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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陶陶]美色當前[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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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8 02:38:3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美色當前 作者:陶陶

他當警察那麼久了,從沒遇過這麼搞怪的女嫌疑犯,
一直不斷的誘惑勾引他就算了,還老是喜歡變魔術給他看,
一會兒從他頭上變出一朵花、一會把他口袋裡的錢包變不見,簡直快要把他給氣炸!
他對她的美色沒反應,更對她的魔術沒興趣,只想趕快解決掉這個燙手山芋,
偏偏這個女人像對他一見鍾情、再見就恨不得嫁給他,
尤其對他那頭紅髮超有FU,動不動就要抓兩把;有沒有搞錯?
她是嫌犯、他是警察,怎可如此不正經的亂和他調情。她有心情,他可沒那個閒情。
他拿出波麗士大人的架勢恐嚇她、對她獅子吼,要她乖乖配合辦案,
這小姐還是那副吊兒郎當樣,跟他玩起貓捉不到老鼠的猜謎遊戲,
哦!老天,他要如何才能馴服這個又嗆又麻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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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8 02:39:0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接到報案電話時,赤蛇正好在事發地點附近,才停好機車,就聽到一聲尖叫,他衝向燒臘店與便利商店中間的樓梯,就看到一個女人蜷曲著身體滾下來。

  趕到樓梯口時,女人正好啪搭一聲落到地面,俯臥在地上,背弓得像只小烏龜。

  「小姐,沒事吧!」他抬頭望了下二樓,是個美容院,已經有人聽到尖叫聲而奔出來,站在樓梯口往下看。

  他扶起女人的肩膀,擔心她撞到頭或扭到頸椎。「有沒有事?」

  女人抬起頭,表情滿是痛苦。「好痛。」

  還可以抬頭表示頸椎應該是沒扭傷。「有沒有傷到哪兒?隔壁街有個診所,要不要去看看?」

  這女人大概接近三十,他不大確定,猜女人的年紀不是他的專長,妝有點濃,而且擦得太白了,他一向搞不懂女人幹嘛把自己弄得像白板,要他選,他寧可膚色健康一點,就算被太陽曬出雀斑也沒關係。

  這時在美容院洗髮的阿桑,一邊下樓一邊道:「哎喲!叫得像殺人,要不要緊小姐,下樓梯要小心啦。」

  一聽到殺人這個字眼,原本五官擠成一團,全身都在痛的女子忽然睜大眼睛,呻吟道:「對了,殺人……」

  她定眼一瞧,忽然發現面前的男人穿著警察制服,而且……她驚訝地張大嘴,對方的頭髮、頭髮……

  「喂,小姐……」赤蛇不悅地瞪著她。「你抓我的頭髮幹嘛?」他該不會是遇上什麼瘋女人了吧!

  她急忙縮回手,露出心虛的表情。「沒有……我想說你的頭髮染得滿好看的,紅棕色的……想問你在哪裡染的。」

  赤蛇一臉匪夷所思,她是不是摔壞腦袋了?算了,他還有正事要辦沒空理她,他起身正要走開,褲管卻讓人拽住。

  他驚訝地低下頭,看著她扯住他的褲子。「你……」

  「可以請你扶我起來嗎?波麗士大人。」她快速地眨著眼睛。

  旁邊的人都笑了。

  波麗士大人?他瞪她。「你現在是在演哪一出?」而且她眨眼的動作太過多餘,私底下他不討厭女人挑逗或是賣弄風騷,但工作的時候就非常討厭,因為在警察制服前賣弄風情,明擺著就是想討到好處。

  她一臉委屈可憐的說道:「拜託一下,警察先生,我全身都痛,站不起來。」

  赤蛇掩飾不悅,伸手把她拉起來,她倒好,順勢扒住他的胳膊,他有些訝異,隨之而來的是一股不耐煩。

  「小姐,我還有公事要辦。」他扯開她的手。

  「我知道。」她痛呼一聲。「警察大人,你弄痛我的手了,哎喲……我的手指要被你弄斷了,救命啊……我是拉小提琴的,手指很重要……」

  旁邊的大嬸阿婆們又笑了。

  「警察先生,對小姐要客氣啦……」

  他忍住火氣。「小姐……」

  「在幹嘛,吵吵鬧鬧的。」另一輛機車在騎樓前停下,另一名胖警員走了下來。「阿凱你在做什麼,不是叫你先去現場嗎?」

  他瞥向抓著阿凱的女人。「小姐你幹嘛?」

  「我從樓梯上滾下來,警察先生好心扶我。」女子微笑道。

  「小姐,你可以放開我了吧!」赤蛇沒耐心地說。

  「啊警察先生是發生什麼事,你們來這裡幹嘛?」一名大嬸好奇地問。

  「我知道啦,警察先生是來寫那個巡邏單子啦,便利商店都有。」另一名中年婦女說道。

  「好了,好了,不要擠在這裡。」胖警員田廣鈞揮揮手,示意大家散開。

  「小姐,你再不放開我,我要以妨礙公務的罪名逮捕你。」赤蛇越來越火,這女人到底在幹嘛,竟然越抓越緊。

  「我有話跟你說。」她小聲道,示意他低頭。

  「小姐。」胖警員走過來。「如果是要電話號碼或是愛的告白,都死心啦,他已經死會了,不過如果你要我的電話,我可以考慮。」田廣鈞笑了笑。

  「死會?」女子驚訝地看著赤蛇。「怎麼可能?」

  「學長,別光笑,把她拉開好不好。」赤蛇沒好氣地說,他實在很想一掌把對方推開,可是那麼多人圍觀,再加上對方又是女的,實在不好下手。

  「好了,小姐,我們還有公事要做。」田廣鈞伸手要拉開對方。

  「我知道,你們要上去四樓對不對。」

  這話讓兩人一怔,赤蛇皺起眉頭。

  「我剛剛就是要告訴你這個。」她小聲地說。「我剛從那裡出來。」

  「四樓怎麼了?」圍觀的人開始竊竊私語。

  「先上去再說。」田廣鈞說道。

  「我全身都在痛,麻煩你扶我上去,阿凱先生。」她不好意思地眨眨眼。

  田廣鈞噗哧一聲大笑出來。「阿凱……先生,哈……」他猛地打了下赤蛇的肩膀。「不錯喔,學弟,我下次也叫你阿凱先生。」

  「學長,你扶她。」赤蛇沒好氣地說。

  「她比較喜歡你。」田廣鈞走上樓。「好了,不要擠在樓梯間,快點散開。」

  美容院的顧客只好紛紛回到店內,好奇地交談著。

  赤蛇忍住氣,扶著女子上樓,實在很想丟開她,不過照方纔的話聽來,她跟案件可能有關係,所以自然不能放她走……

  「把證件拿出來。」他說道。

  「好。」她伸手到皮包內拿出皮夾,抽出身份證。

  他接過證件。

  「我這張大頭照拍得比較醜,大家都說我本人比較好看。」女子不好意思地說。「阿凱你覺得呢?」

  赤蛇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肯定這女人是花癡。

  「小姐,你手腳很快,從警察先生變阿凱先生,現在已經直接叫阿凱了。」田廣鈞在前頭笑道。

  赤蛇瞄了眼證件上的名字,姚采茵。「你為什麼知道我們要去四樓,你聽到看到了什麼,還是你就是報案的人?」

  「你好聰明阿凱……」

  「不要叫我阿凱。」他不悅地打斷她的話。

  她抬頭看他,又眨了眨眼睛。「那叫你凱好嗎?我有點不好意思……」

  「哈哈……」前頭的田廣鈞差點被階梯絆倒。

  赤蛇怒道:「叫我警察先生就行了。」

  姚采茵沒被他嚇到,反而一臉苦惱。「可是這樣很見外。」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火大地說。

  「什麼問題?」

  「你為什麼知道……」

  「噢,對,我想起來了,你說話好大聲,阿凱。」她停頓一下才道:「是我報的警。」

  赤蛇一臉警覺。「你在現場還是你聽到什麼聲音、看到什麼?」

  「都有。」

  他瞄她一眼。

  「門沒關。」田廣鈞在四樓一扇青色鐵門前停下。

  「我怕你們進不來,所以沒關。」姚采茵解釋。

  田廣鈞拉開門進入,赤蛇扶著骨頭如麻糬、沒有半點氣節的姚采茵跟在後頭。

  「在臥室,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在客廳等就好,我不想再看到屍體。」姚采茵說道。

  「阿凱,你進去,我在這裡看著她。」田廣鈞發號司令。

  赤蛇鬆開手,讓她坐在沙發上後才往裡頭走,右手搭在槍套上,雖然他沒感覺到什麼危險,但小心駛得萬年船,現場突發狀況很多,還是謹慎為上。

  一進屋子,就聞到血腥味,越接近房間氣味越濃,才到門口,他已經看到躺在地上的死者。

  他拿起無線電向中心回報,確認報案電話所說為真,因為地上都是血,他決定不再走進,等鑒識人員過來再說,姚采茵應該是被這一幕嚇到腿軟,所以才會滾下樓梯的吧!

  他走回客廳對學長說道:「胸口被插了一刀,是致命傷,還有身體被砍了好幾刀,流了不少血。」

  「小姐,你要跟我們回去做筆錄。」田廣鈞說道,支持的人應該很快就會來,他們還得在這裡待一會兒。

  「我知道。」她點點頭。「我可以坐阿凱的車嗎?」

  赤蛇懶得理她,在屋子轉了一圈,找尋跟死者相關的數據或是有無可疑的地方。

  田廣鈞笑道:「你很哈他喔,跟你說他已經死會了。」

  姚采茵也笑。「他沒有,你不要騙我。」

  「你怎麼會以為我在騙你……」

  「我第六感很準的。」見他一臉不信,她不以為意繼續道:「你想一個二位數,不要告訴我,在心裡想就好。」

  「幹嘛,變魔術?」田廣鈞揚眉。

  「我猜中你就相信我。」她自信滿滿。

  田廣鈞大笑。「好,我想好了。」

  姚采茵盯著他的眼睛,神情認真,過了幾秒後她開口道:「63。」

  他大吃一驚。「咦,你怎麼……你怎麼猜的?」

  她神秘的笑。「秘密。」

  「喂,阿凱,你過來,她很厲害。」

  「我沒興趣。」赤蛇打開櫃子。「學長,你別抬槓,問一下她跟死者的關係,還有為什麼會到這裡來?」

  「反正回局裡就要做筆錄,現在問,回局裡又要問一次,多麻煩。」田廣鈞搖頭。

  「學長。」赤蛇不高興地皺眉頭。

  「你很囉唆,好啦,小姐,先跟我說你跟死者什麼關係?」

  「這個……」姚采茵從皮包內拿出一個小鐵盒。「我的名片。」

  心靈的光 工作者 Angel ~ 安琪 ~

  「Angel安琪就是我,我不想用本名所以用英文名字。」她補充說明。

  通靈、占卜、前世今生回溯、靈氣、頭薦骨治療……

  療愈身心、平衡自我、釋放業力

  Namaste ~

  這是什麼東西?

  「你是乩童?」田廣鈞問,通靈聽起來就是乩童。「這名片我有看沒懂。」

  她笑道:「不是啦,我不是乩童。」

  「阿凱你過來。」田廣鈞說道。

  赤蛇走近,接過名片一看,濃眉全皺在一塊兒,他上下打量姚采茵,說道:「你不是拉小提琴的嗎?」

  她趕忙道:「那是業餘,這才是我的專業。」

  他又看了眼名片,再瞧瞧她。「怎麼看都像神棍加騙子。」

  她首次出現不悅的表情。「你亂說什麼,最起碼看得懂占卜兩個字吧,難道你會說算命師是神棍跟騙子嗎?」

  「對。」他簡短回答。

  她瞇起眼睛。「那你就大錯特錯了,阿凱,你今年二十六,左肩撞斷過一次,右大腿也斷過,最喜歡的運動是賽車,家裡還有一個哥哥,血型O型,訂過一次婚,我說的對嗎?」

  赤蛇一臉吃驚,田廣鈞也錯愕不已。

  「我還可以免費告訴你一件事,你會愛上我,而且非常非常愛,所以你現在最好對我好一點,不然你會後悔莫及。」她驕傲地揚起下巴。

  瘋子!赤蛇翻白眼走人,田廣鈞大笑出聲。哈……哎喲……肚子好痛……

  這時支持的警察正巧走進來,聽到笑聲,面露詫異之色,而看著往外走的赤蛇,姚采茵忍不住又補上一句。

  「告訴你,不出二十四小時你就會主動來找我了,我跟你打賭……」

  赤蛇拉拉耳朵,無聊地走到外頭。

  ※

  回派出所時,赤蛇很慶幸中途被CALL走,他不想再跟那有幻想症的女人共處一室。

  CALL他的是特警組的老大楊漢成,兩年前他被選為特警組一員,專門敉平武裝暴力事件,並支持地方警察局執行攻堅圍捕武裝罪犯等高危險性任務。

  但平時沒有出任務時,他還是得服一般巡邏勤務,雖然頭兒一直在向上頭爭取不讓他們像一般警察服勤務,但效果不彰,畢竟他們又不是美國,沒有這麼大預算供養霹靂小組人員。

  可他也能明白頭兒的苦心,小組要維持精良,槍術及身手都是基本要求,平時的任務訓練不能少,偏偏一般勤務就佔了他們不少時間,相對的就會壓縮到小組訓練這一塊。

  不過在頭兒努力之下,他們的巡邏勤務已經縮減不少,他已經覺得滿意了,只是沒想到今天出勤就遇上兇殺案,他已經很久沒碰到這一類的案子了。

  他覺得事情有些古怪,但說不上哪裡古怪,或許是姚采茵攪和在其中,才讓他覺得整件事都透著怪異吧。

  如果姚采茵是「一般」普通女人他還不會覺得奇怪,偏偏她有著奇怪的職業而且據說能猜透別人在想什麼,據她所說,猜數字只是彫蟲小技。

  在他們離開現場前,田廣鈞不死心又做了幾次猜數字遊戲,卻都挑戰失敗,每一回姚采茵都猜中他心裡想的數字。

  他知道魔術也有這種表演,只是不明白訣竅在哪裡……

  走上警局二樓時,他突然想起另一名霹靂小組的組員詩人,他的妹妹艾琳學過魔術,或許他應該問一下她的意見。一進辦公室,詩人跟醫生已經先到,兩人窩在計算機前不知在看什麼。

  聽見腳步聲,詩人抬起頭打招呼。「那個……桌上的牛角麵包拿去吃。」

  「怎麼突然這麼慷慨?」赤蛇揚起眉,桌子上擺了個紙盒,裡頭有十多個麵包。

  「他最近交了個麵包師傅。」醫生頭也沒抬地說。

  「又換女人了?」赤蛇吃口麵包。「嗯……還滿好吃的。」

  「你不知道我最近吃了多少麵包,胖了快兩公斤。」詩人搖頭。「她拿我當豬喂,不吃她做的愛心麵包就生氣,這樣下去不行……」

  「那換個壽司師傅,我最近還滿喜歡吃壽司。」赤蛇說道。

  醫生露出微笑。「我想吃法式料理。」

  詩人瞪兩人一眼。「紳士們有點水平好不好,我交女人可不是來滿足你們的胃。」

  「有差嗎?滿足你的性慾跟滿足我們的胃基本上立足點是差不多的。」醫生正經地推了下眼鏡。

  「說得好。」赤蛇咧嘴而笑,還拍了拍手。

  詩人嚴厲的給了他們一個警告的眼神。「我可是真心對待我認識的女人……」

  「你這如果叫真心,妓女都可以立貞節牌坊了。」高壯的馬星元從外頭走了進來,手上還拿了一個大袋子。

  他的話讓赤蛇與醫生笑了起來。

  詩人微笑起身,把桌上的紙盒蓋上。「看來我拿去餵狗,都比餵你們好。」

  「什麼東西?」一聞到食物的香味,馬星元立刻放下手上的袋子,就要過來搶。

  赤蛇瞄了眼袋子裡的東西。「怎麼那麼多***光盤,又查獲A片盤商?」

  「別說了,我看得都要吐了,需要食物壓壓胃。」馬星元一臉苦樣。「兄弟們幫個忙看一下,順便把那些***的畫面打印下來做左證。」

  他們剛剛查扣了三千多片***光盤,根據規定,警方須抽樣擷錄取其中十分之一的***光盤內容,而為了證明光盤內容觸法,必須逐一過濾***光盤,將觸法畫面打印左證,才能將業者移送法辦。

  「怎麼不叫學弟他們做就好了。」赤蛇問,馬星元在警局裡算資深的,不需要做這種事。

  「這次量太大,所以大家都分配到一點。」

  聽到***光盤,詩人挑了下眉,把紙盒丟給馬星元,好奇地拿起幾片。

  「怎麼樣,詩人,有沒有興趣?」馬星元笑問。「用快轉就行了,花不了多少時間,你以前在英國沒做過這種事吧?」

  詩人以前是國際刑警一員,後來由頭兒延攬過來,所以他不像他們其它成員需要到別的警局或派出所執勤,當然醫生也不用,他是由法醫轉過來的,除此之外,還有幾個隊員是由兩棲偵查部隊過來的,他們這些非警察調派來的都很閒,因此行政事務由他們負責。

  「醫生呢?要不要也幫個忙?」馬星元問道。

  「我寧可看解剖光盤。」醫生嚴肅地回答。

  眾人立刻笑了起來。

  「知不知道老大叫我們來什麼事?要出任務嗎?」馬星元順口問一句。

  「應該不是。」詩人朝隊長楊漢成的辦公室看了一眼。「老大剛剛講電話超大聲,我想大概是跟上面在講電話。」

  「聽起來不妙,該不會又要裁經費,要我們以後執勤時自己帶便當吧。」馬星元一臉擔憂。

  他的話讓眾人又是一笑,而後幾分鐘內,其它特警組組員陸續進入,赤蛇這才想起要詢問詩人的事,而一聽到他要找艾琳,詩人揚眉道:「幹嘛,別跟我說你對艾琳有意思。」

  赤蛇瞪他一眼。「又不是沒見過你妹,我要追她早追了。」

  「幹嘛,你是說艾琳長得醜?」詩人不悅道。

  赤蛇賞他一個白眼。這人是怎樣,到底是希望他追,還是離他妹遠遠的。

  「她長得很漂亮行不行,不過我對她沒感覺,我相信她也對我沒感覺,可以放心了嗎?大哥哥。」我又不像你看到女人就發情。他忍著這句話沒說。

  「我是想問她魔術的事。」他補上一句,而後將方纔發生的案件簡短說了一遍。「你妹學過魔術,要猜出人心裡想的數字不難吧。」

  「是不難。」詩人頷首。「不過我問過她好幾次,她都不肯說,說是進了這一行就要守門規,不能透露魔術的破解方法,不過她有教我一些簡單的魔術,我表演一個給你看……」

  「不用……」

  「各位,偉大的魔術師要誕生了。」詩人清清喉嚨。

  所有人全往他這兒看來。

  「赤蛇,給我一千塊。」詩人說道。

  「要把錢變不見嗎?」馬星元一邊吃著麵包一邊問。

  「這太小看我了。」詩人微笑地望向赤蛇。「配合一下吧。」

  赤蛇將手伸向臀後的口袋,當他將皮夾拿到身前時,倏地一愣,他包包的顏色怎麼變成棕色?

  他訝異的神情讓詩人疑惑。「怎麼?」他順著他的目光望向皮夾。「我記得你的不是黑色的嗎?換新的了?」

  赤蛇憤怒地打開皮包,一張女人的笑臉出現在眼前。

  「怎麼有女人的照片?」詩人湊過來。

  赤蛇冷下臉。她是什麼時候……對了,他扶著她上樓,一定是那時候……沒想到這女人如此大膽,看來他倒是小看她了!

  ※

  一回到家,姚采茵疲倦地窩進浴缸中泡澡,讓香氣與熱水放鬆緊繃的肌肉,***小鴨與小猴子在她身邊游晃。

  她微笑地將他們壓進水中,再看著他們浮起,仰頭往後枕著,她閉上眼輕哼著歌,一邊在腦中回想今天發生的事。

  想到阿凱,她的笑容忍不住擴大,他感覺起來是個不錯的人,她喜歡……只是兩人認識的時機不對,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打斷她的思緒,她眼也沒抬,拿起放在浴缸旁的手機,說道:「艾琳嗎?」

  「是我沒錯。」對方愉悅的聲音傳來。「聽說你今天出名了。」

  「你哥告訴你的,還是阿凱跟你說的?」

  「阿凱?」艾琳笑了出來。「都有,我哥說赤蛇……就是阿凱……」

  「赤蛇?」

  「對,他的綽號,就像他們叫我哥詩人一樣,他以前是賽車手,頭髮喜歡染成紅棕色,外號就叫赤蛇。」

  「你有告訴他我們認識吧!」

  「當然,都照我們當初計劃的,畢竟我哥也看過你,直接說實話比較保險。」

  「嗯。」她無意識地推著小黃鴨。「今天的事是個意外,我沒想到這麼快就會遇到你哥認識的人。」

  「聽說你從樓梯上摔下來,沒事吧?」

  「沒事,只是全身酸痛。」

  「你有看到殺小黑的兇手嗎?」

  「沒有。」

  艾琳沉默了下。「我怕你有危險,我去跟你住吧。」

  「不用。」她立刻道。「記得老師說過的話吧,不冒點險,是不會有驚喜的。」

  「別忘了,冒險也意味著失敗在所難免,但這件事沒有失敗的空間。」

  「你放心,我變的魔術沒有失敗過。」

  艾琳笑出聲。「那倒是,對了,你要的東西我幫你弄到了,已經寄到你的e-mail了。」

  她張開眼,坐正身子。「謝謝。」她誠摯地說。

  「花了我一番工夫呢!不過這不算什麼,我只擔心被我哥發現就慘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真的很謝謝……」

  「我曉得你要說什麼,不過你不用老掛在心上,等計劃成功之後,再一次謝我吧!」她微笑地說。

  「一定,你要什麼儘管開口。」她立刻道。

  「先別管我要什麼謝禮,接下來你要我怎麼做?」

  「不用了,接下來我自己能處理。」她連忙又補上一句。「如果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我一定會開口。」

  對方沉默了幾秒後才道:「我希望你是說真的,你知道我不贊成你這麼做,但是……算了,不說這個,我是擔心你自己一個人做出什麼危險的事來,有個人支持你總是好的,你可別把我利用完就踢到一邊去。」

  她微笑。「怎麼會,你多想了。」

  「我是說真的,采茵,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即使只是心情不好,也打通電話給我好嗎?我擔心你胡思亂想,做出什麼傻事來。」

  她誠摯關懷的聲音讓姚采茵一時語塞,察覺難過的情緒一湧而上,她趕忙道:「我很好,真的,謝謝。」

  「那就好,噢,我得走了。」

  姚采茵又再次向她道謝後,才掛上電話將手機放到一旁,放鬆地沉入熱水中,她聽著音樂,讓精油的香氣放鬆神經與肌肉,有很多事她必須重新再想過,但現在不是時候。

  以往的經驗讓她知道,越緊張不安的時候越不適合做決定跟計劃,她的心越澄明,靈感就越多。

  深吸口氣,再吐氣,放鬆腳趾、腳踝、小腿、膝關節……一步步往上,將肌肉一節節鬆開,跟著音樂的節奏起伏,讓亂紛紛的腦袋慢慢沉澱……想像水杯裡的水慢慢澄淨……讓雜質都沉到底下……

  深呼吸,慢慢吐氣,放鬆頸部的肌肉……聽著自己的心跳……怦、怦……讓緊張與害怕隨著吐氣呼出體外,放鬆臉部每一寸肌肉,放鬆再放鬆……

  ※

  她想她是睡著了,因為等她醒來時,水已經涼了,她發抖著正打算打開熱水時,門鈴響了。

  「來得真不是時候。」她哆嗦著身子,拿起長浴巾裹身,一邊跑著去開門。「來了,不要再按了。」

  在手伸向門把前,她先湊近窺孔,看清來人後,她微微一笑,將浴巾拉低一寸,露出若隱若現的乳溝,而後下意識地摸摸頭髮,拉起笑臉,這才將門打開,故作驚訝地說:「我犯法了嗎?警察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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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8 02:39:3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對於她衣衫不整及誘惑的姿態,赤蛇連眼睛都沒眨一下,視線一直定在她臉上,少了化妝品她看起來年輕不少,眼睛水汪汪的,五官還算漂亮。

  不過他絲毫不為所動,面無表情的舉起右手,晃了晃手上的皮夾。

  她一臉疑惑。「怎麼,咦……這皮夾跟我的怎麼這麼像?」

  還裝傻!赤蛇冷聲道:「回到你剛剛的問題,你是犯法了,竟然對員警行竊……」

  「等等,等等……」她一臉驚訝。「我行竊,哪有,是你行竊吧!這包包越看越像是我的,你看這個角,磨破了一塊,我的皮包也是這樣……」

  「你還真敢說。」赤蛇冷哼一聲。「我的皮包在你那兒吧。」

  「在我這兒?」她一臉疑惑。「我沒拿你的皮包。」

  忽然一個女子的笑聲讓采茵愣了下,躲在門邊的女人現身,是個中等身高、短髮的漂亮女人。

  「不好意思,小姐,我們可以進去嗎?」她讓姚采茵看了眼她的證件。

  「調查員,姜淮蜜。」姚采茵念道。「等等,調查員……你要調查什麼?」

  「你不是很厲害的嗎?怎麼會不知道我們要來調查什麼?」赤蛇諷刺道。

  「你講話很酸,警察大人。」姚采菌瞪著他。

  「別理他,你不要多心,我只是對你有點好奇。」姜淮蜜微笑道。「阿凱說你會讀心術,所以我很好奇,想來見識一下,還是我們來得不是時候,改天再……」

  「是來得不是時候,不過算了,我就破例一次。」她讓開位置,讓兩人進屋。

  「平常我只接受預約,突然這樣上門,我是不看的,不過就這次,下不為例。」

  「因為阿凱嗎?」姜淮蜜問。「聽說你預言他會愛上你……」

  「學姐!」赤蛇警告地看她一眼,都怪田廣鈞那個大嘴巴,現在警局都在看他的笑話。

  「是這樣沒錯。」姚采茵笑瞇瞇地說。「不過我那時候太衝動了,忘了一般人很難接受這種事的,通常我不會這樣的,不過碰到阿凱的時候我太訝異了,沒想到真命天子會這樣掉在我眼前,所以表現有點失常……」

  姜淮蜜忍著笑問:「你怎麼知道他是你的真命天子?」

  赤蛇走了開去,對這種怪力亂神的話實在沒興趣,姚采茵一看就是個騙子加神棍,而且還是很高明的騙子,如果不是知道姜淮蜜在探姚采茵的底,他立刻就打斷這種沒營養的話。

  「說來沒什麼……我可以先穿個衣服嗎?有點冷。」姚采茵說道。

  「當然。」姜淮蜜點點頭。

  她一進房,姜淮蜜與赤蛇更加肆無忌憚的打量房間的擺設與物品,出於職業習慣,一進入陌生的地方會先觀察四周。

  這時赤蛇發現姚采茵下午側背的大包包就放在沙發上,他立刻邁步往前。

  客廳大約八坪左右,由兩個部分組成,沙發、電視、書櫃在進門後左側,右邊則是和室,約三坪大小,裡頭陳設最明顯的便是蠟燭——大大小小、各種顏色、各種形狀都有,中間有個矮桌,桌上鋪了塊黑布,四個角各放了根水晶柱,及各式水晶。

  角落有個玻璃櫃,櫃子裡放著十幾副塔羅牌,以及一些神秘學書籍,當然還有各式各樣的水晶球及水晶。

  姜淮蜜一邊觀看,一邊說道:「她長得還不錯,你要不要乾脆就跟她……」

  「別扯了。」赤蛇打斷她的話。「我找你來可不是來消遣我的。」他翻了大包包,卻沒發現自己的皮夾。

  會帶學姐來是因為他一個「男」警員跟一個可能是犯人的「女」嫌疑犯待在同一個屋子裡並不妥,幾年前他好心幫忙一個身世可憐的女人,希望她能遠離毒癮男友,而且自己也能戒毒重新開始。

  當時帶他的老警察告訴他不要插手夫妻打架、情侶吵架這種事,雖然你一時同情,但最後女人通常都會回到動手揍她的男人身邊,你為這個女人可憐、不值,但這就是人生,每個人選擇了自己的命運,誰也幫不了誰。

  他沒有聽勸,還是幫了,將那女人從酒店拉出來,不再陪酒賺錢給男友,這中間的過程雖然毒販的女人滿懷感激,可她最後因為某些原因還是回到毒癮男友身邊,回到酒店重操舊業,這就算了,竟還誣告他涉嫌強暴她,從此以後他對這種事就特別小心,不想再惹無謂的麻煩。

  他煩悶的讓姜淮蜜微笑。

  「我可不保證能拿回你的皮夾,畢竟你沒證據證明是她拿的,更何況她的皮包在你手上,對你反而不利,她硬要說是你偷的,你也不能拿她怎麼樣。」

  「她學過魔術……」

  「那又怎麼樣?」姜淮蜜在靠牆的櫃子前瀏覽書籍。「你可以懷疑她拿的,事實上是她掉的包應該沒錯,問題是你又沒當場看到,你自己是當警察的,不會不曉得空口說白話是沒用的……」

  「這我知道,我是擔心她濫用我的證件。」錢包裡的錢她拿去就算了,信用卡他也能申請換卡或停用,這都是小事,重點是裡頭有他的身份證件,雖然也能申請報廢,但他的資料已經外洩,他不知道她會利用他的證件耍什麼花招。

  「我想應該不至於,她其實可以做得更神不知鬼不覺,但她還故意換上她的皮包……」

  「她只是想引我來找她。」他將手伸進一隻陶瓷大花瓶,卻沒撈到什麼。

  「對,但目的是什麼?」她皺眉沉思。「我一路上都在想這個問題,但想不通。」

  「大概是想從我這裡撈點好處吧。」他撇了下嘴角,抽回手一邊往房門口瞄。

  「阿凱,從女人那裡學到教訓,是用來警惕自己,不是讓你變得憤世嫉俗。」

  她語重心長地說,被人誣告以後阿凱就變得疑神疑鬼的。

  「我沒有憤世嫉俗……」

  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姚采茵已換上一襲酒紅色的睡袍走出房間。

  「我本來應該穿得更正式一點,不過我實在是有點累了。」她打了個呵欠。「所以就穿得隨性一點,希望你們不介意。」

  再怎麼隨性也比剛才的浴巾正式,赤蛇忍著這話沒說出來,看著她手上還拿了一顆水晶球,只覺得滑稽。

  「為了證明我的清白,我會請水晶球告訴我你的皮夾現在在哪裡。」她走到客廳隔出的和室。「對了,進來這個神聖的空間要脫鞋。」

  姜淮蜜忍住笑,說道:「當然。」

  赤蛇拉了張椅子坐在和室外,盯著姚采茵。「我想我這個充滿罪惡的人就不進去什麼神聖空間了,我怕身體會撐不住而腐蝕。」

  姜淮蜜差點笑出聲。

  姚采茵跪坐在坐墊上,小心翼翼的將水晶球放在黑絨布上,小聲道:「請原諒他的無禮,他只是一個外表成熟,但靈魂還停留在猿人時代的可憐人類。」

  這次姜淮蜜沒忍住笑聲,她脫下皮鞋,規矩地在坐墊上安坐。

  姚采茵拿起噴火槍,將四周的蠟燭點燃,一邊說道:「阿凱,麻煩你幫我把客廳的日光燈關掉,開關在你右手邊的牆上。」

  赤蛇起身關掉電燈,室內頓時閃現神秘的幽微,燭火晃啊晃的,頗有催眠的效果。

  「還有,可不可以給我你身上配戴的東西,我需要感受去感應你的能量,不管是手錶、鑰匙圈、項鏈、戒指都可以。」姚采茵又道。

  「不會假裝變不見吧!」赤蛇拿下手錶丟給她,他一點都不相信她會感應到什麼,他只想揭穿她的把戲。

  「把它變不見太小兒科了。」她笑笑地說。「對了,如果你手上的是我的皮包,請把它放在書櫃上吧,我就不追究我的皮包為什麼會在你手上了。」

  赤蛇不想浪費時間跟她爭論這點,順手將皮包擺至書架上。

  「好了,接下來請以尊敬的態度進行。」她點上線香。「對了,這是西藏線香,有高山的花香味,可以放鬆人的精神,不過並不會讓人暈眩或是神智不清,你們要檢查一下嗎?可不要到時候又賴我弄了什麼迷魂香之類的。」

  姜淮蜜聞了下味道,微笑道:「我相信姚小姐不會這麼愚蠢在我們面前耍花樣。」

  「那當然。」姚采菌立刻點頭。「我可不想得罪有關單位。」

  「好了,快開始吧。」赤蛇催促。

  「你真是沒耐性。」姚采茵搖頭。「算了,原諒你……」她握著赤蛇的手錶,而後閉上眼睛,開始喃念一些讓人聽不清的咒唱。

  過了近一分鐘,就在赤蛇不耐煩地想催促她縮短作法時間之時,她幽幽地開了口:「我感覺到了……你的皮包在全天凌晨十二點之前就會回到你手中。」

  「如果你拿出來,它現在就會回到我手中。」赤蛇說道。

  「你很憤怒,阿凱,我感覺到這跟……一個女人有關……」

  他翻白眼。「不錯嘛,你猜對了,真是不容易。」

  姜淮蜜回頭瞪他一眼,嘴角已快失守。

  姚采茵慢慢張開眼。「雖然你不友善的能量一直在干擾我,不過我還是感應到了一些……那個女人的名字裡好像跟花有關,我聞到花的味道,她的名字是不是跟玫瑰有關……不對,這應該不是她的真名,等等……我還聞到酒的味道,這女人喜歡喝酒……不是……應該說她的職業要喝酒……」

  姜淮蜜露出訝異的表情。「真有意思,還有呢?」

  赤蛇皺緊眉頭。

  「我感覺到惡意的欺騙、受傷跟不信任。」姚采茵同情地望向赤蛇。「看來這個玫瑰女孩還真是把你刺傷了,你放心,我很快就讓你痊癒了。」

  「灑黑狗血嗎?」他沒好氣地說。

  姜淮蜜笑著對姚采茵說:「別理他,你還感應到什麼?」

  她沉吟著將手放在水晶球上遊走。「啊……我還看見一團黑霧靠近,真的是非常不吉利……」

  「告訴我一些有用的,不要這麼模稜兩可。」赤蛇再次打斷她。「殺死小黑的是誰?還是你感應不到。」

  她停下手指的動作,鼻頭皺了下,似乎有些惱怒,不過很快又平和地繼續在水晶球上移動。

  「每一行有每一行的規矩,也有它的限制。」她慢條斯理地說。「我的能力……或者說老天願意讓我看到多少、知道多少,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只是傳遞訊息的人,並不是神,所以你不要一直找我的碴。」

  「所以你不知道誰殺死小黑?」他逼問。

  她瞄他一眼。「我知道。」

  他一愣。「你知道?你看到了兇手還是……」

  「小黑告訴我的。」

  「你是說你發現他的時候,他還沒死?」姜淮蜜立刻問。

  「你為什麼沒把這件事告訴警方?」赤蛇不高興地起身。

  「我為什麼要自找麻煩告訴警方,看你的態度就知道警方不會相信我。」她說。

  「他說了什麼?」他追問。

  她看著他,說道:「他說殺他的人叫阿六,聽起來很像是這個音,我不能確定,他當時已經快斷氣了,說得不是很清楚。」「還有說什麼嗎?」姜淮蜜問。

  她將視線移回水晶球。「沒了。」

  「真的沒了?」赤蛇不死心追問。

  「你很愛懷疑我的話。」她不高興地說。「既然不信我就不要問我,不要問了又來質疑,這種行為很討厭。」

  姜淮蜜笑道:「抱歉。這是職業病。」

  姚采茵轉向她。「我想我沒辦法再繼續下去了,我實在太累了,如果你們沒別的事,我想睡覺了。」「打擾了,那我們先走……對了……」原要離開的姜淮蜜突然想到一件事。

  「你不在意赤蛇已經有女朋友了嗎?」田廣鈞說他有告訴姚采茵赤蛇已經死會,但她似乎不怎麼在意。

  當然這是謊言,之前那個吸毒的女人最後會反咬赤蛇一口,說他意圖強暴,最主要原因是她後來喜歡上赤蛇,但赤蛇對她沒意思,最後惱羞成怒才誣陷他;後來為了避免這類麻煩,只要看到有嫌犯,或是案件關係人對赤蛇有意思,學長就會幫忙擋,說赤蛇已經死會了。

  姚采茵勾起嘴角。「我不在意。」

  「為什麼?」姜淮蜜揚眉。

  「因為他沒女朋友。」

  赤蛇皺眉。「你又怎麼知道……」

  「我說了我有讀心術。」姚采茵打斷他的話,瞧見他翻了個白眼。

  姜淮蜜笑道:「原來如此,還滿厲害的嘛……那我們不打擾了,改天再來拜訪。」她起身離開和室。

  赤蛇還有些疑問想弄清楚,不過見姜淮蜜向他使眼色,只好作罷,兩人走到門口,姚采茵也不來送,不知道是真的累了,還是在生氣。

  一到外頭,赤蛇立刻道:「你相信她的話嗎?」

  「你是說小黑的遺言?」依赤蛇的個性,定然不會想去討論姚采茵的讀心術或通靈技巧。

  「嗯。」他按下電梯按鈕。

  「她看來不像在說謊。」

  「我倒覺得她在說謊。」

  「為什麼?」

  「說不上來,就是覺得她不老實。」他皺眉地走進電梯。

  「你對她有偏見。」姜淮蜜說道。「占卜、通靈這個行業是有很多神棍跟騙子沒錯,但我們問的是命案,她沒理由在這上面說謊,對她有什麼好處?又不能騙錢。」「我不知道,就是覺得有些地方不大對勁。」

  她點點頭,沒說什麼,這行當久了,會有所謂警察的第六感或直覺出現,有時就是覺得事情有些怪異,但卻說不出哪裡怪。

  「雖然我現在不在第一線,不過可以動用點關係幫你查查她的背景。」姜淮蜜說道。

  「現在還不需要。」他摸摸後頸,動了動有些緊繃的肌肉。「倒忘了你現在在接受調查,還是乖一點。」

  她的前男友魏子傑犯了一些案子,調查局還有警局都懷疑她與魏子傑還有聯絡,所以她必須接受調查,自然也不能上第一線執行任務。

  「學長如果聯絡你……」

  「怎麼,你也懷疑我?」姜淮蜜扯了下嘴角。

  電梯門開,兩人一起走了出去,赤蛇淡淡地說:「我不認為你跟他做的那些案子有任何關聯,但我知道他會跟你聯絡,他放不下你,就像你放不下他一樣。」

  「你什麼時候也學會讀心術?」她冷淡地說。

  「我拉不了學長,但最起碼我希望能拉住你。」他皺著眉頭。

  她瞄他一眼。「你顧好你自己就行了。」

  「你……」

  「上車吧!我餓了,想去吃點東西。」她打斷他的話。

  他歎口氣,解鎖打開車門,明白她不想再談。

  七樓窗邊,姚采茵拿下望遠鏡,看著寶藍色的跑車駛離,表情有著幾許沉思,「觀眾」目前的反應都在她的預料中,緊接著才是最困難的,她走到沙發上坐下,打開筆記型電腦,開始搜集資訊。

  將姜淮蜜送回家後,赤蛇才打道回府,明天還得早起,他最好早點上床,回到租屋處,他先到信箱拿信,然後……他看到了他的皮夾。

  靜靜地躺在信箱內。

  他呆了兩秒,而後仰頭看了天花板一眼,咒罵一聲,真是見鬼了……

  我感覺到了……你的皮包在今天凌晨十二點之前就會回到你手中。

  這女人……還真有兩下子!

  第二天一大早,他還在夢中跟人額慶,勝負未出,就讓吵死人的電話聲給吵醒,他扯下電話線,翻過身將臉埋在枕頭裡,繼續坐在方向盤後衝鋒陷陣,砰砰砰三聲槍響,讓他猛地翻身,直覺往床下滾……

  「噢……」當他撞上地板時,忽然想起那是手機的來電鈴聲,他迸出一句髒話,火大地抓起床頭櫃上的手機。

  「誰啊!找死是不是?」他吼了一聲,爬回床上。

  「你可不可以成熟一點?」一個冷冷的聲音由話筒另一端傳來。

  赤蛇想也沒想地掛掉電話,將手機丟到床底下,抓起枕頭蓋在頭上,繼續悶頭大睡。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他瞄了手錶一眼,快十二點了,他翻個身,正想繼續睡時,忽然想到之前好像有人打電話給他,抬頭望向電話,連接線果然被拔掉了。

  似夢似醒的又賴床半個多小時後,他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起床,今天還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再睡了。

  他伸個懶腰,起身浴室沖澡,將睡意洗去,刷牙的時候忽然想到剛剛好像聽到老哥的聲音。

  應該是錯覺吧。

  走出浴室的時候,他發現床頭櫃的手機不見了,他彎腰尋找,最後在床底下搜出,他按下電源,瞄了眼來電紀錄……果然……不是錯覺。

  他先擱下電話,著裝完畢,走出家門後,才開始按鍵。

  「喂,你找我?」

  「爸找你,你自己打給他。」

  「他找我幹嘛?」

  「不知道。」

  「他幹嘛自己不打電話給我。」赤蛇不高興地說。

  「不要跟我廢話,我不想當你們的傳聲筒。」一說完侯秉易就掛上電話。

  「喂,喂……竟然掛我電話。」莫名其妙,赤蛇將手機放回口袋,說什麼不想當傳聲筒,那早上幹嘛打電話來。

  再說又不是不認識的人,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家人會不明白他的作息嗎?明知道他早上火氣大,討厭人家打電話來,十次裡面有九次都挑早上的時候打來,到底是什麼意思,存心找麻煩嗎?

  到巷口吃中餐時,詩人正巧打來。「喂,你在啦,出門了沒?」

  「我剛吃完飯,正要去局裡,幹嘛,什麼事?」

  「我快到你家了,你在巷口等我……」

  「我現在就在巷口。」剛說完話,就看到一輛白色轎車迎面而來,他揮了下手,結束通話,車子一停,他開門上車,卻發現座位上放著筆記型電腦。

  「出事了?」他拿起電腦,坐了進去。

  「組裡沒事,喔,對,老大要我跟你說後天別忘了去綵排犯罪預防宣導活動。」

  「為什麼每次都有我的分?」他忍不住抱怨一聲,昨天進局裡就為了宣導活動的事。

  這次犯罪預防宣導的活動主軸是「防竊、防搶、防詐騙、青少年犯罪預防宣導」,主要是希望青少年能有正確的犯罪預防常識,他和其他幾個倒楣的隊員要到現場表演飛天神技,還有英勇的爆破攻堅。

  「誰教你早上起不來開會。」詩人揚起眉。「當初說好了,這是交換條件。」

  赤蛇不悅道:「算了,不講這個,你找我什麼事?」

  「看一下電腦的影片,記得馬星元昨晚拿回來的那一袋光碟嗎?」

  「你還真的拿來看?」他按下螢幕上的播放鍵。

  「昨天我值班,無聊嘛,不過還真是看到快吐了。」他受不了地搖頭。「結果看到這個……」他指了下電腦。

  赤蛇專心看著螢幕,影片一開始有個女人被綁在床上,她不停掙扎著,床邊有三個男的,女人不停地尖叫,他想應該是強姦之類的劇情。

  那女人踢來踢去的,還被打了巴掌,鏡頭有點晃,燈光也有點昏暗,說起來不是很專業的拍片技術。

  「這是偷拍片?」

  「應該是。」詩人回答。「所有男人的臉都刻意迴避。」

  赤蛇皺起眉頭,不過並未很震驚,有時查獲的光碟片裡除了A片外,還有偷拍的、自拍的,什麼都有,他們也曾看過幾片真實犯罪的強姦影片,雖然覺得憤怒,但沒有辦法抓,因為人的臉都被刻意迴避。

  女人不停地掙扎尖叫,而後連續被打了幾個巴掌,蒙在她眼上的黑布歪了一些,那男人趕緊將布拉正……

  赤蛇按下暫停鍵。「交給修念的話,說不定可以把那女的臉弄清楚一點。」史修念在他們隊上專攻電腦,這點東西應該難不倒他。

  「我已經叫修念弄好了。」詩人在紅綠燈前停下,在觸控盤上點了幾下,螢幕上立刻跑出一張清晰的圖片。

  那女人的臉幾乎佔滿十四寸的螢幕,左眼的布滑至她額上,露出一隻驚恐的眼睛和紅腫的雙頰。

  赤蛇瞪著螢幕上的臉,有幾秒的錯愕,這個女人是……

  姚采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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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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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8 02:40:1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姚采茵站在卡車旁,看著海產店裡喧嘩的幾個男子,口袋內的手機忽然動了起來,她一邊看著店內一邊拿起電話。

  「采茵,你在家嗎?」

  「我現在在外面,怎麼?」

  「我哥要我去找你。」艾琳說道。「他語氣很認真,不過我問他,他又不講發生了什麼事,只叫我先去找你,他跟赤蛇隨後就到。」

  采茵皺了下眉頭。「大概是問小黑的事吧!」

  「你現在能回來嗎?還是我叫他們晚一點再過來。」

  「我等一下就……」

  「小芷姐,真的是你啊!」一個濃妝女子扯著她的手尖叫。

  采茵拉下墨鏡,瞄她一眼,對著手機說道:「我等一下就回去,拜。」

  「你這陣子跑去哪兒了,我她想你,大頭,大頭,快出來,真的是小芷姐。」

  女子朝後頭叫了一聲。

  躲在路邊轎車後的大塊頭現身,看起來二十初頭,國字臉,有些憨樣,靦腆的笑了笑,門牙缺了一顆,看來有些滑稽。

  「躲在那兒做什麼?」姚采茵好笑道。

  「他怕認錯人丟臉。」小燕笑著說。「你到底跑去哪裡了?我好擔心……對了,奇哥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的……」

  「先不說奇哥,我還有事得先走,在這裡遇到我的事先別說,我在生奇哥的氣,等我氣消了再見他。」

  小燕雙眼一溜,好奇道:「你們吵架了?我就說嘛,之前看你們兩個怪怪的,阿貴還說我多心,要我別管……」

  「你啊,別管那麼多,我真的得走了。」她邊走邊說。「有事再打電話給我。」

  「你的電話不通,我打了好多次……」

  「我去繳費了,現在能通了。」她走到路口,朝他們揮了下手。

  小燕看著她離去,雙眸有絲不安,隨即跟著大頭走進海產店。

  「你怎麼那麼慢!」她一進來,裡頭一個二十出頭的瘦子生氣地瞪了她一眼。

  「阿貴,你不要生氣,我跟你說,我剛剛碰到小芷姐……啊……」她摀住嘴。

  「小芷姐說不能說……」

  阿貴臉色一變。「你遇到小芷姐……」

  「沒有啦,沒有啦……」

  「到底有沒有!」阿貴生氣地拍了下桌子。

  小燕被嚇了一跳。「有……有啦……你不要那麼凶……不然,不然你問大頭,他也有看見。」

  大頭點點下巴。「剛剛看到。」

  阿貴與其他同桌的幾個從互看一眼,眼神有些不安。

  「看來是真的。」另一名少年小聲道,之前他們就有聽過小芷回來了。

  「怎麼了?」小燕感覺到氣氛不尋常。

  「沒有啦,女人不要問那麼多。」阿貴一句話打發她。

  回到家,艾琳已經在門口等她,說不到十分鐘的話,門鈴又響了,姚采茵微笑地開門。

  「阿凱。」她舉起右手,像招財貓一樣朝他招手。

  赤蛇眨了下眼,面無表情,詩人卻是先笑了出來。「阿凱?沒想到你們這麼熟了,這小子都不讓我們這麼叫。」他走進屋裡,順手拉上鐵門。

  「好久不見,Grey。」姚采茵轉向詩人。

  詩人摸摸下巴。「快兩年了吧。」

  姚采茵笑著糾正。「大概是一年半左右。」一年多前她剛到英國時與他見過幾次面,當時他回英國度假,還曾帶著她與艾琳四處玩。

  「你過來。」赤蛇打斷他們的寒暄,朝姚采茵撇了下頭,逕自走進和室裡。

  姚采茵聳了下肩,跟著走進去。

  艾琳到兄長身邊問道:「什麼事,為什麼叫我過來?」

  詩人低語說道:「我擔心她激動,想說有女人在場比較好,再說你又是她的朋友......」

  「到底什麼事?」艾琳不解地看著他。

  「昨天警方查獲的色情光碟裡......」

  詩人解釋時,和室內的赤蛇打開電腦,說道:「我們在查扣的色情光碟片裡看到一些跟你有關的東西。」他觀察她的神色。

  她怔住,色情光碟?

  「你有什麼想說的嗎?」他緩下語氣。

  她垂下眼,聲音有些顫抖。「我......不懂你的意思。」

  他皺緊眉頭。「我可以讓這件案子很快落幕,只要你說出他們的名字......」

  她抬起頭,眼眶含著淚。「我可以先看一下片子嗎?」

  「你確定?」他的眉頭皺得更緊。「需要叫艾琳進來嗎?」

  「不用,沒關係。」她扯了下嘴角。

  「采茵?」艾琳由沙發那兒奔了過來,眼神滿是關心,剛剛哥哥已經告訴她光碟裡是什麼了。

  「我沒事。」她抬起頭,雖然目光含淚,但眼神堅定。「我想先一個人面對。」

  艾琳想說什麼,但最後只是點了點頭,走回沙發坐下,深深地歎了口氣。

  「麻煩你。」姚采茵對赤蛇說道。

  他交出影片,在她觀看影片的同時,他也在注視著她,聽著她倒抽口氣,雙眼蓄滿淚水,有痛苦有憤怒,這些都是他能預期的反應,坐在這裡他一樣難受,也感到憤怒,但在警察這一行看到的醜陋與暴力實在太多了,他已學會壓制這方面的情緒,就算要發洩也要等到找到犯人之後。

  她的痛苦他能感受到,但他仍覺得有個地方不對勁,方纔他提到色情光碟時,她的反應不是震驚而是困惑,幾秒後才反應過來,這或許不是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但一般受害者是不會想看自己被拍下的影片的......

  「我想這樣就夠了。」他按下停止鍵。「雖然受害者眼睛被蒙住,但曾有幾秒鐘她臉上的布移了位置。」

  她點點頭,雙拳握得緊牢,淚水滑下她的雙頰。

  他繼續以公事公辦的口氣說道:「接下來我必須先跟你確認,影片中的人是你嗎?」

  她眨了下眼,淚水再次落下。

  他等待她控制好自己的情緒,過了一會兒才聽見她說道:「不是。」

  他愣住,和室外的詩人也是一臉錯愣。

  姚采茵望向赤蛇,力持鎮定地說道:「裡面的人不是我,是我妹妹。」

  ☆☆☆      ☆☆☆        ☆☆☆

  她與她的妹妹自小在孤兒院長大,四歲的時候進入收養家庭,後來養父母車禍過世,她們又被送回孤兒院,一直到快十歲時,才由另一對夫妻收養,但那對夫妻並不是很好的人,所以她與妹妹離家出走,最後又回到了孤兒院。

  一年多前她到英國求學,這期間除了電話外,都用E-mail、msn和妹妹聯絡,但一個月前她不再收到任何訊息,打電話、寫E-mail都沒有回音,她很擔心,匆匆忙忙趕回台灣。

  「有報警嗎?」赤蛇問。

  「當然。」她點頭。

  「光碟裡的男人,有見過嗎?」

  她抬起頭,抹去眼淚。「你是說在沒有拍到臉的情況下,靠我的通靈能力能不能知道他們是誰嗎?」

  他扯了下嘴角,不知道她是在諷刺他,還是認真的?詩人在一旁勾起笑,但馬上又恢復正經的表情,這個時候不適合開玩笑。

  「光碟可以給我嗎?」她問。

  「不行。」

  「那燒一片給我。」她又說。

  「我覺得這樣不好。」赤蛇搖頭,這片子留在她身邊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這件事我們會去查,你......不要想太多。」詩人說道。

  姚采茵垂下眼,過了幾秒才道:「那至少讓我把片子看完。」

  赤蛇與詩人對看一眼,詩人說道:「你不必這麼做......」

  「哥,就讓她看吧!」艾琳出聲說道。「雖然很痛苦,但我可以理解采茵想看完的心情。」

  赤蛇瞄了姚采茵一眼,說道:「好吧。」

  「艾琳,出來吧。」詩人示意妹妹走出和室。

  「我在這裡陪采茵。」她握著她的手。

  「不行。」詩人搖頭,他不想妹妹看到內容。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艾琳說道。

  「這跟你是不是小孩子沒關係。」詩人警告地看她一眼。「現在警方在辦案,不相干人等不要瞎攪和。」

  「什麼警方辦案......」

  「沒關係。」姚采茵低聲對她說道。「我一個人沒問題。」

  艾琳不甘心地站起來,將哥哥拉到一旁,進行兄妹間的溝通。

  「你不要干涉我的事。」她低聲說道。

  他訝異道:「我什麼時候干涉你。」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以為我會不知道片子裡有什麼嗎?我的朋友需要我......」

  他拉住她,沉下臉。「不要天真,知道是一回事,看到又是另一回事,還有你有沒有站在姚采茵的立場,她可能並不想讓人觀賞。」

  艾琳一怔,柳眉微蹙。

  而這時,姚采茵幾乎想將自己埋在棉被裡痛哭一場,她不想再看到妹妹是如何的被傷害,她甚至想拿槍把那些人都射死,但她壓抑想逃跑的衝動,專注地看著片子裡的細節,這是她唯一能做的,她必須這麼做......

  她必須找出妹妹,而首先她得找出這些人......

  終於把光碟片看完,她忍著走進浴室,靜靜地哭了一場。

  以後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了,小茵,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對不對?

  她顫抖地起身,打開水龍頭,洗了個臉,鏡子裡的她,雙眼紅腫,傷心欲絕,她以為自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但她沒想到小芷會遇上這樣的事,那些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嘿......雙胞胎就有這個好處,看著鏡子就好像看到自己,如果你在英國想我的時候,就多照鏡子,我呢......哼!就不會想你,誰叫你要離開我,自己一個人跑那麼遠。

  她碰著鏡子裡的臉,鼻頭一酸,眼淚又掉了下來。

  我是不會去機場送你的,因為我怕自己會綁架你,不讓你上飛機。

  她難過地彎下身,拚命地用水潑著自己的臉......她不能現在崩潰,她可以等所有的事結束後再好好哭一場,現在不行......

  「采茵,你沒事吧?」

  她用毛巾擦乾臉,哽咽道:「沒事,我馬上就出去。」

  「我叫哥哥他們先走吧......」

  「沒關係,這是他們的工作。」她將毛巾掛回架子上,告訴自己現在有更重要的事得做,深吸幾口氣控制好情緒後,她才打開門。

  當她走出浴室時,艾琳給她一個擁抱,緊緊地抱了她一下,她很感激,輕輕地向她說了聲謝謝。

  走進客廳時,她已經恢復鎮定的神情,赤蛇手拿小本子,開始問問題,一面記錄,詩人則站在窗邊與人通電話,氣氛有些凝重。

  姚采茵拿出電腦,將妹妹這一年多寫給她的信轉寄給赤蛇的信箱。

  至於妹妹的交友情形,她能提供的有限,雖然信裡有提到四、五個男人,但都沒有提到他們的名字,只用英文字母表示。

  「為什麼她不寫名字,而要用代號?」赤蛇皺著眉頭。

  「我們在孤兒院長大,那裡沒有什麼隱私,小芷又喜歡寫日記,所以她喜歡用代號來表示,這樣就算被別人看見也不要緊,後來就變成了習慣。」她頓了下又說道:「這些事我在報案的時候都說過,也做過筆錄,你可以去調來看,我想可以省下很多時間。」她告訴他一個月前報案的分局以及警員名字。

  「我會去找來看。」他又問了幾個問題後,詩人走過來,說他們必須走了,赤蛇這才起身,將本子放回胸前的口袋裡。

  姚采茵沒有站起來送他們,她靠著沙發,揉著太陽穴。艾琳送他們到門口,而後走到廚房,拿出柳橙汁,倒了一杯給姚采茵。

  「喝一點,心情會好一些。」

  她沉默地接過杯子,聽話地喝了一口,過了一會兒才道:「我知道她出事了,但沒想到......是這種......這種事。」她吸了下鼻子。

  艾琳在她身邊坐下,眼眶也是紅的。「我們會查清楚的。」她摸摸她的頭給她一點安慰。「我去見彭士奇......」

  「不,不要。」她阻止。「這件事我自己來......」

  「可是......」

  「我知道你擔心我,艾琳,我答應你我會很小心,但有些事我必須自己去做,我只是一時太難過,如果我沒去英國或許......」

  「嘿,別自責。」艾琳打斷她的話。「你不可能照顧她一輩子。」

  她落下眼淚。「我可以的,只是我拒絕了她,結果現在變成這樣......」

  「別說這種話。」艾琳大聲道。「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的事、自己的人生負責,你不需要有這種愧疚感,如果你沒離開她,有可能你們兩個現在都死了。」

  姚采茵沒說話,只是沉默著。

  一坐上車,赤蛇立刻拿出筆記本,迅速瀏覽過自己記下的文字。

  「有什麼不對?」詩人瞄他一眼,開車上路。

  「沒有。」他合上筆記本。「你以前認識的姚采茵是怎麼樣個性的人?」

  他揚了下眉頭,才道:「我們見過幾次面,前幾次都只相處兩三分鐘左右,不過要回台灣前,我帶著艾琳跟她在歐洲玩了一個禮拜,那時的她比較害羞,對人有防心,不過熟一點之後發現她還滿健談的。」

  「跟現在差距大嗎?」

  「是有點差距,現在感覺比以前活潑多了,也比較有自信,她在國外住了一年多,接觸到不同文化,我想個性改變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有些人在國內害羞得很,到了國外可說是大解放......」他抖了下。「開放得我都快認不得了。」

  見他一副不敢領教的表情,赤蛇微笑道:「幹嘛,切身經驗談?你又惹什麼女人?」

  「過去的事就別提了,你懷疑采茵什麼?」

  「我不是懷疑她什麼,只是覺得今天她給我的感覺跟昨天不大一樣,她昨天像花癡一樣,今天......又規矩得很......」

  「她妹妹發生這種事,她心情怎麼會好。」

  「這我當然知道,可是就是怪......你對女人不是很瞭解嗎?沒感覺到什麼奇怪的地方?」

  「沒有。」他往右轉。「不過你說她花癡,我是覺得搭不起來,以前認識她的時候,她有點害羞......不過誰曉得,說不定她忽然開竅,決定來個大解放,女人說變就變,沒辦法用邏輯說得通的......」

  赤蛇瞄他一眼。「你當初怎麼沒對她出手?」

  詩人瞪他一眼。「拜託,她是艾琳的同學,就像妹妹一樣,再說我又不是看到女人就撲上去的色情狂。」

  「我還以為你十八到八十歲都不放過。」赤蛇取笑道。

  「八十歲就太超過了,不是我的好球帶。」詩人微笑道。「既然你有這個興趣,就留給你了。」

  「我沒有你這麼好的胃口,女人讓我消化不良,不管幾歲都一樣。」他又開始翻筆記本,原子筆有節奏地打著紙頁。

  「你很在意采茵。」

  「她一直讓我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感......你覺得艾琳知道多少?」

  詩人的眼神由慵懶轉為犀利。「什麼意思?」

  「我說的是小黑的事,姚采茵說她是因為小黑的女友找她算命,她才認識小黑的......」

  「你懷疑不是真的?」

  「如果今天沒發現她妹妹這片光碟,我可能會相信,但是......」他頓了下。

  「你有沒有注意到她剛剛看光碟的時候,看得非常認真。」

  他立刻明白話外之意。「你覺得她在找線索。」

  「對,她妹妹一個月前失蹤,這一個月她不可能什麼事都不做,我猜她在調查她妹妹的事。」

  「你懷疑艾琳也牽扯在裡面?」

  「只是懷疑,我沒有十足的把握,畢竟我們身邊的女人,專斷妄為的可不少,像我學姐明明知道一些事,可就是不講,還有小馬,記得嗎?她那些哥哥們要她別管曾博全的案子,她當耳邊風......」

  「別說了,你讓我背脊都涼了。」詩人皺下眉頭。「該死!」他敲了下方向盤。「如果艾琳偷偷摸摸給我做出什麼事來,我立刻把她遣送回英國,叫管家把她關在城堡的水牢裡。」

  赤蛇瞄他一眼。「你家什麼派頭啊,還有城堡水牢,別跟我說你老爸是什麼皇親國戚。」

  相處這麼多年,他們也只知道詩人家裡很有錢,老爸是英國人,媽媽是台灣人,小時候在台灣住過幾年,後來就舉家搬到英國。

  詩人挑眉說道:「我家還有殺人的斷頭台,要不要見識一下。」

  「砍你的嗎?當然好。」

  「去你的。」

  兩人同時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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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發表於 2010-6-28 02:40:32 |只看該作者
  ☆☆☆      ☆☆☆        ☆☆☆

  下午特勤隊接獲情報,三名綁架案主嫌進入某公寓躲藏,隨即派人支援攻堅,與歹徒對峙了五個多小時,鐵門上都是彈痕,最後分局長打出親情牌,請出主嫌的父母親情喊話,才終於讓歹徒棄械投降。

  下班的時候赤蛇累得直想回家睡覺,而後忽然想起忘了給老爸打電話,看看時間已經晚了,決定還是明天再說,坐在計程車上時,他忽然決定先到姚采茵那裡一趟,反正順路,再來是他想給她一點忠告,不管她聽不聽得進去,有些話還是得說。

  靠近目的地正準備下車時,正好瞧見姚采茵坐上計程車,赤蛇立刻要司機跟著前面的車走,他不知道她要去哪,不過這麼晚出門絕對沒好事,更別說她穿得一身火紅,裙子短得引人遐想。

  二十分鐘後,車子在一間夜店停下,赤蛇皺起眉頭,這家店據聞是黑道所開,老闆是松滬幫的分堂堂主彭士奇,他們曾接獲情報,這家店有販毒及賭博情事,但一直沒查到確切證據。

  姚采茵真的如他所想,為了調查妹妹的事,什麼危險也不顧,隻身闖入虎穴,明明白天才看到妹妹淒慘的遭遇,她竟然沒有絲毫警惕,想到這兒赤蛇不禁生起氣來。

  他跟著她走進店裡,一邊觀察週遭的人事,顧客幾乎都是年輕人,喧鬧著跳著舞,她直接往包廂走去,消失在門後。

  他遲疑著要不要進入包廂,現在情勢不明,貿然進去有風險,但又擔心她在裡頭出狀況,他隱身在燈光昏暗的角落,跟服務生點了杯飲料。

  視線所及,沒看到任何黑道上的熟面孔,不過還是不能掉以輕心,畢竟他不可能認識所有道上的人,尤其是誤入歧途的青少年,若無犯案,他是不會有印象的,不過那股氣味多少可以認出來。

  條子有條子的架勢跟氣味,黑道自然也有,他即使什麼都不做站在這裡,就已經有幾個青少年注意到他。

  他老爸是個軍人,從小教導他跟老哥要頂天立地,堂堂正正的做人,走路、吃飯都要有規矩,上不愧於天、下不愧於地,應用在吃飯上就是不能留下一絲剩菜剩飯,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走路要挺、要正,不要彎腰駝背,眼睛要直視前方,這類的生活規矩是用打的教育實施出來的。

  他這輩子做過最叛逆的兩件事就是賽車和染髮,賽車已經是歷史了,頭髮還染著,偶爾回家見老爸,一見到他紅棕色的頭髮就要由鼻孔哼個老半天,恨不得拿個剃刀把他頭髮全刮了。

  他唯一熟悉的站姿就是筆直,沒有彎腰駝背這回事,少年時期跟一幫朋友鬼混的時候故意駝背站著,卻連呼吸都不會了,老覺得呼吸卡在胸腔下不去,過了十分鐘,連胃都抗議了,從此之後他還是選擇直挺的站著,一看就是個軍人,就像個警察。

  幾個青少年不時往他這兒瞄,竊竊私語,大概在懷疑他是便衣刑警,他看了下表,正決定是不是該到包廂一探究竟時,姚采茵走了出來。

  他繞過人群,走到她後頭,將她拉到一旁,她嚇了一跳,回頭時拳頭已經揚起,一見是他,詫道:「你在這裡幹嘛......」她恍然,「你跟蹤我?」

  他看著她還握著的拳頭。「如果真要對你不利,你的拳頭有什麼用?」

  她放下手,揚笑道:「我都不知道你這麼關心我。」她摸了摸他襯衫的領子,指甲是珊瑚的顏色。

  除了穿著誘惑人的性感衣裳外,她今天的妝也化得很野艷。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她塗著白牆般的粉底,與脖子形成兩個截然不同的顏色,嘴唇又化得太紅,深怕別人不知道她化了妝。

  今晚的妝雖然有點濃,不過卻化得很好,甚至貼上了眼睫毛,讓她的眼睛瞬時變得迷人又風情萬種。

  他抬起她的下巴,脖子掛著一條細銀鏈,這回她可記得連脖子都抹上粉底了,還灑了一些亮粉,看起來水嫩又亮眼。

  「怎麼,你被我迷倒了?」她輕笑著,踮起腳在他下巴上親了一下。

  他皺下眉頭,不過沒有推開她,低聲在她耳邊說道:「不要跟我玩遊戲,我知道你在打什麼算盤,現在立刻跟我出去。」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不過我不能跟你出去,我還有生意要談......」

  「什麼生意?」

  「這是商業機密。」她認真地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要去一下洗手間。」

  「你知道這家店的幕後老闆是誰嗎?」

  「彭士奇,大家都叫他奇哥,有什麼不對嗎?」她揚眉。

  既然她知道幕後老闆是誰,沒理由不曉得他與黑道有掛勾。「你真的想要玩火是不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可能妹妹沒找到,連自己都賠進去了。」

  她依舊笑著。「謝謝你的關心,我自己會注意的,再見。」她惡作劇地又親了一下他的下巴,才轉身離開。

  赤蛇皺著眉頭,這女人真的是講不聽,他瞄了四週一眼,發現那些少年又在看他。

  他當機立斷下了個決定,一個跨步上前,轉過她的身,將她扛上肩膀。她驚叫一聲,被他的舉動嚇了一大跳。

  「你做什麼,放我下來......」

  現場開始有人看好戲的吹了聲口哨,還有人拍手鼓掌。

  「我說真的,放我下來。」姚采茵生氣地以指甲掐他的背。「我有正事要做。」

  他沒說話,故意打了下她的臀部,示意她乖點。

  「好耶!」有人叫嚷。

  赤蛇往門口走,忽然有個矮壯的男人攔住他。

  「把姚小姐放下。」

  姚采茵的臉正對著他的背,看不到赤蛇前面的人,不過聽聲音應該是店裡的管事。

  「她是嫌犯,你要擋我,就跟我一起進警局。」他從口袋裡掏出證件。

  管事吃驚地退了開去。

  「我們這裡沒犯法吧!警察大人。」

  姚采茵抬起頭,看到彭士奇跟幾個弟兄不知何時已從包廂走出,她做夢也沒想到會這麼狼狽地倒掛在一個男人身上,而且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頓時感到尷尬無比。

  不過她還是盡可能維持鎮定的表情,笑著朝他們揮手。「不好意思,我們可能要改天再談了,我男人醋勁很大,不喜歡我穿這樣拋頭露面。」

  彭士奇叼著一根煙,眼下的長疤讓他看起來像一個哭臉面具,聽到她說的話,眼神沉了下來。

  赤蛇側身瞄了彭士奇一眼,不過並未說什麼,跨步走了出去。

  「怎麼樣,大哥?」彭士奇身邊一個兄弟問道。「要不要攔住他?」

  「攔他幹什麼,沒聽到他說他是警察嗎?」他吐口煙,將香煙夾在手上。

  「可是姚采茵......」

  「不用理會她。」他轉身走回包廂。

  一到外頭,赤蛇立刻將她放下,招手叫了輛計程車。

  「你壞了我的事你知道嗎?」姚采茵一落地就罵道。

  「我是在救你的命。」他不顧她反對,將她強拉上車,對司機說了姚采茵的地址。

  姚采茵恨不得往他臉上揍兩拳,但她忍下發飆的衝動,不過想到就這樣放過他,心裡這口氣又嚥不下。

  她開始掙扎地捶打他,高分貝地叫著:「你為什麼這樣對我......為什麼......」

  「你克制點。」他冷喝一聲。

  司機由後視鏡看著兩人,不會是載著兩個瘋子吧?

  「你......你自己不要我,又不許我去找別人。」她乘機踢他兩腳。抓他的頭髮。

  「你幹什麼!」他生氣地抓住她的手。「很痛耶。」她都快把他的頭皮扯下來了。

  「我......不管......你這個臭男人......」她大哭。「讓我丟臉死了,把我......扛出來,多難看,以後我怎麼做人,萬一......孩子流掉了,我絕不原諒你。」

  他驚訝地看著她,隨即火道:「你再胡扯,我抓你去警局。」

  「司機先生,你評評理,他這樣恐嚇我......」她抽噎地抹去眼淚。「誰不知道警察局是你家開的,就會欺負我一個弱女子......」

  赤蛇對司機說道:「不用理她,她精神狀況有問題。」

  司機一臉尷尬,不知要聽誰的。「那個你們喔......」

  「哼,你惡人先告狀。」她用力掙扎,他卻不放手。「我告訴你,這個孩子我是打算生下來的,你不要逼我去墮胎,畢竟你是孩子的爸爸......」

  「你再胡扯我......」

  「啊......不要打我,我錯了。」她大叫,身體左右擺動掙扎著。「不要打我......」

  「你別鬧了。」他又好氣又好笑。

  「看起來精神狀況好像真的不太好,你也很辛苦。」司機說道。

  姚采茵在心裡竊笑。「我不鬧了,你放開我嘛。」她可憐兮兮地說。

  他警告地看她一眼後才鬆開她的手,她嘟嘴甩著手。「你抓得好用力喔。」

  他沒理她,逕自望向窗外,她卻忽然咬住他的脖子。「我是吸血鬼。」

  「搞什麼......」他推開她的頭。

  「玫瑰花。」她大叫一聲,從他領口抽出一朵玫瑰花。「送你。」

  他驚訝地看著她,摸了下脖子,哪裡來的花。司機詫異地張大嘴,從哪裡變出來的?

  姚采茵忍住笑,用力拍了下手,大叫一聲:「兩朵玫瑰花。」

  他驚愕地看著一朵玫瑰花變成兩朵,他直覺地抓住她的右手,查看有無機關。

  「我愛你,寶貝。」她親了下他的額頭,赤蛇還沒從驚愕中恢復,她又大叫一聲,「啊,找到一千塊。」左手從他背後抽出錢來。

  「給你一千塊,司機先生,不用找了,請你送我們去月球,我想回家了。」姚采茵將錢丟到前座。

  赤蛇笑出聲,司機也笑了。「那個月球我沒辦法喔。」

  姚采茵對著赤蛇擠眉弄眼。「喜歡嗎?警察大人?」她摸了下他的耳朵,掏出一枚硬幣。「送你,可以許願喔。」

  她的笑容淘氣又頑皮,他放棄思考她是如何變出這些東西的,魔術這種東西不是他弄得懂的。

  「那一千塊是我的還是你的?」他接過硬幣,詳細端看,是真的五十元硬幣,不是偽幣。

  「當然是你的。」她在他耳邊說道。「你不用摸口袋了,你的皮包在我身上。」

  他抓住她的雙手,卻沒看到皮夾的蹤影,原來她剛剛大鬧是在轉移他的注意力,不過她能這樣摸走他的皮夾,他還是很佩服。

  她調皮地笑著。「想知道在哪裡嗎?很隱密喔。」

  「快點拿出來。」他沒好氣地說,這女人真是一點都大意不得。

  「你不搜我的身嗎?」她高舉雙手,故意說。

  「再不拿出來,我真的把你扭送警局。」他警告地說。

  「你好無趣喔。」她彎身撿起被她踏在腳下的皮夾。

  他接過皮夾,檢查了下裡頭的東西,證件沒少,千元大鈔真是少了一張,她的手法還真是快。

  「玫瑰花你藏在哪?」他忍不住問。

  她又笑了。「商業機密。」

  他好笑地搖頭,沒再追問,接下來的路程她不再胡鬧,規規矩矩地坐著,也沒再變什麼魔術。

  到達目的地後,她以為他會離開,沒想他卻送她上樓,說有話要跟她說,她走出電梯,拿出鑰匙。

  「讓我猜猜你想跟我說什麼,乖乖地待在家,你妹妹的事交給警方對吧!」她打開門,順手按下電燈開關。

  「你知道就好......」

  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屋內就像颱風過境,所有桌上櫃上抽屜裡的東西全被掃到地上,亂成一團,連沙發都被割了開來。

  看來......她是被警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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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發表於 2010-6-28 02:40:5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姚采茵看著滿目瘡痍的屋子,卻找不到電腦,看來被他們帶走了,赤蛇則在一旁打電話叫警員。

  「這些都是用錢買的耶。」她懊惱地說,不只傢俱,她的衣服也被丟到地上,保養品、化妝品這些瓶瓶罐罐全躺在地上。

  赤蛇結束通話,對她說道:「你收拾一些衣物跟必需品,今天去住旅館。」

  「我沒錢住旅館。」她說。「我這個月經濟很拮据。」

  「那我送你去艾琳那裡,她跟他哥一起住,多你一個應該沒關係。」他說道。

  她搖頭。「我不想麻煩艾琳,更不想讓她遇上麻煩。」

  「你還知道會有麻煩。」他瞄她一眼。「你最好不要再接近那幫人,我說了,你妹的下落警方會……」

  「我不相信你們辦事的效率。」她直截了當地說。「我報案一個月了,也沒任何進展。」

  「失蹤人口的事本來就不好辦,不過現在有光碟片……」

  「沒照到歹徒的臉不是嗎?」她冷靜地說。「你們要怎麼查?」

  「這你別管,我只問你,你是不是有情報卻故意不說?」他問道。「你最好不要隱瞞線索,這樣我們找人的速度會快一點。」

  她沉默不語,彎身撿起地上的衣服。

  「你今天為什麼去夜店,談什麼生意?你妹認識彭士奇嗎?」

  「你問案的語氣很討人厭。」她蹙眉。「我又不是你的犯人。」

  他火道:「你到底要不要合作?」

  她起身看著他。「好,我會合作,不過我們回到你家後再談。」

  「我家?」他警覺地看著她。

  「住你家不行嗎?」

  「當然不行……」

  「你放心,我會很規矩的,不會誘惑你,更不會誣陷你,你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她從衣櫃裡拿出行李袋。

  誣陷?他皺下眉頭,她為什麼會突然說出這兩個字?

  「你為什麼會提到誣陷,你知道什麼?」

  她瞄他一眼。「我不是跟你說了我會讀心術嗎?你以前被女人誣陷過對吧!你好心幫她,她反過來陷害你,說你要強暴她。」

  他心中的警鈴大響。「你從哪裡知道的,別跟我說什麼讀心術,我不信。」

  「那你就想成通靈吧。」她將衣物塞進袋子。

  「我不……」

  「別說什麼你不信,我是真的會通靈。」她指了下額頭。「我有陰陽眼喔,不過你不用怕,那是小時候的事了,長大後我就看不到了,但是我的第六感比一般人靈很多,不信的話你想個數字……」

  「那是魔術。」他打斷她的話。

  她微笑。「是魔術沒錯,可是你不知道怎麼做的吧。」她將地上的保養品也塞到袋子裡。

  他決定先跳開怪力亂神的話題。「為什麼要住我那裡?」

  她偏頭看著他。「我想跟你培養感情。」

  他沒料到會是這個答案,驚訝地瞪大眼。

  她笑道:「我不是說了嗎?你是我的真命天子啊,不過我知道你不信,你心裡在想這個女人一定在打什麼主意,對吧。」

  他瞪著她。「你選男人都是這樣選的嗎?」

  她笑看他一眼。「你呢,對我有偏見,所以我要攻破你的心防,在你身上插上姚采茵的旗子,在你皮膚上刻下我的名字。」

  這是他聽守最誇張的告白,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是不相信我對吧,你覺得我想利用你。」她又拿了一些必需品後,拉上袋子的拉鏈。

  他還來不及說什麼,管區的警員已經走了進來,他走出房跟警員說話,姚采茵則有些疲憊地坐在床墊上,那些人連墊子都劃破了,真是狠啊。

  這地方是小芷之前住的,每次待在這兒她都能感覺小芷就在她身邊,一想到妹妹她感覺心情開始低落,她搖搖頭,命令自己想別的事情。

  雖然今晚的計劃讓赤蛇給破壞了,不過無所謂,她這個人懂得變通,而且照目前的情勢發展來看,未必對她不利。

  坐了幾分鐘,讓心情沉澱後,她拿著行李走出房,赤蛇還在跟警員說話,其中一人拿著單子不知在寫什麼。

  她等了一會兒,赤蛇才走過來帶她離開公寓,她以為他會把她丟到旅社去,沒想到他真的帶她回家。

  一進門她就高興地張開雙臂,像老鷹一樣跑著晃了一圈,他好笑地搖頭。

  「你在幹嘛?」

  「高興啊。」她笑著說,很高興今晚不用躺在陌生的旅館裡,「我住這間嗎?」她跑進一個小房間。

  「這本來是我放雜物的地方。」他走進三坪的小房間,將沙發床上的箱子放到角落。「你先窩一晚,明天再送你去朋友家住。」

  「幹嘛趕我走,怕我偷襲你?」

  「我會鎖門。」他往外走。

  她跟了出來,笑著:「我可是很會開鎖的。」

  「快去睡覺,我還有事要做。」他走到客廳的矮桌邊坐了下來,打開筆記型電腦。

  「我對你這麼沒有吸引力?」她故意湊到他面前。

  「如果你是跑車我可能還會有興趣一點。」他故意道。

  她不覺受辱,反而笑了。「我忘了你很喜歡車,男人都很喜歡車。」她在他身邊坐下。「我可以開你的車嗎?我是說紅色的那輛法拉利。」

  「不行!」原本悠悠哉哉,沒什麼反應的他,突然激動起來,連眼神都變得到凶狠。「等一下,你怎麼知道我的法拉利?」他警覺起來。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伸個懶腰,轉了轉脖子,打個呵欠。

  「好累哦,你說得對,我該去睡覺了。」

  「等等。」他抓住她的手臂,警告地看著她。「你如果敢動我的車,我會……」

  「怎樣……」她調皮地眨著眼靠近他。「用扳手打我嗎?還是開車把我輾過去?」

  他好笑地用手推開她的臉。「快去睡。」

  她長歎口氣,沮喪地垂下頭。「你真的很會打擊我,男人不是都很愛美色嗎?啊,難道我對你來講不夠美?」

  「跟美不美沒關係,這是原則問題,我不會跟案子的關係人有多餘的牽扯,公私不能混為一談。」

  她偏頭想了下,「原來如此,那晰為什麼可以?他都一邊解決世界危機一邊跟美女上床。」

  他讓她逗笑。「我又不是晰。」

  她也笑。「我的意思是說,晰雖然公私混在一起,可是每次都達成任務。」

  「那是電影,再說了,我不是他。」他看她根本是故意鬧他。

  她又歎口氣。「算了。」她起身。「我去睡了。」

  「嗯。」他將目光移回電腦螢幕上,打算把她們兩姐妹的通信看完,還有些疑點他也要想一想。

  姚采茵關上門,換了睡衣後,才又把門打開,疲倦地躺在床上,看著客廳裡他的身影,她感到一陣安心,不一會兒就進入夢鄉。

  赤蛇專心地看著通信內容,越看眉頭越糾結,這姚采芷實在不討人喜歡,很喜歡批判周圍的人,像是下面這一小段:

  今天我認識一個女生,看起來滿可愛的,我不喜歡她,你知道我一向討厭可愛的東西……對了,她唯一讓我喜歡的地方是嘴,尖尖的,像一隻鳥,她叫我小芷姐,是不是很噁心?

  每一封信的結尾都寫著相信小茵,希望她快點回來,看來看去她唯一喜歡的只有自己的姐姐,其他不管是朋友,乃至她交往的男人都是排遣寂寞跟無聊用的。

  相較之下姚采茵就陽光很多,信裡大都介紹英國的人事物,偶爾會提到魔術、通靈跟塔羅牌這類的東西,但說得不多,因為她想回台灣後再表演給妹妹看……只可惜現在這個願望已經無法達成了。

  把所有的信看完,記下重點後已經快四點,赤蛇關上燈,正打算回房睡覺時,聽見模糊的呢喃聲,他走到客房門口,瞧見她在睡夢中不安的囈語,大概是作惡夢了。

  他遲疑了下,才走進房裡替她蓋好被子,房間的燈亮著沒關,他猜想她是不是在黑暗中醒來,小時候作惡夢後,他總是把燈打開,深怕有什麼怪物從陰影裡跑出來。

  瞧見她眼角掛著淚痕,他眉頭輕蹙。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他現在還搞不清楚,不過他知道自己已不像初見面時那麼討厭她。

  她在某方面很可愛,很坦率,說話也很有趣,只是不曉得這是她的真性情,還是在演戲,如果他們不是在這麼特殊的情境下認識,她可能已經接受她,跟她在一起也不一定。

  他不像詩人,換女人像在換衣服,但他也不是柳下惠,也交過幾個女友,甚至還曾跟一個訂過婚,但最後都告吹了,因為他的工作實在沒有太多時間談情說愛,任務來了就得馬上離開,不管是在看電話、接吻或是在跟未來丈母娘吃飯都一樣。

  當然並不是沒有休假,可是這一行突發狀況不少,有一次出任務他不小心吃了一顆子彈,傷好後,未婚妻就跟他分手了,說是無法忍受這樣的日子,見面時間不固定,還得提心吊膽擔心他的生死。

  他可以理解,所以放手讓她走了,早在他受傷前,他們就一直在吵架,出任務回來他常累得只想睡覺,她卻老要在那個時候跟他說話,當然他自己也沒有好多少,睡眠不足的時候,脾氣很糟,還有起床氣的問題等等。

  女人在某方面有時很不可理喻,總是認為你既然愛她,就可以克服所有問題,包括起床氣,你因為起床氣對她咆哮兩句,她就說你不愛她,拿東西丟你,氣沖沖地跑走後,他還得低聲下氣去把她接回來,不接還不行,她會殺回來再跟你吵一架,又拿東西K你,然後跑走。

  詩人說他選女人的眼光太差,他從來沒被女人丟過東西,女人是要被溫柔對待的,但他沒辦法,他一起床就帶著一桶瓦斯,一講話就爆炸,最後他得到一個結論,女人讓他消化不良,他還是一個人清靜自在的好。

  他起身走回自己臥室,快速地沖個澡後,整個人往床上一趴,瞬間睡著,明天的事就留給明天吧!

  「喂?」

  兩秒的沉寂後,對方說道:「對不起,打錯了。」

  姚采茵聳聳肩,放下電話,轉身要走電話又響了,她再次拿起電話。「喂?」

  又是兩秒的停頓,姚采茵問道:「你是找阿凱嗎?」

  「對。」

  「他還在睡,我去叫他起來,請問你是……」

  「我是他爸爸。」

  「我也這麼想,你們的聲音很像,請等一下,我去叫他。」她放在電話,走到房門口敲了幾下。「阿凱,你的電話。」

  沒有回應。

  她更用力地敲門。「阿凱……你爸爸打的。」她轉了下門把,竟然上了鎖,這傢伙以為她會偷襲他嗎?

  「你再不接電話,我要進去羅。」

  「滾開!」一聲怒吼傳出。

  姚采茵愣了下,這個人的起床氣也太大了吧。

  她走回電話旁,拿起話筒,「他叫我滾開。」

  「我聽到了,沒關係,我打他手機,對了,你是……」

  「忘了自我介紹,我叫姚采茵,是阿凱的朋友,現在暫時住在他這裡。」

  「你好,姚小姐。」

  「叫我採茵就行了。」她在沙發上坐下。「可以問您幾個問題嗎?伯父。」

  對方一愣。「你要問什麼?」

  姚采茵笑著開始發問,而房內的赤蛇仍兀自呼呼大睡,接近中午時分,他被食物的香氣給誘醒,一開始以為是隔壁在炒菜,翻過身正準備蒙頭大睡時,忽然想到昨晚姚采茵跟著他回家。

  一想到這兒,他立刻坐起,走到門邊才意識到自己沒穿衣服,他揉揉眼睛,回身套上T恤跟運動褲後才走出來。

  她盤腿坐在地上,正悠閒自在的吃著炒飯,前面還擺了幾道青菜跟醬菜,看來還挺滿意的。

  「你起來了?」她頭也沒回地說,電視的黑螢幕映著他的身影。「快點去洗臉,以了,炒菜在平底鍋裡。」

  「你去買菜?」他皺著眉頭,口氣惡劣。

  「對。」她轉頭看著他一頭亂髮,眼皮像加菲貓蓋到一半,一臉睡意,下巴的胡碴都冒出來了。「我可以用你的電腦嗎?」

  他還沒回答,她已經接著說:「我不會看你的檔案,不過如果你信不過我就算了沒關係,我叫艾琳借我就行了。」

  「你可以用。」他電腦裡沒什麼東西,倒不擔心她看到什麼。

  「謝謝。」

  他往浴室走,沖了冷水澡後,精神整個回來,腦袋才開始運轉,梳洗完後,他走到廚房,先試驗的吃了一口炒飯,覺得還不錯才盛了一大碗,順勢夾了爐上的肉跟菜後,才走回客廳坐下來吃東西。

  「我可以看電視嗎?」她問。

  他點頭。

  她放下筷子,雙手一拍,電視就開了,他瞄了她一眼。「你又動了什麼手腳?」

  她調皮一笑。「商業機密。」

  看來一早上她也沒閒著,不曉得在他家弄了多少機關。

  「你爸早上有打電話給你。」

  他停下筷子……好像有點印象……

  「我叫過你了,你叫我滾開。」

  「我早上脾氣不好。」他簡短說了一句。

  「是賴床吧,你爸都跟我說了,誰叫你三更半夜不睡覺,早上怎麼可能爬得起來。」

  「他還說什麼?」

  「說下禮拜是你媽忌日,提醒你回去掃墓。」

  「喔。」差點忘了這件事。

  「我跟你老爸說我們要結婚了。」

  他差點噎到,驚駭的表情讓姚采茵大笑。「騙你的啦,我這個人很有分寸的好不好,我跟他說我是你朋友。」

  他放下碗,正經道:「我爸很嚴肅,你不要亂開玩笑,他會當真。」

  「我知道。」她示意他放心。

  「吃完飯,我送你去學姐那裡。」他說道。

  「學姐?」

  「你上次也見過的,姜淮蜜。」

  「噢,是她,可是我比較想跟你住。」

  「不行,我昨天已經說了,讓你住一晚只是權宜之計。」

  「說穿了你還是不相信我……」

  「我們才認識多久,我有什麼理由相信你?」他直言不諱。「再說你也不信任我,我們是彼此彼此。」

  「我……」

  「你敢說你妹的事你都告訴我了嗎?」他打斷她的話。「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如意算盤,不過我希望你合作,你越合作找到你妹的機會越大。」

  她沒講話,轉頭看電視新聞。

  「這不是在拍電影,好人不死,主角萬能,你這樣大喇喇地接近他們,以為能嚇到他們嗎?還是覺得他們會跟你玩猜謎遊戲、玩捉迷藏?講句難聽的,你的魔術能做什麼,只是嚇唬人,騙騙小孩而已,你以為他們如果把你丟進箱子,沉到海裡,你可以用魔術的逃脫術跑出來嗎?他們要你死,可不會幫你準備一個有機關的箱子。」

  「你好囉嗦。」她瞄他一眼,臉上不悅。「魔術的事不用你來教我。」

  「我只是在警告你,不要逞英雄,昨晚的事就是他們給你的警告,下一次,他們說不定就直接給你一槍了,那還是賞你個痛快,要折磨你,多的是方法。」他不想婆婆媽媽講大道理,但看她一副不受教的樣子,又覺得氣。

  「好……我知道,我會乖乖聽你的話,這樣可以嗎?」她真摯地說。

  「最好是這樣。」他繼續扒飯。

  「為了表示我的忠心,這個給你。」她彈了下手指,一個隨身碟出現在她手心,「跟小芷有關的東西我全放在裡頭,我還有很多備份,這個你拿去用。」

  他狐疑地接過,訝異她這麼爽快。

  「你看,人就是這樣,我有所隱瞞的時候,你對我不爽,現在我聽你的話乖乖的把相關資料跟證據都給你,你還是給我露出那種表情……」她學他揚起一邊眉毛,嘴角微扯。

  「哼……這個女人……又在耍什麼心機,真的這麼聽話,把東西都給我了?該不會是想先取得我的信任,然後背地裡再搞東搞西,你現在是不是這麼想?」她假裝生氣地瞪著他。

  他扯開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算了,我大人大量也不怪你,畢竟是我不老實在先。」她大方地說。

  他盯著她誠懇的眼神,還是有些懷疑,他發現她就像變色龍一樣,今天一個樣,明天又一個樣。

  一開始遇到她,她表現得像個花癡,黏著他不放,後來她裝神弄鬼,像個神棍,昨天晚上騷得像狐狸精,在計程車上故意跟他瞎鬧,像個潑婦,今天又變成真誠無欺的修女……還有,詩人說她害羞怕生……

  她到底是怎樣的人?

  他說道:「你保證以後不會亂來,不會自己去查案。」

  「這個我不能跟你保證。」她老實地說。

  「你……」

  「不過你放心。」她舉起手示意他安靜一下。「我不會做傻事的,我自己有分寸,還有,你不用對我疑神疑鬼,當然我知道這麼說你還是會疑神疑鬼,不過我說過我不會反咬你一口的,我曉得你不相信女人……」

  「我沒有不相信女人。」他打斷她的話。「我不憤世嫉俗,但也不天真,人有好有壞,男人女人都一樣。」

  她笑了。「是嗎?我還以為當警察之後會讓人對人性悲觀,你不就是因為不想看到太多人性的黑暗所以才加入霹靂小組的嗎?」

  「你到底是從哪裡打聽到這些事的?」他沒好氣地說。「我爸嗎?」可他明明沒跟爸爸說守他申請到特勤隊的理由。

  「我不是跟你說過……」

  「不要再用什麼通靈、讀心術搪塞我。」他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

  「那你就別問我了。」她瞄他一眼。「這樣吧,如果你能破解我為什麼能猜得出別人心裡想的數字,我就告訴你我怎麼知道你的事的,就算是通靈我也告訴你我通的是三太子、濟公、媽祖還是西方的天使,或者外星人。」

  她笑笑地起身,端起空盤子。「你會洗碗吧。」

  「嗯。」

  「既然午餐是我煮的,那洗碗的工作就麻煩你了,我最討厭洗東西了。」她拿著盤子走進廚房。

  赤蛇端起碗繼續吃飯,一邊說道:「你把東西收拾一下,我吃飽飯就送你去學姐那裡。」

  「真的要去?」她一臉不甘願地走出廚房。

  「你還真的想住在我這裡?」他瞄她一眼,總覺得她別有居心。

  「我不是說了想跟你培養感情。」她微笑地在他身邊坐下。

  「別來這一套。」他繼續吃飯,雖然對她已不像一開始那麼反感,但真相未明之前,他還是得留點心眼。

  「哪一套?你擔心我在用美人計?」她摸摸他的頭髮。

  「不要亂摸。」他瞪她一眼。

  「你這樣很傷我的心。」她裝出可憐兮兮的模樣。「你這麼討厭我?」

  「我不討厭你,但是……」他頓了下。

  「但是什麼?」

  「你給我的感覺太不踏實了,心機太多。」

  「說穿了,你就是懷疑我別有用心。」她無趣地說。

  赤蛇瞥她一眼,沒再說話,吃飽後,他載著她到姜淮蜜那兒投靠,臨走前要姜淮蜜留點心眼,他擔心姚采茵又不知在盤算什麼……

  「你還真多疑。」姜淮蜜搖頭。

  「她花招太多,我很難相信她會袖手旁觀,徹徹底底把她妹妹的事都交給警方處理,我可以理解她的心情,但是她有點不知天高地厚,昨天竟然直接跑到彭士奇開的店去……」他簡短地將昨晚發生的事交代了下。

  姜淮蜜擰著眉心。「嗯,我會看著她。」

  「你可不要跟著她一起瞎鬧。」他說道。

  她瞪他一眼。「說什麼你!」

  「我可是有憑有據,上次你跟小馬私自跟蹤嫌犯,最後還翻車。」後來是靠他摸黑開車跟蹤嫌犯,才將犯人一網打盡。

  「不放心就自己把人拎回去,自己照顧,別托給我。」她沒好氣地說。

  「當我沒說。」他轉身走人,還不忘叮嚀一句。「把人看好,別讓她惹事。」

  姜淮蜜關上門,嘀咕一句。「現在的男人是怎麼回事,一個比一個還囉唆。」

  ☆☆☆☆     ☆☆☆☆    ☆☆☆☆

  離開姜淮蜜的住處後,赤蛇先回派出所跟田廣鈞聊了下,看看他在查辦小黑的案件上有無進展,之後他才回特勤隊詢問史修念在碟片中有沒有發現什麼有用的資訊。

  雖然看不清犯案人的臉,不過正巧有照到兩塊犯人的刺青,兄弟修唸經由比對找到兩個可疑的嫌犯,也都是松滬幫的,赤蛇打電話回派出所,請學長幫忙找這兩個人。

  接著他將姚采茵給他的隨身碟插入電腦,開始閱讀裡頭的資料,信件的部分他昨晚已熬夜讀完,現在只剩日記跟十幾張照片,日記的部分只有十幾頁,不算多,看上頭的日期她並不是每天記錄,每次寫的內容也不多,最多十幾行,最少一行。

  他專心地看著日記,偶爾在他的筆記本上寫下幾個重點,說真的他也不知道這些心情筆記對案情有沒有幫助,只能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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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8 02:41:1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姜淮蜜站在角落,看著姚采茵在台上玩著一個金球,玩球說來並不稀奇,稀奇的是那球浮在空中,沒有接觸到她的雙手,這魔術讓台下的小朋友們驚叫騷動,姚采茵笑著從口袋拿出一塊布,將金球給包了起來。

  就在這一瞬間,她又將布掀開,一隻鴿子飛了出來,小朋友尖叫著跳上跳下,連姜淮蜜都瞠大眼,鴿子是怎麼跑出來的?

  姚采茵笑著將布往上一丟,隨即變成一支黑色的棒子,她甩著棒子,不一會兒又變出一束花來,那花越變越多,最後往空中一扔,成了五彩嬪紛的碎紙片,逗得台下的小朋友驚歎連連。

  二十分鐘魔術表演結束後,她還特地花了一點時間教小朋友簡單的魔術,要走之前,她承諾會再來,孤兒院的院長與老師們感激的向姚采茵道謝,她搖頭說沒什麼,便借口還有事必須離開,婉拒院長想請吃飯的好意。

  一上車,姜淮蜜便問道:「你常到孤兒院表演?」

  「有空的話。」她拿出手帕擦汗。

  「聽說你跟艾琳一起在英國學魔術?」

  「對,阿凱告訴你的?你們感情好像不錯。」姚采茵打開礦泉水喝了一口。

  她微笑道:「你真的喜歡阿凱,或者……只是煙霧彈?」

  姚采茵也勾起笑,俏皮道:「換你來審問我嗎?我是喜歡他。」

  「一見鍾情?」

  「有一點這樣的味道。」她又喝口水。

  姜淮蜜往右轉後才道:「我是他國中的學姐,也是鄰居,跟他家只隔一條巷子,算是兒時玩伴的友誼,後來搬家就喪失聯絡了,前幾年才知道他在當警察。」

  「既然是兒時玩伴,他怎麼會叫你學姐?」她好奇地問。

  姜淮蜜沉默了下,才道:「沒什麼,畢竟十年沒見,他見到我雖然對臉孔有印象,可早忘了我的名字,所以我故意要他叫我學姐的。」

  「噢。」看她閃躲的眼神,答案似乎沒這麼簡單,不過姚采茵識趣地沒再問下去。

  「他是擔心我出事,所以最近才變得這麼婆媽。」姜淮蜜說道。「我們只是純粹的朋友,沒有什麼兒女私情,你不需要誤會,儘管去追他就是了。」

  姚采茵點頭。「我知道你們沒有暖昧。」見姜淮蜜揚起眉毛,她解釋說道:「如果男女雙方有什麼,肢體動作會不一樣。」

  「沒想到你對這個也有研究。」姜淮蜜說道。

  「其實這都是環環相扣的,在算命或是表演魔術的時候都要注意客戶、觀眾的反應。」

  「我知道。」

  「我相信警務人員應該對這個也很敏感,有時一看犯人的眼神就知道他有沒有說謊、表情是不是心虛。」

  姜淮蜜點頭。「這是肢體語言。」看來阿凱遇上一個不得了的女人,恐怕會被耍得團團轉。

  姚采茵將礦泉水放進包包內。「像現在你的表情就有點警戒。」她笑笑地說。

  姜淮蜜瞥她一眼。「阿凱這個人有點死板,如果你真喜歡他,最好不要犯罪,不管小工詐騙還是為你妹報仇,我希望你是真的喜歡他,而不是利用他來達到你的目的。」

  「警察這一行做久了,是不是都愛懷疑人?」姚采茵笑問。「對了,你剛剛說阿凱擔心你出事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他是擔心有些仇家找麻煩,做我們這行的,難免會擋到一些人的路,結上一些仇怨。」她沒細說,只給了一個籠統的答案。

  「聽說你兩個月前出了車禍,是讓黑道的人撞的?」

  姜淮蜜瞄她一眼。「你的聽說又是通靈來的嗎?」

  她笑了。「不是,昨天跟艾琳通電話時她跟我說的,嫌犯抓到了不是嗎?」警方調了那地方的監視器,發現肇事逃逸的車子後,循著車牌號抓到了人。

  姜淮蜜點點頭。

  「在這個世上,如果有關係、有後台,首先第一個好處就是效率,你本身是調查局的人,跟警察的關係也好,他們查起案來,速度快了很多,不像我一個月前報案說妹妹失蹤,結果警察做做筆錄就沒下文了。現在因為艾琳的朋友,而她哥哥是特勤隊員,連帶地就有點關係,他哥哥跟阿凱也因為這樣所以努力地幫我查案……」

  「你說錯了。」姜淮蜜打斷她的話。

  姚采茵揚起眉。「哪裡錯了?」

  「阿凱會這麼努力的查案只是因為這案子是他經手的,警察這行業看似正義,但其實是最快消耗掉正義的地方,它跟任何一個職業一樣,就像個小型社會,也充滿了人性,有壞警察也有好警察;有多一份事不如少一份事,只想安穩過日的警員,自然也有想以一己之力,盡力幫忙的人。令人沮喪的是,通常還有點正義有點良心的警察耗損得最快,因為週遭的同仁、上司,還有這個國家機制不見得會站在正義的一方。」

  一個立法委員酒後撞人可以輕鬆地把罪名搓掉,但一般老百姓就得伏法,這是很現實的問題,即使你富有正義感,站在受害家屬的一方也沒有用,就算是法律,也得服膺在權力之下,而這時你的信念就遭到了極大的挑戰,不是選擇同流合污,就是躲到角落感到沮喪,甚至想逃避而辭去工作,但也有雖然失望,可是仍舊希望能盡好自己本分的警員,但這比例非常的少。

  「你是說阿凱屬於這種嗎?」

  「他屬於這種也屬於前一種,他會進去特勤隊雖是隊長楊漢成拉進去的,但在這之前他已經想辭掉警察這一個工作了。」

  「沒想到他會是選擇逃避的人。」她本來以為他會是向現有體制衝撞的人,或許他曾這樣做過,不過她相信最後的結果一定讓他失望。

  「進了特勤隊,他辦案的時間減少很多,面對人事的挫折感自然也跟著減少,直接跟嫌犯開戰比較適合他的風格。」

  「那倒是。」姚采茵笑道。「對了,麻煩你先送我回家一趟,我得再回去拿些魔術道具。」

  「沒問題。」姜淮蜜說道,今早她已經先載她回去拿了些表演的道具。「你要不要一次都拿出來方便些。」

  她搖頭。「你的車裝不下的,有些道具很大,家裡也放不下,我還租了間倉庫專門放魔術道具,若是遇上大型表演,得叫卡車載送才行。」

  「你是說那種人能整個站進去或躺在裡面的大箱子嗎?」她看過一些魔術是能把人切割的。

  「對。」她點頭

  姜淮蜜笑道:「真想看一下你那些箱子的機關,不過我猜是不可能的吧。」

  「我們拜師前都發過誓的,小魔術就算了,一些難度比較高的魔術是絕不能洩漏的,一行有一行的規矩,大家都要混飯吃,把戲說穿了就不值錢了。」

  「我知道,不過人就是難抵好奇,對了,既然你魔術這麼厲害,怎麼不就做個專職的魔術師,還幫人算命什麼的……」

  「其實我的魔術還差得遠了,只是學了皮毛唬唬人,上不了大場面的。」

  姜淮蜜瞄她一眼,不曉得她是認真的還是自謙之詞。

  「我是那種覺得才藝越多越好,堅信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現在經濟景氣多一項才能……」她突然頓住話語,面露詫異之色。

  「怎麼了?」姜淮蜜瞟她一眼。

  她回過神,笑道:「不,沒什麼,雖然我學了很多雜藝,不過每個都不專精,算是樣樣通樣樣松的最佳寫照。」她看了下四周的路,發現已快到自己的住處。

  「前面好像有停車位,我們停那兒再走到我住的地方,我那裡不好停車,這裡有位子能停就先停。」

  「好。」早上她們也是繞了一圈才找到一個停車位。「鴿子呢,你要放回家嗎?」她瞄了眼後座的鳥籠。

  「不,還是放你家吧,總要有人餵它吃東西。」

  停車後,姚采茵考慮著要不要將車後座的魔術道具帶回家中,想想還是作罷,這幾天還有幾場表演,總不能老是這樣搬來搬去的。

  兩人走進巷子,姚采茵正打算伸手到包包裡拿礦泉水時,忽然聽見摩托車聲由背後傳來,兩人轉頭瞄了一眼,不由大驚失色,騎士著全罩式安全帽,背後還載著一個人,手裡拿著一把西瓜刀,朝他們而來。

  兩人根本沒有思考的時間,姜淮蜜本能地將姚采茵撲倒在地,刀口正好削過,再晚個一步,兩人恐怕就被砍中了。

  可危機並未解除,機車騎士掉頭而來,兩人趕忙爬起,姜淮蜜叫道:「出巷子。」

  雖然離巷子口只有五、六公尺,但現在卻宛如百米一般,兩人拼了命往前跑,但車聲近得就在耳遼,姚采茵知道自己還沒出巷口就會被趕上。

  若真挨上一刀,輕的話只是皮肉之傷,重的話說不定小命都沒了,只能賭賭運氣了。

  她回頭的瞬間,擲出手上的包包,精準地命中機車騎士的安全帽,這突如其來的攻擊讓騎士直覺地想閃開,龍頭一彎,車子往左偏去,重心一滑,整台車撞上牆面。

  姚采茵沒瞧見車子是怎麼打滑的,因為當她拋出手上的包包時,整個人直覺地就往前撲,將姜淮蜜撲倒在地,之後便聽見車子撞上牆壁的聲音。

  姜淮蜜首先反應過來,她立刻超身,往摔倒的兩名歹徒走去,順手還撿起了掉落在地面的西瓜刀。

  那兩人反應也快,想要逃離現場,可後座的歹徒右大腿被壓在機車下,動彈不得,而前頭的騎士在撞上牆壁時,整個人順勢摔了出去,他踉蹌地起身,轉身開始跑。

  姜淮蜜沒費事去追他,只要逮到一個就行了,她拿著西瓜刀,冷冷地看著還倒在機車下的人,只見他抖了下,呻吟著不能動彈。

  看他的情況大概是撞到頭腦震盪了,姜淮蜜伸手由口袋裡拿出手機,通知警方過來處理。

  姚采茵起身,瞧著地上散了一地的物品,有礦泉水、書、手機、面紙等等私人物品,她彎下身想撿起,才發現自己抖得厲害,身體的關節、肌肉都有著不知名的疼痛,連臉頰也抽痛著,她想應該是剛剛兩次撲倒在地擦傷了。

  「你沒事吧?」姜淮蜜走了過來。

  「沒事,只是心跳的很快。」她發現掌心也磨破了。

  「腎上腺素的關係。」姜淮蜜彎腰幫她撿東西,但眼神仍密切注意被壓在車底下的歹徒。

  「你看起來好像很習慣了。」姚采茵試著扯出一抹微笑。

  「心理上習慣了,身體可不會,心跳像打鼓一樣吵死了。」她忽然握住姚采茵的手。「你受傷了。」

  她低頭一看,才發現血從肩膀流了下來。奇怪,怎麼一點痛的感覺都沒有?

  「可能被劃到了,不怎麼痛,應該不是什麼大傷。」她站起來,往左肩瞧去,只感到些微的刺痛,大概是她撲倒得不夠快,還被砍傷了。

  警方在五分鐘內趕到,看他與姜淮蜜說話的樣子,似乎認識,警察叫馬星師,姜淮蜜說是討人厭的馬家土匪。

  拿掉安全帽後,歹徒還是昏沉沉的,連話也說不好,看來是真的撞了腦袋,馬星師問她與姜淮蜜認不認識這個人,她搖搖頭,姜淮蜜也搖頭,但其實她說了謊,這人叫阿貴,也是松滬幫的一員,昨天在海產店看過他。

  馬星師似乎認定這人是針對姜淮蜜來的,送她們到醫院檢查傷勢,做完筆錄後,姜淮蜜被另一名馬家人接走,說是要保護她們安全,姜淮蜜一開始拒絕,但後來拗不過馬星童只好答應,姜淮蜜不想丟下姚采茵,示意她一起來,但她拒絕了,她向姜淮蜜保證她很安全,她還有事得先處理,就算要過去也得晚一點才能過去。

  最後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總算說服姜淮蜜讓她回去處理一些事,她不想人陪,只想單獨一個人,因為那是小芷留給她的……

  當她走進小芷的秘密基地,看到兩人的照片掛得到處都是,白紗像天上的雲輕蕩在眼前,她的眼淚一滴滴的落下……

  我真笨……小芷……現在才找到……

  ☆☆☆☆     ☆☆☆☆    ☆☆☆☆

  站在門外,赤蛇按了幾次鈴後,卻發現屋內始終沒有動靜,他疑惑地攏下眉頭,在洗澡嗎?還是出去了?

  下午時他去查案,在知道姚采茵跟學姐遭受攻擊後,原要第一時間趕來,但在聽到兩個人都沒大礙後,他決定還是先辦完手頭上的事再過來。

  又接了下電鈴,等了一會兒,卻還是沒人回應,他拿起手機開始撥號,沒幾秒就聽到她的聲音。

  「喂?」

  「你在哪兒?」

  「我在家。」

  「那你為什麼不開門?」他皺起眉頭。

  她頓了幾秒才道:「你現在在我家門口?」

  「對。」他開始覺得有點不對勁。「怎麼,是不是發生什麼事?」她鼻音很重,似乎在哭。

  「沒有,我沒事,至少不是你想的那種事,我身邊沒有人在威脅我。」

  「那你為什麼不開門?」他更疑惑了。「你在洗澡嗎?」

  「不是。」

  「我在三樓。」

  「三樓?」他往樓下走。「你在三樓做什麼?」

  「你來的知道了,門牌號五號三樓。」說完她就收了錢。

  他將手機放回口袋,疑惑地往樓下走,到了三樓,正打算拿槍再按鈴,就看見她開門站在門口。

  看著他按在槍戴上的手,她微微一笑。「你還真是小心翼翼。」

  「你在這裡做什麼?」他走向她,發現她的雙眼紅通通的,看來剛剛哭得很慘。

  「進來看你就知道了。」

  他跟著她走進屋裡,順勢帶上門,這屋子跟七樓那間在同一位置,都是最靠近裡頭的一間,格局也一樣,不過佈置卻很簡單,連沙發都沒有,只有一個玻璃櫃,地上鋪著一大塊黑白相間的地毯,抱枕散了一地,牆壁上掛著土耳其壁毯,天花板上垂吊著白紗,看起來很夢幻。

  讓他訝異的是這裡擺滿了照片,有懸掛在半空的,也有放在地上,掛在牆上的,懸掛的半空的大部分是轉錢在布上的照片,七成以上都是雙胞胎的合照,兩個人對著鏡頭笑得很開心,其他則是姚采茵的獨照。

  瞧著她低頭拭淚,他歎道:「你妹妹另外租的?」

  她點頭。「我剛剛才發現的,我們從小到大,做……什麼都在一起,有好吃的一起吃,一個人……被打了,就要兩個人一起討回來……」她說不下去,只是哭泣。

  他猶豫了下才伸手將她攬入懷中。

  「你這樣……我會誤會的。」她試圖讓氣氛輕鬆一點,聽起來卻是可憐兮兮。

  「那你別誤會就好了。」他直率地說。

  她想笑,卻笑不出來。

  他想問她是怎麼發現這裡的,但見她還沒從難過恢復過來,決定晚一點再問。

  她不客氣地摟著他的腰,眼淚跟鼻水弄濕了他的制服;他拍拍她的背,沒說什麼,雖然能清楚地感覺到她凹凸有致的身材,雖然多少有點心猿意馬,但畢竟不是青少年了,也不至於這樣就起了生理反應。

  只是對她存著不少矛盾,他自己也還沒想好該怎麼對她?聽到她被砍傷,他不怎麼痛快,這下知道自己是真的有些在意她了,偏偏他有案在身,實在不是談情說愛的好時機。

  為了轉移注意力,他打量一屋子的照片,可以想見當她進屋時受到的衝擊有多大。

  一開始他不曾懷疑過姚采芷這個人是她編造的,雖然調查後發現她果真有個妹妹,可如今看到兩人從小到大的照片,才有了真實感。

  畢竟是雙胞胎,她們兩個就像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不過仔細看的話還是有一點不同,小時候的眉型有點不同,雙眼皮的深淺也有些不同,當然眼神跟呈現的氣質也不一樣。

  兒時她們幾乎都穿一模一樣的衣服,直到大一點,大概七、八歲時才穿了一白一黑,明顯對比的連身裙,自此之後,兩個人就很少再穿一模一樣的服飾,但仍不乏相似的服裝。

  由這裡的佈置可以看得出姚采芷很喜歡姚采茵,或者應該說是迷戀的,即使手足之情再好,也不會把對方的照片擺得到處都是,甚至玻璃櫃裡的馬克懷都轉印了兩人的照片。

  在閱讀兩人的通信時,他就有這種感覺,如今看了這屋子的佈置,更加證實他的揣測,姚采芷對自己的姐姐有著不尋常的喜歡。

  感覺她哭泣的聲音逐漸轉小,他低下頭問道:「好點了嗎?」

  她搖頭。「不好。」她抱得更緊。

  她根本就在對他撒嬌,他的心再次陷入天人交戰,他們現在是警察與小偷,警察與嫌犯……這實在有違他的職業道德。

  他輕咳一聲。「你還要抱多久?」

  「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他笑出聲。

  「我很難相信,你到底喜歡我什麼?因為你的第六感告訴你我是你的真命天子,你就義無反顧地相信?」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是她在騙他,不過如果他提出這個可能性,她大概又會生氣,所以他略過這個可能性不提。

  「我第六感很靈的。」她抬頭看他。「不過我知道你不信。」

  「如果我是一個壞人你怎麼辦?因為你的第六感告訴你是這個人,所以你就決定跟我在一起?」他實在無法理解這種選擇方式。

  「你為什麼把我講得好像無腦人。」她抽了面紙擤鼻涕。「為什麼理性跟直覺擺在一起,就是理性贏,難道科學家就比藝術家崇高嗎?」

  他翻白眼,「這跟我們討論的有什麼關係?」他不耐地說。

  「當然有關係。」她點頭。「我從小到大就憑直覺做事,不過我知道你沒辦法理解,因為我說直覺兩個字,你就沒辦法用腦袋分析我說的對不對,背後是不是隱藏什麼目的,邏輯有沒有前後矛盾,所以你很討厭我這樣說。」

  他一時啞然,最後只能問:「你選男人都這樣選嗎?」

  她點頭。「對啊,不過一個我沒去追,另一個……最後還是沒在一起,我知道你要說什麼,看,用第六感選,最後還不是沒在一起,但是你不要忘了,我不是神,我只能順著我覺 得對的,有感覺的方式去定,老天給了我一張車票,我就搭上車,但我不知道這火車能不能帶我去最終的目的地。車票上面沒有站名,如果中途她要我下車,那我就只能下車,即使我不願意,再怎麼不捨,那也沒辦法,你懂我的意思嗎?警察先生。」

  「我懂……但是……」

  「就是很難接受。」她繼續他的說。「你知道自己很矛盾嗎?就像你喜歡賽車,這運動有科學的一面,不管是輪胎、速度,車子的改裝等等,都是理性科學的,但一旦你坐在駕駛座,你就交給本能、交給身體去衝刺去掌控不是嗎?」

  他瞪著她,最後只道:「我說不過你。」

  「那是當然。」她又抱住他。「如果會讓你好過一點,那我就告訴你,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有很大的陰謀在裡面。」

  他立刻皺眉。「什麼目的,什麼陰謀?」

  「你親我一下我再告訴你,我要火辣辣的吻。」

  他笑出來。「你不要再鬧了。」他瞪她。

  「你要一個女人說實話,就要趁她意亂情迷的時候。」她拉下他的脖子。「你沒膽吻我?」

  「這跟那沒關……」

  她主動吻上他的嘴,柔軟的唇貼著他,呢喃道:「我的口紅有塗毒藥喔,等一下你就會死翹翹。」

  他笑了出來。

  「怎麼樣,害怕嗎?警察大人?」她挑逗地舔過他的上唇。

  一把火頓時燒了上來,他的理智與慾望拉扯著,不知是要推開她還是繼續,對他而言繼續也沒什麼損失,但職業道德……

  在他掙扎的時候,她更進一步,溫熱的舌頭滑入他口中,他的理智斷了線,他早可以推開她的,但他沒有,既然如此,等一下再來懊悔吧!

  他的手臂環上她的腰背,溫熱的體溫立刻包圍她,她歡喜地輕吟一聲,喜歡他的熱度,像在陽光下做日光浴,整個人溫暖不已。

  他火熱地吻著她,在她唇中探索,她溫柔地撫摸他的頭髮,嘴角噙著笑,而後她感覺他拉回了一些理智,深吻變成了淺淺的吻。

  「阿凱。」她輕吟著擁緊他,手指撫過他結實的背。

  他抬頭看著她暈紅的臉,第一次覺得自己真是糟糕。

  「這樣是不是公私不分?」她呢喃。「你不擔心我在這裡裝針孔?」

  他拉開她。

  她輕笑。「你看,我這樣一釣,你就上鉤,所以我有什麼好怕的呢?我知道你怕什麼,所以就掌握了你的弱點。」

  「那你的弱點又是什麼?」他反問。

  她抬手碰了下他的眼下。「阿凱又變成了警察先生。」

  他不知道該怎以回答她的話,所以他決定選擇安全的話題。「你怎麼發現這裡的?」

  「我的生日是五月三號,她在信裡說為我準備了一個特別的生日禮物,但她不告訴我是什麼,誰教我丟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過生日,當我一個月前住進她租的房子時,發現一件奇怪的事,裡面沒有我的照片,這很不尋常。」

  赤蛇明白地點頭,依照小芷迷戀姐姐的程度,是有些不對勁。

  「她給我的提示是她最喜歡的一句成語,狡兔三窟,這很明顯,表示她另外還有一個地主,但我一直以為她租在別處……」

  「等一下,為什麼這段話我沒看到?」他皺眉。「你刪掉了?」

  她笑著點頭。「我不能冒險。」見他要生氣,她說道:「你要不要聽下去?」

  他按捺下脾氣,點了點頭。

  「剛剛跟你學姐說話的時候,突然說到雞蛋不要放在同一個籃子裡,我就連了起來,小芷如果把照片放在別處,那一定不可能離得太遠,然後突然想到生日五月三號……姑且一試,沒想到猜中了。」

  她望著白紗,輕歎口氣,在地毯上坐了下來。

  見她浮現哀傷之情,他轉個話題。「你的傷沒事吧?」

  「只是小傷。」刀子不甚在意。

  「別待在這兒,我們上樓談。」

  她搖頭。

  他皺了下眉頭,最後在她身邊坐下。「你不要多想,我們很快會找到你妹妹,只要你不隱瞞情報……」

  她沒說話只是低著頭。

  「走吧,別待在這兒。」

  「我沒事。」她打起精神,試著對他露出一個笑容,「你讓我靠著一下。」她將重量靠在他肩上。「給我幾分鐘就好。」

  他沒說話,讓她靜靜靠著,原以為她會哭,卻沒有,只是安靜地,像小貓一樣,除了呼吸聲,沒有其他。

  他想安慰她,卻不知該怎麼做?他能說什麼呢?

  萬一說錯話,讓她哭了反而糟糕,最後還是選擇緘默,如果她只是需要他的肩膀,他不會吝惜,即使要這樣靠上一整夜,也無所謂,他只希望她的哀傷能因此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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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過了好一會兒,她似乎平復許多,抬頭問道:「我們現在要不要上床?」

  他瞪她。「你的話題會不會轉太快?而且那是什麼問題。」

  她笑了。「我只是想尋你開心,好吧!看來你是不想。」她開玩笑地仰頭咬了下他的下巴,嚇他一跳。「我喜歡有自制力的男人,你知道嗎?艾琳哥哥的皮包裡有保險套……」

  「你偷……」

  她打斷他的話。「我看過你的,沒有,至少你不是一天到晚發情。」

  他好笑道:「你偷我的皮夾就是為了看這個。」

  「你說錯了,警察先生。」她鄭重否認。「我沒有偷你的皮夾,如果我想的話,我可以看到任何我想看的,我有透視眼。」

  「又在胡扯。」

  「我們來玩一個遊戲……」

  「我沒興趣。」

  她不理他繼續道:「如果你贏我,我就把隨身碟給你。」

  他警覺地看著她,怎麼又多出一個隨身碟?

  「我在櫃子裡發現,小芷留給我的,你來之前我瞄了一眼,裡頭有很多機密檔案,心動嗎?警察大人?」她笑著摸摸他跋扈飛揚的紅髮。

  「什麼機密檔案?」他拉下她的筆,揣摩她話裡的真假。

  「當然是跟犯罪有關的。」她說道。「不過我先說,我不是專家,裡面的真假你自己要判斷。」

  「我自然會查證,把東西交出來。」他沉下臉。「這種事不要拿來當遊戲。」

  她不理他,繼續道:「你認得出照片裡哪個是我嗎?如果你認出來了,我就把隨身碟給你。」

  他還以為她會出什麼刁鑽的題目,原來是這個。

  「你先把答案寫下來,免得我說了,你卻故意跟我唱反調,說另一個才是你。」

  她看著他,開心地扯開笑。「你變聰明了。」

  他瞪她。「我本來就不笨。」

  「我說錯了。」她立刻改口。「應該說你比我想的聰明一點,不過只有一點點。」

  「你……」

  「就這張。」她不讓他把話說完,從地上拿起相框。「你不是隨身帶著筆記本嗎?你撕張紙給我,我先把答案寫下來。」

  他從口袋裡掏出筆記本,撕下一張空白的給她,順便給她一隻筆,她背對著他開始寫答案。

  相片裡兩人坐在欄杆上,面對著鏡頭笑得很開心,看年紀應該是十六、七歲,念高中的年紀,看背景很像是在校園拍的,不過兩人沒有穿制服,而是穿著合身的T恤,左邊的是藍色上衣,藍色及膝牛仔褲,右邊則是粉紅色上衣跟白色牛仔短裙。

  「寫好了。」她轉過身來,四處張望了下,打開玻璃櫃,拿出一個約八公分高的寬口玻璃瓶,而後打開蓋子將裡頭的千紙鶴倒出來,將寫好折成小正方形的紙有及隨身碟放進去,並蓋上蓋子。

  「這樣可以嗎?」她將玻璃瓶給他。「免得你又說我變魔術愚弄你。」

  雖然他曾看過魔術師將瓶子裡的東西置換過、變不見、甚至手上的東西變進密封的瓶子裡,雖然不知道技巧是什麼,但他一向認為那是道具或攝影機操作的技巧,不管到底真相是什麼,他不相信在這麼近的距離裡,她可以在他眼前耍花樣。

  接過瓶子,他正要回答問題時,她忽然搖頭,說道:「等等,我要催眠你。」

  他又好氣又好笑。「別鬧了。」

  她笑著捧住他的臉。「怕了?」她將額頭往前靠,抵著他額頭。「我開玩笑的,不過我要把我的意念送到你的腦袋裡。」

  「不要再故弄玄虛……」

  他正想拉開她,她又道:「你就讓我碰一下,不然我要強吻你喔。」

  他扯開嘴角。「你真的是……」

  「噓,專心。」她閉上眼睛。

  雖然這麼近的距離讓他根本無法聚集,但還是直盯著她的眼睛,聞著她頭髮跟化妝品混合的香味,腦中浮現吻她的觸感跟氣味……

  「嗯……我感覺到一點色情的影像,你是不是在想色色的事。」她睜開一隻眼。

  「胡說八道。」他笑出來。

  她也笑。「那你的臉為什麼熱熱的,哈……你不要否認,我知道我說對了,你要專心一點。」她重新閉上眼。

  他實在不應該跟著她胡鬧耍白癡,明知道還有太多疑點未清,他應該開始辦正事,但終究還是沒有任何行動,由著他「催眠」自己,過了十幾秒,他聽見她輕聲說道:「我很喜歡你喔,阿凱。」她啄了下他的嘴。

  他正要說話,她點了下他的嘴。「你不用告訴我,我知道。」她拍了下玻璃瓶。「你回家再看。」

  他疑惑地看著她。「你又在玩什麼花樣?」

  「沒有,我只是累了,想上去休息。」她疲憊地抹了下臉。

  見她似乎只想一個人獨處,他說道:「好吧,案子的事我明天再問你。」他輕撫過她的頭。「要不要我叫艾琳來陪你?」

  「不用了,我比你想像的堅強。」她扯出笑。

  「好吧。」他起身離開,一到外頭,他立刻把紙條拿出來,上頭寫著:左邊藍色上衣,你猜對了。

  他勾起嘴角,黑眸染上笑意,她真的是鬼靈精一個。

  屋內,姚采茵移到窗邊等了一會兒,確定赤蛇騎車離開後,她才離開窗邊,望著滿屋子的照片,小芷燦爛的笑容卻讓她悲傷難抑。她抹去眼角湧現的淚水,又望了屋內一眼後,離開三樓回到七樓。

  她瞄了眼手錶,走進臥室,打開衣櫃,掀開中間的一個暗層,拿出一個黑色的行李袋,俐落地換上黑色T恤、黑色皮褲,當她拿起皮外套時,一根白色羽毛掉了出來。

  她頓時愣住,為什麼會有羽毛……

  小茵你是天使,我是惡魔……

  「小芷……」她握緊羽毛,眼眶含著淚,呆立了許久,一時間不知道是不是該繼續完成她的復仇計劃。

  最終,她抹去眼淚,穿上皮外套,彎身拿出袋內夾層的手槍,冷靜地填上子彈,時間不多了,她必須乾淨俐落地解決這件事。

  她走出公寓,搭上計程車離開,巷子裡,赤蛇隱藏在幽暗中,在計程車離開後,隨即發動機車,悄悄跟在後頭。

  等在這兒果然是對的,剛剛她的行為有點奇怪,他想她大概在計劃什麼,所以等在這兒。

  他不敢跟得太近,免得被發覺,計程車在市區繞了一陣後,終於在一棟大樓前停下。赤蛇立即停下車子,瞧見姚采茵下了車後,沿著馬路走了五六分鐘,而後轉進一條巷子。

  為了不讓行蹤曝光,赤蛇選擇拋下機車,緊跟在後。她東繞西走,又走了十幾分種後,終於在一個六樓公寓前停下,赤蛇面帶疑惑,難道這是她的另一個藏身之處嗎?

  她左右張望了下,確定附近沒有人後,從口袋裡掏出兩要細長的鐵絲,在鎖孔裡弄了一番後,鐵門隨之打開。

  雖然看不清她手上的東西,但見她在門口站了那麼久,赤蛇猜想她大概在開鎖,這女人真的是膽大包天,學魔術就算了,連開鎖也學,她到底想做什麼,俠盜還是江洋大盜?

  見她閃進大樓,赤蛇面帶猶豫,他若現在跟進,勢必被發現,但傻站在這兒,他怎麼知道她進了哪一戶?

  當然,事後他可以親自問她,就算她不答,也能以警察的身份清查整棟,問題是他現在該選擇待在這兒,看她搞什麼把戲,還是直接攔住她,不管她目的是什麼,直接破壞她的行動。

  到底該攔還是不攔?

  看她穿得一身黑,感覺不像要做什麼好事?

  他瞄了下手錶,還是等個幾分鐘……如果五分種內她不出來,他就一間一間徹查。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就在他決定進入公寓時,忽然聽見兩聲槍響。

  可惡!他咒罵一句髒話,衝向對講機,隨便按下一戶,吼道:「我是警察,開門!」

  他一邊衝上樓,一邊以無線電通知警方過來,聽聲音應該是在四、五樓,一般而言他不應該私自行動,頂多守在樓梯間等待支援,畢竟狀況不明,對方又有槍,只要他守在樓梯間嫌犯便無處可去,除非歹徒決定跳窗或往梯頂走,那又另當別論。

  但因為姚采茵在裡頭,他一下顧不了那麼多,往上衝的同時,右手已經拿出手槍,準備攻堅。

  不過出人意料的是,他才到四樓,就瞧見左邊那戶鐵門虛掩,裡頭的木門也是開的,房間有點昏暗,他瞧不清裡頭的情形。

  「是你嗎,阿凱?」

  他遲疑了下。「是我。」

  「進來吧,沒有危險。」

  忽然間燈光乍明照亮,他以腳推開鐵門,而後抬腳踹開木門,手槍穩穩地指著前方。

  他迅速以目光掃過屋內,沒有其他人在,應該說除了姚采茵外沒有活人在,她拿著一把手槍,指著地上血流一地,不知是生是死的彭士奇。

  他感到一陣憤怒,朝她吼道:「把槍放下。」

  她的目光由彭士奇移到他臉上,在他眼中看到如地獄般的怒火。

  「你要開槍打我?」

  「我說把槍放下!」他再次咆哮,槍口指著她。

  她小心翼翼地彎下身,將槍放在地上,而後才起身,把雙手舉在半空中。

  「這樣可以嗎?」她問。

  他往前走,踢開地上的槍,朝她吼道:「你到底在做什麼,為了這樣一個人葬送自己的下半生,你有沒腦袋?值得嗎?這就是你要的嗎?為一個垃圾去坐牢,你到底有沒有想清楚……」

  他的臉脹得像關公一樣,眼裡冒著火,像公牛一樣噴著氣,她第一次看到他破口大罵,氣急敗壞的樣子。

  「原來你是為這個生氣,我以為你氣我背叛了你……」她喃喃自語。

  「你說什麼!」他叫囂。

  「如果你小聲一點,你就會聽到我說什麼……」

  她的話讓他冷靜了些,他沉重的吸著氣試圖控制怒火,視線則轉向彭士奇,不用檢查他也知道他死了,這很難用言語描述,但死人臉上就是有種死人的氣息。

  雖然如此,程序還是得做,正想彎身檢查對方的呼吸時,她忽然說道:「我檢查過,他死了。」

  他的火氣一下又升了上來。

  她仰看著他,軟聲道:「你會放了我嗎?」

  怒火瞬間被冰冷給取代。「這就是你接近我的目的?」

  見他冷得像冰山,她噗地一聲笑了出來。「什麼目的,目的是你想的,你恨不得這是真的,才能在心裡詛咒我,詛咒所有的女人,最毒婦人心,沒一個好東西,上次來個誣陷的,這次來個更陰狠的,他媽的竟然被耍了兩次……」

  「你說夠了沒!」他的怒氣一下被澆熄,看來她又在愚弄他了。

  她瞟他一眼。「算了,我也不怪你,為了讓你好過些,我就不折磨你了,彭士奇不是我殺的,我到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他皺下眉頭,思緒開始轉動。「槍聲……」

  「沒錯,是我開的槍,我太生氣了,本來我是打算親自殺他的,沒想到被捷足先登了。」她冷冷地說。

  他拿出手銬。「手伸出來。」

  她笑了。「這東西銬不住我的。」

  「我說伸出來。」他火道。

  看他都要冒煙了,還是別再刺激他的好,姚采茵識趣地伸出手,讓他銬住她的雙手,要她坐到沙發上坐好,這才彎身檢查彭士奇。

  他確定是死透了,一點氣也沒有,地上散著彈殼,赤蛇數了下,一共三枚,他拾起凶器,左右瞄了一眼,這是被改過的九零手槍……

  「你要去哪兒?」眼角一有動靜,他立刻轉身。

  「沒有,我只是想起來走動走動。」

  「坐下。」他命令。

  「我是想……」

  「我說坐下。」他厲聲道。

  她歎氣。「你變成警察的時候真不好玩。」

  他沒時間回答她的話,因為無線電話傳來聲音,過沒多久,兩名警員由樓下走上來,緊接著鑒識組的人也來了。

  與上次一樣,姚采茵又被帶回警局做筆錄,不同的是赤蛇與她一起進了警局,當她回答問題的時候,他就坐在旁邊聽,一面跟其他警員解釋他為何會在第一時間到達。

  這一折騰,耗去不少時間,她一向覺得警察做筆錄很沒效率。每次都要耗上幾個鐘頭,問過的問題還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重複,她盡量保持耐心,但眼皮已經有點撐不住。

  他們不停繞著彭士奇打轉,問她為什麼這麼晚了去見他、想做什麼,她全部據實以告,包括小芷失蹤的事也沒有隱瞞,這些細節在先前幾個警局也都有紀錄,調查並不困難。

  她知道他們認定她為了報仇而殺害彭士奇,不過一切還是要等驗屍報告出來才作準。

  如果彭士奇在她來之前就死亡,她自然沒有嫌疑,但若是彭士奇當時還活著,那她便脫不了干係。

  如果不是赤蛇的關係,她會被滯留在警局,等人來保她,但最終警察還是放了她一馬,讓她先行回去。

  這其間赤蛇與辦案警員竅竅私語,不知在說什麼,她也不甚在意,好消息是他一回來就說他們可以先走了。

  凌晨四點半左右,終於搞定一切,赤蛇正打算送她回家,她卻說道:「我能不能去住你那兒?我不想回家。」

  「為什麼?」話一出口,他就想到原因了。

  「我怕在那裡會受不了,說不定往窗戶一跳,去陪小芷。」她以玩笑地語氣說著,可臉上卻是疲憊與落寞。

  原本對她還存著怒氣,但見她這樣,卻又感到心軟。

  「你別又給我搞什麼花樣,我現在還是很不爽。」他警告。「不管是通靈、魔術、透視眼我都興趣,如果再耍花樣,我會把你踢出去。」

  她露出欣喜的表情,高興地點頭。「我會乖乖的,真的,你連我的呼吸聲都不會聽到。」

  「我本來就聽不到。」他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那我可以跟你睡嗎?」

  「休想!」他暴躁地瞪她一眼。

  她笑了,張手環住他的手臂。「我是說穿著衣服睡的那一種。」她的眼睛閃著期待。

  「門都沒有!」他拉開她的手,太陽穴都爆出了青筋。

  他粗魯地拖著她,招了輛計程車,像丟貨物般將她塞進去,雖然他一直沒好臉色,如暴躁的熊一樣難取悅,不過她還是面帶笑容。

  她不顧他反對地靠在他肩上,閉上眼睛,打個呵欠。「到了再叫我。」

  她模模糊糊地聽見他的聲音,卻沒進到耳裡,她是真的累了,今天唯一的遺憾是沒能親手殺了彭士奇,不過也並非毫無收穫,雖然不是出自她之手,但仇終究報了……

  現在只剩下一些細節要處理,等她醒來後,再來好好謀劃……

  一進房,赤蛇就把肩上的人兒丟到床上,她倒是睡得沉,連醒都沒有醒來,他脫下她的外套,順手拉下她的皮鞋,卻發現鞋子好像特別沉重。

  她該不會在鞋子裡弄什麼機關吧?這想法讓他揚起眉頭,她還真愛耍花樣,連鞋子也不放過。

  他將外套及鞋子拿到客廳後又折返回來,動手將她往床中央挪,打開冷氣,由櫃子裡拿出薄毯蓋在她身上。

  他坐在床沿,盯著她熟睡的臉,她睡得可真沉,除了幾聲囈語,一點醒來的跡象都沒有。

  他應該去做正事,而不是老僧入定的坐在這裡看她睡覺,看著她天真無邪的睡臉,他忽然感到一陣氣憤。

  她根本與天真無邪搭不上邊,蛇魔女還比較像,想到她單獨去找彭士奇了私仇,他就火冒三丈,他可以理解她想報仇的心態,但他非常討厭她把他當猴兒耍。

  稍早她會這麼爽快地給他隨身碟,不是因為她大方,而是資料她全看過了,說不定早已做好備分,當時的她應該起了殺意,不,或許該知當她知道自己妹妹生死未卜、不知所蹤時,她就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當她看到光碟片時,應該是殺意萌現之時,她與雙胞胎妹妹從小相依為命,感情自然比一般手足還要深,見到妹妹如此被糟蹋,她會想殺人也是可以理解的,如果是他的手足甚至朋友被這樣對待,他也絕不會輕饒的。

  但理解是一回事,她不斷放煙霧彈混淆警方的視聽是另一回事,給他隨身碟是算準了人性中的好奇心,算準他會迫不及待帶回家觀看的心理,她支開他是想要深夜去報仇。

  當他藏身在巷子裡等她現身時,他是這麼想的,但現在他卻不確定了?

  當她在屋內冷靜地叫他時,是因為她聽到他在樓下叫嚷的聲音,還是算準了他會跟來?

  如果是後者……他不由感到背脊一陣發涼,她將他的個性、行事作風都摸透了,他卻傻傻地往陷阱掉。

  雖然有這個可能性,但目前他還是持保留態度,在他當警察這幾年,發現到一件事,真正聰明的犯罪者是非常非常稀少的,大部分都是衝動行事,只要在員警的逼問偵訊下,通常就能突破心防,承認犯罪。

  這並非警察的偵訊技巧有多高,通常只是利用犯罪者良心不安,深怕受害者化成厲鬼來加害他們的恐懼心理罷了,說穿了一文不值,甚至有些不可思議,但看看世上有多少人相信鬼魂,就明白人其實很怕另一個未知的世界。

  但姚采茵不同,憑著辦案多年的直覺,她不是那種會屈服於良心不安,或是愧疚感而招供一切的人,因為她認為她所做的事是正義的事,她不過是揮了正義之劍罷了。

  這樣的犯罪者他曾遇過一兩個,除非罪證確鑿,或是他們自認任務達成而供認外,心理戰術效用不大。

  聰明的犯罪者他遇到的甚少,不過拜現在科技之賜,通常都還是能找到一些破綻或者蛛絲馬跡。

  他無意跟姚采茵比聰明才智,平心而論,她的小聰明定是勝過他的,但他也不是愚蠢之人,她如果真的要跟他較勁,他只好奉陪。

  可惡,他真想把她搖醒,這女人究竟為什麼找上他!她幹嘛不去纏著別人,想到這兒他就一陣煩躁。

  他才不相信她所說的「直覺」,哪有人這樣選男友的?如果說是因為外表他還比較信服,畢竟每個人都有喜歡的型,異性幾乎都是因為外貌而互相吸引,雖然膚淺,但說穿了就是這樣。

  他生氣地幫她拉好棉被,起身走了出去,一到客廳,他先打開電腦,而後開始檢查她的外套跟鞋子。

  當他發現她的鞋尖會跑出尖刀時,忍不住笑了,竟然搞這種小花招。

  他歎口氣,終於承認自己不只是喜歡她,是真的心動了,但橫亙在他們之間的障礙……想到這兒他頭都要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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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8 02:41:5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這一覺睡得極好,等姚采茵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才剛醒,還分不清東南西北,她的手機就響了。

  她張望了下,在旁邊的小茶几上發現她的外套,她起身撈過外套,掏出手機,發現來電號碼未顯示。

  「喂?」

  「小……小茵姐嗎?」

  是小燕。「我不是說了別打電話給我。」她低聲道。

  「我……我擔心你出事,你說早上就會回來,現在已經中午了,所以我……」

  「我馬上就回去,你待在那兒別動,我一個小時後到。」

  「好,我等你,我好怕……」

  姚采茵安慰了幾句後,才切斷電話,一看時間,快十二點了,難怪小燕會擔心,她竟然睡得這麼沉。

  都是那些警察搞得這麼晚,讓她累得睡過頭,不過昨晚沒有作夢,她以為會像往常一樣夢見小芷……

  莫非彭士奇一死,小芷報了仇,就不入她的夢了嗎?

  察覺心底浮現一陣難過與心酸,她搖搖頭,甩掉這些情緒,她還有事要解決,不能在這兒自艾自憐。

  走出房後沒看到赤蛇,她猜他還在睡覺,可經過他房間時,卻發現房門大開,而他並不在裡頭,她也沒急著找人,慢條斯理地走進浴室梳洗一番。

  當她左右扭動手臂跟腰身熱絡身體,一面走出浴室時,正好聽見開門的聲音,她趕忙走到沙發躺下,見她進來,她嬌聲道:「你跑哪兒去了?我好想你。」

  他提著便當跟飲料進來,雙眼露著凶光,像是剛從戰場上殺敵回來一般,她起身坐好,安靜地等候發落。

  他把便當及飲料放在桌上,悶不吭聲地拿起自己的份,埋頭苦吃,她瞄他一眼,說道:「打擾了,我回家了。」

  「坐下。」他暴躁地說。「吃完中飯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她輕聲細語。「你要不要去床上躺一下,太早起床對你不太好,你的臉色好差。」

  他掃她一眼。「我昨晚沒睡。」

  她驚訝地望向他。「為什麼?」難怪他脾氣這麼暴躁。

  「我早上有事。」他簡短地說,如果不是要排練演習的事,他幹嘛熬夜!

  「喔。」她轉了下眼珠子。「你怕爬不起來?」

  他惡狠狠地瞪她一眼,她暗笑在心裡,識趣地沒再追問,順手拿起便當就吃。

  兩人沉默地吃了十分鐘,見他已快見底,她驚道:「完了,我才吃一半,你不會生氣打我吧?」

  聽見這話他抬起頭,眉頭皺得擠在一塊兒。「我打你幹嘛?」

  她笑了。「不是,你看起來好凶,我好怕喔。」

  「我沒睡覺就是這個樣子。」他沒好氣地說。

  「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還是補眠吧,不要出去嚇人。」她中肯地說。

  砰、砰!突然間兩聲像鞭炮又似槍響的聲音讓姚采茵嚇了一大跳,就見赤蛇皺緊眉頭,從口袋掏出手機,不高興地說道:「忘記改來電鈴聲了。」他按下通話鍵的同時,聽見采茵大笑的聲音,他瞪她一眼,示意她安靜一點。「喂?」

  「誰在笑?」醫生疑惑的聲音傳來。「你的女伴?」

  「別管了。」他起身走到另一頭的窗戶。「報告出來了?」

  「對。」他打個呵欠。「以後別叫我幹這種事。」他拿下眼鏡揉揉鼻樑。「我最討厭去拜託以前的同事。」

  「知道,我欠你一次。」

  醫生戴起眼鏡,開始說明驗屍報告,赤蛇靜靜聽著,未發一語,把內容都說完後,醫生問道:「怎樣,對你有幫助嗎?」

  「有。」

  他再次拿下眼鏡,揉了揉眼。「姚采茵都變成名人了,這幾天發生的大事她都有份,你惹了個麻煩的女人。」

  「又不是我去惹她。」赤蛇沒好氣地說。

  他笑道:「槍別往我這邊打,沒我的事了吧,熬了一個晚上,我要去睡了。」

  赤蛇道了聲謝後,便結束通話,正要回去把剩下的幾口飯吃完,電話又響了,聽見槍聲,姚采茵又笑了。

  她沒特意去聽他說話,不用想也知道是她這幾天遇上的案子,他查他的,她也不阻攔,畢竟是他分內的事,瞄了瞄手錶,奮力地又扒幾口飯,趁他不注意,把剩下的白飯全往他便當裡放,還附贈他兩塊三杯雞,剩下的青菜她兩三口吃完,就算大功告成了。

  拿起飲料,她喝了一口,是無糖綠茶,她扮個鬼臉,這家的茶煮得太失敗了吧,好苦。

  「我要回去了,阿凱。」她拿起外套穿上。

  「等到了我再打給你。」赤蛇說完這話就切斷線。「我說了要送你。」

  「不用,我認得路。」

  他瞪她。「你可能會有危險,坐好。」他不高興地說了句。

  「我下午還有工作……」

  「差不了這幾分鐘。」他坐回沙發,看見多出的飯菜,表情一皺。

  她微笑。「怎麼樣,我魔術很厲害吧。」

  他笑了出來。「什麼魔術!」這種話也說得出口,他快速地解決便當後,說道:「坐下,我有話跟你說。」

  她瞄他一眼。「這麼嚴肅,我大禍臨頭了嗎?」她走回沙發上坐下。

  「你得跟我去一趟警局。」他頓了下後說道:「驗屍報告剛剛出來,彭士奇死亡的時間跟你進屋的時間吻合,而在這五分鐘內,我沒看到有任何人從公寓出來,更正確地說也沒人進去,我一路衝上四樓的時候也沒看見任何人……」

  「所以兇手是我?」她接著他的話。

  「如果不是你,那兇手在哪兒,總不會憑空消失吧?」他瞪著她看,當初他特意探了下彭士奇的體溫,還是溫的,表示剛死不久。

  「說不定從窗戶……」

  「太冒險了,不可能,除非他有輕功,否則摔下來不死也半條命。」

  「但不能排除這個可能。」

  「你殺人的嫌疑比較大,還是兇手從四樓窗戶逃走的可能性比較大?」他反問。

  她微笑。「我明白你的意思,常理說當然是我的嫌疑比較大。」

  「那就走吧。」他起身。

  「我要去坐牢了嗎?」她問。

  「先收押。」

  「其實還有一個可能,嫌犯往五樓跑,跑到屋頂去了。」她揣測。「警方不可能沒想到這個可能性吧。」

  「是有想過,不過上去了能幹嘛,除非兇手會撐竿跳,跳到另一棟公寓,否則怎麼逃走?況且有警員上去看過,沒有任何人躲在那兒,也沒看到什麼竹子。」他說。

  她微微一笑。「完了,看來還真是對我不利。」她伸出雙手。「那你銬我吧,警察大人。」

  他瞪她,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那邊耍嘴皮,他拿出手銬,正要銬住她的手,她忽然又縮了手。

  「你這個人真的沒心沒肝。」她不可思議地叫嚷。「昨天我是給你面子,我這麼體諒你,結果你是怎麼對我的,要銬我連眼皮也沒眨一下,你的心是什麼做的?」

  「鐵做的,偶爾還得加點機油,不然跑不動。」他走向她。「把手伸出來。」

  她生氣地瞪著他,忽然一個翻身,越過沙發背,笑嘻嘻地往前跑。

  「你來抓我啊。」她的雙手像鳥一樣上下拍著。「看你加了機油的心厲害,還是我長了翅膀厲害。」

  「你給我過來。」他又好氣又好笑。

  「來抓我嘛,官人,來抓我啊……」她一邊跑一邊笑,兩人圍著餐桌繞圈。

  「快催油門跟上來啊,我的好官人,我家相公要回來了……」

  他笑出聲。「不要胡言亂語。」

  「像不像在拍三級片?」她笑問。「你竟然到衙門告發我,我饒不了你啊,官人,做鬼也不饒你。」

  話一說完,她往他房間跑去,見他追來,她立刻關上門,壓上鎖,讓他吃了個閉門羹。

  「開門。」他火道。「你再不開門,我會破門而入。」

  「好啊,只要你不叫我賠償就好了。」她笑著說。

  他火大地用肩膀撞門,撞沒幾下,門就開了,正要破口大罵,視線所到之處卻沒看到半個人影。

  見鬼了!

  他往房裡走。「別躲了,快出來。」他先評估出她可能躲藏的地點,床底、衣櫃、浴室,還有小陽台,他將手銬放回腰間繫好,並沒有伸手拿棍或拿槍,因為他並不想傷她。

  他先跪下掃了床底一眼,確定沒人後,往櫃子進攻,裡頭也沒人,望了望關上門的浴間,躲在裡頭沒有退路,她應該不會這麼笨,除非她拿了什麼武器……

  他往陽台走去,一、兩坪的空間他只擺了一個中型盆栽,沒有可躲藏之地,她應該不會愚蠢的往下跳吧!這裡可是十樓,他一面注意浴室的動靜,一面拉開紗窗,朝左右四周瞧了一眼,沒看到人。

  正打算到浴室看看時,浴室的門忽然開了,見他站在陽台上,她驚訝道:「你以為我蜘蛛人啊,這裡十樓耶。」

  他真想拿警棍把她抓過來打一頓,又怒又想笑的情緒混雜在一起,讓他的五官差點扭在一起。

  「你的臉好恐怖。」她後退一步,看他滿臉殺氣地由陽台走進來。

  「你再跑我真的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事。」他怒喝一聲,她根本就是存心找麻煩。

  「你剛剛買的便當有問題,害我肚子痛,所以我在大號。」她正經地說。

  他一個字也不信。「你又在搞什麼把戲。」她根本在耍他。

  「又說我在搞把戲。」她怒目而視。「你真的很愛把我想成心機女。」

  「你不是嗎?」他三步並作兩步地來到她面前,火道:「有誰會相信你在裡面大便。」

  「你很沒水準,那你不信你進去聞好了。」她雙手插腰。

  現在是誰沒水準了!他狐疑地看著她。「你該不會是想趁我進去的時候,把浴室的門從外面拉上,不讓我出來吧。」

  她愣了一下,而後開始大笑。「你……你有被迫害……妄想症……」

  他生氣地拉起她的手,把手銬銬上。

  「太誇張了你。」她笑個不停。「你要不要進去檢查一下,我說真的,我在水箱裡面放下炸彈,小心你蹲馬桶的時候被炸到外太空。」

  「不要廢話。」他沒好氣地說。「快走。」

  「不要。」她忽然往旁一跳,跳到他床上,橫躺著不動。「我肚子痛,你背我吧。」

  他懶得跟她廢話,一把扛起她,倒掛在肩上。

  「我不是要這一種啦。」她抗議地拍打他的背。「我想要新郎抱新娘的那一種。」

  「你再不閉嘴,我會把你從十樓丟下去。」他扛著她往外走。

  她悶笑著,一邊無聊地敲打他的背,一邊想著下一步該怎麼做,看來牢獄之災是躲不過了,逃跑對她來說不算難事,但她不想讓阿凱為難。

  畢竟他是警察,她若逃跑了,他會受到牽連,更何況逃跑的途中,他可能會被迫暴力對她,而她知道這會讓他很為難,畢竟舉槍對著她是一回事,真要開槍射她,又是另一回事……她揚起眉毛,等等,這個冷血的人說不定真的會開槍射她……

  「噢……」他痛叫一聲,火道:「你捏我幹嘛?」

  「沒有,我在看你有沒有贅肉,你好結實喔。」她甜甜地說著,又捏了下他的腰。

  「你再不安分點,我就把你丟到地上。」他生氣地說。

  「對不起,你原諒我嘛,因為你的身材太誘人了,我一時忍不住……」

  「閉嘴!」他訓斥一聲,隨即聽到她竊笑的聲音,他的嘴角也不自覺拉了上來。

  進電梯時,他看到鏡中的自己面帶笑容,下一秒,他板起臉孔,告誡自己不能對這女人太好,該嚴厲的時候就要嚴厲,從現在起,他要讓她知道,他可不是好惹的。

  ***   ***   ***

  原以為她會在中途做出逃跑的行為,她卻老實地跟他到了警局,被關進了拘留所。她進警局的時候,還親切地跟大家打招呼,一票同仁由二樓跑下,都來觀看傳說中的人物。

  「真的跟光碟片裡的一模一樣。」馬星元壓低聲音。

  「小聲一點。」另一名特勤隊員范崇義問道:「怎麼看不出是妖女的感覺?」

  「誰說她是妖女?」史修念往後推。「喂,退後一點,是要推我去競選喔?」

  「詩人說的,說她是逃之夭夭的夭女。」馬星元補充說明。「大概是常常在落跑,走路的意思,不是你們想的那個妖女。」

  「我記得意思不是這樣。」另一名隊員也插嘴。

  「有點sense好不好,你們國文老師聽到會吐血,拜託提升一下自己的國文程度。」詩人一副要吐血身亡的表情。

  「幹嘛,去拿諾貝爾文學獎喔。」馬星元搖頭。

  「嗨,Grey。」姚采茵舉起雙手,朝他揮了揮。

  「怎麼回事?」詩人走到她面前。

  「他說我殺了彭士奇,所以要把我關起來。」姚采茵解釋。「我是想說進來看看也好。」

  「什麼進來看看也好!」赤蛇瞪她。「你以為這裡可以隨便進來出去,這裡是警局!」

  姚采茵沒理他,對詩人說道:「你叫他去睡覺好不好,他脾氣好暴躁,我講什麼他都可以訓話,還真的以為自己是訓導主任,道德委員會會長。」

  一票隊員全笑了。「他睡不好就會這樣……」

  「你們可不可以滾開閉嘴。」赤蛇沒好氣說。「我要帶她下去。」他得帶她到後面那一棟地下室的拘留所。

  「讓我打一下廣告,加秒就好。」她平舉雙手,用力一拍,手銬便掉到地上,一夥人瞠目結舌。「我是魔術師,如果你們有活動要找我表演,可以聯絡我。」她轉向赤蛇,伸手到他胸前口袋。

  「幹嘛!」他火道。

  「我的名片在你口袋裡。」她揮開他的手,拿出名片。

  赤蛇一臉詫異,她什麼時候把名片放進他的口袋的?

  「麻煩你們了,順便幫我打一下知名度。」見她開始分發名片,赤蛇差點沒抓狂。「你……」

  「聽說你可以猜到別人默想的號碼。」馬星元提問。

  「那只是彫蟲小技,不足掛齒。」她燦爛地微笑。

  「給我過來。」赤蛇抓住她往後門走。

  「各位,你們都看到他這樣對我了,麻煩幫我拿一下申訴單,謝謝。」姚采茵鬼叫地喊著。「我要申訴家暴,家暴……」

  她的聲音漸行漸遠,一群人哄堂而笑。

  「發生什麼事了?」高頭大馬的歐賽奇從外面進來,不懂他們在笑什麼?

  「你錯過好戲了,賽奇。」馬星元朗聲笑道。

  史修念撿起地上的手銬,認真地研究著。「她是怎麼弄開的?」

  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詩人搖搖頭,這姚采茵跟他當初認識時的模樣也差太多了,雖然人的個性多少會變,但短短一年半,這變化也太劇烈了吧!

  「對了,詩人,這個姚采茵名片裡的英文Namaste是什麼意思?」馬星元問。

  詩人瞄了一眼。「那不是英文,是印度話感謝的意思,更深層的意思是我禮敬你的佛性,向你的靈魂致意。」

  「哎喲,這麼高深。」馬星元讚歎。

  「你用不到,因為你層次太低,沒有靈魂。」說完詩人就走了。

  馬星元愣了下,隨即哈哈大笑。

  ***   ***   ***

  把姚采茵這磨人精給丟進拘留所,赤蛇才終於能心無旁騖地做點調查跟查證的工作,把她關在他看得見的地方,總比她到處去煽風點火的好。

  「你們說她會不會從牢房裡面消失?」有點肥壯的阿鏢拿著茶壺走過來,左手拉了下腰帶,中午吃得太多,有點撐。

  「不可能。」范崇義搖頭。

  「魔術師不是都可以從這邊消失,然後從另一邊跑出來。」阿鏢吃顆花生。

  「魔術師的道具都有機關,我們拘留所裡沒有。」史修念說道。

  赤蛇沒理他們,塞著耳機,專心地埋首在電腦裡,當他聽見陌生的女聲時,眉頭輕蹙,小燕又是誰?

  姚采茵說一個小時後就回去,回去哪兒?小燕住的地方還是她住的地方?他瞄了下手錶,離她們通話的時間正好過了一小時。

  他緊接著聽下一通電話,是姚采茵藏在浴室的時候打的,她回撥給小燕,告訴她臨時有點事,大概晚上才會回去,小燕的聲音和上一通都流露著恐懼,一直重複著她該怎麼辦……該怎麼辦?她會不會坐牢?

  姚采茵安慰她說不會,她會想辦法,就匆匆掛了電話,第二通她打給了艾琳,聽著兩人的對話,他驚訝地張大眼,突兀地站起身。

  馬星元訝異道:「你幹嘛?」

  赤蛇扯下耳機,還來不及說明,就聽到底下一陣吵鬧,而後就看到歐賽奇快走進來。

  「樓下怎麼回事?」有人開口問道。

  「記者來了。」歐賽奇說道,本來想在下面找點資料再上來,沒想到記者就進來了。

  這句話引起一陣騷動。「記者怎麼跑來了?」

  「他們要採訪姚采茵。」歐賽奇皺眉。「還說她是英國魔術大師XXX的徒弟,想問她是不是真的殺了彭士奇。」

  「XXX是什麼?」馬星元疑惑道。

  「英文名字一大串我聽不懂。」歐賽奇坐回自己的位子,瞄了詩人一眼。「你妹也學過魔術,那個大師的英文名字你應該知道。」

  詩人正要回答,組長湯漢成從辦公室走出了。「為什麼樓下吵吵鬧鬧的?」

  「記者來了。」其中一名隊員解釋。

  「來幹嘛?」湯漢成訝異道,雖然警局每天都會有記者來串門子寫新聞,但他討厭記者,所以早在接手這個工作時,他就交代一樓的警員不要讓記者來這裡打轉。

  赤蛇瞄了詩人一眼。「我看讓詩人下去應付好了。」

  詩人訝異地看向他。「兄弟,你背後刺我一刀啊。」

  沒人理他,大夥兒全部附和。

  「就用你引以為傲的小白臉去安撫那些記者。」

  「不然你在他們面前做首詩好了,包準他們全部撤退。」

  這話一出,大家全笑了。

  「現在我真是徹底了悟了你們的嘴臉。」詩人瞄他們一眼。「以後不要妄想叫我介紹女朋友。」

  「喂,有話好說……」

  「真的生氣了,開不起玩笑啊。」

  「詩人的神經比較纖細,跟我們這些大老粗不一樣。」馬星元說道。

  一夥人又開始笑鬧。

  「好了,都閉嘴!」湯漢成喝斥一聲,眾人安靜後,他才又問:「記者來幹嘛?」

  「來採訪姚采茵。」歐賽奇回道。

  「她在我們這兒?」湯漢成揚起濃眉。

  「我把她抓到拘留所。」這回換赤蛇回報。

  「所以剛才笑那麼大聲是因為她?」楊漢成問道,剛剛他在講電話,沒下去看他們搞什麼鬼,只聽見樓下隱約傳來笑聲。

  「對,她會變魔術,拍一下手,手銬就掉了。」一名隊員說道。

  湯漢成揚眉。「她怎麼不乾脆點,把自己變不見。」

  眾人又笑了。

  「好了,詩人你下去瞭解一下狀況,赤蛇你進來。」湯漢成轉身走回辦公室。

  詩人瞄了眾兄弟一眼。「現在我終於知道什麼叫義氣,什麼叫落井下石。」馬星元拍拍他的肩。「我瞭解你的心酸,這個是你的罪孽,有女人緣是要付出代價的。」

  一旁的歐賽奇笑著打開抽屜,拿出記事本,史修念接著道:「詩人,我們一致認為你的井深不可測,就算我們丟幾個石頭也沒關係,聽不到回音。」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一向好脾氣的詩人給他們一個必殺眼神後,才心不甘情不願地下樓。

  辦公室裡,湯漢成以手點了下資料夾。「我都看了,值得追下去,不過這件事牽連太廣,還是先別漏口風。」

  彭士奇死不足惜,他販毒、簽賭甚至還有玩票性質地走私了幾次槍枝,這敗類死有餘辜,他連一點同情心都擠不出來。

  姚采芷的隨身碟都是彭士奇的犯罪證據,有的是真憑實據,有點則只是自己臆測,裡頭都是彭士奇與人交涉毒品的時間與地點,甚至出現了人名。

  而其中幾個人名讓他們大感吃驚,因為共有好幾位警官牽涉其中,只怕盤根錯節,這一追查不知會拉出多少人,因為沒有具體的實證,所以他們必須自己找證據,畢竟茲事體大,輕忽不得。

  難怪姚采芷會被拍下那樣的帶子,而且至今下落不明,彷彿人間蒸發,她冒的險實在太大了,他不明白她為什麼會想調查甚至記錄這些事,因為正義感嗎?

  不,他覺得可能性不大,比較有可能的原因是她在當線人,如果真的是這樣,事情就更複雜了。

  這中間一些「眉角」他們還沒想通,再說那隨身碟裡的東西,有一半應該是真的,但另一半……他們持保留的態度,任何密告他們都得詳加查實,不可能就這麼輕易相信,畢竟凡事都得講證據。

  「詩人我得跟他說一聲,艾琳在這件事上有一份,樓下的記者就是她叫來的。」剛剛他就是聽到艾琳說要去找記者,所以才大吃一驚。湯漢成揚了下眉。「她們到底在搞什麼把戲?」他搖搖頭繼續說道:「我剛剛聯絡了緝毒組的一個朋友,這個人我信得過,你不用擔心,晚一點他會過來,到時候我們再談。」

  赤蛇點個頭,離開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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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8 02:42:5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昨天深夜,松滬幫堂主彭士奇在自宅遭人開槍射殺,當場死亡,當時巡邏的警員聽到槍聲,破門而入,當場撞見兇嫌,不可思議的是這名兇嫌竟是女子,而且還是英國魔術大師皮耶·連恩的弟子……」

  小燕咬著指甲,聚精會神地看著新聞,這家播完了,她就轉到別台,直到所有的新聞台都看過一遍才停下。

  「原來是魔術師啊……」她往後靠,盯著被自己咬得參差不齊的指甲,記憶回到昨晚開槍的那一瞬間……

  會朝彭士奇開槍完全是個意外,她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現在該怎麼辦?她應該早在能脫離的時候就脫離的,也不至於會弄到今天這樣……

  十四歲的時候,她就交了男朋友,是個小混混,她也知道他不是個好東西,但跟他在一起,她至少有個地方可去,不用回到那個令人生厭的家去。

  十六歲時換了個男人,那男人也是道上的,同樣是個小混混,這她也沒轍,她認識的圈兒就這麼大,從這個男人轉到另一個男人手上,一開始被當作禮物送的時候還挺難過的,以為這個男的喜歡你,結果遇上一個拳頭比較大的,他保不了你,也只能把你送到別人床上去。

  最槽的時候,她還成了好幾個男人的女人,妓女、公廁這些她都聽過,她也想過去死,不過不甘心,她就算命賤,也要多拉幾個人陪葬,當這個念頭出來的時候,那些痛苦全都不見了,她覺得自己有個目標,可以去做點什麼。

  國中她開始混太妹的時候,老師曾經苦口婆心的勸她,說她其實很聰明,怎麼就不好好唸書,要去跟那些人鬼混,將來會後悔的。

  她沒聽老師的話,但聰明這句話卻記得很牢,小學時她的成績也很好,只是到了國中,就不想唸書了,總覺得生命沒意義,混過一天是一天,還染上了毒,她現在還是有吸,明知道不好,卻戒不掉,其實就算想戒,週遭的人也不讓你戒,毒是控制人最好的方法,你不吸毒,就跟他們不一樣,他們也不信任你。

  有了想要多拉幾個人墊背的想法後,她覺得自己有了活下去的勇氣,就這樣吧……好的來說也算是為民除害吧,這幾年她裝可憐、討男人喜歡,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該聰明的時候聰明,該笨的時候笨,終於透過阿貴的關係,認識了黨主。

  她告訴自己,如果能到黨主身邊,她就算無憂無慮了,即使他有老婆又怎麼樣,她不在乎,她努力裝出一副苦情小媳婦的樣子,暗示黨主阿貴對她不好,終於有一天堂主喝了酒,趁著酒意,就這樣滾上床。

  第二天起來她假裝沒事,不想給他帶來困擾,男人就是這樣,你越懂事他就越喜歡,而且這懂事還要帶著三分委屈,他就算對你沒感情,道義上也覺得委屈了你。

  就這樣,偶爾堂主有需要的時候,就找她過去,阿貴也知道,他心裡不爽,可是能怎麼樣,堂主是他口中的「大哥」,他總不能拿刀子砍吧。

  眼看她就要爬到堂主身邊了,誰曉得竟然殺出個姚采芷出來,那天真不該去唱KTV的,一夥兒人熱熱鬧鬧的去,堂主臨時被call走,走得匆忙,結果在走廊撞到了姚采芷。

  這女人一肚子壞水,把她的計劃搞得一團糟。

  她生氣地起身,在屋子走來走去,本來以為她好不容易死了,卻又冒出來嚇了她一大跳,幸好她機警,不然就露餡了。

  沒想姚采芷還有個姐姐,怎麼以前都沒聽她說過……在這屋子裡讓她渾身不自在,她以前曾來過一次……

  叮鈴……

  門鈴聲讓她嚇了一大跳,差點打翻手上的杯子。誰啊?姚采茵不是說她暫時不能來嗎?

  扣扣扣……扣扣……扣扣扣……

  這是她跟姚采茵約定的暗號,禁不住好奇,她走到窺孔觀看,是一個陌生的女人。

  「小燕……是我……」女子小聲叫道:「采茵叫我來的。」

  要不要開門?小燕遲疑了幾秒,最後還是決定開門,她不想一個人待在屋裡,昨晚到現在她根本不敢睡……

  她打開門,陌生的女人站在門口朝她微笑。

  「哈囉,你是小燕吧。」她笑著伸出手。「我是艾琳,采茵的好姐妹,不好意思車子出了一點問題,所以來晚了。」

  小燕看著她伸出的手,遲疑了下,顫顫地伸出手,怎麼又多個女人,她最不會跟女人相處了。

  「眼睛哭得這麼腫,很害怕吧!」艾琳摟著她的肩進屋。「不用怕,我會保護你。」

  有人說生活是瘋狂的,而生命就是由一連串的瘋狂所組成。

  他以前從不相信這種狗屁說法,人生的路該怎麼走,當然關乎自己的選擇,而他一直選擇一個很妥當的路,而且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很完美,只除了一件事,他的妹妹……

  聽完姚采茵和艾琳的對話後,詩人的臉一陣青一陣黑……他扯下耳機,臉整個沉下,像要去討債似的。

  「你的臉好像綠花椰菜。」馬星元邊笑邊說。「我這個是讚美的意思,還滿好看的。」

  詩人一言不發地離開座位,臉色繃得像捏成團的肉包。

  「還沒看過詩人氣成這樣。」史修念推了下眼鏡。

  歐賽奇正打算起身跟出去,赤蛇拍了下他的肩。「我去就好。」

  「你到底給他聽什麼?」馬星元拿起耳機也想聽。

  「這是機密。」赤蛇刪掉檔案。「你們不要給我亂動。」講完他就走出去了。

  「喂,修念,把剛剛那個檔案救回來,我們好好研究一下。」馬星元說道。

  「我想應該是他最近在查的案子。」史修念說道。

  「你是說姚采茵那個案子?」馬星元想了下,點點頭。「有道理,最近赤蛇都在忙這個,今天還刻意把人帶回來,這件事跟詩人有什麼關……啊,我想到了,艾琳……」

  「大概是錄到跟艾琳有關的事吧,所以他臉色才這麼難看,他前天不是才說想把艾琳打包丟回英國。」史修念說道。

  「我了,我了。」馬星元點頭。「小馬前一陣子也給我搞一堆事出來,而且我家現在還多一個姜淮蜜,每天看到她跟阿龍在那裡廝殺,我頭就痛。」

  史修念打開程式。「還得先破他設的密碼,把風一下。」因為是熟人,他大概能猜得出赤蛇的密碼會用哪些數字跟英文。

  歐賽奇本想阻止,畢竟這是個人隱私,但最後還是選擇什麼都沒說。

  馬星元朝門口望。「放心啦,回來也不用怕,他不想我們知道就應該把電腦帶走。」

  「這是警局的電腦,怎麼帶走?」歐賽奇好笑道。

  「那他就不應該在公家的電腦上做這種事,密碼我上次偷瞄過,對了……」

  馬星元從抽屜裡拿出筆記本。「我看一下……」

  史修念與歐賽奇警覺地看著他,他示意他們不用擔心。「安啦,你們的我沒偷瞄到。」

  歐賽奇瞪他一眼,決定等一下就立刻換密碼,這辦公室是怎麼了,沒隱私的觀念嗎?

  「別弄他的電腦了,我直接去問。」歐賽奇起身。

  「幹嘛,做這樣一點壞事就良心不安?」馬星元笑了起來。「我還以為你跟藍音涵在一起後會被她帶壞,看來是我多慮了。」史修念笑了一聲。

  歐賽奇瞄他一眼,正經道:「這句話我會幫你帶到。」

  馬星元臉色一變,趕忙道:「千萬不要。」藍音涵這個人鬧起來,黑白無常都退避三舍,根本就是個鬼見愁。

  史修念笑得肩膀顫抖。

  「是我失言了,兄弟。」馬星元拍拍歐賽奇的肩,拿出最老實的臉,「你是隊裡的聖人,真的,沒有你在,我們早就墮落了。」

  歐賽奇翻個白眼,沒理他,逕自走了出去。

  這次詩人可氣翻了,在連打三通電話給艾琳,卻都轉入語音信箱時,他坐下來開始訂機票,決定把妹妹送回英國。

  「你這樣不好吧。」歐賽奇說道。「她怎麼可能聽你的話回去。」

  「對啊。」馬星元也道。「我記得以前不知道誰說過我們對妹妹都太過保護了,讓她們沒有喘息的空間,不像某人採取開放的態度……」

  「這跟過度保護無關。」詩人打斷他的話。「她現在是在惹麻煩。」而且她也知道自己在做惹他生氣的事,否則她不會關機,不接他的電話,由此可知她根本是心裡有鬼。

  「所以你要讓她遠離麻煩?」

  「對。」

  馬星元笑了。「那不就是保護她。」

  詩人揚眉。「這是保護我,我不想再幫她收爛攤子。」

  「說不定沒什麼事。」史修念說道。「你會不會反應過度?她只是好心幫朋友幾個忙而已,到現在也沒惹出什麼麻煩。」

  詩人閉嘴沒回應,總不能說記者是艾琳叫來的吧,辦公室裡人多嘴雜,傳出去只是多增加麻煩。

  一旁的赤蛇專心地把這幾天的事想過一遍,一開始小黑的命案還是沒什麼進展,姚采茵口中的小黑的女朋友至今還後不到人,公寓的竊盜事件從附近的監視器發現幾個頭戴安全帽的可疑人士,但因為戴著安全帽所以無法辨認,即使有幾個目擊都看到他們還是沒有任何幫助,因為沒看到臉。

  剛進這一行的時候,是個老警察帶著他,這人吃喝嫖賭樣樣都來,申誡記過沒斷過,但功勞也不少,他不是個衝鋒陷陣與人搏命的警官,專長卻在兇殺案,而且破案率是最高的,如果不是他品行不良,早升組長甚至是分局長都有可能。

  他與老警官一開始相處得並不好,他是個太有原則的人,老警察卻滑溜得像涸泥鰍,不按牌理出牌,兩人的磨擦不算少,即使到現在他對他的品行還是不以為然,但在破案上的功夫,他由衷的敬佩,從他那裡也學了不少,他常說:要破案就得對人性瞭解,而且是透徹的瞭解。

  警察的世界就是真實的世界,小說裡各種光怪陸離的犯罪,在現實世界上頂多佔一成,甚至一成不到,不是說沒有懸案,而是說懸案通常起因於線索不夠,而不是因為密室殺人或是三具屍體為什麼只有兩顆頭這種怪事。

  什麼案最難破?跟被害人關係不大,而且殺人利落,犯案時間短,可提供的證據不多,這種最難破,但幸好這種案子不多。

  要破案記得一個原則,細節很重要,但整體更重要,如果太執著在小細節,就看不到大環節,有時候你必須退後一步,才能看到完整的圖畫。

  赤蛇以筆敲擊著筆記本,他是不是迷失在細節中,卡在大環節裡了?他總覺得有幾個地方怪怪的,但卻沒辦法明確地說出哪裡怪?

  正當他打算把所有資料再重看一遍時,馬星師來電說阿貴已經醒了,雖然頭還是有點昏,但已經能問話了,他心情一振,說他會立刻過去。

  「喂,要去哪兒?」詩人訂好機票後,轉頭看他一眼。

  「阿貴醒了。」赤蛇說道。

  「我也一起去。」詩人起身。「艾琳卷在裡面,我實在不安心。」

  見兩人離開後,馬星元問道:「你剛剛去探聽的結果怎樣?」

  歐賽奇聳了下肩。「沒什麼,他說艾琳跟姚采茵的通話讓他不高興。」

  「通話內容是什麼?」

  「他沒說。」

  馬星元望向赤蛇的電腦,歐賽奇立刻道:「他們既然不想說就不要勉強。」

  馬星元看向史修念,要他表達意見,史修念推了下眼鏡,說道:「我贊成賽奇的話,還是算了,窺探別人的隱私不好。」

  馬星元翻白眼。「現在是怎樣,你們都是聖人就對了,在我家沒有隱私兩個字。」

  想到那一大票馬家兄弟,歐賽奇決定還是沉默以對,不予置評,馬星元的家就像大雜院,親戚們隨意進進出出,沒有任何隱私,大夥兒都戲稱他們住的地方是馬家莊,一幫兄弟跟土匪沒兩樣。

  這也是為何會把姜淮蜜放在馬家莊的原因,黑道再大膽也不可能公然與馬家大軍作對。

  在他們到達醫院之前,馬星師已經問出了一些眉目,他說是自己與另一名兄弟沒有要殺姚采茵的意思,只是想給她一個警告。

  至於為何要給警告則說得吞吞吐吐,還謊稱頭痛,記不清楚了,馬星師作勢要揍他,他才透露堂主彭士奇有個女人叫姚采芷,一個多月前失蹤,最近有兄弟看到姚采芷……所以……

  「所以什麼?」馬星師大喝一聲。「牛頭不對馬嘴,一個人失蹤了一個月,才出現你就要砍她,對她有什麼深仇大恨,不是你老大的女人嗎?為什麼要砍她,是不是老大要你砍的?」

  「不是。」阿貴壯起膽子。「我一人做事一人當,跟我老大沒關係。」

  馬星師拿報紙打他的頭,痛得他哇哇叫。

  「你幹嘛,拜託一下,我腦震盪,你這樣打我,我要抗議你動用私刑。」阿貴叫道。

  「現在呢就在哇哇叫,你用刀砍人的時候,怎麼沒有哇哇叫。」他怒聲問。「再不老實說,我就給你好看。」

  「好啦,我說啦。」阿貴摸著頭,痛死了。「那個女人她接近我們老大是有目的的……」

  赤蛇與詩人走到的時候,馬星師正好問到一個段落,他走出病房,簡短跟他們說明來龍去脈。

  姚采芷在彭士奇身邊差不多十個月左右,跟他們處得都不錯,後來才發現她有在記錄他們做交易買賣的事,一個多月前老大發現了這件事,非常生氣,懷疑她是警方派來臥底的,然後……然後姚采芷就失蹤了。

  他們也沒人去問她的下落,這種事……大家有個默契,當然不會笨得去問老大,誰曉得前一陣子她又出現了,把大家都嚇了一大跳,他因為一時氣憤不過,所以才夥同兄弟行兇,但是只是要給她一個警告,沒有要殺她。

  「他說的大概就這麼多,我會再把他帶回局裡問清楚,他言詞閃閃爍爍,我想事情沒那麼簡單,有可能是彭士奇授意他去做的,不過為了保護老大,他自己扛下來了。」馬星師說道,這在黑道很普遍,大的只要出事,就由小的負責去扛。

  「你有告訴他彭士奇死了嗎」赤蛇問。

  「還沒,我打算晚一點再用這個撒手鑭,先看他透露什麼再說。」馬星師說道。

  赤蛇點點頭,這是一般的訊問技巧,先誘導嫌犯透露內情,自己的底牌先藏著,之後再一步步攻破嫌犯心防。

  「我想問他幾個問題。」赤蛇說道。

  馬星師打開病房門。「對了,聽說那個女人是魔術師,改天我也想要見識一下。」

  赤蛇翻了下白眼,懶得回答,詩人則在一旁笑道:「她還滿厲害的。」

  馬星師拍了下赤蛇的肩膀,取笑道:「我聽說了,她很煞你,飛來艷福。」

  「我怕消受不起。」赤蛇沒好氣地回一句。

  「她是響尾蛇,咬到會死。」詩人說道。

  馬星師笑道:「一個赤蛇,一個響尾蛇,難怪有緣。」

  詩人笑出來,推了下赤蛇。「聽到沒?」

  如果當事人不是他,他也會哈哈大笑,不過因為置身其中,所以他一點都笑不出來,回了詩人一拐子後,赤蛇走進去問案,只希望這件事快點落幕,至於姚采茵……算了,現在不想這個問題。

  姚采茵盤腿坐在地板上閉目養神,從中午進來到現在,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在這兒無事可做,不是睡覺就是發呆,阿凱現在大概在外頭查案吧,不曉得晚一點會不會進來看她?

  自從彭士奇死後,她就覺得整個人不帶勁兒,好像該做的事都已經做完了,走到了盡頭,再也無處可去。

  但實情並不是這樣,離結束還有一小段距離,她必須全力以赴才行,幕就要落下了,在謝幕之前,她必須亮出看家本領。

  這是她的老師皮耶再三告誡的,不管在台上有多累,幕落下之前,都得忘掉自己,把所有的精神投注在扮演的角色上,其他的只能等待落幕後再檢討了。

  這是第一次幕還沒落下之前,她已經想離席了,但她知道自己不能,為了小芷,她必須……再撐一會兒。

  姐,你如果回來,可要使出看家本領,讓我滿意才行,不然我可不會放過你……

  想到小芷,她忽然讓一股哀傷淹沒,不行……她搖頭……不能沉浸在這哀傷的氣氛裡……

  她起身開始做操,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她沒有時間悲傷,她必須做出最完美的ending,然後才能好好的哀悼小芷。

  赤蛇進來的時候她正好在做倒立,她先是看到他的皮鞋而後才慢慢往上看到他不以為然的臉,一見到他,她的心情就好轉許多。

  「你在幹嘛?」他不可置信地搖頭,他原意是希望她在這裡好好反省,結果她還悠哉地在運動。

  「血液往下流會讓我的腦袋清醒一點。」她笑著翻身,回到立姿。「你來放我出去的嗎?」

      「不是。」他拿鑰匙開門。「我要帶你去看守所。」

  「真的要把我收押?」她蹦到他面前,抱住他。

  「你幹嘛!」他發火地將她推開一步。「又想在我身上藏什麼東西?」

  「我身上的東西都讓你拿走了,我要藏什麼。」她笑嘻嘻地說。「沒想到你現在這麼怕我,知道我的厲害了吧。」

  他忍不住笑了。「以魔術師來講,我想你是挺厲害的。」在帶她出去前,他迅速檢查一下身上的東西,確定沒有被她偷拿走什麼東西後,才押著她往外走。

  「難得你會稱讚我,那我就大方收下你的讚美,我是很厲害沒錯。」走出地下室,天已經暗下。「我可以先吃個晚餐嗎?我肚子好餓。」

  「可以。」他瞄她一眼。「砍傷你的那個犯人,阿貴醒了,我剛剛去問案,瞭解一下來龍去脈。」

  「然後呢?問出什麼?」她一臉好奇。

  「問出了不少東西。」

  她瞄他一眼。「你不打算告訴我?」

  他沒回答她的話,逕自往下說:「還有前天我聯絡上你小時候待的孤兒院,但是院長已經退休了,今天才找到她。」正確來說是一個小時前剛好聯絡上。

  「白院長好嗎?」她順口問。

  「她很好。」他說。「對你跟你妹妹的事她記得很牢,因為印象很深刻,那時只有你們一對雙胞胎,說你們很頑皮,老是惹麻煩。」

  她勾起笑。「是這樣沒錯,你跟我說這些是要動之以情,還是查到了什麼?」

  「是查到了不少東西。」他盯著她的臉。「我們從阿貴口中問到了很關鍵的情報。」

  「什麼?」她揚眉。

  「馬上就會讓你知道,我得先讓你見一些人。」他帶著她穿過走廊,走到另一間會議室。

  「要帶我去見高層嗎?」她滿懷期待。「莫非是警政署長?三軍統帥?」

  原本嚴肅的臉一下崩解,赤蛇笑道:「你是誰啊,他們見你幹嘛?」

  她叫道:「當然是找我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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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5-17 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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