    「啊!」胡管事面露驚喜,興奮的「啊」了一聲,道:「主人就要舉動了麼?」
    金領班搖搖頭道:「主人要李師傅轉告大家,目前江湖上出現了一個九毒教,他們
教主的裝束,和主人完全相同,而且也可能對毒沙峽有所圖謀,不論發生何事,如果沒
有主人的銅符命令,希望大家不可妄動。」
    韋宗方心中暗暗忖道:「不知他們主人是誰?聽他們的口氣,好像毒沙峽中,他們
的羽黨竟然還不在少數……」
    胡管事忿然作色道:「九毒教主什麼東西,敢打扮得和咱們主人一樣!」
    金領班道:「屬下該要走了。」
    胡管事道:「好,你可以把東西帶去了。」
    說完,點起一盞燈籠,回身打開木門。
    韋宗方慌忙閃身隱入暗處,只見金領班大模大樣的走了出來。他後面跟著一個黑衣
大漢和胡管事兩人,走近右邊第一間石屋,只見伸手揮了一揮。
    胡管事慌忙趨了過去,從懷中掏出一把鑰匙,開啟鐵鎖,推開木門,口中喊道:
「李中發,你快起來,金領班查禁來了。」
    屋中有人答應一聲,胡管事首先打著燈籠進去,接著金領班也跟著走入,另一名大
漢則一手叉腰,站在門口。
    韋宗方凝目瞧去,只見金領班朝屋中一個蓬頭垢面的人,約略問了一兩句話,便自
退出。
    胡管事鎖上木門,接下去又開啟了第二間石屋,把人叫起,金領班跟著進去,情形
和先前相同,隨口問了幾句,又退將出來。
    這五間石屋中間關著的人犯,敢情都是毒沙峽犯了差錯的人,金領班是查點人數來
的,是以每一間都要親自查到,查完右首五間,現在輪到左首第一間來了!
    胡管事啟鎖開門之後,沒有喊人犯的姓名,就領先入屋,金領班依然大模大樣的跟
在胡管事身後,跨進屋去。
    燈光照射,韋宗方目光一注,心頭登時起了一陣激烈的波動,這間石屋之中,囚著
的人犯,赫然是一個身穿白衣的中年人!
    韋宗方因為黑衣人守在門口,不敢過於逼近!他凝足目力瞧去,只覺這白衣人臉型
瘦削,沒有在大雁山見到的那個白衣人生得又白又胖,但臉上輪廓,卻有些相像,和自
己的容貌,也依稀相似!
    龍在天沒有說謊,毒沙峽果然也有一個白衣人,但他到底是否是自己父親呢?
    事不關心,關心則亂,韋宗方竭力鎮定,還是感到心頭狂跳,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恨不得立刻衝過去問問清楚!
    只聽耳邊傳來柳凌波極細的聲音,說道:「韋少俠冷靜一些,不可魯莽!」
    金領班入屋之後,沒有說話,迅速從袖中取出一個紙團,寒到白衣人手上!
    那白衣人坐在一把靠椅之上,怔怔的瞧著兩人不言不動。
    金領班忽然俯下身去,從白衣人椅邊上,拾起一塊拳頭大的山石,迅速藏入懷中,
然後朝胡管事擺了擺手。
    胡管事立即打著燈籠當先退出,金領班也大搖大擺跟著走出。
    敢情這一排石屋,全都空著,是以金領班沒有再查下去,停身拱手道:「辛苦胡管
事了。」
    胡管事連連躬身道:「金領班好說,這是兄弟份內之事。」
    金領班沒有說話,轉身帶著一名黑衣漢子,朝外走去。
    胡管事一直送到峽口,陪笑道:「領班好走。」
    目送兩入去遠,才提著燈籠,回轉石屋,關上木門。」
    他真也不愧是老狐狸了,就在這一瞬之間,突然感覺不對,身形一晃,右掌疾向後
面拍出,身隨掌轉沉聲喝道:「什麼人?」
    疾風颯然,一個黑布蒙面人很快欺身而上,出掌如風,朝胡管事右肩拍來。
    胡管事大喝一聲道:「朋友膽子不小,居然敢潛入毒沙峽禁地!」
    左手疾出,迎擊蒙面人的掌勢,同時身形一側,右手五指如鉤,閃電抓去。
    蒙面人冷哼一聲,右手如刀,拍的一掌,和胡管事迎擊的手掌接實,左手駢指如就,
朝他抓來手肘上點去。
    胡管事自恃掌上練有外門功夫,敵人只要和他掌力接實,勢必無法承擋,那知道這
一掌硬拚,他立時覺出不對,對方掌上,竟然潛力極重!
    雙掌閃電般接實,但聽「拍」的一聲,蒙面人腳下橫跨一步,胡管事卻被震的氣血
翻騰,口中悶哼一聲,後退了四五步。
    蒙面人一掌震退胡管事,身形疾快的跟著欺上,左手一抬,一縷指風,嗤的一聲,
激射而出,點中了胡管事右胸「將台穴」!
    那胡管事和蒙面人硬對一掌,被震的氣血浮動,頭昏目暈,那裡還能躲閃得開?
    蒙面人指風擊中了他穴道,右手一探,一把抓住胡管事右腕脈門:「冷冷說道:
「胡管事,我想你一定知道如何保全自己的性命吧?」
    胡管事目光望著蒙面人道:「朋友是什麼人?」
    蒙面人冷聲道:「你不用問我是誰?」
    胡管事道:「那麼朋友有什麼事?」
    蒙面人道:「你如果還想活下去,就該好好回答我問的話。」
    胡管事道:「朋友要問什麼?」
    蒙面人道:「左首第一間石屋,住的是什麼人?」
    胡管事不加思索答道:「白衣大俠方天仁。」
    蒙面人心頭一震,問道:「在這裡有幾年了?」
    胡管事道:「大概有十多年了。」
    蒙面人道:「是什麼人把他弄來的?」
    胡管事道:「這個我不大清楚,自從我派到這裡來,他就住在裡面。」
    蒙面人道:「他平日有沒有和你說過話?」
    胡管事道:「沒有……」
    蒙面人手上微一用力,冷冷說道:「你說的都是實話?」
    胡管事咬了一下牙道:「自然全是實話。」
    蒙面人道:「他沒和你說過話,你怎知他是白衣大俠方天仁?」
    胡管事道:「名冊上這樣寫著,自然不會錯的了。」
    蒙面人道:「很好,你如果有半句謊言,我也用不著親手殺你,只要把你們在毒沙
峽臥底之事,告訴龍在天……」
    胡管事身軀陡然一震,問道:「朋友到底是誰?」
    蒙面人道:「放心,只要你好好和我合作,咱們應該是友非敵。」
    胡管事道:「朋友要我如何合作?」
    蒙面人手上一鬆,放開他手腕,道:「你去把左首第一間的門鎖開了。」
    胡管事吃驚道:「你要把他救出去?」
    蒙面人道:「這個我目前還沒決定。」
    胡管事道:「那你要去做什麼?」
    蒙面人道:「你不用多問。」
    胡管事瞧了蒙面人一眼,道:「他是一個白癡,除了吃飯,睡覺,什麼都不知道。」
    「白癡」這兩個字鑽進蒙面人耳朵,不禁呆了一呆,目中隱含淚光,堅決的道:
「不管如何,我要進去瞧瞧。」
    胡管事道:「好,我帶你去。」
    蒙面人一掌拍活胡管事穴道,冷冷地道:「你在前面走吧!」
    胡管事目光閃動,抬頭道:「我帶你朋友進去,沒有問題,但這燈籠,最好是不點,
免得驚動了旁人。」
    蒙面人想了想道:「好吧,你把它吹熄了再去就是。」
    胡管事不再說話,撲的一聲吹熄了燈火。突然陰笑一聲,身形閃電橫移而出。右手
揚處,五指虛張,一篷細如牛毛的「烏鴆刺」從他袖底射出,直向蒙面人急襲而至!
    蒙面人武功雖高,但這些防人施襲的心機,卻是仍不如人。差幸他目能夜視,燈火
一熄,胡管事突然向橫裡躍了開去,自然看的清楚了,心中不覺一動!但就在此時,陡
見一篷閃著烏光的毫芒,星雨橫飛,絲毫不帶風聲,朝自己急襲而來!
    這一掌他含怒出手,用上了八成真力,一團強猛勁風,疾捲而出,把打來的一蓬
「烏鴆刺」,悉數倒捲過去。
    胡管事自以為這一著萬無一失,他做夢也想不到會被對方掌風倒捲而來,黑暗之中,
看不清楚,自然也躲閃不開,慘曝一聲,往後倒去。
    蒙面人也沒想到自己這一掌,會有這般厲害,低頭瞧去,胡管事中了他自己一篷細
如牛毛,劇毒無比的烏鴆刺,此刻全身蟋曲,業已死去多時!
    蒙面人暗暗冷哼一聲:「該死的東西!」
    伸手從胡管事懷中,摸出一串鑰匙,開門出去。
    屋上人影像輕風般飄然而下,柳凌波輕聲問道:「韋少俠,他怎麼說?」
    蒙面人正是韋宗方,搖搖頭道:「胡管事已經死了,他也不知道。」
    柳凌波道:「怎麼?你殺了他?」
    韋宗方道:「他是死在自己暗器之下的。」
    柳凌波道:「是了,他想殺你滅口。」
    韋宗方點點頭,兩人不再多說,走近左首第一間石屋,韋宗方開了鐵鎖,推門而入。
    柳凌波閃身入屋,立即掩上木門,從懷中取出一支精巧的千里火筒,「嚏」的一聲,
室中火光登時大亮!
    只見這間石屋,略呈長形,裡首靠壁處是一張木床,床側放著一把厚褥靠椅,敢情
這是對白衣大俠特別優待之處,其他石屋中所沒有的。
    白衣大俠——那是一個臉形瘦削的人,白晰的臉上,確有幾分和韋宗方相似之處!
    火光乍亮,石屋中忽然多了一男一女兩個蒙面人,坐在靠椅上的白衣人,臉上似乎
閃過一絲驚愕之色!
    韋宗方瞧到白衣人呆楞楞的坐在椅上,身為人子,雖然還不知此人是父親,但目睹
他這般光景,心頭已是不期而然升起一股哀思!他藉著火光,仔細的打量著白衣人,約
莫四十五六年紀,長長的頭髮,長長的鬍子,他不像大雁山那個白衣人,在谷夫人悉心
照料之下,養尊處優,臉頰自然顯得消瘦憔悴!
    韋宗方自己也並不胖,因此覺得眼前的白衣人,若和大門雁山那個白衣人比較之下,
他就更和自己相似!
    那麼眼前此人,難道真是自己父親?他心頭一陣激動,眼眶也漸漸潤濕,包了層淚
水,只是呆呆的瞧著白衣人,暗自忖道:「這該怎麼辦呢?」
    韋宗方沒有說話,那白衣人自然更不會開口。
    大家默默的過了一回,柳凌波忍不住道:「韋少俠,你怎不問間他,是不是白衣大
俠方天仁?」
    韋宗方回頭道:「家父昔年中了蛇毒,未能及時解救,毒人骨髓,神智已失……」
    說到這裡,雙目已經流下淚來!
    柳凌波道:「經過情形,我已經聽你說過,當年令尊只不過解藥服得遲了一些,余
毒未清。如今事隔多年,只要活著不死,體內餘毒,自會慢慢減輕,神智縱然未復,不
能開口說話,我相信他自己的姓名身世,多少也可記起一點,不信你問問他的話,他一
定知道。」
    韋宗方道:「他不會說話,又如何問法?」
    柳凌波道:「你先告訴他,你問他的話,知道的就點點頭,不知道的搖搖頭,這點
我想他一定可以做到。」
    韋宗方道:「萬一……」
    柳凌波道:「時間寶貴,你快過去問咯!」
    韋宗方依言走到白衣人身邊,輕聲說道:「我有幾句話要問你,如果我說對了,你
就點點頭,說得不對,你就搖搖頭,好嗎?」
    白衣人定著雙目,盯在韋宗方臉上,茫然的點了點頭。
    韋宗方心頭一喜,暗想:「柳姑娘果然料事如神!」一面問道:「你就是白衣大俠
方天仁麼?」
    白衣人略微思索了一下,果然點點頭。
    韋宗方道:「當年龍在天為了覬覦引劍珠,你是不是傷在他蛇鞭之下?」
    白衣人眼珠動了一下,又點點頭。
    韋宗方流下淚來,問道:「你還記得瑋兒麼……」
    白衣人望著韋宗方,又點點頭。
    韋宗方問到這裡,再也問不下去,淚如雨下,咽聲道:「他……真是我爸了……」
    柳凌波道:「韋少俠,你該鎮靜些,還是我來問他。」說著,輕盈的走到白衣人身
邊,冷冷道:「你已經會說話了,怎麼不肯開口呢?」
    白衣人茫然的望著柳凌波,搖了搖頭。
    柳凌波又道:「你不會說話,大概會寫字吧?」
    白衣人又搖搖頭。
    柳凌波冷哼一聲道:「你不會寫字,怎麼會在石頭上刻字呢?」
    白衣人臉色微微一變,又搖了搖頭。
    韋宗方聽得大奇,抬目道:「柳姑娘……」
    柳凌波笑道:「他根本就不是令尊……」
    話聲未了,那白衣人突然右手抬動了一下!
    柳凌波出手更快,右手一伸,玉指連彈,手法之快,有若迅電一般,剎那間,點了
白衣人右時、胸前幾處穴道。
    韋宗方瞧的心頭大震,駭然道:「柳姑娘……」
    柳凌波玉手一探抓起白衣人右手,從他衣袖之中,取出一管拇指粗細的針筒,道:
「你看到了吧,這是什麼?」說完,猛地臉色一沉,朝白衣人冷笑道:「恁你這點伎倆,
如何瞞過我柳凌波的眼睛?」
    韋宗方驚疑道:「姑娘如何看得出來的?」
    柳凌波道:「你總記得那塊石頭上刻字的事吧,大概就是他的傑作了,你沒看到方
才金領班從他椅下取去了一塊山石麼?」
    韋宗方點點頭。
    柳凌波又道:「我其實早已看出他那股呆楞的神情,是偽裝的,只是還不敢確定是
不是令尊,才要你問問他,那知他果然是假扮令尊之人!」說到這裡,一手推開白衣人
胸前穴道,喝道:「朋友放硬朗些,你若要再不老實,莫怪我出手毒辣。」
    白衣人望著她,搖搖頭。
    柳凌波揚手就是一記耳光,冷冷的道:「你還在咱們面前裝瘋賣傻?」
    這一掌打的不輕,那白衣人歪了歪頭,嘴中吐出一口鮮血,厲聲道:「方天仁落在
你們手裡,殺剮任便,絕不皺眉!」
    韋宗方聽他自稱「方天仁」,心頭止不住一陣震撼!
    柳凌波反手又是一個耳光,打了過去,冷然道:「你還要自稱白衣大俠,再說一句,
教你嘗嘗生死兩難的滋味!」
    白衣人憤怒的道:「你要如何擺佈方某,悉聽尊便。」
    又是一句「方某」,韋宗方聽的心驚肉跳,望著疑信參半。
    柳凌波接道:「我們只要你老老實實回答幾句話,便饒你不死。」
    白衣人道:「你們要問什麼?」
    韋宗方道:「你到底是不是白衣大俠方天仁?」
    白衣人朗笑道:「白衣大俠這四個字,只要有人穿上一件白衣,在江湖上做點行俠
仗義之事,即可博得白衣大俠的美號,但區區方天仁,難道也有人假冒不成?」
    韋宗方覺得對方不像有假,忍不住朝柳凌波望去。
    柳凌波柳眉蹙道:「還是我來問他。抬目之間,只見她風目含煞,突然射出兩道懾
人寒光,冷峻的道:「姑娘已經告訴過你,只要你受得住我五陰截脈的手法,你就再假
冒下去。」
    白衣人咬牙切齒的道:「方某坐不改姓,行不更名,你有什麼手段,儘管施展,大
爺決不皺眉,」
    柳凌波突然嬌笑一聲,道:「恁你這種口氣就不是白衣大俠,姑娘看你是不見棺材
不流淚的人!」
    突然指掌齊施,迅快如風,連拍帶點,閉住了白衣人胸、腹、手、足部位一十八處
奇穴。她手法奇快無比,連韋宗方站在她身邊,也無法看的清楚,不由大為驚異,暗暗
忖道:「不知是什麼手法?」
    柳凌波手掌一停,瞧著白衣人冷冷笑道:「朋友久走江湖,大概總聽說五陰截脈這
個名堂?你肯不肯實話實說,自己看著辦吧!」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59
發表於 2010-6-21 12:01:24 |只看該作者
第57章 真假莫辨
    白衣人在這一瞬之間,身軀一陣急顫,臉色慘變,額頭綻出一粒粒黃豆大的汗珠,
雙目滿包血絲,望著柳凌波,顫聲道:「我叫方……天仁,你再狠毒……也……」
    話聲說完,突然渾身一陣痙癃,大叫一聲,從靠椅上翻跌下來,暈死過去。
    韋宗方見他口口聲聲仍在自稱方天仁,心頭更覺得他不像假冒,趕忙朝柳凌波道:
「柳姑娘,他只怕是……」
    柳凌波搖手止住,笑道:「韋兄弟,你江湖經驗不足,容易上人的當,就在於此,
此人刁黠成性,不讓他吃些苦頭,是不肯說實話的,你別多說,由我對付他好了。」
    說話之時,那白衣人口中發出一聲呻吟。緩緩甦醒過來,只見他週身筋絡抽搐,四
肢縮成一團,眼睛突出,喉頭咯咯作聲,狀極慘怖!
    柳凌波冷冷說道:「你嘗味了吧?說是不說?」
    白衣人咬牙切齒,雙目充滿了怨毒之色,卻是不開口說話。
    柳凌波瞧他這態度,不禁被激得柳眉一挑,冷笑道:「姑娘只點了你三處陰脈,那
是心存慈悲,你認為熬得下去?」
    揚手兩指,閃電直落!
    這一下,白衣人承受不住了!他只覺剎那之間,好像有人用尖刀把他週身骨肉筋絡,
一齊給割裂開來,寸寸凌遲,口中接連響起淒厲慘曝!這聲音淒厲得如鬼哭狼嚎,殺豬
般慘叫,簡直不似出諸人類之口,使人聽的心神俱顫,慘不忍聞!
    韋宗方從未見過這等殘酷慘狀,心頭大為不忍,但柳凌波叫自己不要作聲,心頭更
是忐忑不安,暗想:「她出手這般毒辣,這人真要是自己父親,那該怎麼辦呢?」
    柳凌波一手叉腰,冷冷的道:「你說是不說?」
    白衣人慘曝之聲,漸漸微弱下去,兩眼望著柳凌波,露出乞憐之色,斷斷續續的道:
「我……說說……了……」
    柳凌波冷笑道:「你早該說了!」
    雙掌倏揚,連拍了他「玄機」、「靈台」、「陰交」等五處大穴。
    白衣人又是一聲呻吟,抽搐的四肢,立時靜止下來,一個人坐在地上只是喘息!
    柳凌波等他喘息稍停,從身邊摸出一個小瓶,遞給韋宗方,說道:「這是洗容液,
你去把他臉上的易容藥洗清了再問他。」
    韋宗方身邊,原也有易容藥丸,他知道易容一道,各派不同,當下接過小瓶,打開
瓶塞,把藥液倒在掌心,朝白衣人臉上抹去!
    這一抹,立見分曉!白衣人瘦削的臉上,登時被抹去了一層白色粉劑,露出一張焦
黃的臉頰!
    韋宗方暗暗吁了口氣,憤怒的道:「這廝果然是假冒的!」
    柳凌波咬著嘴唇,停了半晌,才道:「此人假冒令尊,其中只怕並不簡單……」
    韋宗方道:「龍在天要他假冒家父,自然志在引我入伏了。」
    柳凌彼搖搖頭道:「我想並不如此!」
    韋宗方愕然道:「柳姑娘的高見呢?」
    柳凌波指指白衣人坐的那把靠椅,道:「他座椅坐的又光又滑,他身上衣服,連底
都磨破了,足見他假扮令尊,已非一兩年之事!。
    韋宗方聽得暗暗佩服,一面說道:「那是為了什麼?」
    柳凌波道:「只怕龍在天也被他們瞞住了,不信你問問他?」
    那白衣人此刻業已漸漸復原,喘息已停,面色也好轉了,坐在地上,只是望著兩人
直瞧。
    韋宗方問道:「朋友為何要假扮白衣大俠?」
    白衣人道:「在下奉命行事。」
    韋宗方道:「奉何人之命?」
    白衣人道:「自然是奉峽主之命。」
    韋宗方道:「你們峽主要你改扮白衣大俠,究竟為了什麼?」
    白衣人道:「這個在下就不知道了。」
    韋宗方道:「你假扮白衣大俠,已經有幾年了?」
    白衣人眼珠轉動,道:「兩年多了。」
    柳凌波冷哼一聲道:「鬼話連篇,你不好好回答,難道苦頭還沒吃夠麼?」
    白衣人急道:「我說的是真話。」
    柳凌波冷冷的道:「那麼你說,你們把白衣大俠弄到那裡去了?你假扮白衣大俠在
這裡臥底,我們可以不問,但你必須說出白衣大俠的下落……」
    白衣人神色大變,急急說道:「不,不,沒有這回事!」
    柳凌波冷哼道:「真人面前,不必說假,你還是老實說的好,你是受何人指使,什
麼時候把白衣大俠掉換出去的?」
    韋宗方聽柳凌波說出他的假冒父親,是把父親掉換了出去,不禁心頭大急,一把抓
起白衣人肩頭,用力搖掠了幾下,厲聲喝道:「你還不快說?」
    柳凌波搖手道:「韋少俠不用性急,今晚不怕他不從實招供。」
    白衣人臉色由白轉青,由青轉灰,囁囁的道:「這個……這個……」
    柳凌波叱道:「不要這個那個,快說,我可沒這麼好的耐性!」
    說話之時,纖纖玉指,舒展如蘭,在他面前輕輕掠動,作出就要動手模樣!
    白衣人突然咬咬牙道:「好,在下說就是了。」
    他挺腰坐起,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道:「在下奉命假扮白衣大俠,但在下確
實不知道主人是誰?」
    韋宗方道:「你不知道主人是誰?如何會聽命於他?」
    白衣人道:「咱們的人,都有一枚特別標記。」
    韋宗方道:「什麼標記?」
    白衣人探手入懷,取出一個小小的黑色紙包,打開來抬頭道:「就是這個了!」猛
地一躍而起,奮力一拳,朝韋宗方當胸直擊過來,左手迅速把紙包中的一粒藥丸,納入
口中。
    這一下他是拼了命,全力一擊!
    韋宗方驟不及防,見他一拳搗來,立即揮掌格去,口中喝道:「你是找死!」
    拳掌乍接,白衣人直被震摔出四五步遠,背脊撞上牆壁,發出砰然巨震,一個身子
緩緩朝地上坐了下去!
    柳凌波更不怠慢,身形一閃而至,掠到白衣人身側,俯身瞧了白衣人一眼,道:
「他已經死了!」
    韋宗方吃驚道:「這就奇了,他怎會死的這般快法,我這一記並沒使的太重!」
    柳凌波道:「他是服毒自戕的。」
    韋宗方嗅了一聲道:「他方才取出來的就是毒藥?」
    柳凌彼道:「這怪我太疏忽了,他不肯洩露機密,早已存下必死之心,要不是故意
說出什麼標記,根本就沒有取毒的機會。」
    韋宗方道:「不知他說的主人是誰?」
    柳凌波怒聲道:「他說的都是鬼話,一句也沒有真的。」
    韋宗方道:「我們雖然沒有從他口中得到什麼,但也總算不虛此行,弄清楚了被囚
在毒沙峽的,只是假冒家父之人!」
    柳凌彼笑了笑道:「話雖如此,但我們還是栽了個不大不小的觔斗,而且平白送了
兩條性命。」說到這裡,口氣微微一頓,又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快走吧!」
    兩人匆匆退出,一路疾行,神不知鬼不覺的各自回轉。
    韋宗方別過柳凌波,輕輕推門而入,掩好木門,進入臥室,懶散的朝窗前一把凳子
坐了下來。
    他此刻絲毫沒有睡意,心中只是想著此人偷天換日,要白衣人假冒父親,前來毒沙
峽臥底,不知把父親弄到那裡去了?
    不過由此可以證實,自己父親確已蛇毒人骨,成了神志不清,不能行動的人。自己
既然發現了毒沙峽這個白衣人是假冒的,不知大雁門山谷夫人那裡的白衣人是真是假?」
    一時但覺心頭十分紊亂,身為人子,竟然連生身之父,真假不辨,下落不明……他
雙目漸漸包滿了淚水,奪眶欲出!
    就在此時,但聽室外木門,被人輕輕開啟!這聲音雖然極輕,但韋宗方耳目何等靈
異,已然聽出有人潛入,心中暗暗冷笑一聲,依然坐著不動,在這一瞬之間,但聽一陣
輕微的腳步聲,已由外室走近臥房!
    韋宗方目能夜視,抬目望去!
    只見出現在房門口的是一個身穿天藍長袍的瘦削臉老人,頰下留一把花白鬍子,黑
夜之中,雙目炯炯有光!心中不覺大喜,急忙站起身子,迎了過去,低聲道:「甘兄來
的正好!」
    原來此人正是假冒藍辜夫潛入毒沙峽,如今成為毒沙峽上賓的甘瘤子!
    甘瘤子目光一注,道:「你說什麼?」
    韋宗方道:「方纔小弟和柳姑娘已經去過本峽囚人之處,那廝只是假冒家父之
人……」
    甘瘤子臉露奇異之色,目光緊注在韋宗方臉上,沉聲問道:「什麼人膽敢假冒老
夫?」
    韋宗方聽得一怔,目注對方,問道:「你不是甘兄?」
    甘瘤子道:「老夫自然不是什麼姓甘的。」
    韋宗方暗暗吃了一驚,問道:「那麼你是什麼人?」
    甘瘤子大感意外道:「你連為父都不認識了?」
    韋宗方心頭登時明白,此人不是甘兄,是真的藍莘夫趕來了!當下拱拱手道:「在
下韋宗方,並非藍君壁。」
    藍葦夫道:「為父已經聽你師父說過,你改扮了韋宗方。」
    韋宗方道:「在下是真的韋宗方。」
    藍芋夫微微一歎道:「孩子,你是被龍在天下了迷藥,迷失神志。」
    韋宗方道:「在下並沒服下什麼迷藥。」
    藍辜夫道:「你在不知不覺之中,服下他的迷藥,自然不知道了!」
    韋宗方道:「在下並沒有迷失神志。」
    藍辜夫道:「你若是不被他迷失神志,怎會連為父都不認識了?」
    糟糕!他把韋宗方當作了藍君壁,而且認定他眼下了毒沙峽的迷魂藥,才會不認識
父親。
    這麼一來,任你韋宗方再說,他都不肯相信的了!
    韋宗方見他一口咬定自己是他兒子,心中又覺好氣,又覺好笑,連忙搖手道:「老
丈誤會了,在下是真的韋宗方。」
    藍辜夫如何肯信,他炯炯雙目,瞧著韋宗方道:「你師傅也來了,此刻時間無多,
還不快隨為父出去?」
    韋宗方道:「在下已經一再聲明,不是藍君壁,你要如何才肯相信。」
    藍芋夫臉現淒楚之色,歎息一聲,道:「好歹毒的藥物,居然把好好一個人,害得
父子如同陌路,龍在天呀龍在天,老夫不把你碎屍萬段,誓不為人!」話聲一落,回頭
道:「孩子,為父是救你來的,你不用多說,快跟為父出去,你師傅對用毒一道,勝過
龍在天甚多,自可替你解去迷失的神志……」
    右腕一伸朝韋宗方手腕拉來。
    韋宗方疾退一步,劍眉軒動,喝道:「誰是藍君壁,老丈怎的如此纏夾不清?」
    藍辜夫既然認定韋宗方是他迷失心神的兒子,此刻任你如何說法,自然都不肯相信,
一把抓空,立即跟著跨前一步,怒聲道:「為父難道還會認錯不成?你是被龍在天迷失
了神志!」
    右手疾探,去勢極速,用的是一記大擒拿手,朝韋宗方肩頭抓來。
    韋宗方見他一再纏夾不清,心頭不覺升起一股怒火,大聲喝道:「老丈怎的如此不
明事理?」身形一側,避了開去。
    藍辜夫臉上漸漸有了怒容,沉喝道:「你隨為父出去,見了你師傅,就會明白。」
    他一抓不中,第二招續出手,這回直扣韋宗方右手脈門,依然是一記擒拿手法,出
手如電
    韋宗方怒聲道:「老丈再是這般相逼,莫怪在下要回手了!」
    藍辜夫喝道:「畜生,為父難道還會騙你不成?」
    身形突然欺進,右手一揮,幻起一片指影,分襲韋宗方數處穴道。
    韋宗方冷笑道:「這是老丈逼我出手的了。」
    左手一記「手揮五弦」、斜封而出,反向藍莘夫右腕掃擊過去。
    藍莘夫目賭韋宗方反擊之勢,不但迅快絕倫,而且掌勢所指,又是人人必救的脈門
要穴,心頭微微一怔,右臂疾收,硬把擊出的右手收了回去,他出手本已是極快,此時
收勢更快,韋宗方疾封而出的掃掌之勢,竟然未能觸及對方衣袖。
    藍莘夫右手一收,左手快同閃電,五指如鉤,緊接著朝韋宗方當胸擊落。
    韋宗主雙足釘地如椿,上身向後微仰,左手橫擋胸前,右手一起,振腕發掌,對準
藍莘夫拿來手掌劈去。一掌出手,一股勁猛的潛力,立時透掌而出,直撞過去。
    藍莘夫發覺韋宗方劈出的掌勢,勁力極強,登時提高了不少警覺,化爪為掌,硬接
韋宗方擊來的掌勢。雙方掌力一接,但聽蓬然一聲輕震,兩人身軀同樣晃了兩晃,不由
自主的朝後退出一步。
    兩人這近身兩招相搏,雖然看不出什麼驚人威勢,但攻拒雙方,出手之速,變招之
快,當真如閃電雷奔,間不容髮!
    兩招交接,也只不過是剎那間事。
    藍莘夫自然認得出他兒子藍君壁的武功路數,如今眼看韋宗方出手路數迥異,而且
還竟然身具上乘武功。驚駭的向後退了兩步,兩道炯炯如電的眼神,直盯著韋宗方,冷
然道:「你果然不是壁兒!」
    韋宗方道:「在下早就說過不是令郎。」
    藍芋夫臉色一沉,怒哼道:「那你為什麼要假冒犬子之名?」
    韋宗方笑道:「老丈說的好笑,在下幾時假冒令郎,應該說是令郎假冒在下才對。」
    藍辜夫再次打量了他一眼,嘿然道:「你就是近日江湖上傳說曾破去天殺娘回風刀,
震斷萬劍會主黃金劍的韋宗方了?」
    韋宗方道:「不敢,那都是僥倖之舉,在下正是韋宗方。」
    藍莘夫點點頭道:「很好,那你就跟老夫走吧!」
    韋過方接道:「老丈原是援救令郎來的,在下既然並非令郎,不勞老丈相救,自然
用不著跟老丈出去了。」
    藍芋夫不耐道:「老夫不喜多說,快跟我出去。」
    韋宗方道:「老丈請自便,在下此刻還不想離開毒沙峽。」
    藍莘夫喝道:「小輩,老夫非叫你跟我出去不可!」
    韋宗方臉色微變,怒道:「在下尊你年長,才讓你三分,你一再相逼,難道在下真
還怕你不成?」
    藍莘夫道:「時間不多,你不肯走,那只有由老夫把你擒下了。」
    韋宗方道:「老丈要和在下動手麼?」
    藍芋夫道:「你小心了!」
    忽然踏步搶進,一掌分心拍出。
    韋宗方知他武功高強,早已氣納丹田,蓄勢待敵,一見對方出手擊來,但聽呼的一
聲,勁風潮湧,威勢極強。
    心知對方方才把自己當他兒子,使的只是以擒拿為主,此刻既知自己並非他兒子,
出手自然就凌厲了!一時那敢絲毫大意,左掌一引,右手使了一記「天外來雲」化卸敵
人掌力,同時也暗寓反擊之勢。
    藍莘夫冷哼一聲,擊出右掌,中途突然變招,改直劈為橫掃,使了一記「推波助
瀾」。一股剛猛勁風,橫捲而來,先行逼住了韋宗方退路,左手翻腕出指,食中二指一
驕,閃電指向他「玄機」、「將台」等穴。
    一攻之中,兩招齊出,形成兩路合擊之勢!
    尤其他在右手一記「推波助瀾」,先行封住了韋宗方左後兩方退路,指風是從他右
側點劃而來,使人除了硬接,無法躲閃。
    韋宗方雙足一頓,躍起四尺來高,讓開藍莘夫橫掃而來的掌風,身軀未沉,雙腿已
連環踢出。第一腿直取對方心窩,同時一吸真氣,身形借勢朝上騰起,第二腿閃電跟出,
踢向藍莘夫面門。
    這一記大出藍莘夫意外,逼的他不得不向後疾退兩步,突然大喝一聲,雙掌同時揚
起,平擊而出,凌空向韋宗方拍去,掌勢未到,潛力如潮,已自逼人而來!
    韋宗方這一記原是險招,身形凌空,那敢和他硬拚,踢出雙腿往上倒翻過去,懸空
打了一個觔斗,朝斜裡落去,退開了數尺之外。
    藍莘夫怒喝一聲,藍袍飄動,一閃而至,振臂發招,雙掌開闔,連續攻到。韋宗方
自幼只學會一套武當「兩儀劍法」、和一套「太極掌」。
    這是他叔叔畢知明為了使他掩護身扮,除了內功心法,沒有教他其他武功。但在
「兩儀劍法」中暗藏了他師祖的三招「乾三震」,在「太極掌」中,也暗藏了修羅絕學
「修羅刀」。韋宗方就恁著這兩套武功,在江湖上揚名立萬,說來也實在是僥倖之事。
    此刻他一見藍莘夫雙掌連續急攻而來,自然而然的雙手圈動,使出了「太極掌」御
敵。但藍莘夫領袖雲南武林,一身武學,豈是等閒之輩?
    韋宗方雙手左右打圈,無論守護得如何嚴密,總是碰上藍莘夫兩路夾擊的招數,別
說反擊,就是防守,也感到左右支繼,難以應付。
    片刻工夫,兩人已打了二十來招。
    藍莘夫冷嘿一聲,殺機陡起,只見他身法招式,陡然大變!招招都是踏奇門,走偏
鋒,雙手分擊,一攻前面,一攻身後,使的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手法,同時襲擊而出。
    韋宗方原已處於劣勢之下,對方這一變招,攻勢更見凌厲,心中一急,右手揮掌護
身。左手有時無法封解對方招式,忙亂之中,偶而也駢指如戟,使出一兩式劍法,用來
拒擋來勢。
    他在劍法一道,如今不但練熟了「修羅十三式」,而且也抽暇涉獵了萬劍會主借給
他的「萬劍歸宗劍法」,雖沒練熟,但也記住了不少招式。因此他在緊迫之際,左手無
意之中,就極自然的使展出適應化解對方攻式的劍法來。
    這在韋宗方來說,先前原是偶然之間,無意使出,但等到對方攻勢封開之後,心頭
立時想到自己方才使的竟是一記劍法的招數!
    自己正感一套「太極掌」窮於應付之際!這一發現,心頭一喜,於是右手也試握劍
訣,以臂代劍,窘然劃出!這一著果然生效,立時又把藍莘夫的攻勢,化解開去。
    韋宗方證實了劍招同樣可以應用,心頭不覺大喜,精神陡振,左手劍訣一引,右手
劍訣同時源源出手。
    初時以指代劍,展開劍法,終究不如一劍在手,使來純熟,一面對敵,一面還要用
心索求下一式的變化。
    封了一陣,劍訣出手,逐漸純熟,「兩儀劍法」、「修羅十三式」之中,還夾雜了
萬劍會集天下劍法精英的「萬劍歸宗劍法」。
    這一來,居然把藍莘夫的凌厲攻勢,壓制了下去!不,藍莘夫竟然變成了替他練習
喂招的對手!
    兩人又鬥了一陣,藍莘夫愈打愈覺奇怪,對方先前明明左右支絀,看去已經敗像畢
露,何以自己加強攻勢之後,對方反而逐漸穩定下來?
    他這一注視,發現韋宗方的招式,似掌非掌,似指非指,出手嘶然生風,怪招迭出!
一時恁自己的見聞,竟然看不透對方使的招術路數!
    一個人心有所思,精神難免分散,忽覺一股強勁指風,凜然劃到,心頭一震,急忙
舉掌封出。但聽「拍」的一聲,韋宗方劈擊而來的劍訣,和他格出的手腕相撞,只覺右
時手腕隱隱發麻!心頭吃了一驚,立即向旁則一躍。
    就這一讓之勢,已被韋宗方搶得了先機,欺身迫擊,連續劈出三式劍招。
    要知雙方此刻皆以迅速而凌厲的招式相搏,攻拒之間,不能絲毫予以可乘以隙,只
要一著失神,就立落下風。
    藍莘夫這一退讓,幾乎敗於韋宗方掌指之下,幸得他對敵經驗豐富,臨危不亂,大
喝一聲,一招「鴻鈞萬化」,雙掌平胸推出,全身功力,盡凝兩掌,全力擊出。
    這一擊,他含憤而發,潛力潮湧,橫及四五尺寬,朝韋宗方身前席過來!韋宗方自
知功力不如對方,不敢和他硬接,身子一側,避開了正面。
    但雙方勢道,都是快若雷奔,韋宗方雖然避開了正面,依然收招不及,劃出的手臂,
不慎和藍莘夫席捲而來的掌風邊緣,接觸上了!但覺一陣強猛潛力,從身邊拂掠而過,
韋宗方一個身子被震得打了一個旋轉,當堂震退出兩步。
    藍莘夫卻在此時,雙肩一晃,欺到韋宗方面前,凝立不動。韋宗方再待後退,已然
不及,也只好凝立不動,目注對方,蓄勢以待。
    他們站得極近,四目相對,誰也沒有作聲。
    過了半晌,藍莘夫嘿然點頭道:「閣下武功,果然大是不弱,難怪你有這般狂妄。」
    韋宗方道:「在下不知那裡狂妄了?」
    藍辜夫沉聲道:「你能在老夫手下走出五十招以上,江湖上確也算得上一把好手;
但不知你對用毒一道,是否也有研究?」
    韋宗方心頭一凜,藍辜夫雄霸雲南,擅於用毒,他在武功不能佔得自己便宜,自然
要使毒了!當下抬目問道:「你要使毒?」
    藍辜夫一手撚鬚,冷做的道:「不錯,雲南藍家,精於用毒,你大概總有個耳聞
吧?」
    韋宗方凜然道:「你若單恁武功取勝,在下縱然落敗,也輸得心服日服,若是恁仗
毒物……」
    藍莘夫沒待他說完,冷冷說道:「雲南藍家,百十年來,一向以毒出名,老夫縱然
使毒,江湖上也不會有人說老夫不對的了,不過老夫從不暗中使毒,偷襲於人。」
    韋宗方道:「你要如何使法?」
    藍莘夫道:「老夫舉手一揮,你能躲閃得開,不為毒氣所迷,老夫一擊不中,即當
自去。」
    韋宗方心中暗想:「你既然事先說出來了,自己有了防備,大概要躲過你一擊,也
不算難事。」心念轉動,這就點點頭道:「好,在下自當一試。」
    藍莘夫陰嘿一聲,道:「很好,你小心了!」
    韋宗方因他預先說出就要使毒,早已摒住呼吸,藍辜夫大袖一展,堪堪揚起,他立
即身形晃動,縱身朝橫裡掠去!
    這一下他早有準備,橫躍而出,動作極快,一下就閃到一丈開外,那知雙腳落地,
突然一陣頭暈,眼前一黑,身子搖動,幾乎跌倒,急急提聚真氣,雙腳連移幾步支撐著
未倒下去。
    心中登時明白,對方在和自己說話之時,早已使了手腳,他說的什麼從不暗中使毒,
只不過是穩住自己,等到毒性發作而已!一時不覺怒從心起,抬目喝道:「老匹夫……」
    藍莘夫早已一掠到他身前,出指如風,連點了韋宗方兩處大穴,嘿然笑道:「如何,
你還是閃避不開吧?」
    話聲一落,伸手挾起韋宗方身子,很快的開出門去。
    這時毒宮花廳上,燈火輝煌,正有五個人同坐飲酒!
    那是假冒藍莘夫的甘瘤子、毒沙峽總護法龍在天、副總護法尚無求、毒爪黃狼壽一
峰、和一個身穿大紅裟袈的番僧智光禪師。
    今天中午,是毒沙峽主親自替藍莘夫接風,席設毒宮大廳,隆重歡迎藍莘夫的加盟
毒沙峽,那是正式宴會。
    宴後,甘瘤子還親筆寫了一封信給南海門掌門人束守勤,函中說明自己加盟毒沙峽,
以及毒沙峽主及欲和南海門聯盟之意。並說出賢侄小蕙,現在也在毒沙峽中,蒙峽主款
待,這封信寫得詞意婉轉懇切,甚是得體。
    龍在天自然不疑有假,看完書信,大喜過望,立時派了一名得力門人,資書前往南
海。甘瘤子心裡暗暗好笑,這封信送到南海,自己早已一走了之,管你真假。
    晚間這席酒,是龍在天替藍莘夫洗塵,席設花廳,因為沒有毒沙峽主在場,大家不
拘形跡,縱聲談笑,賓主歡洽。
    在座的人,都是酒量甚豪之士,加上甘瘤子存心留住大家,好讓韋宗方有機會查探
他父親下落,是以特別顯的酒興甚濃,不時和大家乾杯。
    這一席酒,直吃到二更已過,尚未終席。
    就在此時,只見一個身穿銀紅短裝的苗條少女一陣風似的闖進花廳,口中嬌聲道:
「爸……
    龍在天放下酒杯皺皺眉道:「香兒,你這時還不睡覺,到花廳來作甚?」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60
發表於 2010-6-21 12:01:55 |只看該作者
第58章 進出自如
    龍香君目光轉動,臉上一紅,道:「女兒是找韋少俠來的,他沒在這裡?」
    甘瘤子暗暗吃了一驚,心想:「要糟!」一面打量了龍香君一眼,呵呵笑道:「龍
兄,這位就是令嬡?」
    這岔打得極妙!
    龍在天經他一問,只好先擱下追問韋宗方之事,一面笑道:「正是小女。」一面朝
龍香君道:「香兒,這位就是威震雲南的藍怕父,還不快去見禮?」
    甘瘤子心中暗暗冷笑道:「中午你裝模作樣的和我稱兄道弟,晚上卻要叫我伯父
了!」
    龍香君連忙檢襖道:「藍伯父,侄女給伯父叩頭。」
    甘瘤子連忙一攔,大笑道:「賢侄女不可多禮,哈哈,龍兄有這麼一位如花似玉的
令嬡,真好福氣。」
    龍在天道:「藍兄好說,令郎人如玉樹臨風,少年英雄,藍兄福氣,不知比兄弟好
了多少倍!」
    這是真心話,他有意把自己女兒,許配藍君壁,中午就向甘瘤子暗示過了。
    尚無求自然知道老大的心意,哈哈大笑道:「藍兄,龍兄兩位的令郎令嬡,真是一
對壁人,咱們有家室的人,才是不勝羨慕呢!」
    智光禪師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道:「幾時讓洒家替你們兩位撮合撮合,討杯喜
酒……」
    龍香君粉臉驟紅,跺跺小蠻靴急叫道:「爸……」
    龍在天瞧著女兒,笑道:「時光不早,你快進去睡吧。」
    龍香君道:「方纔女兒去找韋少俠,……不在屋裡……」
    甘瘤子下午和龍在天單獨談了很久,知道藍君壁假冒韋宗方之事,毒沙峽只有尚無
求,壽一峰兩人知道,連他女兒都不知其中真相。」
    是以龍香君心目中,始終把藍君壁當作韋宗方,焉知藍君壁已被人掉了包,如今的
韋宗方已是真韋宗方了!
    此刻他說的韋宗方不在屋中,那自然是去查探他父親下落去了,心中這份焦急,當
真不可言宣。
    龍在天則因藍君壁已經服過自己的「迷神散」,不慮他逃走,聞言淡淡笑道:「韋
少俠也許看到今晚月色甚好,在外面走走,那也沒有什麼。」
    龍香君道:「不,女兒發現他屋中沒人,四下裡找了一遍,也……」
    話聲未落,只聽一陣促的腳步聲,奔了進來,那是毒時遷,手上還握著了一柄藍汪
汪的鋼刀,目光一抬,瞧到花廳上諸人,不覺呆的一呆!
    尚無求臉色一沉,喝道:「徒兒,你慌慌張張的好沒規矩?」
    毒時遷給他師傅這一喝,不禁臉上一紅,怔怔的瞧著甘瘤子,一時訥訥說不出話來。
    甘瘤子江湖經驗,何等老到?看到毒時遷奔入花廳,第一眼看到自己,就臉色一變,
不再作聲,心中暗暗哺咕:「莫非韋兄弟出了問題?這不可能,韋兄弟有二師妹接應,
就是被人發現,也足可把發現的人制住,除非碰上了毒……」
    他一想到毒,心頭登時怦然發急!
    龍在天擺手道:「老二,別阻攔他,他也許有什麼報告。」
    尚無求目光一抬,問道:「你進來有什麼事?」
    毒時遷望了甘瘤子一眼,躬身道:「弟子今晚輪值,方才例行巡視,在後山腳下,
遇到……」
    尚無求道:「遇到什麼?」
    毒時遷道:「弟子遇到的是藍……老前輩。」
    甘瘤子心中一驚,道:「遇上老朽?」
    尚無求雙眉微蹙,叱道:「胡說,藍兄一直在此飲酒,未曾離開半步。」
    毒時遷被他師傅一叱,嚎懦道:「藍老前輩還打了弟子一掌,差幸弟子躲閃的快,
沒被打中。」
    尚無求聽他越說越荒謬,不覺怒道:「那有這等事?」
    甘瘤子心裡明白了,暗想:「莫非藍莘夫真的趕來了?」
    龍在天道:「你把才纔情形,說的詳細一點!」
    毒時遷道:「弟子巡查白沙峽,剛下山坡,就看到一條人影,飛掠而來,弟子心頭
一動,只當峽中發現了敵蹤,急忙迎了上去,到得近前,才瞧清是藍老前輩……」
    甘瘤子道:「你瞧清楚了,真是老朽?」
    毒時遷又望了他一眼,道:「弟子看清楚了,確是藍老前輩,而且肋上還挾著一個
人,弟子急忙問道:「藍老前輩可是拎到奸細?」
    弟子話聲出口,藍老前輩已掠到弟子身前不遠,一聲不作,揮手一掌朝弟子劈來,
弟子慌忙閃開,他接連幾躍,已經老遠,弟子才趕來稟報。
    龍在天急急問道:「你看清楚這人手中挾的是誰?」
    毒時遷搖搖頭道:「沒看清楚。」
    龍香君道:「爸,他會不會把韋少俠劫走?」
    甘瘤子突然心中一凜,暗暗叫了聲道:「糟……」
    這情形已經極為明顯,一定是藍莘夫得到他兒子被擒的消息,夤夜入谷,把藍君壁
救了出去。沒想到韋宗方為了查探他父親下落,經二師妹設計,移花接木,早已把藍君
壁換了出去,沒想到藍莘夫會在此時趕來,如今他救出的藍君壁,已是真韋宗方了!
    心念電轉,不覺霍地站了起來,沉聲笑道:「此人現在何處?他膽敢假冒老朽,潛
入峽中劫人,老朽倒要瞧瞧他……」
    話猶未了,突見又是一名黑衣漢子匆匆進來,見到龍在天就躬身道:「稟報總護法,
屬下兄弟方才經過南海束姑娘住的賓舍前,發現木門大開,兩名侍候束姑娘的使女,倒
臥地上。屬下兄弟見狀之後,知道已經發生了事故,正待過去瞧瞧,不想走到門口,走
在前面的兩名突然一言不發的倒了下去,屬下特地趕來稟告。」
    龍在天聽的臉色大變,一揮手,回頭朝壽一峰道:「敵人只怕是從白沙峽來的,壽
老三速去白沙峽阻截敵人出路。」
    毒爪黃狼答應一聲,立即匆匆出去。
    龍在天又朝尚無求道:「尚老二,你去一趟水簾洞,別叫他們奪船從水路逃走。」
    副總護法尚無求道:「小弟遵命。」匆匆朝外奔去。
    甘瘤子心中暗暗忖道:「聽他口氣,那白沙峽似是自己等人進來的枯井通道,那麼
他口中的水簾洞水道,莫非是毒沙峽的正式出口了?」
    龍在天又向毒時遷吩咐道:「立時傳下令去,峽中所有弟兄,各按本身職務歸崗,
不得在峽中任意走動。」
    毒時遷應了聲是,迅速退去。
    龍在夭又道:「香兒,你快去稟報峽主,本峽今晚發現敵蹤,峽主是否另有指示?」
    龍香君似乎不大願意回去,說道:「爸,這點小事,何用驚動峽主?」
    她心中惦掛著韋宗方,自然不願意進去了。
    龍在天作色道:「峽中發生了事故,如何不稟報峽主?你快進去。」
    龍香君呀起小嘴,無可奈何的轉身朝外走去。
    甘瘤子心中暗暗冷笑:「龍在天叫他女兒進去,分明是要她以峽主身份出來了。」
    龍在天等她女兒走後,也立即拱拱手道:「藍兄,大師請和兄弟同去。」
    甘瘤子、智光禪師同時起身,隨著龍在天步出毒宮。
    此時毒沙峽中已是五步一崗,站滿了黑衣跨刀大漢,瞧到三人紛紛施禮。
    束小蕙住的地方,就在毒宮左側,龍在天領著兩人,走到門口,此時已有兩名峽中
弟子,在屋前佈崗。門口不遠,果然倒臥著兩名使女,和兩個黑衣勁裝漢子,因為總護
法還沒到場,大家不敢妄動。
    甘瘤子遠遠看到屋中情形,心中暗中一驚,忖道:「照這情形看來,莫非柳師妹已
經出了紕漏!」
    龍在天在屋前站定,回身道:「藍兄,大師且請留步,兄弟先過去看看。」話聲一
落,便自走了過去,俯身朝地上四人仔細瞧了一陣,突然臉色大變,怒哼道:「無形之
毒!難道是九毒教主來了?」
    甘瘤子和智光禪師站在五丈之外,聽他說出屋中是「九毒教主」使的手腳,心頭登
時明白。
    方才聽毒時遷的報告,好像是藍莘夫已經趕來!如今束小蕙住的屋中,又發現了
「無形之毒」,可見真是藍莘夫和九毒教主潛入救人。
    九毒教主覬覦南海門「辟毒金丹」原方,才要藍君壁劫待束小蕙,藍君壁才假扮韋
宗方行事,沒想到無巧不巧被毒沙峽擒來。
    藍莘夫和九毒教主互有勾結,那麼兩人連袂潛入毒峽,一個是救兒子,一個就順手
撒上一把「無形之毒」,把束小蕙一併帶走;但他們那裡知道藍莘夫救去的已經不是藍
君壁,九毒教主擒去的也不是束小蕙了。
    想到這裡,心頭不禁暗暗焦的,韋兄弟和柳師妹被人擄去,自己卻因假扮了藍辜夫,
一時又脫不得身……
    只聽一陣囊囊履聲,傳了過來,抬頭望去,來的正是白髯黑袍,手持竹杖的毒沙峽
主!
    甘瘤子暗自一愣,他一時摸不清來者是誰?因為據他所知,龍在天女兒喬裝的毒沙
峽主,九毒教主都是這付裝束。
    另外則是金臂神將歐桓,因為他要接應自己等人,要時常進出毒沙峽,自己臨時教
了他如何化裝成毒沙峽主的易容之術,遇上毒沙峽的人,也好混充一下,如果是他,當
然也是這付裝束。
    智光禪師可不知其中曲折,見到毒沙峽主,立時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峽主親
自來了。」
    毒沙峽主還了一禮,道:「大師請了。」一面朝甘瘤子拱拱手道:「藍兄可知發生
了什麼事嗎?」
    甘瘤子正待還禮,只聽見自己耳邊,響起歐老頭的聲音,說道:「老朽歐桓。」
    甘瘤子聽得大喜,急忙答道:「峽中方才發現了假冒兄弟之人,同時侍候束小蕙的
兩名使女,也中了無形之毒。」
    話聲一落,立即以「傳音入密」說道:「只怕來的是九毒教主和藍莘夫兩人,已把
韋兄弟、柳師妹劫擄去了,老丈快請追下,在下也隨後就來。」
    毒少峽主一手捻髯,怒聲道:「有這等事?老夫不信有誰敢來毒沙峽生事!」
    手中竹杖突然一點,人已如飛而去。
    毒手天王龍在天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磁瓶,傾了四粒藥丸,餵他們服下,一面又從
袖中抽出一支尺許長的銅管,在離地尺許光景,不住的輕晃,口中冷嘿道:「就恁這點
門道,也敢到毒沙峽來賣弄?」他自然也看到毒沙峽主了,但他正在運功吸收散佈地上
的無形之毒,無法出聲,直等到他把地上餘毒吸完,迅速用棉花塞住銅管。然後抬頭朝
智光禪師道:「大師快去攔住他,那是假冒峽主的九毒教主!」
    甘瘤子聽得一驚,暗道:「老賊眼力果然厲害!」
    智光禪師早已雙腳一頓,迫了下去。
    甘瘤子心念一動,也立即隨著智光禪師身後而去。此時正好中毒的兩名大漢兩名使
女,同時醒轉,坐了起來,一眼看到總護法,慌忙躬身行禮。
    龍在天一揮手朝兩名使女問道:「快說,束姑娘那裡去了?」
    兩名使女齊聲道:「昨晚峽主親自來了,在門外叫束姑娘出去,束姑娘剛到門口,
就踏地不起,婢子聞聲走出,只覺一陣頭昏,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龍在天大怒道:「果然是被九毒教主劫走了。」
    身形倏然騰起,朝白沙峽方向追去。
    卻說智光禪師一路急起直追,身化一團紅影,宛如浮矢掠空,迅快無倫朝毒沙峽主
身後追來。
    山蹬道上,已可看到毒沙峽主的後影,智光禪師大聲叫道:「峽主快請留步。」
    毒沙峽主回頭瞧去,來的只是一個紅衣和尚,便自停住身子,問道:「什麼事?」
    智光禪師身法奇怪,閃電掠落,厲笑道:「總護法請你回去。」
    毒沙峽主突然洪聲笑道:「老夫命你先回去!」
    話聲出口,右手呼的一掌,朝智光禪師當胸推來,一團強猛潛力;隨掌而出,呼嘯
有聲!
    智光禪師原是密宗高手,三年前經龍在天敦聘而來,擔任毒沙峽護法禪師,這三年
之中,他由龍在天的協助,以奇毒藥物,練成「毒手印」。此刻眼看毒沙峽主一掌推來,
不由大笑道:「九毒教主,你要和咱家對掌,只怕是找錯人了!」
    腳下後退一步,右手一舉,僧袍中伸出一隻蒲扇大的手掌,臨風一晃,剎那之間,
色呈紫黑,迎著毒沙峽主擊來的掌風,按了過去!
    要知密宗「大手印」掌法,雖屬外門功夫,但出手之際,卻是不帶絲毫風聲,並能
透物傷人,隔山打牛,可說霸道無比!
    雙方掌力驟接,毒沙峽主雙目精光暑射,大笑道:「和尚,老夫早已知道你練成毒
手印了!」
    這位毒沙峽主,可不是九毒教主,他是接應韋宗方的歐老頭!
    歐老頭平推而出的右臂,忽的一收,緊接著又疾吐而出。這一收再發,動手如電,
但聽「轟」的一聲,掌風威勢,登時加強,一團強烈的罡風,像排山倒海般直撞過去!
    智光禪師沒料到對方功力,會有如此深厚,自己的「大手印」功夫,竟然遠非對方
之敵!等到發覺不對,再待收回掌力,已是不及,一股潛力,宛如潮水般壓上身來!但
覺身上一震,飄然直退了一丈開外,立時雙目復閉,左手捧腹,右手按胸,靜靜的站著
不動。
    顯然是和歐老頭一掌硬拚,震動真氣,正在運功行氣。
    甘瘤子縱落到智光禪師身側,問道:「大師可是受了傷麼?要不要在下助你一臂之
力?」
    智光禪師微一睜動閉著的雙目,望了甘瘤子一眼,緩緩搖了搖頭,很快又閉上眼睛。
    甘瘤子暗暗冷笑一聲,心想:「此刻我要取你性命,只要一掌便可把你擊斃掌下
了!」身形一側,越過智光禪師,說道:「大師既然不需在下協助,就請安心運氣調息,
在下這就迫九毒教主去。」
    說罷,縱身躍起,一路追了下去。
    不多一會,毒手天王龍在天一道人影,橫空掠來,一眼瞧到智光禪師一個人站在山
道上,不禁心頭一震,忙道:「大師如何了?」
    智光禪師吸了口氣,道:「貧僧一時大意,被九毒教主偷襲,已經沒事了。」
    龍在天道:「藍兄呢?可是追下去了?」
    智光禪師點點頭道:「九毒教主武功極高,藍兄一人只怕不是他的敵手,咱們快
追。」
    龍在天聽的一怔,智光禪師密宗高手,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從他口中說出九毒教主
武功極高,藍莘夫不是他的對手,自是可信!
    九毒教主會有如此厲害,當真是毒沙峽心腹大患……
    正在思忖之間,只見毒時遷氣急敗壞的飛奔而來,一眼瞧到龍在天,立即躬身道:
「稟告總護法,咱們峽西禁地出了事啦!」
    龍在天心頭又是一震,問道:「出了什麼事?」
    毒時遷道:「胡管事身中毒藥暗器,左首一號房……」
    龍在天急急問道:「一號房怎樣了!」
    毒時遷道:「一號房的白癡,也被人毒死了!」
    龍在天雙目圓睜,跺跺腳,怒哼道:「是九毒教主幹的,這老匹夫……」猛地回過
頭去,朝智光禪師道:「大師,咱們追!」
    兩人一路疾馳,有如兩縷輕煙,在鋪著白沙的峽道上飛行,不消片刻,便已追到峽
口。
    只見毒爪黃狼壽一峰手上捧著一對奇形兵器毒狠爪,守在路側,他左右兩邊一排站
著四名弟子,當真有一夫當關,萬夫莫敵之概。
    龍在天一掠而至,面罩重霜,深沉巨目朝四下一掃,沉聲道:「壽老三,九毒教主
可是從這裡逃出去的?」
    壽一峰楞的一楞道:「兄弟趕來此地,始終不曾見過九毒教主打這裡經過。」
    龍在天問道:「那麼方才可有什麼人出去了?」
    壽一峰道:「方纔只有峽主偕同藍兄,匆匆從此出去。」
    龍在天道:「那九毒教主就是假冒峽主,從這裡逃了出去,藍兄是追九毒教主來的,
難道沒和你說明?」
    壽一峰奇道:「這就不對,峽主和藍兄一路,是搜索峽外敵蹤去的,他還說總護法
和大師,已經搜索前山去了。」
    龍在天呆了一呆,勃然怒道:「好個藍莘夫,原來是臥底來的,他……他和九毒教
主裡應外合,逃出毒沙峽去,老夫上了他的惡當!」說到這裡,不覺仰天厲笑道:「老
夫要不把你們兩個老匹夫擒回來,毒沙峽還能稱雄江湖麼?」
    突然從大袖中取出一面黑色令旗,遞到壽一峰手上,沉聲道:「壽老三立即替我傳
下令去,要尚老二水道迂迴包抄,搜索全山。大師速隨兄弟迫敵,壽老三可率四令八公
隨後來援。」
    說完,偕同智光禪師,匆匆向石窟奔去。
    龍在天自然不知道假扮毒沙峽主和藍莘夫的會是金臂神將歐桓和天殺門的甘瘤子。
    這時九毒教主和藍莘夫,擄了韋宗方,束小蕙兩人,早已從枯井秘道中出去。
    今晚是月黑風高之夜,二更稍過,枯井中突然飛起兩條人影。
    先前一個白髯黑袍老人,稍後則是一個藍袍老者。
    這兩人肋下,各自挾著一個人,才一現身,枯井四周,一人來高的灌木葉中,刷,
刷,刷同時躍出六條黑影,身法迅疾,掠落兩人身前。
    六條黑影,是兩名身材苗條的黑衣少女和四名面蒙黑紗的黑衣佩劍漢子。
    白髯黑袍老人並沒說話,大袖一揮,和藍袍老人當先縱起,兩條人影一掠數丈,去
勢甚遠!兩女四男六名黑衣人也宛如一陣黑煙,各自施展輕功,跟著兩人身後飛奔而去。
    由白沙洞出山,有一條小徑,盤山而東,曲折數十里,這一行人,個個都有著一流
身手,奔行之勢快捷如風,片刻工夫,業已奔出十幾里路。
    正在奔行之際,但見前面山腳間,忽然出現了一盞紅燈。黑夜中像是貼地浮動!
    再看,那紅燈由一盞變成了兩盞!
    再看,已由兩盞變成了四盞!
    紅燈沿著山腳浮動,宛如行雲流水,漸漸接近。那是一乘軟轎!
    轎前面一人,手持燈籠而行,前後轎桿上也各自掛著一盞燈籠,轎後一人,手上也
持了一盞燈籠。
    深山夜行,各人手上點盞燈籠,原也常有之事,但這條山徑可並不寬,兩行人碰上
了頭,就得有一方讓路才行。
    轎前是一個緇衣中年女尼,她一手打著燈籠,和人家相隔還有一丈來遠,便自打了
個問訊,高聲說道:「施主們請快退,別衝撞著小庵瘟神姑娘。」
    白髯黑袍老人沉聲道:「老夫從不讓路,你快叫她們把轎子抬開去。」
    中年女尼聽的似乎一怔,提高燈籠,照了照白髯老人,失聲道:「原來是老施主,
小庵瘟神娘娘出賽回來,趕返庵去,老施主常來小庵進香,自然知道瘟神娘娘衝撞不
得……」
    白髯黑袍老人肋下挾著一個人,不耐道:「那來這麼囉嗦,老夫叫你們讓開,就得
趕快讓開。」
    中年女尼面現難色,遲疑了一下,朝轎後跟著的小尼姑招招手道:「師妹,你快過
來。」
    那小尼姑答應一聲,從轎邊上鑽了過來,道:「師姐,什麼事?」
    中年女尼指指白髯黑袍老人道:「這位老施主時常到咱們庵裡來進香,算來也是娘
娘的信徒,如今人家老施主有急事趕出山去,你快向娘娘請個示,是不是可以讓他們先
走?」
    原來這小尼姑還是乩童!
    小尼姑瞧瞧白髯老人,點點道:「這位老施主,我認識他,每逢初一、十五,都要
來燒香,我這就向娘娘請示。」說完,一扭身,撲的朝轎前跪了下去,喃喃禱告了一陣,
然後站起身,搖搖頭道:「娘娘說,初一月半來燒香的不是他。」
    中年女尼回頭望了白髯老人一眼,道:「明明就是他咯!啊,娘娘還說了什麼?」
    小尼姑道:「娘娘說,他們手裡抱著的兩個人,和娘娘有緣,要他們把人放下了再
走。」
    白髯黑袍老人突然仰天一聲笑,道:「你們裝神弄鬼,想來是毒沙峽的人了?」
    中年女尼怔道:「貧尼是白沙洞准提庵來的。」
    白髯黑袍老人雙目精光暑射,沉聲道:「你們再不把轎子抬開,莫怪老夫一掌把他
擊成粉碎!」
    中年女尼驚啊一聲,哧得後退了兩步。
    小尼姑道:「師姐,娘娘還說,他若是一定要咱們讓路,咱們就讓了他。」
    中年女尼吃驚道:「要娘娘的神轎讓他?」
    小尼姑道:「這是娘娘的聖意,他不信神,咱們強不過他,只有聽他的了。」
    中年女尼點點頭,朝兩個抬轎的小腳老嫗道:「娘娘答應了,咱們就讓吧。」
    兩名抬轎的老嫗一聲不作,果然把轎子抬向路側,讓出路面。
    白髯黑袍老人冷嘿道:「早就該讓開了。」話聲一落,抬抬手道:「藍兄請先!」
    藍袍老者雙目緊注著軟轎,低聲道:「教主還是要他們先行吧!」
    白髯黑袍老人目光一動,點點頭道:「也好。」
    說完,揮了揮手。他身後二女四男,六名黑人像一溜黑煙掠了過去,藍袍老者和白
髯黑袍老人也很快的從轎側過去。
    白髯黑袍老人回頭陰聲道:「依老夫看來,你們不用回庵去了。」
    中年女尼打訊道:「老施主好走,貧尼們今晚非趕回小庵去不可。」
    白髯黑袍老人沉嘿一聲,回身走去。
    那知走了不到三丈光景,前面二女四男六個黑衣人突然雙腿一軟,同時驚「啊」了
一聲,往地上坐去!
    藍袍老者臉色一變,止步道:「教主,他們中了人家暗算!」
    白髯黑袍老人俯下身去,伸手朝地上一抹,沉哼道:「無形之毒,她們果然是毒沙
峽的人。」
    說話之時,大袖一抖,只見從他袖中,一連串飛出六顆白影,分別朝他們門下六人
口中投去。
    藍袍老者瞧的暗暗點頭,心想:「自己身邊縱然也帶有解毒藥丸,但像他這一手及
時投藥的手法,俐落快疾,自歎勿如,當真不愧是九毒教主!」
    白髯黑袍老人藥丸出手,放下肋下挾著的人,口中大喝一聲:「站住!」
    右手竹杖一點,身形凌空掠起,宛如天馬行空,朝那軟轎飛撲過去。這時那頂軟轎,
業已走出四五丈外!
    中年女尼和小尼姑聽到喝聲,瞥見白髯黑袍老人凌空飛撲而來,啼得驚啊一聲,抱
頭後退。
    兩個抬轎老摳敢情也啼昏了頭,抬著轎子不向前跑,卻反而一個轉身,抬著轎子,
朝撲來的自髯老人迎去!
    白髯黑袍老人來勢快如雷奔電閃,身形堪堪撲到轎前,右掌一記「雷火交擊」,直
向軟轎中擊去!
    這一擊,但聽「轟」的一聲,一團凌厲強猛的潛力,隨掌發出!一時罡風激盪,排
山倒海般直撞過去,威勢猛惡驚人!
    如論這一掌的力道,足以開山裂石,掃上軟轎,還不把它擊成粉碎?但怪事就出在
這裡!強猛絕倫的掌風,勢若狂颶,挾著雷霆萬鉤之力,撞到轎前,既沒有遭到抗拒,
也沒有絲毫接觸!
    這團掌風,好像投入了無底深淵,連一點動靜都感覺不到,就如泥牛人海,自行消
失,連轎簾都沒飄動一下!
    白髯黑袍老人心頭大凜,身形暴退,喝道:「轎中是什麼人?」
    中年女尼躲得遠遠的,高聲叫道:「轎裡是小庵出賽回來的瘟神娘娘!」
    藍辜夫也已看出溪溪,說道:「教主可是覺得有什麼不對嗎?」
    白髯黑袍老人側臉道:「藍兄大概也看到了,兄弟拍出去的掌風,一到轎前就突然
消失無形,寧非怪事?」
    藍芋夫道:「那轎中只怕隱有高手。」
    白髯黑袍老人道:「不錯,兄弟倒要瞧瞧他能不動聲色接下兄弟一掌的,究竟是何
方神聖?」
    話聲出口,反腕從身邊抽出長劍,直向軟轎行去。
    中年女尼睹狀大驚,遠遠的叫道:「老施主,轎中確是小庵供奉的瘟神娘娘,老施
冒讀不得!」
    白髯黑袍老人嘿然冷笑道:「老夫從不信邪。」
    中年女尼似乎不敢阻攔,任由他朝軟轎欺去,口中說道:「冒讀了菩薩,那是老施
主的罪過。」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10 05:02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