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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
白中紅瞟了她一眼。
他自然不知道凌纖兒說「明白」,那是真正的明白。
她本來是十分信任丁沖的。
丁沖的每一句話,她都理所當然服從著,卻不知何時,她覺得自己和丁沖之間,有
了一種說不出來的隔閡。
雖然在表面上看來,事情完全沒有什麼不同。
但實際上卻已經不同了。
凌纖兒知道,當白中紅覺得楚天問有什麼瞞著他而感覺到時,就像是自己和丁沖一
樣的情形。
白中紅眼望遠方,續道:「我本來是離開有一段路,卻愈想愈不對,又悄悄地走了
回來,躲在一叢竹林後面,那時楚天問和那邪魔掌兩人,正爭得面紅耳赤。
我知道邪魔掌不是楚天問的對手,見他居然敢和楚天問爭吵,當然覺得很奇怪,便
仔細聽去,想知道兩人正在吵些什麼!」
白中紅講到此處,凌纖兒也更專心地傾聽起來。
當她剛聽到白中紅提起「楚天問」的名字時,還以為白中紅又在騙她。
但是白中紅繼續向下講去,沉痛的語調,顯得他心中十分悲痛,而他雙眼則望向遠
方,分明是正在回憶當日情形的每一個細節,免得漏掉。
凌纖兒相信,白中紅這次說的一定是實話,是他的身世之秘。
她很自動地移動身子,使得她和白中紅之間的距離,更加靠近。
白中紅若有所覺地含笑著她一眼。
他又道:「我就聽到邪魔掌尖聲高叫道:「是你!是你!不是我!不是我!」他翻
來覆去,總是講的那兩句話,實在夠令我奇怪的了……」
白中紅吸了一口氣,續道:「可是,更奇怪的事,卻還在後面,楚天問講的,竟也
只是那兩句話,兩人爭得都快打架了,不知是在爭些什麼。
而楚天問武功如此之高,更不是爭名奪利的小人,實在著不出他有什麼地方要和邪
魔掌吵的。
他們兩人,各自叫嚷著『是你,不是我』,要不然就是『我沒有,絕對不是我』,
足足有兩刻鐘,我都快抓狂了,差點就跳出去問他們,到底在爭什麼?」
凌纖兒猛眨眼道:「你現身了沒有?」
白中紅淡聲道:「沒有,如果當時我向前跨出一步,那麼什麼都不同了,他們兩人
一定死都不會開口,我也永遠不會明白自己身世的秘密,更加不會在這裡認識你,和你
談心了。」
白中紅慢慢說著,還握住了凌纖兒的纖手。
凌纖兒沒有掙扎,感到一陣激動,彷彿心湖被投下一粒石子,蕩出陣陣漣漪。
白中紅握著她的手說:「他們爭執了半個時辰,才聽到楚天問突然大聲道:「住
口!」
「邪魔掌臉色一變:「你的武功在我之上,但若是用強,還是不能改變事實!」
楚天問一愣,『哼』一聲,道:『若不是你,你為什麼不待在西域繼續橫行霸道,
而跑到鳥不拉屎,烏龜不上岸的破地方?』
邪魔掌哼哼冷笑道:『我就是怕人誤會是我,才躲了起來,你想,事發之際,總共
不過三個人在……』。」
凌纖兒截口喊暫停:「等一下!怎麼會有三個?他們不是只有二人?」
白中紅輕撫她的秀髮:「你別急!聽下去就知道了。」
凌纖兒柔順地輕點頷首。
白中紅道:「邪魔掌說了:『總共不過三個人在,另一個人竟因此而發瘋下落不明,
你和她的老公是換帖兄弟,別人當然會以為是我,其實卻是你!』
楚天問一聽,臉色變得很難看,是我從來也沒見過的。」
白中紅歎聲連連:「聽了半天,他們乃是在爭執有關一個女人的事,共有三個人和
那女人有關,那女人不知出了什麼事,結果一人因此發瘋。
邪魔掌和楚天問,卻互指對方的錯……或許,是他們其中一人.害死那個女人吧!
我一想到這點,覺得楚天問居然連柔弱的女子都要害,就很瞧不起他。」
凌纖兒很注意地聽著,無法搭腔。
白中紅歎聲道:「我卻沒想到,事情竟會和我有那麼密切的關係。」
他講到這裡,停了許久。
凌纖兒也一聲不出地等著。
好一會,白中紅才說;「楚天問冷著一張臉斥道:『怎麼會是我?我若是害死她,
怎敢帶走她的兒子,當作是親生兒子在養?』」
白中紅說到這裡,激動起來:「當時,一聽到楚天問這樣說法,我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是什麼話?他帶走別人的孩子,當做是親生兒子在養,那……那孩子就是我了!
「我一生之中,所受的震驚,那一次最大!」
「我真的呆住了,甚至忘了衝出去,去責問他,我只覺得耳際嗡嗡作響.天旋地轉,
幾乎昏了過去,我緊緊地抓住了一株竹,才不令自己倒下,我將那株竹幾乎抓碎,發出
卡卡之聲,但邪魔掌和楚天問兩人,顯然全心全意在吵架,並沒有注意到我!」
白中紅一口氣講到這裡,又停了一停。
他才又續道:「邪魔掌冷笑道:『是啊!你這樣做,真的是想栽培兄弟的兒子麼?
你無非是可以大聲地辯解,作為自己沒有害人的證據而已!』
「楚天問揚起手掌來,已要動手。
「邪魔掌又道:『你打死了我,那最好,以後就沒人敢說你的醜事了。』
「楚天問突然怪吼一聲,反身一掠而出。
「當他掠出來之際,也就發現了呆在竹林之旁的我了!」
凌纖兒「啊」的一聲,驚聲道:「那該怎麼辦?他……會不會對你下毒手?」
白中紅苦笑道:「不會.他見到了我,比我更呆。愣愣地望著我,我也呆呆地望著
他,我們兩人,好一會沒有說話。」
凌纖兒愈來愈投入「劇情」。
她又道:「後來誰先開口?」
白中紅道:「是他先開口,他道:『孩子,你都聽到了?』」
「我本想不再理地,轉身就走的,但是我還是說了,我道:『是,我全都聽到
了。』」
「楚天問白著一張臉,我發現我和他之間的感情,全完了。」
「我用最冷酷的聲音問他:『我娘叫什麼名字?』楚天問居然哭給我看!」
白中紅越說越激動,竟站了起來。
凌纖兒在他的肩上輕輕一按。
他才又坐了下來,道:「楚天問武功之高,可以說是天下第一人,連黃天雲都敗在
他的手下,他的武功就不用說了,但那時,他卻哭得像個孩子。」
「他為什麼哭?」
白中紅搖頭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他哭著,我只是呆呆地望著他,我也想哭,但
是我卻哭不出來,只是望著他……」
白中紅講到此際,眼角都已見淚。
凌纖兒自然可以明白他的心情。
因為,他自小便叫「父親」的人,竟不是他的父親,非但不是他的父親,而且可能
是害死他母親的人!
在那樣的情形下,只要是一個有感情的人,都會有想哭的感覺。
白中紅輕咬下唇:「我終究沒哭,他哭了好一會,才說一句話,道:『你真像你的
父親!』」
「我知道邪魔掌和他爭執的是真的事,我又問他:『我爹叫什麼名字?我娘呢?她
又是誰?』他卻叫我回家再說了,我便跟他回去了。」
白中紅道;「我們住在黃山的一個山谷中,銀駒走得快,半個多月就到了家中,回
到家後是我先開口,我仍問他,我的爹娘是什麼人?
楚天問卻道:『你先讓我想一想,將當年的情況想一想。』
他話一講完,便走進地閉關的石室中。」
楚天問走進密室後,便席地而坐,開始發呆。
密室專供楚天問及白中紅閉關所用。
只有三丈方圓,設備簡單,桌椅、床鋪俱全。
楚天問一進來便隨地坐下,可見心情有多亂。
他呆眼無神,喃喃自語:「小師妹……」
他眼前閃現出天邪樓,武林中最神秘的門派。
神秘到只有入門弟子才知其存在,又被嚴格規定不准提及師門,故天邪樓的名號,
一直不被知曉。
玄異老人是天邪樓上一代唯一的傳人。這一代,他一口氣收了三男一女(其實是二
女),傳其絕世武學。
大師兄楚天問,穩健開朗,翩翩君子。
二師兄冷天寒,風流倜儻,俊美無雙。
三師兄江天霸,老實拘謹,力大無窮。
小師妹蘇天詩,高貴如仙,溫柔婉約。
蘇詩詩是蘇天詩的孿生妹妹.一向不愛練武,堅持不練武的女子才是完美的(無論
怎樣小心,練武總會受傷留下疤痕)。
她只跟玄異老人學了輕功,既不費力又好用,從未正式出現在三位師見面前,故三
位師兄並不知道蘇詩詩的存在。
天邪樓出來的人,都帶有三分邪氣,無視世俗規矩,凡事率性而為,且都不愛出名。
天邪樓乃是是幾幢獨立小院所形成,小徑、涼亭,連成一體,不像是武林幫派,倒
像是有錢人家的別院。
四人在一起練武已近十年,蘇天詩的絕世姿容,令三位師兄暗戀在心。
尤其以冷天寒勢在必得。
他覺得只有他的容貌堪和蘇天詩匹配,蘇天詩遲早會是他的人。
蘇天詩對三位師兄皆一樣心思,並沒有特殊感覺。
是時江湖上忽然出現一名二十來歲的俊帥年輕人,臉上總浮起一勝邪邪笑容,濟弱
扶傾,他做得很多,殺人之事更是多不可數,誅殺許多成名已久的武林前輩,故博得了
一個無邪仙魔的名號。在一次偶遇中,無邪仙魔白無邪和蘇詩詩二人墜入情網,雙雙返
回天邪樓。
白無邪便和蘇詩詩住在山上,儷影雙雙,感情更是一日千里。
冷天寒只要他不入門,又不來纏蘇天詩,自也不來趕他。
第20章 靈幻洞
匆匆三個月過去。
蘇天詩的眉頭卻愈鎖愈緊,任憑楚天問、冷天寒、江天霸三人使出渾身解數,卻無
法博得美人一笑。
三人漸也瞭解,小師妹當真是愛上了白無邪。
冷天寒無法接受這種打擊,他和蘇天詩十年的相處,竟會比不上才認識三個月的人?
就在白無邪和蘇詩詩決定成婚,告訴蘇天詩的當晚,蘇天詩留書出走,從此不知下
落。
蘇天詩留給每人一封書信。
她祝福蘇詩詩和白無邪白頭偕老,永不分離。
給三位師兄的卻是絕情書,要三位師兄不要再想地,找個合適的對象,娶妻生子吧!
冷天寒看過信後,簡直抓狂。
他跑去找白無邪,要跟他拚命。
瘋狂的他,已失去理智像條瘋拘,劈掌便擊向白無邪,當真想置他於死地!
白無邪知他為情所困,不願跟他計較,只是閃躲,不肯出招。
冷天寒怒斥厲叫:
「你還手啊,你不還手,我照樣打死你!」
蘇詩詩驚慌無奈,只得找來楚天問,要他勸阻。
冷天寒瘋狂地亂劈亂掃一番,毀壞不少庭園花木,便一怒下山,不肯再回天邪樓。
白無邪眼看武陵山是呆不下去,便向楚天問告辭。
楚天問也不想留他,一聲「珍重,後會有期」,白無邪帶著蘇詩詩共騎銀馬離去。
武陵山,便只留下楚天問,以及沉默寡言的江天霸。
江天霸一向內斂.雖心中很苦,卻不露痕跡,只是每天苦練武藝,藉以打發心中郁
悶。
楚天問同樣無事可做.每日練武打發時間。
不過半年,楚天問武功之高,可謂武林第一人了。
從斷斷續續傳來的消息,他知道白無邪已與蘇詩詩成婚,兩人更有了一個男嬰。
白無邪並不因成親而改變行事為人,反而由於蘇詩詩的叛逆頑皮,變本加厲地做容
易引起武林公憤的絕事。
更知道江湖中出現一名女俠,專以銀箭為暗器,行事詭異莫測,甚是邪氣,極像是
小師妹蘇天詩。
楚天問一有蘇天詩消息,忙告訴江天霸.兩人對這小師妹終難忘情,便聯袂下山探
訪。
經過一番打聽,並無銀箭女俠蹤跡,反倒探出西域出現個邪魔掌,功高無比,又愛
女色,十足惡人一個。
楚天問委江天霸繼續找尋蘇天詩,自己先到西域宰那邪魔掌。
待到西域尋到邪魔掌,竟發現是冷天寒!
冷天寒由於心中極端不平衡,下山後居然大開殺戒,又強擄民女,只要有點姿色的,
都逃不過他的魔掌。
若非他橫行的地區過於偏遠,在西域地方,早就引得中原武林公憤了。
楚天問看到冷天寒,由於縱慾過度,晚上睡得少,不老也得老。
竟變成一個頭髮半白,氣色青灰的枯瘦老人。
冷天寒看到楚天問因思念小師妹,也是一頭銀髮,又豈能不驚?
他更怨恨,都是白無邪惹的禍。
面對師弟,楚天問亦無話可說,只能淡然道:「二師弟,你不要自暴自棄,聽說小
師妹已現蹤,仍有見面的機會。」
冷天寒面色一變,激動道:「太晚了,我已配不上小師妹,我……好恨!」
楚天問歎聲連連:「二師弟!」
「不要叫我二師弟!」
冷天寒翻臉斥聲:「我早已脫離天邪樓,我現在是邪魔掌,天邪樓沒有我這個人!」
楚天問苦勸無效,黯然道:「既然如此,你多保重,好自為之……我走了。」
冷天寒眼看他離去,目眶含淚,卻又忍住。
他也不願意啊,但一步踏錯竟落得如此局面,真叫他不甘心!
苦歎中,卻只能無語怨蒼天。
楚天問在石室中回想二十年前的種種,有的歡喜,有的悲苦,尤其是最後那段日子,
簡直讓他嘔心泣血,傷心傷肺。
他就是在尋不到銀箭女俠之下,聽說有場武林大聚會,便去參加,心想或許小師妹
也會去湊熱鬧。
結果打敗黃天雲,成為一代傳奇人物。
回想完這些事,他已筋疲力盡,待想到數年後那場大慘事,他已不敢再想下去了。
白無邪由於樹敵太多,敵人想趕盡殺絕,要加害蘇詩詩母子。
楚天問、江天霸得到消息,忙趕去保護蘇詩詩母子。
沒想到邪魔掌亦從西域趕來,三人同心想保護蘇詩詩母子。
不料白無邪早在蘇詩詩母子住處安排機關,三人同時誤中機關,居然在心神俱失之
下,瘋狂出手……
沒人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醒神時,蘇詩詩已倒在血泊中,三人都有嫌疑。
江天霸受不了這種刺激,竟當場瘋了,哈哈癡笑,跑得無影無蹤,
冷天寒又驚又怕,不知是否自己下的手,嚇得遠避他處。
楚天問雖相信自己不會做這種事,但又沒把握,眼看白中紅還小,便帶走撫養。
臨走時,銀駒、龍鷹似知楚天問帶走小主人,執意要跟。
楚天問便帶著銀駒、龍鷹,也不回武陵山(終是心虛),到了黃山隱居。
蘇天詩晚到一步,看到蘇詩詩慘死,又見凌亂的掌痕似是師門武學,雖搞不清楚實
際狀況,卻下定決心為妹妹報仇!
白中紅歎聲道:「楚天問這一進石室,一待就是三天。
我在石室外面等著他,一連等了三天,才見他開了石室的門出來……」
凌纖兒忍不住道:「已經想了三天,該有結果了吧?」
白中紅苦瞼一張:「結果?他出來一見到我,第一句話便道:「『不是我』。」
「我不知道他這樣說是什麼意思,便問:『什麼不是你?』
「他只大叫道:『不可能是我,我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他的內功,已經到了登峰造極境界,這一狂叫,四下山谷響應,震耳欲聾,我被
他叫得臉都白了,幾乎無法承受,不由自主地跌倒在地。」
白中紅講到此處,凌纖兒只能吞吐舌頭,表示驚訝。
她知道白中紅的武功極高。
而楚天問的呼叫聲,居然讓白中紅也被震得跌倒在地,可見楚天問在大叫大嚷時,
是怎樣驚天動地。
那聲勢之猛烈,夠讓人刻骨銘心的。
白中紅繼續說著:「我跌倒在地之後,他還是叫個沒完,起先,我只顧自己運氣與
他的叫聲相抗,而且,還以為他是有心在害我。
「但沒多久,我已發現他的情形,十分異常,他失去控制了,他不能停止大叫.並
不是有什麼人在逼迫他,而是他自己的情緒在控制著他自己。
「他不斷地叫下去,他的聲音是以內家真氣逼出來的,他這樣不斷地叫,就是等於
不斷地在消耗內家真氣。
「我看出他的內功雖深,但一直這樣下去,內力衰竭,還是要死人的。
「我勉強站了起來,高聲叫道:『不是你,我知道不是你,你不要再叫了!』
「我在講那兩句話的時候,倒是出自真心,並不是只想叫他不要叫而已。」
凌纖兒輕聲道:「你怎知真的不是他呢?」
白中紅苦笑道:「我與他在一起二十餘年,這總還能感受到。」
凌纖兒道:「他聽了如何?」
『唉!根本就是一場悲劇,我的聲音,完全給他的叫聲掩蓋住,我用盡了氣力,才
使他聽得到我的聲音。
「他聽了我的話之後,停了停,我以為我的話已經生效了,怎知他才停了下來,忽
然又大叫道:『不是我是誰?不是我是誰?』我簡直被他弄昏了頭!」
凌纖兒也聽呆了眼。
楚天問一直就很正常,難道會在三天之中,成了神經病?
根據白中紅所述,他這人可以說已成了瘋子!
絕無一個神智正常的人,會既叫「不是我」,又叫「不是我是誰」的!
由此亦可知道,當年楚天問、邪魔掌及一名已發瘋的人,和白中紅他娘之間所發生
的事,一定曲折又離奇。
白中紅又是歎聲連連:「那時,我忍不住哭了起來,我一面哭一面叫道:『不是你,
當然是邪魔掌!』
楚天問卻又叫道:『不是邪魔掌,不是邪魔掌,也不是我,不是我,但是誰呢?誰
信我呢?』
「我大聲叫他不要再叫了,他根本就聽不過去,只是叫個不停,我在叫啞嗓子後,
只好停了下來。
「而他的語音也越來越低了下去,那是他內家真氣即將衰竭的預兆,他仍是不斷地
叫著……」
白中紅講到這裡,聲音也漸漸地黯淡起來。
「後來呢?」
白中紅掉下淚來:「他死了!」
凌纖兒黯然道:「你的身世,豈不是永遠成迷了?」
白中紅一搖頭:「他足足叫了七八個時辰,才突然擺平了,我俯身去看他時,他口
吐白沫,已經連話都講不出來了。」
凌纖兒奇道:「你說他內功極高,怎會只叫七八個時辰,就沒力了!」
白中紅道:「我猜他是在那三日之中,心中極端痛苦,在開門而出時,便已經受了
極重的內傷。
當時,我俯身下去,他望著我,想說話,卻已沒有了力道,我覺得我當時做的事,
實在有夠殘酷的!」
凌纖兒不禁吃了一驚:「你怎樣了?」
「我沒說別的,只是問他:『我爹娘是什麼人?』楚天問口中發出『白、白』的聲
音來,什麼話也沒有說,那可能是他死前的呻吟,也可能叫我『把』什麼東西拿給他。
「所以,我在無法得知真相時,就把『白』當做我的姓了。」
凌纖兒諒解道:「我知道了,你對我說的是真姓。」
白中紅乾笑道:「他雖然不能講話,但是手指卻在地上劃著,只見到:出雁門,過
斷腸谷……」
白中紅才講到此處,凌纖兒已直跳了起來!
她實在無法不驚詫。
楚天問在無法講話時,在地上留下的字,一開始便是「出雁門,過斷腸谷」,那和
她父親臨死前,所交給她的遺命相吻合!
凌纖兒睜大限問道:「還有呢?」
白中紅曾經在靈芝峰上和葉水心施展催眠術,問過凌纖兒秘密。
當時問到一半.原是跟楚天問所留一樣,難怪他會驚煌阻止葉水心再問下去,也難
怪水夫人說凌纖兒跟他身世有關。
他當然知道凌纖兒此時吃驚是為了什麼。但他卻不便說出。
白中紅淡然說道:「出雁門,過斷腸谷,就是出雁門關,穿越斷腸谷的意思。」
凌纖兒有些回聲,道:「這我知道,我是問楚天門除了這幾個字外,還留下別的沒
有?」
白中紅道:「還有啊……」
他停了一停,向凌纖兒閃目過來:「你剛才說『這你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你的
反應這麼快?」
凌纖兒深深吸了一口氣:「我會對你說,你先講完。」
「我當時看了那七個字,本還不太明瞭,只知道關係十分重大,可能和我的身世有
關,便用心看下去。
楚天問續寫道:「越恆山,入大草原,闖……」
凌纖兒突然站起,接下去道:「闖八大天關!」
白中紅盯著凌纖兒,驚道:「你怎麼知道?」
凌纖兒睜大美目,不答反問:「楚天文寫下這些,是什麼意思?」
白中紅反問回去:「在『闖八大天關』之後,還有兩句,你可知道?」
那兩句,正是凌纖兒父親臨死之際,千交代萬吩囑的。
那是她不可對人言講的八個字。
而這八個字,就是連鐵膽震九州丁沖都不知道的。
她聽到白中紅這樣問,緊張地道:「我知道的,那兩句話,一共是八個字。」
白中紅道:「是『碧波……』
他才講了兩個字,凌纖兒揪緊心頭,一陣驚心。
她猛握住白中紅的手,道:「別說下去了,你知道的那幾句話,和我所知道的,完
全一樣!」
白中紅瞄眼道:「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凌纖兒的心中,早已決定將自己的秘密,對白中紅說出來的。
在那最後的一剎間,她又考慮了好幾遍,是不是應該將自己心中的秘密說出來。
她考慮的結果是:說!
她絕不是有意違背父親的遺訓,而是她覺得,她只過了幾個月還不到一年,一個人
都不可相信的日子,便難以忍受下去了。
若是長久這樣下去,她肯定會抓狂的。
凌纖兒幽然一歎:「正邪各派,全在追我,要我說出心中的秘密,這件事你是知道
的。」
白中紅憐惜道:「也因為那樣,所以我才有機緣認識你。」
他們兩人的手握得更緊。
凌纖兒道:「我父親不知從什麼地方,得到一張地圖,地圖上有大略的地形,還有
幾句密語。我父親臨死前,又告訴我兩句話,絕不可對第二個人說.而我自己,則一定
要根據地圖的地形和幾句密語,到那個遙遠的目的地去!」
白中紅閃著目光,甚是感慨。
好一會。
他才道:「這樣說來.我們的相識,並非偶然,根本就走同路人!」
凌纖兒聽到白中紅如此說法.便知道他已經明白自己的秘密。而他身世的秘密,兩
個秘密的關鍵,那幾句話是一樣的。
她點頭道:「不錯,我們注定是要同行的,不知他有沒有告訴你.到了目的地之後,
會有什麼事發生?」,白中紅憋聲道;「他寫完那幾句話,手指頭使顫動不已,我忙問
他,那幾句話是否和我的身世有關?但是他的手指已沒有力道,再在地上劃字了!」
凌纖兒輕叫道:「難道他一點表示也沒有?」
「有,我連問了七八聲,他因為早已在半昏迷狀態之中,所以根本沒有聽到.最後,
我用力一彈他的『百會穴』,他才震了一震,點了點頭,從口中迸出一個『是』字來。」
凌纖兒眼珠子一轉:「那就是說,這幾句話和你的身世有關了?那是什麼樣的關係
呢?」
白中紅攤手,道:「我不知道。楚天問一講出那個『是』字來,就去世了。我葬了
他,收起他的遺物,並沒有哭。
「我雖然覺得他對我不錯,然而他和邪魔掌的對話,以及他死前的狂叫,我都無法
釋懷,除非事情弄清楚,不然我無法確定他是恩人還是仇人。
「我曾經又到東海沿岸的那個小村莊去找邪魔掌,但邪魔掌已離開了。我只好仔細
推敲他留下來的那幾句話,倒也想通不少。」
凌纖兒道:「最後兩句,那八個字的意思,你也明白麼?」
白中紅痛笑道:「什麼都懂,就是最後那兩句搞不清楚。只明白前幾句是要找出雁
門關,過斷腸谷,向東而去。
白中紅曾經根據那密語探過一次,然而除了碰上長恨客之外,根本一無所獲。
只好返回東海沿岸附近,準備再探邪魔掌消息,始自混跡賭場。
沒想到水夫人會迫他前來竊取凌纖兒秘密,更沒想到兩者秘密竟會相同。
他遲遲不肯告訴水夫人,自是覺得她居心不良,不到萬不得已,又怎可跟她說呢?
凌纖兒道:「你有沒有想到過,到了目的地之後,會發現什麼?」
白中紅道:「沒有,你呢?你可知道?」
凌纖兒輕聲道:「我知道的。」
白中紅斜眼睜來:「能發現什麼?」
凌纖兒有些遲疑:「是……」
真到要說出來的時候,還是令她猶豫了。
白中紅淡笑道:「你不想說,就別說吧!」
凌纖兒反而下決心:「我要告訴你。」
白中紅含情脈脈道:「如果你說了,那我們兩人之間,可真是坦誠相見了。」
凌纖兒聽得出白中紅語中的情意,心中自是甜蜜萬分。
她努力鎮定心神,方能夠開口,道:「我爹臨死之際告訴我,如果到了目的地,可
以學到極高的武功,也可以得到稀世奇珍的兵刃。」
白中紅白笑道:「若只是如此。武林中何必傳得這麼神,說你的秘密能夠改變目前
的武林情勢?只不過多一個絕頂高手而已。太誇張了麼?」
凌纖兒聳肩道:「那我也不知道.只是爹說,除了那兩個發現之外,到了目的地,
一定還可以碰到另一件事,使整個武林轟動的。」
白中紅眼睛一亮:「什麼事這麼『強』?」
凌纖兒道:「我幾乎每天都在想著,卻怎麼也想不出來。」
白中紅鬆開凌纖兒的手,低著頭,皺起雙眉,來回踱起步來。
凌纖兒輕喊:「白大哥,你在想什麼?」
白中紅抬起頭來,一臉黯然,道:「纖兒,我看我們不得不分手了!」
白中紅這是第一次叫凌纖兒的名字;凌纖兒又喜又羞。
可是她接著,又聽白中紅說要和她分手,驚心失魂;「為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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