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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葉起舞]夏實的烏龍情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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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30 00:27:2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夏實的烏龍情事 作者:葉起舞

做古書買賣工作是娘娘腔了點
但要開玩笑也不是這樣
說他是同性戀才會喜歡這份工作
害他被當成Gay
她這個神經超粗的罪魁禍首
竟在他向她做愛的告白時
跟他說同性戀不用自卑
這什麽跟什麽呀!
且還有眼不識泰山
視他這個優質男為無物
跑去找媒婆要相親
沒人像他追女友追得這麽辛苦
直想喊:神啊!請多給我一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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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30 00:27:4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像你這種人,為什麽需要相親?”一個身形俐落的中年婦女如是問。是啊!她這種大美女為什麽需要相親?難道都沒有人追嗎?
  丁夏實秀眉一擰,想了好一會兒……
  奇怪?她真的很久沒有人追了耶!
  想她丁夏實身為一名女醫生,職業高貴,無不良嗜好,長得又甜又有親和力,為什麽沒有人追呢?男人都死到哪裏去了!
  哈!男人都追沒大腦的年輕妹妹去了。
  夏實自信、美麗、成熟、有智慧,男人一見到她無不紛紛示好,可是沒多久就轉移風向,追求可愛型的妹妹,無一例外。
  他們說:“夏實,你好像對我沒意思,我的存在比不上你的聽診器。”
  沒錯,這些追她的男人,沒幾天就被她繁忙的職業搞得七葷八素,還自以為是的幫自己找借口,直說她老是以沒空當借口推托,根本是變相的傷害。
  男人脖子硬,碰過幾次軟釘子就不敢再嘗試了。
  遇到這種情形,她該如何自處呢?難不成要她厚著臉皮登門道歉,好求對方再給她一次機會?
  抱歉,辦不到!
  首先,她又沒有錯,喜歡她就要尊重她的職業呀!如果大家時間上無法配合,那麽謝謝再聯絡。
  再來,又不是愛的死去活來的,沒必要挽回啦!沒了就算了,就當緣分未到吧!強求也沒用。
  就這樣,感情路上原地踏步也到了三字頭了,身邊的親朋好友一個個都結了婚,婚姻幸福的人一見到她就直問什麽時候請吃喜餅,問得她自己都覺得沒結婚好像是重罪一樣。
  逼不得已,她只好上婚姻介紹所找這位鼎鼎大名的遊媒婆幫忙嘍!務求把自己在今年內嫁出去──希望啦!
  總歸一句話,“可能我太忙了吧!”夏實聳聳肩,無力的回道。
  遊媒婆笑容可掬的看著夏實的簡介,很有自信能賺到她的紅包。
  會找到這裏來的,都是以結婚為目的,所以如果條!件合了,不用多久就可以談婚論嫁,媒人錢也就大方入袋。
  像夏實條件這麽好的女人,排隊等著和她相親的大有人在,當中總會有一個人成功的。
  “說說你的條件吧!你希望對方是個怎樣的人?這點你一個字也沒提。”遊媒婆問。
  “我哪知道要什麽條件?我只是希望找到一個有緣人而已。”夏實手撐著下巴,越說越沒力。她這麽不挑,為什麽還是沒人愛呢?
  難道月老忘了她的紅線嗎?
  從沒想過要獨身一輩子,總覺得自己有一天會結婚的,可是年紀越大,她就越沒信心。
  男人為什麽對她沒什麽興趣?難道她有什麽自己沒有發現的缺陷嗎?
  突然意識到這點,夏實向遊媒婆說聲對不起,掏出手機,打了一通電話。
  遊媒婆見狀,走開了一會兒,忙自己的事去了。
  “喂,小莉,你說實話,我有什麽缺點,為什麽沒人追?”電話接通後,夏實劈頭就問。
  丁茉莉是夏實的堂妹,兩人都是獨生女,從小一起玩到大,感情深厚,有什麽事一定互挺到底。她今年也已經二十有九了,處於尷尬年齡,仍然未婚。
  真是奇怪的很,丁茉莉的職業是人見人愛的教師,長得甚至比夏實還美上幾分,但就是嫁不出去,這兩個美女到底有什麽問題?
  “這個問題應該問楚典邦吧!”丁茉莉回道,“我又不是男人,哪知道男人以什麽眼光看你,你也知道我的狀況比你好不到哪兒去!”
  好笑的很,丁茉莉從頭到尾就只有一個人追,而且那個人還是個大胖子,行徑簡直可與跟跟蹤狂相比。她到哪那胖子就跟到哪,恐怖極了!光應付他,丁茉莉就耗盡了力氣,再也無暇注意別的男人。
  “典邦是同性戀耶!他眼光會準嗎?”夏實懷疑的問。
  楚典邦是夏實的高中同學,現在是位書商,長得又俊又有氣質,可惜了性向不正常,否則身邊一定不乏成群的花蝴蝶。
  “典邦是不是同性戀我不知道,不過他總歸是男人吧!認識的男人也多,也許他可以告訴你別的男人對你的看法。”
  “是嗎?那我打電話問典邦好了。拜啦!”
  夏實收線後,改撥典邦的電話,電話才嘟了一聲,立刻被楚典邦溫柔的聲音所取代。
  “夏實,你在哪裏?你那裏好像太安靜了點哦!”典邦取笑道。
  夏實是個小兒科醫生,現場老是有一堆小朋友在哭鬧,如今聽不到這些聲音,典邦覺得納悶,因為夏實的工作時間排得很滿,幾乎無時無刻在工作。
  “我現在在遊媒婆的婚姻介紹所,她問我為什麽需要相親,我答不出來,你覺得我有什麽缺點?為什麽都沒人追呢?”
  典邦沉默了會兒,結果沒回答她的問題,反問:“你去找遊媒婆幹嘛?”
  “當然是想結婚啊!我已經三十了耶!再不積極點可能嫁不出去了,這樣下去豈不是要絕後?我爸媽很想抱孫子,他們又只有我一個女兒而已,我有義務完成他們的心願。”
  “你還真是孝順。可惜你在遊媒婆那裏是找不到理想老公的。”典邦諷刺的說。他的聲音聽起來怪怪的,好像繃得緊緊的。
  “為什麽?”夏實問。她的感情神經和平常一樣大條,仍然沒發覺典邦有什麽不對勁。
  “你這個女人要先把時間挪一點出來再說,誰受得了你老是以工作為重?還有啊!對男人不能不懂撒嬌,你老是我我我的,會被男人以為你想當老大,哪個男人願意被女人壓在下面?你對男人有戒心,老是認為他們一定不會愛上你,所以沒幾天就謝謝再聯絡,這種心態一輩子也別想嫁。”
  夏實聽了差點冒火,理直氣壯的回著。
  “工作是我的興趣,為什麽女人不能把時間花在工作上,男人卻可以?再說,我哪有老大心態?我只是說出自己想說的話而已。你們男人自己沒耐心,還怪我有戒心,我可是被男人回絕怕了。”
  “借口!借口!借口!”典邦那廂振振有詞。
  “你這個玻璃才滿嘴借口咧!要你幫我介紹男朋友,你說你的朋友全都是玻璃圈的,有心無力,要你幫我看看我的新男友好不好,你又說不用看了,不會有下文的,要你介紹你男朋友給我認識,你卻說對方不宜曝光。奇怪了,你每個男朋友都不宜曝光啊?你曝光就沒關係?這種男友早該把他甩了,我聽了就有氣!”
  夏實越想越氣,並開始敲桌子。她對那個素未謀面的男人很感冒,真希望有一天能面對面揍他一頓。
  “誰說我有別的男朋友了?我從頭到尾就一個男朋友而已,他可是大人物,你若知道內情會被解決掉的。”他似真似假的道。
  “是啦!知道你是模範黑市夫人了,口風緊得連我這個十幾年的老朋友都不肯透露,我開始懷疑他的真實性了。”
  對於夏實的懷疑,典邦沒有話說。
  “我真擔心我在有生之年永遠不知道那人是誰。”她喃喃道。
  “我想不會等太久了。”
  “怎麽?他決定出櫃了?”夏實聽了精神一振。
  “差不多。”他含糊的回。
  “又是這種答案。”聽了就沒力。”算了,我問你哦!你覺得我應該開什麽擇偶條件才會成功?”
  “長得比我帥、比我有耐心、比我遷就你,要能隨時丟下工作陪你,要能忍受你滔滔不絕的工作經,還要通過你爸媽的測試,更重要的是要比我更愛你。”
  典邦偶爾會說愛她,不過因為他是玻璃,所以夏實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妥,她覺得這種愛就像她愛她的好姐妹丁茉莉一樣單純。
  “你怎麽說的好像我的眼光奇高的樣子,我沒那麽難相處吧!”她皺皺眉。
  “談到未來伴侶,你就是這麽挑。你只是自己騙自己而已,要不然你那些維持不久的男朋友是怎麽跑掉的?”
  “我就是不明白才會打電話問你啊!你怎麽反而問起我來了?”夏實把電話拿遠點,對著電話質問他,問完才又擺回耳邊。
  “那麽這就是答案了。”典邦說。
  “我抗議!”她又將話筒拿遠來抗議,這個可愛的小動作是她用來罵人時不會顯得太大聲、太跋扈用的。
  “你這麽有空,到我這裏來抗議吧!”
  “誰說我有空來著?”
  “你今天沒上班,請了假是吧!還不快給我滾過來!”
  “幹嘛用滾的,我有車有腳,偏要飆車過去。”
  “那就飆過來吧!你還要多久?”
  “不會很久。等我吃午餐,別一個人先吃了。”
  收了線,連再見都沒說,夏實準備將這邊的事速戰速決。
  她告訴遊媒婆隨她安排,因為她還是想不出什麽特別的條件。
  至於典邦開的那些條件,她正要趕著去抗議呢!
  典邦將最後一本書擺進書架,放下防塵套,走到電腦桌邊,為這些書籍建檔。
  他的工作是收集一些值錢的絕版書、原文書、精裝書之類的,等書價漲到一個程度再轉賣出去,以賺取中間的差價,這感覺有點像在集郵,只是收集的東西不同而已。
  他也收集名作家的手稿和使用過的物品,這些看似不起眼的東西可是能列入古董級的呢!利潤比一般人想像的高很多。
  說實在的,男人做這種工作好像有點娘娘腔,當初就是因為夏實開他玩笑,說他是同性戀才會喜歡這種工作,所以才陰錯陽差的變成假同性戀直到現在。
  他澄清過嗎?
  有的。
  當他試著告訴夏實他不是同性戀,而且還非常愛她時,夏實的反應竟是摟住他一陣狂笑,然後親他一下安慰他,說現在這個社會已經可以接受同性戀的存在了,他不用感到自卑或羞愧。
  天啊!這還是女人嗎?聽到一個俊男對她告白,她竟然只會大笑,還硬是要他戴上同性戀的帽子,不許他為自己的性向自卑。
  他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才會愛上她!
  回想高中時,他因為搬家而轉入夏實的班上,當時她剛好身為班長,所以特別照顧他。
  他開始還以為夏實對他有意思才會對他特別熱情,因為他從小就俊嘛!偷塞情書給他的女生大有人在。
  而正當他還沾沾自喜的等著夏實對他濃情告白,想不到班上有位同學家裏出了事,她馬上轉移目標,開始
  對那位同學噓寒問暖、照顧有加,好像完全忘了他的存在。
  被打入冷宮的他心裏很不是滋味,一下子變得沉默了起來。
  他奇怪自己是什麽心態,幹嘛那麽在意夏實對誰好?
  後來他想通了,他只是因為換了新環境,沒什麽朋友,所以才變得依賴夏實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於是決定忘了這件事。一直到畢業前,兩人的關係還只是一般的同學。
  可是畢業那天,夏實突然主動跑來找他,還笑著說要和他保持聯絡。自作多情的他又開始認為夏實是喜歡他的,只是嘴上不說而已。
  女孩子天生怕羞嘛1男孩子通常擔任表態的角色,她一定是在等他主動示好,他的魅力還是對她有效的。
  雖然如此,他還是沒有任何表示,反正兩人還會再聯絡的,而且大考在即,大家都沒空談兒女私情,這件事情就這樣暫時擱下。
  真相真是如此嗎?
  唉!事實是他再次誤會了。
  夏實的感情神經非常晚熟,一直到她完成醫學院的學業,都沒想過要交男朋友,也沒想過交男朋友幹嘛、有什麽好處,哪來那麽纖細的細胞去了解他情竇初開的少男情結呢!
  畢業後,有一陣子兩人沒聯絡,他覺得自己好像在和她比賽誰耗上的久。
  有一天,夏實又像過去一樣沒個準則,突然打電話叫他出來,然後介紹一個女孩子給他認識。
  這時他才知道,夏實根本從頭到尾都只把他當同學看待,害他小小的心靈再次受到傷害,有好一陣子都是哭著人睡……唔,其實也沒那麽誇張,只是鬱卒的翻來覆去睡不著而已。
  後來夏實還為他介紹了好幾個女孩子,她們的命運都一樣──在會面結束後,由他親自打電話向她們說拜拜,沒有一個例外。
  夏實當初還罵他,“你到底要什麽樣的女朋友才滿意?我幫你挑的都是風評好,外型佳的好女孩耶!”
  “我又沒有要你幫我介紹女朋友!”他不客氣的反駁。
  “喂!我是看你人模人樣的才理你,你這是在怪我雞婆嗎?快給我道歉!”夏實又開始發揮她當班長的特性,總是喜歡當老大,總是愛管閒事。
  “你本來就雞婆,這麽有本事不會自己去找個男朋友?”他才不理她。
  “我要是想交男朋友還會難嗎?本姑娘只是不想交而已!”她大言不慚的說。
  “總之,你就是太閒了才會想幫我找女朋友,去交個男朋友讓自己忙一點,你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我就交給你看!”她賭氣道。
  後來夏實真的交了個男朋友,還得意揚揚的要他鑒賞,可是這個男朋友過了兩個禮拜就不見了。
  這就是所謂自然淘汰法──見識到夏實的真面目後,男人自動消失的一個法則。
  誰的男朋友能忍受在吃飯的時候聽女朋友大談解剖學?嘔都嘔死了!如果腦海中一幕幕血淋淋的畫面和眼前半生的牛排相呼應,那更精彩可期了,保證一個個放下刀叉衝進洗手間。抓兔子。!
  夏實這個神經超大條的女人和一般人不同,她對許多東西就是不會起太大的反應,不管是屍首、蠕蟲、惡臭或鬼神,她都能把它們當成正常東西一樣看待,可以說天不怕地不怕。
  截至目前為止,世界上還找不到能讓她害怕的東西呢!
  這種恐怖的異能實在應該去念法醫的,但丁家父母不答應,因為法醫既沒“錢“途又沒人性,所以她念了最讓人感到溫馨的小兒科。
  另一方面,他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裏,被一名教授推薦去一家連鎖書店打工,後來他發現這種收藏書籍再轉賣的方式更自由、更好賺,於是大量吸收書本的資訊,再自己轉做書商。
  而他們兩個舊同學雖然沒有成為情侶,卻十分合得來,於是常常湊在一塊兒吃吃飯、看看電影、讀讀書,在青春歲月中並不覺得有缺憾。
  他轉做自由書商後就更方便了,夏實可以托他找書、買書、借書,更是常上他這兒來。
  一直到了現在,他還是搞不清楚夏實是如何擄獲他的心的,也許打從第一眼看見她,他就已經中了她的魔咒,永遠找不到解咒的方法。
  夏實這個遲頓的大豬頭,不知道到什麽時候才能明白!
  看看時間,已經過了一個鐘頭了,夏實還不來,典邦只好打開訂貨單,忍著饑餓,邊看訂貨單邊等她。
  又過了一刻鐘,她還是沒出現,典邦開始有些擔心了。因為她一向很守時,不可能耽誤這麽久的啊!難道出了什麽事?
  典邦拿起電話,撥了她的手機,聽到的卻是收不到訊號的回聲。他有些不安的跑到門口去張望,看到的仍是空蕩蕩的長廊。
  再過了一個鐘頭,電話還是不通,他只好打電話向丁茉莉問朋遊婆媒的地址,拿起鑰匙,鎖上門,殺到遊婆媒那兒去看看。
  夏實果然已經不在那兒,遊媒婆說她兩個鐘頭前就離開了,她也沒義務告訴她要去哪兒,所以她什麽都不知道。
  不得已的情況下,典邦只好再殼到醫院去尋人!
  到了醫院,問過值班護士,這才發現夏實有個病人發燒嘔吐,兩個鐘頭前被緊急召回處理,現在正在和別的醫生會診中。
  典邦這下終於可以放心的鬆口氣了。他心想,這種事情再多來幾次,他鐵定會得胃潰瘍!
  丁夏實大豬頭!她最好記得道歉!
  稍後他悄悄的離開醫院,不想驚擾到她,買了一瓶牛奶撫慰一下痙攣的腸胃。
  又過了一個鐘頭,夏實終於忙完公事,這才想起要打電話給典邦。
  “典邦,我肚子好餓哦!你想不想提前吃晚餐?”夏實像個沒事人,一點也不了解他的焦慮。
  “不知道誰約了我吃午餐沒來,害我現在還在等某人午餐呢!”典邦點醒她三個鐘頭前的記憶。
  “你還沒吃哦!那我馬上過去你那裏!”夏實很高興,因為這代表典邦也可以提早用餐。
  “我現在在外頭呢!你到老地方等我吧!”老地方是指它們常去的一家日式料理店,東西樣式不多,但很有味道。
  “那我先幫你叫東西,你到了就可以吃了。想吃什麽?”
  “咖哩面好了。”
  “OK,給你十五分鐘,如果你沒趕到,就罰你請客。”
  說完,夏實收了線,壓根兒不記得道歉。
  而典邦已經忘了該責怪她,只是滿心甜蜜的收拾手邊的東西,告別客戶,趕著去赴佳人的約會。
  他就是這麽寵她,寵得她有點不懂珍惜他的好。
  也許該怪他,就是這種過於溫柔體貼的個性讓她對他的性向深信不疑,所以同性戀的誤會才始終無法獲得平反。
  如果想改變兩人之間的關係,第一要件就是要改掉寵她的習慣。
  可是他喜歡寵她呀!
  寵女人沒什麽不好的,因為她也會寵你!
  除去夏實的超大條神經發作外,她還是常常記得打電話關心他,拿到什麽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會找他分享,甚至就送給他,讓他賣賣看有沒有市場。
  人生在世,得此真心好友,也算了無遺憾了吧!
  若想永遠保有這個朋友,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娶她回家。
  何況他是如此愛她,愛到忘了自我,愛到願意成為她腳下的踏墊,每天任她踐踏,為她除去一身的疲憊與臟污。
  夏實跑去相親了,典邦不知道這表面上的平靜還可以維持多久。不過他知道,他不會什麽都不做就放棄的。
  他需要更多運氣及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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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30 00:27:5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夏實的意思,照字面來解釋就是夏天的果實,所以夏實是在夏天出生的,而且就在暑假的第一天出生,非常好記。
  生日這一天,夏實根本就沒打算要過,但是在沒有知會本尊的情況下,她的朋友仍為她舉辦了一個驚喜派對。
  一年中最值得紀念的日子,當然少不了她最親愛的雙親及最親密的朋友嘍!原來今天她的助手借她的手機是為了偷她的電話聯絡簿啊!
  大家真是太有心了!
  派對是在一位秦姓外科醫生家舉辦的,到場的有二十餘人。夏實臨時被告知,脫下醫生袍,蒙上眼罩後,就這麽被帶了過來。
  “因為你不想開生日派對,妨礙我們找借口娛樂,所以罰你一整晚都不準把眼罩拿下來。”秦醫生如是說。其實秦醫生只有三十四歲,但因為結婚的早,已經育有一雙子女。
  “那我怎麽玩樂吃東西?”夏實不解的問。
  “誰說你可以玩樂了?你只能被我們玩!”丁茉莉點點她的鼻子,調皮的道。
  “我是壽星耶!今天我最大,應該由我發號司令吧!”夏實說著就想拿下眼罩。
  “啊!”秦醫生拉下她的手,“這就對了,因為你是壽星,所以大家會搶著服侍你,你什麽都不必做。今天你將被綁在一塊木板上,等會兒比賽丟蛋糕,能丟中你嘴巴的人有賞!”
  “我要第一個丟!”一個稚嫩的聲音精神百倍的喊著。
  這男孩是秦醫生的小兒子,今年五歲,活潑又聰明,最想要的是一整套神奇寶貝的玩偶。秦醫生答應他,只要他能夠丟中今天的壽星,就買給他。
  “小實,阿姨平時對你很好吧!你怎麽可以拿蛋糕丟阿姨?”夏實循著聲音來源不依的對著小男孩說。小男孩名叫秦懷實,剛好和夏實的名字一樣有個實字,所以兩人感情也特別好。
  “爸爸說今天是特別的,你不會生氣。要不然等我生日時,你再丟我嘍!”小實有些心虛的說。
  “那你要記得丟小力一點哦!否則阿姨會痛耶!”
  “廢話少說,把她架起來。”秦醫生一聲令下,兩名醫院的男護土很樂意的上前,像抓犯人一樣把她抓到木板架上,還將她的手腳都綁了起來。
  接著,一個點好蠟燭的三層大蛋糕被推了出來,夏實許了願,吹熄燭火,固定儀式完成後,眾人省去切蛋糕的動作,立刻徒手搶分大塊蛋糕當儲備子彈。
  “等一下!典邦在哪裏?”開戰的前一秒鐘,夏實突然急急的喊。
  人群中,立刻有個文質彬彬的男人伸出頭來回道:“有!夏實。”親密好友,怎麽少得了他呢!
  “你不準丟,聽到了沒有?否則要你好看。”夏實嚴正警告著。
  “為什麽只有我不能丟?”典邦失望的秤秤手中的奶油蛋糕。這麽好玩的遊戲不讓他參與,就好像放著夏實這麽美好的女人不去愛一樣傻。
  “因為你手中那塊蛋糕要留下來,待會兒讓我報仇用。你如果讓我報不了仇,我就捶你!”
  “了解。”典邦立刻閃人,以免彈藥被眾人搶奪。
  “既然有人放棄機會,那麽我們就再玩殘忍一點的。”秦醫生宣布著,且自願放棄彈藥,把蛋糕都給了兒子。
  夏實蒙著眼,不知道他想幹什麽,不過她聽到有人走近的聲音,想必是秦醫生走過來了。但是他沒對她說什麽,只是跑到她的背後,移開固定架。
  接著,“開始”的口令一下,夏實立時感到天旋地轉,稀稀落落的蛋糕雨開始落下。
  秦醫生將她綁在木板上的目的就是要她轉,早說嘛!何必假裝仁慈的只說要丟她蛋糕呢!
  秦醫生雖然已婚,可是玩起來比未婚的年輕人還要瘋!
  一場軟性戰爭結束後,夏實全身無一處幸免,還被轉得七葷八素的,簡直是有史以來最慘的壽星了。
  後來,大夥兒領獎品的領獎品、烤肉的烤肉,沒有人要把她放下來,幸好典邦還記得她,否則她不知道她還要被綁多久。
  但是被放下來的夏實也耗盡了體力,只是掀開眼罩看一眼現場的混亂,就挨在典邦身上休息,一時之間還報不了仇。
  典邦將她扶到一座躺椅上休息,溫柔的揉捏著她被綁紅的手腕。
  “你這個女人平常做人這麽失敗嗎?竟有這麽多人搶著要陷害你。”典邦疑惑的問。
  “你應該說我做人太成功了,否則這些人哪敢得罪我。他們就是看準了怎麽玩我我都不會生氣,所以才借題發揮的。”夏實微喘著氣,沒力的說。
  “你都不會生氣?為什麽我覺得你老是生我的氣。”他倒不覺得真的像她說得這樣。
  “我有嗎?”夏實疑惑的問。
  “記得有一次我和朋友在吃飯,你打電話說要我把你要的書送過去,當時我沒有立刻照辦,你就氣了我三天,三天都不跟我說話。”
  “有嗎?”大而化之的她有可能計較這種事嗎?這麽小氣有違她的本性,所以她早就忘光光了。
  “還有一次我人在法國,你非要我趕回來參加你的慶功宴不可,結果我沒趕上,你就吼了我一整天。”
  “是哦?”怎麽她還是沒印象?難道她得了選擇性的失憶症?
  “我如果遲到,你就碎碎念,如果穿整齊點,你就問我是不是去約會,如果說我有事,你就說我沒義氣……總之,你對我要求滿多的。”
  夏實對他的話不表示意見,沉默了會兒,才開口問道:“發完牢騷了嗎?”
  “完了。”典邦回得也幹脆。
  “那去幫我拿吃的吧!”
  “遵命,女王!”他樂意照辦。立刻放開她纖柔的手腕,跑到烤肉架邊找吃的,能為她服務他再高興不過了,所以一點也不覺得她特別刁鑽。
  兩人的默契一向如此,只要有一方決定要結束話題,話題就到此打住,從來不拖泥帶水。
  就在典邦走後,馬上有人遞補了他的位置。
  “夏實,好不好玩?”
  說話的人是夏實的母親,她也是位女醫生,不過主攻的是婦科。夏實的醫學本能可以說完全得自母親的遺傳,跟父親的商業頭腦一點關係也沒有。
  夏實還懶懶的躺在躺椅上,聽到聲音,先是掀開眼罩確定來人,接著露出一個惡作劇的微笑,突然出乎意料地跳起來伸手抱住母親。
  “親愛的媽咪,今天是母難日,您辛苦了,我好愛你哦!”她故作嬌嗔狀,用沾滿奶油的臉去磨蹭母親的臉,並用沾滿奶油的全身去糊母親的衣服。
  調皮的她很得父母的喜愛,母女倆的感情更是不在話下。
  “哦!我的天!”丁母驚呼一聲,想跑都來不及,只好任由女兒胡作非為。幸好她今天沒穿她最愛的聖羅蘭洋裝,否則這下就一起遭殃了。
  “我親愛的爸爸呢?怎麽不過來讓我抱抱?”夏實問。
  “你爸爸忙著烤肉跟'虧'年輕女孩,才不想陪你洗奶油浴咧!”
  “這樣。沒關係,待會兒我用空投的,我這裏還有典邦留給我的彈藥。”夏實放開母親,將眼罩掀高,甜美的笑著。
  “你和典邦別走那麽近,別人看了還以為他是你男朋友,有意思追你的也不敢行動了。”丁母擔心的說。
  關於典邦的性向問題,她沒有告訴很多人,因為能接受同性戀的人畢竟不多,尤其這些老一輩的思想更不用說了。
  即使身為高知識份子,父母對異性相吸的觀念仍是根深蒂固,無法諒解這種新潮流。
  “放心啦!如果因為我的老同學而不理我,那麽他就是不夠在意我,再發展下去也沒意思,不如早點解脫。所以典邦是我的試金石,很方便的!”
  “夏實,我看你和典邦那麽多年了,有沒有想過交往看看?說不定他就是你的真命天子呢?”
  “我和典邦?不可能啦!太熟了,擦不出火花!”夏實哈哈一笑,為母親的異想天開笑得猛拍大腿。
  “你怎麽知道擦不出火花?他吻過你嗎?”丁母皺著眉,不高興的瞪了眼女兒。要知她是很認真的在講,可是女兒當她開玩笑,她當然不高興了。
  “沒有。”夏實搖搖頭,嘴角還掛著笑。
  “所以才叫你試試嘛!有時候,嘴唇碰嘴唇的感覺是非常奇特的,許多事情就是要試過才知道。”
  “要是試不出來豈不是太尷尬了?我不要!”夏實正正臉色,連忙搖頭。
  “你不是很勇於嘗試嗎?我看典邦也沒女朋友,說不定一直在等你點頭。”
  “媽,你想太多了啦!雖然你女兒人見人愛,但真命天子只有一個,你不是要我連青蛙都去吻看看吧!我的嘴會爛掉的!”
  “典邦是青蛙?”
  “我不是這個意思,但典邦是別人的王子,他有一個很神秘的愛人。”
  “是嗎?”
  丁母有點失望,她還滿喜歡典邦這個孩子的。
  “這種事我騙你幹嘛?對了,典邦怎麽去那麽久?我的胃都快穿孔了。”夏實伸長脖子往烤肉區望了望,只見典邦手裏端著東西,完全沒回來的意思,正和兩名醫院的實習護士開心的談笑呢。
  “肚子餓就先把你的蛋糕吃掉,免得連累你爸爸。”丁母建議著說。
  “才不要!那是典邦留給我報仇的,我待會要問清楚誰砸我最多,還有是誰砸中我的臉。”夏實任性的道,眼睛一直盯著和別人調笑的典邦。
  看著他俊美的笑容,夏實突然覺得典邦滿適合交女朋友的。
  多年前她也曾那麽認為過,所以一直想介紹女朋友給他,但是多年後,她又突然覺得如果典邦是同性戀也滿不錯的,至少他不會因為娶妻生子而遠離她,他的女朋友也不會因為誤會她是第三者而找她麻煩。
  如今兩人已經是熟得不能再熟的好朋友了,為什麽她還會浮出這種奇怪的念頭呢?
  雖然典邦承認自己是同性戀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且她也的確沒見過他帶女人出入,可是同性戀者的行為舉止她真的了解嗎?
  她真的不知道,因為典邦是她認識的唯一同性戀者,她無從比較。
  她是不是太主觀了?
  如果典邦真的不是同性戀,那麽他說的那些話……
  他,真的愛著她嗎?
  想到典邦好幾次有意無意的說愛她,可是她卻不當一回事,她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嗯!
  想太多了!想太多了!人家典邦真的只是說好玩的,都是媽咪亂說話,害她聯想太遠了。典邦不可能愛著她的,他有個神秘的大人物愛人!
  “既然典邦不回來,那我先去報仇好了。”夏實若有所思的道:“剛才我好像聽到小莉叫的最大聲,一定是她拿到大獎了,就先拿她開刀。”
  說著,夏實回身捧起剩餘的蛋糕,邪惡的笑著,復仇去了。
  至於那些偶然浮現的奇怪問題,她很快就將它拋諸腦後。
  她是個樂觀的人,也是個單純的人,這麽複雜的問題不適合她思考,她只要想著遊媒婆會幫她找到老公就好了。
  她會有個好老公,而典邦永遠是她最好的朋友!
  渾身掛彩的夏實當然不適合坐自己的車回家,而且之前是秦醫生載她過去的,她也沒車回家,所以這時典邦的愛車理當成為首要犧牲者。
  夏實雖然和父母的感情很好,但她剛在外面買了層公寓,開始學習獨立,不想一直當父母心中的小娃娃。
  到了家,夏實邀請典邦上去坐坐,順便整理一下她的禮物。如果有他合意的東西就順便讓他帶回去,省得她拿進拿出,既羅唆又麻煩。
  “你自己坐吧!要喝什麽自己去冰箱拿,我先去洗掉這身奶油。”夏實拉拉糾結成塊的頭髮,然後用沾滿奶油的手往身上擦了擦。反正這套亞麻褲裝是很難清洗幹凈了,只能報廢丟棄。
  “我會當成在自己家一樣。”典邦笑著回道。
  “你家?很難吧!”
  典邦的住處就在他的書店裏頭,小小的一角,除了一些日常用品外,其他的空間仍是被書佔據了。真不知道他是真愛書,還是愛它所附加的價值。
  而夏實的家因為是新買的,搬進來還不到兩個月,所以一切都還很新,看起來就像裝潢雜志上面刊載的美麗圖片。
  “你是在笑我嗎?”典邦認真的問。他並不指望立刻成為夏實的愛侶,但他希望她能以他為榮,不會因為他不夠有錢而瞧不起他。
  典邦的父母都是苦哈哈的公務員,有時還得聽從上面的指示調動,當然沒什麽橫產供他揮霍。他現今的一切,都是靠他貸款經營,慢慢賺來的,且盈餘也都買了書,手上根本沒什麽錢。
  “我笑你什麽?”夏實邊刮頭髮上的奶油邊問。沒什麽心機的她真的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典邦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思想多麽狹隘,連忙尷尬的回道:“沒什麽,你快去洗澡。”
  “哦!”夏實應了聲,隨即轉身走向浴室。
  而典邦真的乖乖的一個人在客廳裏整理起夏實的生日禮物。
  一小時後,夏實才像個小女生一樣,穿著一點也不性感的圓點睡衣回到典邦身邊處理善後。
  “貴妃,你洗得可真久耶!我都快把這副立體拼圖拼完了。”典邦手拿一片小小的拼圖塊,有點不敢直視夏實的眼睛。他怕她發現他眼裏滿滿的愛意已經轉變為不當的邪念,甚至有了攻擊性。
  雖然這只是他們眾多獨處紀錄中的一次,但他可沒碰過她剛沐浴完的那種奇妙透明感,好像他可以看穿她的身體,體會到她柔嫩肌膚正貼著他那般感動。
  夏實以往一向是留短髮的,但這兩年她將頭髮留長了,燙成浪漫的波浪髮型,這表示她的內心真的期望發生一些浪漫的事,她真的是變成熟了,不再是那個只想工作過日子的單細胞女孩。
  “這是誰送的?”夏實看著完成近一半的拼圖問道。遲頓的她不但沒發現典邦內心的掙扎,還挨著他坐,懶懶的靠著他的肩。
  夏實不知道,圓點睡衣雖然不性感,但它是寬鬆的,以典邦的角度剛好可以瞥見她可愛的乳溝,還能聞到她全身散發出來的梔子花清甜香氣。
  一個男生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坐懷不亂,典邦的定力算是非常了得。
  他連忙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找到包裝盒,看著上面的署名念道;“秦懷實。”
  夏實甜甜的笑,“小實真可愛,一定是要我拼好了送回給他。老是投機取巧!”
  “你也是投機取巧啊!這種東西你一定是塞給我的,會動手才怪!”
  “知道就好。不過你現在拼了快一半了,怎麽拿回去?”
  所謂立體拼圖當然是立體的往上拼,可不像一般拼圖那樣扁平,難度也更高,要組合起來得花更多時間。
  小實送的是一座德式城堡拼圖,如果整個組合完畢會像藝術品一樣漂亮,喜歡這種風格的人肯定會不釋手。
  “我待會兒弄亂了再帶走。”典邦不在意的道。
  “那多可惜!”
  “沒關係,是我自己無聊在這裏亂拼的。”
  “這樣不好,不如你明天過來弄好它……啊!不行,明天我要去相親。典邦,你要不要陪我去?”
  “我不陪你去了,不過現在很多婚姻介紹所都有職業情人,專門騙錢的,你要小心點。”細心的典邦不忘叮囑。
  “敢騙我錢?我看起來那麽好騙嗎?”夏實把五官都皺在一塊兒,裝出一副兇神惡煞的臉孔。
  “你看起來是很好騙。”典邦笑笑,竟然不給面子的反駁。
  “喂!這是好朋友應有的態度嗎?”夏實生氣的雙手叉腰,但嬌小的她有著天使般的面容,還是感覺不出有什麽威嚇作用。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運勢,你雖然很好騙,但一直沒機會披騙。有心人總是遠離你,這就是你的機緣,你遇到的都是善良的人。”典邦貶完不忘褒揚她一下。
  “因為我善良嘛!物以類聚在這時候還滿適用的。”單純的夏實受到讚美立刻耍帥似的以手撐著下巴,驕傲得像只孔雀。
  “但是每個人都有大運及小運,你如果正好氣衰,也有可能碰上壞蛋。”
  “典邦!你只會潑冷水嗎?“這樣一冷一熱的,搞得她越來越洩氣。她不過是想結婚嘛!怎麽說得好像前方有挖好的陷阱正等著她跳?
  “不然你要我怎麽說?祝你一舉成功,結婚生子去,然後忙得沒空理我?”眼看夏實這樣積極的尋找對象,但卻從來沒考慮過他,典邦講話有點意氣用事了起來。
  “幹脆我們先斷絕來往好了,免得日後造成你老公的誤解,到時還要讓你為難。”他丟下手中的拼圖塊,又動手毀了剛才的成果。
  如果夏實把他當成一個男人來看,事情就不會演變到這個地步了。
  現今這個社會,溫柔的男人永遠比不上冷酷型的男人,大家都愛酷哥,越愛耍酷擺架子的男人越受歡迎。而他這種溫柔又俊美的男人只會被貼上同性戀的標簽!
  “你在發什麽神經啊?我怎麽會因為結婚而不理你呢?你也沒有因為大人物而不理我啊!”夏實皺起秀眉,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今天的典邦脾氣有點大,平常的他應該會笑著道歉才對,怎麽突然不高興了?
  “因為根本就沒有大人物存在,別忘了這號人物是你先提出來的,根本是你硬栽贓給我的!”典邦回道。
  “我栽贓?”夏實回憶了一下大人物初次登場的原因,這才想起當時真的是她率先提出這號人物的。
  那天因為典邦滿面春風的回到書店,又交代不清楚自己的去向,所以她才猜他是不是去會情人了。
  想不到他非但沒有否認,還衝著她笑,她忍不住就調侃起他來,接著還不斷逼問對方是誰。
  典邦不說,她就說一定是個大人物,讓人知道了會鬧得滿城風雨,說不定還是個了不起的政治人物,消息走漏可能會被放黑槍呢!
  這麽想來,她還真是個編劇家,什麽狀況都讓她編出來了!
  “這麽說沒有大人物嘍!那你每次都和誰約會?”夏實疑惑的追問。
  “我有我自己的事要做,沒必要一一向你報告。”典邦對那件事守口如瓶。
  “為什麽要瞞我?我們不是好姐妹嗎?好姐妹之間不該有秘密!”
  “我們從來不是好姐妹,這一切都是出自你的想像,你不肯正視我對你的感情,只想自私的享有我對你的付出,你知道我有多無奈嗎?打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愛上你了,可是你卻不斷將我推給別人,我這是何苦來哉!”典邦洩氣的直翻白眼。
  “是你自己有事瞞我,現在才來怪我想像過度。我還沒發飆呢!你又在氣什麽?”
  “我不能對你生氣?那好吧!我自己回去生自己的氣,氣我怎麽會傻到以為有一天你會發現我的好,以為有一天你會愛上我!”他拿起自己的車鑰匙,煩躁的抓抓頭皮,繼續道:“這不是童話故事,從來沒有所謂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不相愛的男女終歸是要走上末路,我們無法永遠這樣下去,相信我。”
  他該走了,該讓她一個人好好想一想了。
  這算下了一步絕棋!如果夏實想通了,如果她對他還是有感情的,那麽至少事情已經有了轉機,他不必再老是扮演無求無欲的好朋友。
  而如果她還是不懂,那麽他們再也不能像今天這樣親匿的在一起了,因為他無法只當個旁觀者,無法眼睜睜看著她嫁人。
  今生無緣得到他最愛的女人,怪他上輩子沒好好布施,沒有這個福報吧!
  “喂!你就這樣丟下我嘍?我會睡不著耶!”夏實跺跺腳,嘴唇翹得老高。
  “也該讓你體會體會這種感覺了。”典邦強迫自己不心軟、不道歉。他不能再那樣保護她,否則她永遠不會去面對這個問題。
  “可是我明天還要上班啦!”夏實任性的說。
  “我無法替你吞鎮定劑,你是醫生,家裏一定什麽藥都有。”
  “才怪!我家除了漱口藥水,什麽都沒有。你馬上道歉,然後把這組拼圖帶回去,我就原諒你!”夏實指著矮桌上毀了一半的拼圖。
  “很遺憾,這次不行。”
  “為什麽?”她不明白。
  典邦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夏實以為典邦丟了個大炸彈給她,她肯定睡不著,想不到她還是一沾枕就睡著了。這時她才發現原來她有這項特異功能,就是不管在什麽情況下都睡得著,果然是神經線超粗的單細胞生物。
  只是,典邦到底是什麽意思?說他一開始就愛上她,可是卻從來不見他行動,愛情就是這樣的嗎?
  她這個特異的腦袋大概只能理解複雜的數學公式及詭譎多變的醫學寶典吧!
  愛情是個虛幻的名詞,活了三十年的她還是沒能搞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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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根據夏實的作息,她平時白天都得到醫院上班,每個星期排兩天夜診,剩下的一天回家陪父母,一天找朋友──大部分是典邦,兩天處理雜事──比如洗衣、打掃、檢查郵件之類的。
  至於星期假日,有時還是得上醫院值班,有時候光看書及醫學雜志就花了一整天,何況她還得找時間運動維持體能、參加家族聚會。
  這天她可是排除萬難才挪出點時間來相親,想不到遊媒婆一口氣就幫她安排了三位男士。
  想當然耳,以她的條件要相親的話,大排長龍等著她選,重點是在後續維持,能適應她忙碌生活的人實在太少了。
  “你為什麽不找個傭人或助理來幫你呢?以你的收入來說應該不成問題。“這是三位相親男士其中一位說的。
  “這樣不好吧!我媽也沒請傭人啊!做女兒的怎麽好意思偷懶。”母親白天的工作比她更忙,但晚上就全部空出來。父親因為從商,相聚的時間已經夠少了,所以她總是盡其所能的待在家裏,以防老公女兒找不到她。在夏實眼中,她真的是個模範母親。
  “可是身為現代人,做事以效率為考量,你媽是閒著沒事做才搶著自己做,而你是個職業婦女,更需要請人處理這些雜事啊!”剛才那位男士繼續說。
  可能他不知道她母親也是個職業婦女才這麽說,但夏實不喜歡他講話的口氣,好像自己什麽都懂,一切由他做主一樣,於是將他打了回票。
  至於另外兩個則太老實,整個晚上幾乎都是她在說話,好像她本來就該找話題,本來就該高談闊論一樣。於是夏實比照前例一一予以退貨。
  唉!無功而返,這時夏實很想找貼心的典邦發發牢騷,可是他竟然不接她電話,真是氣死人了!
  隔天,夏實摸到丁茉莉的香閨去抱怨。
  丁茉莉目前和家人住在一起。有那種恐怖的仰慕者,諒她也不敢一個人住。
  兩個年紀不小的女人擠在一張床上,躺著聽音樂、聊心事。
  “是你這個人太機車了!”丁茉莉很嚴肅的說,“自己誤會人家是同性戀,然後又在人家告白的隔天跑去相親,相親回來還想向人家發表戰果,誰理你啊!“這種神經大條的人真幸福,根本不會為別人的苦戀而內疚。
  “典邦以前沒那麽小氣,一定是和他偷偷幽會的那個人有關,他被帶壞了!”夏實還是不清楚自己錯在哪裏。
  “你要查清楚再說唷!楚典邦又沒說自己去幽會。”丁茉莉提醒她。
  “耶?他沒說嗎?”難道又是她編劇的本能在發揮了。
  “我記得你剛才告訴我的是,他沒必要什麽事都一一向你報告。”
  “那不是指一個人哦?”
  “那可能是指某件事,不一定是一個人!笨蛋!“這個蠢堂姐,不知道她怎麽有那個腦袋讀完醫學院。
  “怎麽我覺得好像都一樣?”搞得那麽複雜,這個堂妹真是越幫越忙。
  “一樣你的頭!你再亂扣帽子,小心就算你求和楚,典邦都不理。”
  “不行!我一定要問清楚。”夏實下床取來手機,再次撥了那組熟悉的電話號碼,可是典邦仍然不肯接。
  夏實持續又重撥了十幾次,還在轉入他的語音信箱。
  這次她真的是火大了。
  “我幹嘛求他?我丁夏實又不是只有他一個朋友,他再不回我電話,我就和他斷絕來往!”夏實看著手機,忿忿的罵道。
  “你早晚會去求他的。”丁茉莉涼涼的說。
  “為什麽?”
  “只是有這種預感。”
  “奇怪,我好像也有這種預感。”夏實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這會兒又傻愣愣的笑了。
  “你這個豬頭,到底對楚典邦有沒有感覺?再這樣下去,他會被你折磨死!”丁茉莉看不過去,抓起手邊的一個抱枕向她丟去。
  夏實接住抱枕,又丟回給她。
  “我哪知道什麽感覺?”她說著又趴回床上,背對著她,“不過我們一直很要好,為什麽不能只當朋友呢?當了男女朋友後,有一天他會像其他人一樣離開我的。”
  “你是怕他離開你才不想他當你的男朋友,還是對他沒有憧憬才不想當他的女朋友?這點要搞清楚啊!”
  “完全聽不懂。”夏實皺皺眉,回過頭來看她。
  “就是……算了,跟你這種沒神經的人說了也是白說。楚典邦這招用錯了,你根本就是少根筋。”
  “唉!好難哦!”夏實苦惱的將臉埋進枕頭裏。她覺得數學公式簡單多了。
  “既然連相親都找不到合適的對象,你就和楚典邦交往看看嘛!”丁茉莉建議道。
  “什麽叫交往?我們常常一起吃飯、聊天,這樣算不算?”夏實的臉還埋在枕頭裏,聲音聽起來像生病了一樣,看來她真的很煩惱。
  “當然不算!會試著更進一步的才叫交往。”
  “要怎樣更進一步?”
  “手牽手逛街、親密的擁抱一下,或是臨別贈吻之類的。”
  “唔。”夏實聽了突然翻身正躺,奇異的看著丁茉莉。
  “幹嘛?”丁茉莉被她看得有點毛毛的。只覺得背脊一陣發涼。
  “讓我抱一下吧!”
  “呃……”
  丁茉莉考慮了一下,覺得這個少根筋的堂姐的確需要有所比較,於是決定犧牲自己,幫她這個大忙。“你要躺著抱、坐著抱,還是站著抱?”
  “就躺著好了,反正男女關係到最後還是得躺在床上。”夏實很實際的說。
  “OK,那就來吧!”丁茉莉很阿莎力躺好。
  夏實不客氣的將一雙腳跨在丁茉莉身上,兩只手一起環抱住她。
  體重相同的夏實比丁茉莉嬌小些,只有一百五十六公分,感覺一百六十一公分的丁茉莉有夠骨感,可是骨中又帶肉,軟軟嫩嫩的……像顆水密桃。
  “怎樣?”許久後,丁茉莉開口問。
  “很舒服。”夏實閉上眼睛,輕聲的回答。
  “你喜歡抱女人哦!會不會你才是同性戀?”丁茉莉給她一個很另類的答案。
  夏實嚇了一大跳,立刻放開她。
  “不會吧!”因為覺得舒服,所以就是同性戀?!
  “開玩笑的啦!瞧你緊張的!”丁茉莉好笑的踢踢她的小腿。
  “說不定我真的是呢?不然為何我對男人總是沒什麽感覺?”夏實還是覺得很擔心。
  “你對女人也沒什麽感覺吧!所謂的感覺應該是令你心跳加速、呼吸變快的奇妙滋味。只要看著他,你就會感覺心情浮動的特別厲害,不時想偷瞄他,不斷意識到他的存在。”
  “唔……”夏實想了一下,發現她對任何人都沒這種感覺。對了!她只對新型病菌才會產生類似的情緒,難道她有戀物癖?太離譜了吧!自動刪除!
  “這麽說我是天生冷感?”她舉出另一個可能。
  “也不至於吧!你對每個人都很熱心。我以旁觀者的眼光告訴你,你一點也不冷感,可能只是比較晚熟而已。而且女同性戀的發生率只有百分之零點六,你這個連發票都沒中過的人不會那麽幸運的啦!”
  “是嗎?”
  夏實突然想起生日那天母親的話,她再度轉頭怪異的看著丁茉莉。
  “你又幹嘛了?”丁茉莉再次背脊發涼。
  “小莉,你接過吻嗎?”
  “不是吧!”丁茉莉睜大眼睛,忙把自己抽離夏實伸手可及的地方,跌跌撞撞的下了床。
  “我媽說接吻可以直接測出對這個人有沒有感覺。”夏實坐了起來,邪惡的對她笑了笑,“我們試試吧!”
  “救人哦!饒了我吧!”
  夏實對堂妹的“侵犯“得逞了嗎?當然沒問題,她可是超有說服力的。
  雖然只是短暫的接觸,但是仍可以感覺出女孩子的唇特別水嫩,很新奇。
  如果這時候她還是說很舒服,丁茉莉肯定給她一記爆栗,好像自己的犧牲一點都不值得一樣。
  丁茉莉要她找機會跟典邦體驗比較一下,這樣才能理清她對他真正的心情。
  夏實也知道單憑一個擁抱及親吻就斷定自己是不是同性戀很笨,她才不會隨便妄下斷語呢!她的醫學院可不是讀假的。只是好玩而已,能把堂妹逼到面紅耳赤可是很難得的經驗呢!
  又過了忙碌的一個星期,她勉強自己和遊媒婆周旋下去,然後再試著和一位相親男士吃頓飯。
  結果她連半個小時都快待不下去。
  為什麽這些男人都無法讓她看得順眼呢?
  她甚至覺得男人有點討厭,好像他們頭上突然冒出兩只角、嘴角長出兩根獠牙一樣。連醫院的男同事都能查覺出她心情的轉變。
  唯一還稱她心的男人只有楚典邦。她想念他。
  草草結束飯局,夏實驅車趕往典邦的住處,打算立刻和他和好如初,想不到在紅燈號志之前突然打了個大噴嚏,結果車子不小心擦撞到前面的車,她只好趕緊下車賠不是。
  幸好遇上紅燈,大家都準備停車,速度很慢,否則這下怕撞得不輕。
  對方也下車觀看車子受損的情形,夏實看著那熟悉的身形,才發現原來苦主是個熟人──老同學方臣功。
  “方臣功,還記得我吧!”夏實甜笑著向他招招手。
  說起這個老同學可一點也不老,而且足足小了她四歲。可佩的是兩人同時入學,他卻比她先畢業,還續攻博士學位,看來上天真是特別厚愛他。
  方臣功是個天才資優生,長得細皮嫩肉,比女人還漂亮,很得人疼的樣子。夏實也曾因為他年紀小而特別照顧他,可惜人家不領情,寧願有骨氣的自己找地方住,自己找工作賺學費,是少數能讓她打從心裏佩服的年輕人。
  這感覺和典邦有點類似,同樣有俊美的外表、溫和的脾氣,以及無比的耐心。只是典邦更聽話、更隨她使喚。
  奇怪?為什麽她從來不會誤會方臣功是同性戀?
  自從離開學校後,夏實就再也沒有見過他,聽說他取得博士學位後並沒有在醫界服務,反而轉往商界,唉!這不是暴殄天物嗎?醫學界才是真正需要人才的地方。
  此刻的他還是一樣俊美的像幅畫,溫柔的笑容仍然蠱惑人心。
  “對不起,能不能請你先報上姓名?”方臣功輕輕搔著腦袋,尷尬的回道。
  “丁夏實。”她忘了方臣功是個社交白疑,很容易忘記別人的長相。
  “喔!醫學院的同學。”方臣功立刻回以燦爛的笑容,接著皺皺眉,關心的說:“你怎麽看起來好像有心事的樣子。”
  “你怎麽知道我有心事?你會看面相啊!”
  “你如果沒有心事,又怎會撞到我呢?”她一副沒什麽元氣的樣子。
  夏實高中畢業就考到駕照了,托家境不錯的福,一進入醫學院就開始開車上下學,而且開的還是奧迪轎車,非常引人注目。算一算,她都已經開了十幾年的車了,想不到還會在馬路上出錯。
  “幸好我們兩個都沒事,你別再一副苦瓜臉了。”方臣功安慰道。他開的是賓士跑車,兩輛進口車都很耐撞,只有保險桿微微擦傷而已。
  “我有一副苦瓜臉嗎?”夏實不關心車子,反而關心自己是不是變醜了。她彎身往自己的照後鏡看了眼。表情哪有什麽變化?聽他在瞎說!
  “我們別在大馬路上妨礙交通,你要不要上我家坐坐?”方臣功開口邀請。
  “耶?上你家?方便嗎?”夏實遇上老同學,早忘了剛才趕著去哪裏了。可能就是她抱著這種不成熟的心態,所以戀愛運才會一直不來。
  “我老婆的脾氣是有點古怪,不過我女兒很可愛也很特別,說話很有禪機,也許你和她相處一陣子可以得到開釋。”方臣功笑道,談到妻女時,臉上的驕傲藏也藏不住。
  “你女兒才幾個月大,叫她來開釋我?”夏實感到莫名其妙。他們沒見面才兩年左右,就算馬上結婚生子也還是個小娃娃而已吧!
  “我女兒五歲了,我們上個月才第一次見面,真是不好意思。”方臣功的臉泛起紅暈,因為皮膚白,很容易看出來。
  夏實哈哈笑道:“好像很有趣,我一定要去見識一下。”
  於是原定去見楚典邦的計劃變成老同學的敘舊。
  方臣功娶了個很美的老婆,而且美得不可方物,是絕品中的絕品。但美人就該有怪脾氣嗎?竟然叫第一次見面的夏實陪她女兒玩,自己和老公出去享受浪漫的兩人世界!
  啐!她可不是來當保姆的!
  不過小愛達真是人見人愛,長得比手工娃娃還精致美麗,陪她一晚也沒什麽。例況是方臣功要她來接受愛達開釋的,她就等著看她能說出什麽驚人之語。
  “阿姨,你喜歡男生還是女生?”愛達窩在沙發上,手裏玩著一條奇怪的鋼絲線,一開始就給她一個難題。
  “你考倒我了,我自己也還在找答案。”夏實微蹙著眉,很認真的回答。
  “爹地喜歡女生,媽咪喜歡男生,所以爹地每次抱我,媽咪就K他的頭,她說這樣會寵壞我,等她生了男生再抱也不遲。這算不算重男輕女呀?我不能有自己的意見嗎?”
  “哦,那你想怎樣?”原來愛達只是想問小弟弟、小妹妹的問題,都怪方臣功把自己的女兒吹捧上天,害她一度以為一個五歲的小女娃真的有什麽通天本領。
  “其實媽咪只是想獨佔爹地而已,我才不相信她生了弟弟就會轉性。我媽咪好自私哦!脾氣又壞,她只是太久沒見到爹地而已,所以我原諒她。”愛達笑著瞄她一眼,“其實我不喜歡被人抱來抱去的啦!幸好你沒有一見到我就抱我親我,否則我現在一定把你趕出去。”
  “那是因為你爹地說你和一般的小孩不同,我還在觀察你呢!忘了給你一個親親。”現在聽她說話的口氣,愛達的確和同齡的小孩有所不同。
  “嘻!阿姨沒被媽咪揍真是幸運,我媽咪很不講理的。今天她的心情一定不錯,否則看爹地帶女孩子回家怎麽沒發脾氣?”
  “你怎麽把你媽咪形容成女魔頭了?”
  “她本來就是女魔頭,在美國還管理一大群沒什麽良心的壞蛋,一點同情心也沒有,只有我爹地才把她當成女神。”
  “你爹地從以前就很有耐心,這可能是一物克一物吧!”沒良心的壞蛋是什麽意思?泛指一堆姦商嗎?
  夏實不了解,女魔頭管理的可是一個真正的殺手組織,只是現在已經名存實亡了。
  “是啊!老天爺安排給你的,躲也躲不掉。”愛達將纏繞的鋼絲線整理好,隨手一套就套上夏實的雙手。
  “你才五歲,講話怎麽那麽老氣橫秋?”夏實困惑的看著鋼絲線,不明白她想幹什麽,還以為這只是新型的翻花線遊戲。
  “我將來準備出家,為媽咪的罪孽消災祈福,所以現在在研讀佛理。”愛達輕輕一扯,鋼絲線在夏實腕中收緊。
  “你真是個怪小孩,才五歲就看破紅塵嘍?如果目標是可以不變的,那麽世人就不會繞那麽多遠路了。相信我,這個花花世界是有很多誘惑的,尤其像你這麽美麗的女娃兒,長大了一定有許多帥哥搶著娶你回家,想拒絕都來不及。”夏實不知不覺就用大人的語氣對愛達說起話來。
  “阿姨也很漂亮啊!有多少帥哥搶著娶你回家?”愛達拉起線端,往下拉到夏實的腳踝,俐落的打了個奇怪的結。
  “有很多個,但很奇怪,沒一個能持久,所以到現在還沒能嫁出去。”夏實看著腳踝上的結回答。這個與眾不同的小女孩在幹什麽?這不像在玩翻花繩啊!
  “這麽說你可能沒有姻緣,千萬不要強求哦!否則只會換來不幸。其實結婚沒什麽好處,下輩子還得還一堆人情債,不如這世就來修行,早日了結因果。”愛達綁好收手,坐在一旁笑著看她。
  “呃,小愛達,你幹嘛綁我?”夏實忍不住問。
  “練習媽咪教我的結繩法呀!世間險惡,就算我當了尼姑,還是會有有心人士想傷害我,所以防身術不可少。”愛達兩只手撐著下顎,笑得像個天使。
  “那現在可以解開我了嗎?”
  “不行,你至少要綁上一晚,證明這個結解不開,這樣我才知道它管不管用啊!”
  “你?!”
  這個一心想當尼姑弘法的小女孩到底是天使還是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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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夏實和愛達變成好朋友了,雖然她老是把她當實驗品,但夏實覺得自己和愛達真的很投緣。
  過了兩天,愛達突然打電話給她,叫她去接她放學,因為工作還沒告一段落,她只好叫丁茉莉先過去接她。
  想不到一回到家,卻發現愛達大包小包的把行李都帶來了。
  “這是怎麽回事?”夏實指著行李追問。
  “爸爸媽媽去蜜月旅行了,他們問我想住哪個親戚家,我說我想和你住,所以就來啦!”愛達一派天真的笑著。她正和丁茉莉在玩繪圖板,她畢竟還是個小孩,喜歡畫東畫西的。
  “耶?方臣功也太不負責任了吧!怎麽沒先通知我?萬一我有事分不開身呢?”夏實將手上的鑰匙及手提包在門邊掛好,過來加入她們。
  “什麽叫分不開身?”從小在美國長大的愛達中文雖然能通,但還是有些名詞沒聽過。
  “就是沒空。”丁茉莉代夏實回答。
  “哦,那我就和茉莉姐姐住好了。”愛達轉頭看著丁茉莉,笑得甜甜的。
  “我可以暫時收留你,可是你為什麽叫我阿姨,卻叫小莉姐姐?”夏實不平衡的抗議。
  “你又沒指定要我叫你什麽。”愛達一副頑皮的樣子。
  “小莉你也太不要臉了吧!這是欺騙小孩的行為。”夏實跳過中間的愛達,打了一下丁茉莉的肩膀,直接揶揄她的行徑。
  “不行嗎?我才二字頭,還不想被叫阿姨。”丁茉莉得意的說。
  “你早就當阿姨了,你哥、你姐的小孩難道叫你姐姐嗎?還有表哥、表姐的小孩、堂哥、堂姐的小孩,你不想被叫阿姨都難。”
  “那不一樣嘛!”
  “你真是無聊!”
  “兩位都叫姐姐,這樣行了吧!”愛達出聲制止她們的爭辯。
  “我才沒那麽虛榮。”夏實不屑的道。
  “你不虛榮才怪,看到鏡子就忍不住照一照,看到漂亮的衣服就忍不住買下,你又沒男朋友,借問這麽愛漂亮做什麽?”丁茉莉立刻吐槽。
  “你管我!愛美是女人的天性嘛!女為悅己者容這句話在我來說該解釋為女人為取悅自己而粧點容顏。就算沒男朋友又如何?我沒必要生活的那麽灰暗。”
  “夏實姐姐我喜歡你的自信,未來一個月請你多照顧了。”愛達很高興的爬到夏實的腿上,親熱的抱住她。
  “阿姨就阿姨,不用改來改去的。你說一個月是什麽意思?”夏實將她推遠點,這樣才能看清楚她在玩什麽把戲。
  “蜜月當然要渡一個月嘍!我媽咪很堅持的。”愛達頑皮的笑著。
  “一個月!”
  她是不是誤上了賊船?
  照顧小孩很累人,是那種夏實從來無法想像的累。
  首先,要幫她挑好衣服、梳好頭髮,還要盯著她把早餐吃完,否則她可能一口食物含在嘴裏十分鐘都沒有動靜,接著還要檢查她的聯絡簿、準備好她要帶的東西,這才能送她去上學。
  別看愛達聰明過人,但畢竟是個小孩,貪玩的很,什麽都要人家幫忙,而且討厭重復做同一件事。所以這些每天固定的瑣事就要大人多擔待點了。
  雖然以愛達的資質,根本不必念幼稚園,應該直接去美國接受特殊教育,可是方臣功才和女兒相聚沒多久,實在捨不得。
  而到了放學時間又怎麽辦呢?夏實可以提早下班的日子另當別論,一旦碰上排班門診的時刻,她又要煩惱該由誰去接愛達了。
  就算找到人,接回來又該把她擺在哪兒?
  醫院可不是個好選擇,病菌到處飛的環境怎會適合當兒童的遊樂場,所以她只好找上最好說話的楚典邦。
  夏實有點緊張的來到典邦的書店,發現他不在,於是在旁邊的花盆底下找到鑰匙,自己開門進去。
  這是典邦為了體貼夏實而保留的方便之鑰,但這鎖可能遭到有心人士覬覦,店裏面有價值的東西又不少,所以他加裝了保全係統,進門後必需要輸入密碼才可以關掉。
  愛達一看到滿坑滿谷的書,開心的像進入狄斯耐樂園一樣。她一向喜歡看書,在幼稚園也不喜歡找小朋友玩,老巴著老師或園長要書看,跟典邦一樣是個書疑,這兩人應該會合得來吧!
  “你要小心點哦!這裏的書很多都是古董,弄壞了就賣不到好價錢了。”為了維護典邦的生命財產,夏實不忘叮嚀一聲。
  “知道了!”愛達一溜煙已經不見人影,只聽見從書架後傳回她開心到有點尖銳的聲音。
  夏實拿起店裏的電話,撥了典邦的手機號碼。
  已經兩個禮拜了,他還是不接她電話,想必是在等她親自登門解釋。現在她站在他的地盤上,他應該會接了吧!
  果不其然,典邦立刻就接了。
  “喂,我來了,你什麽時候回來?”夏實鬆了口氣,不覺一抹笑容悄悄爬上她的嘴角。
  “我已經在門口了。”典邦回道。
  “真的?”夏實連忙轉身面對大門。
  “我正在開門。”
  接著夏實聽見“喀嗒“一聲,典邦果然現身書店內。
  兩個禮拜不見,他似乎瘦了些,本來就有點憂鬱的氣質,這下更明顯了。
  他的眼神有些黯然,細白的皮膚有些失色,瘦長的人影籠罩在一片灰幕之中。
  夏實掛上電話,雙手環胸,靠在書桌邊,假裝生氣的道:“你真的不要我這個朋友嘍?”
  典邦沒有回答,只是定定的看著她,像隔了幾個世紀沒見到她一樣無法轉移目光。
  習慣了有她的日子,這樣沒有著落的心情真的很難熬。但為了更長遠的將來,他寧願她想清楚了再來找他,而非一時衝動才想到他。
  “我想了好幾遍你的話。”雖然好幾遍都被打斷,或想著想著就睡著了,但她總是有在想吧!誠意十足了!”如果我不提結婚,你是不是不會有那麽大反應?如果我不結婚,你還是我永遠的朋友嗎?”
  典邦關上門,靠在門上,低頭不看她,好一會兒,才回道:“如果你不結婚,也許我們真的會當一輩子的好朋友。”
  “那我不結婚了!”夏實決定了,“我不再去相親,也不再提這件事,這樣可以嗎?”
  “不,情況已經改變了。你認為這些天來我是什麽心情呢?”典邦側頭定定的看著她。“我一直以為自己不是將上天堂就是下地獄,結果仍是在原地徘徊。我是因為愛你才一直守在你身邊,如今你知道了卻裝做沒發生過,這叫我情何以堪?我不是木頭人!”
  “我就知道行不通。”夏實失敗的努努嘴。
  有時候典邦滿固執的,不過他如果不固執,就不會一直守著不解風情的她那麽多年了。
  “難道我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嗎?”典邦垂眼看著地板,不敢看她的眼睛,害怕聽到難堪的消息。
  夏實直起身子向典邦慢慢走去,一直到幾乎碰到他的地方才停下來。
  “看來只能走第二條路了。”她聲音微微沙啞,顯得有些緊張。然後她朝他作了個手勢,“請你蹲低一點好嗎?”
  典邦也許不很高,只有一百七十三公分,但對嬌小的夏實來說已經夠遙遠了。
  他並不知道她想幹什麽,但仍聽話的挪挪重心,彎了彎腰,讓自己和她一般高。
  這時,夏實趁著衝動還在,毫無預警的就吻上他的唇。
  短暫的接觸,可能只有三秒鐘,她就退了開來,試圖回想著剛才的感覺和小莉接吻比起來有什麽不一樣。
  可是她沒機會細想,因為典邦再次吻住她。
  典邦起先感到有些錯愕,也有些驚喜,但這麽好的機會怎容錯過,所以他攫住她的肩膀,將她拉近,再次吻住她,讓這份驚喜延續下去。
  夏實感到腦子裏一片空白,根本無法將他和堂妹做比較,只知道他的唇好像比較有彈性,而且沒有香香的味道。
  而基本上,兩人都是被動的,像對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只懂唇與唇的遊戲,當典邦張開唇,試著加深這個吻時,突然聽到一聲尖叫──
  “哇!金剛經的手抄本!”
  他皺著眉放開夏實,奇怪的問:“我店裏怎麽有小孩的聲音?”
  “我正想向你解釋呢!”夏實抿抿嘴,拍拍後腦勺,有些尷尬的說。
  接著,一個晶瑩剔透的小女孩跳到他們面前來,興奮的說:“我要這本!我要這本!多少錢?”
  “你怎麽拿到的?我明明有鎖。”典邦不解的問。一些比較珍貴的書他都有另外加鎖,僅供參觀,如果客人要再談價錢。
  “那種鎖只是小意思,我三歲就會開了。”愛達很自然的回道,並不覺得這種事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你有錢買嗎?”典邦很實際的問。她手中的金剛經手抄本可是出自禪宗五祖弘忍大師之手,普通小孩是買不起的。
  “我媽咪很有錢,她什麽都會買給我!”愛達還是不改興奮心情。
  “你買金剛經做什麽?看得懂嗎?”真是個怪小孩!
  “典邦,這位是愛達。”夏實很驕傲的為他介紹,“她是個小天才,學習的很快,對佛教文物尤其感興趣,早巳立志將來要當尼姑了。”
  “當尼姑?!不可能,家人全都反對吧!“誰希望自家的人遁入空門?說句難聽點的,寧願她殘廢躺在床上要人照顧也不願她出家。
  “對呀!可是我媽咪不反對。”愛達吃力的將金剛經放在夏實手上。
  “你媽咪不反對?真是有怪媽咪就有怪女兒。”典邦評論著,轉頭面向夏實,“這是誰的小孩?”
  “以前醫學院的同學方臣功的,愛達說她父母渡蜜月去了,所以跑來跟我住。”夏實簡單的陳述一遍。
  “為什麽是你?她沒有其他親戚了嗎?“這個愛達難道是怪到沒人肯收留?
  “有啊!可是他們都很忙。”愛達插嘴道。
  “這麽說好像我不忙似的。”夏實撫著她柔細的髮絲,淡笑一聲。
  “不一樣嘛!我們是好朋友。”主要原因是親戚們都對她保護過度,感覺好羅唆哦!夏實阿姨就不一樣了,因為她不知道內情。
  “這麽說,你現在在當保姆?”典邦問夏實。
  “暫時是如此。”
  “你不是一沒空就要把她丟給我吧?!”他再問。
  “恐怕是這樣。”夏實苦笑道。
  典邦一臉了然的點點頭,然後輕吐了口長氣。
  他原以為真誠的告白大會,竟然因為一個天外飛來的小女孩而不了了之,連甜蜜的第一次接觸都被她給打斷。看來他和夏實之間還有苦難得受。
  小孩真是戀愛的克星,就像個超級電燈泡一樣,別說偶爾想說句肉麻的話說不出口,就連手牽手散步還得牽著另一只小手,感覺都不一樣了。
  愛達是個與眾不同的小孩,碰到問題總是問個不停,說好聽點是好學不倦,其實根本就是找麻煩。
  有好幾次典邦發現她巴著夏實重復問著同一個問題,簡直就像在找碴;幸好夏實很有耐心替她解答,真不愧是小兒科的醫生。
  終於有一次,典邦發現超級電燈泡正認真而沉默的在看一本亞理斯多德的原文書,他逮到機會便悄悄的拉起夏實,將她帶到他的房裏,兩人關起門來說悄悄話。
  夏實不是第一次進到他的房裏,但卻是第一次以女友的身份和典邦單獨相處,感覺非常奇怪,還有些許不自在。
  “呃,你有什麽話要說嗎?”她有些不自在的開口。
  典邦搖搖頭,很溫柔的笑著,“只是想好好看看你,你撥給愛達的時間似乎比我多得多。”
  “哦!”夏實尷尬的笑笑,將兩手背在後面,緊張的握了握。
  隨後他又牽著她的手,拉她到床沿坐著。
  雖然愛達還在外面,典邦應該不會做什麽,但坐在這麽敏感的地方,夏實心裏難免意識過度。
  “夏實,我們一直沒機會好好談一談,你希望我們交往多久再談結婚的事?”
  “啊?這種事沒個準則吧!”雖然她曾經想過在今年內把自己嫁出去,但她和典邦的情況特殊,弄不好兩人可是會成為絕響的,她不希望當不成夫妻連朋友都失去了。
  “你還是搞不清楚自己的感覺嗎?”看著夏實眼裏的退縮,典邦苦著一張臉,有些無法接受事實。
  他一直以為夏實經過這件事一定會大徹大悟,知道自己終究是屬於他的,想不到她仍然懵懵懂懂的。
  “我只是想先試看看。”夏實無辜的說。
  “這麽說你上次不是因為愛我才吻我?”
  “哪那麽快?我都還沒經過比較呢!”
  “比較?”
  “是啊!你和小莉。”
  “你吻過丁茉莉?!”典邦差點尖叫。
  “嗯!我媽說唇貼唇的感覺很奇妙,我應該試試看,後來小莉說我說不定才是同性戀,所以我就吻了她。”她理所當然的道。
  “你是白疑啊!”典邦嫉妒的大罵。可惡的丁茉莉!她奪走了屬於他的初吻權。
  “幹嘛罵我是白疑?”夏實生氣的捶了他的肩膀一記。
  “你也許是醫學奇才,但根本是個戀愛白疑,自己是不是同性戀都搞不清楚,你要不要和我們兩個都上床試試再比較一次啊?”
  “你不要說得那麽惡心,我又沒談過戀愛,怎麽知道什麽才是戀愛的感覺,說不定我是雙性戀呢?說不定我是戀童癖呢?我媽根本胡說八道,我什麽都試不出來。”
  “你無法分辨丁茉莉和我的吻?我的天!”典邦無力的捧著頭向老天爺求救。
  “誰說我不能分辨?我知道小莉的唇比較嫩,你的比較有彈性,小莉的呼吸比較淺……”
  “我不是指這些。”典邦打斷她,“我是說感覺。”
  “這就是我的唇告訴我的感覺啊!”夏實氣得用力拍打一下床墊,她都快搞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麽了。
  “是心裏的感覺,白疑!”
  “你別再叫我白疑了!沒看到我在生氣嗎?”
  “那就閉嘴!”
  典邦低吼一聲,突然將夏實撲倒在床上,用力吻住她。
  有時候爭執是沒用的,用行動證明比較快。
  他緊緊摟住她,吮著她的唇,撫著她的腰側,想將自己所有的愛意藉著身體的接觸告訴她。
  第一次遇到這種場面,夏實差點喘不過氣來,不只因為她不懂接吻,還因為典邦的重量,以及他綿綿不絕的侵入。
  她感覺他撬開她的唇,舌頭滑進她的口內,不斷逗弄著她的小舌,奪走她的呼吸,挑戰她的感官極限。
  漸漸地,夏實感到渾身燥熱起來,也許是因為他們忘了開冷氣,也許是因為她真的有感覺了,她不是很了解。
  接著,她感覺典邦正在撫摸她的胸部,心裏感到一陣疑惑。
  他們要這麽快進展到這個階段嗎?她到底是因為身體的感覺依賴著他,還是因為心裏無法割捨的情感產生了幻覺?
  他們真的無法只做朋友嗎?
  這時,門口傳來敲門聲,超級電燈泡又開始發揮她的效用了。
  “阿姨!叔叔!你們在裏面幹什麽?不要躲起來玩親親啦,我一個人好寂寞。”愛達扯開喉嘴大喊。
  典邦雖然放開夏實的唇,但仍壓在她身上不肯離開。
  “你覺得我們要不要理她?”他皺著眉問。
  “丟下一個五歲的小孩獨自一人,這是犯法的。”夏實嘆口氣說。
  “收到。”
  典邦爬下她的身軀,走下床,動也不動的坐在床沿,讓她獨自一人去面對愛達。
  他知道她的意思,他知道她仍在觀察、仍在猶豫,他甚至覺得在她心中愛達比他還要重要。
  老天爺!他真的會成功嗎?這種感情的困境究竟何時才能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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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星期四的下午,是個悶熱到讓人汗流泱背的下午,夏實提早離開醫院,準備去幼稚園接愛達。
  到了幼稚園,卻發現愛達已經被人接走了!
  她緊張的追問園長是誰接走她,園長說是個戴墨鏡的女人,愛達說沒關係,她才讓那個女人接走的。
  戴墨鏡的女人是誰?
  夏實更緊張了。
  戴墨鏡是為了掩人耳目,還是為了掩飾身份?既然愛達說沒關係,表示是認識的人。但那人到底是誰?
  這時夏實才意識到自己對愛達的了解還不夠。
  愛達雖然是有錢人家的小孩,但她沒有帶手機,夏實不知道如何與她取得聯係,一時間有些心急。
  幸好過了幾分鐘,愛達打電話給她,告訴她不用擔心,她現在正和爺爺、奶奶及一大堆親戚在姑姑家。
  夏實生氣的道:“你為什麽不事先打?害我白擔心了。”
  “我如果事先打,你會相信我現在還是安全的嗎?”愛達像個大人般的反問。
  夏實知道愛達說的有理,於是又問:“那個戴墨鏡的女人是誰?”
  “是我的保鏢啦!有點煩人。”
  “保鏢?”果然是有錢人,竟然還請保鏢,這樣會不會太保護過度?而既然是保鏢,為什麽這麽多天了,她一次也沒見過呢?
  夏實還是感到奇怪,電話那頭的愛達已經迫不及待的說:“阿姨,你要不要過來一起吃飯?我介紹姑姑跟叔叔們和你認識。”
  一向不怕生,喜歡認識新朋友的夏實聽了立刻答應,“好啊!我要怎麽過去?”
  “我叫瑪得琳去接你好了,瑪得琳就是我的保鏢。”
  “那我要怎麽認她?”
  “放心,瑪得琳認得你的。”
  夏實應允後,過了半個多鐘頭,果然看見一個戴墨鏡的女人開著一輛只有兩人座的BENZ小型跑車來接她。
  瑪得琳和她想像中的樣子不太一樣,沒有虎背熊腰,也不是孔式有力,就和普通人一模一樣,長相平凡,臉上還有些許雀斑。
  原以為保鏢都有特殊的殺氣,夏實有些失望的看了她一眼。
  再仔細看才發現,原來瑪得琳是個外國人,膚色比東方人白皙許多,頭髮應該也是染的。
  “丁夏實,上來吧!”瑪得琳朝她點個頭,隨即打開右側車門。
  “你真的是幹保鏢的嗎?”夏實入座後忍不住問。隨即她意識到自己是用中文問她的,感覺有些不妥,於是又用英文追加了句,“你會說中文吧?”
  “沒問題。”瑪得琳用中文回答她,但帶了點腔調,聽得出她正努力在修正它。她俐落的倒車,然後來個大回轉,身手倒是挺像一回事的。
  “為什麽我沒見過你?保鏢不是該如影隨形的嗎?”夏實還在努力解開自己的疑惑。
  “隱形的保鏢應該保持點距離,小主人不喜歡。”
  “隱形?就是藏身人群之中或躲在不起眼的角落裏?”
  “沒錯。”
  “難怪你要打扮成東方人的樣子。”夏實恍然大悟。
  “你很聰明。”瑪得琳直視著前方,淡淡一笑。
  “還好啦!”夏實露出一抹傻笑,好像很久沒人稱讚她聰明了。自從和典邦的友誼起了變化,老是聽到有人罵她笨。真是晦氣!
  這種被人稱讚的日子真舒坦,懷念啊!
  “對了,瑪得琳,你是哪裏人啊?”喜歡和人裝熟的夏實又問。
  “柏林。”
  “請問你柏林圍墻倒塌後有什麽不適應的?”
  “沒有,我在柏林圍墻倒塌前就離開了。”
  “原來如此,那你是喝哪一國的奶水長大的?”
  “你真是很多問題耶!”瑪得琳忍不住轉頭覷她一眼。
  “還好啦!都是些基本問題,我還沒問你有沒有男朋友,缺不缺男朋友咧!”夏實憨直的笑了,她這種喜歡幫別人牽紅線的個性依然沒變,心中早巳開始在打她身邊所有單身男友的主意。
  “你最好不要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瑪得琳冷冷的道。
  “別這樣嘛!好歹我和愛達相識一場,既然愛達需要保鏢,那我就要了解一下她保鏢的為人啊!你就當成安全考量好了。”
  “我效忠的對象是女主人,不是小主人。”瑪得琳簡單的回避問題。
  “那我們還是可以當朋友嘛!不過你的職業好像很孤獨,要是我一定做不來,我喜歡熱鬧。”夏實自顧自的說。
  “你的喜好與我無關。”
  “這樣封閉心靈是不好的哦!雖然我不是心理醫生,但仍要建議你有時候別太自閉。像遇上我這種人時就要懂得開口。”夏實並不怕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
  “纏人!”瑪得琳已經懶得用字了。
  “不會呀!我的朋友都說這叫熱情,人生在世不多交幾個朋友對不起自己,朋友多可以增廣視野、互相幫忙,好處多多!”夏實活力四射的說。
  “你的意思是要和我做朋友?”瑪得琳不可思議的揚揚眉。鮮少人會想和她做朋友,也很少人這樣交朋友的。
  “有何不可?你在臺灣應該很需要朋友吧!”夏實一派天真的模樣。
  “做我的朋友沒有你說的那些好處。”瑪得琳警告她。
  “沒有好處也沒關係,交朋友不一定要有目的的。”
  “如果說和我交朋友不但沒有好處,還可能有生命的危險呢?”
  “別說得好像自己是過街老鼠一樣。”夏實不信,只是哈哈一笑。
  “我殺過很多人,主人得罪的人也不少,也許一輩子都要這麽提心吊擔的過日子,你相信嗎?”
  “好像很複雜。唔,幹保鏢要殺人嗎?”夏實歪著頭,奇怪的問,還是沒丁點緊張的模樣。
  “既然你這麽堅持,那麽就把手機號碼留給我,我會找機會讓你了解的。”瑪得琳嘆口氣,掏出自己的手機交給她,決定要交這個朋友。
  “這才乖!”夏實喜滋滋的接過去,很高興又交了個新朋友。
  人生總是不斷充滿驚奇,接觸新事物讓她覺得生活更有樂趣,只是直爽的她未料到,這個新朋友將為她帶來一連串意想不到的災難。
  “別把我當小主人,什麽乖不乖的。”瑪得琳說著微勾唇角。
  說實在的,夏實的出現讓瑪得琳心中有點感動,畢竟人類是群居的動物,無法孤獨的活下去。主人已經找回她的男人,不再那麽需要她了,她開始覺得寂寞,想要一個互吐心事的對象。
  這就是做人的悲哀,也是生為人的幸福。
  也許該感激愛達不斷灌輸她做人不該處處防備的意念,許多人都是心存善意的。
  她接受開釋,敞開心胸,終於交到朋友了。
  愛達父母回來的前一天,夏實帶她到秦醫生的家去玩。
  秦醫生是個愛熱鬧的人,常常在家裏舉行派對,今天的派對是沒理由的,如果要勉強說出個理由,就是貪玩!
  於是大夥搬出桌椅、烤肉用具、家庭用卡啦OK組合,然後把秦醫生的大庭院搞得面目全非。
  偷閒的夜晚,一番酒足飯飽後,突然聽見一陣小女孩的尖叫聲一路由屋內響到屋外,直奔夏實的懷裏。
  “怎麽了?”夏實心疼的抱緊愛達,撫著她的頭髮,關心的問。
  “阿姨,我們回家!”愛達抽抽噎噎的道。
  “你不說發生了什麽事,主人會很困惑,這樣對秦醫生很沒禮貌。”
  “我不要!我們快回家。”難得愛達像個同齡小孩一樣哭鬧,而且完全不講理。
  “好吧!好吧!”夏實為了安撫愛達,只好連忙答應。
  這時,屋裏又傳出另一聲尖叫,這次是秦醫生的太太,她一路哭叫著跑到秦醫生面前,語無論次的道:“不見了!小實不見了!剛才還在房裏有說有笑,然後尖叫,結果他就不見了!”她說話的語調及語法實在讓人無法恭維。
  “說清楚點!”秦醫生不耐煩的道,“小實可能還在屋子的某個地方,你有沒有找過?”
  “不是!小實不見了!我到小實的房裏,有個奇怪的女人在裏面,然後我就尖叫,接著小實跟她一起不見了!”原來這聲尖叫是她叫的,不是小實。
  “奇怪的女人?”大夥兒異口同聲的問。
  “我沒見過。她戴著太陽眼鏡,頭髮包著黑色頭巾,全身裹得緊緊的,抱著小實,還對我笑一笑。”
  在屋裏戴太陽眼鏡已經夠奇怪了,大熱天還裹得緊緊的,這種行為不止奇怪,根本就是不正常。
  “太陽眼鏡?“這讓夏實聯想起某個人。她懷疑的看了眼愛達,這時愛達已經停止哭鬧,只是非常無辜的回望著她。
  “剛才在屋裏發生了什麽事?小實不是邀你去看他收集的恐龍玩具嗎?你怎麽自己跑出來了?”夏實問著愛達。
  “誰叫他要親我?”愛達充滿淚水的眼眶差點再次決堤。
  “被親一下有什麽關係?推開他就好了嘛!哭什麽哭、叫什麽叫!”夏實用手背輕輕抹掉愛達的淚,現在該關心的是小實到底到哪裏去了。
  “他抱住我,把舌頭伸進來,親完還說要我等他長大,我今生注定是他的新娘。好惡心!我才不要!”愛達抱住夏實的大腿猛訴苦。
  夏實聽了嚇一跳,想不到可愛的小實竟然這麽人小鬼大,這麽小就懂得舌吻,還想和人家私訂終身,這該怪愛達長得太夢幻嗎?
  她無奈的瞟了秦醫生一眼,“秦醫生,你兒子未免太早熟了吧!”簡直像個小色鬼!
  這又讓她聯想到一個知名的卡通人物──蠟筆小新。
  “真是抱歉!”秦醫生連忙向愛達賠請罪,他也沒想到會發生這麽丟臉的事。他回頭繼續追問太太,“最近小實還有什麽奇怪的舉動?還是你最近得罪過什麽人了?”
  “我沒有……對了,我上個禮拜在卡地亞跟一個女人搶一只紅寶石戒指,後來我贏了,會不會是那個女人挾怨報復?”秦太太一本正經的說。
  秦醫生正想斥責太太的無稽,夏實突然插話道:“我想我知道那個女人可能是誰。”
  “你知道?”秦醫生和秦太太一同轉頭看她,臉上的驚訝一目了然。
  “可能是愛達的保鏢。”
  “這個小女孩有私人保鏢?”秦氏夫婦倆驚異的目光再度移到抱著夏實大腿的愛達身上,彷佛看到一個美麗的小女孩,卻長了一對奇怪的犄角般。
  “總之一言難盡。”夏實嘆口氣,找到自己的提包,拿出手機,交給愛達,“愛達,打電話給瑪得琳好嗎?“這種主僕之間的事,還是讓她親自處理的好。
  “對不起,瑪得琳做事常常不考慮別人。”愛達先鞠個躬道歉,這才開始撥電話。
  瑪得琳的個性有點像愛達的母親沙賓娜,總是先做了再說,這也許是因為她太崇拜沙賓娜,所以受沙賓娜的影響甚深。
  愛達打了電話,但電話不通,他們只好坐下來等,再持續撥打電話。
  氣氛一時變得非常凝重,已經不適合再狂歡,其他朋友被迫一個個離開,只留下尷尬的當事者。
  秦太太不停追問夏實小實有沒有危險,基於一個母親的心情,她是不可能乖乖的坐著等,甚至還數度想報警處理。
  愛達不厭其煩的告訴秦太太小實不會有生命危險,因為她們之間有過約定,不過其他她就不敢保證了。
  說歸說,稍後愛達卻開始念起大悲咒。
  兩個小時後,電話終於接通了。
  瑪得琳告訴他們小實在一間豬捨裏,叫他們自己去找,而她不懂臺灣門牌,不會報路,除非她親自帶領他們去。
  不這是不可能的,哪個犯了罪的人會自投羅網去領罪?除非這個人頭殼壞掉了。
  秦家夫婦這次真的非報警不可了,誰知道那間豬捨在哪裏,誰又能保證找到小實之前不會發生別的意外呢?
  大批警力進行搜山及民宅的拜訪,還涉足了許多養豬戶的地盤,最後還是有人報案才循線找到人。
  小實被找到時全身污穢的被綁在一根柱子上,嘴裏塞滿豬飼料,正接受一群豬仔的舌舞進攻。
  這對一個才五歲大的小男孩來說真的是太殘酷了,日後不知會不會有後遺症,瑪得琳做得實在太過分了!
  秦太太不斷說要控告瑪得琳,秦醫生卻只是一聲不吭的看著夏實,面有難色。
  但即使秦太太想告,警方也抓不到瑪得琳。她雖然設籍於方家,但卻幾乎看不到她的芳蹤,就像個幽靈人口一樣,無從抓起。
  這一場鬧劇,在太陽升起,上班時間將屆才結束。
  事後夏實不斷向秦醫生道歉,因為愛達是她帶去的,惹出這麽大條的代志,她理當負點道義上的責任。
  秦醫生一直勸她別在意,不過為了怕老婆及兒子再受刺激,將來可能不能再邀她上他家玩了。
  唉!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夏實不得不嘆氣,失去一個朋友對她來說是很嚴重的事,教她怎能不悵然呢!
  事後夏實再打瑪得琳的電話,那個號碼已經停用,顯然瑪得琳不想受打擾,所以做了更動。
  她不知道她這麽做是什麽意思,是不想繼續和她做朋友?還是自覺理虧,沒臉見她?
  “別煩惱了,不適合你。”典邦勸她。
  沒了小電燈泡,兩人難得清靜的一起用餐,談的仍不是浪漫的事。
  “我這個人是不是太濫情啦?為什麽瑪得琳惹出這麽大的事我仍然不想放棄她呢?”夏實低頭看著盤中的菜肴,皺著眉問。
  “這跟濫不濫情有什麽關係?只要你快樂就好。”典邦溫柔的說。
  夏實聽了一笑,抬頭看著他。
  她發覺自己還是跟典邦在一起最舒服自在,也許在內心深處對他還是有點愛情的成分存在,只是因為太熟了容易被忽略。
  到底要怎樣去確定這份情呢?
  “別這樣看我,我會想把你吃掉。”典邦故意咬了一口鮮蝦,表情誇張的嚼著。
  “也許你該付諸行動,而不是光說不練。”她俏皮的反駁。
  “真的?”典邦乍聽之下有些愣住。人家給機會,他反而遲疑起來,並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真是個呆頭鵝!
  “吃完飯到我家去練習上次被愛達打斷的事。”她眼珠骨碌碌的轉了一圈,笑得像在談論天氣一樣大方。這就是夏實與眾不同的地方,她從來不為表達自己的想法而臉紅。
  害得典邦不知不覺中開始加快用餐的速度。
  奇怪,平常看他這麽斯文,但說起這回事卻表現的像個色狼,可見男人仍然逃不了情欲這一關。
  想不到兩人嬉嬉鬧鬧的回到家,卻赫然發現夏實的母親像尊菩薩一樣坐在沙發上,這下什麽念頭都別想了。
  “媽,你怎麽來了?”夏實走近一問,這才發現母親的臉色不是很好。
  “我和你爸吵架了,過來住幾天。”丁母面無表情的盯著電視道。其實電視並沒有打開,不知道她在看什麽,看來心情真的很不好。
  “吵架?為什麽事吵架?”發生什麽大事情要吵到兩人分開冷靜一下?
  夏實坐在母親身邊,並示意邦典自己找位置坐下。
  “小事情。”丁母淡淡的回答。“我只是想辭退他的私人助理,可是他不肯。”
  “私人助理?小郭哪裏得罪你了?”夏實好怪的問。小郭當父親的私人助理已經四、五年了,沒聽說兩個老家夥為他起過衝突,今日是怎麽了?
  “小郭幾天前就不做了,你爸找了個年輕的美眉代替他,叫我怎能放心?難道我這個妻子連提供個意見都不行嗎?”丁母的聲音逐漸高昂了起來。
  “當然行!”夏實忙附和,“爸爸雖然不風流,但日久生情這種事還是可能發生的嘛!媽您的擔心絕對有道理。”
  “那個死老頭竟然罵我無理取鬧,說我善妒,犯了七出之條。”
  “爸太過分了!竟然為了一個陌生的員工指責你,他才是無理取鬧!”
  “我一氣之下剪掉他最心愛的一條領帶,他竟然把我最高的一雙高跟鞋扭斷,你說他是不是好過分?”丁母想到那一幕不禁握緊拳頭,好像要向空中的幻象揮過去般。
  “真的很過分,明知道身高是我們母女倆心中的痛還這麽做,擺明了在污辱我們矮子一族嘛!”夏實義憤填膺的補充。
  “所以我把他最引以為傲的大男人煙鬥丟進果汁機裏去攪。”丁母得意的說出她另一項傑作。
  “哇!玫瑰戰爭耶!爸有報復嗎?”
  “他將我所有高跟鞋打包,讓圾垃車載走了!”丁母心疼的差點掉下淚來。那是她多年的珍藏,有些是有錢也買不到的。
  “耶,爸應該拿到我這裏來,等氣消了再來領回去啊!丟了多可惜。“那裏面也有她的最愛耶!有時候想向母親借,母親還不一定點頭呢!
  “你說到了這個地步我還要不要待在他身邊?”
  “到我這裏來絕對是對的。”夏實拍拍母親的手,翻個白眼,吁了口氣。兩個老人家加起來都一百多歲了,吵起架來還是這樣驚天動地,真是難得一見。
  得到支持,丁母終於放軟坐姿,抬頭一看,口氣稍硬的問:“典邦為什麽跟你一起回來?”
  “呃……我們上次有副拼圖未完成,今天特別撥空要來完成它。”夏實玩著手指,稍嫌大聲的回答母親,一看就知道心裏有鬼。
  “夏實,你這丫頭的表情就是會洩密,發生了什麽事就快點招了吧!不用我來逼你。”丁母立刻看穿她的謊言,斜目瞟她兩眼。
  夏實看向典邦,希望他主動說明,典邦收到她的訊息,立刻白告奮勇去領死。
  “阿姨,是這樣的,我和夏實決定正式交往看看。”
  “很好啊!交往就交往,幹嘛鬼鬼祟祟的?”丁母的鼻孔哼著氣。
  “所以我們在制造獨處的機會呀!想不到會碰到您在家。”
  “你這是怪我沒通知我女兒就擅自跑進來?”丁母不滿的眼球差點爆出來。
  她才在家裏和老公吵過,現在火氣還沒全消,典邦這個笨蛋竟然還敢出言不遜,真是自找死路。
  “不是的……”
  典邦慌亂的想解釋,夏實連忙打斷他,免得他越解釋越糟,母親的性子還是女兒比較了解,由她來說比較妥當。
  “媽,是你自己要我們交往看看的,典邦你也見過好幾次了,如果你現在才說不滿意,我可以立刻退貨。”為了安撫母親的怒氣,拿典邦當出氣筒也不錯。反正他早就挨罵慣了,不會介意,這樣她兩邊都好說話。
  “要獨處到房裏去,但不準讓我聽到任何聲響,因為我也要獨處。”丁母像在下達命令一樣逐字說清楚。
  原以為母親會繼續大發雷霆,想不到她的思想很前衛,後面的話更精彩。
  “如果辦不到,就去找間飯店開房間,我在這裏是住定了,非等到你爸用八人大轎來抬我回去不可!”她表情堅決的說著。
  夏實差點為她的話大笑起來,不過母親可能沒那個心情陪她大笑,她向典邦做做手勢,讓他往門口移,不想打擾母親的獨處。
  於是兩個年輕人嘻嘻哈哈、跌跌撞撞的逃到外面,留下怪趣的老母獨自等老公來道歉。
  有道是清官難斷家務事,她還是繼續煩惱自己的情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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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結果丁母在夏實那裏住了三天丁父才來接她回去。
  這邊丁父可沒用什麽八人大轎來接老婆,丁母怎會心甘情願的跟他回去呢?
  話說那一天,丁父自覺做得有些過分,於是跑去追圾垃車,把老婆最心愛的鞋給追回來,還在家裏蹲了三天三夜,等老婆氣消了一點,這才把成果獻給她。
  丁父果然了解老婆,丁母悶了三天,也反省過了,開始覺得自己也有錯,這時一看到鞋子,興奮之下立刻抱著丁父狂親,什麽恩怨都沒了。
  至於那個導火線,丁父依言將她開除了,重新再徵求一位助理,犯不著為一個陌生女子惹得夫妻不和。
  幾天後,夏實因身體不適而返家,想不到又撞見了一位不速之客。
  這人約四十幾歲,外表還算可以,衣著卻很破舊,像是穿很久的樣子。
  她從沒見過這人,而且這是她家,誰可以進來她怎會不知道,所以她幾乎可以確定這人是小偷。
  想她一名嬌弱的女子,如何和一個高瘦的男人對抗呢?要是激怒了他可不得了,不知會不會來個殺人滅口。
  夏實腦子裏飛快舶轉著,心想再對峙下去可不妙,連忙點個頭,“大哥你好,我是典邦的女朋友,初次見面。”
  偷兒先是一愣,然後面容僵硬的笑著,“你好,你好。”
  夏實原想謊稱這裏不是她家,典邦隨時會進來,但想想小偷應該早就觀察過她的作息,所以才會挑這個時間來偷東西,他很可能認得她,
於是又改口道:“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她試著繼續保持笑容。
  “呃……幫忙?”偷兒還在靜觀其變。
  “要不要我出去一會兒再進來。”她指指身後的大門。
  “哦,我們一起出去吧!”偷兒沒有猶豫,立刻跟進,可見他比她還緊張,說不定這是他第一次犯案。
  夏實一聽偷兒想跟著她一起出去,突然突發奇想,認定他是個無害之人,會闖空門也是迫於無奈。
  於是她改變想奪門而出的初衷,看看尚未變亂的現場,心想他應該才剛進門就被她撞見了,於是她同情的道:“有找到什麽好東西嗎?抱歉我這裏沒什麽值錢的東西。我才搬來三個月而已,很多好東西都要等遇上了才會買。我的珠寶盒都還擺在我父母的家裏呢!”
  偷兒似乎沒在聽,眼神飄乎不定,一副想逃跑的樣子。奈何夏實就擋在門口,要出門除非動手推開她。不過這麽做可能會引起夏實的尖叫,他已經緊張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不想再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你家裏還有些什麽人?”夏實好奇的問。
  偷兒不答。
  “你有困難吧!不然不會出此下策。”夏實不氣餒的繼續催他談他自己。
  偷兒這下終於正視她的眼睛,開始對她的話感興趣了。
  看她個頭小小的,膽子卻不小,竟然明知對方是個小偷還敢跟人家攀談起來!難道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嗎?
  “你要不要坐一下?我不太舒服,不想招待客人,要喝的自己去冰箱拿。”夏實伸手指指沙發,又指指冰箱。
  “你為什麽不報警抓我?”偷兒終於再次開口。
  “等警察趕到,你早就跑了,有什麽用?而且該負責的是這裏的守衛吧!我一個月繳五六仟塊錢管理費耶!怎麽保全還做得這麽差。”夏實為自己的頭痛皺皺眉,自行走到沙發上坐下。
  “你不能完全信賴保全,門鎖還是要裝好一點的。”偷兒反過來勸她。
  “這個世界瘋了,每個人把自己當成犯人一樣鎖在鐵籠裏,還自以為安全。”她閉上眼睛抱怨,用手指揉著太陽穴。
  “謝謝你的寬宏大量,我該走了。”偷兒沒意思坐下,已經準備離開。
  “你不想借錢嗎?也許我可以幫你。”夏實聽說他要走了,立刻睜開眼睛,誠心的看著他。
  偷兒沉默的看了她一會兒;仍然對這個嬌小的女人感到驚訝。
  她正面與他遇上,非但不尖叫,還冷靜的與他對談,像個熟朋友一樣,說到後來還想借錢給他……她不是太熱心了就是精神方面有問題。
  .“我身上沒多少現金。”現代人都用塑膠貨幣代替現金,夏實也不例外,她掏出皮夾,將所有現鈔都抽出來,遞向偷兒,“不無小補吧!”
  偷兒看到她把錢都拿出來,不要白不要,於是上前小心的接過。
  “我可能永遠還不了。”他感慨的說。
  “相逢即是有緣,只要你聽我的,別再做傻事就好了。”夏實忍著頭痛,勉強一笑。
  “謝謝。”偷兒感激的點個頭,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不想繼續留在這裏節外生枝,看著一位像天使一樣善良的女郎,他越覺得自慚形穢。不料正要打開大門時,大門卻自己開了,走進一名外形俊秀的男子。
  偷兒心裏一慌,用力推開來人,奪門而出。
  偷兒慌,典邦也慌。他慌的是這裏怎麽會有陌生男子出現?發生什麽事了?夏實有沒有受到傷害?
  他不理匆忙脫逃的偷兒,急急忙忙衝進來,看見夏實安穩的坐在沙發椅上看他,身上沒有外傷的樣子,這才安心的吁了口氣。
  “夏實!你想嚇死我啊!那人是誰?”典邦持續做著深呼吸,調整他一下子被打亂了的心跳。
  “闖空門的。”夏實不以為然的回答,一點也不著急的樣子。事情已經過了嘛!她還不是安然無恙的坐在這裏?
  “闖空門?!“這可能就叫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夏實看起來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而典邦卻像烏雲罩頂一樣臉色發青。
  “沒事了啦!我借他三仟多塊,他就走了,不過他說他可能沒能力還。”夏實還是覺得不舒服,於是懶懶的躺在沙發上。
  典邦回身走到門邊,關上方才慌亂中來不及關上的門,撿起地上被他隨手丟下的購物袋,拿出一個冰枕,又走回夏實的身邊。
  夏實回家之前曾打電話告訴他她不舒服,所以他特意去買了些東西才過來,想不到卻讓她獨自面對這種危急的狀況,典邦心裏一時覺得好懊悔。
  “以後遇到這種事還是先逃的好,別像個白疑一樣坐在那裏和人家聊天。”典邦幾乎可以想像出那種畫面。她這個沒神經的女人就是缺乏警覺性。
  “他看起來比我還緊張,一定是第一次作案,和他談一談可以化解他的敵意,我已經很可憐了,你別再對著我說教了。”夏實閉著眼睛,一動也不動的說。
  典邦將冰枕枕在她的腦後,坐在她身邊,溫柔的撫著她光潔的前額,“吃過藥沒?”
  “在醫院吃過了。”她微微張開眼睛,看見典邦深情的目光,不覺有些疑了。
  “要吃水果嗎?我買了櫻桃及哈密瓜,還是你想喝椰汁?”他溫柔的手指在她臉上遊移,一直慢慢移到她白玉般的耳朵。
  “我在醫院才跑過廁所,你希望我拉幾次啊?!竟然叫我喝椰汁!”夏實故意挑他的毛病,好阻止這種奇妙的氛圍繼續擴散。她突然覺得有些害羞,好像她正赤身裸體的躺在他的懷中那樣脆弱。
  夏實的不舒服是被醫院的小朋友傳染感冒了。
  “也許這樣能快速將體內的病毒排掉,你就好得快點嘍!”典邦笑著說。
  “我才不要那麽難看的好法。”夏實頭一歪,用力咬住他的大拇指。基本上,她是很愛漂亮的。拉肚子拉到臉色蒼白渾身無力,一點也不好看。
  “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要不是看在你不舒服的分上,我就狠狠把你咬回來。”典邦裝腔作勢的威脅道。
  “我看你是在想色情的事吧!口水都快滴到我身上了。”她縮起下巴,好像真的有口水要滴下來了一樣。
  “說不定吃我的口水好得更快。”典邦一臉邪惡的咧著嘴笑,往日的斯文形象都快蕩然無存了。自從兩人開始正式交往,他就越來越滑頭。
  “你是說你的口水很毒嗎?連我體內的病毒都毒得死?”
  “反正又毒不死你,也許你該試試這個偏方。”
  “是啊!偏方就是把感冒傳給下一個傻瓜就會好了,你也想當夏天感冒的傻瓜哦?”
  “你怎麽這麽多話?到底要不要我吻你啊!”典邦挑高一邊眉。
  “那我可不可以先吃顆櫻桃?”夏實指著他帶來的購物袋,有點在拖延時間。
  “想逃?門都沒有!”
  這個吻他是要定了,不管會不會成為夏天感冒的傻瓜……
  夏實是個好醫生,但絕對是個爛病人。
  她一下子嫌床太硬,一下子嫌冰枕太冰,一下嫌冷氣不夠冷,還嫌自己舌頭肥大,吃東西沒味道,想吃臭豆腐,嫌喉嚨太幹,五分鐘就要喝一次水,還指定要某品牌的日本進口曠泉水……
  唉!這下典邦終於了解做媽媽有多辛苦了,夏實簡直像個小孩一樣,希望她小時候不是太常生病,否則丁母豈不是太可憐了。
  折騰到了半夜,夏實才算睡得比較安穩些,這是她斷斷續續的睡眠中睡得最沉的一次。
  典邦守在她的身邊,握住她的手,突然覺得這是他最幸福的一刻。
  他們經歷過快樂的事、困難的事,他們看到彼此的成長、彼此最惡劣的一面……
  如果最後他們仍然無法結合,那麽蒼天真的是太愛捉弄人了。
  眨掉一點睡意,伸個懶腰,典邦突然輕笑起來。
  想到有一次自己感冒,夏實不停灌他水喝,害他把衣服床單都弄溼了,結果他光著身子在寒冬中等她拿衣服給他換,她卻直接抱著他跳進被單中,用她的體溫為他取暖。
  這女人真是個不按牌理出牌的寶貝!
  不過那天他並沒有留她過夜,不僅因為他捨不得她勞累,他更不想她被父母追問起來令她難做人。
  雖然這種艷福他無福消受,但能聞著她的體香入睡,已經夠他回味一輩子了。
  他起身再伸一次懶腰,檢查一下冷氣的設定,然後轉身走出夏實的房間。
  典邦擁有超強的意志力,這點無庸置疑,否則他怎能守著一個長不大的女人那麽多年,怎能在心愛的人投懷送抱時坐懷不亂,就算在生病中也一樣。
  就像現在,他明明感覺到體內有一把火,但仍能輕易的控制自己不勃起。不過如果是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就很難說了──比如說每天早上的“升旗典禮“。
  所以說,他還是別睡在她身邊的好,免得自討苦吃。
  他決定睡在隔壁房,和她僅有一墻之隔,典邦開始覺得幸福離他不遠了……
  隔天一早,典邦煮了便利粥,打開夏實的房門,發現她還在睡,於是敲敲門板,大聲叫道:“起床嘍!睡美人,你今天還要上班。”
  聽到聲音,夏實一頭亂發,睡眼惺忪的坐了起來,迷惑的看著典邦。
  “我煮好粥了,快起來吃,吃飽了才有力氣上班。”典邦元氣十足的說。
  “你是不是夢?”夏實無力的問。
  “你還沒清醒啊!快去洗把臉、刷個牙輕爽一下。”
  “我好像一直在做夢。”夏實慢吞吞的爬下床,胡亂撩了一把頭髮,又在床沿坐下。
  每次因發燒引起頭痛後,她總是會一直做夢。夢裏有好多她認識的人,他們無聲的大叫著,還有好多病菌,它們想盡辦法要穿越細胞壁。
至於她本身,只知道自己在睡覺,什麽都不想做,什麽也不能做。
  起床了,就代表醒了嗎?抑或是睡夢中的一段情節。
  “做了什麽夢?想談一談嗎?”典邦走近她,挨在她身邊坐下。夏實家庭健全,生活如意,怎麽會受惡夢境困擾,難道還有什麽難言之隱?
  “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太亂了,都是些莫名其妙的夢。”夏實喃喃說了句,起身往相連的浴室走去。
  當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突然清醒了過來。
  鏡子裏的女人一身睡衣、髮絲蓬亂、睡眼迷蒙、眼袋浮腫……
  夏實回頭看見笑容可掬的典邦還坐在那裏,心驚之下立刻將門給甩上。
  天啊!她的樣子怎麽會這麽醜?全被典邦看見了啦!
  “喂,我是丁夏實。”
  下班之前,夏實接到一通沒有顯示號碼的電話,對方卻不說話,搞得她一頭霧水。
  “喂喂喂,這裏是報案中心,如果你報假案,我們絕對查得到,請不要惡作劇。”夏實頑皮的說。
  “這裏是一個孤獨的女人,尋找一個失散的朋友,不知道你有沒有見到她。”一個有點熟又不太熟的聲音突然傳來。
  “瑪得琳?!”夏實驚喜的大叫。這個沒良心的女人,總算知道打電話給她了,沒枉費自己一直在為她憂心。
  “今晚有空嗎?”瑪得琳問。
  “今晚我要和典邦吃飯,不過晚一點應該沒問題。”意思是她不準備和典邦續攤了,吃完飯就閃人。
  “讓你丟下男朋友,這怎麽好意思。”
  “沒關係,他會諒解的。”夏實不在意的說,“你這幾天都去了哪裏?我打電話到方臣功那裏也找不到你。”
  “我被小主人禁足了,她說我沒有寬容心……見面再談吧!”瑪得琳淡淡的道。
  “OK。”夏實爽朗的答應。
  到了晚上,夏實雖然人還和典邦在一起,但心確不知飛到哪兒去了,只是頻頻看表。細心的典邦發現了她的不對勁,“你還約了誰嗎?”
他心裏還以為那個人要過來呢!
  可是夏實給的答案卻教他大失所望,甚至惹他生氣。
  “我約了瑪得琳十一點在Piano Bar,想先回去換件衣服,夏天容易流汗,我覺得身上好像有點汗味。”
  兩人吃過飯,逛了會夜市,身上難免沾惹些氣味,以夏實重視外表的程度,她實在不想這樣隨隨便便的赴約。
  典邦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如果我要你陪我逛夜市,不要去見瑪得琳,你願意嗎?”
  “嗯?為什麽?”思想無雜訊的夏實只會這麽問。
  “別問為什麽,只要以最直覺的反應告訴我你到底會選擇哪一邊就好了。”
  “瑪得琳。”他說以直覺,夏實就真的靠直覺回答他。
  接下來,典邦一直沉默的看著她,好像不知該說什麽,兩人站在夜市馬路旁,一個愣頭愣腦的,一個充滿被遺棄的孤獨感。
  “我們再逛半小時沒問題啦!夜市又不是逛不完。”夏實像沒事一樣的說著,完全不懂典邦又在鬧什麽別扭。
  “丁夏實,有時候我真的不懂你在想什麽,如果你有心和我在一起,拜托你多重視我一點。我一個禮拜見不到你兩天,你卻還要把我的時間分給別人,你可不可以別交那麽多朋友?”
  “你太強人所難了吧!交朋友是我的興趣耶!我喜歡新朋友,很有新鮮感,聊的話題也不同。你不能叫我只固定和幾個朋友聯絡,那很悶的,這陣子除了你,我幾乎沒和別的朋友見過面,難道你不覺得有點無聊嗎?”
  “我悶?我無聊?”典邦悲慘的點點頭,了解的說:“原來這就是你對我真正的想法,我只是一個固定模式,雖然又悶又無聊,但已經習慣了,所以你只好繼續忍受?”
  “你幹嘛這麽愛鑽牛角尖,跟個女人一樣,難怪會被我誤認為同性戀那麽久。”夏實一時嘴快,無心的話已來不及收回。
  典邦震驚莫名的張開嘴,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呵!”最後他只有苦笑一聲,突然若有所悟的往回走。
  他是個失敗的男人,更是個失敗的情人!
  夏實竟然覺得他像女人,也許他根本該繼續當他的同性戀。
  她不愛他!根本不愛他!
  “典邦!”夏實還覺得莫名其妙,她甚至沒發現兩人已經開火了。因為典邦沒說呀!他又沒說任何分手或惡毒的話,所以她不懂。
  典邦聽見了,但卻越走越快,好像在逃避看不見的幽靈一樣。他準備真正的大醉一場,甚至為這場美麗的錯誤大哭一次。
  夠了!他已為自己所愛付出足夠的時間及心痛的代價,真的夠了。
  他們糾纏太久了,久得他身心俱疲,再也沒有力氣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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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名淡褐色頭髮的外國女郎走進Piano Bar內,一身豹紋服飾顯得她野性難馴,合身的剪裁更將她的身材表露無遺。
  夏實以欣賞及羨慕的眼光看著這個女人,那無懈可及的線條是她這種小個子永遠無法辦到的。外國人嘛!總是那麽前凸後翹,凹凸有致。
  本來以方看看就算了,想不到那女人突然對她一笑,並慢慢朝她走來。夏實一時有些錯亂,不知道該不該在這裏交新朋友。
  她正在等人耶!會不會太對不起瑪得琳了?
  女郎走近後,一屁股坐在她身邊的椅子上,淡淡的開口,“夏實,別太驚訝,我是瑪得琳。”
  “瑪得琳?”夏實傻愣愣的盯著這自稱瑪得琳的女人好一會兒,這才遲疑的重復念出這三個字。
  她所知道的瑪得琳是戴著墨鏡、臉上有雀斑、染黑髮、喜歡著緊身背心及牛仔褲的女人,和眼前這位會引人嚎叫的靚妞一點也不一樣。
  “我是個沒有固定身份的人,易容只是謀生的技能之一。”瑪得琳主動解開她的迷惑。
  “那……這是真面目還是易容的?”夏實不禁開口問。
  “胸部是假的,你別以為每個西方人都是波霸。還有,我原來的眉毛要再粗些。”言下之意其餘都是真的。
  “哇!想不到你的變化這麽大,有機會可要向你討教一下化粧的技巧。”夏實忍不住讚嘆。
  瑪得琳但笑不語,如果可以選擇,她並不想過這種隨時需要易容的生活。她點了杯馬丁尼,並抽出一根煙,問她介不介意。
  夏實搖搖手,瑪得琳就點了火抽了起來。
  “你的典邦知道你來見我嗎?”
  “知道啊!我告訴他了。”
  “哦!我還以為他會不高興。“這是正常的推論。男女朋友之間總是希望能相處到最後一秒鐘,如果她的男友突然中斷約會,她也會生氣的。
  “他是念了我幾句啦!後來還跑掉了,真是小氣。”夏實不知典邦的苦楚,自然的在別人面前怪他小氣。
  “我的男人更小氣,他甚至不準我穿短裙。”
  “你有男朋友哦!是臺灣人還是外國人?長得帥不帥?”夏實一聽她有男朋友,止不住興奮的問。
  “分手了。”瑪得琳感慨的說。”自從我打算跟隨主人到臺灣來,我們就分手了。”
  “怎麽這麽可惜,現代資訊那麽發達,交通又便利,難得有個情投意合的人,再困難也該維係住關係。”就像她和典邦一樣,雖然她還摘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但她絕不想失去他。
  “有更多複雜的原因,你不會了解的。”瑪得琳一口飲下馬丁尼,又跟酒保要了一杯龍舌蘭,那是她的男人最愛的酒。談起過去,她不由得點了屬於他的飲料。
  “你這樣混著喝,不怕醉嗎?”夏實有點怕怕的看著她。她可不想在這種地方處理一個酒醉的女人,尤其在不知道她酒品如何的情況下。
  “你放心,我和我的男人常常這樣喝,沒問題的。”瑪得琳保證道。
  既然她這麽說,夏實只好選擇相信她。
  這時,夏實發現有個男人一直在看她們,連忙將視線避開。她可不是來釣男人的,不想惹得一身腥。
  “瑪得琳,你想不想換個地方坐?”夏實問。
  “幹麽換地方?坐這裏想喝什麽都方便,也不用走來走去的,麻煩!”瑪得琳吐了個煙圈,還啐了她一聲。
  “可是……”
  夏實還來不及解釋,那個男人就走過來了。
  美麗的西方臉孔格外引人注目,瑪得琳首當其衝,一雙鹹豬手搭上她的肩,並撩著她耳邊的頭髮,“嗨!美人們,我可以加入嗎?”他說的是中文,可見不是偷聽她們說話一段時間了,就是不會說英文。
  瑪得琳不想動武,只是輕輕推開他,不客氣的道:“你沒看到我們已經有伴了嗎?”
  其實這個男人長得還不差,甚至可以稱得上帥,但給人一種流裏流氣的感覺,好像自以為可以把光全世界的馬子一樣。夏實給他的印象分數是五十分,不及格!
  “你們長得這麽漂亮,又坐在吧臺邊,不是擺明了等我來釣嗎?”男子看著夏實,自信的笑著,露出一口自得過火的牙。這牙不是正常的白,一定是做過特殊處理。
  夏實皺皺眉,好笑的道:“很抱歉,但我們目前不需要男伴,有需要我會通知你。”她頑皮的想,不知道他的牙在黑暗中會不會發亮。
  可能是她笑了,男子突然轉移目標向夏實走來,並有意無意的觸碰著她的上臂,惹得她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
  “呃,請不要楚……”
  夏實還想溫和的勸退他,這時瑪得琳卻火了。
  她將手中的煙屁股在搭訕男子的手背上捻熄,面無表情的說:“叫你走開你聽不懂嗎?難道要我起來趕你走?”
  男子手臂受到灼熱,不但沒有惱羞成怒,更沒有識趣的走開,反而不客氣的拉開夏實,一臉興奮的取代了她的位置。
  夏實受到排擠,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失去魅力了,雖然有個大美女在身邊,但也不該有男人將她視若無物啊!
  唉!三字頭了果然不一樣!
  “哈!美人!你叫什麽名字,你很對我的味哦!”無聊男子繼續亮著他的螢光大白牙。
  瑪得琳秀眉一扭,“媽的!你敬酒不吃吃罰酒!”突然秀腿一抬,將男子連同凳子踢飛出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瑪得琳!”夏實看到這一團亂,不由得大叫她的名字。
  這個瑪得琳未免也太衝動了吧!上次小實的事她還沒機會罵罵她,現在無端又為這種小事惹是生非,她的脾氣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像的。
  那男子搭訕不成已經有點惱羞成怒了,現下當眾受辱,還是敗在一個女人的手裏,怎能善罷甘休。
  他連忙站起身,啐了口口水,張牙舞爪的攻向瑪得琳。
  男子沒習過武,空門一大堆,瑪得琳一眼看穿,俐落的身形一閃,看準他腰椎的某處神經穴,巧妙的一點,男子就像所有力氣頓時被抽幹了一樣,無助的任龐大的身軀癱軟在地。
  這時,他處有人注意到這邊的騷動,幾個霸氣十足的男人圍了上來。想必這流裏流氣的男人還有點小勢力,這會兒有人為他出頭了。
  “這是怎麽回事?基哥。”來人有四個,其中一個男人上前拉起搭訕男子。
  被稱作基哥的男子一時間還沒恢復力氣,當下只好用唯一還能動的嘴謾罵一番。
  “幹!看什麽!還不快動手宰了她們。”基哥大聲吼道。
  “這麽漂亮的女人,太可惜了吧!”一名瘦瘦黑黑的男孩涎著口水說。
  “那就把她們綁起來,送到我的房間去,有你們好處的!”
  基哥口令一下,所有人都動了起來,摩拳擦掌的等著領好處,順便吃吃女人豆腐。
  夏實害怕的想躲到瑪得琳的背後,又覺得這麽做很沒義氣,但誰叫她不會打架,惹是生非的本領又沒瑪得琳高。
  眼看夏實緊張得半死,瑪得琳卻一點也不緊張,只是氣定神閒的將身上的衣服一撕,衣服變成了長布條,只剩胸前綴著同樣花色的豹紋內衣。
  “瑪得琳!”夏實再次驚呼,並倒抽了口氣。
  “呦!這個金頭髮的自己動手脫了耶!不笨嘛!免得挨皮肉之痛。”一個胸肌頗發達的矮個子色迷迷的說。
  瑪得琳冷眼一瞪,手中的布條化為有生命的蛇,纏上小矮子的頸子,下一秒,小矮子便已趴在她的腳下。
  “淡褐色,我的頭髮是淡褐色的。”瑪得琳再三強調。
  小矮子一恢復神智立刻連滾帶爬的爬回人群,五個男人心知遇上深不可測的強敵,紛紛嚇得退後半步,面面相覷。
  “瑪得琳,放過他們吧!你是個職業保鏢,受過專業訓練,他們打不過你的。”夏實故意拉高聲音說話,好讓這幾個無聊男子知難而退。
  “錯!”瑪得琳得意的看向夏實;將她拉近她,在她的耳邊小聲的說:“我真正的職業是殺手,所有的技巧都是為了殺人而訓練的,你想不想看?”
  “不要!”夏實連忙勸阻。身為醫生,視每條生命都是可貴的。
  瑪得琳冷冷一笑,又回頭看著那群無聊男子,“女人說不的時候就是不,聽懂了嗎?”
  無聊男子們遲疑的不知該不該作答,被女人教訓,多沒面子啊!
  看他們沒回答,瑪得琳一火大,手中的布條掃向一旁的凳子,帶起凳子擲向人群。
  “懂不懂!”她大聲叱道。
  “啊!懂,懂。”無聊男子邊躲凳子邊說,像群縮頭烏龜。
  事後夏實拉著瑪得琳先溜為妙,惹出這麽大的事端,誰還有臉待下去啊!
  “好了,金牌殺手,我知道你武藝高超,但你不需要草菅人命,又沒有錢賺。”夏實勸慰她。
  “我不是金牌殺手,主人才是。我勉強排得上第四名吧!”瑪得琳淡淡的說。既然打算交她這個朋友,對自己的過去就沒打算隱瞞。她看得出夏實不是碎嘴的人,而且夠義氣。
  “管你是不是拿金牌,反正別動不動就要殺要剮的,請你培養一點寬容心。”
  “在我的世界裏,武力就是一切,誰本領高強,誰掌握權勢,多餘的慈悲只會換來不必要的麻煩及危險。你不能否認剛才若我不動手,那群無聊男子早就把我們生吞活剝了。”
  “如果你剛開始不出手,也不會惹來一大群人。另外,小實能帶來什麽麻煩及危險?一個五歲的小孩有必要遭到那種殘酷的對待嗎?”
  “誰叫他對小主人亂來,主人對我處理事情的結果很滿意,只有你和小主人認為處理過當。”
  “沙賓娜如果也是殺手,那她的觀念一樣有偏差,她的意見不具參考價值。”
  “對主人和我來說,顧慮太多會要了我們的命,何必想太多?”
  “我一定要糾正你的想法。”夏實下定決心。
  然後兩人換了個地方,辯論了一整夜。夏實只好將早上的班臨時取消,以免精神不濟影響醫療品質。
  瑪得琳聽進去了嗎?
  從小到大根深蒂固的想法怎麽可能在一夜之間改變,夏實還有努力的空間。
  過了兩天,夏實才發現典邦怎麽都沒打電話給她,心想那天的事他可能真的有點生氣,於是主動撥電話想向他道歉。
  想不到同樣的情形又發生了,他又開始拒聽她的電話。
  這是什麽跟什麽嘛!她不覺得自己有錯啊!現下她已經主動求和了,他到底在氣什麽嘛!
  夏實覺得心裏有夠悶的,於是決定跟典邦冷戰幾天。
  她一心幻想著典邦手捧著花在醫院門口出現,或是滿臉懊悔的半夜去敲她的房門,可是過了十天,他還是一點軟化的跡象都沒有,夏實開始有點擔心了。
  典邦氣過頭了吧!怎麽都不來找她呢?電話也沒一通,會不會是出了什麽事?
  心神不寧的看完最後一位患者,夏實趕到典邦的書店去,卻發現備份鑰匙已不在原來的地方,敲門也沒人理。
  這是怎麽回事?典邦想和她斷絕關係嗎?
  就算想和她分手,也該給她一個交代啊!這麽不明不白的,她到死也不會甘心。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夏實不死心的坐在門口等,她就不信典邦不回來。
  等著等著,不知不覺就坐在他的門口打起盹來。一直到隔天早上,他仍然不見人影,夏實只好意興闌珊的打道回府。
  接下來兩天是假日,夏實放棄值班,打電話給她認識的每一個人,以及她所知認識的典邦的朋友,決心要得知他的行蹤。最後終於有個朋友告訴她典邦去了夏威夷散心,要後天才會回來。
  這時夏實不知該如何形容她的憤怒。
  男友去玩不但不邀她同行,還既不報備,也不通知。她就是冒著破壞自我形象的危險也要找他理論。
  隔了兩天,夏實直覺典邦應該已經回到家了,於是利用私人的辦公時間試著打電話給他。
  這一次,典邦沒有逃避,電話像往常一樣響一聲就被接起。
  “喂。”
  雖然只有一個字,但空曠了多日的心彷佛一下子被填滿,夏實突然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夏實,你好嗎?”他的聲音有著深深的思念,連遠在電話另一端的夏實都能感受得到。
  “好個屁啦!你這個死人頭,為什麽一聲不吭的跑去夏威夷渡假?”夏實暫時擺脫感性時刻,先開罵。
  “我不想看到,或聽到任何有關你的消息,我需要一個人想一想。”典邦輕聲的說。
  “跑去夏威夷抱著辣妹跳舞算什麽一個人想一想?我也可以抱著猛男的大腿想一想嗎?”真是不合邏輯!
  “前幾天還在內地,剛開始,有好幾次衝動的想跑去找你,想大聲的質問你為什麽可以不愛我。去夏威夷是智民臨時取消行程才讓給我的,我心想遠離你也是一個辦法,所以就去了。”智民就是告訴夏實典邦去了夏威夷的那位友人。
  “我當然是愛你的!你在說什麽傻話,抱著夏威夷女郎的小蠻腰也許可以給你受女人歡迎的幻覺,但我才是真實的!”夏實激動的說。她不喜歡典邦說這種話,好像她很沒良心似的。
  “你對我不是那種愛。”典邦回道。
  夏實無言以對。因為她對典邦的愛真的是介於深厚的友誼與男女的情愛之間,不是他一直期盼的深深愛戀。
  “你知道嗎?我是如此的需要你,但你卻不需要我。你隨時可以找到新的朋友、新的樂趣,但是我卻總是待在原地守候,這讓我很痛苦。”典邦沉重的開口。
  他們的情況和一般的男女模式剛好相反,男生內向,女生外向,這時候如果無法好好調適,問題一輩子都存在。
  而重點不在這裏,典邦真正在意的是夏實一直沒有愛上他,就這樣過了十幾年了,也許她永遠都不會愛上他,不如放她自由吧!
  “但我也總是回到你身邊啊!不是嗎?”夏實幾乎要哽咽起來。因為她知道典邦這次是認真的,他真的失去等候的耐心了。
  “夏實,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位心儀的男人,也許你們會天雷勾動地火?也許你們會刻骨銘心?也許你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想過。”夏實實話實說。
  “我也想過。”典邦也開始哽咽了,他深吸口氣,“所以我不能絆住你,我無法承受那種痛苦,你也不該放棄追求真愛。”
  “也許那個人永遠不會出現呢?也許……你才是我的真命天子呢?”一直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終於滑落。
  “對不起,夏實。”
  “不要!典邦!”
  “對不起。”
  線路斷了,心彷佛撕裂般的痛。
  夏實緊握著電話,趴在桌上哭了好久好久。
  記憶中她好像從來沒為什麽事哭得這麽慘過,連最疼她的爺爺過世時,她也沒有這樣哭過。
  為什麽典邦的離開讓她難過得像要死去一樣呢?
  也許他們兩人都判斷錯了,說不定她是愛他的,說不定,這就是愛了……
  想挽回,真的太遲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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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夏實的工作早巳經做得差不多了,但她仍在醫院裏待到很晚,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發呆以及思考如何贏回典邦的心。
  當她咬著指甲,像遊魂似的來回穿梭於病房走廊時,秦醫生突然叫住她。
  “夏實。”
  秦醫生快步走向她,並交給她一疊信件,“這是你的郵件,不小心送到我那兒去了。”
  “謝謝。”
  夏實接了過來,背在後面,看也不看一眼,仍然一臉無精打採。
  “你怎麽了?是不是又生病了?”秦醫生關心的問。
  “典邦要和我分手。”夏實照實說。
  “難怪你眼睛腫腫的,哭過了?”
  “嗯!好丟臉。”她點頭苦笑一聲。
  “我送你回去吧!你這種情況不適合開車。”
  “不用了,我還好。”
  “不行!開朗如你的人也難以承受失戀的打擊,不管是站在醫生或是朋友的立場,我都不能讓你獨自開車回家。”秦醫生很堅持。
  夏實沉默的看著他好一會兒,“秦醫生,你能不能具體的告訴我,愛到底是什麽感覺?”
  秦醫生的眼底閃過一抹奇異的神色,他拉起夏實的手臂,“到我的辦公室去談吧!這裏不方便。”
  夏實想想也對,站在走廊上談話的確不方便,於是不疑有他的讓秦醫生牽著走。
  進入秦醫生的辦公室後,秦醫生請夏實坐在他的辦公椅上,自己則坐在辦公桌沿。
  “我一直以為愛情應該像電影裏面演的那麽浪漫,無時不刻想著他,想盡辦法要和他在一起。”夏實喃喃道,“可是到頭來,我還是覺得我有自己的生活,為什麽要因為一個男人而改變呢?”
  “也許你真的不愛楚典邦。但當我愛上一個女人時,我願意為她做一切努力,包括忍氣吞聲、說謊、制造獨處的機會。等時機成熟,我希望她發現我、愛我、為我而改變。”秦醫生忽地興奮的說著。
  “可是當典邦說要和我分手時,我的心真的好痛,我無法想像自己可以為別的男人那樣痛,難道這還不算愛嗎?”夏實伸手揪住自己的衣襟。她能感覺那陣痛像漣漪一樣,一波波的擴散開來,沒有停止的時候。
  “夏實。”
  秦醫生的手覆上她的,接著兩只手一起握住她,真摯的道:“你是如此善良,在我心目中,你是天使也是魔鬼。你常讓人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你,又在不知不覺中傷害了別人。為一個男人而心痛不見得就是愛上他,你只是內疚罷了。”
  “是嗎?”夏實懷疑的問。
  病人死亡時她也有點內疚,但那只是一瞬間的感覺而已,她在感情方面總是遲鈍,無法像別人那樣感觸良深。
  “不如我們這樣想吧!如果我愛上了你,還向你表白,可是你無法接受,這樣你會覺得內疚和心痛嗎?”
  夏實閉上限想了一下,仍然無法將內疚和心痛混為一談,只覺得事情越來越荒誕,秦醫生不像在和她討論話題,反而有些熱心過頭,努力要將目標導向他自己。
  她抽回手,認為這件事不能依賴別人,還是要親自找典邦說清楚。
  “謝謝你,秦醫生,我想我還是自己解決吧!”
  夏實想起身告辭,但秦醫生又將她壓回椅子上。
  “夏實,你難道一點都不內疚嗎?你讓我愛上你,還引誘我向你表白,現在卻拍拍屁股要離開,我們到底算什麽?”秦醫生說著站起來,兩只手壓在她的肩膀上。
  夏實一頭霧水的看著眼前的秦醫生。
  引誘?他說的是哪一國話?她幾時引誘過他了?
  “秦醫生,你有老婆了。”
  “就是因為有老婆,所以才遲遲不敢告訴你我的心情。可是自從你不再到我家後,我越來越無法接受那個房子沒有你的影子。小實常常做惡夢,香更只好去陪他睡,每次小實做完惡夢就哭,然後香更一定要跟著哭,接著小玲也哭著來找我,說媽媽都不關心她。一個家弄得像鬼屋一樣,這叫我怎麽忍受。”
  “我很抱歉事情變成這樣,但……這種事我幫不上忙。”
  秦醫生自顧自的說:“我和香更結婚得早,當時覺得她很可愛,屁股又圓,沒有考慮清楚就娶了她。沒幾個月,我後悔了。婚前認為的可愛,婚後卻覺得像無知的智障,婚前可愛的圓屁股,生完小孩後臃腫的像發過頭的面包。我好遺憾沒有早點認識你,真的好遺憾!”
  “呃,秦醫生,你應該和你老婆一起去看心理醫生,你們各自為政只會讓情況越來越糟。”夏實建議道。
  “糟就糟了吧!反正我根本無心經營這一段婚姻。”秦醫生豁出去的說。
  “你是說你想離婚。”
  “為了你,我可以離婚。”
  “你剛才才說可以為了愛說謊,現在就開始了嗎?”碰到這種事,夏實的反應實在是冷靜過了頭。
  看到她的反應這麽冷淡,秦醫生的心情反而越來越浮躁。
  “我愛你,夏實,聽到這句話,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他低聲吼道。
  “不是我該愛的人,你叫我該有什麽感覺?。這種話又不是第一次聽到,當她第一次聽到典邦說愛她,那才叫震撼。
  “不該?這麽說如果我沒有結婚,情形會有所不同嗎?”他不死心的再問。
  “當然不同,如果你沒結婚,我可能會先和你交往看看。”夏實又說出這種引人誤會的話。不過,她是無心的,因為她一向是這樣處理追求者的。
  秦醫生聽了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突然低頭想親吻夏實的唇。
  夏實心知不妙,立刻將頭一偏,熱唇落在她的耳邊。
  “秦醫生,你別傲傻事,這裏是醫院。”她警告道。
  “愛情是盲目的,不管在哪裏,我都想為你做傻事。”他一邊回答,雙唇還是在她耳邊遊移,不捨得離開。
  夏實這下不能再等他自己良心發現了,於是伸手要推開他。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秦醫生早有準備,他突然緊緊環抱住她,甚至壓在她身上,將她的在他與座椅之間,絲毫不得動彈。
  “秦醫生!”夏實想再次叫醒他。
  “你可以叫我一升。”
  說來好笑,秦醫生的本名就叫秦一升,可能他父母本來就希望他能當醫生,所以才取了這個名字。不知道他爸媽現在開心嗎?因為秦醫生並沒有和父母住在一起,而且顯少提起他們。
  “秦醫生,放開我!”夏實掙扎著,不知該如何是好。想不到男人的蠻力這麽驚人,想推都推不開。
  “夏實,你好美,身體的每一部分都這麽玲瓏可愛,我好想把你吃下去。”
  這些話如果是典邦對她說的,她也許會嬌羞的鑽進他懷裏,但由一個熟識又已婚的男人口中說出,夏實只覺得一陣惡心。
  “不!放開!”她大叫著。
  徒勞無功的掙扎只換來秦醫生更亢奮的情緒,他甚至開始對她上下其手。
  夏實緊咬著唇,不斷閃躲。只是這種情況無法撐多久,她護得了這處,護不了別處,秦醫生竟趁她不備偷襲她的胸部,而且是從她針織衫的領口直接偷襲進去,只隔了一層薄薄的胸罩。
  她實在不想這麽做,但情勢不容人,只能出狠招了。
  夏實曲起膝蓋為自己爭取點空間,然後就被壓制的手順勢往下,用力一抓,正中要害,對方想防也防不了。
  誰會料到她竟用手去攻擊,哪個淑女會直接用手去抓啊!究竟是誰教她這一招的!
  秦醫生要害受到威脅,只能兩眼暴凸,表情驚嚇的瞪著夏實,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夏實,你不要衝動,千萬不要衝動!”秦醫生高舉雙手,萬分小心的叮囑,畢竟事關他的命根子,不小心不行。
  “我才要告訴你別衝動咧!可別讓我帶著你命根子的血上警局!”夏實緊緊盯著他的眼睛,加深手上的力道,務求他相信她會這麽做。她嘗到血腥味,知道剛才反抗時咬傷了自己,害得她不知該如何像沒事人一樣走出這扇門。
  “夏實,我只是一時衝動,你也知道我最近壓力太大,家裏諸事不順,所以才會暫時失去理智。我的為人你最清楚,我並不是個十惡不赦的混蛋!”秦醫生著急的解釋。
  “你必須學會女人說不時就是不,不管我們多熟,不管我們之間有沒有感情。不管你有什麽理由。”夏實大聲的宣布。
  “是!是!我知道了!“這時候他只能說是。
  “慢慢站起來:慢慢的。”夏實命令道。
  秦醫生聽令,戰戰兢兢地直起腰,慢慢的站起來。
  夏實跟著站直後,並沒有放開他,反而謹慎的看著他,“你不想我將這件事往上提報吧?”
  “當然,看在過去的情分上,請你高抬貴手。”
  “寫下切結書,說你強暴未遂,願意捐贈一佰萬給早產兒基金會以示懺悔。”
  “可是我並沒有……”
  “快寫!”
  夏實用力捏住他,以做要脅。
  秦醫生無奈,只有照令行事,將切結書及支票都開好交給她。
  “乖。”夏實冷笑一聲,接過東西,這才放過他。
  “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下手這麽狠。”危機解除,放輕鬆的秦醫生又抖又跳的,忍不住要問。
  “有時候我自己也懷疑。”
  夏實丟下這句話,頭也不回的離開。
  有時候,夏實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生錯性別了。
  她的思想男性化、她重視朋友、她的浪漫細胞不夠活躍、她還能面不改色的談論別人眼中的恐怖經驗及性知識……
  每個人的體內都同時存在著男性荷爾蒙及女性荷爾蒙,而她的男性荷爾蒙是不是太旺盛了?旺盛到以至於感受不到典邦多年的愛意。
  但她知道在她的內心深處,她是愛他的。
  不然她怎會一有追求者就迫不及待的跑去向他炫耀?怎會不厭其煩的告訴他她每一段不起眼的愛情故事?
  她想證明什麽?
  證明他在乎她?證明他也懂得嫉妒?
  經過沉思,夏實決定再試一次,不論如何,她不能失去典邦。
  離開醫院,她直接驅車前往典邦的住處,連回家梳洗打扮一下都捨不得浪費時間。
  現在想想,也許她一直那麽重視外表就是想吸引典邦的注意,希望他發現她,希望他只看著她。
  難怪小莉要罵她傻,難怪典邦要離開她,她真的是個宇宙無敵大笨蛋!
  聽到敲門聲,典邦的心驚跳了一下。
  快十一點了,這麽晚會是誰?是那個他唯一在乎的人兒嗎?
  不想應門,只好往裏面走,暗暗希望來人自動放棄而離開,這時候他什麽人也不想見。
  打開床頭音響,收音機播放的歌曲竟是當年他當兵前夕,夏實替他餞別時,為他唱的一首歌──No matter what。
  她曾說過不論如何兩人都要做朋友,不論如何他都要記得打電話問她過得好不好,不論如何她都會原諒他偶爾做錯事,不論如何……
  門鈴又響了,雖然被音樂聲掩蓋住,但他聽見了。
  典邦在往日情景的催化下,忍不住忘了自己的傻話,衝動的跑去開門。
  當他滿心希望的打開大門,看見的卻不是心中想的那個人,而是一個年紀看起來比他大的陌生女人。
  “哈羅!”陌生女人舉手招呼。
  “你是……”
  “我是你的新同學,你忘嘍?”
  典邦想了一下,終於想起她是誰了。
  “你怎麽會找到這裏來?有事嗎?”
  “我找過你好幾次,你都不在家。”女人自動自發的走進門,沒等他邀請。
  典邦看她邊走邊滴水,才發現她下半身都溼透了。
  女人瞧見他的目光焦點,苦笑道:“真抱歉,雨下太大了,我的雨衣擋不住,我是騎腳踏車來的。”
  “你別動,我拿毛巾給你。”典邦阻止她前進。書是很怕潮溼的,萬一他的家當受潮發了 ,那就不值錢了。
  典邦關上門,去了又回,拿來幹毛巾遞給她,她見腆的笑笑,不知道這對她有什麽幫助,這條毛巾頂多能擦擦她的腳丫子罷了,她的牛仔褲還是繼續在滴水,於是她擦擦弄溼的地板,然後直接墊在腳下。
  典邦皺皺眉,“你找我什麽事?”
  “我聽說你有約翰藍依的親筆情書,能不能割愛給我?”女人真摯的請求。
  “你想要什麽直接在我的信箱留言就好了,沒必要這麽晚跑到這裏來,我又不是收藏家,沒什麽割不割愛的,只要有好價錢就賣了。”
  “我留過了,可是你都沒回信。”
  “可能是我這幾天都不在,沒去注意到。”
  典邦說著往裏面走去,卻發現那女人雙腳夾著毛巾,跳啊跳的跟在他身後。
  “我叫你別動,你站在那裏等就好了。”典邦喝住她,真是個急性子的女人。
  “哦!那我可不可以順便借個廁所?”女人無辜的煞住車,彎了彎腰。
  “廁所在左轉第一間。”典邦應允她後,自顧自的找她要的東西去。
  等他拿到東西,回到前廳,卻發現那個女人只剩上身的短袖POLO衫,光著腳走來走去,下半身則不知飛到哪裏去。
  “你怎麽變成這樣?”POLO衫的長度只夠蓋到她的臀下,整個大腿以下全露出來,成何體統。
  女人一笑,“我看見你有烘乾機,就把牛仔褲和布鞋丟進去烘,免得你又不準我走動。”
  雖然她穿的都是平民衣物,但價位可一點都不平民,想不到她竟這樣處理她的貴重衣物。
  “你一點身為女人的自覺都沒有嗎?半夜跑到男人的家,還脫得像在自己的房間裏一樣,這時候男人該怎麽想?”典邦微微蹙眉。
  “也許你可以想像我用身體付清費用?”女人玩世不恭的笑道。見典邦沒有反應,只好搖搖手,裝作沒這回事。”開玩笑的啦!長得這麽俊,別那麽小氣嘛!”
  典邦一臉嚴肅,一點也不覺得好笑。他為夏實的事煩都煩死了,哪還有空理這個神經兮兮的女人。
  “東西在這裏,你看看喜不喜歡。”他將裝在塑膠封套裏的東西交給她。
  “謝了,是真跡吧?”女人輕快的接過。
  “如果不是真跡的話,你何必大費周張的跑來向我買?”
  典邦反問。他是個獨立書商,商譽最重要。
  “那太好了,我明天就可以送給我的男朋友當情人節禮物!”女人興奮的說。
  情人節?
  聽她這麽一說,典邦這才驚覺明天就是中國情人節,他竟丟下夏實一個人過情人節!
  雖然他們過去不曾當過真正的情人,但總是一起渡過這種感性的日子,一同取笑對方,一同笑看路上情侶的百態。
  如今他為了自私的理由而離開她,她會覺得特別孤單嗎?
  他隨即落魄的想,也許不會,她有太多朋友了,不差他一個……
  忽地門鈴又響了,典邦的心再次驚跳起來。
  會是她嗎?這次會是她嗎?
  典邦僵直的轉身,慢慢的向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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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智民?”
  典邦打開門的一瞬間,不知道是鬆了口氣還是失望,因為來人並非心中一直掛念的那個人,而是前幾天將他送往夏威夷的劉智民。”幹麽一副來者非人的樣子?我這麽顧人怨啊?”劉智民大剌剌的道。
  “不是。”典邦抱歉的搖搖頭,“我以為是夏實。”
  “你不是準備和她分手了嗎?又反悔嘍?”
  “你好像巴不得我們分手的樣子。”
  “也不是啦!只是看不慣你優柔寡斷的樣子。”談個戀愛談得這麽辛苦,實在不予置評。“這麽晚來幹什麽?”
  “來要禮物啊!用了我的機票,睡了我的床位,有沒有買個特大件的禮物給我?。劉智民不客氣的說。
  “大男人要什麽禮物?你最想要的夏威夷女郎我可沒辦法扛回來給你。”
  “這麽說是沒禮物嘍?”
  “椰子殼要不要?”他有椰子殼做的裝飾品。
  “喂!你還要講多久啊!“那位不請自來的女人突然從典邦背後跳了出來,就這麽衣衫不整的搭著他的肩。
  女人雖然三十好幾了,但可能是因為生活條件優渥,各方面都保養得不錯,身材仍是有模有樣,尤其那雙大腿,曲線比起閣樓雜志女郎毫不遜色。
  劉智民還來不及發出驚人的豪語,突然從他背後又插入另一個女聲,“咦?智民?你站在門口做什麽?”原來夏實也在這個時候趕到了,這一連串事件真是巧合到令人抓狂。劉智民沒必要回答,因為夏實自己也看見了,就這樣,兩個外來客同時目瞪口呆的看著典邦背後的女人。
  “呃……這位是我的客戶……嗯……”典邦突然覺得這一切很荒謬,他幹麽不睡覺站在這裏接待客戶及向朋友和前女友解釋發生了什麽事。
  “你少蓋了!藏著一個這麽辣的女人也不告訴我,早說我就不會站在這裏浪費你們的時間了。”劉智民朝他擠擠眼,一雙色迷迷的眼睛回頭又盯向那女人裸露的大腿。
  “你覺得我辣嗎?“這個瘋瘋癲癲的女人對來人的眼光不但沒有覺得唐突與羞怯,竟然還撩起一邊的衣角,露出性感的黑色貼身小內褲,對著劉智民搔首弄姿。
  真奇怪,她男朋友是個什麽樣的人,怎麽受得了她!
  “辣!”劉智民朝她豎起大拇指,一臉大色狼的標準笑臉。
  夏實沒聽見劉智民和那女人在說什麽,一心等著典邦更進一步的解釋,可是他什麽都沒說,只是手環著胸,靜靜的望著她,這叫她如何下臺。
  “她是誰?”什麽客戶會這麽晚了還衣衫不整的在他家閒晃?“你給我解釋清楚,你們做過什麽了?”她霸氣十足的問。
  典邦心裏掙扎著,不知道要不要對夏實解釋。他知道如果他肯解釋,她會相信他,但這麽一來,不就表示他想和她復合了嗎?可是不解釋的話,弄得好像因誤會而分手,將來肯定會造成遺憾,那麽他將更忘不了她,更無法從這段感情跳脫。
  就這麽躊躇著,典邦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說什麽我不重視你、我不愛你等等的屁話。原來不是我有什麽錯,而是你搭上別人了!”夏實氣得全身發抖。
  一直以來,大家都說她雖熱情卻冷血,對什麽事都沒有太大的反應,可是這時她發誓她真的可以感覺到熱血在她血管裏沸騰。
  她從來沒陷入這麽澎湃的情緒中,一時覺得眼冒金星,差點要站不住腳。她一直都那麽相信典邦,認為他與眾不同,想不到他到頭來仍是個凡夫俗子!
  典邦還是不為自己辯解,夏實已經氣得昏頭轉向,“我寧願發現你和一個男人赤身裸體的抱在一起,我寧願你真是個同性戀楚……天啊!我在說什麽?”夏實頭痛的以手扶著額。發生這種事,叫她不頭痛也難。
  才發現自己深愛著他,怎麽會出現這種狀況呢?這是老天爺對她的懲罰嗎?因為她辜負了許多人?因為她沒心肝的讓典邦等了十多年?
  “典邦!你說話呀!”夏實握緊拳頭朝他叫喊,典邦卻別開頭,看都不看她。看來他已決定讓一切都隨她,他已經放棄了。
  “騙我也好,讓我聽聽你的聲音。”夏實的聲音已經轉為哀求。
  “夏實,冷靜點,你在歇斯底裏了。”劉智民看情況有些失控,連忙過來安慰夏實。
  之前他一直不看好這一對,但看到夏實崩潰的樣子,他開始覺得自己這個局外人懂什麽,也許她是真心愛典邦的。
  “你走開。”夏實不領情,並用力推開他。“你認為那個女人比我辣,你老是用批判的眼神看我。我現在只是個沒人要的小可憐而已,我和你誓不兩立!”
  “誓不兩立?沒那麽嚴重吧!”劉智民無奈的猛翻白眼。
  “你們男人全都只是想找洞鑽而已,下流!”夏實努力深呼吸,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吼完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典邦沒有阻止她,什麽都沒說,連聲再見也沒說出口。他表明的很清楚,他不要她了,她還有什麽顏面待在這裏?
  離開現場,離開那一團亂,夏實還是沒志氣的哭了。
  開著車漫無目的的兜了好幾圈,突然驚覺自己到底是去做什麽的!她是去向典邦求和的,什麽啊!就算是被恥笑也好,就算是被趕出來也罷,總歸是要告訴他她心裏的話。
  一個女人算什麽,就是來十個她也能用她的真心喚回他。她還沒告訴她愛他呢!怎能就此放棄希望?
  想到這點,夏實作了一個非常不智的決定──在車流量不小的六線道上來個大回轉。
  先前的雷陣雨雖然才下了十分鐘,但地面仍然溼滑,煞車反應遲緩。當她將方向盤打到底時,便發現自己的錯誤,可已來不及了,只見一對亮眼的車燈朝她而來,接著是一陣天搖地動,力道之大,足以撼動她的五臟六腑。
  奇怪的是安全氣囊並沒有爆開,難道她真的這麽惹人厭嗎?連她的安全氣囊都和她鬧脾氣。
  夏實感覺自己的頸子像斷了一般,隨著車禍的衝擊任意甩動。幸好她還記得係安全帶,否則這下真的要去找閻羅王報到了。
  不知道自已有沒有撞到頭,但是她一定有一瞬間失去意識,因為當她再次恢復意識時,看見方臣功正在解她的安全帶,正努力的要將她拖出半毀的車體。
  “你沒事吧?”方臣功一臉著急的問。
  他怎麽會在這裏呢?她又是在什麽地方?夏實模糊的想。
  “看得見我嗎?看見我舉著幾根手指嗎?”方臣功再問。
  夏實愣愣的看著他的兩根手指,沒有回話,目光呆滯的看向自己的車,意識逐漸清晰起來──她出車禍了。
  開了十一年的車,第一次出這麽大的車禍,有一瞬間她還真不敢相信。
  車子是從斜側方被撞上的,當時的力道將她撞向對面車道,她無助的亂打方向盤想改變情勢,可是仍然逃不過再被撞一次的命運。現今車頭幾乎全毀,車身仍跟新的一樣,這大概就是她人沒什麽事的原因。
  “小姐,你沒問題吧!我幫你叫救護車。”
  方臣功看她沒反應,立刻扶她靠著車身,想空出手來打電話,這時夏實出聲阻止他。”不用了,方臣功,我沒事。”
  “耶?”方臣功的老毛病又犯了,只是一臉抱歉的看著她,因為他又忘了她是誰。
  “我是丁夏實,我還當過你女兒一個月的臨時監護人,你嘛幫幫忙!”夏實苦中作樂,不忘調侃他一頓。
  “抱歉!”方臣功一臉尷尬的陪笑。
  兩人沒時間敘舊,因為另外一位車主走過來了,怒氣衝衝的踩著大方步,一副不好惹的樣子。
  他的臉上有不少小傷口,大概是被擋風玻璃的碎片割傷的,還有,他的手臂上方也在淌血,滿身大汗氣喘如牛的走向他們。
  “小姐!你會不會開車,馬路是你家開的啊?不要以為你開進口車就了不起,我的命比你還值錢咧!“這位粗粗黑黑的中年歐吉桑,劈頭就給她一頓痛罵,聲音之大,如雷貫耳。
  “對不起。”夏實只能縮著脖子道歉。幸好她的擋風玻璃是不會碎裂的那種,否則她的臉現在一定比他更恐怖。
  “對不起有什麽用?!叫警察來處理。”
  夏實以為剛才已經夠大聲了,想不到這兩句話更大聲,不知道他是做什麽行業的,這樣吼還能不傷喉嚨,真是天賦異稟。”大哥,你能不能小聲點,我聽得見。”夏實輕聲請求。
  “叫我小聲點?老子我車子被撞爛,心情已經夠不爽了,你還敢叫我小聲點?”中年歐吉桑不只大聲,連眼睛都快凸出來了。
  “那我馬上叫警察嘛!你別吼了。”夏實挖挖耳朵,探進車裏,找出手提包,打電話請交通大隊處理。
  這個晚上是不會平靜了,也許她就要這樣渡過這個夜晚,完全沒機會去打敗那個穿著黑色性感內褲的女人。
  她無奈的看了眼方臣功,很抱歉把他卷了進來。
  “對了,方臣功,你怎麽會在這裏?”打完電話,夏實問著方臣功。
  “沒看到我的車就在旁邊嗎?我是第一個撞上你的人。”方臣功指指他撞凹了的銀色賓土。
  “還真巧。”夏實苦笑一聲。上次沒撞成,這次可真撞個結實,跑都跑不掉,也許注定了該換輛新車了,就像典邦注定了要換新戀人一樣。
  “你有急事嗎?為什麽做這麽危險的動作?”方臣功不解的問。
  “也許早就來不及了,只是我一直沒發現。”夏實兩眼空洞的看著遠方。
  “又是感情困擾嗎?看你失神失神的樣子。”
  她嘆口氣,垂下頭,“被甩了。”
  似乎早該麻木了,愛她的男人最後總是不愛她,連典邦都不例外。
  她幹脆做同性戀算了,也許女人不會甩掉她。
  “想開點,也許事情還有轉機。”方功臣安慰道。”抱歉,我打個電話回家。”他拿出手機向她示意。出了事,本來就該向老婆報備,何況這會兒不知要耽擱多久。
  夏實看向站在一旁的中年歐吉桑,他剛結束旁若無人的電話演說,想必是在向家人報平安兼報怨吧!
  她需不需要打通電話回家?
  “看什麽看?我的車看你怎麽賠?我受傷了,受的驚嚇也不小,你連人帶車都要給我算清楚來。”中年歐吉桑又開始大吼了。
  “大哥,你看起來滿壯的。”還是不要好了,反正她人又沒事,告訴兩位老人家只會讓他們窮緊張而已。以後再說吧!
  “再壯也是肉做的,你想逃避責任唷?沒看到我在流血?”中年歐吉桑手腳並用的說明自己的傷勢。
  “沒有啦!我是想,你有沒有砸過別人的車?”看他動作這麽靈活,想必也無大礙。
  “砸什麽車?犯法的!被抓到可會去了半條命,現在到處都有監視係統。”就算想砸也不敢行動。
  “砸我的車吧!我不要了。”夏實回道。
  “呃?“這下中年歐吉桑嚇得啞口無言了。
  砸車洩恨也許不失為一種好方法,至少當她把它當成是典邦及那個女人的臉來砸時,會獲得了少許的快感。
  但夏實在砸車的過程中發現自己的肋骨開始隱隱作痛,可能是被安全帶拉傷了,現在才發作。
  後來她發覺情況不對,似乎越來越痛,只好按著肋骨,跳下車子,咬牙忍痛。
  “丁夏實,你沒事吧!”方臣功沒有加入砸車的行列,見夏實臉色不對,於是上前關心的問。
  夏實還沒來得及回答,就看見方臣功的老婆已來到現場。沙賓娜一到現場,銳眼一掃,便鎖定夏實為目標,殺氣騰騰的朝她逼近。
  “老婆,你幹什麽?”方臣功發覺不對勁,立刻張開雙臂,以身相擋。
  “這個女人有企圖,為什麽老是挑你的車撞?她是不是想勾引你?”她今天的脾氣可不像上次那麽好,就像愛達形容的那樣不講理。
  “別胡說,人家出車禍已經夠難過了,哪有空勾引我。”方臣功苦口婆心的解釋著。
  “我不信,說不定她上次也是看準了才撞的,她想重拾你們學生時代的戀情。”
  “我們學生時代哪有什麽戀情,我早就是你的人了。”
  “那就是她暗戀你,想重新引起你的同情與注意。”
  “老婆,別鬧了,她剛被甩,心不在焉的才會引起這場車禍。”
  “這是她自己的說詞吧!我不信,我要打爛那張自以為漂亮的臉孔,讓她再也不敢見你。”
  沙賓娜說著出手打向方臣功,要他退去,別擋她的路。想不到方臣功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但出手又快又有架式,一時半刻竟能和瑪得琳口中的金牌殺手相抗衡。
  馬路上有了車禍、砸車秀,現在又加上高手過招,一時之間比拍電影還熱鬧,頓時附近交通水洩不通,喧囂不已。
  可擋得了一時,擋不了一世,方臣功雖然藝高人膽大,仍然抵不過世界級的金牌殺手,不到五分鐘就被沙賓娜打得趴下。
  夏實一直都在硬撐著,她知道自己的肋骨可能傷得不輕,甚至有內出血的情形,應該早點求援,但這場戲實在太精彩了,她捨不得離開,所以堅持看到最後。
  當沙賓娜打倒方臣功時,她知道不用再撐了,於是當沙賓娜躍身到她的面前,她只來得及對她讚賞的一笑,便閉上眼,慢慢地軟倒在沙賓娜面前。
  “丁夏實!”方臣功見狀想飛身相救,但來不及了,只能任她墜倒於粗硬的柏油路上。
  “不是我做的。”沙賓娜面無表情的回頭看他。
  方臣功相信老婆說的,因為她敢做敢當,甚至還會得意的承認,不可能輕易否決這種小事。
  方臣功急忙扶起夏實,用力扯開她的前襟檢查傷勢,這才發現她肋骨上方有一片不正常的紅腫,他立刻判斷出她有嚴重的內出血,需要即刻送醫。
  可是這種交通大亂的時候不要說救護車,就連摩托車都進不來,丁夏實的生命不就危險了?
  “老婆。”方臣功哀求的看著沙賓娜。
  “別看我,她死不足惜。”沙賓娜還是一樣任性。
  “她不能死啊!她死了誰賠我錢?“這時中年歐吉桑不知死活的走近。
  沙賓娜立刻給他一記手刀外加三擊快速拳,中年歐吉桑叔就這樣躺在地上不動,像個死人。
  “我說過不關她的事,你怎麽不怪那個負心的男人呢?”
  方臣功不平的道。他不擔心那位中年歐吉桑,因為他只是昏過去而已。
  “好啊!總要選一個,你要她死還是那個男人死?”沙賓娜的邏輯就是勾引她的男人該死!負心的人該死!惹毛她的人也該死!雖然她不一定真要取他們的性命,但一樣要折磨到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求你先救人吧!“這時候方臣功只顧關心夏實的生命。
  “你作了選擇。”
  沙賓娜取出隨身的鋼絲線,將夏實抬上方臣功的背上,
  然後合力將她送出車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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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5-24 0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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