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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火鳳凰
風雨迷濛。
整個院子迷濛在風雨之中。
這是衙門驗屍前面那個院子。
一進入這個院子,驗屍房便已在望,蕭七腳步更快。
他看見那個驗屍房的時候,也看見了總捕頭趙松。
趙松正與兩個捕頭從驗屍房中走出來,他亦看見了蕭七,方待開口叫,蕭七與他之 間的距離已由三丈縮短至一丈也不到。
好快,趙松由心一聲驚歎。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看見蕭七肩上扛著的那個幽冥先生雙目猛一睜,「小心!」 這句話才出口,幽冥先生的身子已經從蕭七的肩上飛起來。
他鳥爪也似的一雙手,卻向蕭七的腦袋抓下。
破空聲驟響,蕭七看不見幽冥先生睜眼,趙松那一聲「小心」亦未入耳,可是他卻 知道幽冥先生已甦醒。
幽冥先生才睜眼,第一口氣才運轉,他就已有所感覺。
也就是這種感覺便他掠前的身形突然停下來。
他連隨感覺到幽冥先生有所動作,剎那一沉肩,一偏身,左手緊接一翻,那個幽冥 先生就給他托飛,幽冥先生那雙手實時抓下。
抓了一個空。
他一聲怪嘯,半空中一個翻身,沉右肩,又一爪抓下,蕭七一聲輕叱,手一翻,劃 向幽冥先生右腕。
幽冥先生縮右手,身一轉落左手,反拍蕭七的肩頭。
一拍三掌,蕭七挫步偏身,翻右手,連接三掌,「啪啪啪」三聲,幽冥先生凌空未 落的身形再次飛高。
他曲膝折腰,拋肩甩手,凌空一個風車大翻身,飛快又落下,雙腳一踼,左七右八, 連環十五腳。
蕭七倒踩七星,連閃十五腳,雙手一插一分一翻就朝幽冥先生雙腳足踝抓住,幽冥 先生脫口一聲,「不好!」腰身一折,蝦米一樣曲起,鳥爪也似的那雙手握向蕭七咽喉。
蕭七冷笑一聲,勁透雙腕,猛一抖,硬硬將幽冥先生曲起的身子抖直。
幽冥先生腰身再折,這一次還未曲起來,但又被蕭七硬硬的抖直。
他脫口又一聲,卻是:「不妙!」
蕭七道:「很不妙!」
幽冥先生卻襯著蕭七說話分神,三再折腰,誰知道蕭七竟好像早知道有此一著,再 一次將幽冥先生已曲起的身子一抖直,這一次,他用的力似乎還不少。
幽冥先生「哎唷」一聲,大叫道:「果真不妙得很,老骨頭得斷了。」
蕭七道:「還未斷,再下去,可就難說了。」
他雙手透勁,將幽冥先生舉了起來。
這片刻,兩人的身子已經盡被雨水打濕,蕭七英俊畢竟是英俊,並不怎樣難看,幽 冥先生卻變得跟殭屍一樣。他舉步一抹臉龐,忽然道:「你這樣舉著我不辛苦嗎?」
蕭七一笑道:「暫時還不覺。」
幽冥先生又道:「我這雙腳最少已半年都沒有洗,臭得要命。」
蕭七道:「是麼?我可嗅不到。」
幽冥先生道:「也許是你的鼻子不大通。」
蕭七道:「也許是。」
他一頓接道:「不過怎樣臭也好,總不致嗅死人的,是不是?」
幽冥先生不由點頭道:「嗯。」
蕭七道:「但我若不是這樣抓住你的腳,只怕腦袋已經給你踢破。」
幽冥先生道:「我不過在一試你公子的武功,雙腳並沒有用力,踼不破你的腦袋 的。」
蕭七冷笑道:「真的麼?」
幽冥先生接道:「你公子也不是短命之相。」
蕭七道:「你憧得看相?」
幽冥先生道:「連這個也不懂,怎叫做幽冥先生?」
蕭七道:「那麼以你看,我最少還有幾年好活?」
幽冥先生道:「一百年雖然沒有,九十九牛大概少不了。」
蕭七道:「哦?」
幽冥先生道:「所以你躺在棺材之內,我本來可以一劍將你刺死,結果還是不敢下 手。」
蕭七道:「為什麼?」
幽冥先生道:「怕天譴。」
蕭七道:「方纔你卻不是這樣說。」
幽冥先生道:「我方才說過什麼?」
他突然想起了什麼也似的,又一聲:「不好!」
蕭七道:「這次是什麼不好?」
幽冥先生急問道:「我那個捺落迦怎樣了?」
蕭七道:「在我破棺衝出來的時候,整個大堂已盡被烈火包圍!」
幽冥先生一怔,雙眼一翻,頭一栽,整個身子都癱軟下來。
蕭七也自一怔。
這個老怪物莫非在使詐?
他雖然生出這個念頭,但眼所見,手所觸覺,給他的都是幽冥先生已經昏迷過去的 感覺。
這個人的心神怎會這樣子脆弱?一點打擊也禁受不住。
莫不是另有原因,他心念剎那一轉再轉,雙手一鬆一送,幽冥先生颯地被他送入走 廊,爛泥般倒下,一動也不動。
是真的昏迷過去。
蕭七旋即縱身躍入走廊內,在幽冥先生身旁蹲下,一把叩住了他的右腕。
幽冥先生並沒有反抗,也根本沒有反應。
趙松連忙走了過來,道:「這個人怎樣了?」
蕭士道:「已昏迷過去。」將手放開,站起身子。
趙松道:「方纔他好像已經昏迷過一次?」
蕭七點點頭道:「所以找才將他扛回來。」
趙松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昏迷在地上的幽冥先生一遍,道:「這個人的樣子倒也古 怪。」
蕭七道:「即使大白天,亦不難被嚇個半死。」
趙松不得不同意蕭七的說話,道:「莫非就是幽冥先生!」
「正是。」
「這個人若說他來自幽冥,相信也會有很多人相信。」
「的確人如其名。」
「你在哪裡抓住他的?」
「捺落迦。」
「就是他那個地獄莊院?」
「這附近相信再沒有第二個捺落迦了吧。」
趙松摸摸鬍子,道:「最低限度還有一個。」
蕭七會意道:「你是說真的那一個捺落迦?」
「不錯。」
「我若是由那個捺落迦回來,現在就是一個鬼魂了。」
「看來不像。」
蕭七歎了一口氣,道:「你相信真的有所謂捺落迦?有所謂鬼魂?」
趙松道:「不相信。」
「但也不敢否定。」
「因為我沒有到過,也沒有見過,所以不相信,但沒有到過的地方,沒有見過的東 西並不等於不存在。」
蕭七道:「我也是這個意思。」趙松道:「聽幽冥先生方才與你說話,你曾經躺在 棺材之內。」
蕭七道:「嗯。」
趙松奇怪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蕭七道:「說來話長。」
趙松急不及待把手一揮道:「進內坐下說一個詳細。」不等蕭七答覆轉身舉步走回 驗屍房內。
這附近並不是只得驗屍房一個地方可以坐下說話。
驗屍房並不是一個好說話的地方。
趙松卻顯然沒有考慮到這方面,蕭七也沒有在乎,俯身將幽冥先生抱起來,跟在趙 松後面。
這是他第二次走入驗屍房。
那股屍臭比清晨離開的時候,濃烈得多了。
可是他仍然忍受得住,事實根本就沒有怎樣在意。
※ ※ ※ ※
話若要細說,的確很長,蕭七卻沒有細說。
但必須說的,都沒有遺漏。
他頭腦靈活,口齒也伶俐,雖然並沒有細說,聽的人都能夠從他的話,清楚知道在 「捺落迦」發生了什麼事情。
聽到他藏身棺材之內等候幽冥先生回來,趙松不由失聲道:「好大的膽子。」
聽到幽冥先生一直躲在莊院之內,藏身暗壁之中,趙松所有的舉動都盡在他眼裡, 一待蕭七在棺材臥不,立即就打開暗門出來,一劍穿棺壁,從蕭七咽喉上刺過,非獨趙 松,侍候旁邊兩個捕快,還有耽在驗屍房之內的郭老爹,全都替蕭七捏了一把冷汗。
聽到幽冥先生將棺材釘起來,趙松四人更就是毛管悚然。
「後來怎樣?」趙松急不及待追問。
郭老爹與那兩個捕快亦說話到咽喉幾乎出口。
他們要說的正是趙松那句話。
蕭七沒有賣關子,也沒有加以任何渲染,繼續扼要的將他的遭遇說出來。
趙松他們亦都已想到蕭七後來的遭遇可能會更驚險,但雖然已作好了心理準備,仍 不免心驚魄動。
蕭七遭遇的驚險恐怖,實在大出他們的意料之外。
一直到蕭七將話說完,他們才松過一口氣。
趙松的眼睛隨即露出了疑惑之色,道:「你說的都是事實?」
蕭七頷首,道:「都是。」
一頓接道:「至於幽冥先生的遭遇,要問他本人才清楚了。」
趙松皺眉道:「只怕他本人也不大清楚,不是說,你破棺而出的時候,他已經昏迷 倒地?」
蕭七道:「但最低限度,他見過那個地獄使者。」
趙松點點頭,目光一轉,落向爛泥般倒在旁邊的幽冥先生的身上道:「看樣子,這 位幽冥先生並不像已經魂飛魄散!」
蕭士道:「的確是不像。」
趙松道:「以你看……」
蕭七道:「倒有點中了迷藥。」
趙松道:「我也是有此懷疑。」
蕭七道:「這若是事實,那種迷藥不可謂不厲害了的。」
趙松道:「哦?」
蕭七道:「以幽冥先生的武功內力,一般的迷藥相信很難不被發覺,也很難將他迷 倒。」
趙松點頭道:「方纔看你們交手,這個老頭兒的確是不簡單。」
他跟著問道:「他方才轉醒,並沒有什麼不妥,怎麼突然再度昏迷過去、」蕭七道: 「以我的推測,方纔他所以轉醒,大概是因為淋了雨,吹了風,神智因寒冷而突然清醒 過來,藥力並沒有消散,跟我一動手,藥力再發作,結果昏迷過去。」
趙松摸摸鬍子,道:「你的推測不無道理。」
蕭七道:「嗯。」
趙松道:「果真一如你所說,幽冥先生看見的就並非地獄使者,在那個大堂之內燃 燒起來的也並非地獄之火了。」
蕭七微喟道:「我也希望是如此。」
趙松忽然一笑道:「得娶女閻羅做妻子亦未嘗不是一種福氣。」
蕭七道:「何以見得?」
趙松道:「那最低限度,不用受地獄之苦。」
蕭士道:「我既非惡人,也沒有做過什麼壞事,就是死,未必就打進地獄之內,即 使被打進地獄之內,相信也不用怎樣吃苦。」
趙松道:「很難說。」
蕭七道:「而且,我也不想這麼年輕就離開人世。」
趙松道:「女閻羅若是真個要嫁給你,的確不由你不離開人世。」
蕭七淡然一笑,道:「所以我絕不希望真的有這種事情。」
趙松道:「那麼又如何解釋?」
蕭七道:「現在你問我也是白問。」
一頓歎息接道:「但怎樣也好,遲早總會有一個清楚明白的。」
趙松道:「這也是。」
目光一轉,道:「不過就目前看來,一切的事情毫無疑問,與你多少都有些關係。」
「看來就是了。」蕭七沉吟道:「那個羅剎鬼女從馬車上跌下來,恰好撲向我背後, 相信也並非偶然,乃是有意針對我。」
「目的何在!」
「就是要我發現藏於其中的屍體。」蕭七目光轉向白布蓋著的那具屍體之上,「即 使當時我並非與人交手,發覺背後突然有一劍刺來,閃避之外拔劍反擊,亦是正常的反 應,就算不拔劍,用拳腳或者只是閃避,那個瓷像也會在地上碎裂。」
一頓接道:「看見屍體,就不由我不追究不去,只要我追究,遲早你會找到捺落迦, 找幽冥先生問究竟。」
趙松道:「這附近無疑就只有幽冥先生製造那樣的瓷像。」
蕭七道:「所以這若是人為,倒像是有人蓄意嫁禍幽冥先生,當然,那個羅剎鬼女 瓷像的撲向我倘非有意,純屬巧合的話,應該就是幽冥先生的所為了。」
趙松說道:「在將你困在棺材之後,他豈非已經承認,而且有意將你也燒成瓷像。」
蕭七道:「我總覺得他只是信口胡謅,其中會另有蹊蹺,因為,他與我非獨素未謀 面,甚至壓根兒一些關係也沒有。」
趙松說道:「那也許是兩回事,亦可能……」
說話到一半,他突然住口。
蕭七鑒貌辨色,道:「你的意思是不是,他有可能被鬼迷?」
趙松無言頷首。
蕭七歎了一口氣,道:「這未嘗不無可能,甚至那輛車也有可能是一輛鬼車,在事 情尚未水落石出之前,無論哪一種推測,都有可能是事實。」
趙松亦自歎了一口氣,道:「有生以來我還是第一次遇上這麼奇怪的事情。」
蕭七道:「豈止你而已。」
趙松道:「這似乎還是開始。」
蕭七道:「嗯。」
趙松歎息接道:「不要再鬧出人命就好了。」
蕭七道:「我也是這樣說話。」
他冷眼望著窗外,道:「無論是人為抑或是雙王的主意,目的若是只在我蕭七的話, 找我蕭七了斷就是了,不應該傷害無辜。」
趙松擊掌道:「好漢子。」
蕭七目光一轉,又落在那具屍體之上,道:「聽說方才有人來認屍。」
趙忪點頭,道:「是一個女孩子!」
「姓杜?」
「是門外那兩個公差跟你說的?」
「嗯他們都不知道她到底叫什麼名字。」
「仙仙!」
蕭七吁了一口氣,雙眉一展,但隨即又皺起來,道:「那麼死者也許就……」
趙松截口道:「杜仙仙認定死者就是他的姊姊杜飛飛!」
蕭七道:「憑那隻玉鐲?」
「正是!」趙松語聲一沉,盯著蕭七道:「你其實早已經認出那隻玉鐲是屬於杜家 姊姊所有的了。」
蕭七無言頷首。
趙松道:「怎麼當時你不說出來?」
蕭七道:「當時我一心在想,人尚且有相似,物又豈無相同?在未能夠證實之前, 我實在不想說出來,以免再生枝節,平添麻煩。」
趙松盯著蕭七好一會,搖頭道:「你其實並非不敢肯定,而只是不希望那是事實。 在逃避現實而已。」
蕭七歎息搖頭道:「仙仙和飛飛都是很好的女孩子,無論她們哪一個,我都不忍心 見到遭遇不測。」
趙松目光一落,道:「杜飛飛本來是怎樣的一個女孩子,我一些印象也沒有,但仙 仙這個妹妹如此美麗可愛,飛飛這個姊姊相信也不會怎樣遜色,那麼美好的女孩,這樣 橫死,的確是令人於心不忍。」
蕭七道:「可惜那個兇手下是你這樣想。」
趙松道:「現在想起來,當時你看見那隻玉鐲,態度已有些異樣,只是我沒有注 意。」
蕭七說道:「即使你在意問到,我也會避不作答,先走一趟城東,一會幽冥先生。」
趙松道:「其實你應該先走一趟杜家,看看杜家姊姊有沒有什麼不妥才是。」
蕭七道:「事情若是真的發生在杜家,杜家的人若是已經發覺,你們多少也應該聽 到一些風聲才是,由此可見杜家的若不是仍未發覺,就必然也不大清楚,去又有何用?」
趙松道:「有道理。」
蕭七道:「再說,在未確實之前我也不想驚動杜伯母,她老人家的身體,一向不好, 未必受得那麼大的打擊。」
趙松點頭道:「杜仙仙也顧慮到這方面,所以這一次她的到來,也沒有驚動母親。」
蕭七接道:「況且,這事情不發生也已經發生了,在目前必須要做的還是追尋兇手 這件事,而且找到了兇手,也一樣可知道,這死者是何人,又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趙松道:「一舉兩得,這無疑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蕭七道:「嗯。」
趙松摸摸鬍子,道:「你無疑也是個很理智的人。」
蕭七目光一轉,道:「仙仙她到底說過了什麼?」
趙松道:「她除了認出那隻玉鐲,認定那是她姊姊飛飛的屍體之外,還說出一件很 奇怪的事情來。」
蕭七追問道:「是什麼事情?」
趙松索性將杜仙仙的說話覆述一遍。
蕭七越聽越面色越凝重。
他沒有插口,靜靜的聽著,到最後,整個人都好像凝結在空氣之中。
趙松將話說完,看見蕭七那樣子,一聲輕歎,道:「你說是不是很奇怪?」
蕭七如夢初覺,苦笑道:「難道女閻羅竟真的瞧上了我,要嫁與我為妻?」
趙松道:「像你這樣英俊的男人也世間少有的。」
郭老爹旁邊忽然插口道:「我活到這把年紀,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事情。」
那兩個捕快亦自點頭,一個脫口道:「想不到人間姐兒愛俏,地獄的女閻羅也一 樣。」
蕭七歎息道:「縱然如此,索性勾我魂,奪我魄,拘我進地獄就是,又何必多害無 辜?」
趙松道:「女閻羅所以這樣做一定是有她的目的。」
郭老爹又插口道:「也許蕭公子天上金童托世,女閻羅尚需取得玉帝同意,暫時不 能夠支配蕭公子的性命,卻又忍受不了人間的女孩子鍾情蕭公子。」
趙松大笑道:「聽你這樣說,女閻羅乃是在吃醋了。」
郭老爹笑笑,道:「這未嘗不無可能,女閻羅到底也是一個女的,哪個女的不吃 醋。」
趙松道:「正如你那個老婆,一大把年紀了,豈非仍然是一個醋罈子?」
郭老爹歎了一口氣,道:「所以她與我走在一起的時候,無論迎面走來的是小姑娘 抑或老太婆我都不敢多望一眼。」
趙松笑顧蕭七道:「女閻羅的醋意果真那麼大,那你以後在女孩子面前,還是板起 面龐來好了。」
蕭七苦笑道:「這也是辦法。」
趙松一正面色:「不過,在事情未清楚之前,這件事我們還是要當人間的事情來處 理。」
蕭七道:「當然,除非那個女閻羅在我面前出現,否則這種事情我還是不會相信。」
趙松道:「現在你以為戎們應該怎樣呢?」
蕭七道:「且待幽冥先生醒來,問他究竟再作何打算?」
趙松道:「我也是這個意思。」
蕭七道:「在目前來說,這也是沒有辦法之中的辦法。」
趙松道:「不知道他在什麼時候才醒轉?」
蕭七道:「我也不知道。」
趙松道:「你可是有意留在這兒待他醒來?」
蕭七搖頭道:「我現在得先走一趟杜家。」
趙松道:「應該走一趟。」
蕭七目光轉落在幽冥先生身上,道:「這個人你打算怎樣處置他?」
趙松道:「這一個老東西,武功高強,沒有你在旁邊,我們只怕是應付不了,非將 他鎖起來不可。」
蕭七道:「這樣做並不過份。」
趙松道:「暫時就鎖在這兒好了,在屍體面前,也好教他給我們一個明白。」
蕭七道:「我走一趟杜家,立即就回來。」
趙松道:「要你辛苦了。」
蕭七道:「這件事無疑因我而起,我豈能不管。
他緩緩站起身子,一掠淋濕的頭髮。
燈光下,人看來是那麼瀟灑,是那麼英俊。
趙松不由得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蕭七兩遍,旁邊老爹與那兩個捕快竟好像瞧得呆住了。
蕭七旋即舉起腳步。
趙松欠身道:「外面雨大,我叫人拿傘子來。」
蕭七道:「不用了,反正這一身衣服已經濕透。」
語聲一落,腳步已起,急步走出驗屍房,身形一縱,冒著風雨掠過驗屍房前面那個 院子。
再一個起落,人已消失在院子之外。
郭老爹目送蕭七消失,吁了一口氣,忽然道:「果真是人中之龍,可惜我沒有女兒, 否則就拚卻一死,也教她與女閻羅搶過明白。」
一個捕快大笑道:「你就是有女兒,女閻羅也不會要她的命。」
郭老爹一怔,道:「為什麼?」
那個捕快道:「因為她知道,蕭公子一定不會瞧上你的女兒。」
郭老爹更加奇怪,又問道:「那又為什麼?」
那個捕快道:「像你郭老爹這個模樣,就算有女兒,也不會漂亮到哪裡去,蕭公子 怎會瞧上眼?」
話口未完,他已笑彎了腰。
郭老爹瞪著他,只氣得一句話也都說不出來。
旁邊一個捕快實時笑顧郭老爹,道:「老爹你也莫要多說了,否則教女閻羅聽入耳 裡,可就有你麻煩的了。」
郭老爹嘿嘿冷笑,道:「我行將就木,早死一兩年,有什麼要緊。」
「只怕你入到地獄之後,她才來對付你。」
郭老爹笑容一斂,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噤,一包話也不敢再多說。
那個捕快看在眼內,放聲大笑。
但才笑了幾聲,心頭不知怎的,意真的寒了起來,慌忙亦閉上嘴巴。
趙松看見他們這樣子,既覺得好笑,也難免有些心寒。
事情發展到現在,已非獨詭異,簡直就是恐怖。
※ ※ ※ ※
雨仍然是那麼大,風仍然是那麼急。
蕭七出了衙門大門,在石階之上收住了腳步。
那兩個公差看見他出來,左右迎前去,一個隨即問道:「公子見過捕頭了?」
蕭七點頭。
「事情都清楚了?」
「嗯!」蕭七仰天望了一眼,心頭忽然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蕭條。
一個公差亦向天望著道:「這場雨下得可真突然,也可真大啊!」
蕭七道:「可不是。」
「公子要走了?」
蕭七道:「嗯。」
「那兒有雨傘,我去給公子拿來!」
蕭七搖頭道:「你這番好意,我心領了。」
目光一轉,身形欲起。
也就在這一個時候,一騎快馬如飛奔至。
※ ※ ※ ※
馬黑色,神駿之極,馬上卻是一身紅衣。
還是一個女孩子,腰掛著三尺長刀。
她頭上戴著一頂竹笠,那頂竹笠卻沒有遮去她漂亮的臉龐。
那個女孩子事實很漂亮,卻不是杜仙仙那種漂亮。
仙仙漂亮得來溫柔,她漂亮得來卻是有點潑辣。
一這股潑辣現在已畢露無遺。
她冒著風雨策馬在狂奔,叱喝連聲,手中馬鞭還不時反抽在馬股上。
那一身紅衣已經濕透,可是她一些也下在乎。
衣雖然濕水,看來仍是那麼紅,使得她看來,就像是一團火焰燃燒在馬鞍上,燃燒 在風雨中。
若是在烈日下,那還得了?
馬奔過衙門剎那間,她無意往那邊瞥了一眼,一瞥之下,渾身突然一震,目光亦自 凝結。
那匹馬剎那奔了兩丈,她才有如夢中驚醒,一聲叱喝,硬硬將馬勒住。
「希聿聿」馬嘶聲中,那匹馬旋即被她勒轉,回奔向衙門那邊。
這一次馬奔得更加快,女孩子那股潑辣反而一掃而空,嬌臉上露出了笑容。
她笑的時候比不笑的時候好看得多,又為什麼?
看見了蕭七?
※ ※ ※ ※
那個少女看見蕭七的時候,蕭七亦已看見了那個少女。
他欲起的身形不由就停下。
以前他看見那個少女,除非來不及,否則能夠開溜一定就趕快開溜。
因為那個少女溫柔的時候雖然溫柔得很,但潑辣起來,十個惡男人加起來只怕還比 不上她一半的。
最少他就已經親眼兩次看見她將兩間酒樓幾乎都拆掉一半。
只因為那間酒樓的小二背後批評了她幾句,卻被她聽了入耳。
那些店小二無疑可惡,但只為了幾句話,打了人之外,還要將酒樓拆掉,這樣的女 孩子也不可謂不可怕了。
她若是叫別人動手,還有的商量的餘地,但她卻自己來動手,才教人措手下及。
那兩次她原是準備將整間酒樓拆掉才肯罷休,幸好拆到一半時候,蕭七就來了。
也就只有蕭七一個人才能夠制止她。
這並非因為蕭七武功高強,是因為她太喜歡蕭七了。
只可惜她那種表現喜歡的方式,實在令人吃不消了,更可惜的就是雖然與蕭七走在 一起,她一樣還會闖禍,而且因為有蕭七在旁,闖的禍更大。
所以蕭七看見她,總是找機會開溜。
這一次,他卻是站在那裡,等著她過來。
因為在現在這種環境,這種天氣之下,他未必跑得過那匹馬,若是躲進衙門裡再行 開溜,又擔心那個少女在衙門內闖出禍來。
更重要的就是,他也想找到她,好得對董千戶有一個交代。
那個少女不是別人,就是董千戶的獨女董湘雲。
「火鳳凰」董湘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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