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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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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李涼] [新蜀山劍俠傳][上下合輯][全冊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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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10:50:21 |只看該作者
智通見狀,簡直掉魂,跟著自己一手興建慈雲寺就要毀於一旦,哪還顧得招待曉月,
焦喝著:「救火,快救火!」
    如喪家之犬追衝過去。
    法元更是嗔怒:「峨嵋這群孽障,簡直數人太甚!禪師留步,在下去去就回。」說
完拜禮掠去。
    曉月禪師靜靜看著火光,冷冷一笑:「他們的確欺人太甚!」停立不動。
    這把火,似把他以往恩怨再次燒燃起來。
    那把火正是齊金禪所放。
    他想著寶物已經到手,此寺已無價值,乾脆燒了它。
    然後趁亂開溜,如此不但可以躲過敵人追擊。亦可混水摸魚,避開姐姐追捕,今晚
出擊,實是獲益匪淺。
    眼看大火一發不可收抬,連燒三廳兩殿,十數禪盡全都捲入火海,慈雲寺徒眾宛若
盤子奔上後下,或灌水、或拆房,亂成一團。
    齊金蟬暗自好笑,說道:「早知一把火這麼好用,早就該放啦!」說完。始追亂征
著兩大包寶物,偷偷潛出慈雲寺。
    方行半里,笑和尚已迎過來,焦心不安道:「你不怕回去被人家罰你吃掉這些寶
物?」
    齊金蟬道:「當然怕!」
    笑和尚道:「既然怕,你還扛?」
    齊金蟬道:「誰要扛回去?」
    說完四下瞄去,但見左山林地點不錯,遂養過去,找株大樺樹下,挖個深洞,把兩
裝寶物給理了。始軍心大定地拍起得意雙手,說道:「走吧!神不知鬼不覺!」
    忽有聲音傳來:「埋完了吧!還不回家受罪!」
    不知何時,齊靈雲已立在兩人背後,一張臉想嗔凶又想笑,變幻不定,她深深吸氣。
始裝出凶相。
    畢竟弟弟如此怪異行徑,讓人瞧來實是哭笑不得。
    她本是隨著群俠離去。但始終放心不下弟弟安危,遂又請命折返,忽見大火滔天,
心知定是弟弟作怪。
    正待游近一瞧,已發現有個人馱著兩大袋東西,賊頭賊腦潛出,正是弟弟沒錯,送
一路暗自跟來,想瞧個究竟,始發現弟弟竟然為了盜寶而迷倒自己,實在可笑又可恨!
    齊金蟬但聞聲音,猛地轉身,一張臉訝異著窘困,乾笑道:「姐好厲害功夫,能追
人於無形,佩服佩服!」
    笑和尚自也乾笑立於一旁,不敢多言。
    齊靈雲斥道:「哪有你厲害,敢向親姐姐下毒。實是天下第一毒手,簡直是無人能
及。」
    齊金蟬乾笑道:「姐誤會了,那是大補酒,喝了能增補精氣神,當然。偶爾也會想
睡。但那對身體有益無害……」
    齊靈雲斥笑:「回去喝三大杯,補補你自己腦袋吧!」
    齊金蟬道:「姐可能要失望了,那種東西可遇不可求啊!」
    「很不幸,我正有三大杯!」齊靈雲嗔道:「還不跪下請罪,難道要姐姐請出家法
不成?」
    這聲嗔喝,迫得齊金蟬雙膝落地,心頭直覺姐姐真的動怒,只好救了軟語道:「姐,
您也該替我想想,我是男人,怎能一輩子躲在您懷抱?」
    「什麼懷抱?」齊靈雲斥道:「就因為如此你就可以明目張膽向姐姐下手?此事要
是傳開,你叫姐姐臉面往哪兒擺?」
    越想越委屈,兩眼不禁含淚。
    齊金蟬自知做得過火,只好道歉:「對不起,下次不敢了。」
    「還有下次麼?」齊靈雲感傷道:「你哪次乖乖聽過我的話,你眼裡根本沒有我這
個姐姐,你也不必道歉,從今而後。我不再管你便是!」
    說完,別過頭去,似在哭泣,雙手不停撫向臉面。
    齊金蟬好生內疚,急道:「真的!我下次不敢了,一切但憑姐姐處罰便是……」
    足足沉靜幾分鐘,齊靈雲心緒較為恢復鎮定,轉身過來,冷道:「回去吧!後天開
戰,不准你再自作主張,知道嗎?」
    齊金蟬聞言,自知姐姐己原諒自己,登時來勁一笑道:「知道啦!一定遵命!」
    齊靈雲實在拿他沒辦法,哄笑一聲道:「還不起來,跪死這裡不成?」說完,先行
轉頭離去。
    齊金蟬連說遵命,拜了大禮,始敢爬起,朝著笑和尚吐舌頭,低聲說道:「擺平了,
好糗啊!」
    笑和尚也沒什麼看戲笑容,暗自苦歎道:「你已擺平,我師父卻還在玉清現,怎麼
擺都難平啊。」
    說完,搖頭直苦笑。
    齊金蟬道:「你師父會如何收拾你?」
    笑和尚道:「嚴重的話,閉鎖東海三年,從此見不到可愛的花花世界。」
    「這倒是嚴重了……」齊金蟬道:「假如說,是我逼你來呢。」
    笑和尚道:「師父會相信嗎?」
    「我想到了!」齊金蟬道:「你就說,本是去刺探消息,後來發現龍飛徒弟柳宗潛
要非禮石玉珠,你才出手相救。反正柳宗潛已被我幹掉,死無對證。石玉珠可能也逃出
禁雲寺。此事自無人知曉。」
    笑和尚眼睛一亮:「這倒可行,石玉珠是武當派,多少可以搪塞!」
    隨即問及玉珠種和狀況,齊金蟬一五一十說個清楚,兩人這才落膽,大大方方用著
齊靈雲後頭,返迴避邪村玉清觀。
    其實,玉清觀那些前輩,對於這群後一晚輩暗自出戰,並非毫無所覺。
    那髯仙李元化得知消息之後,不禁大驚,說道:「這幾個孩子真是膽大包天,任意
胡為,若遇上高手,如何是好?尤其俞德紅砂厲害,沾身即亡,我等快些前去救他們
吧!」
    矮臾朱梅笑道:「李鬍子作急什麼勁?對付慈雲寺有什麼大不了的事?用得著這般
勞師動眾嗎?」
    李元化見朱梅這次笑臉,自是百般勸說。
    忽又聞及聲音傳來:「諸位前輩不必憂心,他們此番前去涉險,我事前已經知道,
也代他們佔了一卦,會得勝回來。還會邀來一幫手,如有差,唯我是問好了。」
    髯仙聞言,回頭一看,見是玉清大師。
    她乃教醒齊靈雲者,當然知道此次行動。
    然而髯仙縱知天清占卜如神,但敵方太強,到底還是放心不下,便要邀請白雲大師
同去探探動靜。
    追雲叟笑道:「李道兄,你真是見事則迷,令徒孫南福澤甚厚,小輩中只有他同少
數幾人,一生鮮有凶險。輕雲、靈雲姐弟與笑和尚生具仙緣,更是不消說得,就連朱文、
吳文琪二人,也不是夭折之輩,敵人雖厲害,有何妨礙?」
    「我等既然同人約定十五之期,小鬼頭前去胡鬧,已是不該,我等豈能不守信約,
讓敵人笑話?你不用過於擔心,他們縱使有難,也將化險為夷,落得借敵人妖法管教自
己徒弟,何樂不為?」
    髯仙李元化被大家分說,一時也不好意思再露慌張,只好表示且等幾個時辰著看。
    眾人遂自飲茶等待,忽聞天空傳來破空聲,連雲叟自是滿意微笑:「終有眉目了,
不知來人是誰?」
    話來說完,天空一聲霹靂響來,苦行頭陀領著幾名小快掠空而至。
    見及追雲叟、朱梅二老,苦行頭陀雙掌合十為禮,說道:「阿彌陀佛,為峨嵋事,
我又三次重入塵寰了!」
    眾人相繼拜禮,歡迎頭防到來。
    矮叟朱梅道:「老禪師指日功行圓滿,不久就要飛超入聖,還肯為塵世除害,來幫
峨嵋派大忙。真是功德無量,只便宜了齊漱溟這個牛鼻子,枉自做了一個掌教教祖,反
讓我們外人來越俎代扈,他自己卻置身事外,去享清淨之根,真是豈有此理!」
    苦行頭陀道:「朱擅越錯怪他了,他為異日五台派有兩個特別人物而小心應戰,畢
竟第三次城嵋鬥劍,關係兩派興亡,不用不強先準備,因恐洩漏秘密,才借玄真子的洞
府一用,日前又把他夫人請去相助,可見勞心勞力,此時知道慈雲寺有許多邪魔異教人
士在內,且胡作非為,便叫貧僧前來助二老、同各位劍仙一臂之力,他不能來,正有特
別原因,怪他不得。」
    矮叟朱梅道:「難怪他不來?我不過二句笑話而且,卻不知禪師另帶有牛鼻子傳
言?」
    苦行頭陀道:「他是交代特別注意曉月禪師,我自找他勸說,他卻仍來到慈雲寺,
看來勸他恐怕無效矣!」
    追雲叟稍動容:「他當真來了?」
    朱梅道:「若真如真,此役似乎該要詳加計劃才行。」
    一旁的女空空吳文琪道:「不只是他,那陰陽叟司徒雷,還有川東金怫山金佛寺方
丈知非妖道都已到來。方才跟他們一戰,差點脫不了身。」
    醉道人本是毀去紅漆葫蘆,此時又找出一個,猛灌口酒,說道:「看來慈雲寺來真
的,咱們這些老筋骨可又得活動活動了。」
    追雲叟道:「這個陰陽老怪。生就一身半陰半陽身體。簡直荒淫不堪,不但女貞,
連男貞都要採補,數十年前被長眉真人一掌散去元功,他倒是乖乖仍在巫山元陰洞中修
養,後來真人仙歸,他又蠢蠢欲動,不過,大都只是耳聞,沒想到這次竟會被邀來助陣,
想必他動力已復,諸位得對他有所提防才是。」
    孫南道:「他是厲害.可是在金蟬師弟和笑和尚太乙神雷掌圍攻之下,被轟得焦黑
成炭,似乎並沒想像中厲害。」
    苦行頭陀眉頭一皺:「我那神雷掌何時能轟焦人身?」
    自己都莫名其妙。
    孫南本以為真是神掌功效,但經此一提,他始想起金蟬手上的天雷轟,不禁暗暗恍
笑,然而話已說出,怎好收回?
    只好仍裝認真說道:「大概是改良的!」
    苦行頭陀更莫名不解:「我那好徒弟也會改良?」
    此時齊靈雲正領著齊金蟬以及笑和尚趕回。
    兩人帶窘拜禮。
    苦行頭陀卻盯著袈裝已被拿來掃去紅砂。落得一身肥肉在外的笑和尚,冷道:「你
的盛裝也改良了?」
    笑和尚哪敢再笑,斂成龜孫似的,說道:「弟子因為救人,所以……」
    本是想好如何措謊,然而他生平不打謊言,一時無法說出,只能勉強表示「救人」,
乃以袈裟救齊金蟬之意,但覺心虛,一張臉通紅似血,更很困窘。
    齊金蟬趕忙補上一句:「他想教女崑崙石玉珠,才下海的。」
    齊靈雲輕斥:「和禪師師怕說話,不得無禮!」
    齊金蟬這才發現語病,乾笑道:「師伯見諒,此海非彼海,此乃苦海之海,笑師兄
可沒為非作歹,您不要禁罰他啊!」
    苦行頭陀自在峨嵋天空嶺領教過齊金蟬威力,忍不住傳他太乙神雷掌,對於齊金蟬
精靈,直叫人疼至心肉。
    向著他,一張臉老是掛不起來,乾咳一聲,說道:「幸而今日救得石玉珠,否則你
倆都要受罰,我倒想聽聽,你倆如何改良太乙神雷掌,轟得陰陽叟焦炭?」
    齊金蟬但聞此言,呃呃老半天,不知該如何回答。
    醉道人自也想起了綠袍老祖也是焦黑成炭,遂問道:「你那神雷掌,當真有此威力
嗎?」
    齊金蟬乾笑道:「會嗎?只是胡亂打擊,或許陰陽叟本身就是陰陽體,帶了陰陽電,
被我們這麼一轟,立即短路,把自己電成黑炭吧!」
    瞧著自己雙手,說不出莫名神奇狀態,復朝著苦行頭陀說道:「還請師怕多指點,
弟子容後必定功力大增。」
    眾人自知他必有秘法隱隱不說,然而他是最小一輩,怎好意思逼問,且等日後再行
窺探了。
    苦行頭陀淡然輕笑:「爾等職能打焦陰陽叟,掌勁威力比我厲害多多,貧僧哪敢班
門弄斧?」
    齊金蟬急道:「師怕別挖苦弟子喲!您那一招震散粉面怫俞德的毒紅砂才是真本事,
下回教我好麼?」
    苦行頭陀淡笑不已:「只要你學全你爹功夫,我這幾招便不算什麼了。」似乎已知
齊金蟬別具之心。
    齊金蟬仍自不肯放棄,求得苦行頭陀沒辦法,只好先行答應,齊金蟬始樂得笑不合
口,直到目光融及姐姐,才放了狂態。
    齊靈雲替弟弟向頭陀陪罪。
    苦行頭陀卻丟了一句禪語:「前歷後因皆是歷。此果那果便是果,因因果果何時休
啊!」
    說完大笑三聲,暫把此事壓下。
    隨即轉向追雲叟道:「你可有應敵之計劃?」
    追雲叟道:「此次比鬥,慈雲寺必敗無疑,我已計劃,兵分三路,兩路伏於避邪村
外小山的魏家場,用以抵擋慈雲寺兵馬,以免傷及無辜,另一路則直搗妖寺,以期破得
乾淨利落,救出受困之人,禪師以為如何?」
    苦行頭陀道:「情況作較為瞭解,如何安排,我沒意見,唯一該注意的是,對方邀
來人手是否有變,若能做到不損一兵一將,始為上策。」
    於是眾人開始討論如何應敵,亦且分配三路人馬。
    左一撥乃是髯仙李元化、風火道人吳元智、醉道人、元元大師等四位劍仙,率領諸
葛警我、黑孩兒、七星手施林、鐵沙彌悟修等,分頭備戰。
    右一撥是哈哈僧元覺禪師、素因大師、坎離真人許元通,以及一位輩分相當的矮胖
道站頑石大師,率領女神童朱文、女空空吳文琪、神眼邱林備戰。
    本來齊靈雲、齊金蟬姐弟也該加人右一撥,但齊金蟬老是念念不忘慈雲寺,且以來
去多次,地形熟透為由,硬想參加破寺任務。
    追雲叟拗不過他,只好順他意思,聯合玉清大師、萬里飛虹冬元奇。以及笑和尚、
周輕雲、白俠孫南暗中前去破寺。
    至於大局,則全由二老和苦行頭陀全盤指揮,如此分配,可調穩操勝算。
    分配已定,轉眼已是深夜,眾人各直回房休息,期待決戰日起快到來。
    至於慈雲寺那頭。
    齊金蟬那把火果然兇猛,幾乎燒盡後院三廳兩殿十數禪房,直到次日清晨,方自把
火勢救熄,眾人已累個半死,紛紛搶地休息。
    那龍飛則在救火之際,發現徒弟柳宗潛被人暗殺身亡,一股怒恨全自發洩石玉珠身
上,硬吼著要奸死賤人。
    然而四處轉尋,已不見石玉珠蹤影,更使他暴跳如雷,就要殺至避邪村以報此仇。
    「這把火一定是那賤人放的!非砍死她不可!」龍飛不斷吼著,當真想過人殺過去。
    曉月禪師卻攔住他,冷道:「明日即是決戰之日,你現在去,陡增麻煩而已!」
    法元自知龍飛師徒惡行,然而他根本阻止不了,只能睜一眼閉一眼。心頭卻暗自祈
禱石玉珠能逃過這劫,如此將可避免跟武當派結怨。
    沒想到事情果較靈驗,龍飛師徒詭計得以失敗,然而石玉珠竟然粑柳宗潛宰了,看
來這段恩怨前能無法善罷,且莫要受到波及才好。
    他遂道:「你徒之死,也未必是石玉珠所為,且把事情弄清再說,以免得罪武當派
為是。」
    龍飛怎肯說出姦淫惡事,切著牙齒說道:「什麼武當派,敢得罪我,照樣把他們收
拾得乾乾淨淨!」
    法元聞言,急忙喝道:「別亂說話!」
    目光四下轉去,那武當四俠,有根禪師、諸葛英、滄浪羽士、癲道人也是受邀之人,
若被他們聽去可不必上避邪村,在此即可能大打出手。
    幸好這四人因平日看不慣群促姦淫無度,又礙於法元說破嘴才請來之面子,只好丟
下一句,十五那日再來支援,此時仍未歸運,始能讓龍飛狂個肆無忌憚。
    龍飛自也想起此事,但見四處無人,冷謔斥道:「我看武當來者,就是內應,留他
們,必定失策!」
    法元冷道:「你先惹石玉珠也是不對。咱們目的在玉清觀,有仇明日再算行不行。」
    暗示著有關石玉珠之事,他已知曉。如此才迫得龍飛哼哼斥斥,不敢肆意再發狂。
    曉月禪師冷道:「休息過後,晚間集合,也好討論明日戰況!」
    此地以他最尊,一聲令下,眾人各自領命前去休息,且等晚上再說了。
    龍飛一把怨怨無法發洩,只好轉入秘室,準備找個女人宣洩一番。
    及入地底,行近春宮秋室之際。忽見一處青石灰砌秘室外頭,正有兩位衣衫餡露,
媚態百生的嬌艷女子正往秘室偷窺。
    龍飛一眼即已看出正是百花女蘇蓮,以及九尾狐柳燕娘。
    瞧她兩人一邊自淫,一邊往秘室瞧去,想是裡頭精彩萬分,一個淫心大動,也就湊
身過去。
    百花女和九尾狐忽見有人,先是一驚,猝又見及龍飛,正是老相好,自也露出淫蕩
笑容,招著手,要他噤聲過來。
    龍飛色心大開,快步奔去,雙手猛地抓向兩女胸脯亂摸一陣,兩女直斥他色,仍把
他腦袋按於窗戶小孔。
    龍飛往內一瞧,乖乖,竟是那陰陽叟正在行淫,瞧他一口氣跟六位年輕貌美女郎作
戰,如此種成實屬少見。
    龍飛不禁想起陰陽叟曾經得過三卷天書。裡頭全是採補修行之術,可惜他才學完第
一卷,那第三卷突然失蹤,他自知師父搞鬼,在屢求不得之下,也自行參就行房之術,
想研究出另一種工夫,多年下來,已有心得,知道他者,莫不把他奉為行房祖師爺,難
怪九尾派和百花女會如此飢渴般挖窗偷窺。
    且見得那陰陽叟下體果然生就男女兩種生植器,他卻如扭蛇般纏著六名女子,或以
性器苟合,或以指嘴代替,揮若一隻貪得無厭淫狼,糾纏得六名很女呻吟,抽搐不已一
在擁縱送之間,簡直配合得無懈可擊。
    龍飛等人,哪曾見過如此美妙境界?
    一時把持不住,竟然撕下兩淫女衣衫,就地姦淫苟合起來。
    想到美妙處復往裡頭瞧去,想偷學些夠味花招。
    如此屋內屋外淫成一團,好一個春色無邊。
    這之間,只見得陰陽叟被轟成焦炭之肌膚漸漸褪成白色,那些浪女卻仍欲罷不能呻
吟著,敢情地乃以此治療自己傷勢。
    眨眼盞茶功夫一過,龍飛已難耐高潮,猛抓百花女鳴鳴尖叫,一把痙攣抽搐,已是
兵敗山倒。百花女卻仍不夠味息抓著他說不要不要,那九尾狐已自放棄,乾脆自淫,高
潮一到。自也呃呃尖叫起來,一個把持不住,手肘撞向窗木,咋然一響,陰陽叟突生驚
覺,厲喝推!一掌轟打出來。
    龍飛、龍尾狐、百花女三人驚愕醒神,登時閃躲。
    砰然一響,窗碎木飛,陰陽叟已穿窗而出,忽見三名探裸男女,且已認出來人,遂
自冷笑:「原來是後生小輩,想偷我功夫。」
    百花女見他不生氣,遂自淫蕩膩來:「前輩行房之術實是一流,還清指點一二!」
    陰陽叟聞言哈哈大笑:「可惜我只對處女有興趣,你們轉世投胎,下輩子再說吧!」
    九尾狐道:「我們可以學您高超技術啊!」
    陰陽叟道:「如此功夫,豈是人人能學!去吧!哪天老夫有心情,再到巫山元陰洞
領教便是!」
    說完,閃入秘室,逕自抓起衣褲,轉身離去。
    九尾狐得到暗示,自也高興直笑,哪天著實應該到元陰洞學學如此厲害秘功啊。
    龍飛已解性慾,留在此已沒意思,遂穿妥衣衫。
    朝那秘室看去,只見得六名女子有若虛脫般癱軟在床上,而那陰陽叟竟自恢復以往
光彩,其採補之術果然利害,有機會,或而也該討教討教,畢竟那能行欲又能練功,何
樂不為?
    想通此點,他便哼這小調,硬是捏了兩女胸脯及下體一把,始揚長而去,兩淫女暗
自嘲他沒用,若非男人缺貨,她倆才不願跟他苟合。
    眼看男人都已走光,她倆仍自慾火不平,只好往他處移去,希望再找伴兒逍遙,那
才是樂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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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盜寶
    時光匆匆,眨眼已至傍晚。
    法元遵照曉月禪師指示,邀集眾人先共進晚餐,隨後共同討論大事,一干數十人已
聚於廳堂,等候曉月禪師指示。
    曉月禪師但覺人數聚集差不多,始說道:「此次來人不少,諸位大概都受過峨嵋派
怨氣,此次他們更明目張膽約下挑釁日期,不知諸位有何應付之計?」
    他如此說話,乃是禮貌地開場白,原是寄望眾人一致無異議,推派自己主持大局。
    誰知那知非禪師突然開口說道:「善哉善哉!不想我們出家人不能修成正果反為一
時意氣之爭,結下如此大殺仇,似這樣冤仇相報,如何是了?依我之見,我與苦行頭陀
原有同門之誼,不如由我和鐘先生,約苦行頭陀出面,與你們講和,解此一番惡緣吧!」
    他身旁坐著一位四十上下,素在輕裝,背插雙劍,生就一副仙風道骨之中年人,他
正是聞名川東的隱名劍俠鐘先生,一手劍術已耍得出神火化,難能和知非禪師平起平坐,
他含笑點頭表示支持知非禪師提議。
    曉月排師聞言,目光跳動不已,自己若非看他劍術高強,自費唇舌特地請他來幫忙,
沒想到他卻說這樣讓人洩氣話,心中雖有不快,可是人畢竟是自己邀來,倒也不好發作。
    這殿堂上,除陰陽臾叟分高過知非禪師之外,敢吭聲者已無幾人。
    可惜陰陽臾生就不喜說話,他一向抱著利己主意,戰或不戰,似乎引不起他多大的
興趣。
    至於龍飛,他抱定開戰,多作口舌無用。
    俞德卻因毒砂被毀,顧忌不少。
    唯獨一位身穿火紅衣的赤焰道人,名副其實的性烈如火,聞言冷笑一聲,起身說道:
    「禪師之言錯了,那峨嵋自從齊漱溟掌教以來,專門簡強凌弱,溺愛門中弟子,無
事生非,在座諸位道友禪師,十個有九個受過他們欺侮,難得今日有此敵愾同仇的盛會,
真乃千載難逢良機,如果再和平了結;敵人必定以為我們懼怕他們,越加助長凶指,日
後除了峨嵋派,更無我們立足之地了。
    「依我之見,不如趁他們昨晚一番小得志之後,不知我們虛實強弱,不必等到明天,
在三更天色未明之前,殺往避邪村,給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除一點心中惡氣,是為上策。
如果是覺得他們人多勢眾,自己不是敵手的話,只管請自便,不必遊說別人,渙散人
心。」
    說罷,冷目瞪向知非禪師,挑明所言何人。
    知非禪師但聞赤焰道人語含譏諷,滿不在意,淡然說道:「赤焰道友,你休要以為
貧僧怕事。貧僧久已一塵不染,只為此經番各派大動臨頭,又因曉月禪師情意殷殷,到
此助他一臂之力,順便結一些善緣。
    誰想剛才見了眾位道友,一個個煞氣沖華蓋,有多半是在劫之人,明日這場爭鬥勝
負已分,貧僧想把凶氛化為祥和,才打算約請雙方和平排解,赤焰道友如此說法,倒是
貧僧多口的不是了。明日之會,諸位只管上前,貧道同鐘道友接應後場如何?」
    赤焰道人冷道:「於什麼?替我們收屍是不是?還沒開戰就咒人死!」
    他正待要開罵,曉月禪師連忙使眼色止他說話,一面向知非禪師道:「非是貧僧不
願和平了結。只是他們欺人太甚,說不定只好同他們一拼,道兄肯光臨相助,自是感激
不盡。不過他們人多勢眾,還是趁他們不知我方應實之際,發動攻勢,必能收奇襲之效,
道兄以為如何?」
    知非禪師道:「道兄你怎麼也小看峨嵋派。以為他們不知我們虛實?他們哪一天沒
有耳目在我們左右?咱們一舉一動,何曾瞞過人家?諸位雖不納貧俗的良言,貧僧既已
應召前來,當然也不能因此置身事外,雙方既然約定十五見面,各就光明正大,明日去
見一個勝負,或是你去。或是他來也好。」
    他自知劫數將應,勸說無效,當眾聲明,自己與鐘先生只接後場,頭陣則由別人擋
去。
    眾人目是竊竊私言他怕事,不住用言語譏諷,知非禪師全都付之一笑,也不去答理
他們。
    曉月禪師仗著有陰陽叟等幾個有名幫手助陣。並未把知非警言放在耳中。當下招呼
眾人,分派組隊迎戰,以免到時雜亂無章,支援不著而敗北。
    幾經討論之後,仍由本寺方丈智通留守。明珠禪師、鐵掌仙祝鶴、霹靂手尉遲元、
飛天夜叉馬覺等幾個人協助防守,餘人均在明日下午,移往避邪村準備作戰。
    一夜沉靜,眾人各懷心思,準備如何應付戰局。
    及至次日中午,曉月禪師果然招集大軍,浩浩蕩蕩,明目張膽地往避邪村出發。一
場血腥戰爭將無可避免。
    大軍剛離去不久。
    慈雲寺外松林已鑽出齊金蟬和笑和尚身形,兩人大搖大擺晃向大門,似乎準備來個
闖通關。
    齊金蟬道:「曉月那混蛋引走那麼多人,這頭恐怕只剩小貓兩三隻,咱們可別忘了
挑好的吃,也就是多搜刮點寶物便是!」
    摸摸腰際幾條大布袋,正是他特別指定欲往此寺原因。
    笑和尚道:「修道人,拿這麼多錢,幹什麼?」
    齊金蟬斥笑道:「我才不想當一輩子道士,何況化緣也是我們責任之一,咱現在不
就來此「化緣』麼?」
    笑和尚聞言哈哈直笑:「對對對,咱們化緣去啦!」
    兩人直撞大門,咚然一響,聲震雙耳。
    裡頭唱出怒聲:「誰?」
    齊金蟬道:「化緣的來啦!」
    「這時候還來化緣!」
    聲音方落,大門領開,揮見裡頭射出兩道勁光,直到齊金蟬、笑和尚項上人頭,兩
人大駭,登時左右跳閃,勁光飛耳而過,猝見兩個高大和尚舉劍刺來。
    就在情況危急之際,背後登時射來一道青影,正是萬里飛虹冬元奇趕來,他哈哈冷
笑:「邪魔歪道,也敢班門弄斧?」
    手中長劍一揮,白光乍閃,硬把和尚手中利劍砍落。
    和尚見來人厲害,哪敢再戰,正待逃走,冬元奇嗔喝一聲欺來,利劍再閃,立即砍
下兩人腦袋。
    齊金蟬落地滾起,忽見冬元奇砍人,驚詫道:「你真的宰了他們?」
    冬無奇道:「這兩凶僧乃是智通手下大力金剛慧明以及多目金剛慧性,兩人作了不
少淫惡不法之事,死有餘辜!」
    齊金蟬道:「我知道,我只是覺得前輩好似要抓狂……」
    「除惡務盡,否則便讓善良百姓遭殃!」
    冬元奇懶得解釋,立即衝殺進去。
    齊金蟬和笑和尚相視一眼,暗自癟笑,看來兩人還不夠狠,當下咬牙,喝聲「殺」,
目也追衝進去。
    三人直衝殿堂,終也開放,幾名凶僧,豈是對手,才擋一記,便自兵刃斷手,嚇得
凶僧鳥獸散去,有人喊救命,有人急撞鐘聲,一時洪鐘乍響,現場氣氛更緊張。
    那智通和幾位助手業送走曉月禪師而回後殿稍作休息,沒想到敵人來得如此之快,
嚇得神經繃緊,各自抓了兵刃,魚貫衝往前段迎戰。
    那明珠禪師、飛天夜叉馬覺、鐵掌仙祝鶴、霹靂手尉遲元。方自飛到前殿,只見著
兩名和尚又被殺死,不禁大怒,舉劍撲過來。
    冬元奇冷喝,接著明珠禪師。那玉清師太也已趕來,攔下飛天夜叉,周輕雲則攔下
鐵掌仙祝鶴,孫南截住霹靂手,四人各自出招,殺得難分難解。
    齊金蟬和笑和尚本想找個夠味對手開戰,沒想到這些前輩好戰如虎,硬自把人攔去,
兩人只能鬥著小樓羅,但覺無味得很。
    齊金蟬驀然想起還有智通這妖僧,直喝著:「智通,智通你在哪裡?」
    可惜智通狡猾過人,竟自躲在暗處觀看戰局不肯現身。
    齊金蟬找不到人,好生洩氣,目光盯向周輕雲纏戰的鐵掌仙祝勢,心想閒著也是閒
著,於是衝掠過去,十顆金丸猛然開打。
    那鐵掌仙祝鸚一人迎戰周輕雲,已是險像環生,哪還禁得起金丸偷襲,一個閃避不
及,左腰背被打個正著,身形一挫,周輕雲利劍次來,登時攻下他腦袋,斃命當場。
    齊金蟬立時拍掌叫好:「速戰速決,這裡只剩小貓兩三隻!」
    玉清大師聞言,心頭不由一緊,此處人少,那豈非表示敵人大量湧往避邪村?的確
是該速戰速決,遂喝向周輕雲,以及一旁打鬥的齊靈云:「到後院看看,爭取時間!」
    周輕雲應聲,立即掠身屋頂,齊靈雲瞄了弟弟一眼,但覺無險,始敢追往後段。
    齊金蟬擺脫姐姐的監探,心下大喜,喝著笑和尚好好應戰,他立即開溜,潛往寶窟
去了。
    那玉清大師雖說爭取時間,然而她自從拜入神尼優曇門下之後。已不肯輕易傷生,
故而對付敵人,總缺了一股殺勁。
    那飛天夜叉馬覺直以為她怯敵,不堪一擊,自是狂態畢現,謔笑不已:「賊淫尼,
快快投降吧!讓俺快活快活,饒你不死。」
    玉清但聞馬覺出口不遜,心中大怒,罵道:「不知死活孽障!我無非憐你修煉不易
十你倒不知好歹咄口傷人。聽你之言,也決非善類,貧尼自須管世人除害,留你不得!」
    言罷,猝見她抖起劍花,有若金蛇亂竄,暴捲馬覺手中月牙叉。
    那馬覺但覺劍招威力甚猛,心知不妙,卻仍以叉擋去,豈知這麼一擋,帶然一響,
精鋼鐵叉被絞成兩段,嚇得他面無血色,趕忙奔叉欲逃。
    玉清冷喝:「哪裡走!」
    利劍化成一道金光飛射過去。馬覺唉呀一聲,躲之不及,硬被利劍刺奇背胸,我往
地面,連大氣未喘,已斃命當場。
    玉清大師宣了聲「阿彌陀佛」拔起利劍,找往另一目標。
    那霹靂手尉遲元但見來人三兩下即已宰殺武功本弱的鐵掌仙以及飛天夜叉,他這兩
下子豈是對手。
    懼心一起,已準備說進,趁著孫南砍劍過來,他封掌擋去,故露左脅空門。孫南見
機不可失,猛地斜拳打來,尉遲元悶哼受掌,硬被逼退數丈,透著機會,掠穿村消,找
著退路,逃之夭夭。
    那孫南還想追,玉清卻喝住他:「逃者既逃,不得前去!」孫南會意,不再追去,
以免中伏,當下掠往後殿,準備支援齊靈雲等人。
    慈雲眾僧,原本武功平平,又豈是峨嵋劍俠之敵手,除了四大金剛、十八羅漢還能
抵擋一陣之外,其他眾僧早就人心惶惶,不知所措。
    然而那四大金剛、十八羅漢勉強抵個一二十招,竟然也招架乏力,一個個兵敗如山
倒,死傷不計其數,嚇得群僧膽飛心顫,總是齊往後殿退去,其實大有其人借此開溜,
否則將陪上小命矣。
    群僧一退,戰況立即逆轉,或見殺伐之聲不斷,卻只是峨嵋弟子到處追捕凶僧,掏
得慈雲寺上下一片混亂,各自鳥獸散逃。
    至於智通,他躲在暗處,乍見情勢逆變,心知出戰必將不利,或而該想其他辦法反
敗為勝,於是把主意轉到齊金蟬身上。
    心想這小子財迷心竅,竟然還敢闖入秘室,自己若能暗算成功,用他威脅峨嵋派徒
眾,自能保住慈雲寺,再不濟,宰他一個身首異處,亦或困死這可惡小子,然後開溜,
也好撈個墊底傢伙,再溜往曉月禪師那兒,方不致面子盡掃地面。
    心想定後,他小心翼翼潛入秘道,藉著熟悉路線,亦步亦趨,通往寶窟心臟位置。
    齊金蟬果然財迷心竅,抓著五口大布袋,猛批珍珠、翠玉、古董、玉器等值錢東西
往布袋故去,恨不得能將數十口寶物全部帶走。
    然而任他怎麼搬,都覺得無法一次吞盡,惋惜之心讓他頗後悔只帶來五口袋子。
    「或許,可以先把它拉到外面埋起來,待有空再慢慢搬……」
    齊金蟬好不容易才想出妥協方法,於是背起一口大布包,感覺背上天雷轟礙事。竟
把它移往腹部,隨又雙手捧起另一布包,始心滿意足地往回走。
    他邊走邊想,可惜秘道只有六尺寬,否則還可以多扛一包呢!
    那前捧後背姿態,有若乞丐搬家,盡把家產頂在身上,根本難得瞧及臉面。
    智通偷偷掩來,乍瞧此狀,暗自冷笑:「果然人為財死!你要我寶貝,我要你小
命!」
    當下抽出一把鋒利短劍,躲在轉角處,默默數著步伐,七、六、五、四、三、二,
猝見布包已轉出來,智通猛地數身撲前,目光全聚齊金蟬心窩,運盡所有或道,猛將利
劍刺砍過去,照他想法,莫說是人身,就算寶物擋前,也要砍得它斷成兩截。
    齊金蟬猝聞胸口勁風掃至,詫知有埋伏,然而手中有寶,敵方突襲又急又快,正想
閃避,利刃冷鋒竟然砍來,嚇得他尖聲大叫,猝聞鏘然一響,智通手中利劍竟然砍著硬
物,被震得虎口裂疼,提劍不住,脫手飛出。
    齊金蟬正把手中寶物甩丟地面,猛抓胸口,只見衣衫盡穿大洞,左胸被劃出一道三
寸長傷口,幸好天雷轟這塊硬鐵擋那利刃,否則難被砍成兩斷。
    他暗呼好險。
    智通一擊不中,實是後悔,如若改砍為刺,必能刺中對方心肺,誰知一個失手,全
盤皆錯,眼看齊金蟬仍自失神,豈肯放過機會,怒掌即已轟來,打得齊金蟬悶哼,倒栽
觔斗,把背上寶物壓得粉碎。
    疼心使他大怒,嗔喝著:「臭和尚,賠我寶物來!」
    哪顧得對方攻勢凌厲,雙手猛劈太乙神雷掌,轟打過來。
    在此秘道窄處。雙方全無閃身可能,任那智通武功不弱,又豈能抵擋神雷掌威力,
被轟之上,連連暴跌數丈,始勉強穩住身軀。
    但覺這孽障實在難纏,在無把握收拾之下,乾脆開溜,猛門轉道,逃之夭夭。
    齊金蟬豈能讓他走脫,想喝別逃,正待衝撲過來,猝見頂壁轟下硬石門,封住去路,
齊金蟬唉啊煞身,仍自不及,撞向石門,砰然倒彈地面,撞得頭昏眼花,唉唉叫痛。
    此時只聞四面八方傳出智通謔笑聲:「悶死吧!這就是你墳墓!」
    話聲未落,復聞砰砰數響,聲音頓失,敢請他又發動機關,將秘道四處通路給封得
密不透風。
    齊金蟬怒斥:「媽的,毀我寶物,又想悶死我?我跟你沒完沒了!」
    當下他解扯胸前天雷轟,猝然激出兩道閃電,轟向石門,這閃電連那堅密地牢都能
毀去,又豈在乎這小小石門?
    猝見電光絞去,轟然一響,地動山搖,那石門已現桌大裂洞。
    齊金蟬謔笑穿出,復又見及石門擋道,他心下一火:「想困死我,我就炸爛你!」
    當下他猛然發動天雷轟,不但炸向石門。就連頂壁皆轟。
    一連數響作得塵煙四散,好一間秘室已然百孔千穿,陽光偷處。更見塌廢。
    齊金蟬正想既出地面去追殺智通之際。
    忽見秘洞場處,不斷爬出一群滿臉驚俱漂亮姑娘,瞧她們穿著,該是村姑、小姐之
流,敢情是被智通等人抓來,準備用以捶殘的可憐姑娘。
    那群姑娘本是逃得慌張,忽見齊金蟬擋在前頭,一個驚嚇,全又下跪,不斷乞憐求
饒。
    齊金蟬見狀呵呵笑起,直表明自己是救星,石壁即是他打穿。
    姑娘聞言,復又破涕為笑,照樣拜禮,致謝救命之恩。
    齊金蟬一時不知如何處置,直道:「上去再說吧!」
    然而頂空仍有丈餘高,不懂功夫姑娘若無墊腳,根本攀之不上,齊金蟬乾脆好人做
到底,要抱姑娘出去。
    然而抱了幾個,後頭姑娘或而懼心已弱,總覺得讓男人抱著,想來甚是困窘而開始
扭怩作態。
    齊金蟬只好蹲下,讓她們踩著背後出困,倒是惹來姑娘一陣感激弄笑,一窩蜂地擠
攀出去。
    忽而,齊金蟬但覺這人特別重,暗自支吾,這麼胖的女人,這群妖僧也要?
    偷偷瞄他一眼,竟然是個袈裟傢伙。
    他登時斥笑:「臭和尚,你敢冒充女人?」
    猛地抖斜,跌得笑和尚四因朝天,唉唉痛叫。
    笑和尚苦笑道:「怎會差別那麼大?」
    齊金蟀斥笑:「除非你是女的,否則休想!」
    笑和尚道:「暫把我當女人不就成了?」
    齊金蟬斥笑道:「辦不到!如果天下女人都像你這樣,我寧可自殺!」
    笑和尚苦笑道:「還好,我是男的,你死不了啦!」
    齊金蟬忽有所覺:「我叫你看住一切,可有這著智通這王八蛋?」
    笑和尚道:「我就是來通知你,他已經被周輕雲攔住,你若慢點趕去,大概只能聞
他死前之屁啦!」
    齊金蟬急道:「人在哪兒?」
    笑和尚道:「東段廣場!」
    「看好寶物!」齊金蟬喝地一聲,直衝地面,前往東方,直掠過去,幾個起落,忽
見周輕雲果真截住智通,正殺得難分難解。
    齊金蟬見機不可失,數顆金丸立即打來。
    那智通本就險象環生,怎顧得金丸襲擊,一個不察,連中數顆,滾身跌落地面,好
生狼狽。
    周輕雲本就制他足足有餘,正待說明那是她獵物。
    齊金蟬卻說:「私人恩怨!」急搶過來。
    周輕雲不甘心攔了一下。
    猝見智通猛抓一把東西,直打過來,驟見金星數點,嗡嗡搶撲而至。
    周輕雲、齊金蟬大驚,趕忙劈掌打擊,竟然無法擊落。
    那蜂也似的金星直若附骨之蛆,更是很猛撲來,齊金蟬、周輕雲更得滾身退後,利
劍就要砍去。
    猝見喝聲傳來:「砍不得!」
    玉清大師連至,右手一揚,打出一把子午火雲針,火星飛處,命中金星,哪飛蟲吱
吱尖叫幾聲,跌落地面,突然化火焚斃,終於死去。
    那智通但見秘密武器失效,一時驚慌,掠身即逃。
    玉清大師豈能讓他走脫,右手一揚,又是一把子午火雲針打得智通尖叫,倒摔地面,
身上幾處已焚出白煙,痛得他落地打滾。
    那孫南追掠過來,一劍刺中智通心肌,終於結束他罪惡一生。
    齊金蟬和周輕雲此時才立身而起,瞧著那被焚飛蟲,餘悸猶存。
    玉清立即發掌掃向兩人,急道:「不得吸此毒煙。」
    兩人趕忙避開數步。
    齊金蟬道:「是啥玩意?這麼毒?」
    玉清道:「他就是綠袍老祖精心養煉的百毒金蠶蠱,雖被極樂真人的乾坤針殺個精
光,哪想到這妖僧竟然暗自竊養,准想做些傷天害理之事。豈勝饒他,這金蠶盅渾身是
毒,若以劍砍,必定濺出血跡,沾身即爛,奇毒無比,我才喝住你倆。
    「看來此邊戰況已了,你們四下尋操,若有妖僧,立即制住,若有受困著,將他們
放出,並將此寺掠奪財物分去,讓他們能獲重生。咱們還得趕回去支援避邪村那街道
友,」
    齊金蟬立即應是,趕忙掠往寶窟那頭,免得到手空物被分個精光!
    周輕雲剛和孫南,會同齊靈雲搜尋四處,偌大寺區,已然不見凶僧。
    甚而萬里飛虹冬元奇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明珠妖僧給擺平,峨嵋弟子可謂大獲
全勝。
    玉清大師乃招集眾人,討論之後,決定放火燒了此寺,以免妖僧偷偷回來,再聚群
成黨,至於那些搜刮財寶,勉強被齊金蟬偷藏一些,剩下的,全數發給落難於此的男男
女女。
    由於時間寶貴,玉清遂要冬元奇留下來善後,自己剛領著幾位大俠返往進部村,准
備支援道友,以免徒生驟變。
    那曉月禪師,本是浩浩蕩蕩引領大軍直驅避邪村魏家場,以能和敵手一決雌雄。
    及行十餘里已抵五馬坡之際,忽然掠來四條人影,正是武當派的有根禪師、諸葛英、
滄浪羽土、癩道人等四位高手。
    法元見他四位果然按時回來,不曾失約,心中大喜。
    遂向群雄大介紹一番。
    曉月禪師已不得與峨嵋派多套上幾個對頭才甘心,對於武當四劍手到來,自是高興
歡迎。四劍手卻只是客套應付應付。
    正在周訪之際,忽又一道紅影掠至,擋在四劍手面前。
    曉月禪師等人尚未搞清楚此女來歷,那身穿紅細衣裳女子已抓塊東西,照向四人,
說道:「四位師兄,俺妹子石玉珠誤信奸人挑撥,幫助妖邪,險些中了妖人暗算,此事
傳回家師半邊大師,她已通知掌門靈靈師叔,傳下雙龍令,立刻調四位師兄回山,不得
抗命!」
    說完,把雙龍令抖個清楚,那四劍手但見金牌盤雙龍,中間刻有太極符,以及「赦
令」兩字,臉色像時抽緊,趕忙拜禮。
    那紅第女子這才收令,雙腳微領,破空而去。
    這女子正是女崑崙石玉珠的姐姐縹緲兒石明珠。
    她自是聞得妹妹在慈雲寺脫困之後,返回武當山,見了師父半邊神尼,哭訴前情。
    那半邊神尼在武當輩分自尊,聞言不禁大怒。喊來師弟靈靈子就要下山找那七手夜
叉龍飛報仇。
    靈靈子則勸說道:「如今各派劍手相互仇殺,循環報復,正無了期,我們何苦括身
漩渦之內?慈雲寺這一干人,非三仙二老敵手,何妨等過十五再說,如果龍飛死在峨嵋
手中,自是惡有惡報,劫數當然地省我們一番手腳,倘或他漏網,再尋他報仇不遲!」
    半邊老尼覺得靈靈子之言甚為有理,便決定等過十五再說。
    石玉珠總覺得怒氣難消,便把有根禪師等人也在慈雲寺之事說出。
    靈靈子聞言咱是有氣,說道:「這四個孽障,不知又受何人蠱惑,前去受人利用,
真是可惡!」
    當下使傳下雙龍令要縹緲兒石明珠前去將人調回。
    石明珠立即連夜趕來,卻不見四位師兄,只好用心等待。
    好不容易才等得師兄出現,暗道妹妹說話不假,也就現身傳令調人。
    有根禪師等四人,本是受了幾位朋友囑托,又經法元再三懇求,才來到慈雲助陣。
    後來四人見這般群眾如此淫亂胡為,實是後悔前來,然而話已說出,豈可失信,只
好推托十五再行助陣。
    他四人尚不知有石玉珠跟龍飛過節,否則早翻臉相鬥。
    登時忽見石明珠帶來雙龍敕令,這一驚非同小可,哪還敢再作停留。
    四人同拜法元請人,說道:「雙龍令現,萬不得已,日後再見!」說完,梗自掠身,
追往石明珠。
    法元不禁有氣:「看是安排好的!這麼巧?」
    龍飛自知與武當派結下深執,索性一不作二不休,開口罵道:「你們這群有站無終
的匹夫,往哪裡走!」手一揚就要射出子母陰魂劍。
    曉月禪師連忙勸住他,說道:「此等人,有他不多。無他不少,現在時辰已到,何
必爭這無謂的阻氣?急速前去辦理正事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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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10:54:02 |只看該作者
龍飛這才收手回來,然而就此和武當結下深化,仍讓他暗罵不已。
    曉月志在避邪村,穩定軍心地說:「峨嵋派下雖有能人,但咱也非庸手,自可與其
一排。諸位如果自問能力不濟者,寧可旁觀,也不可亂動,以免自找麻煩。
    「此次相鬥,本是約在玉清觀,他們臨時改魏家場,放著玉清現不守,必是誘我前
去偷襲,我等最好不要理他,以免上當。」
    說罷,仍照計劃,把眾人分作數隊,左右迂迴,同往魏家場移去。
    知非禪師、鐘先生以及長白山摩雲嶺天池上人和巫山風四峽獅子洞游龍子韋少少,
則在後面跟隨。
    那魏家場只三十里路程,不稍一個時辰光景,眾人便已趕至。
    他們頭一隊伍乃是赤焰道人,金眼狒狒左清虛、追魂童子蕭泰同雲南苦竹峽的無發
仙呂元子、披髮狻猊狄銀兒、飛天夜叉秦朗、苗疆留人崆峒主火魯齊、火無量、火修羅、
全身羅漢法元等十人。
    剛到魏家場一看,只見山前一片荒蕪,四面僅是無主孤墳,好一處亂葬崗地形,那
青紅黃樺樹林點留處,俺著一片烏沉雲氣,似要悶出雨般,讓人覺得好生不舒服。
    法元但覺四處毫無動靜,心想敵方大概尚未到來,遂要引軍再逼前進。
    忽見曉月禪師凌空掠來,喝著法元莫要前進,招呼著人手四散他處,法元情知有異,
自也照辦,給人馬帶在左側。
    那第二隊鐵鐘道人、七手夜叉龍飛、粉面佛俞德、百花女蘇蓮、九尾狐柳燕娘以及
曉月徒弟通臂神猿鹿清、病維摩硃砂,另有許飛娘得意門徒三眼紅猊薛蟒也已趕到,照
著指示,伏於右惻林區。
    陰陽叟瞧著天空那似散非散雲氣,登時哈哈大笑道:「我只道峨嵋派真有能人,卻
原來弄些障服法兒騙人!我等乃是上賓,前來赴約,怎麼還像大姑娘一般,藏著不見人
呢?」
    說完,將手一挫,朝著天空猛擊數掌,似要震散雲層。
    倏地一陣寒光乍閃,現出兩個老頭,一個矮小如珠,身穿一件破舊單抱;一個清瘦
如柴。一身破爛,直若叫化。
    這兩老頭,雖不甚起眼,但看在慈雲寺眾入眼中,卻苦芒刺,礙眼得很,不攀升起
一段又恨又怕心情。
    那陰陽叟估量這兩老頭梗是馳名字內的嵩山二老,追雲叟白谷逸和矮叟朱梅。
    他雖未見過二老,今日一見,但覺名不虛傳。
    心想已把人喊出,沒有必要再強出頭,便退到曉月禪師身旁,由他談判去。
    追雲叟尋向眾人一眼,目光落於曉月禪師,說道:「老禪師,你已是得道高僧,何
苦趁此渾水?何況對方儘是淫邪之徒,你甘心同流合污嗎?」
    曉月冷道:「峨嵋派一向目空一切,你還是老毛病不改!」
    追雲叟冷道:「你呢!還不是心在私心!你無非以為混元祖師死後,五台派失了重
心,無人領袖,你打算惜目前各派紛爭機會,將他們吃召拉攏過來,創成一派,使這班
妖孽奉你為開山租師,異口遇機,再同齊漱溟道友為難,以消昔日不能承繼道統之恨,
是與不是?」
    朱嵋道:「以玄真子之高明,勝你何止十倍,他都自認根行不如齊道友,退隱東海;
你想倒行逆施,似邪侵正,豈非大錯!依我之見,不如趁早轉回他山修行,免得後悔,
等到把那百年功行毀於一旦,悔之晚矣!」
    曉月禪師問言大怒,冷笑斥道:「昔日長眉道人為教主時,何等寬大為懷!自從齊
漱溟承繼道統以來,專門縱容門下弟子仗勢欺人,殺戮異己,又加上幾個小人助紂為虐,
哪把他派中人放在眼裡,今日各派動了公憤,都與峨嵋勢不兩立,貧僧並不想作什麼首
領,不過應人之約,前來湊個熱鬧,今日之事,強存弱亡,各憑所學,一見高低,誰是
誰非,暫且不談,爾等若夠格,就接受挑戰吧!「
    追雲臾笑道:「禪師既然執迷不悟,我等接招就是!」
    曉月禪師冷道:「既然答應,且撤去霧陣,請出能人,按雙方功夫深淺,一對一拚
鬥,以免落個以多數少閒話。」
    朱梅笑道:「禪師果然高明,俺按招就是,你且選妥人選,我們去去就回。」
    他向追雲叟視目一笑,知道曉月心虛,才要比一對一拚招。
    兩人雙雙掠身而退,及去百丈,伸手一招,半山上左右兩旁,已出現峨嵋弟子,虎
視眈眈環視這頭。
    曉月禪師自從在黃山紫金瀧中,將斷玉鉤取到手之後,已不再忌諱長眉真人咒言,
那斷玉鉤自能敵石匣飛劍,爾後行動,哪還顧忌峨嵋臉色。
    於是意沉心定地轉向眾人問道:「哪位願與敵人先見高低?」
    那赤焰道人最是性急,問言喝著:「我來!」扭身而出。
    他方站出,後頭又有三名同是頭紮金頂辮子,身穿一件大紅半截衣服,腰插彎利苗
刀的火氏三兄弟應聲而出。
    曉月禪師大略只識得他們長相,並未深交,自也客套囑咐小心為是。
    四人領命後,跨前投步,已向峨嵋弟子叫陣。
    話聲方起不久,對面山頭已飛下兩個道人,一和尚,一尼姑。
    來者正是醉道人,髯仙李元化、無黨體師和素固大師四位高手。
    醉道人但見這赤焰傢伙也跟自己一樣背著藍色大葫蘆,看來十分礙眼,身形一掠,
即挑上他,訕笑道:「葫蘆見面,分外眼紅,俺就挑你啦!」
    酒箭一吐,迫得赤焰道人慌張連退數步,方始避過。他老臉掛之不住,登時欺掌大
拚開來。
    那火修羅、火魯齊、火無量三兄弟自也搶著先機,苗刀盡出,砍將過去,髯仙李元
化、元覺禪師及素因大師輕輕一唱,各自選人開戰。
    現場登時刀光劍影,打得難分難解。
    那赤焰道人先是狂態畢現,但幾招殺敵無效,甚至被逼得險象環生,竟自厲吼助威,
心頭卻再也不敢大意輕敵。
    猝見醉道人酒箭吐來,他手捏劍決,突叫聲「起」,似打出某種東西,酒箭遇之,
頓時化成火焰反燒過來。
    醉道人見狀,驚詫掠閃得緊,否則倒要被烈火及燒臉面。
    赤焰道人一招得手,更是狂笑,吼著:「不只你有酒箭!」
    猝將青色葫蘆抓於手中,湊嘴猛吸,隨又吐噴空中,形成一幕藍霧,他再彈劃指,
猛叫火來,猝聞轟地一聲,藍霧暴亮成火雲,罩得醉道人落地打滾。
    赤焰哈哈大笑,更把酒箭猛射地面,引火燃之,逼得醉道人狼狽不堪,節節敗退。
    一連數道酒箭射來,醉道人勉強避去,心下一橫,猛衝天際,赤焰道人見狀大喜,
人上了天。總要掉下,只要逮著機會,必定燒個著,當了猛吐藍霧,打向空中。
    果然不到幾秒,醉道人終如強管之求往下掉來,他豈肯失去機會,大量噴灑而出,
喝著:「燒死你!」
    眼看霧再化火雲,暴捲而上,簡直已裹得醉道人逃無去路。
    豈知醉道人根本不逃,竟自把葫蘆傾倒,喝著:「不只你有酒!」
    猝見白色烈酒暴射下來,他仍嫌不夠,猝又怒打數掌,追得火雲四處亂射,那赤焰
道長正叫不好,想躲閃。
    豈知烈酒劈頭淋復見火是彈衝過來,沾上酒氣,轟然炸燃,燒得赤烙道長滿身是火。
    他厲聲尖叫,想去滅火勢,然根本不濟。
    那烈火燒向他那藍色葫蘆,轟然再響,葫蘆炸開,更把赤焰炸得臉身盡血,唉聲厲
叫,暴噴十數丈,掉落地面,抽抖幾下,倒在熊熊烈火燒身之中。
    眾人見狀,不禁動容,醉道人已瀟灑飄下,伸手彈擊身上火星,一副安然模樣。
    那火氏三兄弟突見赤焰慘死,一個分神,已被李元化等三人逼得手忙腳亂,就要敗
北之際。
    猝聞數道劍光欺至。
    原來是慈雲寺妖孽但見危急,熬之不住,已破壞規矩,展開群鬥。
    尤其法元,心想先以群戰,宰了眼前四人,敵方戰力自必受損,我方勝其又多一層。
    他們一上陣,即展絕學,準備收到奇襲之效。
    醉道人見狀,哪顧得再裝瀟灑,猛喝一聲,趕忙參戰過去。
    敵手簡直快傾巢而出,只見十數人群裹著四名獵物,盡佔上風欲佔便宜。
    此情此景,瞧在山頭峨嵋弟子眼裡,豈能忍受,十數聲音喝著:「無恥妖人,你要
以多勝少!」
    接著電掣風馳般,飛下來十數過身形,攔著慈雲寺妖人,已然大打出手。
    除了髯仙李元化、元覺禪師、素固大師仍戰火氏三兄弟外,醉道人抓攔鐵鐘長道,
風火道人吳元智接著飛天夜叉秦朗,六元大師接著金身羅漢法元,黑孩兒接九尾仙狐柳
燕娘,女空空吳文琪斗上百花女蘇蓮,諸葛警我纏上了病維摩朱洪,坎離真人許元通欄
下粉面佛俞德。
    鐵沙彌悟修斗上通臂神猿鹿清,女神童朱文則被三眼紅猊薛蟒攔去,頑石大師硬戰
七手夜叉龍飛,七星手施林控戰披髮狻猊狄銀兒。
    一共是十三對,二十六人,數十道金紅青白藍光華,在這暮靄蒼茫的天空中龍蛇飛
舞,殺了個難分難解。
    曉月禪師僅見自家人如此熬不住氣,分明是自找苦吃,然而事已發生,挽之不回,
便要約請陰陽叟、知非禪師等,出面與嵩山二老一決勝負。
    知非禪師推說尚未到出擊時刻。
    陰陽叟一雙色眼,不往往幾個年輕峨嵋弟子瞄去,似在盤算什麼,曉月禪師同他說
話,好似不曾聽見。
    曉月排師仍自動戰之際,戰場業已起了變化。
    只見得那女神童朱文迎戰薛蟒,她本是餐霞大師得意弟子,且又時常跟薛蟒師兄司
徒平拆招,自知他們武功路數,偏偏薛蟒又自托大,瞧不起女流之輩,想三兩招將她打
發。
    豈知朱文自報過芝血之後,功力大進,手中又有餐霞大師所賜虹霓寶劍,威力自是
非同小可,那薛蟒一時不察,利劍架去,竟自被破成兩斷,眼看就要命喪當場。
    薛蟒為人本就狡詐,登時跪下求饒:「師姐饒命!」
    朱文原想替那苦孩兒報仇,誰想這廝竟然叫饒命,一時想起昔日總在黃山玩耍過,
後來發現他心術不正才漸漸避開他,儘管如此,卻閃出一絲惻隱之心,急忙把劍打偏。
    然而招勢太快,劍鋒仍掃及薛蟒左臉,劃出一道七寸長長傷口,鮮血霎時湧出。
    朱文喝道:「看在你師兄面上,饒你不死,還不快快滾命去!」
    薛蟒僥倖進過此劫,哪還敢言,急決負痛,跌撞退開,逃回黃山去了。
    朱文戰敗薛蟒,復往其他戰區掠去,準備支援戰友對抗惡敵。
    誰知正奔至七星手施林附近,忽覺一陣旋風掃至,那風中帶點異香,她一時不察,
吸進少許,愛時頭昏眼花,四肢無力,軟身下來,急得她暗叫不好,臉色陡變。
    還來不及想法應對,眼前人影一晃,一隻怪手就要探抓自己胸脯,嚇得她尖聲大叫。
猝見胸口射出一道烈光,驚退強敵。
    那來者正是陰陽叟,他自始至終即把精神灌注在峨嵋弟子身上,尤其朱文,見她長
得滿身仙骨,美若天仙,不禁垂涎三尺,趁著機會即已偷襲過來,但見獵物中迷藥,淫
心大起,就要探爪摸她尖聳胸脯。
    豈知覺有異物放光,嚇得他擔心有變,趕忙掠退數丈,復見朱文仍較癱無力,色心
不由再起:「小娃女味道果然不同,連奶子都綻放光麼?」
    一手又要探來。
    他正動作,忽地臀部被某種東西猛砸一下,簡直痛徹心肺,急急伸手摸去。竟是一
腔尖刀捅得屁股開花,鮮血直流,顧不得再消遣朱文,猛一轉身。
    只見矮叟朱梅掠身過來,笑嘻嘻說道:「你這不男不女妖物也敢在此作怪?待我閹
得你變成真正女子!」
    急掠朱文身旁,拿出一至瓶,倒出玉液讓其服下,並笑道:「這裡有我,拿著寶鏡,
破那子母陰魂劍!」
    說完,逕自走往陰陽臾。
    朱文服下解藥,立即醒神,本待殺人洩根,卻又見及頑石大師對抗的子母陰魂劍正
大放異光,想來頑石倩況危急,遂恨恨瞪了陰陽叟一眼,始抽身離去。
    陰陽叟沒想到到手美人竟然飛了,一把怒怨全洩在朱梅身上,嗔嗔怒叫:「走了小
的,照樣打得你屍首分家!」
    雙掌登時追開,自見淡淡紅霉飛出,乃是他自創迷仙五雲掌,武功帶迷藥,幾乎打
遍天下無敵手。
    朱梅哈哈大笑:「我最愛看跳樑小丑,這玩意兒。你就隨便施展吧!」竟自吸氣,
精神特佳。
    陰陽叟但見迷藥對他無效,頗為心驚,便不動聲色,悶哼幾聲,雙掌更打得虎虎生
成,直追過來。
    就在近及三尺之際,猝又見及揚拿處,暗帶數把飛劍,幻化成青光,奇決無比罩射
過來。
    朱梅但覺飛劍逼體生寒,哪敢大意,猝而動起生平少用的乾坤七劍。
    猛然一喝,身影直若遊魂亂飛,雙手猛然開打,掌影過處,七道劍蛇暴捲而出,沖
向對方飛劍,絞得火光乍見,飛劍竟自亂彌天際。
    陰陽叟見狀大駭,正待補來幾劍,豈知朱梅似在速戰速決,驀然暴喝,身挖空中,
雙掌亂吐,喝著「乾坤倒轉」,那七把劍直若天龍絞地,乍觀光芒如月,裹得陰陽叟臉
色大變,窮於應付,一陣數掌迫來,根本不得要領。
    勉強掃去三劍,卻哪避得了四劍追砍,駭然中,已生逃念,然而意念剛動,心神稍
分,兩把利劍猝然左右絞來,陰陽叟避無可避,驚煌尖叫中,攔腰被劍光斬成段。
    他本該一命嗚呼,豈知斷腰處,只見一陣輕煙過處,竟然飛出一道似人非人白煙,
繞著朱梅掠飛一回,大概在示感。
    朱梅驚叫不好,敢情這妖人元神未散,登對發掌欲擊,豈知那白煙靈狡非常,只轉
一圈,即往空中躥去,眨眼消失無蹤。
    朱梅只能苦笑,卻也自我解嘲安慰,希望這妖人找不到軀殼附體,日子一久,自能
隨山風吹化。
    看看戰局,我方較為勝算,為免落入口舌,一旁掠陣,監視曉月禪師便是。
    就在雙方殺得華分難解之際,忽間遠處傳來叫聲:「開打了,開打了!相當激烈!」
    原來是齊金蟬等人趕了回來。
    乍見雙方乃是解戰,齊金蟬自是雄心萬丈,喝喝大叫,哪顧得選誰當目標,抓起利
劍,追掠過來。
    他喝聲:「我來了!」已然大打出手。
    齊靈雲、笑和尚、周輕雲、孫南、玉清大師自也各自支援戰友,加人戰場。
    齊金蟬揮了幾刀,但沒敵方根本不是敵手,為何纏戰如許之久?
    敢情這些修道人,偶爾又犯起慈悲毛病,盡讓戰局拖著不斷,且得耍他幾招。
    他覺對衝向鐵鐘道人,幾劍砍得他那口鐘猛噹噹作響,待他反擊,登時暴退,一個
不小心栽倒地面,唉呀一聲尖叫,眼看鐵鐘就要砸往腦袋。
    那醉道人最是疼地,豈能讓他受損。
    登時酒箭一噴,打得鐵鐘道人右手發麻,攻勢頓挫,待要進一步收拾之際,且看齊
靈雲更急搶攻過來,一劍砍得鐵鐘道人腦袋噴飛,斃命當場。
    齊靈雲趕忙斯向弟弟,急問:「傷的如何?」
    齊金蟬當然乾笑,直道:「不礙事。」
    始爬身而起。
    齊靈雲要他掠陣一旁,以免受傷。
    齊金蟬口頭答應,但在姐姐前去支援之際,又自要出把戲,猛抓一大把從慈雲寺偷
來之鞭炮,照著戰區,點燃即丟,並喝著:「不好,有埋伏!」
    聲音方落,鞭炮登時炸起,劈裡叭磁,直若無盡霹靂彈同時炸開。
    復在如此緊張戰況,誰會想到有人在惡作劇?
    在驚弓之鳥,急欲保身之下。群雄唯一想做即是速戰速決,哪還顧得推拖纏戰。
    登的喝使絕學,但見劍光亂跳,或砍或戳或飛,盡殺得慈雲寺妖孽兵敗如山倒,七
八顆頭顱立即嗟漫天空,哀叫連連。
    那粉面佛俞德見勢不妙,猛地抓起一把東西。喝著「看毒砂」打將出來,逼得坎離
真人許元通信以為真,趕忙進去,他逮著機會,即已抽身,拼老命地逃向西北山區,該
回西藏躲藏去了。
    曉月禪師本是掠陣,復見已方人手頭顱飛起,竟然包括火魯青、火修羅、百花女等
要角、就連自己徒弟朱洪被斷一臀,鹿清倒地不起,簡直叫他觸目驚心,哪還忍看下去。
    他一聲大吼:「你們敢以多數少,趕盡殺絕嗎?」
    猛身撲來,照著正把飛天夜叉秦朗砍死而得意忘形風火道人吳元智,一掌即已轟劈
過來。
    他輩分比妙一真人齊漱溟還高,武功豈在話下,這一怒火攻心出掌,威力何等威猛,
吳元智又在忘形之際,一個不察,被劈得狂吐鮮血,倒飛十數丈,摔在一墓碑前,不動
了,敢情已斃命當場。
    群雄見狀,自是大駭,追雲叟登時邊擦攔來。怒斥不已::「你敢對後輩下手,我
且會會你!」
    當下絕招盡展,迫得曉月無暇再傷他人。
    那七星手施林猝見師父吳元智被殺,一時義憤填膺,一劍砍了狄銀兒,飛縱過來急
抱師父入懷,淚水橫溢喚著,急救著。
    醉道人、髯仙掠來安慰他,人死不能復生。
    一群峨嵋弟子不禁胸痛欲悲,出手豈再留情,殺得慈雲寺妖孽死傷遍處。
    九尾狐柳燕娘哪敢再戰,猛地挨那黑孩兒一掌,彈飛十數丈,強忍痛楚,掠身即逃。
    那火無量亦是膽顫心寒,放著兄弟大仇本報,硬挨周輕雲一劍,扶傷而逃。
    局勢簡直兵敗如山倒。
    慈雲寺妖孽此時有若喪家之犬,全無戀戰之心,一哄而逃。
    眨眼光景,現場只簡寥寥幾人。
    那七手夜叉見狀,哪還有心作戰?
    他是有意收拾頑石大師,可是局勢陡變,且傷人即走。於是將那二十四口子母明魂
劍盡展而出。
    只見得天空碧光磷磷,似若妖火,神異靈動絞結成傘,成網,在那妖人指引通帶之
下,絞旋開採,在老萬朵蓮花暴旋,綠光閃地豪見蓮花鋼葉再打分錯,復又射出無數小
劍鋒。簡直晝雨襲人般罩沖而下。
    任那頑石大師功夫了得,竟然閃躲不及,左臂、右腿名吃兩劍,痛得他落地打滾。
    朱文正巧趕來,喝著妖孽作要傷人,抓出朱梅所贈天遁鏡。逼出一遭強光照向陰魂
劍,登時將那無邊虛虛實實劍網罩得青光乍失,回現原形。
    朱文見機不可失,虹霞寶劍猛砍過去,連破十餘口子母陰魂劍。
    龍飛見狀大駭,直道不妙,趕忙抽吸過來,竟然被毀十九口之多。
    他心中又疼又恨,本想收拾朱文,但見大群的人馬包圍過來,此時不走,哪還有機
會呢?
    登時再喝看劍,佯作攻擊,迫使敵人團勢應招,他始利用此機會,抽身即逃,有仇
他日再報吧!
    趕來的玉清大師及素因大師,自知此時不宜追敵,只好任龍飛逃去。
    兩人甚快蹲身,替頑石大師點穴止血,但見她傷勢頗重,玉清立即將她背負而起,
親自送近召邪村醫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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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10:55:00 |只看該作者
第16章 仙緣
    此時慈雲寺方面,除了曉月禪師以外,只剩法元以及崑崙四劍知非禪師、天池上人、
游龍子韋少少和鐘先生。
    那曉月禪師和追雲叟交戰,看是不相上下,但明眼人仍能看出追雲叟要勝上半籌。
    知非禪師看在眼裡,他起初不願動手,原是厭惡慈雲寺這般妖人無惡不作,想借峨
嵋之手除去他們,及至雙方已成定局。
    曉月意在拚命,自己既然應地之約而來,怎好意思不管,於是便掠向戰圈,有意開
戰了。
    他一動身,後頭三人跟著掠來,自想會會二老威力。
    朱梅早就留意四人動向,及見他們圍將上來,目是哈哈輕笑道:「慢來慢來,你們
要我的在此!」
    說完掠截過去,攔住種先生、韋少少兩人。
    苦行頭陀自也不甘落後,深深宣個怫號,跳人了戰圈,說道:「苦海無邊,回頭是
岸!」
    法元早就心寒天比,有意開溜,然而自己是召集人。豈能一走了之,且把苦行頭陀
纏住,一有時機,溜人便是。
    於是他喝喝有聲,自告奮勇鬥向苦行頭陀。
    天池上人也在附近,看似無人可鬥,只好欺招過來,應付著這位武林前輩,期能雙
方無損之下結束戰局為是。
    曉月禪師但見知非凡人參戰,自也投以感激眼神。
    然而想起自己帶來許多人手,不到一個時辰,幾處消滅殆盡,又是慚愧,又是忿恨
雖然掌勁不斷迫得追雲叟東閃西掠,似已顯出高低,但他心裡明白,追雲叟絕活根本末
展出來。
    心知今天這場戰事絕對佔不了半點便宜,然而自己請來的幫手,又自奮勇參戰,如
何好意思抽身退走?
    心情正待煩悶之際,那齊金蟬等一般小鬼,為著替風火道人吳元智招仇,大難人全
圍了過來。
    他們受了素因大師指點,知道厲害並不明張旗鼓上前殺敵只在一旁打轉,突然見及
破綻,各人便把暗器,利劍等東西或射或砸,全自湧來。
    迫得曉月嗔怒撥掌打上,待要教訓這群小鬼他們立即避得老遠。
    曉月想追,追雲叟又自攔來。
    如此連續數趟,已把曉月禪師攪得怒火高漲.心浮氣躁,暗罵一聲:「你們這班小
畜牲,倚勢逞強.以多為勝,哪天狹路相縫,管叫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且不理這群小畜牲,專心收拾追雲叟為是。
    齊金蟬此次搗他不下,心想這傢伙難纏,斗來沒什麼戰果,倒不如先去收拾法元來
得順手。
    於是掠身左側十餘丈見著苦行頭陀,即已霸聲笑道:「老禪師,我來助你也!」
    太乙神雷掌采然轟得起勁。
    苦行神陀眉頭一皺,自己還要人助嗎?而且還是個小輩!
    然而他修道深厚,不願意讓人失望,自也頻頻點頭髮笑道:「助得好,貧僧輕鬆多
了。」
    齊金蟬當然盡力而為,攔下法元,喝喝笑道:「你家徒子徒孫都已慘敗開溜,你還
有臉在此現寶丟人麼?」
    兩掌切得法元東躲西閃。
    法元怒道:「倚多勝少,算什麼英雄?」
    齊金蟬嘿嘿兩聲:「喂!有沒有搞錯?是你們前來挑釁,還怪我們不守規矩?好啊!
咱就一對一較量較量!」
    前次在九華山打得法元滿腦生瘤,他自是信心十足,且在有意表現神雷掌給苦行頭
陀瞧瞧之下,更把掌勁提至極限,一把開打過來,猝聞砰砰轟雷不斷,直若塊塊萬鈞山
石狠衝過去。
    那力道,那霸勁,竟然讓法元抵擋不了,一個照面即已悶呃尖叫,暴彈十數丈,倒
掉地面。
    齊金蟬一未奏效,詫楞當場,瞧著雙手,搞不清最近威力怎生如此勇猛?
    但還來不及回味,法元竟然死而復生,翻起身子,連頭都不回,拚命逃命奔去,齊
金蟬乍見此沉,這才明白,登時喝叫:「他媽的,你敢使詐,要不要臉!」
    吼著給我回來,拚命追趕過去。
    然而才追十數丈,姐姐和醉道人已截身過來,直道窮寇莫追。
    齊金蟬答應姐姐在先,只好恨恨看人離去,憋著笑聲道:「可惡,這麼有頭有臉人
物,也敢開溜!」
    醉道人道:「不只是他,我看連曉月都免不了!回去盯死他吧!」
    齊金蟬這才被兩人「護著」運轉回來。
    此時大局已有所改變。
    本來朱梅早知知非禪師四人前來,乃是礙著曉月情面,非出自本意,且自己也不願
替峨嵋樹此崑崙派強敵。
    是以全然改來游鬥。
    他為人本就詼諧有趣,鬥起來自是東要一招,西扣幾指,後來乾脆暗示笑和尚、孫
南等人前來搗亂,好讓敵手疲於奔命,知難而退。
    誰知那游龍子韋少少卻會錯意了,疑心朱梅故意戲弄於他,自是怒火陡升,不再應
付了事。
    猝然一劍劈來,砍得朱梅頭上發檔斷飛半寸。
    朱梅受此威脅,不禁心中有氣,暗想:「這樣下去,那還得了?不如給他一點厲害
再說!」
    猝然雙手一抖,天空驀見七劍旋轉,那正是他用來打敗陰陽叟的乾坤七劍,威勢自
不在話下。
    韋少少不知厲害,竟然舉劍劈砍過去,那七劍直若靈蛇即動,竟自暴縮下來,裹得
韋少少全身遭受威脅,一旁鐘先生見狀,哪既得自己,搶出利劍就要救人。
    朱梅志在示威,猛喝一聲「斷」。驟見劍光猝動,鏘然一響,韋少少手中長劍登時
被絞成三段。
    鐘先生及時趕到,正待揮劍挑去乾坤七劍,朱梅卻喝著「挑不得」,想運動收回已
是不易。
    但見飛劍被挑,猝然作不規則亂彈,鐘先生驚詫滾地避逃,韋少少卻無寸鐵抵擋,
刷刷兩響,前胸、左骨被劃出劃痕,疼得他冷汗直流。
    朱梅趕忙將劍收起,但見傷了人,好生過意不去。
    遂拱手款罪道:「老朽一時收劍不住,誤傷閣下,韋道友請別介意,改日必定造門
負刑請罪!」
    韋少少聞言冷面差吼道:「在下還要謝你手下留情呢!」
    說完,也不同別人說話,丟下劍柄,兀目閃身退去。
    知非禪師忽見韋少少受傷退去,復見鐘先生落地打滾,心頭又悔又氣,實恨矮臾朱
梅不講交情,遠遠斥來:「難道你不知我等四人全是為人情所拘,你為何下此重手?」
    矮叟朱梅心想誤會已成,解釋無用。
    他只好乾笑道:「他日再向崑崙請罪便是!」
    知非禪師冷哼一聲,不再理他,抽招掠身,跳開苦行頭陀掌勁勢力範圍,朝那曉月
禪師拜禮,說道:「我等已盡心盡力,恐無法再助你作戰,就此道別,禪師好自為之!」
    說完,向鐘先生、天池上人除一眼,三人們時抽身掠飛而去。
    矮叟朱梅苦笑不已。看來這一劍已和崑崙派結下深仇,將來恐怕不好收拾了。
    曉月禪師但見所有人已走光,獨留自己撐大局。越發驚慌。
    忽聽追雲叟說道:「老禪師,你且看你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就連慈雲寺都被燒了,
你那開山始祖夢已碎,還不回頭是岸,又待何時?」
    曉月禪師忙往回頭一尋只次遠山處火光照天,正是慈雲寺位置,心知自己心願已破,
不禁咬牙痛恨這群孽障,終於惱怒生恨,暗生毒計。
    遂喝道:「你等以為能逃過此劫嗎?看我十二都天神煞如何收拾你們!」
    猝然口唸咒語,手提怪訣,欲將他師父後傳妖術施展開來。
    追雲叟但聞十二都天神煞,不由臉色頓變,數十年前,他曾看哈哈老祖施展一次,
那簡直是暗無天日,鬼魂畢現,外帶毒血毒霧,中人立即斃命的絕毒妖術,怎生已被曉
月給學去?
    他登時喝著後輩小使快躲快閃。
    話聲未落,只見曉月咬破十指,外帶舌唇,十二血混合一處,瘋狂撒向四周。
    復又從口袋抓出一包綠粉拋向空中,他隨之起舞,雙掌亂劈、亂掃。
    舉動過處,掃得飛砂走石,枯葉亂飛。
    剎然之間,那天空本就陰沉欲雨的雲層,此時被染成碧綠色。急急壓沉下來,四周
陰風呼呼吹起,似乎能把週遭幕中幽靈引迫出來,絞向天際。
    霎時間,魏家場若進入阿鼻地獄般陰風怒嘯。妖火、磷光深綠抖跳。
    曉月禪師狂厲哈哈大笑,驀然伸手一揮,吼著「納命來!」那掌勁過處,連帶牽引
天空群火撲沖追雲叟這邊一干人。
    追雲叟自知難以抵擋,喝著眾人快退,勉強封拳打向妖火。
    豈知磷火一散,更化無數光點撲射過來,打得追雲叟衣衫盡冒火花,緩味立即衝鼻,
他哪敢怠但,睹這真勁,震得衣衫暴裂彈開,火著上身逃命去也。
    眾人見及追雲臾被打得光身,方知厲害,這才慌張四處逃躲。
    此時曉月禪師直若幽冥使者收征揮拳引風帶雲,盡把天地間孤魏野鬼呼喚過來,凝
聚於百餘丈方圓。
    在那碧綠雲層越聚越廣之下,早將清冥天空罩得碧慘慘,直若欲下濃稠碧血般,讓
人感受那股粘身而用甩不了助無名懼意,著實驚恐難過已極。
    曉月禪師忽見眾人閃退,更是狂妄大笑:「你們也知厲害?」
    猛地移身引帶碧雲磷火,準備逼至避邪村,毀了玉清觀方始甘心。
    就在群眾驚煌進退之際,忽見一道白影掠檔過來。
    她正是女神童朱文,手中拿著朱梅所賜天遁鏡,猛往曉月及天空照去。
    原來她前次以此鏡破去龍飛的子母陰魂劍,自知其功效不凡,隨又想起朱梅曾說此
鏡能被任何妖法。
    此時見及曉月如此狂妄,幾乎進入無人能擋地步。
    她自是不甘心,果然欣見強白先留照得曉月光白欲散,妖氣頓減幾分,曉月登覺刺
目,趕忙伸手擋光。
    朱梅卻見此景,登時急喊朱文快退,但覺喊人過慢,乾脆掠身撲來。
    曉月只一愣神,怒斥寶鏡彫蟲小技,猝然逼出十指血液直若利箭噴射過來。
    朱文登時躲閃,然而曉月功夫何等厲害,讓她躲過三道血箭已是僥倖,復見七道血
箭沒頭沒臉打來,朱文閃避不及,硬被打著,悶然一呼。連唉叫都來不及,往後倒掉,
寶鏡脫手亂滾。
    朱梅暗道不好,想欺身過來,曉月又自引發磷火,迫得他近身不得。
    週遭群眾個個臉色乍變,卻不知如何教人。急在那裡端看追雲臾、苦行頭陀如何指
揮。
    齊金蟬雖然和朱文鬧彆扭,但看她中毒倒地,更有性命之危,哪頤得再理姐姐,想
喝一聲,十顆金丸猛打曉月。整個人已搶前衝出。
    齊靈雲見狀嚇得心驚肉跳,直喝不可,盡命追攔過來。
    然而齊金蟬輕功已不在她之下。又是怒急而發,她根本截之不著。
    跟著金蟬已衝入妖雲戰區。
    曉月怒掌一招,破去金丸,忽見齊漱溟兒子衝來,暗下殺心,猛又射出十指血箭,
欲如法炮製以傷人。
    齊金蟬可沒那麼笨,猛扯衣服揮打過去,盡封血箭於六尺前,上身一光,雙手觸及
天雷轟,哪還面得保住秘密,登對暴躥高空,衝破碧綠雲層記喝著「天雷轟頂」,手指
直戳都扭,鐵盒猝然暴躥兩道無與倫比電蛇,凌空劈閃而下。
    那電閃處,映得週遭一陣透青白,轟然一響,打得曉月禪師悶疼胸口,卻真名其妙。
    齊金蟬豈能然他脫逃,復又連續不斷引轟雷電,那電光閃處,更如天變,莫說是人,
就連天地都將風雲變色。
    或而雷電真有引帶雲雨之能,就在齊金蟬連轟不斷之際,天空那層烏雲果真下起驟
雨,撲然淋向下邊碧綠雲層,登對破去妖火磷光。
    曉月禪師但見自己辛苦布成的十二都天神煞竟被破去,氣得當場吐血。
    復見雷電轟來,打得他發焦須斷,哪還敢再戰,瘋狂劈掌,週遭泥灰亂飛,滿懷嗔
怒地掠身退開這傷心受辱地方。
    此時朱梅、追雲叟、素因師大等人急城救人,率先沖身過來,幾人扶起是無知覺的
朱文,丹九靈藥急急餵上。
    齊金蟬也已落回地面,一身碧青嚇人,原是方才衝向碧雲層,沾了不少毒物,此時
已然全身乏力,昏昏欲墜。
    醉道人趕身過來,喝著慢慢,將葫蘆烈酒倒淋齊金蟬全身,並抓出大把藥物即塗即
塗抹並喝著:「快回玉清觀!」
    齊靈雲聞言一把背起弟弟,淚眼暗含說道:「就是不聽話!」直往回奔。
    齊金蟬無力再抓地上天雷轟,目光直招笑和尚,喊著東西東西,笑和尚急應知道知
道,齊金蟬心神一鬆,終昏死過去。
    群俠頓將齊金蟬及朱文護送離開魏家場。
    陰風嘯起,魏家場不知又新添多少冤魂,多少恩仇,任那雷雨洗淋,又怎能盡呢?
    當齊金蟬醒來時,已躺在一張木床上。
    入眼即是姐姐、笑和尚以及素因大師、醉道人。
    他們見齊金蟬甦醒,終也噓喘大氣,面露欣慰喜色。
    醉道人道:「如何?起來活動看看?」
    齊金蟬乾聲一笑:「有這麼嚴重?」
    笑和尚道:「昏迷三天三夜,用藥桶蒸了十幾次,還服下幾顆靈丹,你說嚴不嚴
重?」
    齊金蟬皺皺眉:「曉月老禿驢的妖法,真的這麼厲害?」
    醉道人道:「你還好,朱文到現在還餘毒末除,她左臂被毒血箭射得嚴重,若治不
好,將會殘廢。」
    齊金蟬臉色暢緊:「師姐她……她會殘廢?」急著想下床:「她在哪裡?」
    齊靈雲急道:「先養好傷,再帶你去!」
    「我已經好了!」齊金蟬登時擇臂除了元氣較弱外,已無任何不快感覺。
    就連胸口受那智通一劍之傷,都被這班人不知以何藥物醫好,他急於見朱文。
    他道:「怎會,她不是跟我中一樣之毒?」
    素因大師道:「她是中了曉月樣師的十二都天神煞的毒血,遠比你中之毒嚴重得多,
二老正在設法教她。」
    齊金蟬執意要去,靈雲拗之不過,只好替他整妥衣衫,交代萬千地陪著他,往那養
心禪房方去,醉道人、笑和尚以及素因大師隨後跟上。
    那清幽禪房置有雙床,正躺著頑石大師以及女神童朱文。
    屋內屋外則聚滿鮮俠,個個牽腸掛肚地,為兩人傷勢而焦切不安。
    還好,齊金蟬安然走來,引得群俠僵閉已久之笑容頓展——總算有一位康復如初了。
    齊金蟬欣笑答禮後,急步走入禪房,只見得左床坐著頑石大師,左臂仍敷草藥,瞧
她疼臉模樣,想來傷勢仍未復原,不過該無大礙,仁頷首為禮。
    隨又往右床瞧去,那朱文臉色蒼白嚇人,氣若游絲,玉清大師正以極細刮刀刮著她
左臂腐黑傷口。
    每刮一刀,朱文即顫一下,那疼痛傳及眾人眼中,心頭也跟著痛起來。
    追雲叟輕歎:「小小一個女娃,即讓她如此受苦,實是浩劫啊!」
    齊金蟬趕忙斯向朱文身邊。
    似有心靈感應般,朱文已張開眼睛,瞧著這位曾經讓自己不顧一切盜取家師寶物的
男人,心頭一陣激情,張著蒼白嘴唇,勉強擠出笑意:「聽說你也受傷?……好了麼?」
    縱使她最近因為採用肉芝鮮血,身心都起變化,不再是小小女孩,而極力追開那男
女之間事,始冷落金蟬。
    然而在此脆弱侍境之下,心靈已把持不住在也流露出已往深情。
    齊金蟬好生疼小撫著她領頭,替她撥開亂髮,笑道:「你也快好了,這麼多師父替
你治傷……」
    朱文想笑,卻又牽動傷勢,忍得一臉咬牙,玉清大師哪敢再刮她傷口,急急說道:
「多休息,少說話!」
    不肯再讓朱文開口,立即點她睡穴。
    朱文終於閉上眼睛,眼角處,滲出幾許不知是感思亦或疼痛淚水。
    齊金蟬終於忍不住傷心,急叫開來:「沒有救嗎?這麼一點傷口都教不好?你們是
怎麼當前輩?」
    齊靈雲見狀,趕忙喝道:「不得說話無禮!」喝得齊金蟬低頭,卻仍滿心不甘。
    追雲叟歎息:「金蟬說的沒錯,這等小傷都醫不好,哪還有顏面見人。」
    朱梅苦著臉說道:「這十二都天神煞是哈哈老祖術傳之術,尤其曉月狠了毒心,竟
然以之喂毒,其毒性更強三分,雖然咱們讓朱文服下綠金金丹,得以保住性命,但她那
左臂傷勢甚重,若無曉月禪師解藥,恐將難以保住,實讓人無計可施。」
    齊金蟬急道:「曉月老禿驢,人在哪裡?我去收拾他!」想及朱文將殘廢,他簡直
快哭出來。
    朱梅道:「他已逃走,去向不明,何況他武功這麼高……」
    齊金蟬咳道:「管他多高,照樣打得他死去活來!他在哪裡?」
    朱梅忽而想起破去都天神煞不就是齊金蟬嗎?於是像發現什麼,直盯齊金蟬:「你
當真不怕那堆綠碧妖雲?」
    醉道人道:「他只是表面受毒,身軀卻無大礙。」
    朱梅猛點頭:「是了,是了,要是怕,又怎能穿透妖雲,還引來雷電,你如何引雷
電?又如何能透視妖雲下的曉月禪師,劈得他無處藏身?」
    眾人早就對齊金蟬引電之能感到好奇,聞言不禁遊目於齊金蟬及笑和尚臉面。
    笑和尚乾笑道:「他們以為是那口鐵盒子,可是它根本沒電了。」
    「沒電了?」齊金蟬頗感意外。
    笑和尚則把隨身保護之天雷轟交還他,順手戳向秘鈕,嚇得齊金蟬想躲,卻無雷電
閃出。
    笑和尚笑道:「真的沒雷了!」又戳數次,一無動靜。
    「怎會……」齊金蟬接過手,試了幾次。仍無結果,心想會是笑和尚為了保密而弄
口假的應付眾人?
    然而瞧及笑和尚一臉認真模樣,他不禁暗自嘀咕,笑和尚從不騙人的,他所言大概
屬實。
    可是這天雷轟怎會突然失效呢?
    笑和尚乾笑道:「他們逼著我問,我無法招架,才拿出這口盒子,想試試,結果全
然不是這麼回事,我也搞不懂是何原因?我保護得力很好,根本沒摔過。」
    齊金蟬自知這口鐵盒連強勁掌力都不怕,怎怕掉?
    或許真的沒電,亦或開啟方式有所改變。
    且等日後有空再研究,此時正好借這機會掩飾,最為恰當不過。
    他道:「那天晚上已決下雨,我對雷電特別有感覺,所以才跳上天空,用這塊鐵丟
丟引引,雷電就坐了下來,如此而已,這本是一口普通鐵塊。」
    眾人皆以疑惑眼光瞧來,此事未免太玄了。
    然而在場諸人輩分均高,何況此時也不宜在此盒大作文章,自無人說話逼問,齊金
蟬自可打著迷糊混過去。
    朱梅笑道:「看來你神秘莫測,不管如何,你總是破去都天神煞,功不可沒,我等
不聽你的都不行,你且說說當時,你真能穿過妖雲,瞧及曉月禪師?」
    齊金蟬道:「當然看得,否則我怎能轟得那麼準?」
    「哦?」朱梅不解。
    齊靈雲道:「弟弟曾服過芝血,眼睛也被芝仙舔過,所以特別靈光,不怕妖法蒙閉
呢。」
    朱梅聞言,忽而哈哈笑起:「若真如此,朱文有救了,不但有教,說不定還可因仙
緣,得此異寶呢!」
    齊金蟬忽聞朱文有了救星。心頭登時怦抨亂跳,急問:「怎麼救?要我再去收拾曉
月老妖?他在哪裡?」
    朱梅笑道:「找他太難,何況他存心想躲,必定不知去向,老朽自有妙法,白老頭
可知否?」
    追雲臾白谷逸被他一點,心頭有所會意道:「你說朱文有救,莫非是說桂花山福仙
潭裡的萬年何首烏以及烏風草嗎?」
    朱梅笑道:「正是!」
    追雲叟道:「這還用你說,可是一時間,哪裡去尋那生就一雙通天眼的童男童女
呢?」
    朱梅指向齊金蟬:「他就是,你不認為嗎?」
    追雲叟愣了一下,似有所覺。
    朱梅已說道:「從他能看穿曉月禪師佈置的妖雲,自能證明他那對照子一定管用!」
    追雲叟乾笑起來:「或許真有可能!」不禁須想於昔日一段往事。
    齊金蟬迫不及待問道:「說啊!我的眼睛能看穿什麼妖陣?如何取得寶物替朱師姐
治傷?」
    朱梅直笑道:「慢來慢來!且聽我言!當年桂花山上紅花姥姥因為失意事,發下宏
願。專與世人為仇,把住了桂花山福仙潭,利用潭中幾隻妖物,噴出許多妖雲惡霧,將
譚口封鎖。她自己用了許多法術,把個洞天福地,變成阿鼻地獄,然後將裡頭所有天財
地寶據為己有。
    「後來長梅真人發現此事,但覺她如此霸佔天財地寶行徑,有失濟人利物之旨,於
是親自到桂花山尋她理論,她事先知道消息,便在山前山後,設布了許多驚人異法。俱
被長眉真人破擊,最後同長梅真人鬥劍鬥法,全都失敗。
    「長梅真人打敗她之後,便要她撤會福仙潭的封鎖,以及妖雲毒霧,她仍是不肯屈
服,並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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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10:55:22 |只看該作者
「天生異寶靈物,原留待夙根深厚的有緣人來享用,如果任人於取於攜,早晚就要
絕種。白白的便宜了許多不相干的人,真正根行深厚者,反倒不得享受用。我雖因一時
氣忿。將福仙潭封鎖,那是人們與我無緣,不完全我厭惡人們。如果要我撤去封鎖,我
就要應昔日的誓言,現在我也很後悔當初的意氣用事,我潭底下佈置的種種埋伏,並非
絕無破法,只要來人是一對三世童身,生具夙根的童男女經我同意後,就進得去。不過
烏風草生長在霧眼之中,隨霧隱現,更有神鱷毒石護持,來人如果不是生就一雙慧眼,
能看徹九幽,以及劍術通玄,就是三世童身,我也愛莫能動,就是應允你,現在就撤去
埋伏,你也無法下去!」
    長眉真人當下對她笑道:「你說的也是實話,七十年後,我教下自有人來尋你,只
要你口是心是,除已有設備外,不再另外同他為難就是了。』其實,長眉真人何嘗不能
破去她潭中機關,以及守護靈物那兩樣妖物?只因時機未到,樂得利用她偏狹的心理,
讓她去代為守護。也讓門下弟子知道。天生靈物,得之非易。」
    齊金蟬道:「您是說。取寶之人特是我了?」
    朱梅笑道:「不錯,正是你,算算時日,不也剛好七十年嗎?」
    齊金蟬稍激動,看來朱文姐真的有救了。
    他道:「卻不知那個老太婆是否健在,會不會為難我?寶物不知仍在否?」
    朱梅道:「放心,自長眉真人同她交涉後,不知有多少異派中人,到福仙潭會尋那
兩種靈藥,有的知難而退,有的簡直毫無招架地葬身潭底,久而久之,漸漸也就無人敢
上前問津。
    「近年來,大老妖紅花婆,閱歷也深了,道行也精進了,氣也平了,前些年又得了
一部道書,近加深參造化,只是苦於昔日警言,不得脫身。她可巴不得有這麼童男童女
前來,替她破去封鎖,剷去毒石,收服神鱷,她好早日脫困,所以現在去取這兩味靈藥,
正是給好機會!」
    追雲叟道:「那老妖婆訂的乃是童男童女。所以朱文也得同去,以免另有奇變。若
即得靈藥,多帶些回來,若製成好藥,從此不再怕都天神煞之毒,豈不快哉。」
    齊金蟬怔愣:「朱師姐還受傷,怎生同去?」
    追雲叟道:「除了手臂,她該可漸漸好轉,為免老妖婆耍花招,她仍得去,或該多
找人護送,將可無礙。」
    此時齊靈雲、周輕雲、女空空吳文琪、笑和尚等人都表示願意送朱文同去。
    朱梅含笑道:「如此甚好,爾等全是一家親,路上自可相互照展。事不宜遲,你們
收拾收拾即準備上路吧。」
    其實眾人全是客,目有啥東西可收拾?
    唯有一事,該是朱文。
    玉清大師復將她喚醒,並告知取藥一事,朱文一時感激,道謝中,淚水滾滾。
    女空空,周輕雲立即過去安慰。
    齊金蟬則跟姐姐回房,待拿回隨身兵刀之際,笑和尚和孫南已從外頭拉來一頂素樸
驕子。說是朱文有傷,不適行走,乾脆扛入上山,以省時間。
    朱文好生困窘,但拗不過師姐等人要求,只好坐了上去。
    朱梅再次交代注意之事,然後塞給齊靈雲大堆藥物,也好中途繼續替朱文治毒,齊
靈雲應命收下。
    由於孫南另有師父交代事情,齊金蟬立即換了他,與笑和尚一同扛橋,或者姐姐、
女空空、周輕雲一行六人拜別眾前輩及道友,始浩浩蕩蕩往桂花山出發。
    六人一走,玉清觀霎時顯得清靜許多。
    各人相談一陣,但覺慈雲寺已破,任務已完,該是告別回府時刻,於是眾人復往中
堂,參拜風火道人吳元智靈位,以示對死者追思。
    參拜過後,卻見得他弟子七星手施林,仍自跪在靈前暗自流淚。
    朱梅輕歎一聲,過來安慰。
    施林觸到傷痛處,朝向諸前輩跪拜,說道:「各位老師在上,先師苦修百十年,今
日遭此劫數,門下只有弟子與徐樣鵝二人,可憐弟子資質魯鈍,功行未就,不能承繼先
師道統。先師若在,當可朝夕相從,努力向上,如今先師已死,弟子如同失途之馬,無
所依舊,還望諸位師父,念在先師薄面,收歸門下,使弟子得以專心學業,異日手刃仇
人,與先師報仇雪恨。」
    說罷,暗自哭泣。
    眾前輩眷念舊好,也都感傷不已。
    追雲叟道:「人死不能復生,這也是劫數使然。你的事,適才我已有安排,祥鵝日
後自有機緣成就他,不妨就讓他在山中守墓。你也快快起來,聽我吩咐,不必這骰悲
痛。」
    施林聞言,含淚而起。
    追雲叟又道:「我見你為人正直,向道之心須堅,早就期許你能功行道天;你將你
師父骨灰背回山去,速與他尋一塊淨土安葬,隨後到衡山尋我,在我山中,與周淳他們
一同修煉便了。」
    施林聞言,哀喜交集,便又跪下響追雲叟三叩九拜,以謝師恩。
    隨又向各位前輩,同門道友拜禮,這才起身走向靈堂,抱起師父骨灰罈,告別而去。
    追雲叟輕輕一歎:「此次不如上次峨嵋鬥劍,能全身而退,實是劫數,諸位道友,
日後請自行多加小心為是。」
    眾人須受警言,隨在玉清大師以清酒扶飯招待後,除了那頑石大師,仍自留下養傷
外,眾人相繼告別離,一一而去。
    玉清觀終又恢復往著寧靜。
    梵音唱起,又自超凡脫俗……
    至於齊金蟬等人,陪朱文到桂花山來取靈藥,以及峨嵋門下,這些小劍客的許多奇
異事跡,後文自有交代。
    且把筆鋒轉向隱居於峨嵋深山捨身巖的女俠李英瓊——李寧之女。
    她乃本書之最重要俠女,自當詳加描述其精彩事跡。
    閒話少提,書歸正傳。
    且說李寧父女自從周淳下山之後,哪知他已被追雲叟收歸門徒,跑到衡山練功去了。
    轉瞬之間已秋盡冬來,卻仍不見周淳歸來,甚至音信全無,不禁好生替他擔憂。
    這日早起,李寧對英瓊說道:
    「自從你周叔父下山,已經快要兩個月了,蜀山高寒,不久大雪封山,便無法下山
去買日用物品。我意欲再過一兩日便同你到山下去,買些油鹽米茶臘肉等類東西,準備
在山中好過年,到了明年開春後,你周叔父若未回來,便往烏鴉嘴或成都城去尋他下落,
你看可好?」
    英瓊在山中住了多日,甚愛山中景致。加以她近來用一根繩子,綁在兩棵樹梢之上,
練習輕身之術順有進展,恐其下山,耽擱了用功。
    本想護父親一人前去,又怕他單人運送東西費力,尋思片刻,便決定隨父親下山。
    且喜連日晴朗,到了第二天,李寧父女便用石塊將洞門封鎖。拿著必要東西,開始
動身。
    兩人在山中已住些時已對於山徑業已熟悉,便不從捨身巖險道下去,改由後山捷徑。
越過歌風溪,再走不遠,便到了歌鳳橋。
    橋下百丈寒泉,自山澗中如風挾雨滾滾面來,湧向潭中,沖成洪潯百浪,驚心駭目,
震盪成一片巨響,煞是天地奇觀。
    父女二人,在橋旁玩賞了一陣飛瀑,再由空拳峰訕右轉左,經過大峨山,上有明督
學郭子章刊的「靈首太妙之天」六個大字,寫得雄渾有力,憑深景致蒼勁。
    二人又在那裡瞻望片刻,才走正心橋、袁店子、馬鞍山、到楠枰,走向下山大路。
    那楠枰之所以得名,是由於一株大可數人合抱的千年楠樹,每年到了春天之交,這
筆一般直,高及十數丈的楠樹,枝柯盤郁,綠蔭如蓋,蔭覆畝許方圓,人經其下,披襟
迎風,煩署自去,所以又有「木涼傘」的名稱。
    可借此時已屆冬初,享不著這樣清福了。
    李寧把山中古跡對英瓊談說,英掠趣聽起有趣,使問道:「爹爹雖在江湖多年,峨
嵋還是初到,怎麼就知道得這般詳細,敢莫是從前來過?」
    李寧道:「你這孩子,一天只面拿刀動劍,跳高縱遠,枉自給你預備那麼多書,你
也不看。我無論到哪一處去,對於那裡的民情風俗,名勝形勢,總要設法明瞭,我所說
的,一半是你周叔父以前所說,一半是從峨嵋縣志上看來的.你只要肯留心,什麼都可
以知道,這又何足為奇呢?」
    李英瓊甜甜一笑:「原來如此!」自也甘心讓父親多多發揮。
    二人且行且說,一會兒地工夫,使到了華君堠。
    此時日已中午,李寧覺得腹中飢腸雄轄,瞧了女兒一眼,英瓊會意,理把帶來乾糧
取出。
    正要去尋水源,自點泉水,和著乾糧一起進食。
    李寧忽又想到什麼,說道:「且忍一會兒兒,我聽你周叔父說,離此不遠有一處解
脫庵,那裡素齋甚好,我們何妨去飽飽口福?反正此地離山下只有十五里,到晚上必可
趕到,何苦有現相不享?」
    英瓊輕笑:「隨爹爹意思便是。」
    當下把乾糧又收起來。
    李寧露出疼愛微笑,隨即帶著她往斜前方小徑走去,才行半里,便到了解脫坡,坡
坪右邊,果然有座小庵,梵唱之聲,隱隱隨風吹到。
    走近庵前一看識見兩扇木門緊閉,似乎香火並不鼎盛。
    李寧輕輕用手叩了兩下,庵門不久即已開啟,走出一位佛婆。
    李寧對她說明來意,老佛婆便引她父女,去到禪堂落坐,送上兩盞清茶,便自到裡
面去了。
    不多一會兒,經聲歌處,出來一位四十多歲尼姑。互相問過姓名、法號之後,李寧
便說遊山飢渴,意欲在此打擾一頓素齋。
    那尼姑名喚廣慧,聞言答道:「李施主,不瞞你說,這解脫庵,昔日本是我師兄廣
明參修之所,雖不富足,尚有幾頃山田竹園,他又做得一手好素齋,歷年朝山的居上,
都喜歡到此採用點素齋。誰想他在上月圓寂,廟產與土地卻被兩個師侄賣給地方上一些
痞棍。後來被我知道,實不願將這一所清淨保地憑空葬送。才趕到此間,將這座小庵盤
頂過來,只是那已經出售出去的廟產,無力贖回,現在小庵中分清苦,施主如不嫌草率,
我便叫小徒英男作兩碗素麵來,與施主食用,可好?」
    李寧見廣慧談吐高雅,相貌清奇,兩眼神光內斂,知是世外高人,連忙躲身施謝。
    廣慧使喚佛婆,傳話下面。
    她則凝目瞧向英瓊長相,隨又對李寧說道:「女公子一身仙骨,只是眉心這粒紅痣,
煞氣太重,異日得志,千萬要多幾分慈悲之想,休忘本來,便可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了。」
    李寧驚喜:「師父會看相?您且指點在下時運,以及小女迷津?」
    廣慧道:「施主本是佛門弟子,令嬡不久也要得遇機緣,貧尼僅就用法上略知一二,
在施主面前現醜,哪裡知道什麼前因後果呢外?」
    李寧仍再三求教,廣慧只用言語支吾,不肯明說。
    約莫盞茶工夫過後,一位蓄留兩條長辮小女孩,端了兩大碗素麵,走了過來。調皮
含笑把置於禪桌上。
    李寧父女正是腹中飢餓,再加上那兩碗素麵乃是用筍片、松仁、香菌作成,清香適
口,二人謝禮後。吃得非常爽口。
    吃完後,那小女孩端上漱口水。
    英瓊見他生得面容秀美,目如郎星,身材和自己美不多高下,便十分羨愛,不住往
她打量/
    那小女孩見英瓊一身秀氣英風,姿容絕世,竟也被涵深吸引,二人俱都是惺惺相惜
之感覺。心中不覺形成默契。
    李寧見英瓊這般景況,不等女兒說話。便問廣慧道:「這位小師父法號怎麼稱呼?
這般打扮,想是帶髮修行了?」
    廣慧聞言歎道:「她也是命有魔難,出世不滿三年,家庭使遭奇冤慘禍,被貧尼帶
入空門。她雖生具夙根。可惜不是空門中人,並且她身負血海奇冤,早晚還要前去報仇,
所以不曾與她落髮。
    她原姓余,至於名字英男,乃是貧尼所取,她同令嬡本有一番因果,不過此時尚不
是時候,現在天已不早,施主如果準備進城,也該走了,遲恐怕城門關閉,進之不去,
貧尼也該到後面做功課,恐不能久陪。」
    李寧自知廣慧已有逐客之意,心想半途打擾,過意不去,遂和英瓊起身告辭,並從
身上放出二兩碎銀,作為香資。
    廣慧先是不肯,經不起李寧情意甚殷,定要留下,便笑道「小庵雖然清苦,尚可自
給,好在這身外之物,施主不久也要無用,貧尼就暫時留著,替施主散給山下貧民吧!」
    李寧含笑作別,廣慧推說要做功課,不便遠送,使喚英男替為送客。
    行到床前,李寧父女正要作別舉步而去。
    那英男忽然問英瓊道:「適才組組到來,不曾請教貴姓,請問姐姐,莫非就是後山
頂上隱居的李老英雄父女嗎?」
    李寧聞言,暗子驚異,她怎麼會知自己底細?
    英瓊搶口說道:「我正是後山頂上住的李英瓊,這便是我爹爹、你是如何知道,」
    李寧聞官,立即容容滿面,答道:「果然我猜的不差,不然我師父怎肯教我去做面
給你們吃呢?你有事先去吧!我們是一家人,早晚我自會到後山去尋你。」
    說到此間,忽聽那老怫婆喚道:「英姑,師太喚你,快去呢!」
    余英男一面答應來了,一面對英瓊說道:「我名叫余英男,是廣慧師太的徒弟,你
以後不要忘記了。」
    說罷,不待英瓊答言,竟自轉身回去,將門關上。
    李寧見這庵中小女孩,居然知道自己行藏,好生奇怪,想要二次進庵,但想及適才
廣慧態度,去見也未必前說,只好作罷。
    英瓊說道:「該是師太曾經提及我們,否則英男怎會如此猜測?」
    李寧道:「大概是吧……」
    其實情況卻不可知。
    好在廣慧一臉正氣,且她師徒倆但無惡意,該不會引來毛太之流對自己不利才對,
便打算由城中回來,再去探個詳細。
    那英瓊山中居住過久,正苦無夥伴,平空遇見一個心魄神會的伴侶自是喜出望外,
恨不得趕快到城,趕快回來,立刻與英男訂交。
    父女二人各有心思,一面走,一面想,連山景也無暇欣賞,已不知不覺地了涼風洞。
    再從伏虎寺門前經過,穿古樹林,再經冠峨場穿瑜伽河,由儒林門走到勝風門,那
就是縣城的南門。
    二人進了南門,先尋了一所客店住下,然後往熱鬧街市逛去,買了許實油鹽醬醋,
米肉糖食等類東西,差不多夠數月食用,過冬自無問題了。
    由於買貨甚多,不住攜帶,李寧自是囑咐店家,派人送往客棧,然後再和女兒前去
添買—些御寒之具,同針線、農布、力剪之類。
    正走在街旁,忽聽一聲佛號,聲若洪鐘,李寧急忙回頭看時,只見一個紅臉白眉的
高大和尚,背著一個布袋,正向一家鋪子化緣。
    川人信佛者居多,峨崛全縣,寺觀林立,人多樂於行善,那家鋪子便給了那和尚幾
個錢。
    那和尚敢不爭多倫少,接過銅板便走。
    他一轉頭,便和李寧擦肩而過,那和尚不禁上下打量李寧父女兩眼,又走向別家募
化去了。
    李寧見那和尚,生得那般雄偉,知道是江湖異人,本想設法上前詢問,後來一想,
自己也是避地之人何必再生枝節?
    匆匆同了英瓊買完東西,回轉客棧,叫店家備了幾色可口酒餚,父女二人一面進食,
一面商議回山如何安排過冬之計。
    李寧闖蕩半生,如今落得兩手空空,一無是處,直要英雄末路,早有了出塵遺世之
想。只因愛女尚未成長,不忍割捨,英瓊又愛學武,並且立誓不嫁,口口聲聲說要陪伴
父親一世。
    他裡看這粉妝玉琢,冰雪聰明的一個愛女,又怎忍將她匹陪凡夫俗子?
    長在深山隱居,目前固好,然而將來女兒長大,又將如何替她選配如意郎君?
    他幾杯濁酒下肚,登時勾邊心事,拿眼望著英瓊,只是沉默不示。
    英瓊見父親飲酒之間,情緒忽然轉愁,正待婉言寬慰,忽聽店門內一陣喧嘩,她天
生好動,便走向窗前,往外瞧去。
    這時店小二端了一碗粉蒸肉來,李寧正要喊英瓊就坐,趁熱快吃,忽聽英瓊道:
「爹爹快來看,這不是那和尚麼?」
    李寧聞言動心,立即移位窗口,往外院去,只見外面一堆人擠這一個和尚,正是適
才鎮中遇見那個白眉紅臉和尚。不禁心中一動,瞧著小二想問。
    小二這人生來口快,不待李寧問話,便搶口道:「客官快來用飯,等會涼了,不好
受用。」
    似有意打斷李寧詢問。
    李寧仍不死心,問道:「那和尚爭什麼?」
    小二抿抿嘴,還是說了:「按說我們開店做買賣的,只要不欠帳,誰都好說,也是
今天生竟太好,又趕十月香汛,全店只剩這一間房,終被客官給租了,這個白眉和尚,
附近多少廟宇,不去掛單,還可省錢,他偏偏要跑到我們這裡,強要住店,主顧上門,
哪敢得罪?
    「我們東家願把帳房裡間給他住,他不但不要,反而出言不遜,定要住客官這一間,
問他是什麼道理,他說這房間風水太好,誰住誰就要成仙,如若不讓,他就放火燒房。
    「不瞞客官說,這裡廟宇大多,每年前山的人盈千累萬。靠佛爺吃飯的大有人在,
又怎敢任意得罪佛門弟子?如果在別州府縣,像他這樣無理取鬧,怕不讓官府捉去,送
到街門,打他一頓板子,然後驅逐出境哩!」
    店小二連珠似的,說了這一大套。
    李寧只顧沉思不語,不由惱了英瓊,說道:「爹爹,這個和尚太不講理了!」
    話言未了,忽聽外面和尚大聲說道:「我來了,你就不知道嗎?你說我不講理,就
不講理,再不讓房,我可要走了!」
    李寧聽到此聲,竟然焦切起來,再也忍不住,顧不得再吃飯,急忙起身出房,走到
和尚面前,深深施扎,然後說道:「此店實在客位已滿,老禪師擋不嫌棄,先請到我房
中小坐,一面再命店家,與老禪師設法,勻出下榻之所,至於我那間房,老禪師倘要中
意時,我就搬到櫃房,將我那間奉讓與老禪師居住如何?」
    那白眉和尚道:「你倒是個知趣的!不過你肯讓房子雖然很好,恐怕你不安好心,
要連累貧借口後受許多麻煩,我豈不上了你的當?我還是不要,來得聰明。」
    這時旁觀之人,見李寧出來與店家解困,那和尚還是一味不通情理,都說李寧是個
好人,那和尚不是東西,出家人哪有這樣不講道理!
    李寧聞言,執禮愈恭,同意更為懇切:「在下只想為禪師盡點法緣而已。」
    那和尚哈哈笑道:「你不要以為我那樣不通情理,我出家人出門,哪有許多豐富銀
兩帶在身邊?你住那間房,連吃帶往,恐怕要四五錢銀子一天你把房讓與我,豈不連果
我多花許多錢?
    「我往是想住,不過打算同你商量,你住櫃房,可得花上房的錢,我住上房,仍是
花櫃房的錢,適才店家說,只要花八分,不管吃,我們大家交代明白,這是公平交易,
願意就這麼辦,否則你住你的,我仍要店家替我找房,與你無干,你看如何?」
    李寧道:「老禪師說哪裡話,你我萍蹤遇會,僅是有緣,些許店錢,算得了什麼?
弟子情願請老禪師上房居住,房、飯錢由弟子來付,略表寸心,尊意如何?」
    那和尚聞言大喜:「如此甚好!」
    他一面前店家說道:「你們大家俱都聽見,房、飯錢可是由他來給,是他心甘情願,
不算我訛他吧,我早就說過,我如要哪間房,誰敢不讓!你瞧這句話,沒白說吧!」
    這時把店家同旁觀之人,氣得幾乎要炸破肚皮,卻拿這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老禿驢沒
辦法。
    他們實在搞不清,想不通,為何李寧備受奚落,還恭恭敬敬地認吃虧?那和尚卻是
拿了白吃白喝當應該,還要說便宜話。
    店家本想囑咐李寧幾句,不住的使眼色,李寧只裝著不怪,反而一個勁催店家快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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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10:56:27 |只看該作者
第17章 神雕佛奴
    店家因是雙方情願,不使管他人閒事,只得問明李寧,講好房飯錢,由他會帳。這
才由李寧將英瓊喚出,遷往櫃房。
    那和尚也不再理人,逕自昂然直入。
    到了房中落坐後,便連酒帶菜,要個不停。
    那間櫃房原是帳房的一個小套間,店家拿來淮置雜物之用,裡頭骯髒黑暗,光線、
空氣無不惡劣異常。
    起初店家原是存心向和尚搪塞,誰想上房客人居然肯讓。搬進去以後,店家好生過
意不去,不住的進房陪話。
    李寧竟安之若素,一點不放在心上,見店家進房致歉,只道出門在外,哪裡都是一
樣,沒有什麼。
    那伺候上房的店小二,見那和尚雖然吃素都是撿好的吃,要了一大桌,好似倚仗有
人會付帳,一點都不心疼,不禁暗罵他窮吃俄吃,好生替李寧不服氣。
    他怕和尚吃用多了,李寧不願意,便抽空過來報告說道:「這個和尚簡直不知好歹,
客官何苦管他閒帳?就是喜歡齋僧布道,吃虧行善,也要落在明處,不要讓人把自己當
作大老倌!」
    李寧暗笑店小二心眼太小,見他也是一番好心,不忍駁他,只說是自己發願朝山,
立誓不與佛門弟子計較,無論他吃多少錢都無關係。反囑咐店小二:「好好侍候,我會
多把酒錢給你!」
    店小二雖然心中不服,見李守執意如此,也就無可奈何,自往上房服侍去了。
    英瓊見他父親如此,知道必有所為。遂問道:「爹對那和尚……」
    她雖年幼,到底不是平常女子,並未把銀錢損失放在心上,但父親如此行徑,頗讓
她覺得好奇。
    李寧卻不願多說,淡然一笑:「佛緣吧!隨緣吧!」
    英瓊還想再問和尚來歷,俱被李寧支吾打發,只好止住,心想有機會再說了。
    鬧了這一陣,天已昏黑。
    李寧適才被這和尚一攪,只吃了個半炮,當下又叫了些飯餚,同英瓊共同進食這後
半頓。
    吃喝完畢,業已初更過五店家也拆去市招,上好店門,住店客人自安睡的安睡,各
自歸房休息。
    李寧對著桌上一盞油燈,發呆了一陣。
    英瓊又要問時。李寧已將身形站起,說道:「我想出去走走,你如困時,不妨先自
安睡,外面深黑,你且不要任意出去。」
    英瓊問道:「爹要到上房去,看望那位大和尚?」
    李寧嗯了一聲道:「有話,咱們回山再說。」
    說完,輕輕掩門而出。
    換來英瓊對著油燈發呆。
    李寧出門後,見各屋燈光固派知道這些朝山客人業已早睡,準備明日早起火山燒香,
便放輕腳步,走到上房窗下,就著窗縫往裡頭瞧去。
    只見室中油燈剔得很旺,燈台下壓著一張紙條,再尋和尚,蹤跡不見。
    李寧大為驚訝,一看房門倒扣,輕輕推開窗戶隔扇,飛身過去,拿起燈台下紙條,
只見上面寫著「凝碧崖」三字。
    筆墨未干,知道室中人剛走不久。
    李寧趕忙放好字條,即縱身出來,跳上屋頂一看,大街人靜,星月在天,四面務消
冷沉,深巷犬吠聲,零零落落隨風送到。
    神龍見首,鴻飛已冥,哪裡還有一絲徵兆可尋。
    李寧知道和尚走遠,尋人已失之交臂,好生後悔先前自己太大意,沒有先問他的名
字住址。
    無可奈何,只得翻身下地,仔細尋思那「凝碧崖」,莫非就是他隱居之所?
    他特地留下,欲引自己前去,也未可知。
    猜想起紙條仍在室中,急忙轉頭進房再尋去。室中景物並本移動,唯獨桌上紙條竟
不知去向。
    李寧驚詫,找遍整室,也未找著。可是方才又沒起風,怎可能會被吹出窗口?
    莫非和尚未走,只躲在暗處監視自己行蹤?
    若真如此,和尚果真為自己而來,特地留下地名,好讓自己跟蹤尋訪。
    回房時,只見英瓊眼巴巴的伏在桌上,燈影下,她正望著一張紙條出神。
    忽見父親回來,英瓊醒神即問:「爹爹,看見白眉毛和尚麼?」
    李寧不及還言,要過紙條看時,正是適才和尚所留,寫著『凝碧崖」三個大字的紙
條,登時驚問:「你從何處得來?」
    英瓊道:「剛才爹爹走出門,不多一會兒,我正在這裡想那和尚怪異行動,忽然燈
影一晃,我面前已留下這張紙條,我跑到窗下著時。正看見爹爹跳上屋頂,大概去追而
去了,也就沒追出去。這凝碧崖三字,是什麼意思?怎會憑空飛入房內,爹爹可曾曉
得?」
    李寧道:「大概是我近來一心皈依三寶,感動高人前來指點,這盤等崖想是那得道
高人叫我前去的地方,為父從今以後,或者能遇著一些奇緣,擺脫世俗。只是你……」
    說到這裡,目潤心酸,好生難過。
    英瓊道:「爹爹好,女兒自然也好,您顧慮什麼呢?」
    李寧只顧輕歎。
    英瓊道:「爹若有心事,且說出來,讓女地替您分擔如何?」
    李寧道:「回山再說吧!我也拿不定主意,何況那高僧雖在眼前,仍自不肯賜我一
見。」
    語氣更為感歎。
    英瓊急於替父親分憂,逼著非要問個詳細。
    李寧掙扎一陣,終於把自己過來看破世緣,只為平日心願未了,不能披髮入山的心
事說了。
    他又說道:「適才在街上遇見那位和尚,我聽他念怫聲音,直震我耳膜,這是由家
罡氣一種,無故對我施為,決非無因。他不是仙怫,也是劍俠,便有心上前相見,後來
又想到你身上,恐怕無法善後。只得罷休,誰想他竟跟蹤前來。起初以為事用偶然,及
至聽他指明要我住的那間房,又說許多不近情理的活,使知事更有因。」
    「只是為父昔年闖蕩江湖,仇人甚多,又恐是特意找上來的晦氣,審慎結果,於決
定先把他讓入上房,再去察看動靜,去時看見桌上留了這張字條,人已去遠。才知道這
位高僧,真是為我前來。
    「只是四海茫茫,名山甚多,叫我鄰里尋得這凝碧崖?即便尋著之後,你勢必不能
同行則我怎生安排?如果不去,萬一竟是曠世仙緣,豈不是失之交臂?所以我打算回山,
考慮些時日再說。」
    英瓊聞言,說道:「爹爹此言差矣!女兒雖較年幼。近來學習內外功,已知門徑,
我們住處,前臨峭壁,後阻萬丈深淵,飛鳥不到,人蹤沓然。
    「爹爹只要留下幾許費用,女兒只每年下山兩次,購買應用物品,盡可在山上度日
用功,既不畏山中虎狼,又無人前來擾亂。
    「三二年後,女兒把武功練成,在去尋訪爹爹下落,再由爹爹介紹一位本領高強師
父,然後學成絕世武功,自可救世濟人,豈不絕妙?到那時,你我自能再相聚,這不放
心,捨不得幾句,認何說起?」
    李寧見這膝前嬌女小小年紀。有此雄心,佩侃而談,絕不把離別之苦與孤本之痛放
在心上,全無絲毫兒女情態。
    不禁對她又是疼愛,又是傷心。
    便對尷道:「世間上,哪有這樣如意算盤,你一人想在那絕境崖中使上三五年,談
何容易?天已不早,明日便要回山,姑且安歇,回山再從長計議罷。天下名山何止千百,
這凝碧崖還不知是在哪座名山之中,是遠是近呢?」
    英瓊道:「我看那位高僧,既肯前來點化,世間上,沒有不近人情的仙佛,他不但
要替爹爹同女兒打算,恐怕他留的地名,也決不是什麼遠隔千里。」
    說著,便朝空默拜道:「好高僧,好仙佛,你既肯慈悲來渡我父親,你就索性渡個
明白吧!把你住的地方,也請快點說出來,不要叫我們為難,打悶葫蘆了。」
    李寧見英瓊,一片孩子氣,又好笑又心疼,也不再同她說,只顧催著她去睡,當下
兩人分別在鋪就的兩個鋪板上安睡。
    英瓊仍有一搭沒一搭的,研究用什麼法子,去尋那凝碧崖。替父親完成心願,李寧
一肚子心思,店房中借用的被褥又不乾淨,穢氣競界難聞,二人俱都沒睡好。
    時光易過,一會兒寒雞報曉,外面人聲吵成一片。
    李寧還想叫英瓊多睡一支,反正回山也沒事。
    英瓊偏偏性急,鋪蓋又髒,執意起來。
    李寧只得開門,喚店家打水洗漱。
    這時天已大明。
    今天正是香汛的第一日,店中各香客俱在天來明前起身入山,去搶燒頭香,人已走
了大半。那末走者,也在打點雇轎動身,顯得活中非常熱鬧。
    那店小二聽李寧呼喚,便打水進來。
    李寧明知和尚已走,店家必然要來報告,是以故意裝作不知,欲待小二先說,誰想
小二並不發言,只幫著收拾李寧買來欲帶進山裡的東西。
    李寧等了片刻,終於忍不住,問道:「我永不知今日是香訊,原想多住些日議如今
我打算去看熱鬧,你去把我的帳,連同上房禪師的帳,一齊結來,再去替我在兩名挑夫,
將這些將送給山中朋友之物,挑進山去,回頭多把酒錢賞你。」
    店小二聞言笑道:「客官真有眼力,那和尚果然不是騙吃騙住之人。」
    李寧聞言,忙問道:「此話怎講?」
    小二道:「昨天那位大師父,那般說話,簡直叫我們看著生氣,偏又遇見客官這樣
好的性兒.起初他胡亂叫菜叫酒,叫來又用不多,明明是拿客官當大老倌,糟踏入。我
們都不服氣,還怕他日後故意再來惹麻煩,誰想他也是好人,只不過愛開玩笑罷了。」
    李寧急於要知和尚動靜,見店小二隻管文不對題的叨扯,便衝口問道:「莫非大師
父又回來了嗎?」
    店小二道:「那位大師父,才走不多一會兒。並未回來,不過他行時,已將他同客
官的帳,一齊付清,還賞了小的五兩銀子酒錢,他說客官就住在峨嵋,與他是鄰居,他
因為客官雖好怫,卻盡上別的寺觀禮拜,不上他廟裡燒香,心中有氣,昨天在街上相遇,
特地跟來開玩笑。
    他見客官有涵養,任憑他取笑,並不生氣,一高興,氣也就平了,我問他山上住處
和寺廟名字,他說客官知道,近在咫尺,一尋便到,會帳之後,還留下一樣東西,叫我
等客官起來,再拿來予你……」故裝神秘笑容。
    李寧聞言驚心肉跳:「禪師留了東西給我?是什麼東西?」
    「信吧?」店小二媚笑地從口袋取出一封信,遞了過來。
    李寧直道好極了,趕忙接過手,拆開一睹,只見裡面寫著
    「欲會先離,不離不合。凝碧千尋,蜀山一角,何愁掌珠,先謀解脫!明月梅花,
神物自落,手扼游龍,獨臂群魔,三十載重逢,乃證真覺。」
    疏疏朗郎幾行字,筆力猶蒼,古逸飄群。
    可見昨晚這位高僧,並未離開,李寧與英瓊對談心事,定被他聽去。
    他想和尚既然還肯留信,對於英瓊必有法善後,心中不禁大喜。
    父女二人看完後。不禁互望一眼,心頭各有所思。
    店小二一旁愣久了,自也想探出什麼,便問:「信上可是約客官到他廟內去燒香?
我想他一個出家人,還捨得代客官會帳,恐怕也有企圖,客官去時,還得在意才好。」
    李寧含笑道:「多謝關照,我自會小心。」
    當下支開店小二,要他去請挑夫。
    小二果然賣力,不到半刻,立即把人找來。
    李寧賞他幾兩銀子,樂得他哈腰恭送,直道下次光臨,必定捨命招待。
    李寧聽在耳裡,談笑處之,隨即收拾上道。
    不久,過了解脫橋,走向入山大道,迎面兩座山峰犬牙交錯,形勢十分雄偉,且見
朝山善男信女絡繹不絕,有的甚至三步一拜,九步一叩的,直往名山拜去,那份虔誠,
叫人驚心。
    山上廟宇,大小何止百十,只聽得山麓梵唱,鐘魚之聲,與朝山信徒空喊佛號交織
一片,伴著這座名山的雄偉莊嚴,令人見了自然起敬。
    李寧因自己不入廟燒香,不便挑著許多東西從人叢中穿過,便命挑夫抄昔日入山小
徑,到了捨身者,將所有東西放下。
    等到挑夫走遠,父女倆仍照從前辦法,把買來東西,一一吊了上去。
    回到石洞之中,冬日天短,漸已昏黑。
    父女二人進洞,把油燈點起。將什物安置後,累了一天,俱覺有些脫力,胡亂世些
飲食吃了,分別安睡。
    第二日清晨即起。
    李寧先和女兒商量過冬之計,待諸事安托就緒,他又拿出和尚兩張紙條,同店小二
的一番話,仔細參詳。
    不久,李寧便對英瓊說道:「這位高僧即說與我是鄰居。那凝碧崖定離此不遠,我
想趁著這幾日天氣晴朝,在左近先為探尋,只是此地脈寬擴其大,萬一當日不能回來,
你不可著急,千萬不要離開此地才好。」
    英瓊點頭應允:「爹爹自行小心便是。」
    於是,由此日開始,李寧果然就在這山前山後,仔細尋訪了幾次。又到本山許多有
名廟宇探問凝碧崖下落,可惜俱都無人知曉。
    英瓊閒著無事,除了每日用功外,自己也帶著父親當年所用的許多暗器,滿山去追
飛逐走,一有野味,立即打將回來,把它用鹽淹了,準備過冬。
    她生就天性聰明,加以資質甚佳,無論什麼武功,一學便會,一會兒便精。
    自從入山到現在,雖然僅止幾個月工夫,已然學了不少能耐,她那輕身之術,更是
練得模比猿蹂,疾如飛鳥,每日返山縱躍,越來膽子越大,也走得越遠。
    李寧除了三五日赴山巖下汲取清泉外,一心只在探聽那高僧的下落。英瓊怕父親擔
心,又來拘束自己不得走遠,也不對父親提及出遊事。
    父女二人,每日俱是早出晚歸,習以為常。
    漸漸過了一個多月,凝碧崖的下落,依舊設有打聽出來。
    這時隆冬將近,天氣日寒。
    他們所住山洞,原是此山最背風地區,冬暖夏涼,加以李寧佈置得法,洞中只要燒
起一個火盆,便覺溫暖如春,不為寒感所逼。
    這日李寧因連日勞頓.在後山深處遭受一點寒涼,身體微覺不適,英瓊便勸他暫緩
起床。索性休息些日,再去找尋凝碧崖的下落,自己則準備起床,生火熬粥,與她父親
驅趕風寒,睡一不覺發發汗,風寒自去。
    她起床時,忽覺身上雖然穿了重棉,還有寒意。
    出洞一著,只見雪花如掌,四面紛飛,兀自下個不停。把周圍大小山峰,枯枝、禿
巖、點綴成一個瓊瑤世界。
    半山以下卻是一片渾茫,變成一個雪海。雪花如棉如絮,滿空飛舞,也分不出那雪
是往上飛,還是往下落,紛紛紜紜,著實迷人。
    英瓊生平,幾曾見過這般奇景,不禁高興得挑起來,急忙進洞報喜道:「爹爹,外
面下了大雪,景致好看極了。」
    李寧聞言,輕歎道:「凝碧崖尚無消息,且已大雪封山,不想我緣薄命淺,一至於
此。」
    幽幽感傷,哪來一絲喜悅之情。
    英瓊見狀。笑容頓斂,說道:「這有什麼要緊?神仙也不能。不講理!又不是我們
不去專程訪尋,是他故意用那種難題,來作難人,他既打算教爹爹道法,早見晚見還不
是一樣!爹爹這大把年紀,怎受得了寒雪侵身?依女兒之見,索性過了寒冬,明春再說,
豈不兩全其美?」
    李寧不忍拂卻愛女之意,自己又在病中,不能遠行,便點了點頭。
    英瓊這才又輕展笑容:「放心,女兒必定很快把爹爹風寒逼出來。」
    當下便跑到後洞石室,取火煮粥,又把昨日在山中掘的野菜,同臘肉煮得香噴噴,
再切了一盤致野味,豐富早餐已成。
    可惜洞中沒傢具,英瓊便把每日用飯的一塊大石頭,滾到李寧石榻之前,又將火盆
中柴火撥旺,才請李寧起來用飯。
    只見得李寧自己面朝裡頭睡著,微微有些呻吟,英瓊大吃一驚,忙伸手往他額頭摸
去,竟然燙手。
    原來寒熱加重,李寧昔年又自行走江湖,曾挨不少掌傷,雖說痊癒,卻也時好時壞,
在身體硬朗時,能挺得好好的,然而月餘積勞,又受風寒,發熱不說,更引得贊疾發作,
已然病得不輕。
    英瓊平日與父親相依為命,忽見他病重難起,直叫人五內如焚,一時忍之不住,淚
水兩行滾落。
    她急忙抹去,堅強忍下,輕輕靠向父親耳際,說道:「爹爹您是哪裡不舒服?女兒
已將粥煮好,您起來喝些熱粥,發發汗也許病就好了。」
    李寧勉強想擠出笑容,掙扎欲坐起來,豈知不但腦袋暈沉欲墜,胸肺更是悶病難挨,
沉咳兩聲,又自倒往床上,一張臉蒼白嚇人。
    英瓊哪曾見過父親如此頹弱,趕忙扶去,直問爹爹您還好吧?急欲運起內勁療傷,
卻發現自己只修行幾月,根本派不上用場。
    勉強找來不怎麼管用的療傷丹丸,和著熱進餵給父親服用。
    熱粥下肚,藥性化開,李寧稍稍好轉,始能擠出笑容,歉說道:「爹拖累你了……」
    英瓊忙道:「爹爹別說話,多休息,明兒一醒,自能痊癒。」
    李寧自是裝出樂觀笑容。
    然而情況並非如此。
    在時間分秒逝去之間,李寧不但未曾好轉,甚至高燒不退,及至下午時分,竟自昏
迷不醒,呻吟夢藝之間,直叫著凝碧崖三字。
    英瓊簡直已用盡所有辦法,仍自無法讓父親好轉。
    瞧瞧冰冷四壁,除了父親,已無他人可相助,想下山求醫,外頭又是滿天大雪封山,
如何能行?
    無助之下,不禁又是傷心,又是害怕,怕到極點,不住喊著爹爹,深相他一個不喘
氣,當真撒手人竟離她而去。
    李寧只管昏迷不醒,時間越久,越急得英瓊五內俱焚,哪還有心吃飯,趕忙點了一
副香燭,隨向洞口,禱告上蒼默佑。越想起傷心,便躲在洞外去,痛哭一場。
    這種慘況,真是哀峽吟猿,無比淒楚!只哭得樹頭積雪紛飛,只少一隻杜鵑,在枝
上幫她啼血。
    這時飛雪還是近下越盛,此洞本在山位最高處,雖然雪勢較稀,可是五十丈以下,
積雪已達數尺深,根本分不清東西南北。
    英瓊四顧茫茫,束手無策。
    哭得場聽聲嘶之際,忽然想到什麼方法,止住哭聲,但想一陣,又覺方法無用,又
哭,哭一會見兒,又進去喚爹爹,喚不醒,又出來哭。如此雪地裡哭進哭出,不知來回
若干趟。
    突然一次哭進洞中,惚忽聽得父親在喚自己小名,英瓊心中大喜,急縱身形,便到
榻前,忙道:「爹爹,女兒在此!」
    誰想李寧仍是不醒。
    英瓊再喚幾聲。始知自己是神經作用,那聲音根本不是爹爹所喚,越加傷心到了極
點再也顧不得父親是否聽得見哭聲,抱伏父親胸口,一面哭一面喊,傷心已極。
    或而英瓊哭聲過大,或而父女連心,在英瓊不斷搖身泣喚之際,李寧從幽茫中,稍
稍醒神過來。
    忽見女兒如此傷心,心頭更是難受,勉強退起一絲絲氣息,強自轉身過來,說道:
「英兒別哭……我只不過受了點風寒,身軀難過,不想動彈而已,一會兒就要好的……
你不要害怕……」
    英瓊忽見父親說話,心頭一目。急忙止住輩泣,急問著:「爹醒了?好多了沒?肚
子餓不餓?要不要吃點粥?」
    李寧點了點頭。
    英瓊再看粥時,灶中火滅,粥已冰涼,急得她重新升火。忙個不停。
    她雖想望著白粥熱開,立即取用,又怕父親重又昏睡過去,便縱到榻前,不停來回
照應。
    偏偏天冷山高,火勢不易燃大,白粥較難煮開,急得她好不心焦。
    好不容易盼到粥熱,趕忙取來,並將父親扶起,靠在石壁,一口口餵食過去,仍自
不斷問著:「爹爹您覺得如何?病好轉沒?」摸著父親額頭,仍自燙手得很。
    李寧表示快好了,挺得住。然而幾口白粥入口,便自難嚥下,搖搖頭,復又往床上
倒去。
    英瓊一陣心酸。幾乎又落下淚水,強忍悲慼,替父親把被蓋好,但不夠,又將自己
棉被,以及所有足可御寒衣物,全都取來蓋在父親身上,希望能逼出汗水,便自好轉。
    這時天已晚了,洞外雪光返照,清白見影。洞內卻已昏黑,英瓊猛想起自己尚未進
食,本自傷心,吞吃不下,又想自己病倒,病人更是無人照料,只得她強喝了兩口白粥。
    又感觸適才經驗,將粥鍋移靠大盆旁邊,再去煮些開水,以便可以隨時取用。
    她想惡夜漫長,柴薪可能不夠,遂到後洞,搬來大捆,添些灶盆,使火勢不斷,自
己則和衣坐在石榻前。一邊頂著火盆,一邊注意父親動靜,想到傷心處,淚水而不止。
    到了半夜。忽然洞外狂風撥木,如同波濤怒吼,奔騰澎湃。
    英瓊守著哀病老父,格外聞聲膽裂。
    還好這石洞較深,外層出口俱用石塊堆砌封鎖得甚為堅實,僅留一塊活動大石,用
作出入門戶,裡層山洞早在周淳在時,已佈置三四寸厚的羊皮混粗布風擋,得以擋去冷
風侵襲,否則在這風雪高山上,如何受得嚴寒?
    英瓊在不解帶,一夜不曾合眼,直到次日清晨,李寧似已然出一身透汗,悠悠轉醒。
    英瓊見狀,忙問:「爹爹,病體可曾痊癒?」
    李寧胸口仍自悶痛,卻不忍讓女兒擔心,便道:「好多了……你無須擔憂。」
    英瓊心頭稍安,便把粥菜端來,李寧勉強稍微用了一些。
    英瓊但見父親氣息仍弱,又自掛心起來。
    李寧知道女兒一夜未眠,兩眼紅腫注血絲,好生疼惜,便說:「受點風寒,不算大
病,病人不宜多吃,況且出汗後,人已漸好,你且去補睡吧!」
    英瓊還是將信將疑,只顧支吾不會。
    後來李寧裝作生氣,連勸帶哄,英瓊甚伯父親因生氣而惡化病情,勉強從命,卻也
只肯伏在李寧床邊睡覺,以便就近照料。李寧見她一片孝心,只得由她。
    英瓊哪能睡得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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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10:56:48 |只看該作者
才一合眼,便好似父親在喚人,急忙縱起問時,卻又不是。
    李寧見愛女這種孝心,暗自感傷,也已不得自己趕快好轉,於是勉強想個法子,要
英瓊煮來大鍋熱水,準備以身浸在裡頭,逼出更多汗水。
    英瓊自覺此法甚好,趕忙準備煮水。
    李寧則等水熱,脫下衣衫,沒了過去。
    然而他似乎不只得了風寒,如似得了瘧疾,每以為蒸出汗水,便可痊癒,豈知蒸得
發熱後,又自陷入昏迷,嚇得英瓊把他撈抱回席,蓋緊棉被,卻又汗流不止,她想掀被,
然而天寒地凍,怎生能撤?
    一時陷入絕境,淚水再次湧流,傷心深處,跪向外天,只能乞求老天垂憐,讓父親
怪病能及時好轉。
    就這樣,李寧時好時壞,不濟三五日,把英瓊累得幾乎病倒,她幾次要下山求醫,
一來父親執意不許,深怕受困冰天雪地,二來這一走,父親無人照應。
    英瓊進退為難,心如刀割。
    直到第六天,天已放晴。
    英瓊猛然想起古人有割股療親,鮮血治病之事。不禁想以自身鮮血,亦或割塊肉,
試著替父親治理怪病。
    於是趁父親昏迷不醒之時,拿了一把刮刀,走到洞外,先焚香跪叩,默祝一番,然
後站起來。
    忽聽一聲雕鳴,只見左面山崖上,站著一隻幾乎人身高大黑雕,瞧它金隨紅圖。銀
爪尖利,通體納黑,更無一根雜毛,映在瑞白雪山,雄健非常。
    黑雕靈眼瞧著英瓊,叭叭叫了兩聲,不住刻毛流翎,顧盼生姿。
    若在往日,英瓊早將暗器射出,豈肯輕易饒它如此示威?
    然而此時父親病情垂危待救,她根本無此閒心。只看了那黑雕一眼,仍照預定方式
下手。
    她先捲起左手青袖,露出與雪爭輝皓腕,右手取下嘴中所衡利刀,猛一橫心,就要
朝左臂割去。
    忽覺耳旁生風,眼前黑影一晃,一個疏神,手中佩刀竟被那金眼雕一副利爪抓去。
    英瓊不禁嗔怒,罵道:「不知死活的畜牲,竟敢到太歲頭上動土?」
    罵完,跑回洞中,取出幾樣暗器,以及一口長劍,準備收拾黑雕以出氣。
    那金眼雕輕輕將英瓊利刀搶到爪中,隨便一擲,便落往萬丈深淵。一個旋身,已飛
回適才山崖角上,仍舊剔毛梳翎,好似並不把敵人放在心上。
    英瓊惟恐那雕飛走,不好下手,暗自遊行,追了過去。
    那金眼雕早已看到英瓊偷襲舉止,不但不逃,反而睜著兩隻金光刺眼,直盯過來,
那頭斜斜偏不甩,大有藐視神態。不禁惱得英瓊性起,一個箭步,縱近十餘丈,左手連
珠弩,右手金錢鏢,同時朝那雕身射去。
    英瓊這幾樣暗器,平日得心應手,練得百發百中,無論多靈巧的飛禽走獸,遇見它,
從無倖免。
    誰想那黑雕見暗器到來,並不飛騰,抬起左爪,只一抓便將那支金錢鏢抓在爪中。
    同時張開鐵啄,朝著那三支連珠弩,奇快無比的,竟能一嘴啄及三支強弩,耍來毫
不費勁。
    它又朝英瓊呱呱叫了兩聲,好議非常得意般。
    那崖角離地,原不到十餘丈高許,平伸探出峭壁,甚是尖險,崖石便是萬丈深淵,
下臨無地。
    英瓊連日衣不解帶曾十分勞累傷心,神經受了剜亂,心慌意亂。
    這崖角本是往日練習輕身所在,此時卻因那雕特意尋釁,惹得她性起,竟自忘了危
險,就把昔日在烏鴉嘴頭學來的六合劍法中「穿雲拿月」的身法施開來,志在取那黑雕
性命。
    那黑雕但見英瓊朝自己撲來,倏地兩翼展開,朝上竄起,英瓊刺了一個空,身落崖
角,尚未站穩,黑雕竟自揮舞大翅,斜飛搗來。
    英瓊見那黑雕衝勢太猛,知道不好,急忙端劍。正待朝那黑雕刺去。
    豈知黑雕不但靈異,且勁道兇猛,竟然迫開英瓊手中利劍。
    英瓊本不立身不穩,此時受此勁道掃及,長劍一偏,身形更斜,重心頓失,竟自栽
往萬丈深淵。
    她驚惶尖叫,想抓,卻無處可抓。
    身形直洩而下,只見得兩旁山壁積雪白茫茫如瀑布般洩得好長,眼睛一時僚亂昏花,
心念卻知這一下去,便是粉身碎骨,性命難保,然而她功夫不濟,又無任何凸枝、草叢
可攀抓,又怎能挽回性命?
    自己死了倒也罷了,然而石洞中老父生病不起,誰將照顧?不禁心如刀割。
    正在傷心害怕之際,猛覺背上隱隱作痛,好似被什麼東西抓住似的,下墜速度減慢,
不似剛才投石奔流般,讓人驚心動魄,急忙回頭一看,正是那只黑眼雕,不知什麼時候
飛將下來,將自己束腰絲帶抓住。始免於墜淵斃命。
    然而她又想及昔日父親說過,凡是大鳥禽生物,都是以利爪抓著獵物之後,飛向空
中,再摔往山石之上,藉以砸死,再下來啄食。於是猜想那雕不懷好意。
    可惜自己利劍業已墜入深淵,且又身懸半空中,根本使不得勁,又怕一個掙扎,惹
黑雕利嘴挪已啄來,只得暫時聽天命,且等它將自己帶出深淵到了地面再作計較。
    她用手摸往身上,且喜適才還剩有兩隻金鏢,未曾失落,不由起了一線生機,便悄
悄把它取在手中,準備一出深淵,便就近給那黑雕一鏢,或能僥倖脫險。
    誰想那黑雕並不往上飛起。反而一勁直往下降,兩翼兜風,平穩非凡,慢慢朝潭下
落去。
    英瓊不知道那黑雕把她帶往江下有何目的,好生著急。
    然而急到極處,忽然豁了出去,反正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如此身懸空中,根本無
法可施,且看黑雕想把自己如何?
    一有機會,再放它幾鏢便是,於是膽大地張目瞧去,想一窺這深淵奇景。
    且在下降百丈之後,雪跡已無,漸漸覺得身上溫暖起來。
    只見一片片一朵朵白雲,由腳下住頭上飛去。有時整個人穿入雲層內,被那雲氣包
圍,什麼也看不見,豁然穿出,袖口、衣襟白煙咻飛,倒有騰雲駕霧之感覺。
    也不知墜下多深多久,雲層穿透一個又一個,只覺眼中黑黑白白變幻不定,英瓊墜
得心緊,自往下礁去,到底還有多深,卻仍白雲遮斷,一片暈白。
    正待倚穿雲層之際,猝然底下映來一塊凸出崖面尖石,上面奇石尖刺如刀,這一砸
上去,那還不粉身碎骨?
    眼看落身甚急,就要撞上凸巖,不禁目閉心寒,剛要喊出我命休矣,那黑雕忽然速
度增高,一個轉側,調頭一百八十度,收住雙翼。撞向崖壁,忽見凸巖六邊出現一個丈
余寬圓洞,神雕立即鑽了進去,景致乍黑還亮,又進入另一與白雲深淵之不同洞天。
    英瓊滿以為必死無疑,及至不見動靜,身子仍被那黑雕抓住往下落,不由再睜開雙
目往下瞧,竟然高深淵地面不及五十丈,隱隱微聞木魚撞擊聲。
    她心念一閃,莫非這萬丈深淵底部,竟有修道人隱居於此,不禁好生詫異。
    此時那黑雕飛行速度越發降慢。
    英瓊留神往四外看時,只見石壁上青青綠綠,紅紅紫紫,佈滿了奇花異卉,清香省
郁,直透鼻端。
    淵底也逐漸寬廣,簡直是別有洞天。如此奇花盛開.草木扶疏,完全是暮春景象,
哪裡是寒風凜冽的隆冬天氣?不由高興起來。
    然而她身子一轉切,猛想自己尚在的雕鐵爪之下,吉凶未卜,即使能脫離危險,這
深潭離上面,不知幾千幾百丈,如何上去?
    況且老父尚在病中,無人侍奉,不知如何懸念自己,不禁悲從中來。
    那黑雕飛得離地越近,便看見上邊小山碧青起伏之間,有一株高有十數丈古楠樹,
枝幹粗樸,枝葉繁茂。
    忽見一個小沙彌,從那樹旁走了出來,高聲喊道:「佛奴請得佳客來了嗎?」
    那雕聞言,呱呱輕叫兩聲,仍然抓住英瓊,在空中盤旋不去。
    英瓊離地漸近,早掏出金錢鏢,準備伺機行事。
    那黑雕似早料到有此一招,突然有若流星,旋飛起來,那衝勢逆轉過急,任那英瓊
得天獨厚,終究是血肉之驅,彼此一轉,但聞耳際嘯風不止,剎然間已是鬧得頭昏眼花,
天旋地轉。
    那小沙彌在下面不斷高聲喊嚷,黑雕仍不停止。
    猝見它一聲長鳴,收住雙翼,弩箭脫弦般朝地面直瀉下來,迫得小沙彌趕忙跳躲,
罵了一句好傢伙,黑雕衝至地面不及三四尺,猛把鐵爪一鬆,放下英瓊。重又衝霄而起。
    這時英瓊神智已昏,暈沉在地,只覺心頭怦怦亂跳,渾身酸麻,已無力動轉。
    停了一會兒,聽及耳旁傳來說話聲。睜開靈目看時,只見眼前站定一個小沙彌,年
齡和自己差不多。
    那小沙彌笑臉迎來,靈服清亮,笑窩深深,別有一股清新可愛氣息。
    他道:「佛奴無禮,擅越驚了。」
    英瓊勉強支持,站起身來問道:「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脫險?那大黑雕是你養的
麼?」
    那小沙彌閤家笑道:「女擅越來此,乃是前因,佛奴戴你來,乃是後果,不過佛奴
莽撞,又恐女擅越用暗器傷它,累得女擅越受此驚恐,少時自會責罰於它,家師現在雲
巢相候,女擅越隨我進見,便知分曉。」
    這時英瓊業已著清這個所在。端的是仙靈窟宅,洞天福地。
    只見四面俱是靈秀峰巒,半天一道飛瀑直洩而下,匯成一道清洗,境蜒繞寬闊福地。
    那小山拓綠旁那株大楠樹,橫枝低椏,綠蔭如蓋。
    樹後山崖上面,菠蘿披拂,奇花異卉互相爭艷,綠苔痕中,隱隱現出凝碧兩個方丈
大字。
    英瓊雖然神思未定,已知道此間決少凶險,便隨那小沙彌,直往巨樹行去。
    及至樹前,始見十數丈高大楠樹,枝椏茂盛,有若巨型狼牙棒,那枝枝粗如大腿根
椏上,結搭一層層木梯,散架而上,宛若平地起高樓。直聳而上,足足十數層之高,及
至最高頂當中,結了一個茅篷,該是小沙彌所說的雲巢。
    英瓊心想這人在這大樹頂上修行,倒是別具心思。
    但只小沙彌已登梯而上,自己也就跟著,離那山崖似乎近多,終也瞧清山崖刻著那
凝碧兩個大字。
    忽然想起白眉毛和尚所留字條,不禁脫口問道:「此地莫不是『凝碧崖』麼?」
    那小沙彌笑道:「正是凝碧崖,家師因恐令尊難以尋找,而出意外,特遣怫奴接引,
不想竟自把女擅越請來,也是仙緣一段,女擅越見了家師再說吧!」
    英瓊聞言,又悲又喜,喜的是皇天不負苦心人,凝碧崖竟然在自家深淵下,簡直踏
破鐵鞋無覓處。猝然間又有了下落,悲的是老父染病在床,又不知自己去向,怕他擔心
而加重病情。
    然而來都來了,只好先去拜見那和尚,再作計議。
    她一面想,一間往上攀登,忽聽一聲怫號宣來,竟自傳至樹根底部。
    小沙彌一愣,不禁乾笑說道:「師父已改樹心修行,咱退回地面便是。」
    說完,要英瓊跟著調頭。
    英瓊莫名不解,轉頭往下瞧去,果然見及一位老僧,定睛看時,正是峨嵋縣城內所
遇那白眉毛的高僧。
    不禁欣喜,登時翻下七八丈高樣梯,落於地面,跪倒地面,眼含痛淚,說道:「難
女英瓊。父病垂危,現在遠隔萬丈深淵,無法上去,盼禪師大發慈悲,施展佛法,同弟
子一齊上去,援教弟子父親要緊!」
    說完,淚隨聲下,十分哀痛。
    那高僧道:「不急不急,你父本是怫門中人,與老僧有緣,只是陰錯陽差,把你給
帶來了。」
    英瓊急道:「那請禪師急速把小女運去,換我爹爹來此治傷。」
    那高僧笑道:「那也得佛奴回來才行。」
    英瓊急道:「佛奴是誰?」
    那高僧道:「就是抓你到此的畜牲金眼雕啊。」
    英瓊道:「神師可喚得它?它去哪裡?」
    那高僧笑道:「不急不急,老僧自有安排。」
    英瓊道:「是不是我曾傷怫奴,它已生氣……」
    那高僧道:「佛奴若生氣,怎還救了你?佛奴乃替你保護你爹去了,你父與我有緣。
老僧遂想度他入空門,才會留下凝碧地址,特意看他信念是否堅定,後來見他果然一心
皈依。真誠不二,今日才命佛僅前去接引,它隨我多年。業已深通靈性,見你因父生病,
意欲割肉,至孝感人,特地將你刺刀抓去。
    「你以為它有心戲弄,便用暗器傷它,它野性未馴,想同你開開玩笑,它那兩翼風
力,何止千斤?一個不小心,竟自把你打入深淵,這才把你帶到此地,同老僧見面。
    「適才之事,我已聽阿童報告,一切盡知,你父之病,原是寒熱之毒,加上往著舊
傷復發所致,並無大礙,這裡有丹藥,你帶些回去,與汝父服用,便可痊癒,病癒之後,
我仍派怫奴前去接引到此,歸入正果便了。」
    英瓊但聞父親病情將可治癒,不禁感激連連,磕頭不已。
    此時小沙彌已走回地面,恭敬說道:「可要喚佛奴下來?」
    那高僧道:「給她靈藥,再喚吧!」
    小沙彌會意,轉身走入數人合抱粗大的中空樹心。
    此千年古楓樹心早已腐空,直通頂空,難怪方才老僧能不知不覺從上頭雲巢降落地
面,倒讓英瓊莫名不解。
    小沙彌找向一角瓶瓶罐罐,取出一白色玉瓶,隨即退出。
    然而英瓊卻另有感覺,這老僧能馴飛雕,又能居此深淵,必是一流仙怫,父親眼光
果然不差。自己何不順情拜他為師?
    於是又自叩求道:「弟子與家父,原是相依為命,家父承大師援引,得歸正果,實
是萬生之幸。只是家父隨大師出家,拋下弟子一人,伶仃孤苦,年紀又小,如何是了?
還望大師,索性大發慈悲,使弟子也得以同歸正果吧!」
    那高僧笑道:「你說的話,談何容易,佛門廣大,難度無緣之人,況且我這裡從不
收女弟子,你根行稟賦均厚,自有你的仙緣,我所留福語,日後均有應驗,纏繞老增,
對你無益,快快起來,打點回去吧。」
    英瓊見這位高僧,嚴辭拒絕,心頭又惦記著洞中病父,不敢再求,只得遵命起來,
又問:「不知禪師名諱?」
    那高僧道:「老僧名號白眉和尚,這凝碧崖,乃是七十二洞天福地之一,四季常春,
十分幽靜,現為老僧靜養之所,你這次回去。遠隔萬丈,還得借怫奴背你上去,它隨我
多年,頗有功力,你休要害怕。」
    那小沙彌聞言,立即嘯出聲音,其聲情越,直穿天際。
    一會兒工夫,便見碧霄中,隱隱出現一個黑點,漸漸現出原身,飛下地來,正是那
只金雕,它口街一隻金錢鏢,三支弩箭,兩隻鐵爪上,抓了一把刀,一把劍,俱是英瓊
適才失去之物。
    那金眼雕放下兵刃暗器,便對英瓊呱呱叫了兩聲。
    這時英瓊仔細看那黑雕站在身旁,竟比自己還高。兩目金光流轉,週身黑光閃亮,
神駿非凡,見它那般靈異,能把失鏢找回,更自驚奇不止。
    那金眼雕走向白眉和尚,輕輕低鳴幾聲,將頭點了幾下。
    白眉和尚道:「你既知接這位孝女前來,如何叫她受許多驚恐?快好好送她回去。
以贖前行,以免你異日大劫當頭,她袖手不管。」
    那金眼雕聞言,點了點頭,便慢慢行向英瓊,輕輕鳴叫,似在道歉,隨即伏身欲載
人飛行。
    白眉和尚接過沙彌手中玉瓶,交手英瓊道:「此乃我採此間靈草煉成,三粒治你父
病,日下留在你身邊,日後自有妙用,以獎你之孝心,現在各派劍俠正在物色門人,你
是好材料,不久便有人來尋你,急速去吧!」
    英瓊正要答言叩謝,一轉瞬間,白眉和尚已不知去向了,只得朝著樹心及茅蓬膜拜
一陣。
    那小沙彌取過一根草索,擊在金眼雕頸上,叫英瓊把兵刃暗器帶好,準備坐雕飛行。
    他想到什麼,輕輕笑起,說道:「它的災難就是遇到齊金蟬,日後你得多多防他便
是。」
    英瓊喃喃念了齊金蟬名字,卻未想及他即是在烏鴉嘴江口,裸體現身的小鬼。
    她問道:「靈雕為何怕他?」
    那小沙彌欲笑又忍,還是笑了,說道:「他要把它黑毛變白毛,你說這是不是浩
劫?」
    「怎麼換?」英瓊自也覺得想笑。
    小沙彌道:「我也在想!你走吧!以後之事,誰知道。」
    他深怕師父責罪,立即催促英瓊坐上雕背,囑咐雕兒幾句,讓在一旁。
    英瓊此時心情,不比來時,一則知道神雕功力,二則知道父親就要痊癒,還可歸入
正果,自是喜氣洋洋。方坐雕背,早把齊金蟬之事拋在一邊,一心只想快速飛行,趕回
洞中,替父親治病。
    當下謝別小沙彌,一手抓住草索,一手緊扣雕羽。
    那神雕但覺人已坐妥,登時展翅破空而起,眨眼工夫,下望凝碧崖,已是樹小如指,
人小如蟻,飛行工夫,端的是奇快無比。
    縱有千仞之後,那神雕忽然回頭,朝著英瓊叫了兩聲,停止不進。
    英瓊急忙抬頭往上下看去,只見頭上一座龍頭探出般山崖,將上行之路擋去,左側
壁則現一個丈餘方圓山洞。
    這才發現原來此萬丈深淵另在洞天,並非自家隱居那頭之深淵,不禁暗暗稱許遺物
之神奇。
    她知道那神雕要從這山洞穿過,忙將雙手往前一撲,緊緊扣著神雕雄渾肩臂,身軀
極力伏低,那神雕這才旋飛倒轉,一個回馬槍般,猛縮雙翅,直往洞中奔去。
    咻然一黑又亮,已過另一洞天,神雕登時往上再衝。
    英瓊知道危險已過,為敢張目四瞧。
    適才下來時,是絕不見底,如今上去,又是望不見天,白茫茫一晴盡被雲層遮滿。
    那神雕好似輕車熟路一般,穿了一個雲層,又是一個雲層,到了危險地方,便回頭
朝著英瓊叫兩聲,好讓她早作防備。
    如此毫無驚險飛行,簡直與歷雲駕霧一般快捷,把一個英瓊耍得愛不釋手,不住騰
出玉手來,去撫弄它背上的鐵羽鋼翎。
    如此飛行半刻鐘,英瓊漸漸又得寒意上身,崖壁凹處也發現了積雪,心知距離上面
不遠。
    果然一會兒工夫,神雕已沖飛上山崖,直到洞邊降下。
    這時日已銜山,英瓊心念老父,又不忍那神雕飛去,便向它說道:「金眼師兄,你
接引我去見大師,使我父親得救,真是感恩匪淺,請你先不要走,隨我去見見我爹爹
吧!」
    那神雕果然深通人意,輕輕點頭。
    英瓊不禁大喜,先解下它頸上草索。然後把封洞石塊移開較寬,神雕得以進來,隨
她到了李寧榻前。
    李寧仍自發燒昏迷,根本不知女兒出去半日,經此奇緣大險。
    英瓊叫聲爹爹,放下兵忍暗器。已撫向父親,激情處,淚水又盈滿眶,李寧未能答
應。
    英瓊則忍悲感,安慰地笑中帶淚說道:「您等等,女兒這就替您治病。」
    她急忙拿起燈火,瞧灶前鍋火,業已火熄水涼。趕忙生火,將水弄熱。
    又怕那神雕不耐而走去,一面燒火,一面求告。
    且喜那神雕靈性通人,進洞以後,安安靜靜伏蹲一處,目光不斷注視英瓊,並未現
出心煩神色。
    英瓊瞧它如此對自己,真是在從中來,但想及父親,又混雜憂心,不知如何是好。
    一會兒工夫,將水煮開,忙把稀飯熱在火上。
    舀了一鍋水,走向榻前,把父親扶個半醒,將白眉和尚贈的靈丹,慢慢灌了下去,
隨又將父親放平,自己則用坐神雕旁,不斷撫著它身子,卻目不轉睛裡著榻上病父。
    不大會兒工夫,藥性已化開,只見李寧頭上開始冒汗,呼吸漸漸勻稱,這和熱病喘
息狀況完全不同。
    英瓊暗喜,趕忙倚前替父親試汗,只見得白巾拭處,汗水竟現沉淤穢血被溶解般,
泛起淡淡紅斑,那該是化去父親的胸口內創淤血之結果。
    英瓊暗暗竊喜,終於對症下藥了。
    約過半刻鐘,李寧開始呻吟,突然間。似若噩夢般驚醒,直喊著:「英兒,可有什
麼東西拿來我吃?我餓極了!」
    英瓊聞言更是大喜,靈丹果然妙用無窮,登時應道:「來啦來啦!」
    三兩步跳到灶前,將粥取來。
    那神雕突然活潑起來,跟著英瓊跳進跳出。
    李寧剛剛清醒,直覺好似數日未進食般飢餓,始意識地喊向女兒拿食物來。
    聲音甫落,自也轉頭過來,猛見一個黑影晃動,定睛一看,燈光影裡,竟是一個尖
嘴金睛怪物,追隨在女兒身後。
    他一急,冷汗暴出,急叫英兒快躲,忘了自己身在病中,右手一探,抓著床頭寶劍,
卻只剩劍匣,他來不及多想,急忙抓左手中,一個箭步搶撲過來,照著英瓊背後怪物便
打。
    只聽「叭碰」一聲,原來用力太猛,那個怪物並未打著,卻硬生生把前面一張石椅
劈為兩半,劍匣也斷成兩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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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10:58:13 |只看該作者
第18章 雙英初會
    那怪物跳了兩跳,呱呱叫了兩聲,並不逃走。
    李寧心頭更急,還待要尋取兵刃抗敵時,英瓊已發現狀況,趕忙追來抱住父親,急
忙說道:「爹爹莫要激動,這是凝碧崖白眉樣師,打發它送女兒回來的神雕,您別誤會
了。您病後體弱,先清上床休息。害女兒細說罷!」
    那神雕昂然而立,大有威風相見之態。
    李寧此時已著出那怪物乃是金眼雕,且無攻擊之態,後聞它跟白眉和尚有關,不禁
暗喜且激動,顧不得上床吃粥,直催女兒快說。
    英瓊仍自請父親坐回跟前,自己端著熱粥,邊餵他食用,始將事情經過細細說了一
遍。
    李寧但聞女兒欲割肉療傷,登時傷心極處,復聞奇遇,又自喜出望外。
    高興到了極點,一時把持不住,把英瓊準備的一鍋粥,吃了個鍋底前翻天,足足十
大碗之多。
    李寧聽完之後,也不還言,急忙跑向神雕面前,恭身下拜,說道:「佳客恩人到來,
怒我眼瞎無知,還望師兄海量包涵,不要生氣。」
    那神雕自是擺出師兄威風,呱呱輕叫,把頭點了兩下,算是接受道歉。
    李寧這才露出欣喜笑容,直道師兄好雅量。
    碰又轉向女兒,千腸百轉道:「英兒,苦了你了!」
    英瓊含笑道:「只要爹爹病情能好,再苦,我都挺得下去。」
    對於父親向神雕道歉,她好生高興。
    李寧仍自喃喃念道:「苦了你,苦了你。」越想越激情,終又兩眼含淚。
    此乃英瓊最不喜歡看見,使說道:「爹爹疾病新愈,不能勞動,還是回床休息吧!」
    李寧道:「我服用靈丹之後,便覺寒熱盡退,心胸清涼。你看我適才吃那許多東西,
現在精神百倍,哪裡還有病在身?」
    自知女兒不忍自己感傷,忙擠出笑容,以掩飾蒼蒼老臉。
    英瓊但見父親好轉,心頭一定,說道:「爹爹既然挺得住,女兒最是開心不過了。」
    李寧笑道:「你呢!餓不餓?別累壞了自己。」
    不說還好,這一提及,英瓊頓飢腸錯錢起來,直笑著:「也該進食啦!」
    忽又想起神雕,自己只顧服侍父親,忘了清它吃些東西,實是失禮,急忙跑進廚房,
取出幾塊臘肉野味,用刀割成細塊,請那神雕食用。
    神雕輕輕朝英瓊叫了兩聲,以示感謝,便啄食起來。
    英瓊則胡亂煮了稀飯,就著剩菜,挨在李寧身勞,一面說及神雕精彩故事,一面進
食果腹。
    這石室之中瀰漫了天倫之樂,真是個苦盡甘來,把連日陰合愁鬱景象,一掃而空。
    激情過後,李寧見那神雕並不飛去,知道自己將要隨它前去見白眉和尚。
    然而這一走,愛女豈非將因別離而傷心?
    心中不住盤算,卻難有兩全方法,忍不住一聲短歎。
    英瓊何等聰明,早擁父親深意,忙問:「爹爹您病才好,又想什麼心事?這段短歎
長吁為何?」
    李寧只說:「沒什麼,英兒不要多疑。」
    英瓊道:「爹還哄我呢!您見禪師座下神雕前來接引,我父女就要遠離了,爹爹捨
不得女兒,又恐仙緣錯過,進退兩難,是不是?」
    李寧聞言,低頭沉吟不語。
    英瓊又道:「爹休要如此,您只管放心便是,適才凝碧崖前,女兒也曾跟求彈師一
同超度,禪師說,女兒不是佛門中人,他又不收女弟子,不久便有仙線來就女兒。日後
爹爹雖在凝碧崖參修,有這位金眼師兄幫助,那萬丈深淵也不難飛渡。
    「女兒雖然年幼,卻恨不得立刻便尋著個劍仙師父,練成一身驚人本領,出入空濛,
行俠仗義,照禪師促語看來,也是先離後合,日後即有重逢之日,愁他們來?
    「實不瞞爹爹,女兒先前也根不得鎮日與爹爹廝守,然而自從這次到凝碧崖下,拜
見禪師之後,已改變想法,此時則很不得您早日成道,女兒也早一點沾光。
    「至於深山獨居之苦,等爹爹見了禪師之後,就說女兒年幼,求禪師命這位金眼師
兄,陪伴女兒在洞中朝夕用功,等候仙緣到來,豈不免去後顧之憂,兩全其美?」
    李寧聽及女兒連珠般,說得頭頭是道,什麼都是一廂情願。然而實際上真能如此豁
達開朗瑪?答案乃否定也。可是自己又怎忍心駁她呢?
    他剛想說兩句話安慰女兒。
    那神雕把一堆臘肉野味吃完,偏著頭,好似聽他父女爭論,及至英瓊講完,忽然呱
呱叫了兩聲。
    英瓊疑心神雕想喝水,鍘要到廚房去取時,那神雕忽朝兩父女點頭,鋼爪一頓,躍
到擋風布牆,鐵啄一撥,跳了出去。
    英瓊大驚,急叫:「金眼師兄,你待去哪兒?」
    趕忙和父親追過來。
    那神雕走向洞口,只見它將頭一項,已將封洞的一塊大石頂開,橫翼一偏,逕自離
洞,衝霄而起。
    英瓊急迫出來,見及神雕欲走,登時連連懇求呼喚,要它下來別走。
    那神雕朝英瓊頭頂盤旋一圈,叫了兩聲,雪光照映下,忽看一團黑影投向萬丈深淵
去了。
    英瓊狂往不要不要,然而神雕已飛遠,喊之無用,未禁垂頭喪氣,隨父親回進洞內。
    李寧見女兒悶悶不樂,只得用好言安慰。
    他說道:「你適才所說那些話,都是能說不能行的,你不見那神雕才聽你說要向老
禪師惜它來作伴,它便飛回去麼?依我之見,等那神雕奉命來接我會見老禪師時,我向
他老人家苦求。給你介紹一個有本領的女師父,這還近點情理,老禪師雖說你不久自有
仙緣,就拿我這回導師來說,恐怕也非易事呢!」
    英瓊到底有些小孩心性,她老早已想過,父親不日出家,自己雖說有仙緣遇合,但
不知要等到何時才能遇上?
    目是想起周浮的女兒周輕雲,現在黃山餐霞大師處學劍,雖說從未見面,但她既是
劍仙門徒,想必能同自己情投意合,再加上幾代世交,倘能將神雕調養馴熟。騎著它到
黃山去尋輕雲,求地引見餐霞大師,就說是她父親介紹夫的,自己再向大師苦求,決不
致會沒有希望。
    如若武功學成,能御氣飛行,那時山河陽尺,更不愁見不著父親。
    她越想越有道理,心頭不但不愁別高,反恨不得父親身體即日復原,前往凝碧崖替
自己錯借神雕,也好依計行事。
    誰知那神雕突然飛去,不但不能及時載父親下去修行,亦明白拒絕自己,此計將行
之不通,不禁懊喪難受到了極點。
    還好父親表示欲向白眉禪師說來,以尋得明師,英瓊才又展現一絲笑容。
    父女二人又談了一陣離別後的打算,但都不得要領,橫也不好,豎也不妥當,總是
事難兩全。直到深夜,才由李寧摧逼安睡。
    英瓊心事在懷,一在未曾合眼。
    她不住盤算如何,如何,直到天亮時才得合眼。
    睡夢中,忽聽一聲雕鳴,急忙披衣下床,冒著寒風,出洞探瞧,只見殘雪封山,展
成熙在上面,把崖角間的冰往映成一片異彩。
    下望深潭,有是白雲蔽翳,前往視線,看不見底。
    李寧起來較早,正在練習內功。
    忽見女兒披衣下床,一躍出洞,他急忙跟了出來。
    英瓊又把昨日斗雕地方,以及自己遇險情形,重又興高采烈說了一遍,把李寧聽了
個目眩心探,魂驚膽戰,抱著愛女,直喊可憐。
    父女二人談說一陣,便進洞收拾早飯。
    用畢出來看時,晴日當空,陽光非常和暖。
    忽聞耳旁只聽一片轟轟嘩嘩之聲,驚天動地。
    那山頭積雪,被日光融化成無數大小寒流,夾著碎冰、矮村、砂石之類,排山倒海
般往低凹處直瀉而下。
    有的流到山陰處,受了寒風散漸換成一批處冰川冰原。
    山崖角下,掛起幾尊尺許定,二三丈長的體掛,晴光映在上面,幻成五色異彩,真
是有聲有色,氣象萬千。
    李寧正望著雪景出神,忽見深淵庵處,白雲層中,衝起一團黑影。
    他大吃一驚,忙把英瓊往後一拉。定睛看時,那黑影已飛到了懸崖尖角上面,正是
那隻金眼神雕。
    英瓊登時大喜,忙喚:「金眼師兄快來。」
    說罷趕忙進洞,猛切臘肉野味,準備款待。
    那神雕並未貪食,先朝李寧飛走過來,叫了兩聲,便用鋼啄在那雪地上,畫了幾畫,
然後呱呱輕叫。
    李寧自知意思,往雪面瞧去,認出是個「行」字。
    知因白眉和尚派它前來接引,不敢怠慢,先朝天跪拜,默禱一番。
    然後向那神雕說道:「弟子尚有幾句話,要向小女囑咐,請先進洞去,稍持片劾如
何?」
    那神雕點了頭,便隨李寧進洞。
    英瓊已將臘肉野味切了一大盤,見神雕進門,立即端來讓它食用。
    神雕也毫不客氣,盡情啄食。
    英瓊見它已進食,不禁呵呵笑起,昨日得罪之心,一掃而空。
    李寧則強忍心痛,向英瓊欲說又止。
    英瓊自知父親心意,含笑說道:「難道爹後悔不想去了嗎?」
    李寧輕歎道:「神雕二次奉命接我去見大師,他如此垂愛,爹怎敢不去?只是你年
幼孤弱,獨處空山,委實令人放心不下。我去之後,你只可在這山頭上用功玩耍,切不
可遠離此間,我隨時叩求老禪師,替你沒法尋師。洞中糧食,足帶數月使用,我走後,
去掉我這大食量的,更可支持半年光景。
    「你周叔父一生正直忠誠,決不會中人暗算,他是我性命之交,決不會不回來看望
我父女,等他回來,便來他陪你到黃山,尋找你世姐輕雲,引薦到餐霞大師門下.我如
獲禪師簽准,每月之中,自求神雕送我同你相見。你須好好自己保重,早晚注意寒暖,
以免我心懸兩地。」
    說罷,虎目中兩行英雄淚。不禁流滲下來。
    英瓊見神雕二次飛來,滿心歡喜。
    然而雖然心知父親不久便要別離,可是萬萬沒想到這般快法,想起分離,又怕老父
這一去,不知要特多久才能見面,如若不去,仙緣一失,千載己再難逢,不禁心亂加麻,
也不知如何答對是好。
    那神雕食完臘肉野味後,連叫幾聲,似在催促起程。
    李寧知道難再延遲,遂把心一橫,任自走向石桌前,抓來筆紙,匆匆給周淳留了一
封長信,也好作個交代。
    那英瓊看神雕叫喚,忽而靈機一動,急忙跑到神雕面前下跪說道:「家父此去,不
知何日方能回來,我一人在此,孤苦無依,望你大發慈悲,稟明你師父,前來與我做伴
可好?等到我尋得另一位師父時,再請你回去如何?」
    那神雕聞言,偏著頭,用兩隻金眼看著英瓊,忽然長鳴兩聲,似在示意,英瓊卻不
懂,仍自苦苦央求。
    眨眼工夫,李寧將書信寫完,還等囑咐女兒幾句,那神雕橫翼一張,抖彈兩下,已
躍身山洞。李寧父女見狀,趕忙追了出來。那神雕則伏身以地,準備載人。
    英瓊知道父親將走,猛然想到草繩仍在,急忙進洞取出,綁在雕幾頸上,也好讓父
親有個抓扣。
    隨又告知父親騎法,以及落降時那幾個危險所在。
    李寧一一記在心頭。
    分手時刻,父女二人棋都滿腹愁腸,雖有千言萬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神雕好議說著:「這麼近,有何好難分難捨?」
    輕輕呱叫兩聲,使逕自鑽進李寧胯下,準備霸王硬上弓,將人載走。
    英瓊忽見神雕動作,趕忙喚著父親留神,神雕業已衝霄而起,載著李寧,速度依樣
靈活快速無比。在空中一個盤旋,便投向那深淵去了。
    英瓊追及崖邊,往下瞧去,白雲掩處,人已不見,這才想起還有滿肚言語未能說盡,
又忘了請父親去求白眉和尚,把雕兒借予自己做伴,一時落單,不禁感傷又起。
    慈父遠別,更不知何年何月才得見面,越想越傷心,乾脆痛哭一場。
    忽而心定處,又想及父親若能得道,必定回來度自己,那白眉和尚還說自己另有仙
緣,幻想著將來武功學成之後之行俠仗義種種,竟也破涕為笑。
    然而她自小至今,從未孤伶,山風一掃,寒意襲來,感傷仍自又起,想著父親,想
著種種,又想周淳叔父同多臂人熊毛太見面後,吉凶勝負未卜,且音信全無,萬一被仇
人害死,黃山遠隔數千里,自己年幼路生,何能飛渡該處?
    想著不禁心急,一急,冷汗直流。
    似這樣吊硬傷懷,一會兒兒喜,一會兒兒悲,一會見兒驚惶,一會兒兒急心,搗得
她五味雜陳,不知如何是好,四處徘徊,直到天黑,方自進洞。
    但覺頭腦昏昏,腹中也咕咕叫餓,隨便開水泡了一點冷飯。就著鹹菜吃了半碗,悲
思稍去,神志不由漸漸清醒。
    她忽而領悟般,自言自語了一聲,說道:「我年英瓊還自命女中英豪,復生這麼沒
出息?那白眉和尚對我爹那樣大年紀之人,尚肯度自門下,難道我李英瓊這般天資,使
無人要麼?
    「現在父親走了,正好打起精神用功,等周叔父回來,自請他帶我上黃山投靠輕雲
姐便是,就算人不回來,明年開了春,我自己不會尋去?洞中即不愁穿又不愁吃,我空
著急作什麼?」
    念頭一轉,登時解脫般,心神頓開,索星凝神定慮,盤腿打坐,好讓靈台澄清,讓
後上床倒睡,連日辛勞,此時也該補補睡眠了。
    她果然無事一身輕,這一倒睡,竟自次日午時,才轉醒過來。
    伸伸懶腰,精神充沛。活力乍現,但想這將是好的一天開始。
    正要起床,忽然聞及耳旁某種輕微呼吸聲傳來,猛然想起昨日心神亂糟糟之際,進
洞時,根本未將洞口封閉莫非什麼野獸闖了進來?而那野獸正貼著自己耳朵?
    登時嚇得她神經過敏,猛抓被子,卻又驚喜得連長衣都來不及穿,便從石床上蹦了
下來,心頭抨怦亂跳,跑過去,將那東西長頸抱住,又親熱地撫弄著。
    原來在她床頭打呼的,正是那隻金眼神雕。
    它不知何時進洞,但見英瓊安睡於床,便伏在她身份守候,順便享事美人溫香之福。
    這時見英瓊起身,使朝她叫了幾聲,表示我又返回,該如你所願了吧!
    英瓊不住地用手撫弄它身上鐵羽,神雕自出怪異笑容,大概還不習使被此『性騷
擾』,想閃避又自心軟.只好由她。
    英瓊非它,怎知它心性似人,如此敏感?
    撫得高興便問:「我爹已承你平安背到禪師那裡去了麼?」
    神雕點頭,自信滿滿地張抖兩翼,鐵嘴回啄左翅內側,便拖出張紙條飛送英瓊。
    英瓊但見紙條,欣喜不已,伸手即接,即拆,正是父親手筆。
    大意是說見了白眉禪師之後,已榮他收歸門下,那禪師卻和父親有外舅父之關係,
所以不惜苦心,前來度他。
    又說英瓊不久便要逢凶化吉,得遇不世奇緣。
    那神雕隨禪師聽經多年,深通靈性,已蒙禪師允許,命它前來做伴。
    不過,每月朔望,仍要回凝碧崖去聽次經湧,叫英瓊好好看待它,並早晚用功,且
保重,和侯周叔父回來。
    英瓊見了來書,好生欣喜,急忙前去切臘味,與那神雕吃。
    一面暗自尋思,這神雕食量奇大,此時滿山冰雪,哪裡去尋得野味供它長期食用?
    她不禁心頭好生為難。
    那神雕似能者穿人意,輕輕幾嘴啄完臘味,瞄了英瓊一眼,呱叫了兩聲,大意是說
「別叫我吃素即好」,便往外跳走。
    英瓊見狀,急忙趕了出來。
    那神雕朝著英瓊昂首擺眼,自有一身神氣,立即掠地飛起。
    英瓊以為它又要開溜,著了慌,便在下面直喊。
    眼看那神雕在空中盤旋一陣,並不遠離,才放了心。
    忽地見那神雕一個轉側,投向洪樁坪那邊,直衝而下,一會兒工夫,那雕重又飛沖
天際,直飛回來,起飛越近,英瓊直見它用爪下,抓著什麼東西?
    等到飛近英瓊十數丈高下,果然擲下一物,近前一看,原是一隻梅花鹿,鹿角已斷,
腦袋崩裂,摔死過去。
    那神雕也飛身下來,向英瓊連叫幾聲,英瓊見它因自己去覓野食,越發高興。
    因愛那鹿皮華美溫曖,想剝下來鋪床,便到洞中取來利刀,將鹿皮剝下,又將鹿肉
割成小塊。留了一點臘干,準備拿竹叉烤來下酒。
    英瓊想及神雕功勞,便丟幾塊鹿肉到它面前。
    神雕不禁白她一眼,竟自不切,心頭大概想著:「我沒這麼野蠻吧!」
    英瓊不解,神雕便飛進洞中,啄了一塊臘肉野味出來,向英球一晃,隨即丟向空中,
那臘肉是它從廚房叼來,足足有小腿粗,它雖啄過去,直若利刀切去,登時把野味臘肉
啄成四切八塊,再一張嘴,臘肉尚未掉落地面,已被它吃個精光,露了一嘴待利菜刀功
夫。
    英瓊見狀,不禁斥笑:「看你倒是挺挑的,懂得吃我醃得香噴噴的臘味?好吧!我
為你盡心盡力就是!」
    當下忙奔後洞,取來水桶、食鹽以及在山上采及香草藥味,就在陽光下,將鹿肉洗
淨,按照周浮所說的川人臘熏之法,先把鹿肉醃好,再找來枯枝,置於山凹避風之處引
燃,然後把鹿肉串掛井旁,開始供熏起來。
    那神雕特別注意英瓊如何醃熏,那聚精會神程度,可比繡花還來得凝勁,或有一日,
它也想親自下廚熏此名堂吧!
    從此,神雕便日在陪伴英瓊,高興處,即掠飛天際,獵些野味回來醃臘,英瓊得此
善解人意的神雕為伴,每日與它嘻戲,已然絲毫不覺孤寂。
    可惜幾次想乘神雕飛翔,卻始終被拒絕,該是神雕已受吩咐,不敢違抗之故吧。
    英瓊為免為難它,自也不敢再強求。
    時光如矢,不知不覺。便是臘月十五。
    那神雕果然飛回凝碧崖聽經。
    回來時,又帶回李寧一封書信。
    英瓊自是喜悅,拆開該去,父親說及將要隨白眉大師前往成都一帶,尋訪一位友人,
隨又順便往雲南石虎山,去看師兄采薇僧朱由穆,此去不定二三年才得回來。
    他若到了成都,遇上周浮,使催他急速回山,並囑咐英瓊千萬不要亂走,好好用功
等語。
    英瓊讀完書信,難受好一會兒,也無法可想,惟有默持上天祝福,保佑父親能早日
學得道法。
    日光易逝。
    轉眼便離除夕不遠。
    英瓊畢竟有些小孩子心性,便把前次下山,在峨嵋縣城內買的年貨、爆竹等東西,
四處擺佈,又用竹枝、彩綢糊成十餘支宮燈,準備除夕晚上懸掛。
    還替神雕醃好十來條鹿腿,也好讓它過個豐年。
    每日做做這樣,弄弄那樣,雖然獨處空山,反顯得十分忙碌。
    到了二十七這天。
    那神雕又抓來兩隻山豬,一隻梅花鹿,大概想反孝敬英瓊之意。
    英瓊自是喜歡,依舊把鹿皮剝下來存儲,然後跑到用房取來鹽巴及配料,準備腿熏
這兩樣野味。
    豈知缸子一開,猛然發所剩鹽巴,僅夠這回醃臘之用,以後日用就沒有了。
    她急忙跑到後洞存糧處尋查一番,所有日常用品都是夠經年使用,唯獨這食鹽,竟
因自己只顧得討神雕喜歡,一勁給它儲臘肉味,用得太不經濟,不知不覺中已用光。
    雖然目前肉菜等類俱都腦好,足敷三四月之用,然而以後神雕再打來野味,便無法
處理了。
    英瓊望著鹽缸,發了一回愁,實在想不出什麼解決好辦法,又不願讓神雕失望,只
得先將余鹽用了再說,於是抱著鹽缸出洞,開始醃肉工作。
    一面動手,她一面對神雕說道:「金眼師兄,我的鹽快沒了,你愛吃、愛著的醃肉
工作將暫停,也就是說,請你暫時放假見天,待過年後,我進城再買回一大袋食鹽時,
你再去獵野味如何?否則你現在獵來,我是沒辦法擺佈啦!」
    那神雕瞧她灑著白鹽示苦。自是藍狐輕叫兩聲,大概表示:「就算你要漂亮的胭脂,
我照樣給你弄來。」般神氣。
    忽地震翅衝霄而起,獵取東西去了。
    英瓊知道它不會走遠,已司空見慣,也未在意,只在下面喊著:「己快中午啦,你
去玩它一會兒就回來。我等你吃午飯呢!」
    那神雕在空中一個迴旋,眨眨金眼,猝又掠翅,躥飛東方,竟自不見。
    英瓊醃好野味,又煮好午餐,可是過了正午,仍自不見神雕返回,腹中不禁飢餓,
只得先弄些飯菜吃吃,又把臘肉切妥,準備作神雕午餐。
    過了下午,神雕仍未返回,英瓊無聊,只好舉劍自行練起武功。
    一套六合劍耍了下來,只是申時黃昏將近。
    忽見天宣傳來鳴叫,遠遠望去,現出一個黑點,知道是神雕飛回。
    便在下面連聲呼喚:「終也回來了,你是回來吃午餐,還是晚餐?」
    神雕遠遠聽之不及,一勁飛翔過來。
    英瓊忽見它雙爪又抓著獵物,眉頭一皺:「不是跟你說沒鹽巴了吧?你又不大愛吃
鮮肉,何苦又去傷生命呢?」
    話未說完,神雕已經飛落下來。
    英瓊見它不似往日,將野獸從空中擲下,但覺有異,近前一看,原來是一個大包包。
約有三尺見方,不知是什麼東西。
    神雕將東西置於地面,呱呱叫她過來看個夠,英瓊自想知道,迎步前來,鋪開,看,
竟流出許多白色晶瑩小東西,仔細看,再用舌舔,竟是自流井的上等官鹽,足足有二三
百斤重,此後何愁再沒鹽可用。
    她欣喜若狂,笑斥道:「好傢伙,你竟然幹起江洋大盜行徑哩?」
    神雕呱呱輕叫,挺胸甩翅扇了幾下,大概想表示「小意思,更大的勾當,我都在
行」,那嘴巴竟也咧起笑意。
    英瓊瞧它模樣,自也被逗笑,忙著設法把食鹽搬進洞中,出來時,對神雕說道:
「金眼師兄,你真是神通廣大,可愛可佩,可是大丈夫作事,要光明磊落,不可妄自取
別人來西,下次切不可如此啊!」
    神雕只顧瞑目不答,心想著:「我又不是你們人類,這麼複雜,拿來東口急著想用,
又叫人不能拿,難道則我伸手去要,或賺錢拿銀子去買不成?」
    英瓊大概感覺出它不高興,自也悟出什麼,心想它畢竟是禽類,在它們世界,只有
餓了即食,而且到處都是任取任求食物,那還像人,要吃頓飯,都得看看是不是吃到人
家頭上而犯法。
    它肯抓來食鹽,全看自己面子,硬要它遵守人類規矩,實是說不過去。
    當下謙聲道:「對不起,我忘了,你是神雕之王,天下東西都是你的,你愛怎麼取
就怎麼取,我可管你不著哩。」
    那神雕這才張開眼睛,原諒了不可理喻的人類。
    英瓊贖罪般把臘肉野味端來,神雕得以豐富進食。
    她則逗著神雕羽毛,好似要梳得它更加發亮。
    正在梳羽之際,忽然聞得一陣幽香從高巖後面吹來過來,她一時心動,便跟蹤過去
瞧瞧。
    原來巖後一株老梅樹,已經花開盤枝,茂盛似火,寒香更是撲鼻。
    英瓊登時癡心如醉,深深吸著梅花香氣,徘徊樹下不去。
    心血來潮,還伸手逗著嫩蕊香瓣,體會那股超凡脫俗之感。
    徘徊一陣,但見天色漸昏。知道該去了,便訂下明日之約,始跳著輕快步伐返回。
    剛剛走到洞口前面,忽聞神雕輕鳴,英瓊自有驚,四處尋目,忽見左峰相隔百丈懸
崖那頭,出現一位青衣人影,在那冰天雪地裡掠飛縱跳,步履如飛,似乎直往捨身巖掠
飛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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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10:58:55 |只看該作者
英瓊不禁緊張,這捨身巖,前頭斷崖盤鋸,左後斜處,萬丈深淵把關,天生奇屏險
障,人立在此,足可把十餘里景致盡覽眼底,如此險要之地,除了周淳和趙燕兒來過之
外,英瓊從未見過人蹤。
    誰知那青衣人竟知後山小徑般,縱縱繞擾,追迫過來。
    英瓊暗暗心驚,心想這條冰雪封山小徑,又滑又難走,一個不小心便有粉身碎骨之
境。自己雖學會輕身功夫,在此冰雪封山之時,猶不敢走這條險徑這人竟然這樣好的功
夫,定是一位武功高人,莫不是白眉禪師所說那位有緣仙人要來援引自己了麼?
    她一勁自相情願陶醉,忘了可能也是敵人之危機。
    正在胡亂待思之際,那青衣人轉過一個巖角,竟自不見。
    英瓊正感覺失望之間,忽認巖前二十餘丈險處,又鑽出那條青影,惹得她希望又起。
    神雕早就盤旋空中,星目直掃四周,做起保護工作。
    那青影已拉掠近。
    英瓊見著他身穿青衣,頭上則用一塊青布包裹,身材和自己差不多高下,背上斜插
一枝長劍,面容秀美,裝束得不男不女。
    但眼熟,正待開口發問。
    那人已搶先說道:「我奉了家師之命,來采這凌霄崖的臘梅,去怫前供奉,不想姐
姐隱居之所,就在這裡,可算是有緣,幸會了!」
    說時,她將頭上青巾解下,露出一濃秀髮,兩鬢仍結小辮。
    英瓊但見這小辮,復見她雪膚娥眉,英姿挺現,不就是峨嵋前山解脫庵所見的小姑
娘嗎!
    她驚詫說道:「你是余英男!」
    余英男笑道:「正是啊!英瓊妹,好久不見了。」
    英瓊乍聞聲音,驚喜若狂,登時啊啊尖叫,拉著余英男雙手,說不出激情,喜悅與
吃驚。
    她直呼:「太好了,我正愁沒伴,正想找你呢!沒想到你就來了。」
    余英男苦笑道:「可惜我不能久留。」
    英瓊道:「你不能久留?」
    余英男含笑道:「這次不行,因為家師令我採那臘梅,得依時回去。」
    英瓊沒遇到剛剛有佳客光臨,卻只能短暫聚會,方才驚喜之情去了大半,換來點點
損傷道:「那……住個一夜再走如何?」
    余英男笑道:「妹子何不陪我前去採梅,咱邊去邊聊如何?」
    英瓊忽而感覺自己失態,連忙吸氣,平撫不必要之情緒,縱使即要分離,卻又何須
自找麻煩邀愁上心頭?
    於是送笑臉道:「好啊!臘梅剛開,漂亮得很哩,我帶你去。」
    當下引著英男復往後頭凌霄崖那株老梅樹行去。
    及至地頭,余英男挑了幾枝含苞待放梅技,採了下來,又跟英瓊聞香片刻,始返回
洞中。
    英瓊倒來茶水,兩人談了一陣,甚是投機,僅有相見恨晚之態。
    余英男不見李寧,便問。英瓊不由感傷,便把父親事說了一遍。
    英男頗為同情她孤伶一人,心緒亦被據染而戚心。
    此時已暮靄蒼茫,天色昏暝。
    英瓊拿起油燈,定要留英男吃完晚飯再走。
    英男執意不肯,說是怕師父在家等候,不能耽擱。
    她說道:「待我回去稟明師父,明日午時以前。必定再來,跟你一同長談,練武如
何?」
    英瓊挽留不住,只好依依不捨送她出來。
    及至外頭,英瓊復見天色已黑,若非冰雪反光。依稀辨出山徑,根本無處可行。
    她不禁又道:「姐姐來的這條路,非常險滑,這時天色已黑,實不宜行,你還是住
下,明日再回去吧?」
    英男仍不敢讓師父掛心,道:「我慢走使是,若今日不回去,家師必會以為出了意
外,那就不好。」
    英瓊無法可想,心神一對混亂,忽聞空中一聲雕鳴。她頓生喜意道:「只顧問姐姐
說話,我的金眼師兄,還忘了給姐姐引見呢!」
    說完,她輕嘯一聲,那神雕便飛翔下來.睜著兩隻金眼,射在余英男臉上,不住打
量這人是敵是友。並研究著人類長相怎生如此變化多端。
    余英男忽見此雕神俊,自也產生好感。
    她笑道:「它就是當初背你去見白眉禪師的雕兒嗎?如此雄偉,有它守候,怪不得
妹子獨處深山古洞之中,一點也不害怕呢!」
    說罷,便走到神雕面前,伸手就要去摸它身上鐵羽。
    那神雕眨眨眼皮,但覺這女子倒是美人—個,看來並不討厭,始讓她摸及羽毛。
    英瓊忽然驚喜大叫:「我有主意送你回去了。」
    如此驚叫,倒把英男嚇著,問道:「你說什麼?」
    英瓊道:「神雕送客啊!不過我還不知還它肯不肯?待我同它商量商量。」
    便朝那神雕說:「金眼師兄,這是我新認識姐姐余英男,人挺不錯的,現在天黑,
下山不便,請你看我面子,送她回去好嗎?」
    神雕揚著眼,但覺受人尊敬,自想服務一下也好,遂點頭,不過,卻伸出手爪,抓
著不停,想開某人一個玩笑。
    余英男但見此舉,皺眉道:「它要抓我下山?」
    挺沒面子吧!
    英瓊這才知道神雕另有舉止,不禁歉然朝著英男一笑:「它不是這個意思!」
    趕忙又轉向神雕問道:「你抓掌,要做什麼?」
    神雕瞄了英男一眼,但覺玩笑成功,昂頭抓抓叫了幾聲,始把利爪抓向預部,裝出
洗淨羽毛以待之態。
    英瓊這才又笑顏大開,道聲謝謝。
    始轉向英男道:「金眼師兄最有風度了,它已肯送你回去,姐怕不怕飛行?」
    余英男想及在空中,不著天地地轉著,的確有點心虛,不自覺說道:「怎好勞動你
的金眼師兄,不大好吧?」
    英瓊道:「你可別放棄機會!它只背過我兩次,現在再也不肯背了,不然我騎著它,
到處去玩,哪裡還會悶呢?你快騎上背吧!不較它要生氣了。」
    英男見英瓊天真爛漫,一臉孩子氣,處處都和自己情投意合,好不高興,又怕英瓊
笑自己膽小,只得點頭答應。
    英瓊才高高興興,把草索取來,繫在神雕頸上,又教她轉法。
    英男告別之後,騎上了去,神雕立時展翅凌空飛起,將她送走。
    英瓊見人、雕飛遠,始回洞收抬晚飯過後,連夜將石洞打掃乾淨,宮燈掛起,年貨
也陳設起來,準備明日佳客降臨,也好討個過年喜氣。
    直到二更,神雕始自飛回,英瓊賞它美食。
    她想著明日約會,心情大開,也就早日安歇,以便明日精神更加充沛。
    次日一房天方亮,英瓊便起。
    她知道英男雖在庵中吃素,卻並未在佛前忌勞,特地為她煮了幾樣野味,再沙些城
內帶回來的菜乾,以及附近據挖出來的冬筍、菇類,林林總總擺了一桌。
    飯菜已做妥,她便跑到屋前觀望,已不得英男早點現形。
    及近中午,人尚未到,英瓊猶豫不下,正要商請神雕前去接人之際,忽見英男已從
崖下掠來。
    英瓊欣喜迎去,兩人見面,比昨日又增加幾分親密。
    進洞之後,英瓊自是慇勤招待。
    英男也不客氣,痛快吃喝。
    石室裡,瓶中臘梅初綻,盆中火勢熊熊,酒香花香,融成一片。
    石桌旁,兩個絕世娉婷俠女,淡淡笑笑,把臂言歡,好不有趣。
    那廣慧大師原先也是一位劍俠,自從遁入空門,別有悟心之後,已封劍不耍它。
    因此英男雖然相從有年,僅僅傳了些學劍入門的基本口訣,以作山行防身之用。
    廣慧表示英男不是佛門弟子,將來尚要闖蕩江湖,所以不替她落髮。
    昨日英男回去,說明與英瓊相遇,廣慧大師不禁淡淡笑起,似在估量什麼?
    英男見狀,不禁問來。
    廣慧凝眼一笑道:「你遇見這個女魔王,你的機緣也快到了,你明日就離開我這裡,
和她同居去吧!」
    英男疑心師父不願她和英瓊交往,便誇英瓊怎樣冰雪聰明。英氣豪爽,又道:「師
父說她是女魔王,莫非她將來有什麼不好麼?」
    廣慧大師道:「哪裡有什麼不好?只不過我嫌她殺心太重罷了。你同她本是一條路
上人,和她相交,正是你出頭之日,我叫你去投她,並非不贊成此舉,你如何誤會師父
的意思呢?」
    英瓊聞及師父所言,才放了寬心,並道歉不該誤會師父意思。
    她雖想跟英瓊同住,但從師多年,教養之恩如何說捨就捨?
    便求師父,准許她同英瓊時常見面,卻不要分離才好。
    廣慧笑道:「癡孩子,人生哪有不散的筵席,事事都兩全的道理?我若非因你絆住,
早已不在此間了。現在你既有這樣好的容身之處,怎麼還不肯離開?莫非想跟我去西天
不成?」
    英男稍驚:「西天?師父您想……」
    廣慧笑道:「別瞎猜,你自去便是。」
    英勇不肯,仍想留下陪師父。
    廣慧笑道:「你倒是兒女情長,也罷,好在還有一月的聚首,那你就暫時先兩邊來
往,到時再說了。」
    英男又問:「一月後呢?到何處去?」
    大師只是微笑不語,摧她去睡。
    英男心卻師父不說,逼她無用,且在日後小心探詢便是。
    於是等到次日清晨,做好應做之事後,想及和英瓊約會,便告別師父。只峰掠到捨
身巖,並將師父要求自己同住於此之事說出。
    英瓊大為高興:「好啊!我正愁沒伴呢!我看現在就留下來,免得來回奔波,太累
了。」
    余英男仍以本意拒絕,畢竟只剩一月時間,她得好好陪在師父身旁。
    英瓊堅留一會兒,仍無效果,只好表示過年,同過如何?
    英男始答應。
    然後,英男把大師所傳的功夫口訣。盡心傳授。英瓊一一記在心頭,勤加練功。
    此後英男來回兩趟。
    英瓊武功已有所精進,又要求英男引見廣慧大師。
    英男是傳了話,廣慧卻不肯,只叫英男傳活,異日仙緣遇合,學成劍術之後,多留
點好生之德便是。
    英男仍保留了女魔頭封號。
    英瓊卻頗為抽心,壞人本就該除,留他作啥?
    就像多臂人熊毛太,為非作歹不說,還逼得父親走投無路,這種人留在人間,豈非
禍害一千年?
    英男頗有同感。
    她倆始終覺得修道者過於仁慈,總讓惡人作歹更無忌憚。
    快樂時光易逝。
    轉眼除夕已至。
    英男依約前來陪英瓊過了一個五彩繽紛熱鬧年節。
    兩人競相點燈籠、玩爆竹、寫對聯、吟詩作賦,興之所至,鬥起雙劍、好不快哉。」
    只可惜冰雪滿山,不能到處遊玩而且。
    直到初五,英男始告別回去,陪她師父過個晚年。
    英瓊落了單,這才想起還有神雕,這幾天的確把它忽略,然而它怎沒反應呢?
    莫非也回去過年不成?
    心念方起,登時出洞尋找,忽見得神雕站在崖角上,不住往天上輕鳴。
    英瓊疑惑著,抬頭看去對,竟然見及天空中亦有一隻大神雕盤旋飛掠,漸漸往這頭
飛來。
    及至近處,仔細看去,這神雕也是金眼鋼啄,長得跟佛奴一般大,只是通體羽毛純
白似雪,著實讓人覺得它跟佛奴是同宗同類,甚至同一巢穴之物。
    果然神雕佛奴見那白鷹飛來,便展翅迎去,兩相交頸長鳴,神態十分親密,宛若老
友重逢般神氣。
    英瓊見狀太喜,便問道:「金眼師兄,這是您好友麼?我請它吃點野味吧!」
    說罷,便跑回了內洞,切了一盤野味出來,那白雕並不飛下食用,只朝著英瓊點了
點頭。
    倒是神鷹佛奴飛身下來,把那一大盤野味吃光。
    英瓊不解,它吃素的?
    神雕瞄她一眼,呱呱叫了幾聲,笑著英瓊眼光有問題,咱這雕類身大體大,要吃多
少素草素葉才能維持體力?
    叫完幾聲後,它亦展翅高飛,就要跟白雕一同衝霄飛去。
    英瓊不知佛奴是送客,亦或被那白雕帶走,便在下面急叫起來:「你要去哪兒?不
要丟下我啊!」
    她想到孤伶,聲音抖顫。
    神雕佛奴忽聞英瓊聲音帶悲,心中有點不忍,遂又旋飛折了回來,落於地面,呱呱
叫著。
    英瓊見那白雕仍在低空盤旋,僅僅在等同伴。
    她心頭更慌,一把將神雕抱住,急道:「金眼師兄,我蒙你在此相伴,少了許多寂
寞和危困,現在你如果送客,少時就回,那倒沒有什麼,如果你一去不回。豈不害苦了
我?」
    神雕佛奴直搖頭,表示哪有一去不回之理。
    英瓊忽而高興道:「那麼你是送客去了?」
    神雕還是搖頭。
    英瓊又急道:「你是去也不是,回也不是,到底是什麼呢?」
    神雕呱呱叫了幾聲,可恨不會說人話,英瓊又自笨笨的,溝通實在有問題,沒辦法,
只好掙開她,猛啄旁邊一顆石頭,把它敲得咚咚響,直若敲木魚似的,若可能的話,它
倒願意誦它幾句金剛經。
    英瓊瞧它怪異舉止,忽改靈機一動:「你們要去鑿山洞?」
    神雕瞄她一眼,斥笑道:「你怎不說我在吃石頭?」
    可惜人話不通,英瓊不懂,它乾脆人立而起,雙翅合掌於胸,呃呃叫著。
    那「呃」音接近「怫」音,英瓊驀有所悟。
    她乾聲笑起:「你要去念佛?也就是你和那白雕要會白眉禪師那兒聽經誦佛,所完
了,仍要回來?」
    英瓊越想越對,不禁自覺實在有點呆呆的,因而自嘲笑起:「真是的,你們語言不
通,誤會層生,這麼辦?你去幾天,就叫幾聲,以免我日懸合念你如何?」
    那神雕竟也不叫,瞄著英瓊,大概表示「我又不是神經病」,低頭用那鐵啄往地上
—劃一句,寫出了「十九」字樣,英瓊尚未領悟,天空白雕似已等得不耐煩,長鳴而聲。
    那神雕會意,待寫完字跡,朝英瓊呱呱告別輕叫幾聲,立即展翅飛沖天空與那白雕
並飛而去。
    英瓊一時心急,目光來回地面及神雕之間,終也瞧及字樣,已知它將會告別十九日,
還好不算太長。
    此時神雕雙雙飛往解脫坡那方向,似乎並非落往凝碧崖,不覺心中奇怪。
    起初還疑心那神雕將去背來英男與自己做伴,但心念剛起,兩隻神雕又從解脫坡轉
掠西方飛行,眨眼衝入雲層,不見身影。
    英瓊真攔漫,與神雕佛奴相處多日,情感頗深,雖說是暫時離別,也不禁心中難受
之極,偏偏英男又因庵中連日有事,要等一二日才來。
    一個人落了單,空山只影,淒淒孤涼難挨。
    悶了一陣,她回到洞中,胡亂吃了一頓午飯,取出父親的長劍,到洞外空地上,按
照英男所傳的劍法練習起來。
    正練得起勁之際,忽聽身後一陣冷風,連忙回頭看時,只見身後站定一個遊方道土,
黃冠布衣,芒鞋素襪,眉短、眼小、相貌生得十分猥瑣。
    英瓊見他臉上帶著一種嘲笑的神氣,心中好生不悅。
    怎奈平日常聽父親說過,這山崖壁立千仞,與外界隔絕,如有人前來,定非等閒之
輩。
    英瓊因此不敢大意,當下收了招數,朝那道人問道:「道長適才發笑,莫非著我練
得不佳嗎?」
    那道人聞言,臉上現出鄙夷之色,狂笑一聲道:「非但不佳,簡直差透,根本還未
入門呢!」
    英瓊見他出言狂妄,不禁心頭冒火,暗想:「我爹和周叔父也是當代俠客,縱橫江
湖數十年,鮮有敵手,就是義姐余英男所傳劍法,也是廣慧大師親自教授,即便不佳,
怎麼連門也未入?這個窮老道,竟敢這般無禮,真正有本領的人,哪有這樣的不客氣?
分明見我孤身一人在此,始敢前來欺我,想奪我這山洞,莫如我將計就計,同他分個高
下,一面負觀察他的來意,倘若上天見憐,他真正是一個劍俠仙人,應了白眉師祖臨行
之言,我就拜他為師,倘若是想佔我的山洞,我要打不過時。就逃到英男姐姐那裡暫住,
等神雕回來再和他算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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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紫郢劍
    她正在心頭盤算,那道太好似猜出她的用意。
    他說道:「小姑娘,你不服氣是嗎?這有何難,證明一下下就得了,不過你小小年
紀;我如跟你交手,即使勝了你,也會被各派道友恥笑。
    「給你一個便宜,我就站在這裡不走,你儘管用你的劍刺我,如果你能沾著我一點
皮肉,便算我學藝不精,向你磕頭賠罪。
    「如果你的劍,刺不著我,我只要朝你吹一口氣,便能將你吹出三丈以外,那你就
得認罪服輸,由我帶你到一個地方,替你尋一位女劍俠當師父,你可願意?」
    美瓊但聞敗了,仍能拜師,不就來白眉禪師所言已經應驗?
    這正是自己一直期盼等待的啊
    英瓊一時心頭大樂,早把疑心人有要守山洞之想,完全拋棄,對這老道人敵意,不
禁降低到幾乎消失無蹤。
    不過,她仍疑心那道人說了大話。
    既然地不還手,樂得借此試他一試也好。
    她主意想定後,答道:道長既然如此吩咐,恕弟子無禮了!」
    說罷,長劍一抖,一招穿雲掠影直刺過去。
    此招雖不算什麼威猛招式,但用來刺砍站著不動之人,卻如利箭穿楊般,不但方便,
而且準頭必定不會失者。
    眼看尖就要刺及老道主,他卻不閃不掉,竟是哈哈大笑,威風已極。
    英瓊著他連間都免了,不禁有氣,難道自己武功真的如此不濟?
    愛時加到三分,猛刺過去。
    豈知劍尖刺近那人不及半寸之際,用然一響,直若刺在鋼板上。害得英瓊虎口發疼,
利劍陡純。
    那道長已林哈哈大笑:「如何?貧道沒回你吧?」
    英球沒想到這傢伙內家罡勁如此厲害,甚而可能結了金鐘罩鐵布衫功夫,想要刺傷
他恐怕不易。
    不過只要沾他在歷,甚至一把勁地把他衣衫劃個粉碎,他怎好意思再以此言勝呢?
    心想定後。
    英瓊甩甩手掌,說聲:「道長好功夫,*突然又展開裕烈攻擊,一把「飛揭穿雲」
刺將過去,硬波盪開。
    後又化成「胡光追形連刺七例,闡明初常,全然無功,英瓊活咬牙,又自刺來種花
窖塔、寒梅吐蕊、流星追月。
    只見得她本諒西審和劍刺去,防技盪開,又再刺來,用洋震去,莫說身肉,連農村
都沾之不著。
    如此連刺了二三十劍劇創落空。
    不禁遍得獎球又羞又急,不知如何是好?
    忽而她發現這道人總是以正面面對自己,每次刺其背面,他哈哈大笑之後,登時又
轉身過來,使得自己刺他無效,依此看來,莫非他護你真氣仍有死角?
    心念一閃。
    她登時想出奇招,故意逼足勁道,一招「野馬分軍」暗形「神龍操爪」之勢,疾速
刺往道人胸抓
    那道人果然猛盯劍尖,似在運氣抵擋;眼看就快刺及胸口,英瓊突然大喝,勁道再
足三分,創尖仍送出去,道人喝笑,猛蕩真功,英瓊實攻過來,就在劍尖碎及反彈到道
之際。
    突然裝做衝勢過頭,煞之不住,猛來個鴿子翻身,觔斗一轉,飛過道人項空,回顧
得再用長劍砸身抽出匕首,即往通人背心刺去。
    她自信滿滿,每以為如此突襲,必能奏功,豈知匕首過處,忽見二道白光暴隊鐵然
一響,手中匕前似懂到什麼兵刃上面,嚇得她驚心動魄,一時然勢不住,跌如猿猴落地,
差點四腳朝天。
    她猛然彈起,一股不信且困窘,不知如何是好,還想不出其他攻擊之法。
    那道人已走將過來,得意直笑,說道:「想不到位小小年紀,會有這般機智,就看
得出,我用混元氣功擋你利劍而設計於我】
    若非我功力通玄。前後一樣管用、否則幾乎中作詭計;一命嗚呼!現在你的各種絕
招已經用完了,你還有何話說?快決低頭認輸吧廠
    此時英瓊已知來人武功的確厲害,要照往日,遇到這牙人,正是求之不得。
    可是,今日不知怎麼,見著這道人嘴頭民日席勝,心中老是厭惡,那股拜師學藝之
心不禁轉弱,甚至乾脆不敢想了。
    他知道以自己能力欲對付這長道,定攝不行,不禁暗恨神雕佛權平不走晚不走,婦
們今天要走。害得也已遍上這個無邊治道,注定妥受辱。
    想到委屈處,又自心種低沉,兩眼球溫」勁壓著老道,簡直很他人骨。
    那道人鄧邪一笑、說道、「看來你還是不很氣沒關係,我適才說過,一口氣便能將
徐吹出數大開外,你若不信還可以試試,線後再踉據去見你未來師父,如此該錢讓你滿
意了!。
    英球越罰得那道入討厭,心中贏環害怕起來,國裡還回再試?便想用言語支吾過去、
>。、工
    「她說道:「弟子情願讓罪服格,單于是想拜升值高手當師父。可是家父下山訪友,
尚未歸來,我積在跟你去了,他著回來,不視台在四。豈不苟他老人家傷心麼}』。ˍ
    「二則拉有個同伴,本位於此,據總不能不合而別吧何棟我不知道正長掛名。以及
我欲拜師又名詩,仙鄉何處又如何轉告他們尋得免?一』—一」——
    農因清道長寬我一個月期限,等家父回來,向他說明意思聯城你,亦或等我同伴回
來、告訴它。我的去處,也好要它轉告,過硬你看如阿貝丕—一、。
    那道人聞言哈哈關道:小姑娘你莫要跟我花言巧語了你父親同你重逢,至少還得一
大粑子,你無非想都賠毛富牲回來,保你的駕把小屋它那點微米速行,不過在思和尚那
裡閉了幾年經,難道就摘成為我的對手?。一:
    「本來你想要它用作做件,本是一位好事,不過我國有閒工夫等它了蘇共圖誤會我
有什麼思親,我的道號叫赤城子怎倉九友之一,有頭有沒,豈會坑你這小娃兒
    「我生平縣不願收徒弟,這次受我師姐明素案之托,前來度作到她門下,乃是千載
難逢良機,作休要錯過了,他後悔莫及
    「你且怕那只用兒回來尋不宕你?其實你大可放心,它奉了白眉和尚之命,當你護
衛,它自不會離開你。
    「它不但深通靈性,且能日飛萬里,只要你留下地址,它回來時,自去尋你去。鼓
它作由四
    「據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僅去也好,不房去也好,反正你得且了我的師犯之後
血探你仍不離意,理仍舊可以送你回來,現在想不隨拐走,貝卻不成。——ˍ。
    英瓊見他說出自己親歷,漸漸有點相信仙線之說。而且知道現在不隨他去廣住遷祛
抵抗一-。-」
    他雖討人厭,也許僻計師組是個好人也未可知,英如隨他去見那女師父,再作打還。
    反正地已經答應自己,如不擔過拜師、仍仍前進自己回來,樂得用他去開開眼界也
好,
    ˍ主意打定後。
    ,她便道「道長隊戰國要積同去,我也沒辦法。只是體師姐是何來歷,住在何處,
必須先對我說明、好讓金從師兄回來,能前去尋找。
    ˍ*我有一個義協就在此山巴解脫庭居住,你征好局到那裡交代幾句,萬一我父親
回來,也好知道放心。
    「再者,我如到了體師組那裡,要是不知拓意,你必須進我回來,否則放才死也不
去。——。
    赤技幹道。由這幾件事有療衛這個老尼因罰不時報,不田使你到解脫庵外,其他由
河依你。
    「定師組名晚明親知乃崑崙派中有名到仙,隨後在雲南邊城的修月嶺,棗花色,你
急速自信去吧片
    英瓊臣問:「那同索系曲繁我練成飛盈,以三腳氣飛行麼」!
    赤技子沉:「麼不散「
    英琅勃「我想起來了,你是她的師機當技也會飛劍,你先取出來,讓我看者是什麼
樣子?如果流力繁勁,不用你退我,我一步拜也去拜了去的。」。
    赤誠於進:「這有何難戶
    說罷,只見他將手一標,便有一道白光顯向空收滿天飛簿,冷氣森森,寒光趔陽。
-——
    摔見他一聲回氣,白先飛向對雀旁一棵老梅樹、只一門切,排分保海校;凌空一額,
技條梅花如處大代。
    赤鏡子再延—聲月省或包了過去白光乍亮,直若游龍騰掠,這麼一座一同,便們
失。。—一、。
    赤往於隨手一棟,巴格飛到吸回事中,市准穿吉百朵梅花,有著除了戀花的發客場
熱是好看二。
    如此巧動與進頭,直瞧得英瓊目用口呆,傍在當場還是赤扶於得初配聲「如何堆肥
地愎補過來。
    登時興高采烈,早把厭來念頭打油一空,直道好極了好極了
    趕忙跑進洞中,給父親及英勇奮寫一封信,並交代英勇告訴品復到棗花區花自己,
寫完之後。生於石方以燭台江妥,再收拾些力更衣物,立即出涓,、「、。
    那赤娘子似等得不耐煩,見人直近」終於出來了。
    英瓊子笑,並已深信白眉現所言已應驗,當下坡改了稱呼,喊赤城子做叔叔,又將
洞門用石頭片好,便門上雲南要多久?
    赤城子道:「哪用多少日子?你緊閉雙目,不要害怕,我們去也!」
    說留,一手將英瓊右手扣住,扶聲「起」登時掠空而去。
    英瓊但覺兩耳生風,然然不停,越發深信赤城子本領夠大。
    她向來膽子不小,掠飛一陣,忽而張國往四處瞧去,只見得白雲團身,林樹,山巒
盡在腳下落退,如此御氣飛行功夫,果然神奇無比。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見得赤城子頂著山勢起起伏伏,掠過了山川城郭,漸漸地,天
色昏黃,霞光滿天。、。
    英瓊居高瞻去,別有一番情景,心頭正沉醉其中之際。
    忽見對面雲深處成路十數道有光,迫得赤城子暗叫一聲不好,趕忙掠身落地,找著
山頭藏身。
    英瓊舉目四周田去,只見得通山儘是腰身粗老梅樹,白花正艷,隨風迎送。盈盈斯
飛,直若錢舞克風,暗香浮動,直叫人心祝意選。
    仔細聽來,竟聞及翠鳥爭鳴,宛如一惆喜春景色,比起峨嵋隆冬霍雪,簡直溫暖許
多。
    英瓊正想著,此是何處之際,赤城子已發現半山深處;隱現紅瓦廟宇,便急急帶著
英擦掠過去。
    及至近處、英瓊此目睹去,這廟並不算大,廟牆業已東坍西倒,兩扇柴門,一扇斜
掛,一扇倒在地面,受那風雨吹打,門上紅漆業已利落。
    院落內有個鐘樓,四角樓窗也只簡兩用半掩,鐘樓下大架上,懸著一面大鼓,鼓面
紅漆卻是鮮艷奪目,隱隱約約望見殿內停著幾具相龍
    這座廟,想是多年無人主持,故而落得這般衰敗。
    赤誠於走在前頭,正要舉足進廟,猛見廟中這面大鼓,咦了一聲,忙又縮回來,拉
著英瓊,飛身掠牆而過穿過鐘樓裡面。
    英瓊正要問他帶自己來此作呶赤城子連忙止她說話。
    他低聲說道:「此刻不是講話時機,適才在瓊行途中,遇見我兩個對頭,不久便要
尋來,你在我身旁,多少有不便,莫如我自己迎上去鬥他懷
    「我這裡有兩支何首烏,你俄對吃了,可以抵個三五日不機,三日之內千萬不可離
開此地。如果過了三日,仍不見我回來,你再打算走人。
    「如若想出去,切記不可經過接了庭心,以及進入大殿,你只要縱到左側廟牆,再
從牆頭翻身出去,使不妨事。
    一「此山名為莽蒼山,這座廟並非善地,不聽我的話,若遇見什麼凶險,我無法分
身來救你。切記切記切記」
    說完,他放下兩支巨如兒臂的何首烏,不俟英瓊答話,便自穿富離去。
    英球早對赤城子心職口服,設相皿志和?那時六日〔厲害幾分?何況對方還是西人
聯手,
    縱使自己膽大,但此時亦未免風吹草驚,只好乖乖地躲在鐘樓裡,等探些情景再說
了。
    當下目送赤城子離去後,她始回身往這鐘樓四處瞧去,只見蛛網微技。四壁塵封,
內壁一座佛龕是殘破非常,看來著實已荒廢多日。
    英瓊以一弱女子,淪落此深山古寺之中,吉凶未卜,心情已是沉悶不堪,復見滿處
淒涼,好生難過,幾次想到廟外欣賞那滿山萬海景色,都國赤誠於臨行之言,不敢妄動,
只能坐著發悶。
    漸漸地,天色暗下,週遭開始傳來森森寒氣,赤城子卻仍未回來,英瓊只好民自運
功,通走寒氣,也好好壯壯膽子。
    但覺腹中飢餓,便將何首烏取了一支來吃,咬人嘴中清香甜美,非常好吃,才哈及
半支,四中便覺不假。
    英瓊恐怕赤誠於要三兩才回來,不敢任意吃完,便將餘下一支半的何首烏合於懷中,
以備將未果腹。
    隨後,她將怫龕前薄團上灰塵掃淨,便勢在地上報坐,稍微休息。
    可是心情老是定不下,愁一會兒,煩二台兒,又跑到窗前去遠眺夜色,還好此進凸
出位頭甚高,進穿四散松村,仍可胞及外頭皮包。
    尤其山任,正見一輪明月冉冉升起,清光四射,願祖廟前千百株相花林,葫影回斜,
用玻苟言,陣衝出香,時時歷風送來。
    英瓊深深吸氣,頓黨心曠神傷,百山皆忘,不由胸口叫聲好組,直誇此山五封瞧不
俗。
    觀賞一陣和終巴庫心起來,老想到廟外去、把這月色,梅花賞玩個過尼。
    縱使赤祛於臨行有交代,但那該只是防著他那兩名敵人。
    時下不見人,不聞聲,對方四有這麼快趕來之理?自己仿因語去玩它幾分鐘,該無
大保才對。
    越想,地華是找理由支持自己想去,再加上地孩子心重,
    終於把赤城於言語五於一分,準備出去欣賞王致。
    於是盤算如何行動』擔見這鐘樓高地十餘文,梯子早用,
    無法下去,這樣也好,免得灑過度心,又慧來禁忌。
    她反望左富,發見圩頭不及人文遠,自己雖只練過幾月輕
    功,但在父親高明指點之下,早已有所收穫,國把這短短區高
    放在田裡。
    當下撾瞻遠真氣,忽而輕喝,雙門一墊,直若輕弟,穿出樓
    窗,一個天馬行空,終也安德落於唐舊。
    又由上往外縱,果然出得此廟,但見月色映雪梅、南風浮
    面夜生香,勝江無邊,有起已極。
    。這時明月子裡,天空清澈如畫,只有十來頎流星閃動,越
    發顯得分外皎潔。
    英鑽在此梅花杯中,穿過寒山,好不閃失。
    徘徊了好一會兒,忽而想起赤問於,他的古無音信,也不
    知他所達對頭是何許人擔,歷不厲害?吉國勝負如何了好生特
    他若急。
    逗著,想著,不知不覺中已到了深更時分,浙漸得有點皮
    涼,英球打算回到鐘樓,格自己帶來的八旬息打對一短一一再作計較。
    她一面金想赤城子之事,以及他若不回來,自己又該如何
    去找那高強師父,不自覺地使往山後走回,在瞑想之間,早忘
    了處境危險。
    她行至正門,並未想起赤城子交代,竟自擔步往庭心走
    去,回到鐘樓面前,便看見架上那面卓大牛皮巨鼓,膠皮上面
    好似站有字紙。
    地暗想:這破廟內,哪裡都是灰塵佈滿,單單這面大洪,紅漆如新,上面連一點點
灰塵都沒有。」不禁好生奇怪,見那鼓距掛在一旁,又大又重,便想去取過來看看。
    』念方動。
    猛聽得殿內瞅瞅兩聲任叫,在這夜靜更深,荒山古廟之內,聽見這種性聲,不由讓
英瓊毛髮一根根直豎起來。
    她猛然想起第一次進廟時,優儲看見屆中停有幾具棺材。
    赤城子臨行時又1比非善地,自己來時匆忙,只帶了隨身換洗衣服和銀兩,不曾帶
得兵刃,如何能擋什麼妖魔鬼怪?
    越想越覺害怕。
    忍不住偷眼往殿內看時,月光照處,果然有四具棺材,一具棺蓋已倒在一邊,三具
議都灰塵厚結,政情放了不少時、
    英瓊見無甚動靜,略覺放心,此時也無心去把玩那鼓路,還是到鐘樓休息吧知正要
移步造才怪聲又起,欺欺聲音未落,辟見一道黑影射飛出來。
    英瓊暗城不好。不管三七二十一,只一縱,使上了圍牆上。
    定睛往下看時,原來飛出來的是一隻大田媽,倒把自己嚇了一大跳,不禁呸了一蘆,
暗自想笑。
    心神甫定後,英瓊又聞一陣奇展隨風吹到,耳旁微聞一種味出之呼吸聲,那感覺,
讓人心涼手徐。
    她此時已是風聲鶴吸,草木皆兵,兩旺睜得國大,四下搜尋過去,並無動群,知道
自己神應煙怯。
    她強自鎮定吸口大氣,正要由簡上縱到鐘樓上去,忽聽適才那呼吸聲似在腦後,越
聽起近,猛一回頭一看,嚇了一個膽裂魂飛!
    她那身後,黨校站著一個高大骷霞爛肉屍人那兩眼深陷,國光直門。森也采勾議刃,
正房者排著,那兩雙骼髏烏爪長伸過來,就欲主【前扣人。
    英瓊部曾見過此可林怪物。嚇得失足,使我往簡下,且喜這一捧,始躲過怪物雙爪、
ˍ-,她方掛落。已是背冷億法步,人身發顫,幸而還能急中生智,進念追得她據生神
力、雙足因,組高王四支,外形權邊。再一用高效丈,猛地穿人鐘樓」ˍ
    剛剛把腳步站以便所得下面殿內清水發出軋軋之聲,響了一會兒,便聽見砰砰救聲
大侃準是相差費炮聲。
    接著又是三聲巨響傳來。
    再看剛才那個綠眼尖牙怪物。已踢醋酸峽口,直往鐘樓規來。中不住的友吃區則。
    一會地兒工夫。
    昌河陽圖煙都閉怪物神中擬拍聊,幫勝英瓊亂叫亂間。疆航錢來。大有彼祖豬油而
後樹比收態。
    青蛙球雖然精久因此情變,照信嚇得一身冷汗,牽掛這鐘樓聞地甚高四四十任邊疆
屍雖然壓場已身體卻忑員便。只能兩四筆直亂的,他視劇個為金慶後效犯走回去似乎上
不了高樓。
    英球見對通好不能往上高縱。頭稍稍霓虹粽肆乍定後,便想尋叫沈鴻東西在手上,
以備萬一。
    她送在外樓上約處尋率,找,碎,實無寸鐵可用用光移處,忽然看見林龕內的你快
聯度上。破了百個據大確中德格提出慕光成住韓圍,負其前看去。但有東西路難洞穴摸
去,掏出了一個好議到柄一般來西,上面還有一道嗎,-。
    失稅輕刻印3其杉不到七八個非都石、打活知甚古雅』,掛在千四國者掙五,甩*
自發出□藍光影展圍越施防處。
    英球導目僅層,也挺不著什麼防身之物,在把它抓在手中,充數批用。
    再回頭往進下看時,那四個任擔居洪超挑起商,幾次跳及樓窗只有三四民光五\用
一根的馬爪扣處,把鐘樓上的水反,抓得不清給飛。
    四個任擔又跌了一會兒,見樓頂錯位終走到手,為首的一個,已較十分月四。
    忽地狂四一聲,黨奔向鐘樓下面推那*根柱子似想把它撞倒將槓上*人田扶下來,
再行收拾。
    其餘三個怪物有樣學樣,僅祛掠銷過來,上前很忙伍那木頭往於,
    「一秒技已年久未修早已行歷,那四名模物真功力大無窮,這麼推拉之下,早把鐘
樓眾在報社東用過來店倒過去,
    獎由歐在上面,林立政扁舟遇大報,晃了個頭昏伍深,樓上門用本報,達同在土磚
瓦,俱祛哈力不住,群組已落下來。
    )英柱見勢危急化身上在宮頸上面,田備件使一倒尿飛身縱上白頭逃走。
    生素才打定,忽地認咯一聲一書使樓大往。竟例將來」
    英瓊知遇樓閣實國民更不急慢,腳一墊,使驚飛射到廟牆上回,本用處去,又怕任
站召來,一ˍ,ˍ
    一旦見那大歷盡有也有三四丈發佈,任涼身織了過去,且看還情況再群——」
    峨胭伏在歷歷上面,張3往下億份誰來。忽所得咯咯,牌峰螳蟲之六,症*一聲震
天巨未卜一任鐘樓黨被任物*屍推倒下來。
    又是略防一聲」一根橫樑柱在那面紅柱上面,將那面光澤關人的大紅鼓,穿了一個
大洞。
    如國《徑好五屍,起初推住時,一心一意在價鄧擔壞工作。不曾留心英球運走,及
至將鐘樓推倒,便往瓦礫經中去尋人來受用,八隻尖*煙爪起處,月光啟下,瓦礫亂飛、
斷水亂彈,
    ˍ那怪物回了一陣,尋不見英球,便會寧那面紅較出氣,連斯帶抓,早犯那紅鼓拆
了個粉碎,四扶的同時咆哮狂叫,使各自四自尋狀。
    麼位測以沈臧叫了救聲,江分四面標大四包圍爭先恐後往段省上面搶來……
    古有,名譯為。本是立在那堆田納岡動,大拇走得。拿一回回直,被那破獲面鮮了
一腳先闖在地下,他們乃是老報代*屍,除了兩手外徐利的翊詠大靈活、,。
    那曲面節度,這麼一糾,可竺得他脫是不易,畦畦掙扎不斷。月下三名醫曲,已有
兩名以利爪扣住殿前裡第,再一駐瓦,大概撫安縱上屋頂去了。
    血球本國房提自己利、心目了月下人請而現行蹤—。
    九勝又》因產目沉衝上來消息戶,便把屋頂瓦片抓來一大餐,朝著那腦控已鑽出屋
面的任白區去。
    只聽叭叭達聲,打得怪白吱吱尖叫,越加作出惱怒神倩,極力掙扎想乎爬上屋頂。
    豈知這廟宇早已年久失修,像梁均已歷爛,那怯怯因為扣瓦梁,位申已澆閉本心,
他那身於又不停懸空掛落。
    最後為想沖及區任,抹一位或。瓦架吃力不住,被他批頗,連那怪物一齊墜倒地面。
    一英球這時正是心驚膽落,不場防深四面八方。
    眼看這但屍墜落地面,正是送走好時機
    錢而身形一動,忽又見及那位跌落較難中之怪物爬將而起。手中抓了一口三尺米長;
狗五寸黨的白朮長匣。巨畫隱隱看到畫有特。
    那河屍本凶殘,欲吃生人不能到手,已是哈怒欲征,又被那效木長匣絆了一樓,越
加回想,不由分說,便把那本巨猛狠抓扣爛技,擔得它粉身碎骨。
    那匹屍正碼得惡征之際,譚見術匣被處,激溜溜一道紫光衝起,怒目招稼地回柱和
血屍居間,只這麼一犛扣統,但屍尖產修呼,使分成兩截倒在地下。
    部欺住店金三名怪物顏磅同伴驚呼濟洞回頭瞧來,只尋得同偉業已原新在地,月光
底下月望見那一因石級簽霞中,現出一條極力非花的東西、孟連走過自來。
    秋佳物律如見香因種惡鮭。哪還3得再尋人來吃動潤吱吱驚,一齊院風便進——
    那條榮龍更如電閃,奇快無比卷問過來,及到三任物身旁,如千百拉霞飛揚報續飛
一起人在這族登卷統之間。一陣卡卡嘩嘩之聲亂起;那但廠便如風中排骨頭,誼歷頸頭
散落一地,

《 本帖最後由 陸戰男兒 於 2010-6-29 11:5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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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6-18 1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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