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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gtot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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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夜不語] 詭秘檔案301 奪命校舍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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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2 13:05:36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詭森
  人為什麼會喜極而泣?
  專家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他們認為,歡笑和哭泣是兩個類似的心理反應。馬裡蘭大學巴爾的摩縣分校心理學家,《笑:一項科學調查》一書的作者羅伯特•普羅文說:“在高度情緒喚起狀態下,兩種情況都會發生,不管你是否處於興奮狀態。”
  我們總認為哭泣是悲傷的表現,但事實上流淚是一種非常複雜的人類反應。邁阿密大學巴斯康帕默眼科醫學院的牙科教授李•達夫內說:“痛苦、悲傷,一些情況下的極度高興等多種情緒都能引發哭泣。它只是我們的一種進化方式。”
  情緒可以爆發出來是件好事,因為不管是歡笑還是哭泣,都能抵消皮質醇和腎上腺素的影響,緩解壓力。因此如果你發現自己喜極而泣,沒必要大驚小怪。
  而我們一行六人,現在卻是有喜極而泣的情緒。根據依依的路線,不能避免的是一定要越過那個三米多高的圍墻。
  這也是依依為什麼需要六個人的原因,因為她需要足夠的人來搭建人梯。假設每個人的平均高度是一點七米,腿長一米左右,如果要搭建三米的高度,一共需要三個人。
  畢竟只有第一個人的身高是完整的,其餘人只能坐在下邊一人的肩膀上,可用高度只剩下了七十釐米。除開搭建人梯的三人,剩下的三人爬上墻後,可以將人梯給拉上來。
  這個人梯的度是經過了緊密的考慮和計算,就連我也不得不承認她的聰明。
  有人或許會奇怪,如果只是三米的圍墻,或許用不了六人,四個人就足夠了。
  人梯三個,剩下一個上了墻就能拉人。可實際情況遠遠不是這樣。
  最關鍵的是依依。她畢竟是女孩,沒有力氣當人梯,更沒有力氣將其餘人拉上來。
  如果只是四人或者五人,就必定要在圍墻下捨棄最底下搭建人梯的那一個。
  可是,參加這個行動的都是拼命想要活下去的,有誰會願意被捨棄?這並不是一個簡單的排列組合問題。其實如果要有繩子的話,一切都很好解決。可依依等人在學校混跡了半年,也沒能找到足夠牢固的繩索。
  萬人坑離圍墻一共有五百多米遠,一路上遇到了許多的校規,依依等人準備的很充足,全部都順利破解掉了,破解的手法很是有點新意,在這裡不一一表述。
  來到那高聳的圍墻前時,正好十二點十一分。
  “快,按計劃行動。”依依吩咐著。
  經歷了萬人坑的事件,她對我的態度懷柔了很多,路上也將自己的計劃開誠布公的講了出來。在她的行動裡,跨越圍墻是計劃的最後一步,也是最關鍵的。
  我聽完後,適當的提出了一些自己的意見,她虛心的聽著,覺得似乎比較好,便採納了。
  圍墻的高度和周圍的環境完全出於她半年來空閒時間的目測,天知道有多少的變量。之所以選擇這一處,也是出於遠離校門的考慮。
  校門口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值班,校警每隔不久就會輪流繞著圍墻走一圈。
  而十二點半,正好是換班期間,之前的半個小時便是校警最漫不經心的時間段,十二點正,校警甲會從辦公室出來,開始繞著墻走,由於交接班的緣故,他會走的很快。
  十多分鐘後經過我們要翻越的那段圍墻,再過十多分鐘回到辦公室交班。然後別一個人繼續繞圈子巡查。
  所以對我們而言,現在這個地方是時間最充裕的,足足有半個小時能夠逃亡。
  來到墻下後,很快每個人都各就各位,開始以最快的速度搭建人梯。胥陸長的最強壯,身高也是最高的,自然在人梯的最下層,其次是張國風和李康。
  最愛嘰歪的宋茅第一個爬了上去,我用手托著依依纖細的腰肢用力一送,將她穩穩的托上了胥陸的肩膀上。女孩子的身體果然不適合做體力運動,特別是只會讀書不愛運動的她。依依吃力的靠著自己的力量往上爬了一米多,這才拉到了宋茅的手。
  那傢伙一用力便將她給拉上了墻頭。
  其後我也很順利的爬了上去。
  然後便是拉人了。
  我們三個人先將李康拉了上來,當作人梯的胥陸這時候起了大作用,他用力將中間的張國風舉起來向上送,令我們能緊緊的抓住他的手。
  終於到了最關鍵的地方。張國風的整個人都被當作了延長的繩索,站在墻頭的四人用力抓住他的雙手扯住不放。而胥陸輕輕向上一跳,抓住了他的腿,順著他的身體吃力的向上爬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我們所有人都感覺手變得麻木的時候,胥陸終於也爬了上來。
  “呼。”輕輕的松了口氣,只剩下張國風一個了。
  突然,就在這時異變突生。原本負擔著一個人,還顯得比較輕鬆的手臂又猛地沉重起來,那突然的重量差點將我們全部拉下去。
  “怎麼回事?”我輕聲向下叫喚著,只聽見張國風用力踢腿的聲音和壓低的叫罵。
  過了好幾秒後,才從下方傳來訊息:“奶奶的,哪個混蛋抓住了我的腿?”
  “是我!”一個低沉的男聲響了起來,“不想我和他一起摔下去,就把我拉上來。”
  站在我身旁的依依渾身一顫,吃驚的說:“是袁柳!”
  我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你這個青梅竹馬還真是像隨意貼一樣,走到哪都貼在你周圍。”
  依依氣得咬牙切齒,“估計是看到我們起床後偷偷溜在後邊跟著來的,這傢伙,以前真看不出來他還有那麼深沉的忍耐力和心機。”
  “都說青梅竹馬是最了解對方的一對,我看未必,就因為太熟悉了,反而陌生了。”我聳了聳肩膀,“這件事你看怎麼處理?”
  沒等回答,張國風已經怒罵道:“老大,鬆手。把我放下去,老子要跟他單挑。”
  袁柳冷哼了一聲,“就算你願意,恐怕有些人也不願意吧。”
  我又看了依依一眼,“上句話我收回,看來有些青梅竹馬還是很單方面了解對方的。”
  “你才認識我一天,真就能了解我?”依依瞪了我一眼,吩咐周圍,“將他們拉上來,再不快點巡邏的就要發現這裡了!”
  兩個人的重量沉得就像鉛塊,雖然兩者沒有可比性,但手上的疲勞卻令人十分不爽。他倆一被拉上墻頭就做出要打架的模樣,張國風捏緊了拳頭想要衝過去,被我一把給拉住了。
  “老大,別拉我。老子弄死他!”他一邊大罵一邊掙扎。
  袁柳斜著眼睛,根本一眼都沒看他,只是悠閑的站在一旁,冷冷的打量著圍墻上的人。
  “冷靜一點,你沒看到他那副有恃無恐的討厭模樣嗎?我們真想弄死他,估計他會在第一時間大叫,讓校警注意到這裡。到時候我們都逃不掉!”我用淡然的語氣道。
  袁柳的臉上這才閃過一絲驚訝,不過那驚訝掩蓋的很好,“夜不語,你這混蛋果然有些小聰明。很好,謝謝你替我解釋,口水都不用浪費了。”
  “不用去理會他,這種人就算回到社會上,遲早也會被別人打死。”我轉過身,滿臉苦笑的指了指下方:“關鍵是,我們現在應該怎麼下去。”
  “這一點我也有計劃。”依依也沒去理會袁柳,也許是看到了逃出去的希望,她用輕鬆的語氣道:“和上來的原理一樣,既然外墻是三米,那內墻應該不會高到哪裡去。
  就算摔了下去,那點高度也死不了人。計劃所有關鍵的地方都順利達成了,只要逃出校方控制的範圍,不被他們找到,我們就會活著回家。”
  這番話令所有人都振奮了起來。
  “真的是這樣就好了。”我嘴裡全是苦澀,“你們自己看看。”
  全體人員好奇的伸出脖子看向墻外,頓時也都呆住了。
  只見外墻白霧漫漫,璀璨的星光下,能夠清楚的看到遠處的森林以及起伏的山巒。這道墻仿佛像是屏障一般,將霧氣隔開,翻騰的霧氣不斷在我們腳下不遠處流動著,白色,反射著星光,濃的如同雪糕一般化不開。
  墻下的深淺高度完全無法判斷。下邊,有可能只有幾米,也有可能就是萬丈深淵。
  這番奇景放在旅遊景點,會是一番令遊人止步讚賞的絕妙景象,可出現在我們逃生的路線上,卻帶著一絲一絲的絕望。
  “怎麼會這樣!”依依滿臉呆滯,嘴裡不斷喃喃道:“怎麼能這樣,真的就不給我們一絲一毫的生路嗎?這個學校,這個該死的學校!”
  “並不是沒有生路。”我從身上掏出幾個硬幣丟了下去,反射著星輝的金屬劃過一絲弧線掉入白霧中,被吞沒不見了,完全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你的意思是想辦法測量腳下的高度?”依依輕輕的搖了搖頭,“可怎麼測量!我們能拿什麼測量!這裡一點工具都沒有。”
  從逃生的喜悅到絕望,距離不過幾秒鐘。在極短的時間內嘗到喜和哀,任誰也會歇斯底裡的。依依現在的大腦,已經開始在絕望中崩潰了。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看著她黑白分明的雙眸,一字一句、非常肯定的說:“有辦法,我說有,就一定有。來的時候我觀察過四周的環境,學校周圍並沒有落差太高的地方,所以說,我們不要被下方的雲霧給欺騙了。”
  “可我看過數據,這種濃烈的白霧只會產生在高低落差大的山澗和懸崖,我們根本就沒有一絲機會,逃下去,也只不過是死而已。”依依還是搖頭,眼淚就這樣流了出來。
  “傻瓜。”我撓了撓頭,“你這笨蛋,只會死學死用,怪不得會被父母送進這個鬼地方來。你忘了這裡是半山腰,它的海拔可不低。”
  依依頓時眼前一亮,臉上的絕望也隨之一掃而空,像瘋了似的又哭又笑,“對啊,我怎麼忘了海拔的問題。笨,我真的笨,這所學校修建在半山腰,海拔足足有三千多米。腳下的哪是白霧,根本就是雲嘛!”
  “這就對了。”我欣賞的點點頭,伸手去擦乾掛在她臉頰上的淚水,“遇到事情考慮周到一點。哭可不符合你的淑女摸樣喔!”
  依依少有的臉上一紅,露出一絲羞澀的模樣。她看著腳下翻騰的雲,輕聲道:“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要找個重一點的東西測量下我們下邊究竟有多高。”
  “不用那麼麻煩。”一個冰冷的聲音冒了出來,是袁柳,他用陰沉的表情看著我們,然後一腳將宋茅給踢了下去。
  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我們被他的突然行動給搞愣住了,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宋茅已經掉下了墻頭,尖叫著落入了雲中。
  只是一霎間,就聽到重物落地的聲響和他痛苦的呻吟從不遠處清晰的傳了過來。
  每個人都呆在原地,只見袁柳用輕鬆的語氣說道:“看來果然不高。”說著便跳了下去。
  留在墻頭的人紛紛對視一眼,按下對宋茅的擔心,也跳了下去。
  穿過雲層還是雲層,雖然腳下不高,三米多的高度也只是讓腿部很不舒服,但由於周圍全是霧氣,可視面積實在不大。
  “宋茅,你怎麼樣?”左邊不遠處傳來了依依焦急的叫喚。
  宋茅痛苦的呻吟著,聲帶裡帶著哭腔,“我的腿斷了。嗚嗚,腿斷了!”
  “混蛋!”莫名其妙和宋茅很要好的張國風衝上去逮住袁柳就想狠狠揍他一頓。沒想到袁柳雙手一翻,一推,直接將他給打翻在地上。
  “我可是空手道黑帶三段。”袁柳再次用力,一腳踹在了張國風的肚子上,“所以,不要惹我。”
  依依冷然的看著他,氣惱道:“你幹嘛要將他推下來。”
  “不推下來,難道要在墻上乾耗著。再拖我們沒有人能逃掉。”
  袁柳哼了一聲:“不要裝出很關心的樣子,恐怕你們每個人都在內心深處松了口氣呢。不犧牲別人,不用髒了自己的手,就能下來,這種好事可不是年年都有。”
  “別和他浪費口水。”李康恨恨的說:“叫他把宋茅背上。”
  袁柳又是一聲冷哼:“優勝劣汰是大自然的生存法則,一個斷了腿的人是沒有生存下去的權利的,只會拖累我。我才不會將體力耗在他身上,要背,你們自己背。”
  一時間所有人都啞然了,只剩下宋茅痛苦的呻吟聲。
  依依看著剩下的人,輕輕嘆了口氣,蹲下身衝他說:“小茅,你先在這裡等我們,我們逃出去了就叫救護車來。”
  宋茅渾身一顫:“不要丟下我,我還可以走的!”說完就努力用雙手想要將身體撐起來,可腿部痛的實在厲害,他剛撐到一半就狠狠摔到了地上。
  依依用求救的眼神看著我,我卻只能苦笑。其實從優勝劣汰的觀點來看,宋茅確實已經成了累贅,可從人性上講,捨棄了他只會讓自己負罪,負罪一輩子。
  嘆了口氣,我決定了,“張國風,我們幾個輪流背上他。”說完走過去將他背到了背上。
  感受著背脊傳來的重量,我一陣陣的又是苦笑。這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蠢的決定,希望不要成為拖累所有人死掉的理由。
  袁柳看著我一步一步往前走的吃力模樣,嘴角流露出諷刺,“看不出來,你這傢伙為了泡妞還真花本錢。別期望我會幫你背,我才沒那麼傻。要出去足足還要走三十多公里的山路,背著個累贅,你們都會死掉!”
  張國風狠狠的看著他,這一次沒有衝動的打過去。只是用力咬著嘴脣,咬得血都流了出來。
  我們一行七人離開了學校的圍墻,成功的逃脫了那該死的詭異學校,走進了翻滾的濃霧中。
  ※※※※
  有人說,人性在生死存亡面前其實是不值一提的。我一直以來都深以為然,人性天生都帶著劣根性和自私性,只是在文明社會被層層的法律以及道德給束縛掩蓋住了。一旦陷入生死險境中,一切隱藏的外衣都會被硬生生的剝開,露出人性最直接的一面。
  例如袁柳,例如我們。
  風很大,春天的山風涼颼颼的,凍徹心扉。可周圍的濃霧絲毫沒有因為風大而消減多少,視線只能看到三十米外的景象,再遠就無能為力了。
  背上的宋茅死沉死沉的,他一邊呻吟,一邊嘰哩呱啦的小聲抱怨著,明顯精神狀況已經出現了問題。
  那抱怨就在耳邊上,不論再小聲,也會很清晰。聽久了人也開始浮躁不耐煩起來。
  就這樣向前摸索著走了一公里左右,張國風將宋茅接過去背起來,我終於松了口氣。
  依依的臉上始終有一種黯然的神色,仿佛有解不開的心結。我走過去,輕聲問:“怎麼了?”
  “不語同學,你說人性是不是都很惡劣?”她突然看著我。
  我不肯定也不否定,“怎麼會想這個?”
  她搖了搖頭,“一直都在想這個。其實,我也只是個內心齷齪的壞女人而已,就像袁柳說的那樣,他將宋茅踢下去探明了圍墻下的高度時,我心底深處真的有一種鬆口氣的感覺。而且剛才我還想把宋茅一個人丟在這裡,像累贅一樣的捨棄掉。
  雖然嘴上說的好聽,會叫救護車來,可誰都知道,那句話根本就是敷衍而已。前方的路長又漫漫,誰知道有多少變量。真等我們逃出去了,都不知道他已經死多久了!”
  “別想太多了。”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每個人都有生存的權利,但這種權利都在於優先讓自己生存下去。達爾文的《進化論》也這麼寫到過。
  人體內部有一種基因,在遇到危險的時候,那段基因就會啟動,讓人萌生求生慾望,令自己想方設法都要活下去。所以你不需要自責,站在你的位置,已經做得很好了,要是我,恐怕會在第一時間將累贅丟掉。”
  “但你並沒有這麼做。”依依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笑得很欣慰。
  我撓了撓鼻子,“鬼才知道剛才腦袋被什麼給撞到了。”
  “不。”依依伸出手摸在我的臉上:“是你的正義感。你總是能給我一種能夠依靠、能夠信任、能夠安心的感覺,好可靠,好溫暖。”
  正義感嗎?我苦笑。未必吧,我想的恐怕比袁柳還要齷齪。
  前路誰都知道危險,不過累贅,說不定能夠成為救命的稻草。要讓老女人林芷顏聽到了依依這番話,或許死了都會笑活回來,還真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我富有正義感。
  耳旁有傳過來一絲冷哼,袁柳雙眼嫉妒的冒火,“不要在那裡演言情戲了,你們看看前邊。”
  我倆抬頭望過去,只見不遠處是黑壓壓的一片森林。由於是晚上,只能依靠星光照亮,所以我們都沿著森林邊緣在走。
  雖然有點繞遠路,可一旦進了森林內部,就會陷入完全的黑暗中,星光穿透不過濃密的樹葉,進去只會像是瞎子一般迷失方向,一步也走不了。
  可離我們十多米遠的地方,森林的邊緣已經消失了,左邊右邊和前邊全被森林包圍的死死的,想要逃出學校的範圍,就只能穿夠這片不知道有多大的森林。
  現在的問題很嚴重,不過歸結出來也不過兩點而已。
  我觀察了下四周,壓低聲音闡述道:“現在我們面臨兩個問題,第一,就是缺乏進入森林後的照明工具。第二,有照明工具後,怎麼隱藏自己的位置不暴露。”
  李康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臉激動的掏出一盒火柴來:“你們看,這是我幾個月前在化學教室偷來的,拿的時候直覺認為會有用,現在真的能用上。只要我們做幾個火把,照明問題就解決了。”
  我和依依同時搖頭,我解釋道:“剛才提到的第二點,就是針對明火照明的。你看看,這裡的樹枝很少有幹燥的,勉強做出來的火把效果也不好,而且會發出大量的白煙。這種煙和周圍的霧氣完全不同,老遠就能看到。”
  “那怎麼辦!”李康頓時頹然的罵道:“難道要坐著等天亮嗎?”
  我沉吟著,思考著,考慮是不是應該把工具包裡的手電筒拿出來。可這麼一來,實在不太好解釋自己為什麼有那麼多逃生用具。
  想了許久,再看著周圍的人一籌莫展的模樣,罷了,他們不過是些比我小好幾歲的孩子,幹嘛要讓他們承受那麼多折磨。
  正準備從衣服的夾層中掏手電筒,張國風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對了,這個不知道能不能用。”說完就掏出了一個半根手指頭大小的東西來。
  我接過來一看,頓時高興道:“這應該是戰術手電筒吧,哪裡弄來的?”
  張國風嘿嘿一笑,“前段時間買了把匕首,上邊就有這麼個東西,我覺得很難看就拆了下來揣在兜裡。沒想到現在居然用上了。”
  這個小巧的戰術手電筒一般安裝在多功能軍用匕首上,使用鋰電池充電,亮度一般,但可以連續使用八個小時,很不錯的東西。我輕輕一扭動開關,一道白色凝練的光線立刻射了出來,刺破了眼前濃濃的白霧和漆黑的夜幕。
  大家精神頓時振奮起來。袁柳陰沉著臉孔,伸出手就要搶,“這東西我來保管!”
  我敏捷的躲開了,“保管的事情,還是我來的好。”
  他冷哼一聲,輓著袖子就追過來,“給我。”
  看著他逼近,我一動也不動,只是淡淡道:“你要想逃出去,就得聽我的,我承認你可以使用武力,不過我們一擁而上,你也不見得能贏。放聰明點,最好想清楚自己的優點是什麼,缺點是什麼,有沒有能力一個人逃出去!”
  袁柳伸過來抓我的手頓了頓。
  我看也沒看他一眼,又道:“在森林裡,我有很多辦法可以弄死你。現在你只有兩個選擇,第一,聽話,和我們配合好,一起逃掉;第二,現在殺了我,或者我們一起將你殺掉。自己選一個吧。”
  他的眼神不住的變幻著,手終於垂了下來,嘴裡不住的哼哼:“要讓我知道你在耍花招,當心我讓你生不如死。”
  “隨便。”我聳了聳肩膀,“看來你是選擇第一個選項了,很好,現在給我去把宋茅背上。”
  “你!”他怒瞪著我。
  “怎麼,想重新選擇?兄弟們!”我喊了一聲,其餘四個人立刻站到了我身後。
  “好,很好。”袁柳嘴角冷笑,沒再多話,不聲不響的將靠在樹下的宋茅背了起來。
  我們沒再看他,稍微休息了幾分鐘,便走進了那一片不知道範圍,充滿未知的森林中。
  內心深處,絲毫沒有逃出學校的多餘興奮。不知為何,我總是覺得事情太過於簡單了。或許可怕的事情,才剛剛開始而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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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2 13:08:4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死人谷
  世事往往有不盡人意的時候,人們常說,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但這種實力,放在現在我們一行人身上,卻顯得太差了。
  眼前的世界很陌生,十分的陌生。我們在一霎間一度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因為在黑暗中待的太久,已經出了問題。
  我一邊走一邊暗地裡丟下發射器,這是留給老女人林芷顏的聯絡信息。沒走不遠便是一道瀑布,大量的水流從山崖上流瀉下去,水浪咆哮著,翻滾著,落入了腳下落差接近一百米高度的巨大水潭。
  站得高當然望得遠,眼前少有的沒有樹林的遮掩,就著星光,我看到遠處連綿不絕蔥蔥鬱郁的森林。
  說是森林,其實我自己也沒辦法相信眼皮底下的東西就是一種植物。那些樹木靜止不動,只有枝葉輕輕搖擺著,但是品種我卻一個都不認識。
  不但不認識,就連看都沒有看過,聽更是沒有聽說過。
  而我們,才不過在進入森林摸爬了半個小時而已,幾乎差點認為到了異界。
  你看過紫色的樹葉嗎?或許地球上確實有,不過,也只是在某些特定的時段才會有樹木將這種特殊的顏色生長出來。
  但樹葉長成一團一團的,我卻從來都是聞所未聞。那些樹葉如同綿羊身上的卷毛一般,紫色,極長,一絲一縷的垂吊向地上,有的甚至還發出妖異的光芒。
  沒有葉綠素,究竟它們是怎麼生長的?它們靠什麼光合作用?
  視線很模糊,我用右手遮蓋在眼睛上,然後抬頭向天空看去。
  頓時,我吃驚的險些暈倒在地上。剛才還漫天的星斗,現在卻一顆也看不到了。天幕上空盪蕩的,什麼也沒有剩下。可四周,並沒有見得黑暗多少。
  這一切的一切,都泄露出深深的詭異。
  依依也感覺大腦開始混亂起來,眼神凌亂,渾身無力的靠著樹坐了下來。
  張國風更是嘀咕道:“老大,我們不會是遇到了傳說中的穿越,已經不在地球了吧?”
  我罵道:“白痴,以前你當宅男的時候穿越小說看多了是不是,哪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穿越方式,哪有可能那麼簡單就穿越的。在那些作家的筆下,時空亂流也太容易形成了吧。”
  “可、可是其它人都可以因踢到石頭、吃撐著了,在街頭亂走迷路穿越,我們就不能因為走進森林穿越嗎?怎麼想怎麼都覺得那層白霧很有問題。”這傢伙已經完全陷入了幻想中。
  其餘人沒有說話,只是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我敢肯定,絕對不是什麼穿越,看到這種情況,我倒是有一種猜想。聽說過一個地方沒有,一個叫做巴洛莫角的地方。”我低聲問。
  依依偏著頭想了想,說道:“知道一點,據說那個地方離‘上帝的聖潭’僅四十公里,是個錐形半島,被人們稱為‘死亡之角’。該島的錐形底部連接著湖岸,大約有三公里長,人跡罕至。
  直到二十世紀初,因紐特人亞科遜父子前往帕爾斯奇湖西北部捕捉北極熊,當時那裡已經天寒地凍,小亞科遜首先看見巴洛莫角,又看見一頭北極熊沉笨的從冰上爬到島上,小亞科遜高興極了,搶先向小島跑去,父親見兒子跑了,緊緊跟在後面也向小島跑去。
  哪知小亞科遜剛一上島便大聲叫喊,叫父親不要上島。亞科遜感到很納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他從兒子語氣中聽到了恐懼和危險。他以為島上有凶猛的野獸或者土著居民,所以不敢貿然上島。
  他等了許久,仍不見兒子出來,便跑回去搬救兵,一會就找來了六個身強力壯的中青年人,只有一個叫巴洛莫的沒有上島,其餘人全部上島去尋找小亞科遜了,只是上島找人的人全找的沒了影兒,從此消失了。”
  “不錯。”
  我點了點頭:“其實在巴洛莫獨自一人回去後,他遭到了包括死者家屬在內的所有人的指責和唾罵。從此人們將這個死亡之角稱為了‘巴洛莫角’,再也沒有誰敢去那島了。
  幾十年過去了,在一九三四年七月的一天,有幾個手拿槍枝的法裔加拿大人,立志要勇闖奪命島,他們又一次登上了巴洛莫角,準備探尋個究竟。他們在因紐特人們的注目下上了島,隨之聽到幾聲慘叫,這幾個法裔加拿大人像變戲法一樣被蒸發掉了。
  這一場悲劇,引起了帕爾斯奇湖地區土著移民的極度恐慌,有人乾脆遷往他鄉去了。沒有搬走的居民發現,只要不進入巴洛莫角,就不會有危險。”
  袁柳抬起頭看了我一眼,“這個故事,和我們現在遇到的狀況有什麼關聯嗎?沒有的話就少放點屁話!”
  我看也沒看他,繼續道:“當然有,還很大,關鍵的地方是在後邊。一九七二年,美國職業拳擊家特雷霍特、探險家諾克斯維爾以及默裡迪恩拉夫婦共四人前往巴洛莫角,諾克斯維爾堅信,沒有他不敢去的地方,沒有解不開的謎。
  於是在這年四月四日,他們來到了死亡角的陸地邊緣地帶,並且在此駐紮了十天,目的是為觀察島上的動靜。
  默裡迪恩拉夫人是愛達華州有名的電視台節目主持人。她拍攝了許多島上的照片,從上面可以看到許多不知名的動物,而且島上樹木叢生,鬱郁蔥蔥,絲毫看不出它的凶險之處。
  因此,諾克斯維爾認為死亡角一定是當地居民杜撰出來,或是他們的圖騰與禁忌而已。直到四月十四日,他們開始小心向死亡角接近,以免遭受不必要的威脅。
  拳擊手特雷霍特第一個走進巴洛莫角,諾克斯維爾走在第二,默裡迪恩拉夫人走在第三,他們呈縱隊每人間隔一點五米左右,慢慢深入腹地。一路上他們小心翼翼,走了不久,就看見了路上的一架白骨。
  默裡迪恩拉夫人後來回憶起,當時諾克斯維爾叫了一聲:‘這裡有白骨,’她一聽,就站住了,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二步,她看見他蹲下去觀察白骨。
  走在最前面的特雷霍特轉身想返回看個究竟,卻莫名其妙的站著不動了,並且驚慌的叫道:‘快拉我一把。’而諾克斯維爾也大叫起來:‘你們快離開這裡,我站不起來了,好像這地方有個磁鐵。’
  默裡迪恩拉回憶說那裡就像幻片中的黑洞一樣,將特雷霍特緊緊吸住了,無法掙脫,甚至絲毫也不能動彈。
  後來他就看見特雷霍特已經變了一個人,他的面部肌肉在萎縮,他張開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後來默裡迪恩拉才發現他的面部肌肉不是在萎縮,而是在消失。不到十分鐘,他就僅剩下一張皮蒙在骷髏上了,那情景令人毛骨悚然。
  沒多久,特雷霍特的皮膚也隨之消失了。奇怪的是,他的臉上骨骼上不能看見紅色的東西,就像被傳說中的吸血鬼吸盡了血肉一樣,然而他還是站立著的。諾克斯維爾也遭到了同樣的命運。
  默裡迪恩拉覺得這是一種移動的引力,也許會消失,也許會延伸,因此,他拉著妻子逃出來。
  一九八?年四月,美國著名的探險家組織詹姆斯•亞森探險隊,前往巴洛莫角,在這十六人中,有地質學家、地球物理學家、生物學家,他們對磁場進行了鑒定,還對周圍附近的地質結構進行分析,沒有在巴洛莫角找到地磁證明。
  科學家認為,巴洛莫角與世界上其它幾個死人谷極為相似。在這個長二二五千米,寬六點二六千米的地帶,生活著各種食肉植物,而一旦人一進入,就必死無疑。”
  依依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現在處在的地方,就是個類似巴洛莫角的存在?”
  “應該是如此,不然就沒有任何辦法可以解釋現在的狀況了。”我沉重的點頭,“其實世界上有許多類似巴洛莫角的地方,它們歸納下來,總是有幾個相同點。第一,容易帶來死亡;第二,易入難出;第三,植被和動物異於普通地方。”
  “啊!”李康突然驚叫起來:“對啊,我老家以前就是這山腳下的。以前確實有聽到過死人谷的傳說,據說這座山上有一個山谷是不能進入的,進來的人就會死掉。
  而山谷周圍便是無盡森林,裡邊的樹木也是長相奇怪,充滿危險。老一輩的人世世代代都流傳,那死人谷周圍幾十公里絕對不能去。現在想來,死人谷的位置應該就在這附近。”
  李康全身一顫:“說起來,我們現在應該就在無盡森林中。那,死人谷,死人谷在……”
  他完全說不下去了,只感覺一股股寒意冒了上來。
  剩下的人也臉色煞白,我的聲帶顫抖著,許久才說道:“如果死人谷是一個山谷的話,那毋庸置疑,附近幾十公里唯一有山谷模樣的地方只有一個。”
  我的視線緩緩掃過了眾人的臉,“就是那個華苑不良行為教育中心!”
  “如果李康說的是真的,那他們到底是用什麼方法在死人谷中將學校建起來的?”依依嘴脣發白,怕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我搖了搖頭,“不管那麼多了,現在我們首先要做的是怎麼逃出去!”
  人類本來也就是這種生物,害怕孤獨,害怕庸碌無為,害怕沒有前進的動力,人一旦失去了目標,沒有了方向,也就完全失去了求生下去的勇氣。
  現在,首先要想辦法從這塊一百多米高的山崖上下去。
  我們看了看腳下瀑布邊崎嶇不平的崖壁,一咬牙,腳踩在一顆突出的石頭上開始攀爬起來。心中總是覺得把什麼給遺忘了,我剛準備爬,突然抬起頭,準備說些什麼。
  可已經晚了。只見袁柳毫不猶豫的將背上的宋茅丟下了深深的懸崖,宋茅發出刺耳的尖叫聲,身體受到地心引力,以每秒九米的速度向下掉落,沒過幾秒鐘已經摔到了地上,發出一聲空洞的聲響。
  “你!”張國風憤怒的雙眼冒火。
  而袁柳只是看著我,說道:“他是個累贅,背著他沒有辦法攀爬。既然都知道這個地方很危險,那累贅少一個,就多一絲生存的把握。你不會不懂這個道理吧。”
  我默然,而依依滿臉震驚,仿佛依然不敢相信的望向深谷深處。
  人性,在生存面前,果然顯得越來越脆弱了,特別是在那所怪異的學校中禁受了半年折磨的五個人,死亡,似乎在他們眼中越來越淡然。至少李康和胥陸,並沒有表現出太強烈的感情衝動,只要能自己活下去,其它人的死活,他們是不怎麼愛管的。
  用力拍了拍依依的肩膀,我才看向袁柳,苦笑,“你殺了人,逃出去後我會押你去警局自首。”
  袁柳無所謂的道:“隨便你,只要能逃出去。我蹲監獄也願意。”
  帶著沉重的心情,我吩咐眾人向下爬,自己也跟在依依身後爬起來。
  還好這種懸崖並不陡峭,就連體能最差的依依也能不太費力的在我的幫助下不斷下爬。很快,一百多米的直線高度不過二十分鐘就到了底。
  ※※※※
  當鞋底踩在擠滿一絲一絲的落葉的鬆軟土壤上時,我用力吐出一口氣,懸吊的心臟也松了下來。
  在上邊的時候還不覺得,但一到了地面,這才發現原來森林中的樹木實在是不是一般的高大。這裡如同熱帶雨林一樣悶熱、潮濕,許多不知名的昆蟲在不遠處飛來飛去,發出“嗡嗡”的、如同巨大蚊蟲群飛動般的響聲。
  我們緊張的吞了一口唾沫。自己以前去非洲熱帶雨林旅遊的時候,看到的景物也沒有眼前這個地方來的有震撼力了。更不要說背後的五個小屁孩了。
  宋茅的被摔得脖子偏向一邊,血從七孔中流了出來,模樣很是嚇人。他瞪著大大的眼睛,眼眶裡泛白,似乎在惡狠狠的盯著所有人。
  我嘆了口氣,走上前將他的眼睛合上,這才道:“走吧。”
  每個人心中都籠罩著傳說中無盡森林的恐怖陰影,雖然逃離學校的距離越來越遠,可心裡還是絲毫沒有活下去的底。
  在內心中做著激烈的心理鬥爭,好不容易,我們才邁出了第一步,接著是第二步,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向前走著,身影逐漸隱入了密林中。
  周圍的光線莫名其妙的很好,光源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總之比黃昏更暗淡一點,可足夠我們看清楚四周的景色。
  不知道走了多久,除了樹木和到處亂飛的昆蟲以外,我們就再也沒有見到過其它生物。這所謂的無盡森林裡的樹木在我一路仔細觀察後,發現了好幾十個品種,全都屬於完全未知的。
  有些樹上甚至長滿了五顏六色的果實。我叫張國風收集了一些,掰開,卻實在沒有勇氣吃下去。
  走累了,就地坐在地上。依依拿出為這一天準備了很久的食物吃了起來。都是些膨化食品,因為只有這種東西才易於保存,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裡搞來的。
  我一邊吃,一邊仔細觀察著環境。每次看到那些繞著我飛來飛去的不知名昆蟲,我就冷汗直冒,這些東西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襲擊自己。就算沒想過要襲擊我,但每當昆蟲有意無意的停留在我的皮膚上時,自己的皮膚就會起一層雞皮疙瘩,那種感覺實在不好受。
  依依顯然也是如此,一有蟲子靠近,就下意識的朝我擠,幾乎要擠進了我懷裡。
  吃飽喝足,就在眾人準備繼續向前走的時候,突然前方傳來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巨大吼聲,一個龐大的黑色影子猛地向我們一行撲了過來。
  “老虎?”聽著那吼聲,我謹慎的將手塞進衣兜裡,把隱藏著的小手槍緊緊握住。這把槍小是小,不過威力卻很大,殺隻老虎還是沒問題的。
  其餘人也被嚇了一大跳,迅速的靠近在一起,警戒的看向影子撲來的位置。可那怪獸吼叫了半晌,依然只聞其聲,看不到身影出現。
  我皺了下眉頭,低聲道:“我過去看看。”
  “不要去。”依依緊緊的拉住了我的袖子。
  看著不遠處晃動的黑影,我搖頭,“總覺得前邊有問題,一定要有人去看看才行。”
  張國風吞下口唾液:“老大,我去。這個鬼地方想要走出去,需要你的大腦。”
  說起來,不知不覺依依的領導地位已經轉移到了我的身上。
  “不行。”我頓時搖頭,“我比較有自保能力。”
  胥陸實在忍不住了,一聲不吭的向前走。
  “你給我回來!”我立刻大吼。
  他沒有搭理我,腳步很快的便走到了前方的樹林。不過又更快的回來了,他滿臉奇怪的表情,仿佛有些不解。
  “看到了什麼?”眾人問道。
  胥陸陰沉著臉搖頭,許久才說:“你們自己去看看。”
  我有些詫異,這個胥陸雖然接觸不多,不過確實是惜字如金的角色,現在居然說了七個字,估計前方的東西的確很難用語言來形容。
  稍微一猶豫,我按捺不住好奇,便過去了。眼前哪裡有什麼怪獸,依然是千篇一律的怪異森林,一根奇形怪狀的樹枝投影在地上,被風一吹,就變成了怪獸的模樣。
  而所謂的吼聲,也完全是因為樹林分布的位置很是奇怪,風穿過樹的縫隙,便形成了一股震耳欲聾的風漏。
  原來不過是虛驚一場而已。
  我笑著示意大家過來看,可一轉身,突然發現所有人都呆在原地。他們滿臉驚恐,張大嘴巴,冷汗就那麼冒了出來。
  “怎麼了?”我輕輕的一推身旁的依依。
  她全身都在發抖,像是嚇得不輕。好半天才感覺到我在說話,但並沒有回答,只是恐懼的抬起手指向前方的某個地方。
  順著她的手指方向,我的視線掃了過去,頓時也驚駭的心臟狂跳,險些坐倒在地上。
  只見那個地方有一棵柳樹,一棵很普通的柳樹。在這樣怪異的樹林深處,看到熟悉的樹木,本來應該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情,可那棵柳樹卻令我全身散髮出絲絲寒意。
  因為那棵柳樹,實在太熟悉了。
  它的樹梢上,還掛著一隻乾癟的被吸去了全部血液的兔子屍體。而它的軀幹上,赫然貼著一張老舊的小紙條,上邊寫道:“校規第四條,沒有人能逃出學校。”
  這棵樹,不正是學校中庭我們跨越第一個障礙的地方嗎?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駭然的站在原地,一邊不解的思索,一邊不停的打量周圍。
  自己一行人明明已經逃了出去,怎麼會在前路上看到了熟悉的柳樹,難道這是個障眼法,一個圈套。讓逃出去的人絕望的圈套?
  在這種沉默的詭異氣氛中,終於有人忍受不住了。
  李康心中的弦半年來一直緊繃著,在今晚又承受了連續的打擊和心緒大起大落的壓迫,終於不堪重負,精神徹底崩潰掉。他抱著自己的腦袋,大吼著向柳樹衝了過去。
  “開什麼玩笑,放我出去,讓我出去!”他用拳頭使勁兒的捶打在柳樹樹幹上,那棵並不高大,樹幹也並不粗壯的柳樹在那麼大力氣的摧殘下,居然一動也不動。
  等他將校規硬生生的扯下來撕碎時,樹終於有了反應。
  柳樹無數根柔軟的樹枝,猶如人類的頭髮一般無風舞動,它們在空中飄舞,然後像是找到了目標似的停滯下來。萬千根枝條猛地射向了李康。
  “危險!”我大叫了一聲,卻對這超自然的現象完全無力阻止。
  而李康也絲毫沒有躲避的意思,依然大聲叫罵,用力的捶打樹幹。
  樹枝像一千一萬把利劍,毫無阻礙的刺穿了李康全身。他的神色呆滯,嘴張的大大的。身體上被刺穿的無數個傷口,卻詭異的沒有一絲血流出來。
  李康的眼神黯淡了下來,身軀也以肉眼能夠看到的速度在乾癟,面部肌肉開始崩塌,身體開始萎縮。沒多久後變成了個活脫脫的木乃伊。
  所有人都驚呆了,不知所措的看著他死去,默然的不知道該表現怎樣的感情色彩。這一刻,流露在臉上的表情,只剩下了恐懼和麻木。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喃喃的道。
  視網膜上,周圍的環境仿佛有些模糊起來,似乎有無數的光線在閃爍,在移動。四周的景物變得暗淡,開始看不清楚了。
  依依驚叫一聲,用力的抓住了我的手。我向附近掃了一眼,發覺所有人身上都出現了和我一樣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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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2 13:09:3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迴旋
  有人說生命的本質是機體內同化、異化過程這一對矛盾的不斷運動;而死亡則是這一對矛盾的終止。
  我不知道自己這一次會不會死掉,只知道周圍景物像瘋了似的不停地在眼中旋轉著,我捕捉不到哪怕任何一個視覺點。
  只有正中央的柳樹還清晰如昔。我的腦袋在這樣的旋轉中暈眩,仿佛要爆了似的。
  身旁的人也是一模一樣,他們表現的比我更不堪,抱著腦袋使勁兒的嚎叫著。而依依抓住我的那隻手越來越用力,指甲幾乎陷入了我的皮肉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是一秒,或許是一年。終於又有光線刺入了眼簾。不太強的光線,銀色,是星光。
  我睜開眼睛,卻不由得呆住了。
  四周橫七豎八的躺著依依等人,每個人都因為剛才的不適應而有一陣短暫的昏厥。現在開始陸續清醒了過來。
  依依的手始終緊緊的抓住我,那用力的程度仿佛是抓到了最可靠的東西。
  最先醒過來的是胥陸,他眯著眼睛看著四周,始終一副惜字如金的模樣,沒有開口評價,只是滿臉驚駭。
  袁柳和張國風也陸續清醒過來。袁柳以最快的速度向後退了幾步,就像我們會趁機殺他似的。而張國風卻帶著詢問的眼神看我。
  最後醒來的是依依。她睜開那雙好看的眼睛,看到我後,心仿佛安定了許多,這才打量周圍環境。
  我嘴角的苦笑越發濃烈起來。附近的景物完全變了,哪裡還有長相怪異的紫色樹木,哪裡還有森林?只有不遠處那棵熟悉的詭異柳樹樹枝,如梳理過的長髮一般迎風飄舞著。
  四周的一切都很熟悉,如同那棵柳樹一般熟悉。
  這地方,根本就是在校園內,在我們放野兔探路的地方。
  柳樹的樹枝上緊緊的纏繞著兩具屍體,一具是野兔的,仿佛被風乾了一樣。
  第二具,是李康的,已經成了木乃伊的屍身顯得很猙獰,乾澀的雙眼盲目的望著天空。樹枝穿透了他的心臟,他的鼻孔,甚至他的眼睛,顯得極為噁心。
  “啊!”依依猛地驚叫了一聲,拼命朝我懷裡鑽,像是看到了很恐怖的事物。
  我看了過去,也頓時一愣。
  只見離柳樹不遠的地方,本應該掉落懸崖而死的宋茅屍體正坐在離我們只有十多米的樹下。屍體一樣不見了全身血液,整個人都乾枯的散髮出詭異。
  他那雙被我合上的雙眼又睜開來,正死死的瞪著我們,帶著強烈的怨恨。
  這又是怎麼回事?難道我們一直都在柳樹周圍打轉,從來沒有逃出去過。而所謂逃出去,不過看到的全是幻象而已?
  我迷惑起來,幾步走上去檢查宋茅的屍身。不對,屍體上顱骨有裂痕,脖子因為巨大撞擊而碎裂,明明就是呈現了高處跌落死亡的狀態。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想不明白,恐怕也難以想明白。我深深吸了口氣,低聲道:“看來,我們又回來了。”
  其餘人滿臉死沉,袁柳和胥陸更是帶著強烈的絕望。
  只有依依還是頗為冷靜,她學著我的模樣,吸氣,吐氣,然後笑了笑:“這個學校,果然逃不出去。我們先回宿舍冷靜一下,至於以後的行動,明天再做商議。”說完隱晦的拉了拉我的手臂。
  我點點頭,“依依說的不錯,在這裡發愣沒任何用處。頹廢也好,絕望也罷,回去再說,只要還活著,就剩下一絲希望。”
  語氣頓了頓,我的視線掃過宋茅和李康的屍體,嘆了口氣,“不知道到了明天,他們會怎樣。”說完率先走掉了。
  張國風一聲不哼的跟在我身後。而依依也緊挨著我,小聲問:“我們剛才,真的沒有逃出去,一直都在幻覺裡原地繞圈嗎?”
  “不是,”我說的斬釘截鐵:“不是幻覺,我們肯定逃出了學校的範圍。宋茅身上的死亡痕跡就是證據。一個人就算遇到怎樣的幻覺,也只可能是被嚇死,而宋茅卻真的是因為高空墜落身亡的。”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確實逃脫了,只是因為校規的原因才被送了回來。”依依思索著。
  “很有可能。正如同我們以前的猜測那樣,我們的家長簽字後,在我們身上與學校之間就達成了某個隱性的契約,而這個契約是受到校規約束的。”
  我措著辭,“我猜測,那個隱性校規一定有著這樣的規定,一,要在學校裡存活六個月;二,六個月期間無法逃離。所以在這中間,不論我們怎麼逃,也逃不出無盡森林。觸犯到校規定下的距離底線時,就會被強制送回。”
  “恐怕,你的猜測是真的!”依依苦笑,“喂,你這個人一直都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絲毫不害怕。難道是有逃出去的辦法?”
  “這倒是暫時沒有。”我輕輕搖頭。
  “暫時?”依依頓時眼前一亮,“意思是,將來會有辦法?”
  “或許吧。”我聳了聳肩膀:“還記得那個叫做谷園的食堂嗎,上邊有引用某個教育學家對校規的闡述,我覺得可以好好研究一下,說不定能找到這所學校的漏洞。
  當然,最好的逃生辦法,還是主動出擊,想方設法將這個學校的秘密挖掘出來。例如校規為什麼會帶著超自然力量,例如這個學校究竟是建造來達到什麼目的,又例如死而復生被家長接走的學生,究竟是怎樣活過來的。”
  依依腦袋發昏,“好複雜,真想知道你的腦袋是什麼構造。我以前總是覺得自己很聰明,可邏輯思維能力和你一比,怎麼覺得像是醜小鴨似的。奇怪了!”
  我微微一笑,內心的陰霾被她恭維到一掃而空。
  ※※※※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回到了宿舍樓中,看看手錶,已經凌晨三點十五分了。出去的時候還有七個人,現在只回來了五個,生死之間也不過短短的時間罷了,越想越覺得唏噓。
  我躺在硬邦邦的床上,怎麼也睡不著,於是悄悄地掀開外套,從夾層中掏出了一個手指粗細的小圓筒。在那個古怪的森林中,我曾經放下過三個發射器。
  而手中的這個,是一張追蹤儀,可以用來追蹤發射器的位置。同樣的東西我有一個,老女人林芷顏也有一個。拉開卷縮的LED屏幕,一道暗淡的光芒立刻亮了起來。
  我拉過被子遮住屏幕光芒,仔細的研究著。
  看了一會兒,我終於確定了一件事情。
  果然,自己一行人是真的有逃出去過,那一切都不是錯覺。
  根據發射器的衛星信號,三個發射器都相隔足足有數公里的距離。當時我每隔半個小時就悄悄丟下一個發射器,按照人類的行走能力,一個小時五公里已經是極限了。
  如果我們真的只是在柳樹旁繞圈子的話,發射器應該全都在離宿舍不足六百米的中庭裡,相隔的距離更不可能遠。
  果然,我們是被一種超自然的力量所束縛,硬生生的拉回學校的。
  又研究了一會兒,我驚詫的發現,追蹤儀上的GPS居然無法定位自己現在的位置。表示我的光點始終飄忽不定,最遠的一次居然距離第一個拋下的發射器足足有一千多公里。這所學校,越來越神秘了!
  我嘆口氣,合上了追蹤儀,心裡默默祈禱著林芷顏能夠將發射器回收過去。裡邊有我的一些錄音,講述的全是學校中收集到的資料和怪異現象。
  心裡又回憶了一下李康所講述的關於死人谷的故事,很有些不安。校長周華苑究竟是為什麼一定要在當地人恐懼的死人谷中修建這所學校的呢?
  而周圍那稱為無盡森林的地方,植被和環境猶如異界,如此迥異的狀況千百年來居然沒有被人發現。我甚至懷疑今晚看到的一切是不是真實的。
  畢竟要修建一所學校不可能是件簡單的工程。修東西,就要涉及到工人,建築材料的運輸,這些東西山區裡統統沒有,只能從幾十公里以外的山腳下運送來。
  可也沒聽說有哪個建築工人說過學校的址地有詭異和離奇的地方。
  實在是太麻煩了,想不通,怎麼想也想不通。我摸了摸昨天才被迫修剪成的短發,實在有些窩火。自己眼前已經死了好幾個人了,卻連簡單的一個謎題也沒有揭開。而積累在心中的疑惑卻越積越多,幾乎快要將思維給掩埋了起來。
  明天,能夠挖掘出學校的詭異所在嗎?這,是個很急迫,卻很難回答的問題。
  ※※※※
  第二天不以人為因素的影響不期而至,早晨五點半,起床的號角便響了起來。周老師的臉依然蒼白沒有血色,他拿著棍子用力的敲打宿舍的門。
  我們全都醒了過來,由於沒有睡好,只有不到兩個小時的睡眠,依依等人眼瞼下全都掛著個大大的黑眼圈。
  “全部起床,早操時間到了!”周老師有氣無力的吼著,配上乾瘦的身體,完全像個吸毒人員。
  這學校果然怪異,就連早操都比其它學校早一個小時。
  所有人都見怪不怪的從床上爬起,麻木的穿衣服、洗漱,臉上絲毫沒有年輕人血氣方剛的模樣。我們隨著人流做著同樣的事情。
  到了操場,做了一套莫名其妙的體操後,便是到食堂吃早餐。休息十分鐘後又是去302號教室上課。
  如同流水帳一般的生活,正猶如枯燥的人生似的,令人在高壓中迅速麻木不仁,變得像是圈養的牲畜。
  坐在302教室中,我的腦袋開始飛速運轉起來。
  通過三次飲食,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食堂裡的飯菜以含有鐵質的胡蘿蔔素為主菜,配有黑木耳、紫菜、發菜、薺菜……等等炒菜,湯也是有大量胡蘿蔔的白水湯。
  而這些東西全是用來補血的食物。最奇怪的是早飯也如此,沒有稀飯饅頭,只有治療貧血的芹菜炒豬肝,和一碗胡蘿蔔飯,吃的讓人噁心。
  這學校如此殷勤的給學生補血,究竟是為了什麼?聯想到昨晚被周老師吸光全身血液的野兔,以及被柳樹吸走血的李康。心中不由得一寒。
  學校對人類的血有著一種殷切的渴望,或許,這就是詭異學校的目的之一。
  早晨第一、二堂是數學,上課的依然是周老師。他絲毫沒有想過要講解數學公式,只是要我們把書翻到第七頁,然後跟著他像是念語文課本一般的念著公式和上邊的文字。其後要求我們將第七頁、第八頁、第九頁課本全部背誦一遍。
  我桌子上被扯掉的校規又出現了一張新的。上邊浮現出一排文字:校規第八十三條:背誦三篇文字公式,允許錯一百個字,超過一百,每錯十個掉一根手指。
  心底深處隱隱一動,突然想起了昨天語文課時,夏雨昏迷,沒有背誦課文,卻也沒遭到校規的懲罰。心中又默默咀嚼了幾遍食堂前的文章,稍微有了些眉目。
  我微微一笑,看來這校規並非無跡可尋。
  是時候做個小小的實驗了。
  在書上空白的地方扯下三個小紙條,我寫上一行同樣的字然後依次丟給了依依、張國風、胥陸等人。
  依依理開紙條,頓時全身一頓。
  只見紙條上只寫了九個字:“考試的時候不要出聲。”
  她不解的回頭看了我一眼,我微微點頭,依依的臉上劃過一絲堅決,算是同意了。張國風那傢伙同意的也是飛快,總之也不一定背的完,還不如聽我的。
  胥陸卻是搖頭,示意自己不敢賭。
  很快兩節課就過去了,周老師一如昨天那樣要求所有人一起背誦。朗朗背書聲以及周圍不斷的慘叫與飛濺的血液,再次考驗起每個人的神經堅強度。
  只有我、依依、張國風三人將嘴巴閉得緊緊的,一聲也不哼。
  我看著四周的凄慘狀況,微微有一絲不忍。地上的血液匯集成一條小河,逐漸被地面吸收的一干二淨,沒多久地板又如同嶄新似的,看不出任何血跡了。
  難怪有懲罰性的課都選擇在這個302教室上,恐怕這地板有問題,專門用來收集人類血液的。
  考背結束後,如同我猜測的那樣,我們三人並沒有受到任何懲罰。
  張國風秀逗的不停摸著自己的手,一臉喜色。依依看我的眼神也是大為震驚。
  “不語同學,喂,你是怎麼發現的?”課間,她將我拖到個隱秘的地方問。
  “其實是個很簡單的道理,”我嘿嘿一笑,“所謂校規,只要不觸犯它,就不會受到懲罰,這也就說明,每個校規都有個觸發點。比如每天早晨在302的背誦考試。
  我想校規的結構是這樣的,周老師要求背誦的時候,就打開了校規的監視,而其後只要你發出一絲聲音,校規便會默認你開始背誦了,校規的懲罰模式自然開啟。
  其實其中還是有許多漏洞可鑽。例如我就想,如果一直不發出聲音會怎樣?校規自然不會觸發,既然沒有觸發,當然也不會有所謂的懲罰了。”
  “就這麼簡單?”依依瞪大了眼睛。
  “確實就如此簡單。”我攤開手。
  她完全無語了,想到半年來一次又一次挖空心思,費盡腦袋的在早晨記住一篇又一篇稀奇古怪的課文,每天都生活在死亡的陰影中,恐懼的要死。現在居然有人告訴她只要不背誦就不會有問題,一時間依依實在接受不了。從前自己那麼費腦筋究竟是在幹嘛!
  ※※※※
  其後的幾天,我們三人完全生活在了同樣的循環中。早晨五點半起床做早操,吃飯,上課,睡覺。
  期間我不斷的嘗試著尋找校規的漏洞,雖然也找到了一些,但成果卻不是太大。
  枯燥的生活以及縈繞在依依等人頭頂的死亡陰影,壓力其實還是很大的。可依依顯得並不太焦急,似乎認定了相信我能帶她逃出去。
  可對於這一點,我卻越來越沒有自信。這個學校,謎一般的力量,謎一般的存在,簡直就是匪夷所思,越是在裡邊生活的越久,越難以理解。
  每晚我都會檢查發射器的位置,可幾天過去,東西依然靜靜的躺在原來的地方,林芷顏並沒有將其取回去。等待是一件會考驗耐心的事情,而我的耐心已經快要耗盡了。
  直到有一天,一件更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了!
  那是我進入這所學校的第八天,而距離依依和胥陸出校日也分別只有七天和五天。我每天都能察覺到校規對這兩人的苛刻,還好,依靠最近發現的漏洞,有驚無險的令他們躲了過去。
  每天都有人死去,而每天也有新的學生被送進來。新人們從剛開始的飛揚桀驁到變得麻木,基本上只用一天時間。死去的人再也沒有出現過,屍體也不見了蹤跡。
  第八天一早,課間的時候,訓導主任突然領了十個學生走出了行政樓。我留意的看著,突然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死死盯著那幾個人,完全驚呆了。
  “你怎麼了?”依依用力的拉了拉我的胳膊。
  “你自己看。”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張國風、胥陸等人好奇的看過去,頓時也是全身呆滯。那十個學生中有幾個人我們居然都認識,赫然是早就應該死掉的宋茅、李康、夏雨,剩下的七個,也全是最近死掉的學生。
  這些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死掉的男男女女,正不苟言笑的整齊排著隊,魚貫著走向校門。
  真是極有震撼力的一幕,雖然明明知道學校肯定有著令人死而復生的神秘能力,不然早就沒有家長敢送學生來這裡。可當自己切實的用肉眼觀察完這一過程,還是難以置信。
  他們,究竟是怎麼做到的?人類的科學,根本就還沒有達到這一步,那校方,又是用怎樣的超前技術完成的呢。他們究竟要幹嘛?
  “這個學校,會不會是外星人基地?”張國風很有想象力,“專門誘騙小孩來達到不可告人的試驗目的?”
  我也大惑不解,意志開始不堅強起來。難道,真的有外星人?自己這輩子遇到了無數莫名其妙、詭異非常的故事,還真沒有碰到過外星生物。難道這一次行了大運,真給撞見了?
  但,哪有那種可能,與其相信有外星人,還不如覺得自己撞鬼了!
  我在心裡盤算著,思緒萬千,最後一咬牙就要走過去。
  依依又將我拉住了,這女孩最近拉我拉的越來越頻繁,我一行動她就能直接用女人的第六感來否決我的行為,“不要去,你過去又有什麼用。”
  “總能得到一些信息。”我看著那行人向外走,心臟像是被毛毛蟲爬來爬去似的,癢的厲害。好奇心在不斷膨脹,總覺得,肯定能在那些人身上發現點東西。
  “我跟你一起去。”她見攔不住我,執意道:“我才是社長,我絕對不允許社員單獨行動。”
  “我,我也去。”張國風立刻舉手:“老大,我挺你。”
  這群傢伙。我輕輕搖頭,快步向前走。
  那群人離我們只有一百多米的距離,剛走近就看到訓導主任轉過頭來,用冰冷的不帶一絲感情色彩的眼神看著我。他的視線掃過我的身體,讓我頓時一股寒意冒了上來,只感覺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過來幹嘛,還不快去上課。”他陰惻惻的呵斥道。
  我嬉皮笑臉,完全沒有在乎他的語氣,“主任,裡邊有幾個我的朋友,不知道他們犯了什麼錯,需要您老來親自教育呢?”
  十個人目不斜視,站著標準的姿勢,停住的時候也沒有絲毫動彈,仿佛如同一人似的。如果不是有風在不斷吹動衣裳,我幾乎會以為面前站了十座雕像。
  “他們沒犯錯。不但沒有錯,而且改造的特別好,行為也非常優良。我已經通知了他們的家長,決定要讓他們提前回家。”訓導主任頓了頓,“希望你們這些頑劣的傢伙也勤奮點,好好向他們學習!”
  “他們就要回家了?”我裝出驚訝的表情,眼神裡流露出刻意的羡慕,“真是太強了。主任,我能不能和朋友最後說幾句話?”
  訓導主任猛地用直勾勾的眼神盯著我,盯了許久,這才陰森的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可以,不過要快。他們的家長就快要到了。”
  “謝謝。”我大喜,幾步走到宋茅跟前,客氣的道:“小茅,恭喜你。”
  宋茅眼睛也沒眨一下,聽到我的聲音後才緩慢的轉過頭來,臉部表情僵硬,“你好,謝謝。”
  我又握住了夏雨的手,“回去後幫我替你家人問好,我挺想他們的,以後再到你家吃飯哦。”
  夏雨面無表情的點頭。
  就這樣陸續將十個人都問候了一遍,我臉上的笑容絲毫沒有減少,堆積的笑讓臉部都隱隱作痛起來。不過這十人每一個都是一樣冷淡的反應,不論認識我還是不認識我的,都做出了淡淡的回答,非常公式化的回答。就像那些不認識我的人,也和我很熟悉似的。
  看著他們漸漸走遠,我臉上的笑容逐漸淡了下來,許久才評價道:“果然,他們不過是些傀儡而已。真正的人,早就已經死掉了。”
  遠處的校門口,十人的家長陸續趕來。
  頓時夏雨等人的面部表情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一個個聲淚俱下,言明痛改前非,痛斥自己從前的不是,整個就是反省大會,和對我的態度像是變成了兩個人。
  家長們自然開心不已,每個人都激動不已,連連衝著訓導主任鞠躬道謝,幸福的將自己的兒子和女兒給接走了。
  我們三人看的實在很感慨。這些家長,誰能知道,自己的子女已經變成了另一個人。
  而自己真正的兒女,已經死在了那個被他們感激萬分的校園中,成為了腳下這片土地的肥料!
  或許就算他們知道了,也不會相信吧。哪個家長不希望自己的兒女好,望子成龍的心態,本身就是一種畸形罷了。
  就這樣,來到不良行為教育中心的第八天過去。我的耐心也到了極限。
  而依依等人,恐怕也撐不了太長的時間。
  八天的日日夜夜,發生了許多的事情。
  就我們的判斷,每一個從校園走出去的學生絕對都是傀儡。沒有人能活著離開,因為學校的秘密太可怖,這股超自然的力量不可能允許有人活著出去,將秘密帶走。
  只有死人,才能不說真話。只有傀儡,才會替自己講話,為自己做事。
  那些離開的傀儡,在不久後將會殺死自己的父母,學校為什麼會讓它們這麼做,現在還不得而知。不過,謎底終究會被解開的。
  我很煩躁,是時候做點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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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2 13:10:1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挖掘
  曾經在一本雜誌上看到過這麼一個故事,說的是一位母親,因為她的丈夫不再愛她了,有了婚外情,這位母親便遷怒於他們的獨子。她學的專業是化學,一個夜晚,這位母親在她小兒的被子下撒滿了白磷,不久她兒子自燃至死,最後這位母親也自殺了。
  我決定效仿一次,當然不是自殺,也不是殺害他人,而是想創造一次事故。
  秘密的將袁柳約了出來,他最近也被校規折磨的焦頭爛額,心底很清楚活不活得過明天都是個問題。在我的保證下,他沒有選擇,毫不猶豫的答應了我的計劃。
  於是第九天來到了。
  清晨像往常一般的被號角聲吵醒,做了早操後便是化學課。同樣在302教室,周老師千篇一律的讓我們翻開化學課本,選擇了幾頁領讀,然後要求我們背誦。
  就在這時,我舉手站了起來,“老師,我有幾個符號不認識。”
  我隨便找了個藉口,然後拿著書就朝周老師走去。他僵硬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到我靠近,不說話,也不做任何表示。
  我微笑著將書攤開在他的眼皮下,問道:“就是這幾個符號。”
  他的視線遲疑了一下,這才落到了書上。只見那頁書根本是一片空白,什麼字都沒有,頓時一愣,仿佛像計算機當機了似的,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我暗自一喜,迅速從衣兜裡掏出一個玻璃瓶,揭開蓋子,將滿滿的一瓶液體全都潑到了那個周老師的臉上和身上。周老師頓時慘叫一聲,捂住臉發出了可怕的嚎叫。那嚎叫實在不似人類,刺耳,尖銳,響的耳膜都“嗡嗡”不住顫抖。
  瓶子裡的液體是我們昨晚從化學室中偷來的濃硫酸,襲擊老師是製造混亂的第一步,也是最關鍵的一步。
  我看著近在咫尺的他的臉孔在硫酸腐蝕下融化變形,頓時又一腳踢在了他的腹部,將他踢倒在地,然後跳到講桌高聲大叫:
  “同學們,每天活在死亡裡,你們就不害怕嗎?這個學校絕對不會讓你活著逃出去的,既然橫豎也是死,不如跟他們拼了。說不定還有機會走出去!”
  全班四十多個人用麻木的眼神盯著我,他們的視線中只剩下木然,沒有人動彈。
  按照計劃,第二步來了。
  袁柳突然站了起來,狠狠的將身前的桌子踢開,用力的大吼:“媽的,這位同學說的不錯。學校不讓我們活下去,我們就自己殺出一條路來。老子跟你!”
  依依等人立刻也站了起來:“我們也跟你。”
  袁柳的社團成員昨晚就通過氣,隨後也站了起來,“老子跟他們拼了。”
  一時間有半數的人都加入了反抗運動。人類就是這樣一種奇怪的動物,具有強烈的跟風性。一般而言,不論在怎樣壓抑的狀態,就算面臨死亡,也少有人去主動反抗。
  但一旦有人站了出來,還有人跟進,剩下的人便會心動,行為重心也會跟著偏移。
  很快所有人都加入了反抗的行動中,他們砸壞桌椅,將桌腳尖銳的部分當作武器武裝了起來,然後浩浩蕩蕩的走向教室出口。
  被非人壓迫後的反抗是很可怕的。不知道是誰先狠狠的將桌腿刺入了周老師的腹部,一時間液體飛濺,滴滿了周圍人的衣裳。
  於是所有人都瘋狂了起來,每天承受著死亡的威脅,繃緊的弦早就需要一個泄洪的出口,每個人都瘋了似的用手中的東西抽打,刺傷那個僵屍一般的老師。還有人嘿嘿笑著,眼中充滿歇斯底裡的赤紅。
  發泄中的人絲毫沒人注意,周老師身上流出來的血很黏稠,卻不是鮮紅色。那是一種青綠色的,猶如植物的汁液。我看在眼裡,心中的負罪感大為減小。原來,這東西果然不是人類。那它、那整個學校的教員,究竟是啥玩意兒?
  暴動的人群衝出了教室,看到人就殺,但卻沒有一條校規出現阻止的。
  完全和計劃一樣,這個學校果然對損害公物並不會做出懲罰,在校規看來,學校的教員也是公物的一種,不足以觸犯校規。
  整個學園都混亂了起來,教員見來勢洶洶的學生暴動,殺戮自己的同事,都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就連自己被襲擊,也不多做反抗。
  死掉的人頓時變得乾枯,失去了全部水分的癱軟在地上,最後只剩下小小的一團。
  我走過去仔細觀察了一番,卻得不到任何結果。
  “這究竟是什麼東西?”依依等人大為吃驚,雖然有心理準備,但親眼看到後還是嚇了一大跳。眼前的教員屍體像是枯萎的樹枝,又像某種植物的果實。實在是極為詭異。
  暴亂在學校內部蔓延後,逐漸向校門轉移,學生們殺掉了校警,有人開始試圖衝出去。可一走出校門,那些人就立刻七孔流血的倒在了地上。
  鮮紅的血液流淌著,迅速被地面吸進去,就如同地底深處有個無底洞似的。
  張國風瞪著眼睛看過去,渾身一顫:“老大,你看那個。”
  我抬頭,也望到了校門正中央的墻上貼著的那張小紙條,上邊寫道:“校規第四條,沒有人能離開學校,否則,死!”
  腦中突然冒出了一種奇怪的感覺,那紙條如此之小,自己居然能隔著老遠,清晰的看明白上邊的字,實在很令人寒意直冒。
  瘋狂的人在群體行動中會完全失去理智不計後果。仿佛入了魔似的,不斷有人前仆後繼的跑出大門,不斷有人倒下,而後邊的人卻仿佛沒看到似的,一個接著一個的向外衝。
  “是你叫手下第一時間往外衝的吧,你根本就是要他們送死?”我冷哼了一聲。
  袁柳滿臉陰沉:“不錯,如果不讓他們衝,又怎麼能看出前邊危不危險。你不是說能夠逃出去嗎?我信了你,也按照你的計劃做了。希望你不會令我失望。”
  他的手輕輕動了動,做了個折斷脖子的動作,“我的手要殺一個人,並不是很難。”
  我又是一聲冷哼,沒理會他的威脅,對依依等人說道:“看來走大門是行不通了。校門口的校規優先級別很高,而且恐怕是沒有次數限制的。”
  “現在怎辦?”胥陸永遠都是惜字如金。
  “第二套計劃,擒賊先擒王,我們衝進校長室看看。”我斬釘截鐵,“說不定在那裡不但能夠找到所有謎題的答案,還能找出逃生的辦法。”
  所有人點點頭,開始了行動。這,也是我們最後一個辦法,唯一的生存機會了。
  轉身朝著行政大樓走,一進入門內,外邊的喧鬧立刻被隔絕了開來。行政樓中空盪蕩的,一個人也沒有。根據九天來的觀察以及依依等人的證實,我確定了這個行為中心一共有二十五個人。其中警衛兩個,二十個教員,兩個訓導主任,還有校長周華苑。
  暴動的時候,警衛兩個全死掉了,教員也死了個七七八八。可怎麼也找不到校長和兩個訓導主任的影子。
  在行政樓裡亂竄著,我們將一個又一個的門踢開,翻箱倒櫃的搜尋線索。可找了好一會兒,心卻是越來越沉重。
  普通學校中,不管是什麼學校,老師的抽屜裡也應該有許多的教學備案。可這些辦公室中,我們卻什麼都找不到,不要說線索數據,就連教師的私人雜物都不見一點。
  全部的辦公桌幾乎都嶄新,像只是用來擺個樣子的,裡邊沒有盛放任何東西。
  ※※※※
  學校不大,行政樓只有一層,最深的地方便是校長周華苑的辦公室。
  很快就來到了校長室門前。兩開門的房間大門緊閉,漆黑的門板就像是棺材木,帶著一種令人心驚膽寒的邪氣。幾個男人用力將門踹開,那房中,依然不見剩餘人的身影。
  整個校長室都空曠的要命,陳設簡單,如其它房間一般沒有窗戶,很是壓抑。
  偌大的房間正中央擺放著一張極大的黑色老闆桌,桌子後邊是轉椅。
  撬開抽屜,還是找不到一絲一毫的物品。甚至看不出桌椅有使用過的痕跡。
  袁柳的臉就快要黑穿了,怒斥道:“夜不語,這算怎麼回事?你的計劃就這麼簡單?那現在該如何走,怎麼逃!”
  我冷哼了一聲:“信得過我就留下來,信不過我就趁早滾。我還怕你是個累贅拖我的後腿呢。”
  “你說什麼!”他最近的壓力很大,早已經到了爆發的階段,我的那番話如同炸彈一般將他懸著的心狠狠的炸了一下,袁柳終於動了殺心,“你以為我不敢殺你!”說著便提起拳頭逼近過來。
  依依尖叫一聲:“袁柳,你想幹什麼!你要敢動他一下,我一輩子都不會放過你!”
  “滾開,死女人!”袁柳一把將她掀翻在地上。
  我冷眼看著他越靠越近,心裡盤算著,最後也不願意顧忌太多,猛地將槍掏了出來。
  袁柳身上的殺意越發強烈,絕望折磨得他就快要瘋掉了,他嘿嘿笑著,“你以為拿出一把假槍我會被嚇到,別傻了,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屁娃。”
  依依和張國風撲了上去,用力的拽著他的腿。
  “不語同學,他是真的想要殺你,快跑,我抓著他,快跑!”依依撕心裂肺的叫著。
  我微微有一絲感動,“放心,他不敢把我怎麼樣。”
  “他怎麼不敢,他還有什麼不敢!處女座的人什麼都做的出來,所以就算是青梅竹馬,我也最討厭他這個混蛋!”
  依依衝著我吼叫,原本甜美的聲音焦急到變了音調。女人啊,怎麼就算到生死關頭,都不會忘記星座和算命,她們的思維方式果然不是我能夠揣測的!
  “他不敢。”我動也沒動,輕輕搖頭。
  袁柳的表情變得猙獰起來,一腳一個將依依和張國風踢到角落中,“你這個臭婊子,等我殺了他們,我再強姦你。
  總之都要死,死前得不到你的心,得到你的人也行。臭婊子,我來這裡是被你害的,我就算死也是你害的,老子要你付出代價。”說完就衝我撲了過來。
  我微微一撇嘴,扣動了扳機。“砰”的一聲巨響,子彈打在了他前進的位置,堅硬的大理石地板頓時分崩離析,濺射出大量的碎塊。
  所有人都驚呆了,表情呆滯的看著我,看著我手中那把還冒著青煙的手槍。
  “下一槍,我會打中你的腦袋。”我的語氣很淡然,不帶一絲感情色彩。
  袁柳的臉色頓時慘白,嚇得連滾帶爬的蜷縮到房間角落裡瑟瑟發抖,我向他走過去,他大叫了一聲,摸爬滾打的亂竄。
  “不要殺我,我不想死,不要殺我!”他大喊大叫著,想要離我越遠越好,剛才的煞氣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果然是個欺軟怕硬的角色。
  “砰!”我用嘴大叫一聲。袁柳立刻驚叫,十分配合的摸著腦袋,倒在了地上。
  他的褲子上濕了一大片,居然被嚇得尿了褲子。
  從兜裡掏出不久前找來的繩子,我牢牢的將這危險的膽小鬼捆了個結實,抬頭,這才發現剩下的人還處於呆滯狀態,於是害羞的笑了笑,指著槍張口就撒謊,“這玩意兒是我老爸留下的遺物,我總是隨身攜帶,沒想到今天居然能派上用場。”
  胥陸最先反應過來,他聰明的沒有在乎我手上槍的來歷,似乎也不在乎,只是臉上多了點信心,“下一步?”
  依依等人也恢復了,眾人一致的沒有追究我的身份。
  張國風道:“老大就是老大,跟著你果然沒錯,就連欺負個人也欺負的不同凡響。”
  依依的臉色不怎麼好看,她走到我身邊,用力掐著我的胳膊:“你這個混蛋,既然有辦法制服他,還在一旁看了那麼久的熱鬧。我們出醜很好看嗎?白痴!傻瓜!笨蛋!”
  一連串的國罵從嘴中吐了出來,她的眼角甚至掛上了晶瑩的淚珠,終於忍不住,依依撲到我懷裡痛哭了起來。她的精神狀況,也到了崩潰的前夕,再加上剛才對我的擔心,壓抑過了極限,終於找到泄洪口,爆發了出來。
  女孩子,哭了以後就會好起來,這種基因特點永遠比男孩優良,至少男孩,不會哭,只會將一切都壓抑在內心深處,直到崩潰。
  我輕輕的拍著她的背脊,視線掃過對面的兩人:“剛才槍響的時候,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
  張國風和胥陸遲疑了一下,輕輕搖頭。
  鑽在我懷中的依依動了動腦袋,悶聲悶氣的說:“悶響聲,在大理石清脆的破裂聲中有一種悶響。”
  “不錯!”我點頭:“有悶響,也就意味著腳下應該是空心的。仔細再想想,這裡是底樓,如果腳底下會空心,那究竟代表著什麼呢?”
  “地下室!”兩人同時渾身一顫,驚訝的叫道。
  “絕對是。”我肯定的說。
  胥陸皺了下眉頭:“如果真有地下室,那究竟該怎麼進去?行政樓中每一塊地方我們都查過,並沒有秘門。難道入口在外邊某處?”
  “不,出口就在這個房間中。”我環顧四周。
  “還記得夏雨生前說過的話嗎?她說他勾引了周華苑,那個道貌岸然的校長將她帶入了校長室的裡間。可這裡一目了然,哪裡有裡間?所以,這個房間中一定有暗門。”
  “在哪裡?”張國風下意識的問。
  “在那!”我指著不遠處的角落:“你們仔細看,房間裡的大理石很新,只有那一塊地方有些陳舊,那就意味著經常有人走動。可那地方明明是個死角,誰會故意去那個角落?答案呼之欲出。”
  說完我便一槍打了過去,子彈帶著巨大的衝擊力,硬生生的將墻壁的一塊掀開。鑽入墻中的聲音並不刺耳,仿佛打進了木頭裡。
  果然,那處地方確實有道暗門,一道沒有上鎖的暗門。
  沒費太大的力氣就將暗門移開,我們魚貫著走進相對窄小的門,進入校長室的裡間。
  ※※※※
  這個所謂的裡間並不大,大概只有十多平方米。擺設同樣簡單的一目了然,只有一張沙發而已。我觀察了一下四周,沉吟片刻,開始在四處走動。將房間繞了一圈又一圈,終於在又一個不起眼的位置找到了向下的信道。剛要鑽進去,突然被人一把拉住了。
  只見胥陸指了指不遠處,沉聲道:“你看那邊。”
  我抬頭,看到前方地板上貼著一張小紙條,上邊赫然寫著:校規第三條,不準進入地下,否則死。
  四個人面面相覷,完全不知道是該進去,還是該退出。
  這條校規的規格同樣很高,估計不是用犧牲法便能消除的。可都走到了這一步,不進去,恐怕是絲毫生存下來的希望也會沒有的。
  去,還是不去?該怎麼進去?這個選擇,很難決定。
  我嘴角流露出一絲苦笑,挖空心思的思索著,突然想到了第一天到學校時,偶然扯下的那個校規。既然校規能夠被扯下來,字跡也能想辦法消除,那校規附帶的懲罰會不會也會隨著字跡的消失而失去效力呢?這值得一試,畢竟再也沒有其它辦法了。
  “快,衝著那張紙吐口水。”我向所有人下令。
  每個人都愣住了,看到我瘋了似的向寫著校規的紙噴唾沫,不知道該不該執行那傻到腦殘的指令。依依輕輕皺了下眉頭,首先不顧形象的跟我吐起口水來。
  一有人帶頭,其它人也顧不上太多,跟著做了。四個人的唾沫量不少,那老舊的紙張如同長鯨吸水般把吐到上邊的口水全都吸收了進去,還發出一種噁心的聲音。
  逐漸效果出現了,紙上的字跡開始變淡,越來越淡,最後只剩下了一張乾燥的泛黃紙條。字跡連同我們的唾液全都不見了蹤影。
  所有人都驚奇了一番,看著我將校規從地板上揭下來撕掉。看著黑洞洞,貌似深不可測的階梯,我咬了下嘴脣,一步接著一步,小心翼翼的向下走。
  一秒,兩秒,足足二十七秒過去了,校規的懲罰依然沒來。我們頓時大為歡呼雀躍,這一次,又是賭對了。
  ※※※※
  階梯很長,不知道有多深。四周有柔柔的光線飄忽在空中,雖然看不清楚遠處的景物,可也不至於睜眼瞎。校長室的地板只有一米多厚,底下全是鏤空的存在。
  這地方與其說是地下室,還不如稱為地下洞穴更為妥當。偌大的空間一眼望不到盡頭,而腳下的階梯也是無休無止的模樣。走了十多分鐘還沒有踩到實地。
  光是肉眼能觀察到的地方,就令我深深的懷疑,或許整個學校都是鏤空的,建立在這個空穴之上。這個地底洞穴明顯是天然形成,就是不知道是因為哪種地質運動造成的,空盪而且充滿了壓抑的氣氛,光是聞著附近腐臭的空氣,都會令心臟不舒服。
  又走了十多分鐘才走到底。腳下的土質很鬆軟,就著空氣裡散髮的光線,可以看到一層霧氣縈繞在三十釐米的高度上,小腿消失在霧氣中,讓人很是擔心其中會冒出點東西來,一口將我們給吞掉。
  “大家靠近一點,遇到事情相互照顧。”我眯著眼睛,努力想要將周圍給看清楚。
  這種努力終究是徒然的。四周的範圍實在太大了,視線看不到盡頭。再抬頭看向頭頂,頂部高的可怕,同樣是看不到盡頭。只是偶爾能看到一些粗壯的植物根系垂了下來。這到底是個什麼鬼地方,植物的根部都能茁壯延伸到如此的地步!
  我暗自咒罵,視線敏感的捕捉到了某些東西,於是指著右手邊道:“我們朝那個方向走,雖然周圍的光線是飄浮在空氣裡的,不過顯然是出於亂折射原理。光線不會憑空出現,那邊位置比較利於光線折射,恐怕就是光源的出處。”
  一行人沒主見也沒異議,完全採納了我的意見。於是我們向那鬼地方走去。光源處遙遠的似乎沒盡頭,就在我們都快要走到絕望的時候,一股惡臭猛地竄入了鼻子中。
  那是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味,就像三伏天被暴曬的嬰兒屍體身上發出似的,臭的驚天動地慘絕人寰。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捂住了鼻子。
  “這是什麼味道?”依依快要窒息了。
  “屍臭?”胥陸問。
  “不像。”我搖搖頭:“很像一種揮發性的毒氣,就是不知道對人體有沒有害處。”
  張國風遲疑道:“那我們還往前走不走?”
  “走,當然走。”我斬釘截鐵:“退回去也沒有活路,還不如拼一拼。”
  於是我們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沒多久,一個讓人驚心動魄的碩大物體出現在了我們面前。我們四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個龐然大物,實在有些不知所措。
  眼前是一棵樹,很大的樹,通體血紅,如同人類血液一般的鮮紅。巨大無比的樹幹上沒有一片樹葉,只有八根樹枝如同修長的手臂一般詭異的向上伸展,一直伸展到視線看不到的盡頭。
  我們就仿佛螞蟻站在大象的腳底下仰望著大樹,石化了許久才稍微回過神來。
  “那股惡臭味,似乎是從樹上傳出來的。”依依驚訝的說。
  我絲毫沒有驗證的打算,點頭道:“絕對是。”
  “這棵樹究竟是什麼品種,地球上還從來沒見過,恐怕就連世界上最大的樹,澳洲的桉樹,和它也根本沒法比!”依依驚恐不定,“學校地下居然有這麼大的樹,沒有陽光,沒有樹葉,它肯定不能光合作用。那它到底是靠什麼生存的?”
  我的視線死死的盯著那棵樹,總覺得它有些熟悉。
  “你們看,那裡也有校規。”張國風驚呼。
  只見不遠處確實有個牌子,上邊貼著的紙條寫著:“校規第二條,不準接近死亡樹,否則死。”
  沒有太多的遲疑,依法將紙條上的字跡用口水弄掉,把校規撕碎。我們走了過去。
  那棵樹越是走近,越是覺得它的龐大。一股壓抑的氣氛也隨之如同大氣壓一般緊迫起來,心口沉甸甸的,身上的毛孔就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壓力,渾身都很不舒服。
  周圍的惡臭更是濃烈,屍臭似的味道有如實質一般流溢到鼻子裡,嗆的人喘不過氣。
  大樹的底部有無數根粗壯的樹根糾纏盤結在一起,每個樹根都足足有數人高,幾米粗。我們繞著大樹走,終於看到根部開始細起來。
  又走了許久,才來到了樹根最集中的地方。這一處的根部有著大量的腫塊,腫塊呈梭狀,每個都有一人高,應該是大樹用來積累養分的地方。
  而根部最細處,緊緊的纏繞著一口棺材。那口棺材是用石頭製成,不像是古舊的東西,可樹根卻將它牢牢的纏住,仿佛那就是最核心的部位。
  我們四人對視一眼,緩緩的走上前去。
  棺材蓋子上貼著一張校規:“校規第一條,不準打擾亡靈的安詳,否則將受到生不如死的詛咒。”
  終於到了揭開最後謎底的時刻,再次將校規的字跡抹掉,撕碎,我沉聲道:“打開。”
  沉重的棺木被四個人移開,露出了裡邊的模樣。我們緊緊屏住呼吸向裡邊看去,頓時如同被雷電擊中了一般,全身麻木,驚訝的幾乎要暈了過去。
  棺材裡躺著一具屍體,一個全身都被樹根刺穿的人類屍體。那個人,赫然是校長周華苑。他的屍骨看樣子已經不知道在這口棺材裡待了多少年,既然他的屍體還在棺材中,那上邊的那個他究竟又是誰呢?
  惡臭猛地更加濃烈起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龐大的根系似乎抽搐了一下。
  一陣又一陣尖銳的嚎叫從樹身上傳了過來。那疑似積累養分的梭形腫塊一個接著一個沒來由的裂開,居然從裡邊走出了一個又一個的人類來。
  那些人全是最近死掉的學生,他們從黏稠的膿液中爬出,全身赤裸。嘴裡也不斷發出和樹同樣的刺耳嚎叫。
  那些人睜開了眼睛,直愣愣的看著早已驚呆的我們一行,然後撲了上來。
  “夜不語,你們朝我這邊逃!”一連串槍聲響起,將我們附近的人形怪物打倒在地上。那些怪物有的立刻便枯萎掉,有的叫囂著從地上爬起,繼續向我們攻擊。
  我定睛一看,居然看到老女人林芷顏滿臉焦急,端著衝鋒槍不斷射擊。見我還在發呆,不禁怒罵道:“沒見過美女啊,都叫你快滾過來,老娘在附近安裝了定時炸彈,不想死就給我使勁兒逃。”
  我大笑,劫後餘生的大笑,“死女人,你從小是不是看香港警匪片長大的,做人不會,倒是把片子裡警察的角色學到十成的地步。居然每次都是最後拉風的出場,搶本帥哥的風頭!”
  說完便什麼也顧不上了,一把拉住依依的手轉身便拼了死命的跑。
  身後一群一群的怪物如同打不死的疆屍一般追著,不斷的追趕我們。
  我們在林芷顏的掩護下,有驚無險的逃出了地底洞穴,逃到了地面上。
  然後看到林芷顏面無表情的按下了引爆鍵,於是灰塵滿天,響聲隆隆,巨大的爆炸席捲了整個視線……
  學校不存在了,崩塌了,恐怖的校規也再不會出現了。這一次,是真的逃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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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發表於 2010-6-22 13:11:16 |只看該作者
尾聲
  一個月後,加拿大蒙特霍布,老男人楊俊飛的偵探社中,我將調查報告整理了一番,然後丟在了他的臉上。
  “這是什麼?”他笑哈哈的問。
  “明知故問。”我冷哼一聲:“這次事件,我差點死掉。”
  “哪次事件結束後你不是這麼說。”老男人打哈哈。
  我又是一聲冷哼:“這一次,是真的差點死掉。對了,那個周華苑的資料調查清楚了沒?你這混蛋,居然連數據都沒有湊齊就叫我去當臥底,員工保險都沒一個,我要真死了,做鬼也不放過你。”
  楊俊飛撓了撓頭:“誤會,誤會哈,其實數據本來是很齊整的,可是一不小心少給了林芷顏一迭。”
  “你故意的。”我怒道。
  “真不是故意!”他眼見我怒氣洶洶的模樣,連忙溜掉了。
  老女人林芷顏笑嘻嘻的遞給我一份資料:“給,這是你要的東西。”
  我立刻接過來翻看,那上邊詳詳細細的記載了校長周華苑的生平。
  他出生在一個普通的農村家庭,費了無數的努力,吃了大量的苦才考取了地方師範大學。可就在就職的第一年,滿懷抱負熱心工作的他,卻被一個吸過毒的壞學生一刀給刺死了,其後,他的未婚妻毫不猶豫的改嫁,就連葬禮也沒有來參加。
  至於刺死他的那個學生,據說家裡的關係頗為深厚,最後蓄意謀殺變成了精神病發作,被無罪釋放了。周華苑的雙親因為這件事悲痛欲絕,活活的氣死在了葬禮上。
  仔細將數據看了幾遍,許久才合上,我嘆了一口氣,“這麼說,其實那個周華苑早在十年前就已經死了。而他的屍體,是被村民埋在附近的山林裡的。可是因為某種原因,卻移動到了死人谷中的某棵大樹下?”
  “不錯。”林芷顏點點頭:“纏繞著他棺材的大樹也是很有名堂的東西,要不要姐姐我告訴你?”
  “不用,這個我也知道。”我不屑的道:“那棵樹應該是死嬰樹,學名垂死衛矛,因為它在五、六月份開花後,會散髮出像是嬰兒屍體的惡臭而得名的。
  全世界原本應該僅存兩棵,其中一棵在山西農大中。可這種樹不管怎麼長都不可能長到那麼高大粗壯,所以我認為,那棵樹,肯定是因為某種原因而變異了。”
  林芷顏有些驚詫:“看來你確實知道的比我多。”
  “當然,我是誰。”我坐在椅子上,盡量將身體舒展開。
  “我有個想法,一個關於那個學院和當地死人谷的猜測,只是不知道對錯。首先假設在某種地質活動中,一片死嬰樹被埋葬在了深深的洞穴中。大量的樹都因為沒有陽光而死掉了,只有一棵頑強的活了下來。
  它因為某種原因而長高長大,分出八根枝椏碰觸到了頂部的八棵榆樹上。死嬰樹將榆樹的樹根扼殺掉,然後替代了它們根部的作用,讓榆樹產生光合作用而令自己產生養分。這也是為什麼我會覺得,那些榆樹上會有分櫱的跡象。
  再然後,周華苑的屍體被同樣的地質運動移到了死人谷中,恰好落到死嬰樹的根部。樹木將石棺中的屍體判定為養分,分出一部分樹根纏繞住了它。就在這時,一個人慘死後強烈的怨氣與不甘,和死嬰樹求生的本能產生了共鳴,樹與屍體之間開始合作。”
  我笑了笑,“很詭異是吧,每種生物都有求生的慾望。死嬰樹想要得到充足的養分活下去,而周華苑卻想報仇,他的怨氣讓一切都扭曲了。
  於是他透過死嬰樹的開花結果而活了過來,創辦了華苑不良行為教育中心。這樣一來可以為樹提供養分;二來,也可以報復天下所有的壞學生。其實那所學校,所有的管理層和教學層都是傀儡而已。”
  林芷顏疑惑道:“一個人的怨恨真的能大到那種程度?可為什麼他又要讓離開學校的孩子殺掉自己的父母?”
  “關於這個,我也有個猜測。”我頓了頓,輕聲道:“一棵樹,在滿足了養分的需求後,恐怕要求就會和人類一樣。”
  “什麼意思?”她不解道。
  “那就是繁殖。”我站了起來:“殺掉父母,或許是以某一種方法播種。那棵死人樹已經完全習慣了人血的營養,它的種子,恐怕也需要人血滲泡才能發芽吧。”
  林芷顏猛地打了個寒顫,從椅子上飛快的跳了起來:“奶奶的,我必須要去查一查。”
  她剛走到大門口,突然回過頭來,衝我詭異的一笑:“對了,你這次的女朋友很有些意思。你想不想知道為什麼她會被送進那個死亡學校裡?”
  “不想知道。”我端著酒杯的手一愣。
  可這死女人卻自顧自的說道:“她的真名叫做黎諾依,確實是書香門第出生。父母做香水生意,做的還很大,不過因為一次車禍而雙雙去世了。
  她某個無良的親戚為了搶奪這女孩的遺產,乾脆以她品德有問題將她送進了那學校。嘿嘿,不過這件事我插了一手,那無良的親戚就進了監獄裡。怎樣,還不謝謝我。”
  我冷哼道:“你這個人真會那麼好心?”
  “切,沒意思。”
  林芷顏搔首弄姿的道:“其實那女孩資質不錯,是個接班人的材料,我稍微透露了點你的身份和工作地址,嘿嘿,看來這一次有好戲看囉。”說完便逃也似的快步溜掉。
  我無奈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將手中的高腳杯舉到和眼睛平齊的地方。視線透過杯中的紅酒,投射向高高的天空之上。
  ※※※※
  同一片蔚藍的天空下,大陸的彼端。
  一個總是帶著恬靜笑容的女孩,正抱著一大堆的參考數據走出圖書館。她旁邊的女孩呱噪的不斷在說著什麼:“諾依,為什麼你突然決定要考到加拿大去?”
  黎諾依微微一笑:“沒什麼,那裡有一個我必須要去的地方,有一個人我放心不下。”
  “誰,你的男朋友?”
  “不,只是個不聽話的社員而已。”
  她抬起頭,望著藍的令人心痛的天空,眼角突然有一絲淚水流了下來。太平洋的彼岸,有他,有這輩子永遠都丟不棄的決心。
  他,是我這輩子的幸福。


         後記
  昨天看了一部電影,女的問男的:“你覺得世界上最殘酷是什麼?”
  男的回:“是生活。”
  其實,無論幸福或不幸福,生活也從方方面麵包圍了我們,顯示著它的殘酷與現實。當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我們,便長大了。
  長大了。不能簡單的笑,不能放縱的哭。不能這個,不能那個。
  這,也許就是生存。
  這樣說起來,人類真是遲鈍的生物。
  可不是麼?!
  DISCOVERY裡,所有動物在它出生之後,開始跟兄弟姐妹爭食的時候,大概就意識到了生存的殘酷。
  而我們是多麼遲鈍,在世上生活了二十幾年後,才意識到這個一直存在的真理。
  好吧,我承認。
  是我的思維太發散了,所以才會這麼遲鈍。
  這樣看來,遲鈍也是有好處的?
  最近,泰國的政變,孟買的連環恐怖襲擊,希臘的暴動……
  事實上,時局的動盪其實不過是一部分人在革命,不同利益體之間的博弈。
  革命。在我所知的有限的歷史知識裡,革命,總與自由聯繫在一起。
  為自由而革命。對現行的政治體系、社會生活不滿,渴望自由,爾後革命。
  可是,革命真的會帶來自由麼?
  突然想起物理學上的一個經典定律:沒有絕對的靜止,只有絕對的運動。
  我想,革命也同樣如此:沒有絕對的自由,只有絕對的動亂。
  不然為什麼所有的革命過後,那些期望“自由”的革命者,仍舊會立刻建立起一個新的政治體系與制度?仍舊會期望社會穩定?
  穩定與自由,從絕大部分意義上來說是相對的。穩定,既有約束,有牽絆,有制度,有糾結,它在自由的彼岸。所以,絕對的自由是不存在的。
  說起自由與革命,又想起裴多菲那首著名的詩句: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個皆可拋。
  真是這樣嗎?也許,自由只是人們心中美好的願望。不然,為什麼幾乎所有的人都要歷經結婚生子的過程。婚姻即是牽絆,責任即是約束,所有均與自由無關。
  裴多菲是匈牙利著名的戰士和詩人,在革命中犧牲。的確,他就像他寫的那般,為了自由拋棄了所有。那麼,他就真的得到了自由麼?死亡了泯滅了就會自由麼?
  我在想象,他滿目瘡痍的屍體被戰友拖到集體埋葬坑,曾經高昂的頭顱在拖逸中與山石發出“砰,砰,砰”的碰撞聲,威嚴的軍裝變得破爛不堪……
  此刻,他生前曾經的尊嚴、感情、激情、理想,統統隨著軀體的死亡消失殆盡。
  革命。自由。只不過是不同利益體之間博弈的藉口。
  不過,與我無關。
  與我無關!因為我處在一個和平的地方,和平的年代,雖然有地震這樣的天災,不過並不影響我的生活與其餘種種無聊的東西。
  在這樣的陽光明媚的午後,我坐在二樓花園裡寫字、喝茶、曬太陽,而貓咪就在我周圍不停的轉悠,像是想要跳到一樓的大花園裡。
  它時而跳上桌子歪著頭看看我,對著計算機屏幕一陣抓撓;時而抱著我的腿一陣啃咬,你一抬腿,它就跳開一丈遠,你一掉頭,它就又撲咬上來,仿佛你的腿就是它的戰利品;而時而它又會抱著椅腿一陣撓抓,留下尖銳的劃痕,表示著它曾經來過,就像旅遊景點門廊柱頭上的“某某某到此一遊”。
  總之,是隻活力四射、頑皮搗蛋的淘氣貓。這隻貓,家裡人給它取名“回鍋肉”,所謂“回鍋肉”是一種四川特有的食物,全因為本帥哥我愛吃,所以家裡的傭人每天都做。連續吃了十多年後,家裡人已經將這種食物深惡痛絕了。
  當然,他們討厭的只是回鍋肉本身,對於貓咪,終究還是喜歡的。
  回鍋肉在我身邊四處晃蕩的時候,我突然想到前兩天在某蛋網上看到的一段視頻,一個八個月大的嬰兒的一天。
  非常忙碌的一天。全程除了吃飯便便以外,他就一刻未停。不停的在房間裡爬來爬去,摸摸這個,抱抱那個;從房間的這一邊爬到房間的那一邊,又從那一頭爬到這一頭,還好他不是蜘蛛俠,不然他一定會爬到吊燈上去盪鞦韆。
  敢情這房間都完全用不著打掃了,只消把他放進去兩個小時,他一定會將房間裡的所有角落都爬的乾乾淨淨。
  回鍋肉又跳過來,抱著我的腳開始啃咬了。
  而我就這樣靜靜的坐著,眼睛一刻不離的盯著計算機。
  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愛運動的了。喜歡躺著看一本書,抑或坐著品一杯茶,更多的時候是對著計算機一整天。
  於是,青春就在這樣的靜坐間溜走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與弟弟妹妹一同出去的時候,他們會嬉笑的叫喊:“哎呀,你們這些老年人了……”
  啥呢?!剛想強烈抗議一番的時候,他們已經開始熱烈的討論最近的哪首新歌好聽,某某明星超酷……
  我才發現我根本插不上話,才發現那些青春時代我也曾熱衷的東西,已經慢慢淡出我的視線了。
  是麼?我不再年少。
  朋友之間的聚會開始減少,各自開始組建各自的家庭,各自開始打拼未知的明天。
  借用張悅然的一句話:我已不能,讓青春連著陸地。
  回鍋肉仍在不遺餘力的四處遊蕩嬉戲,我突然在想:貓咪過了青春期之後會是什麼樣子的呢?
  或許它不會和我一樣茫然失措吧,畢竟,它只是一隻不愁吃喝,每天除了睡覺就是忙著在花園玩耍的小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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