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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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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李涼] [魔手邪怪][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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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10:33:19 |只看該作者
第18章
    此刻正是肅親王豪格下獄而被處決之後(按豪格乃是福臨即順治帝的同父異母兄弟,
多爾袞容不下他),所以有人說順治是多爾袞和聖嫂所生的。
    此刻英親王阿齊格果然率大軍南下。
    也正好途經車秀老夫婦的野鋪子。
    兩老大喜,但也不能不心驚。
    保護阿齊格親王的侍衛(已圖魯)不下十二三個之多,其中一人身份超然,大概就
是單于飛吧!
    此人四旬年紀,紫臉膛,腰插皮鞘長刀。
    兩老要應付這一行人可忙壞了。
    一會這個要面,一會又有人要大餅,也有人要炒飯。
    兩老一邊忙著,一邊交換意見。
    在此的消兵約千人之譜,只有阿齊格及高級軍官和侍衛才有資格在野鋪子打尖,他
們估計,若是只殺單于飛、可以輕易脫身。
    要是連阿齊格一起幹掉,大概脫身就麻煩些了。
    在目前,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所有的饅頭、大餅及米飯都賣完了,生麵粉還可以作疙瘩湯及涼水麵餅,最後麵粉
也用光了。
    兩老攤攤手,表示全部賣光了。
    這工夫單于飛走近道:「老頭,就沒有點好東西孝敬我們親王大人了嗎?」
    車秀道:「這……這……這位大爺不提,我差點忘了一小塊火腿和一塊臘肉哩!」
    他進入屋中,單于飛跟入。
    車秀到門後去找,上官紫擋在門口。
    由於東西藏在門後,所以上官紫掩上門。
    這工夫車秀道:「單于飛,還記得三年前在鎮上酒樓上和一個毛頭小伙子爭一個臨
窗座位的事嗎?」
    單于飛陡然一驚,道:「你們是……」
    上官紫道:「我們的獨子回到家中說了幾句話就噴血而亡,」「你們在此就是等我
的?」手握刀柄戒備著。
    「也可以說是等阿齊格的,干干看,能幹掉他是賺的,幹不掉他能幹掉你也夠本
了!」
    單于飛身手頂尖,反應頂尖,抽刀猛掃,希望逼退上官紫衝出去,上官紫受到他這
凌厲無匹一刀的壓力微微一閃。
    單于飛也知道,後面還有個車秀。
    他佯著往外衝,卻突然上升一丈,想自天窗上衝破脫身。這想法很不錯,怎奈車秀
也想到了這一點。
    單于飛身子剛剛到達天窗外,單掌往上一吐勁,天窗就散開飛向天空了。
    只不過正因為他身子懸空,又掌上吐勁,就無法同時應付下面的車秀,這是沒有辦
法兼顧的事。
    此刻車秀一把揪住他的左腳腳踝。
    單于飛知道要糟。
    他的長刀如電掃下時,卻沒有車秀快,一扭一甩,「蓬」然大震,居然把小屋砸垮。
    這工夫外面的人因看到天窗被砸飛上天,一陣嘩然,也就加緊了阿齊格的安全了,
反應很快。
    在重重包圍下,最外一層是強弩手。
    這是十二個神射手,任何人在衝上,只怕也不易衝破這一道箭雨吧!對大人物的保
護多半是如此的。
    小屋倒塌,兩老一看這局面,只好暫時罷手。
    他們落荒而走。
    此刻是夕陽剛剛落山之時,山野中還很明亮,但因樹木多野草深,追捕的人又多是
士兵,根本追不上,能接近的也就被宰掉了。
    至於一干高手,為了阿齊格的安全,自是不敢離開他去追人。
    所以行刺阿齊格太難,脫身並不太難。
    人多的確有用,只不過人多如果不能近身貼上纏住,仍然無用,兩老輕易脫,已在
十餘里以外了。
    車秀道:「老伴,單于飛死了沒有?」
    「這要問你自己。」
    「我以為至少他的左足踝是斷了,至於那一砸,牆部穿了塌了,應該差不多了吧?
除非他的命大。」
    上官紫道:「就算不死,只怕也不管用了吧?」
    車秀道:「不知小魚有沒有找到李雙喜?」
    「老頭子,你少操這份心吧!我只希望乾女兒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想了,我好想
李悔。」
    車秀道:「老太婆,年輕人有年輕人的事業,留在兩個老傢伙身邊,那算什麼,也
要為人家想想。」
    「老頭子,你不知道我的心情。」
    「老太婆,我怎麼會不知道?」
    想起自己的兒子,兩老就淚眼模糊了。
    魚得水剛上床,忽然聽到後窗外有聲音。
    這聲音是一般高手絕對聽不到的,會以為是天籟之聲。
    魚得水披衣而起,上了屋面。
    現在他們是在客棧之中,由於他們的身份隱秘,敵人太多,他交代眾小要特別小心,
警黨性要高。
    他發現一條人影越過對面屋脊消失。
    魚得水隱隱發現這是個嬌小的女人。
    甚至他以為,這女人可能是一雙蓮足。
    於是他長身而起,追了下去。
    他以為這可能又是徐小珠。
    這女人很機警,魚得水追出,竟然不見了。
    魚得水不死心,追到郊外,此刻他是在一個小山崖之上,崖上有一片松林,加之是
夜晚黑暗中松濤盈耳。
    人在這松林之中,林外的人不論目力有多好,仍是看不到的。
    就在這時,他聽到小崖下有談話的聲音。
    小山崖不過五六丈高下,以魚得水的聽力,有人低聲交談,也能聽到,只聞有個蒼
老的聲音道:「你是小珠……」
    一個女聲道:「一個小孩子怎麼可以如此稱呼我?」
    魚得水心中一動,就立刻繞到山崖下,在小山溝邊沿處偷聽,這兒距二人交談處不
過三丈左右。
    那蒼老的聲音道:「小珠,我的口音你聽不出來?」
    女聲道:「你……你是……」
    魚得水凝目望去,心頭大震。
    男的正是操老人嗓音的小童,女的就是女蒙面人。
    他一直以為這女人就是徐小珠。
    甚至近來魚得水想起,有這麼一雙小腳的女人,也只有湯堯的堂客徐小珠,三雨金
蓮是很少見的。
    小童道:「我是你爹……」
    「不……你胡說!我爹已經五十出頭了……」
    「小珠,你一定要信,世上確有些事是出人意料的。」
    「不,你……你不是……」
    「小珠,爹死時你並不太小,總該記得爹的口音吧?」
    「你……你的口音的確有點……」
    「有點像嗎?」小童道:「事實上我就是徐世芳,人稱『菊夫子』,以『菊花天』
劍法獨步天下。」
    「你……你不是……我爹的墓在終南山中,他已故去多年……你為什麼要冒充我
爹?」
    魚得水也不能不這麼想,一個小童為何要充一個五十歲而且已經死去的人呢,這未
免太玄了吧?「我就是你爹,至於我為何會以小童之身恬在世上,天機不可洩露,日後
也許你會知道的。」
    徐小珠道:「你怎知我是你的女兒?」
    「因為你叫徐小珠。」
    「世上叫徐小珠的人絕不止我一個人。」
    「當然還有你的蓮足和武功路子。」
    「我的武功路子和你一樣?」
    「對!也就是『菊花天』。」
    「可是我不信世上有這種怪事!」
    「不信你可以試試!」
    這工夫蒙面女徐小珠已展開了攻勢,她用的自然是她認為最最拿手的招術,這招術
連魚得水都無法勝她。
    這是不是「菊花天」並不重要,至少是同一門絕學。
    魚得水是個冷靜的旁觀者。
    他有足夠的眼力,能看出二人的武功路子雷同。
    當然,蒙面女子也能看出,他們的路子同出一源。
    儘管路子一樣,但蒙面女絕非敵手。
    非但不是敵手,七八招就堪堪不支了。
    魚得水心頭駭然,他和這女人交換二三十招不分上下,這小童卻能在七八招內使這
女子支持不住。
    這二人的差距也就可想而知了。
    甚至這小童要是不留情的話,也許這女子已經吃了虧。
    「慢著!」蒙面女子收手疾退五步,道:「這的確是一件怪事如你是我父,為何是
小童?」
    「我說過,這是天機。」
    「如果我是你的女兒,對女兒說也不成嗎?」
    「我說過,日後你會知道。」
    「我爹已死,你信不信?」
    「信!而且堯在終南山中,你還立了碑,碑上有墓誌銘。」「既然死了,你怎麼會
活著?」
    「這還是天機。」
    「我爹是被人施襲不治的,你知道是何人施襲的嗎?」
    「還不太確定,但已有了眉目。」
    「你能不能告訴我?」
    「暫時不能。」
    「為什麼?」
    「因為你和那仇人的下一代有寸目當的淵源。」
    「有淵源?」
    「對,你們簡直不可開交。」
    「他到底是誰?」
    「這要你自己去找,也許並不太難找!」
    「如果不太難找,你不是早已經找到了?」
    「我已找到了,只待最後決定。」
    「向你施襲的武功高嗎?」
    「也許不施襲我也未必是他的敵手……」小童長身而起,道:「此事暫時不要告
人……」
    這一掠,呈拋物線狀,至少有十五六丈以上,立刻消失於夜色之中。魚得水不由凜
然,向「菊夫子」施襲之人可能比他還高,天哪!那是什麼人?」
    這小童看樣子真是「菊夫子」徐世芳了。
    果真是他、是不是小熊說的,他的靈魂附在小童身上或者投胎托生這個小童,因有
道基而未忘前吐之事?像這種事(記得前世的事),世上也偶有所聞。
    有的能說出數百里外甚至千里之外一個不出名的村鎮上某人的名字,以及家庭狀況,
說是前世出自那個家庭。那人是他的什麼人等等。
    求證之下,果然如此。(目前世上也有這種事)為什麼大多數人不記得前世的事而
有極少數人能記住呢?這只能歸功於這個人有點道基,甚至於悅在陰間末喝孟婆湯之說,
則未可採信。
    最使魚得水想不通的是,這小童和蒙面女的武功路子一洋,而小童卻厲害無比。
    所以可以認定小童是蒙面女的長輩。
    只不過,一個人九歲的小童,自出娘胎就練了吧,八九年能練成這種武功嗎?以這
蒙面女人來說,大約二十五六歲,至少已練了十年以上,和小童的差距卻又是那麼大。
    總之,魚得水還是想不通,這小童到底會不會真是已死的「菊於子」徐世芳?怎會
有這種事?徐小珠正要走,魚得水出了小山溝,道:「慢著!」
    徐小珠一愕,似未想到還有個旁觀者。
    魚得水道:「小童是『菊夫子』,你信?」
    「這與你何干?」
    「『菊夫子』昔年被襲不治,武林同悲,怎能說無干?」
    蒙面女子道:「我無可奉告!」
    魚得水道:「有人說有道基的人兵解之後,可以轉世為人而仍能記住前世的身世和
一切。」
    蒙面女一震,道:「真有其事?」
    魚得水道:「若非如此。小童又怎能以同樣的路子的武功在五六招內使你招架乏力?
你說。」
    蒙面女於無言以對。
    魚得水道:「這件事我可以幫你找到答案,但你必須亮出你的真正身計來。」
    蒙面女了不出聲。
    「依我猜想,你不是外人。」
    「什麼意思?」
    「應該是熟人!」
    「什麼熟人?」
    「湯堯的堂客叫徐小珠,與你同名,而湯妻是蓮足,你也是蓮足,湯妻嬌小,你也
一樣。」
    蒙面女子道:「牽強附會!」
    魚得水道:「胸有沒有體會到,小童說向令尊施襲的人的技藝可能比令尊還高?」
    蒙面女子道:「我以為不可能!」
    「為什麼?」
    「如他的技藝高過家父,又何必施襲?」
    「此話乍聽是有點道理,但必然另有隱情!」
    「這與你有什麼相干?」
    「姑娘看不出在下十分敬佩『菊夫子』?」
    「既然敬佩他就別插手!」正要走,魚得水攻了上去,而且一出手就用了車秀傳他
的絕學。
    這女子每次都和魚得水打成平手,甚至魚得水能體會到,要是百招以上,可能失招
也不一定。
    但這絕學一出,這蒙面女子就不太靈了。
    魚得水連攻七招,把她逼退三步。
    魚得水想取下她的面罩,證實她的身份,以便把此事告訴湯堯,正要施出第七招,
這女子突然揚手撤出一把鐵蓮子,倒縱而起。
    魚得水這次又未追上。
    只不過他已拈出了此女的斤兩,若以車老的十招絕學猛攻,十招內她可能失招,但
若十招內辦不到,他仍然稍遜半籌。
    魚得水以為,他說她是湯妻時,她雖否認,卻並不太堅決,可見有其可能的,湯妻
有此身手,湯堯居然不知。
    麥、李二人返回中原,居然雙出雙人,不再分開。
    他們二人不分開,能對付他們的人就不多了。
    二人都積壓自雌伏過,自尊全失,因此,他們也常常做那件事,而不克自拔。
    有些人只要做了那事之後,對女人就沒興趣了。
    他們被那白毛女施了手腳,記憶失去了一半。
    至少他們忘了那金窟的所在地。
    對那白毛女的事也模糊不清了。
    只不過到了中原以後,花花世界,仍然十分誘人。
    滾滾紅塵,沒有慧根的人,無法跳出三界之外。
    李雙喜到了金陵,不免到秦淮河去嫖妓。
    秦淮這條迷離煙水,自南北朝時起,就興盛了近十年,「商女不知亡國恨,隔岸猶
唱後庭花」之句,即描寫秦淮河上女子的靡爛生活。
    如你多金,到了秦淮,必會樂不思蜀的。
    李雙喜返回客棧,麥高在獨酌,道:「到那裡去了?」
    「到街上溜溜嗎?」
    「當然!」
    「嘩」地一聲,一杯酒潑在李雙喜的臉上。
    「麥高,你可別倚老賣老!」李雙喜抹著臉上的酒漬。
    「老夫賣老是賣定了!」
    「你這是幹什麼?」李雙喜目蘊凶芒。
    「你我已經有了這件事,就不能再找女人!」
    「笑話!」
    「不是笑話!我們必須互相負責,永遠要保持這親密關係,互為雌雄,永久保守秘
密。」
    「我以為沒有必要!」
    麥高道:「必須如此,不然的話,任何人再去找女人,對對方就是侮辱,而且也容
易傳染毛病。」
    李雙喜道:「你是說一輩子都要如此?」
    「當然!」
    「你已六十多了,你能我不能!」
    「你認了吧!既然和我有了這關係……」
    李雙喜突然發難。
    他不能讓這老賊牽著鼻子走,也可以說被他霸佔。
    他一出手就用了車秀的三招。
    三招的確凌厲,且把麥高震退五步。
    只不過三招過後,李雙喜就不行了,再用那三招已經不太靈,大約五十七八招,李
雙喜被制住穴道。
    「小子,你是我的,老夫也是你的,咱們是一條線拴了兩隻炸蜢,誰也逃不了,誰
也不能負誰!」
    居然把李雙喜弄上床,幹了那件事。
    李雙喜只有認了,因為他也弄過這老賊。
    他們也都知道,這是男人最最見不得人的勾當,男人雌伏,是會笑掉女人大牙的。
    李雙喜是四面受敵的人,試想,李闖的義子,那一方面的人會饒過他?清廷要他的
人頭,吳三桂更恨之入骨。
    因為陳圓圓落入李闖之手,自被李闖玩過。
    這是吳三桂所不能忘的。
    也是吳三桂永遠摘不下來的一頂綠帽子。
    明廷更不會放過他,武林中人當然也不例外。
    在目前似乎只有麥高不會殺他,甚至還會保護他。
    因此,李雙喜不能不暫時利用麥高。
    正好魚得水和三小也在金陵。
    此刻金陵己為清廷所有,請廷已封降將孔有德為定南王、耿仲明為靖南王、尚可喜
為千南王,這就是以後的「三藩」。由於圻城伯趙之龍率百官出降迎敵,所以多鋒大軍
人金陵並示劫殺擄掠,以及又因怕他們(孔、耿、尚)造反而削藩,幾成大亂,這是後
話。
    桂王日暮途窮,竟然求助於孫可望。
    孫可望乃是血賊張憲忠的黨羽,是張的義子,本來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血魔。張憲
忠死後,他竄入雲南。
    明朝的氣數是越來越式微了。
    以前大力擁護的人,也逐漸減少。
    就連小熊和小郭都有點動搖了,小熊道:「魚老大,明朝王家已是扶不起來的阿斗,
我看咱們也別白費力氣了!」
    魚得水臉色一沉,道:「為人處世要人始有終。」
    小郭道:「魚老大,福王自不必說,只知享樂。士兵在外作戰,拋頭顱灑熱血,有
良知的人也不忍自個兒享受。至於魯、唐二王,也不是什麼大才,明朝完了!」
    魚得水道:「我們不可灰心!」
    李悔道:「得水,不可灰心是對的,但事實又如何,我們不能昧於事實,一味地盲
目為他們賣命!」
    魚得水道:「什麼叫昧於事實?」
    李悔道:「繼福王被消滅之後,還有明太祖世孫的唐王及十世孫的魯王,都不是人
才,起而抗明的雖多,簡直數不勝數,但都不成氣候。」
    魚得水道:「對,給事中陳子龍、總督沈猶龍、水師總兵黃蜚等起兵松江,兵部尚
書吳易、舉人沈兆奎,起兵吳江,中書葛磷、主軍王期鼎、秦宗室子通城王盛澄,起兵
太湖,王事荊本徹、吳外郎沈挺揚,起兵崇明,副總兵王佐才,起兵昆山,通政使候峒
曾、進士黃淳耀,起兵嘉定,禮部尚書徐石磷、平湖總兵陳梧,起兵嘉興,典吏閻應元、
陳明遇,起兵江陰,金都御史金聲起兵徽州。」
    魚得水一頓,又道:「有的是通表唐王,遙受拜封,有幾個是近受魯王節制,還有
益王朱由本據建昌為土,永寧王朱慈炎據撫州,兵部侍郎楊應鱗據贛州,各招王嶺峒蠻,
冒險據守,」
    小熊道:「這些人要幹啥?」
    「雖然各擁其主,擁立的卻都是宗室中人,可見反清復明,大家萬眾一心,怎可稍
挫即心灰意冷?」
    李悔道:「總要盡人事而知天命,只不過明室當事人不爭氣,那也是證明氣數已經
盡了!」
    魚得水喟然道:「這些小股擁護的武力要是有一位有力人士統一指揮,那就不可忽
視了。」
    李悔道:「可惜是烏合之眾,不堪一擊。」
    魚得水道:「本來多爾袞乍聞報告,尚有這麼多反抗勢力在各地崛起,頗為吃驚呢!
但降臣洪承疇出主意,且稱這些小股勢力各自為戰,不足不慮,可各個擊破,而現
在……」
    李悔道:「真的是被各個擊破,消滅太平了!」
    這工夫他們忽然聽到後院中傳來了斥喝聲。
    這聲音對李悔及魚得水來說,可說太熟了。
    這二人一個像李雙喜的口音,他們是住在這客棧的偏院中。
    另一個像是「白袍老祖」麥高的聲音。
    只聞麥高道:「渾帳!你要來見為師的,為什麼不光明正大地來見,卻鬼鬼祟祟地
在窗外窺伺?」
    只聞另一年輕人道:「有人說師父和他……」
    「和他什麼?」
    「徒兒不敢說。」
    「渾帳!」
    「徒兒是渾帳,可是師父作了些什麼事,你能為人師表嗎?」「放屁!你看到了什
麼?」
    「徒兒……徒兒看到你和他在床上……而且是師父在下面,這幾乎連師祖、曾師祖
的人也都丟光了!」
    「你……你敢胡說!」
    另一人低聲道:「麥高,這種徒弟不如宰了,免得他出去胡說八道。你不忍下手,
我來代勞。」
    這口音顯然是李雙喜。
    那年輕人既為麥高之徒,必是「千手秀士」賈笙了,他看到李雙喜和麥高同床而眠,
起了疑心。
    「這有什麼可疑心的呢?」李悔道:「兩個大男人。」
    小郭道:「那可不一定,有很多男人不喜歡走『水路』,而專愛走『旱路』(也就
是所謂同性戀)。」
    魚得水道:「你又胡說什麼?麥高是什麼年紀了?」
    小郭不出聲,小熊道:「老大,年紀未必是問題。」
    這工夫李雙喜似乎出了手。
    賈笙怎會是李雙喜的敵手?賈笙只接了十來招就無法招架了,而且連連中掌,踉蹌
後退。
    麥高道:「賈笙,向你李叔叔陪罪,且發誓不再胡說八道,我可以叫你李叔叔饒了
你。」
    那知賈笙也死心眼,道:「徒兒相信自己的眼睛。」
    「渾帳!你不要命了?」
    「有這種下三濫的師父,徒兒寧願死!」
    「咱到沒有?」李雙喜道:「這小子要是到處去敲鑼打鼓,大肆宣揚,咱們還要不
要做人?」
    賈笙連中七掌、口鼻淌血。
    師徒總是有點情感,麥高道:「賈笙,你一頭撞到牆上,就不知道轉彎嗎?笨蛋!」
    賈笙此刻已無暇出聲了。
    李雙喜道:「送你去西天,看你還敢不敢胡說!」
    「未必吧!」聲音來自後牆外。
    幾乎同時,一條人影在空中來了個八步登室,己落在後院中,居然是「獵頭湯」湯
堯。
    兩小正要驚叫,魚得水突然以手阻止。
    李雙喜收了手,冷冷一笑道:「原來是你!」
    「不錯!」
    「有沒有掂掂,夠份量嗎?」
    「該管的事,就不能先掂份量後再動手。」
    「你想插手?」
    「這不是已經插上手?」
    「那你是找死!」
    湯堯笑笑道:「為武林除害,找死有時也不免。」
    「人家教訓自己的徒弟,你管那一門子閒事?」
    「這是什麼閒事?這分明是兩個無恥的男人幹那沒有人格的骯髒事兒,你說,賈笙
什麼錯?」
    麥高厲聲道:「你不可造謠!」
    湯堯大笑三聲道:「麥高,虧你還敢瞪著眼說謊,告訴你們,是我告訴賈笙有關你
們二人的狗皮倒灶的事!」
    「你……是你?」
    「對!湯某在偶然的機會中看到你們二人在一山谷中的泉水中洗澡,有猥褻的舉措。
不久遇上了賈笙,我對他說了,但他當時不信,我告訴他,可以暗中觀察一下。」
    賈笙道:「我第一次暗中觀察,就證明了這件事。」
    這證明剛才麥、李二人正要床上做那事。
    李雙喜一字字地道:「姓湯的,這證明你要夭壽。」
    湯堯道:「不會的,我五行有救。」
    「你做夢!這兒沒有人救你!」李雙喜攻上,立刻就施出車老的絕招,湯堯被逼得
連連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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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10:34:34 |只看該作者
魚得水怕他吃虧,正要顯身,突見湯堯施出一招怪學,居然化解了李雙喜的絕招。
    魚、李二人不由交換一個惶惑的眼神。
    魚得水和湯堯交稱莫逆,雙方的底子都清楚,魚得水從未見湯堯施展這種怪學奇招。
    麥高不信邪,立刻也出了手。
    這兩人聯手,傳出去是很不光采的事。
    只不過像他們這種人,還有什麼榮譽心?這兩個人對付湯堯,無論如何,湯堯絕非
敵手。
    湯堯連接八九招,雖然顯得吃力,卻並未失招,再接七八招也是如此。
    有時眼見要失招,不知為什麼總能拖過。
    魚得水的雙眉緊緊糾結在一起。
    李悔微微搖頭,表示不解。
    兩小握緊拳頭揮著,為湯堯高興。
    湯堯閃閃避避,一口氣接了二人四十六七招。
    居然仍未失招挨打。
    這不但使魚、李有點不信,麥、李二人更是不信。
    可是他們再用力,再用奇招,還是差不多。
    湯堯的確很遭,招式有點亂了章法,馬步不穩,手腳失措,但是五十多招沒有挨打,
這真是奇跡。
    就在這時,湯堯突然挾起賈笙越牆而出。
    李雙喜道:「追!別讓他們跑了……」
    說話間,十來片瓦向他們飛來。
    二人閃過瓦又要追,又是七八片飛來。
    李雙喜罵道:「×你娘!有種的出來!」
    兩小落在後院中,道:「這不是出來了,你們要是有種,就再上床去表演一次給我
們看看。」
    兩人一聽,天哪!知道的人是越來越多了。
    他們恨死了白毛女,強迫他們互相做了那事。
    如今是欲罷不能,而秘密外洩。
    李雙喜有如一隻瘋狗向兩小撲去,小郭揚手就是一個小鴿卵大小的紅球擲了過去,
道:「請你吃紅蛋!」
    「蓬」地一聲,雖未炸中李雙喜,卻也是灰頭土臉。
    李雙喜道:「小崽子,你怎麼會有畝奎的火器?」
    小郭道:「苗奎算什麼東西,老子自己會製造。休要不要再吃一個……」小郭和小
熊一人各擲出一個,目標仍是麥、李二人。
    二人不敢面對火器,卻又不甘心被這兩個小崽子唬跑,正要迂迴而上逮住兩小,兩
小這兩顆一爆開,在泥塵煙硝瀰漫中又擲出兩個。
    這兩個麥、李二人未注意。
    正因未注意,所以就在二人頭頂上撞擊一起而爆開。
    「轟」地一聲,二人幾乎同聲發出一聲驚呼。
    雖然受了傷,也恨得猛磨牙,還是要盡快逃走,不論你的身手有多高,火器是很霸
道的。
    兩人逃出此鎮,在六七里外林中停下來。
    彼此一打量,不由啼笑皆非。
    麥高的人發被燒焦一半,滿臉烏黑,只有兩眼是紅的,褲於幾乎無法蔽體。
    李雙喜全身衣衫千瘡百孔,右耳被炸去一半,二人氣得渾身瑟索發抖,在他們一生
中,何時受過這等打擊?自白毛女強迫他們作那事之後,他們就失去了自尊,只不過,
他們絕對想不到會被兩個小息於炸成這個狼狽的樣子。
    此刻湯堯放下了賈笙,道:「賈笙,你看到了他們這件事,已招致了殺身之禍,此
後你最好別遇上他們。」
    賈笙深施一禮,道:「多謝湯大俠救命之恩!」
    「你今後有何打算?」
    「我想去清兵盤據之處,俟機行刺他們的將領。」
    「這也是個好主意,不過也很危險。」
    賈笙道:「生當亂世,男子漢自當如此!」
    二人分手後,湯堯正要離去,忽然出現了一個蒙面女人。湯堯心頭一緊,仔細打量,
由於此女頭臉密封,裙子很長,連腳也遮住了,看不清雙足。
    但這身材卻又似曾相識。
    「姑娘何人?」
    「……」這女人不出聲,只是注視著他。
    「姑娘是找我的/「……」當然仍不會出聲。
    ·『姑娘意欲何為?」
    這女子忽然出了手,連手上也有薄薄的手套。
    這樣湯堯要自她的手上看出她是訛也不易。
    只不過一旦動上手,就可以看到她的一雙金蓮j」。
    這是十分標準的)寸盒蓮,他幾乎認定這就是他的來淒沫小珠的,窄窄瘦瘦的,玲
坡「愛。
    「你是小珠………她不出聲,一·味攻擊,湯堯接了」二1床詔,不是敵手,節節
敗舊似乎這女人並不想殺死湯堯。
    由這一點看來,說她是徐小珠是可信的。
    既然不想殺他,為何要和他動手?動譏為何、當湯堯接了四十招左右,一不小心被
石頭絆了個踉蹌時,這女人就有足夠的機會傷了他或殺了他。
    這更使湯堯相信,這正是他的堂客徐小珠。
    也更使另外二人相信,這二人是一對夫婦。
    這二人正是追來的魚得水和李悔二人。
    由於小熊和小郭二人的腳程慢,沒有跟來。
    這女子似是試探什麼,立刻長身而起,入林不見。
    湯堯喘著,望著那女子所去方向發楞。
    魚得水和李悔都以為,他們沒有猜錯,那女子必是湯妻徐小珠,也就是「菊夫子」
的女兒徐小珠。
    可是徐小珠為何要試探自己的丈夫?莫非她也懷疑自己的丈夫是施襲其父親的後代
或門下?關於這一點,魚、李二人不以為然,但是,剛才看到湯堯應付麥、李二人,偶
露奇招,卻也十分懷疑。
    以湯堯的全部功力,絕對應付不了麥、李二人四十招,甚至更少些。
    即使一個麥高也應付不了。
    甚至,由於李雙喜學了車秀的絕學三招,可能未必能接下那三招,所以他連逃走的
機會都沒有。
    儘管逃走時是兩小以火器阻攔,以湯堯出現時的輕功來說,他也可能脫困,因而,
魚、李迄未現身。
    他們以為湯堯是個謎。
    這工夫一道人箭射來,落在湯堯五步以內,輕功奇特玄妙。
    居然就是那個小童,也就是自稱「菊夫子」的小童。
    李悔要說話,魚得水摀住她的嘴。
    「湯堯,你大概知道蒙面女是誰了?」
    湯堯失聲道:「小弟,你是……」
    「老夫是你的長輩,不可無禮!」
    「長……長輩?」
    「不錯,回答老夫的話!」
    湯堯目注小童,道:「她是准與你何干?」
    「你難道聽不出我的口音?」
    這一提醒,湯堯果然心頭一震,道:「你的口音是有點熟,可是這怎麼可能?如何
可能?」
    「說,你知不知道那女子是誰?」
    「有點像內人小珠,」
    「你可知她為何試你?」
    「不知道。」
    「現在你是不是應該知道老夫是誰了?」
    「你的口音像岳父。」
    「你以為我不是?」
    「這話很難回答,因為我以前並不知道岳父即為『四絕』中的『菊夫子』。」
    「現在知道了也不能算晚。」
    「身如稚童,卻發蒼老之音,請告之原因。」
    「不久即知。」
    「你的一切部不告人,別人的一切卻都要告訴你,這公平嗎?」
    「世上不公平的事大多了!昔年老夫被襲不治,兇手逍遙法外,這是不是公平?你
說!」
    湯堯道:「我對此事知之甚少,不便置評!」
    小童道:「你的師門何人知道嗎?」
    「這未免有點荒唐,師門會不知道?」湯堯道:「家師『五柳先生』夏侯心。」
    「還健在嗎?」
    「當然!」
    「現在何處?」
    湯堯一頓,道:「恕難奉告!」
    「看來師父比你的岳父重要多了。」
    湯堯道:「其實也並非如此,至少師門我很清楚,但岳父卻未弄清,你說你是岳父,
卻是個小童。」
    「現在有個辦法……」
    「什麼辦法?」
    「你接老夫十五招。」
    「這……這怎麼可以?」
    「為何不可?」
    「你是長輩……」
    「你剛才不是否認我是你的岳父、長輩嗎?」
    湯堯一窒,覺得這人是有備而來的,道:「有必要嗎?」
    「當然有必要。」
    「為什麼?」
    「動過手之後便知!」小童先出了手。
    李悔看了魚得水一眼,他攬住她的腰,吻了她的面頰一下,低聲道:「看吧!可能
有好戲。」
    湯堯小心翼翼地接下來。
    小童的身高只到湯堯的腰部略高一些。
    二人兔起鶻落,打起來十分激烈而又別緻。
    十招後,湯堯攻少守多,小童步步進逼。
    李悔低聲道:「湯堯差得很遠。」
    魚得水只是貼緊了她,沒有出聲。
    近來魚得水對她的看法改變,非但相信她冰清玉潔,也以為她比白芝還美,李悔能
看出他的眼神,卻故作不知。
    她的條件的確超越了白芝。
    二十招左右,湯堯被逼團團轉。
    看來二人的差距的確很懸殊。
    李悔在魚得水耳邊道:「哥,你以為他在多少招才倒下?你不打算援手?為什麼不
援手?」
    「也許他不會倒下,不須我們援手。」
    「為什麼?」
    「很難說!可能我們幫不上忙。」
    「怎麼、我們幫了也沒有用、小童有那麼厲害?」
    魚得水道:「不要出聲,仔細看吧!」
    李悔很不瞭解。
    似乎魚得水不太關心湯堯了。
    他們是好友,而小童自稱是他的岳父,畢竟不曾證實,如果小童下煞手,怎可袖手
旁觀呢?湯堯團團轉之下,小童就更加緊攻擊。
    李悔道:「哥,萬一湯大哥被殺了呢?」
    「可能性很少。」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你往下看就是了!」
    湯堯越來越不濟,此刻雙方已打了約三十七八招。
    小童似乎要速戰速決,重創湯堯,湯堯也在盡一切可能不使他速戰速決,但希望太
小了。
    小童的招式乍變之下,正好湯堯也變了招。
    似乎小童對湯堯變的招式也感到意外。
    也許小童對湯堯的武功路子頗熟,只是對這怪招感到陌生而已,至於湯堯,對小童
的新招也不敢輕敵。
    小童似乎佔了上風,一招四式,有兩式佔先,且其中一式已砸了湯堯一掌。李悔一
拉魚得水,叫他立刻出手。
    魚得水總覺得,湯堯並非如此低能,但此刻他再不出手,就很不夠意思了,然而他
正要出手時,怪事發生了。
    就在魚得水正要現身,甚至現身前還要大喝一聲,以便阻止小童向湯堯下煞手時,
局勢大變。
    湯堯的怪招最後兩式(一招五式)突然威力大增。
    非但小童被他砸了個踉蹌,而且立掌如刀戳去。
    這是一式「貫手』』,一旦貫久,小童前後身必有個透明窟窿,而且看來小童全身
而退的可能性也不大。
    魚得水忽然「咳」了一聲。
    他功力渾厚,咳這一聲,也幾乎等於是獅子吼。
    小重大驚之下,疾退了五六步,就勢一縱,消失於林中,湯堯四下一打量,道:
「是那位高人?」
    李悔要出來,魚得水拉了她一下。
    湯堯應該知道咳聲的位置和方向,但他並未走近搜尋,卻向另一方向馳去,不久消
失。
    「哥,這是怎麼回事?」
    「你的看法呢?」
    「湯堯深藏不露。」
    魚得水點點頭。
    「你以前也不知道?」
    「無怪你一直能沉住氣不要我現身了!原來你早就發現湯堯身懷絕技,卻又很會藏
拙呢!」
    魚得水點點頭道:「正是。」
    「小童如果是『菊夫子』,那不是表示『菊夫子』也不是湯堯的敵手了,這未免有
點可怕了吧!」
    魚得水久久沒有出聲。
    「哥,你在想什麼?」
    「我不以為『菊夫子』就那麼差,卻相信『菊夫子』說過的話——施襲者的技藝未
必比他差。」
    對,如果湯堯就是施襲者的門下,可見施襲者的功力之深了,而湯堯之師竟是「五
柳先生」。
    「五柳先生」夏侯心久已成名。
    只不過他的名氣並沒有「四絕」高。
    甚至也沒有車秀夫婦來得響亮,但名聲響不響和身手往往無關。
    李悔道:「你不以為『菊夫子』會那麼差,他為何光行離去?為何不施出更厲害的
武功對付湯堯?」
    魚得水道:「小童果是『菊夫子』,他的出現是為了調察此案。」
    「對!」
    「他在調察此案時,何必打出結果來。」
    「這……」李悔道:「他也在藏拙?」
    「也可以這麼說。」
    李悔道:「那小腳女人如果是湯妻,她也在找那殺父的兇手,如果湯大哥是兇手門
下呢?」
    魚得水攤攤手道:「那就是很麻煩了!」
    「怎麼個麻煩法?」
    「夫妻、岳婿及朋友等等之間的情感,就很難處理了。」
    「你以為湯堯剛才已知是我們藏在此處?」
    「不一定,但至少知道我們這兒藏有人。」
    「如果是別人藏在此處,看到了剛才的一幕,他會放過嗎?」
    魚得水道:「你的理解力很強,不錯,也許他猜到是我們,才只問了一聲就虎頭蛇
尾的走了!」
    「哥,由此推斷,湯師『五柳先生』會不會是……」
    「阿悔,目前言之過早,不可瞎猜。」
    「是的,目前言之過早。」兩人摟著緊緊地。
    幸福來得雖然遲了些,但總是來了,而遲來的更珍貴。
    李悔生在巨寇家中,有一股至大的自尊。
    任何人叫她一聲「賤女」,她都無法反駁。
    這樣的身世,而能受到魚得水的敬重與喜愛,她是十分感佩的,遲來的幸福真是更
值得珍貴。
    「南天一朵雲」南宮遠師叔侄,一人一騎在山道上奔馳,不快也不慢,皓月當空,
夜風如刀,已是十月天氣了。
    南宮遠道:「大明氣數已盡,咱們要隨機應變。」
    「……」余抱香不出聲。
    「抱香,你近來是怎麼回事兒?老是不樂?」
    這工夫余抱香作嘔吐聲,南宮遠勒馬停下來,道:「怎麼哩?近來好像好經常反
胃?」
    「……」余抱香道:「沒……沒有什麼……」
    南宮遠何等經驗,道:「抱香,會不會是……」
    很久,余抱香才切齒道:「師叔,不殺張鑫我誓不為人!」
    「張鑫?」
    「是的,他就是『雷神』之徒,『火球』張鑫。」
    「他怎麼了?」
    「他……他佔了我的便宜……」
    南宮遠許久才出聲,道:「你不考慮嫁給他?」
    「嫁給這種人,不是辱沒了祖宗三代了?」
    南宮遠道:「你要殺了他?」
    「不殺此賊,此氣難平!」
    「好:我們就去找『火球』張鑫。」找張鑫並不太難,因為他是「火神」之徒,常
用火器。
    常用火器,走到那裡都會受人注目的。
    他們在杭州找到了張鑫。
    南宮遠不出頭,因為他也不便聽他們談論這件事。
    地點是一家客棧,張鑫的火器全部被余抱香偷了去,連衣內的也不見了,因為張鑫
正在午睡。
    張鑫被她一腳跺在腮幫子上而驚醒。
    乍見是她,心知不妙,道:「抱香,我到處找你。」
    「找我?現在我就在你的面前!」又是一腳,跺在他的小腹上,張鑫痛得蛤成一團,
齡牙咧嘴。
    「你這血賊以為可以永遠逍遙法外!」
    「抱香,我太喜歡你了!但這話你未必信,只不過至少有一點你一定信,那就是請
你立刻殺了我,只有讓你親手殺了我,我才會心安理得。」
    「心安理得?」
    「是啊!我喜歡你,所以未加考慮以那方式佔有了你。其實在我來說,又何嘗不是
讓你佔有了我!」
    「放屁!」
    「抱香,我對你的至情世上不會再有人知道,而你又不能諒解我,所以,唯一的方
式是讓你親手打發了我。」
    「我當然要宰了你!」
    張鑫道:「我希望你捅我千刀萬刀,千萬別捅我的心。」
    「為什麼?」
    「我對你的情意,可謂心燈意蕊,所以不要捅我的心,留待下世為人,再為你隨靴
台鞭,為你效命。」
    余抱香冷哼了一聲。
    張鑫見她怒氣稍消了些,打鐵趁熱道:「抱香,下世為人我如能和你成為夫妻……」
    「做夢!」
    「是的,這只是我癡心妄想,不過我自家師處弄了白銀五十萬兩,我本要送給你的,
現在我的枕下。」
    余抱香不出聲。
    「至於我上次溜了,是因為我很自卑,每次都不能使你達到高潮,在房事方面一直
有眺能。
    余抱香道:「誰計較這些來?」
    「怎麼?我在這方面不大行,你不在乎嗎?」
    「一個年輕女人根本不在乎這個,相反地,如果男方太貪太多,需索無度,女人還
受不了呢!」
    「啊呀!天哪!我之所以溜了,是因為我怕你嫌我總是在緊要關頭丟了,而使你大
為掃興。」
    「不是。」
    「真的不是為了這個?」
    「你少咯羅!」
    「天哪!我還以為是為了什麼,那我為什麼要跑呢?我是為了你呀!抱香,反正我
是有錯的,你要殺我就動手吧!」
    余抱香已失身於他,且在一起半個多月了。
    張鑫的人品平平,不好卻不也太差。
    更重要的是,張鑫會火器,學有專長,身手也不差。
    如今已失身於他,如他果真如此愛她,而逃走是由於他不能使她感到滿足,這是值
得原諒的。
    於是她又軟了下來。
    不軟下來,一定要殺他,今生豈不要守寡了?她道:「你是說只是由於怕我嫌你不
太管用?」
    「是啊!有的男人能使女人心滿意足,而我……」
    「我一點也不在乎這個。」
    「如果你是真心話,是不是不殺我了?」
    「饒你這一次,下不為例。」
    張鑫伸手一拉她的褲帶,「蓬」地一聲斷了。
    年輕人雙方也都需要,余抱香倒在床上,這小子迫不及待地為她寬衣,余抱香道:
「只怕你要做父親了。」
    小張似乎未聽到。
    「怎麼?你只喜歡玩,不喜歡孩子?」
    「你……你說什麼?」
    「我可能懷孕了!」
    張鑫道:「好哇!我這年紀做父親,是很值得驕傲的。」
    久別重逢,勝燕爾新婚。
    南宮遠暗中看到,歎了口氣離去,要殺人的她,卻在床上被小張殺找不休,真是有
點可笑了。
    兩人成天不離開,熱乎了七天,這天余抱香一早醒來,小張已不在身邊,還以為他
上街買東西了。
    直到快晌午了,她才感覺有點不妙,下床一搜,五十萬兩銀票只有二十萬兩,其餘
的不見了。
    她氣得面色青白,渾身發抖。
    如果小張未溜掉,他的火器及兵刃是不會帶走的。
    「血賊!下次遇上,我不把你剁成八塊就誓不為人!」
    當南宮遠獲知此事時,一言不發。
    她知道,南宮遠內心一定在責她下賤。















第19章
    任大清的「唐瘡」發作,求過不少的大夫都無效。他來到蘇州去找當地名醫,開了
個方子。
    不過這位名醫也很忠厚老實,對他說過,如三劑下去無效,就請他另請高明,他就
無能為力了。
    任大清恨透了白芝。
    只不過他也承認,在白芝身上獲得了不少的快樂,這快樂的代價可就太大了,這名
醫如不能治,還有誰能治?任大清住進客棧,走過前院一個廂房門外,忽然發現一個熟
人,居然是「火神」苗奎,正在煎藥。
    任大清一噱,這老小子也有病。
    會不會也和他一樣,患了同樣的毛病?「是苗兄嗎?」
    「噢!是任大俠……」
    任是李闖的人,後又投靠了清廷,苗奎則是吳三桂的心腹,當然目前也算清廷的人
了,兩人過去無交情,見對方一臉病容,不免同病相憐。
    苗奎道:中任兄的氣色……」
    「在下有病,苗兄也在煎藥?」
    「和任兄一樣,也有點不大舒服……」
    「不知苗兄是什麼忠恙?」
    「任兄是……」
    「僻慚愧……是見不得人的毛病……」苗奎一聽,果然是同病相憐,道:「在下也
是。」
    任大清道:「是不是白芝傳染的?」
    「算非任兄也是和她……」
    「苗兄,如今想來,她是吃了砒霜毒老虎,預謀害我們的,真想不到她居然如此之
爛……」
    苗奎道:「據我所知,清軍中高級將領及一些『巴圖魯』,多人感染此疾,八成也
是她。」
    「苗兄是用的何人的處方?」
    「此地名醫姜恰齊。」
    「兄弟也是他的方子,不知靈不靈,我這就回去煎藥。」
    苗奎道:「你我既為一樣的藥,何不在此煎了?在下已服了兩劑,似乎無效。」
    於是任大清把行李搬了過來,二人住在一起。
    這藥服了三劑沒有什麼用處。
    二人正在苦惱時,店小二在院外道:「大爺,有位先生說是專治疑難雜症,特來報
效!」
    苗、任二人正自無計,立刻請進。
    —主一從,僕人為主人背了個大藥箱。
    苗、任二人正是所謂有病亂投醫。

《 本帖最後由 陸戰男兒 於 2010-7-3 10:3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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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這主、僕二人迎入廂房中。
    任大清道:「請問大夫高姓大名,怎知我二人有病待醫?」
    醫生道:「在下『賽華陀』常再生……」
    「原來是一代國手……」二人大為驚喜。
    醫生道:「在下是『賽華陀』之徒,『回春先生』毛大業。」「名醫之後,必能治
我等的沉痾了!」
    大夫道:「毛某試試看,毛某不久前在街上看到苗大俠,一看氣色即知大俠在此隱
疾……」
    苗奎道:「請國手救人。」
    毛大業試過脈,道:「請兩位脫下褲子讓在下看看……」
    任大清道:「怎麼?還要看看?」
    毛大業道:「望聞問切是本行的規矩,況且此病種類很多,不看清楚如何能藥到病
除?」
    說的也對,不過當眾拿出來真不好意思。
    尤其是這麼大的年紀的人了。
    只不過為了治病,只好照辦了。
    兩人含羞帶慚地松下褲子,掏了出來。
    毛大業是名醫,見得多了,自然不會大驚小怪。
    他的侍從也許是未見過世面,不由失聲道:「任大俠的沒有一尺,足有七八寸,我
了天哪!」
    任大清瞪了他一眼。
    毛大業道:「不要胡言亂語,少見多怪!」
    然後毛大業開了方子。
    苗奎道:「大夫以為如何?」
    毛大業道:「二位的症候不輕。」
    「大夫能醫?」
    「也要病人絕對地配合才行。」
    「當然,當然!」
    毛大業道:「由於這上『唐瘡』,必須雙管齊下。」
    「什麼叫雙管齊下?」
    「就是一面服藥,一邊發洩出去。」
    「如何發洩?」
    「病是如何來的?也就如何去掉。」
    「我二人不懂!」
    「也就是找人吸出。」
    二人不由一楞,道:「用嘴吸?」
    「不、不!」毛大業道:「所謂吸吸是指吸引之力,此病屬熱,要北人吸之始能生
效,因北方寒冷,北人的體質屬寒……」
    苗奎道:「請大國手直言!」
    毛大業道:「吸引餘毒,最好是北方男人,二位應該懂了吧?而且是愈北方愈
好。」。
    二人不由一怔,吶吶道:「莫非是要我們找孌童?」
    「不一定要孌童,當然孌童俊美,自是更好,但一時之間到何處去找?只要是北方
男人即可。」
    二人已有了譜。
    所謂愈北愈好,清兵自然最適合。
    如今江南到處可以找到清兵,這並不難找肉靶子。
    臨去,二人各贈醫費一千兩。
    這二人那是什麼大國手?他們是小熊和小郭易容裝扮的,他們之所以能混蒙過去,
主要是自稱是「賽華陀」之徒。
    因此二人聽出這大夫有點童音也不會多疑。
    要是冒肅『賽華陀」,那就罩不住了。
    小熊又補充了幾句話道:「所以要吸,乃是因谷道有極大的收縮力,就像被傳染了
麻瘋病的男人,如在三個時辰之內把陽具插入牛糞,(熱的)也有效是同一道理的……」
    苗、任二人似乎大為折服,大夫走後,立刻研究去找清兵,他們滿州八旗子弟都來
自極北方。
    二人回去對李悔說了。
    李悔大笑道:「你們兩個也未免欺人太甚了!任大清上輩子八成得罪了你們。」
    「怎麼回事?」魚得水進入屋中。
    李悔道:「叫他們自己說吧!」
    小熊說了,魚得水直搖頭。
    雖然這是打擊清軍的一種方式,對任、苗二人卻也太狠了些。
    因為他開的方子全是扶陽之藥。
    如羊淫霍(據說一牧童見一羊吃了該草,一連和百十頭羊性交,猶意有未盡)、巴
乾天、仙第、菟絲子、沙苑藻藜、葫蘆、屁茸、海狗腎、狗寶、雀那及陽起石(即雲母
根)等。
    服了這些藥之後,即硬如鐵杵。
    不由他門不去找尋發洩的對象。
    他們要找,當然就會去找清兵或「巴圖魯」。
    也就是滿州人,他們來自極北方的寒帶。
    小郭會點醫術,所以他能製造迷藥。
    事實上要北方人來吸毒,那完全是胡說八道。
    這兩個人每天要弄好幾個,於是「唐瘡」就在清軍中蔓延開了。
    這大鎮上住了六七百清兵,卻是清兵的後力。
    這兒有一家客棧被清兵包了。
    因為這客棧中有個舉足輕重的人物,他就是單于飛。
    原來上次被二老重創未死,在此療養。
    保護他的有六七個「巴圖魯」高手。
    他的左腳踝被扭裂,但已治癒,只是破了。
    內傷刨團區霞,但經過調養,一個月就好了。
    單于飛誓報此仇,雖然他不能單挑二老,但到一對一單挑,他有信心,所以派出他
兩個徒弟去找二老。
    巧的是,二老就在這鎮上。
    這是個大鎮,有兩千多戶人家,商賈雲集。
    二老在找單于飛,單于飛也在找他們。
    這是因為二老打聽出來,單于飛未死。
    二老不能招搖,化裝得較為年輕些,他們來到魚得水等人的客棧中。
    最初魚得水還未認出呢!認出之後,魚、李雙雙拜下。
    「起來,起來!」上官紫拉起李悔,摟在懷中,道:「寶貝女兒,娘真不希望再和
你分開了。」
    李悔道:「女兒也希望在娘身邊侍侯娘。」
    「看你這小嘴多甜,老伴,咱們這次……」
    車秀道:「老太婆,先別婆婆媽媽地!這個敵人先除去再說,再說滿人不滅,也休
想過太平日子,」
    上官紫道:「女兒在身邊也不礙事呀!」
    「女兒在身邊,咱們的乾兒子或者女婿能不在身邊嗎:他們在身邊,這兩個小子也
不能離開,不行!人太多不方便。」
    小熊道:「老頭,你嫌我們,我們也並不怎麼欣賞你們呢!」
    魚得水道:「小熊,不可沒大沒小地!」
    車秀道「不妨!我們不在乎這個,隨便一些也好。」
    魚得水道:「義父母此來一定有要事見告!」
    「不錯,單于飛也在此鎮上。」且說了上次重創而未死的事。
    李悔道:「這賊子的命真大!」
    「只是跛了一足,功力已復。」車秀道:「我們夫婦下定決心為了報敞猶跟了來,
他身邊有六七個高手。」
    上官紫道:「不過那等高手也沒有什麼了不起。」
    魚得水道:「我們和義父母一起,把這些人一鼓殲滅。」
    車秀道:「你們有此孝心,我們也不能峻拒,到時候我們宰人,你們就為我們把風
吧!」
    清兵的紀律不算太差。
    除非上級有令,可以搶劫擄掠,不然的話也會處罰。
    這也是李自成和張憲忠之流不能成功,但清軍南下,卻頗為順利的原因。一般來說,
李自成功入北京,崇偵自殺縊死,這代表什麼?這雖不能代表大明已亡國,卻有這種趨
勢了。
    李闖如果能運用這種聲勢,他的成就可就大了!當然也不會不旋踵敗亡被殺,肝腦
塗地。
    單于飛在和一名「巴圖魯」高手對酌。
    這人叫巴雄,是個精幹摔角及擒拿的高手。
    「巴兄,我的眼皮子這兩天跳得有限害。」
    巴雄道:「不知是那隻眼?」
    「右眼!」
    「右跳財,左跳凶。」
    事實上大多數人是說左跳財右跳凶。
    其實眼皮子跳只是心緒不寧之故。
    所以這種迷信是倒果為因,不信你稍微注意一下,如你因某事焦燥不安,緊張過度
時,眼皮就會跳。
    當然,失眠也會有此現象。
    單于飛道:「我以為可能有人想動我的念頭!」
    「不會的,單于大俠,沒有人敢在此虎口捋鬚。」
    單于飛冷冷一笑道:「就怕他們不來!」
    巴雄道:「單于大俠似能猜出是誰?」
    「如我沒有猜錯,極可能是上次向我施襲之人。」
    「車秀和上官紫兩個老渾蛋?」
    「大致如此,當然也可能是別人……」
    「不會的,單于大俠,我會通知弟兄們格外小心。」
    下人點了燈,巴雄也告辭離去。
    單于飛負手在屋中騙著,左足一跛一跛地,每次看到這只跛足,就不由發狠,誓報
此譏。
    就在這時,一個老嫗自門外探進頭來。
    單于飛一楞,十分陌生,以前未見過。
    「你是……」
    「我是本鎮上的何大嬸……」
    何大嬸之名可能比地保或地方上的大善人還出名,她是個經營半掩門,很兜得轉的
中年女人。
    她認識的人很多。
    上自大官,下至販夫走卒,地痞流氓,一個人只要和這些人扯上了交情,在地方上
就能呼風喚雨。
    有所謂:有錢的王八坐上席,窮困的秀才受狗氣。
    又有所謂:人敬者,狗咬丑。一個穿了破衣而潦倒的人,狗見了都會向他「汪汪」
狂吠幾聲,真是狗眼看人低。
    單于飛一聽是何大嬸,臉上不由有了笑容。
    因為就連清軍將領,如王千總、李守備和孫游擊等軍官,都和何大嬸有往來。
    至於「巴圖魯」高手,也都認識何大嬸。
    據說只要你能說出願望,何大嬸定能滿足你。
    「單于大俠,李守備說你的心情不太好,問我有沒有辦法為你效勞?我呀!別的不
成,要找樂子尋開心,找我準沒錯!」
    單于飛並不是很好色的人。
    只不過男人又怎能不喜歡女人,尤其是何大嬸的女人。
    「何大嬸有何貴幹?」他不免奇怪讓這女人進進出出地。
    「我和大清軍官都有來往,他們有心事,到了我那兒也都忘了!我也能為他們解決
問題。」
    「在下沒有什麼問題。」
    「單于大俠也不必瞞我,一看你的眉頭就知道了。」
    「何大嬸……」
    何大嬸搖搖手打斷了他的話,道:「單于大俠,我所以能兜得轉,就是因為能有求
必應使朋友們滿意,」
    「在下目前並不……」
    「不,只要是人都會想。」何大嬸道:「請說,你喜歡肥的、瘦的、黑的、白的、
高的、矮的,比你小的或比你大的。處子還是慣於風月的,會房中術或媚術的,或者不
會,只要你提出來,一個時辰內送到……」
    單于飛攤手知道笑笑,道:「大嬸,你似乎是應有盡有?」
    「不敢這麼說,卻也沒有被客人難倒。」
    單于飛踱了一會道:「小腳女人別具風味……」
    何大嬸道:「真不愧為內行玩家!」
    「你有?」
    「你要多少?」
    單于飛聳聳肩,道:「二十來歲,小腳、身材玲嚨,細皮白肉,屁股蛋大大地,胸
部也要聳拔……」
    「單于大俠,纏小腳的女人,屁股蛋不大的太少了。」
    這是經驗之談,老油子就是不同。
    單于飛道:「在下的話還沒有說完。」
    「請說!」
    「具備了以上六種條件之外,臉上還要有少許淺白的麻子。」
    何大嬸微微一楞,似乎這位仁兄的胃口不一樣。
    前五項都證明他是老玩家、老經驗。
    小腳女人別具風格,據說玩家邊玩邊握著一雙小腳把玩,可以得到雙重樂趣,夠回
票價。
    只不過後面加上「臉上有少許淺白麻子」,這胃口就大不同凡俗了,居然有人對麻
女有特殊興趣。
    麻面女人有特殊風味嗎?有所謂「十個麻子九個俏,一個麻子值一吊」。
    這兒的「俏」不作「俊俏」解,而作俏皮解。
    女人上了床除了銷魂勾當彭卜,還要俏皮。
    有許多的女人很美,但死板不俏皮,就減色不少。
    是單于飛故意刁難何大嬸,還是真對這種女人有偏愛?不管怎樣?他是提出了要求。
    那知何大嬸道:「好,我這就為單于大俠去張羅……」
    何大嬸退了出去,單于飛笑笑,似乎也為自己的「嗜好」感到發噱。事實上他並非
喜歡有少許淺白麻子的女人,的確在為難她。
    何大嬸走了一會,眼皮一直跳個不停。
    他又坐下來喝酒,真能找那麼個女人玩玩,也許心情會好些吧!」
    不一會,門外又探進一個頭來。
    臉有黑沙,看不清面孔。
    不過至少可以看出二十郎當歲,小巧玲瓏。
    這工夫這女人又伸進一隻腳在門檻內。
    單于飛一看,居然是三寸金蓮。
    他對小腳女人有偏愛,雖然這女人臉上有薄紗,尚不知臉上的麻子是什麼樣子?或
者有無麻子?這已經很夠神秘刺激了。
    「你是何大嬸派來的?」
    「嗯……」女人走了進來。
    身段婀娜,步步生蓮。
    單于飛站了起來,道:「何不除去面紗?」
    女子道:「你是要死的人羅!怎可被你這雙媚眼看到?」
    單于飛一驚,冷冷地道:「你是誰?」
    「我不是殺你的人,只是偶爾路過此處,發現了何大嬸和你談生意,你指名要小腳
女人……」
    「有什麼不對?」
    「像你這種兩手血腥的武林敗類,『小腳女人』四字出自你的口中,就已經是一種
侮辱了!你也配嗎?」
    「照你這麼說,你不是和何大嬸一路的?」
    「當然不是。」
    「剛才的何大嬸是什麼人?」
    「你該猜得出來。」
    「她不是真的何大嬸?假的?」
    「你自己去猜吧!」這女子道:「我來此順便告訴你,大明氣數將盡,滿人可能一
統天下,你在滿人助翼之下討生活,最好少作孽,我是說你今夜能不死的話。」
    「我會死嗎?」
    「你能活命才是奇跡……」這女子往外走。
    單于飛伸手猛抓她的肩腫,一把抓空,再抓也空時,才知道來者不善。
    不過單于飛也可以列入頂尖高手之列,和「四絕」是齊名人物。雖然兩抓未中,卻
也把這女子逼退了三步。
    這女子一直不曾還手,不知是不是不屑還手,單于飛非佔點便宜不可,展開凌厲的
攻勢。這女子有點招架不住,開始反擊時,單于飛的優勢就遜色了。
    就在這時,門外射進一人,道:「單于飛,這個小腳女人如何?」
    來人正是剛才的何大嬸。
    不用問,那小腳女子必是徐小珠。
    當今武林有一雙標準小腳卻又有一身絕技的,找不到第二人。
    這何大嬸卻是上官紫花裝易容的。
    何大嬸一出手,單于飛就嘿撇笑道:「原來是你這老虔婆扮演鴇母,真能入木三分,
看來你正是這種料子……」
    這工夫,豪面女子已出屋而去。
    她確是路過此處,適逢其會,發現車秀等和李悔及魚得水等在研究如何對付單于飛
的事。
    她也看到上官紫和單于飛交淡。
    單于飛居然要小腳且有點麻子的女人。
    於是她扮演那女人,試探單于飛的身手。
    人怕出名豬怕肥,有了名氣就會受人妒嫉。
    高手們都會相互猜忌—一某某人比我高還是比我低?上官紫接了單于飛五六招,就
知道單挑未必是此人的敵手,難怪他們的兒子車耀宗敗在此人手下,吐血而亡了。
    兩人爭一座位,單于飛這身份本就不該,年輕人跋扈,可以教訓他,揍他一頓,但
重傷及死,手段太毒了。
    上官紫在二十來招時就感到壓力沉重。
    這工夫,車秀道:「老太婆去把風,讓我來!」
    車秀攻出凌厲的一招,單于飛心頭一凜。
    老頭子比老太婆約高出兩籌。
    他可以在五十招內擊敗老虔婆上官紫,但在一百招內未必能佔到車秀的上風,差距
竟然是這麼大。
    這兒戒備極嚴,巴雄已發現了魚得水等人。
    他立刻招呼其餘六七個高手和滿清「巴圖魯」。
    魚、李、熊、郭四人接下六個高手,包括巴雄在內,上官紫一邊要為車秀把鳳,一
邊也要協助四小。
    以四小的功力,應付這七個高手是有餘的。
    即使熊、郭二人差點,也還可以佔到上風。
    只不過三十招後,傷了對方二人,清兵圍攏來,又形成了數道人牆時,忽然又來了
兩個蒙面人。
    這二人任何一個都比巴雄等人高明,才六七招,魚得水這邊已經攻少守多,熊、郭
二人已受了傷。
    魚得水大為驚奇。
    這兩個人的路子似有點熟。
    李悔一看就有數、以偉音入密道:「李雙喜,你以為別人就認不出你是誰嗎?你知
道你的恩人在內和單于飛在作殊死戰嗎?你要恩將吮報嗎?」
    這人正是李雙喜。
    另一個是誰也就不問可知了。
    魚、李二人越是恨他們助清抗明,他們越是往這條路上,因為清廷即將一統天下,
抱大腿自然要選粗的抱。
    李雙喜本來並不想依靠清廷。
    他有自知之明,清廷對他不會有太大的成見,相反地,也許會暗暗感激他們義父子
要不是李闖攻佔北京,使崇偵縊死煤山,大明失去領導重心,只怕吳三桂引清兵入關也
不會如此頂利吧?信仰與信心是十分重要的,崇偵如果仍然健在,清兵就算大舉入關,
即使勢力不可當,中原之局勢也絕不會像目前一樣不可收拾了。
    李雙喜知道麥高向他拍胸膛,清廷可以接納他,甚至將來會給他一官半職,但是有
個人卻永遠也不會原諒他。
    那個人就是吳三桂。
    吳已受封為「平西王」,身份顯赫。
    這當然也是因為目前還要利用他們(包括耿仲明、孔有德及尚可喜幾個明朝的降臣)
打天下。
    天三桂要是不接納他,仍視他為眼中釘,他在清廷這邊就混不下去,只不過他不能
不暫時聽麥高的。
    麥高的身份超然,在武林中的地位也高。
    李雙喜逃不出天地衫卜,只好姑妄信之。
    就這樣,他和麥高來相助,也有將功折罪之意。
    屋內的車秀並未得到決定性的勝力,七八十招後稍佔上風,但要擊敗或挫傷單于飛,
只怕要一百五十招以上。
    外面魚得水等人此刻十分險惡。
    加之李、麥二人吃過兩小的虧,李雙喜的左耳被炸去一半,麥高曾被炸得渾身烏黑,
褲子幾乎不足蔽體了。
    直到現在,他們被炸傷之處還有未完全痊癒的地方。
    所以二人對兩小出招,拳拳到肉,掌掌追魂。
    此刻小郭已挨了十七八下,小熊也中了七腳五六掌。
    兩小口鼻滲血,搖擺不定,隨時都會倒下。
    魚得水和李悔雖學了車老夫婦的絕學,但應付這麼多的高手已經自顧不暇了,況且
他們也提心二老的安危。
    兩小倒下時,麥、李二人全力對付魚、李二人。
    屋中兩老應付單于飛,估計二十招內就可以撂倒他。
    絕未想到,只差十招八招即可得手,後窗外忽然射進二人。
    其中一人道:「單大俠,我們來助你!」
    一個是御前侍衛金燕。
    另一個是「翻天手」喬聖。
    不論二老聯手有多厲害?加上這二人就完全不同了,至少三人聯手,二老就佔不到
上風了。
    上官紫以「蟻語傳音」道:「老伴,魚、李等人發發可危,我們已不可為,還是暫
時撤退吧!」
    車秀也能看出這一點。
    只不過不能戰,要全身而退也不大容易。
    雖然撤退難,還是要及早撤退,二人來到外面,眼見魚、李二人已開始挨打,好在
魚得水能挨。
    李悔卻就不成了,魚得水挨十下,也沒有李悔挨一下重。
    至於小熊和小郭已經躺在地上不能動了。
    車秀夫婦一出手,固能在兩三招內傷了巴雄等三人,但單于飛一出屋,這優勢又立
刻不見了。
    四人陷人苦戰,魚得水最擔心的就是李悔。
    主要是他對她有一份深厚的歉意。
    自認識她開始,她就全心全意對他,但魚得水迷上了白芝,一直瞧不起李悔,甚至
對她的忠告卻報以侮辱。
    由今夜的情況看來,單于飛算得上是一代梟雄,頂尖中的頂尖,即使車秀和他單挑,
只怕也無勝算。
    魚得水有時必須去救李悔,甚至以身子挨揍去擋住李悔,局面更加危急,這麼打二
老也沉不住氣了。
    於是車秀道:「得水,你和李悔把熊、郭二人帶走,我們二人斷後……」
    魚得水也以「蟻語蝶音」對李悔說了立刻撤退。
    當二老和魚得水以全力各攻出一招時,魚、李二人挾起小熊和小郭就往外衝,事實
上是很難衝出的。
    固不論對方立刻攔截,四周還有數百清兵圍住。
    真正是弓上弦,刀出鞘,殺氣騰騰,形同銅牆鐵壁。
    二老斷後,僅單于飛即能接下來。
    這情勢更險,因魚、李二人挾了一個人實力大減。
    魚得水道:「義父,那個年輕的蒙面人就是李雙喜小賊,此賊恩將仇報,豬狗不
如!」
    二老一聽望去,果然很像。
    上官紫厲聲道:「李雙喜,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李雙喜當然不會出聲,但攻擊如故。
    像他這種人,只知利害,是沒有感情的。
    他忘了失去武功,萬念俱灰的絕望,他現在只知道要生存須倚靠清廷,要不,天下
雖大沒有他立足之地了。
    兩老一嘔氣,更是不濟。
    儘管單于飛絕非二老敵手,在聲勢上卻比二老篤定,況且四周的清兵又大聲吶喊助
威。
    魚得水足足挨了三十多拳五十多腳和掌。
    換了任何人,早已倒地不起。
    他能支持,卻也是在苦撐,只是痛苦的程度比別人差些而已。
    在單于飛、李雙喜及麥高這三大高手的合力交擊之下,連上官紫也已經開始失招了。
    因為還有喬聖和金燕助陣,都不是庸手。
    要走,真是難於登天。
    就在車秀也中了麥高一掌,四面攻擊有如蓋房架屋般罩下時,李悔被李雙喜一腳踢
出三步。
    這一腳正中她的左腰,差點倒下。
    魚得水去一扶,背上又中了單于飛一腳。
    這一腳好除把他的背骨跺散開來。
    幾乎同時,上官紫連中麥高及金燕各一掌,只不過金燕也中了上官紫一腳,栽出五
六歲。
    無論如何,這局面是愈來愈絕望了。
    李悔口角有血漬,上官紫也差不多。
    單于飛也受了內創,口鼻中都有血漬滲出。
    只不過對方都還能撐下去,因而他們突圍難成。
    就在李悔連挾人的力氣也消失時,忽然一陣喧嘩聲中,一道灰影呈拋物線狀越過人
牆而來。
    這輕功高而怪,在空中一路翻滾而來。
    落地卻不帶一點聲音。
    這人不但頭、臉蒙起,身上也包紮得很緊密。
    似乎虧很怕人認出他是誰。
    只不過最低限度可以看出這是個年紀不小的女人。
    大致來說,和上官紫的年輕差不多。
    麥高逞能先迎上砸出了一掌。
    也許他太輕敵,只用了七成真力,只見這女人撩臂一格,麥高「吭」地一聲,抱臂
退了三大步。
    李雙喜很精,知道來者不善,不敢出鋒頭。
    在目前,單于飛是對方的頂尖人物,雖然他也受了傷,還是要上前試試,撤刀攻上,
這女人不避不閃,伸手奪刀。
    單于飛相信來人了得,卻不信她能奪下他的刀,因而這一刀照樣劃出,蘊含三個以
上的變化。
    來人照抓不誤,單于飛三個變化使過,這女人仍然抓到。
    單于飛一驚,只好疾退道:「尊駕何人?」
    來人當然不會出聲,以「蟻語蝶音」叫二老及魚等把對方的人趕到西北角一隅,那
邊的清兵必然開出一條路。
    自那邊突圍較易。
    這辦法還真行,對方的人不敢正攖其鋒,就往西北角退,後面的清兵讓出路來卻又
不敢放箭。
    於是也們突圍成功。
    由於對方在後面追,就由二老扶起兩小,如此奔馳才甩掉了追趕的人。
    在鎮外十二三里處的林中停了下來。
    車秀放下小熊,抱拳道:「多謝這位援手,要不,今夜只怕……」
    那蒙面人搖搖手,表示不必謝她。
    上官紫道:「尊駕肯冒此大險人內搭救我等,必是俠義道中人,這兒的人都是絕對
忠貞之士、可否見告大名?」
    這女人又搖搖手,而且掉頭彈起身子,翻滾飛瀉而去。
    魚、李二人躬身道:「義父母受傷不輕,讓我來為二位療傷吧!這單于飛老賊的技
藝,出乎意外的高強。」
    車秀為兩小服了藥,要他們自行調息自療,道:「老夫和他單挑示必准贏。」
    李悔道:「義父單獨對付他必贏,只是要一百五十招以上。」
    車秀道:「真正是人外有人,蒙面女這人的路子似曾相識,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魚得水道:「武林中除了『四絕』,看來高人奇士仍然很多,不知義父母有未看出
這位奇人有點怪?」
    上官紫道:「怪是怪,武功奇高。」
    魚得水道:「晚輩不是說她的武功怪,而是發現她的手腕上長了茸茸白毛,女人長
白毛而不長在頭上,所以很怪。」
    李悔道:「對,我也隱隱看到她的手腕上有白毛,因為其他部位都密封遮蓋起來,
只有衣袖和手套之間空隙處可以看到。」
    車秀想了一下道:「手腕處有白毛,證明她可能全身皆有。」
    上官紫道:「你胡說什麼!」
    車秀道:「腕上有,全身絕對都是白毛。」
    李悔道:「這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人猿?」
    「當然不是。」車秀道:「猿再像人,畢竟可以看出,而且她雖未出聲說話,卻以
『蟻語蝶音』叫我們集中西北角突圍,人猿再靈,卻不會說話。」
    「對對!」魚得水道:「據說久居蠻荒,遠離人煙之處的野人會長毛,是由於很少
吃鹽之故!」
    車秀道:「這說法我也聽說過,我想起來了,這人的路子似乎和『菊夫子』咯以,
當然因她出手很少,頗難認定。」
    上官紫道:「此處不是久耽之地,我們走吧!」
    車秀道:「他門不會派人追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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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啟稟王爺……」一個參將在「平西王」帳外鴕身道:「未將因事去見滁王濟爾哈
郎及英親王阿拂,都聽到同一個消息。」
    「什麼消息?進來說。」
    「傳說李闖的義子漏網後,迄今還活著。」
    「什麼?李雙喜沒有死?」這對他是一件十分震動的事,吳三桂忽然離座,道:
「他在那裡?」
    「據說『白袍老租』麥高拉攏他,要為英親王阿齊格效力。末將為了證明這件事,
偷偷查問過英王屬下兩個友人,確有此事。」
    吳三桂雙拳緊握道:「有了他的下落就好辦!」
    「不知王爺如何處理這件事?」
    「和阿齊格要人!」
    「王爺,這事未將本不敢置詞,只不過……」
    「有話就兌出來!」
    「阿齊格和其他幾個有汗馬功勞的王爺,據說平定江南之後,上面就要勒封為鐵帽
子王……」
    「有此一說。」
    「王爺雖然功勞比他們更彪炳,但王爺不是……」
    「說下去不妨,我當然知道本爵不是八旗子弟。」
    參將躬身道:「明要不如暗抓……」
    「這……嗯!有道理!」
    參將道:「暗抓不如猝擊,就算失敗,對方也不知是誰幹的,況且李雙喜樹敵太多,
南面也抓他,中原武林中人也不會放過他……」
    「好!這件事交給你去做。」
    「啟稟王爺,這件事要是王爺親口囑托『雷神』苗奎,他的身手高而王爺待他不薄,
又是火藥專家,要弄死李雙喜可謂不費吹灰之力……」
    「這要我親口下令?」
    「王爺下令比屬下請托,那效果就大不同了。」
    吳三桂點點頭,道:「苗奎在何處?」
    「在阿齊格那兒。」
    「好!派人去一趟……注意!活的更好!」
    「是,王爺……」
    有人向李雙喜施襲,三次都未成功。
    李雙喜是個反應不差的人,他以為向他施襲的不是外人,可能是清廷的「巴圖魯」,
他知道自己的處境。
    這天晚上他問苗奎道:「苗兄,有人想宰我。」
    「誰呀?」
    「雖不清楚,但相信是清廷的人。」
    「這不大可能吧!」
    「我敢斷定,不會是魚得水那些人。」
    「你的敵人很多,也許是別人?」
    李雙喜搖搖頭道:「苗兄,我以為你保護不了我!」
    「我會盡力而為的。」
    「苗兄,我要走了!」
    「走?去那裡?」
    「不一定,那裡安全就到那裡去。」
    「你捨得離開我嗎?」
    「不捨得也不成。」李雙喜深信,如清廷的人不能容他,苗奎的力量也不足呵護他,
遲早有殺身之禍。
    他一邊收拾東西,邊道:「施襲的人全蒙面,魚得水不會,車秀夫婦更不會蒙面,
這可以想像……」
    「可以想像?」
    「是的。」
    「你能猜出是誰?」。
    「大致如此,吳三桂是清廷目前最紅的人物,他如知道我在這兒,他會赦過我嗎,
就算你以前是他的心腹,你就是敢為我美言不成!」
    「怎知不成?」
    「因為李闖玩了他的禁臠。」
    苗奎道:「就讓我試試看吧!」
    「你不必試了!我決定走了……」
    這工夫苗奎忽然攻了上來,這是施襲,他的身手本就比李雙喜高些,在施襲之下,
絕對不會落空的。
    的確,李雙喜閃得再快,還是中了他一掌。
    苗奎要宰他就不能留一點情面。
    吳三桂親自要求他作這件事,他沒有推辭的餘地。
    蛇蠍之毒比人之心,那又是小巫見大巫了。
    李雙嘉曾為麥高恢復武功,僅就這件事來說,他就該感激終生,但現在他為了自己
的前途要殺了他。
    「麥高……你……你沒有良心……」
    「小麥,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平西王』是我的老東主,如今他要求我作這沖事,
我義不容辭!」
    「你忘了!我求你一敘復功在佃附和救命一樣。」
    「對!我沒忘!所以你死之後,我會為你殯得隆重,每年忌辰,我也會到你墓上
去……」
    李雙喜射出屋外。
    只不過他受了傷,而且麥高比他的身手高。
    未出十五招,李雙喜被制倒地。
    捉活的,「平西王」會更欣賞。
    麥高的行為是賣去求榮,不要說李助他復功,他們在另一方面來說,也是十分親密
的關係。
    麥高此刻已被利慾沖昏了頭,兼程連夜把小李送到「平西王」處,此刻正是二更將
盡時刻光景。
    吳三桂乍聽此言,向麥高抱拳道:「麥大俠,薑還是老的辣,真是辛苦你哩!」
    麥高道:「王爺何必和在下客氣。」
    吳三桂道:「在什麼地方弄的?」
    「在英王阿齊格的防區內逮到的。」
    「沒有被阿齊格的人看到?」
    「絕對沒有。?
    「很好!本爵必有重賞……」
    吳三桂走到李雙喜身旁,望著這個兩手血腥的闖王義子,雙目快要噴出火來了。
    他寵陳圓圓,卻因李闖俘獲她而使她失節。
    儘管這件事他一直不怪陳圓圓,只不過失節苟生是必然的私下議論之詞了。
    若換了貞烈的女人,必然自經而全節,不會苟活人世。
    大概在這情況之下,就可以用得上宋儒戴東原所說的「婦人餓死事小,失節事大」
的名言了吧!
    「你這些年來殺了多少人呀?」
    李雙喜到此地步,心知難逃一死,但如果還有活命機會,他也不會放棄,所以他沒
有出聲,他在等機會。
    只不過這兒裡裡外外自是戒備森嚴。
    「聽說你比李闖更嗜殺,有這回事嗎?」
    李雙喜道:「傳言未必屬實。」
    「你有什麼話要和本爵說嗎?」
    「說什麼你也不會饒我對不對?不過我也認了,但在我死之前卻要告訴你兩件事,
這對你都極為重要。」
    「噢!你說。」
    「第一,你的寵妾陳圓圓,貞烈可佩,並不能算是失節。」
    「你……你是說……」這件事對吳三桂太重要了,他一直以為愛妾已被闖賊姦污了
多少次。
    「義父最初要佔有她,她誓死不應。」
    「就這麼罷了?這不可能吧!」
    「當然,後來又差老女人去遊說也不成。」
    「後來還是……」
    「後來用了迷藥放入茶中,所以我說陳圓圓不算失節,這種暗算技倆人人難以提防,
與貞節無損。」
    這話吳三桂很愛聽。
    事實上是李雙喜騙造的,麥高似也知道這件事。
    吳三桂道:「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件事?」
    「因為這對陳圓圓不公平,我不說出真象,外人必然會猜忌她的貞節,我有義務說
出這件事。」
    「你明知說了此事我還要殺你!」
    「不妨,我知道自己的下場,但是你出賣明朝,卻只是為了一個女人,你知大明的
子民對你有何看法?」
    吳三桂面色一變,麥高厲聲道:「你敢胡說!」
    李雙喜笑笑道:「鐵的事實,『胡說』二字從何說起?」
    吳三桂道:「你說,民間對我有何說法?」
    李雙喜道:「你自己該知道。」
    「重色輕國?」
    李雙喜笑笑道:「那還是最最客氣的評語,算了!反正你是背定了千秋罵名,不談
這個還有第三件事,我也要在我未死之前告訴你。」
    「好!你說吧!」
    李雙喜道:「王爺信任麥高,但這人卻不值得信任。」
    「你想挑撥,這已經遲了。」
    「不遲,我只是提醒你,此人反覆無常。」
    「怎見得?」
    「舉例來說吧!他被李闖之女李悔廢了武功,生不如死,被我為他恢復了功力,可
以說恩同再造,加之我們還有另一種關係……」
    吳三桂瞇著眼,道:「什麼關係?」
    李雙喜道:「你問他!」
    麥高厲聲道:「你不要胡扯!」
    吳三桂道:「就讓他說好了!」
    麥高道:「他自忖必死,就會胡說八道!」
    「也不見得全是胡說。」
    李雙喜道:「他有個怪痺,喜歡雌伏,也就是扮演母雞的角色……」
    「呸呸呸!」吳三桂:「你真他媽的滿口噴糞!」
    「我知道你不信,這可以驗證。」
    吳三桂道:「如何驗證?」
    「第一,在此痺的人,他的谷道比平常人的鬆弛寬大,有的甚至大腸頭探出,這是
抽拉結果,其次他的屁股上有兩道刀疤和一顆很小的紅痔……」
    吳三桂一怔,第一個現象,想了自也相信。
    有分桃斷袖之癖的雌性者,必然有那現象。
    至於屁股上有刀疤,可能是在洗澡時看到的。屁股上有一顆很小的紅痞,這就很難
看到了。
    沒有特殊關係是看不到的。
    「如果王爺不信,可以馬上查驗。如我說的不實,王爺可以用最殘酷的方式剮了我,
絕無怨言!」
    吳三桂看看麥高。
    麥高面紅耳赤,事實如此,他無法巧辯。
    吳三桂內心有數,八成是真的。
    真是世界之在,無奇不有,麥高這把子年紀,居然還好此道,而且專作母雞,內心
不由大笑,卻道:「本爵不信!」
    他要繼續利用麥高就要裝著不信。
    麥高怒極,撲上去一腳跺向李雙喜的口鼻部位。
    他要使他根本說不出話來。
    李雙喜本已被他點了兩處穴道,加之四周戒備嚴,又有麥高在一邊,不怕他跑了,
可是事有意外。
    這一腳麥高成心想把他的鼻骨踏碎,也要把他的牙齒及才齦跺塌,但是李雙喜忽然
抓住了他的腳踝一扭。
    麥高絕對沒有提防,甚至腳跺下,眼睛卻沒有看他。
    因此李雙喜才能抓住他的腳踝。
    這一扭,由於未提防作應變的身子扭動,只聞「卡嚓」一聲,腳骨已斷。李雙喜一
躍而起。
    為什麼他能解穴?且點了他兩個穴道。
    這是因為李雙喜由車秀大引夏功及傳他三招武功的事,他沒有時麥高說。根據車秀
夫婦的武功路於,被點穴後,即使與人交談,也能同時進行解穴。
    這是麥高所絕對未想到的。
    此刻麥高倒地捲在一起,因右腿骨嚴重斷裂。
    只不過帳外還有侍衛,這工夫李雙喜撲向吳三桂。
    吳三桂是武將,但他學的是馬上騎射工夫。
    這和武林高手來比,是絕對不能經的。
    吳三桂當然知道和這些人動手,可能連兩三招也接不下來,立刻大叫「來人哪!有
刺客……」
    外面射進四名侍衛,掄刀劍猛撲而上。
    李雙喜此刻當然是逃命要緊,一旦被大軍包圍了,那就完了。他上了帳頂,飛掠而
去,這在麥高是一件最窩囊的事了。
    當然,吳三桂更窩囊,到手的仇人又飛了。
    魚得水睡到半夜,突然醒來坐起。
    這怪夢使他大為驚異。
    夢中遇見小童,說是要謝謝他上次咳了一聲為他製造脫身的機會,雖然那一次並非
不敵。
    這種夢當然不算什麼、只不過小童在夢中告訴他,送他五招武功,記在小冊子上放
在屋頂用瓦片壓住,醒後可去拿。
    這使他以為有點玄了?真有這等事嗎?這當然很簡單,到屋頂上去看看就成了。
    他披衣下床,上了屋頂找了一會,就赫然發現一片瓦下壓了一本小冊子,上寫
「『菊花天』五招」字樣。
    魚得水四下張望,夜深人靜,那有人影。
    星月在天,夜風料峭。
    他待了好一陣子才回到屋中,見冊內寫了五招武功的用法以及動作繪圖,後面有
「徐世芳」具名。
    魚得水仔細回憶,那是夢,絕對是夢。
    「菊夫子」能托夢?這不是太玄了?如果「菊夫子」真的有了道基,托夢也不能算
玄。
    於是他開始學這五招「菊花天」武功。
    第二天早上,小熊和小郭由於睡得早起得早,肚子餓了就上街吃早點,魚得水練到
四更過半才睡,現在還在酣睡呢!
    小熊和小郭在吃豆漿,油條,突然發現數十清軍押著一輛囚車「轆轆」人鎮,看來
這囚車是連夜趕路的。
    小郭道:「有沒有看到,囚車內是個女人?」
    小熊道:「當然,女人也會坐囚車的……」
    小郭道:「看來這女子長得還不賴哪!」
    小熊正在低頭,這時忽聽小郭「咦」了一聲,道:「會是她?」小熊抬頭望去,這
女人十分疲憊、憔悴,約三十多歲。
    小熊道:「你嚷嚷什麼呀?認識她?」
    小郭仔細望去,道:「她就是馬士英的寡妹馬琳,她對我有恩,看來她落入了清軍
之手。」
    小熊道:「就是上次際進入馬士英府內認識的?」
    「對!」
    小熊道:「小郭,救她值得嗎?」
    「這是什麼話?如果這囚車中的女人是田卿府中的丫頭玫瑰,你救不救?」
    小熊和玫瑰有一手。
    「當然!不知道魚大哥同不同意?」
    巧的是,這囚車就住入了他們住的那家客棧對面的人和客棧中。
    小熊道:「囚車不易打開,」
    小郭道:「入了客棧會放出來的。」
    小熊道:「只是她身上的手銬須用寶刀寶劍。」
    小郭道:「魚老大的『梅花』如何?」
    小熊道:「大概差不多。」
    小郭道:「咱們至少該先到人和客棧去看看情況。」
    二人進人想進後院,但被擋駕了。
    有清兵把守後院門,說是全包下了,閒人莫入。
    兩小帶了早點回去,已是辰時未了,見李悔輕手輕腳地端了一盆洗臉水,走進魚得
水的房中。
    雨小在窗外窺視。
    李悔放下來,輕輕地坐在魚的床邊打量他的睡態。
    那知他忽然一把拉住她一臂,她倒在床上。
    「魚得水……你壞……」雖然這麼說著,卻並未太拒絕,讓他抱緊、狂吻以及愛撫,
真像兩團熱火在一起燃燒。
    「哥……不要這樣……我不能像白芝那樣給你!」
    「我知道,我要隆重地娶你!」
    「也不一定要隆重,只要誠意就夠了!」
    「李悔,近來我好想……」
    「不行……哎呀!這是什麼?哧死人了……」李悔下床往外跑。
    窗外兩小來不及迴避,被李悔看到了。
    李悔道:「下流,讓你們兩個瞎眼!」
    小熊攤攤手道:「李悔,我們不過是剛回來適逢其會而已。」李悔道:「再這麼下
流我可不饒你們!」
    小郭道:「只許你們熱乎,我們看看都不成?我們只是好奇而已,是什麼東西把你
哧得倉皇而逃?」
    李悔有點不好意思。
    小熊道:「大概是碰上了太硬的東西吧……」
    李悔追打二人,魚得水苦笑搖頭,下就要洗臉。
    這天晚上,小郭偷了魚得水的梅花,等到半夜偷偷溜出,進入了對面的客棧中,後
院有人看守,但並不是大嚴。
    因為這兒也是清軍的後方。
    他們以為不可能有人敢來動人犯的。
    也正因為如此,守衛的人偷懶,坐在屋外打磕睡。
    小郭在後窗外輕敲了三下,低聲道:「琳姊……」
    裡面有人走到窗內傳來拖動腳銬之聲,低聲道:「什麼人?」「我是小郭……」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不要談這些,琳姊,你的鐐銬很牢固是不是?」
    「是的,普通刀劍弄不開。」
    「琳姊,我們帶來了寶刀,我這就進去。」
    小郭入屋、小熊把前門外一個守衛點了穴道,使他倚在門旁,看來像站在那兒一樣,
靠近才能看清。
    小郭人內,由於沒有燈,摸索著二人抱在一起。
    「琳姊,我很想你。」
    「我也想你,」
    「怎麼會落入他們的手中?」
    「遇上了高手,而那時正好來了月事,身子不舒服,功力自然減退,就這樣被擒,
他們要把我交給鄭親王濟爾哈郎。」
    「琳姊,我們來切鐐銬,速離此處為妙……」
    「梅花」雖是寶刃,但比之古代「干將」、「莫邪」這類上古神兵,自是無法比擬
的,削了七八下未削斷。
    因為這鐐銬太粗大了。
    砍削鐐銬總會弄出聲音。
    小熊在外道:「別弄出那麼大的聲音來!」
    小郭道:「不成!不用力砍更不成,快了!你看著點!」
    「錚錚」聲連續傳出,終於被其他地方的巡邏士卒聽到了,立刻過來查看,被小熊
撂倒,但又來了兩個。
    小熊對付這些貨色固然不需三五招,但立刻被人發現,這巡邏人一嚷嚷,來了個高
手疾掠而至。
    其實也不是什麼高手,他就是「豹了」高登。
    他正是某次在酒樓上和「拚命七郎」爭著向白芝敬酒的人。
    只不過「豹子」高登對付魚得水和李悔二人固然相差很遠,但對付小熊卻是綽綽有
余了。
    小熊接了十五六招,眼看不敵,而且四周又被清兵包圍,屋中的小郭已切開了馬琳
的腳鐐。
    現在正要弄手銬,如果點起燈來切,就快得多了。
    小熊一時情急,疾退五步,手中握著火器道:「誰上就先嘗嘗這顆特大號的爆米
花!」
    「豹子」不信邪,道:「小子,我就先嘗嘗……」
    「豹子」高登一撲,小熊就出了手。
    高登動作快捷,真有如豹子,自然射不中他。
    只不過小熊不射人而是往他的腳下擲。
    這東西威力不是很強,大小只有鴿卵大小。
    但「轟轟」爆炸之聲卻極大,甚是唬人。
    在塵上飛揚中,小熊又擲了兩顆,對方看不清就不能及時閃避,所以傷了六七人之
多,高登卻未受傷。
    只不過高登雖不敢接近他,卻在指揮人手重重包圍。
    這工夫有人撞開了押馬琳的小屋之門。
    小郭一刀掃去,把個清兵娜娜成兩半。
    只不過後面湧入的人更多。
    小郭低聲道:「琳姊,你先走,到對面長興客棧後院去等我們,我們來應付,」
    「你門能脫身嗎?」
    「一定能,我們有這個。」
    馬琳也精於火器,道:「可惜我身上的火器都被搜去了,不然的話,威力可比你們
的厲害多了。」
    湧入屋中的六七個清兵,那是小熊的敵手,掄著「梅花」寶刀有如劈瓜切菜,慘呼
連連。
    這工夫馬琳已經走了。
    小熊衝出屋外和小郭匯合,二人連續丟了五六個火器,把追的人拋下,轉個彎子回
到對面客棧後院中。
    這工夫馬琳剛剛見到魚、李二人,也剛剛說了兩小救她的事。魚、李二人不放心,
正要去看看,兩小已回來了。
    「魚老大,這就是馬琳姊,當初入馬府,她發現了我,並沒有難為我,而且還對
我……」
    小郭道:「還對你大肆施捨?」
    「去你的!」
    魚得水道:「馬姑娘沒有和令兄馬士英在一起?」
    「家兄庸才誤國,我恨透門也,常和他吵架。」
    李悔道:「他和阮大鋮不會有好下場的,只可惜大明江山本來尚有望光復,這後半
段就被他們斷送了!」
    馬琳道:「所以我逃亡之後改為牛琳,寧願姓牛。」
    小郭大聲道:「改得好!一牛一熊合作起來,乖乖!那股幹勁兒可真夠瞧的了!」
    李、魚大笑。
    馬琳道:「我喜歡純真的年輕人,雖然我老大不小了,但我有一顆年輕的心。」
    魚得水道:「心年輕,人才會不老!」
    李悔道:「馬姑娘就和我們一起吧!」
    小郭道:「琳姊,我們成親好不好,成了來在一起不名正言順了。」
    馬琳道:「小弟,我三十七,你大慨十七儲備,這怎麼成?」李悔道:「馬姊也不
能這麼說,年紀不成問題,」
    馬琳搖著頭。
    小熊道:「馬姊,當初你們上了床,曾經想到年紀的問題嗎?你可曾因年紀大了而
招架不住他?」
    馬琳笑罵道:「小熊,你就沒有一句正經話!」
    小郭道:「琳姊不要怪他,我們哥們一起嘻皮慣了的。」
    魚得水道:「如果你們都覺得很需要對方,甚至別人無法取代,年齡就不會有什麼
障礙了!」
    馬琳道,「這件事讓我考慮一下。」
    這工夫外面有人敲門,夥計進來報告,道:「貴客,對面客棧住有囚犯及清兵。囚
犯被劫,清兵還被炸死幾個,如今來此搜查匪盜了!」
    魚得水道:「夥計,為免麻煩,我們還是避一避好些,他們問起,你就說我們傍晚
就走了!」立刻付了二十兩銀子。
    夥計以為這些人怕事,也沒想到其他。
    開了後門就讓他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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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10:37:24 |只看該作者
第21章
    湯堯追逐蓮足女蒙面人。女蒙面人也跟蹤他。
    二人跟來跟去,在這山道上遇上了。湯堯道:「小珠,我知道是你!」蒙面女子不
出聲。
    「小珠,我也知道你一直在跟蹤我!」「小珠,告訴我,你懷疑我什麼?」蒙面女
子仍不出聲。
    「小珠,我很想你,你難道不想我?我們何不開誠相見?我們是恩愛的夫妻呀!不
是嗎?」
    蒙面女子又出了手。
    這次出手更凌厲,甚至出招不留情面。
    是徐小珠嗎?如果是她,對丈夫會手下不留情嗎?湯堯似乎應付得很吃力,即使如
此,蒙面女子仍然加緊攻擊,湯堯已連連後退,招架不住了。
    非但如此,蒙面女子還撤劍攻擊。
    三十招後,湯堯只好逃離現場。
    他的輕功了得,蒙面女子居然未追上。
    就憑這輕功,蒙面女子就以為他深藏不露。
    徐小珠從未見過他施展這種輕功。
    湯堯改變了方向,甩掉了徐小珠,已在十六七里外了,他坐在林中石上休息,而且
思考今後的計劃。
    他已不大可能再隱蔽一些秘密了。
    他以為即使是魚得水,都已經開始懷疑他了。
    該怎麼辦呢?他深深地歎了口氣。
    就在這時,一個淡淡的影子一閃。
    林中雖暗,影子也淡,卻瞞不過這等高手。
    一個怪衣人站在他的後側一丈五六之地。
    真正是形同鬼魁,嗅無人聲。
    這人全身密封,只露出一雙眼睛。
    湯堯道:「尊駕是……」
    對方道:「你又是誰?」
    聽口音是個中年以上的女人。
    「在下姓湯名堯。」
    「你是『五柳先生』的什麼人?」
    「那是家師。」
    「剛才的輕功是他教你的?」
    湯堯以為,這答案是當然的,但卻未必能如此回答。
    這女人功力高深,來歷不明。
    湯堯道:「女士只問不答,恕難奉告。」
    「承認了師門,不敢承認輕功是誰教的?」
    「尊駕是否也該亮出身份來?」
    「你接我幾招再說……」這女人一滑而至。
    湯堯全神貫注,全力施為。
    他發現這女人有小童的招術。
    是徐小珠的什麼人?以前他的妻子說過,岳母去世了。
    湯堯的壓力越來越大,這女人自然又比徐小珠厲害多了。湯堯不得不再亮出「桃花」
來。
    那知這女人卻不亮出兵刃,似乎身上也未帶兵刃。
    這樣拚搏,不用兵刃的自然大為吃虧。
    只不過如此打了十七八招,湯堯竟未佔到便宜。
    這女人卻是步步進逼,出招凌厲。
    湯堯的「桃花」刀幻起一蓬粉色刀芒,風雨不透,然而莊第四十招左右上,一隻手
伸進刀芒中砸了他一掌。
    這一掌砸得他改變了主意。
    他以前深藏的奇招一直未曾亮過。
    自上次遇上小童,逼急了不得不施展絕技一招。他可是從未露過,剛才為了逃避徐
小珠也露過不平凡的輕功。
    湯堯以為,他已經作得很嚴緊了。終於還是一點一滴地開放,一點一滴地洩漏了一
引進秘密。
    這些秘密是他的師門嚴厲叮囑,不到緊要關頭是不准洩漏的,甚至是最緊要關頭,
他以為他洩漏時,那就是最緊要關頭。
    剛才一掌自刀焰中砸中他,又到了緊要關頭。
    該不該再施絕技?又到了抉擇的當口了。
    的確,這怪女人一招緊似一招,似乎非把他撂倒不可。
    湯堯道:「咱們有仇嗎?」
    「不一定。」
    「不一定是什麼意思?」
    「就是有可能是仇人,也有可能不是……」
    「這不是太可笑了嗎?」
    「一點也不可笑。」
    「為什麼以為我們有仇?」
    「因為我看到了一件怪事!」
    「什麼怪事?」
    「丈夫不認識妻子,妻子也不認丈夫……」
    『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我看著有點不順眼。」
    「可是你剛才說我們可能有仇!」
    「對!『可能』二字要記牢。」
    「女士未免有點找麻煩了吧!」
    「不是找麻煩,是王麻子膏藥——找病!」
    「女士和那蓮足蒙面女於是什麼關係?」
    「她可能是我的徒弟。」
    「自己的徒弟都不認識,還要用『可能,二字?」
    「這是因為她蒙了面。」
    「女士到底是什麼人?」
    這女人不再回答,掌影如山壓到,刀法居然無法施展,而且這女人掌掌不離他的要
害,所以他以為又到了關鍵時刻。
    招,他都要設法快之淹滅了嗎?現在還言之過早。
    在他的奇招乍出下,這女人赤手應付,顯在已經不支了,整整退繞了一大圈,而且
看來已經無法反擊。
    湯堯道:「你願不願說出你的真正身份?」
    「不願!」
    「如果不說出來連命也保不住,你也不說?」
    「說出來也許更保不住也未可知!」
    她的話自然刨良有道理。
    她已經可以證明,湯堯要殺死她。
    證明這一點是十分重要的,沒有深仇不會殺人。
    正因為如此,她才不出全務故作不敵。
    現在既已看出湯堯的心意了,已經不必再臧拙,式子一變,變守為攻,像爆炸開來,
湯堯立刻變成守勢了。
    湯堯大為心驚。
    他看出這女人身懷絕技,剛才故意採守勢及不支的樣子,誘他顯示殺機,然後再展
示實力。
    湯堯以為自己還是太嫩了。
    只不過這女人雖然重展實力,扳回頹勢,卻也不大可能在二三十招內擊倒湯堯,於
是湯堯溜了。
    這女人追了一會未追上,每是起步稍遲,其次是對這一帶的地形不熟,也並非是湯
堯的輕功比她高明。
    湯堯奔出八九里外,進入一個小鎮。
    他叫開了一家客棧的門,要了個房間。
    時已深夜,要吃的已大遲,只好上床。
    只不過他剛躺下,房門上輕扣了三下。
    湯堯警覺地坐起來道「誰?」
    「是我,魚得水!」
    「老魚……」湯堯皺皺眉,覺得魚得水來得太巧了。
    開了房門,魚得水走進來。
    兩人盤膝坐在床上談話,畢竟二人的交情非比泛泛。
    「得水,你怎知我在這家客棧中?」
    「因為我們也住在這家客棧內。」
    「巧!」湯堯道,「這段日子裡有什麼遭遇?」
    「光談談你吧!」
    湯堯道:「我沒有什麼新鮮事兒奉告。」
    「不見得吧!」
    「你是說……」湯堯瞇著眼望著魚得水。
    魚得水道:「我對你說過,遇見一個蓮足蒙面女人,且動過手,十分了得,而且還
不止一次。」
    「怎麼樣?」
    「你不以為她可能是你的老婆徐小珠?」
    「我也以為如此,但尚示能證明這一點。」
    「我以為你已經證明廠這一點。」
    「老魚,這話是什麼意思?」
    魚得水道:「不論她如何裝假,蒙面也好,不出聲也好,夫妻生活在一起數年,必
能看得出來的。」
    湯堯道:「你以為我看出是她不敢承認?」
    「不是你不承認,可能是她暫時不能承認。」
    「為什麼?」
    「這答案問你自己比問我好得多。」
    湯堯道:「得水,你似乎對我……」
    魚得水揮近手,道:「先不談這個,那小童是誰?」
    「你知道他是誰?」
    「他自稱是『菊夫子』。」
    「不錯!但是,你信嗎?」
    「我不太信,卻又提不出不信的理由來。
    「所以那不足採信。」
    「你不信他曾是你的岳父『菊夫子』?」
    「不信,因為岳父已經去世多年了。」
    「可是根據車秀前輩談及『菊夫子』,說是他的道基甚厚,當初被人施襲不治,可
能靈魂投胎,也就是托生了那小童,所以能記得前世的事,」
    「神話!」
    「不是神話!道基有成,這並不玄。」
    「玄!我以為太玄,道基是什麼?」湯堯道:「凡夫俗子真能托生小童,仍記得前
世的一切?」
    「這在佛家穩定之為『宿命通』,即知生前及死後之因果,是「六通』之一,另外
還有『天眼』、『天耳』、『他心』、『神境,和『漏盡』,合稱六通。」魚得水道:
「道家也是如此。」
    「你是說小童是我岳父徐世芳,那為何不認自己的女兒?」
    「他們也許已經認了。」
    「得水,你對我有什麼意見嗎?」
    「有些享不大明白!」
    「什麼事?」
    「你『獵頭湯』似乎身懷絕技……」
    湯堯心頭一緊,真正是世上沒有絕對的秘密,魚得水居然也知道了。八成在暗中看
到他和小童或那神秘女人動手。
    湯堯道:「老魚,這『身懷絕技』四字用得上嗎?」
    「用得上。」
    「你還知道些什麼?」
    「我最早不知道蒙面蓮足女人是誰,後來想到八斤半的趣事,就懷疑好是你的妻子,
我還到府上印證過。」
    「如何?」
    「她在家,還為人看過病,但病人散了之後,我在街上聽到兩個老病人談論你們夫
妻,你不常在家,你妻子有時也不在……」
    「所以你猜想蓮足蒙面女子即是我妻?」
    「對!而且我事後突然想到,你的堂客特別鍾愛菊花,院中種菊,瓶中插菊,到處
都是菊花。」
    湯堯心想:這小子心細如髮……魚得水道:「湯堯,我深信你有什麼解不開的秘密
正在為難,你我是至交,有心事不能對朋友說嗎?」
    湯堯也以為他們的確是至交。
    有話的確也可以對他說或徵求他的意見。
    只不過這麼作是他的師門絕對不會答應的。
    湯堯搖搖頭,道:「我有什麼解不開的秘密。你為什麼把我看得神秘起來了?我們
似乎疏遠了。」
    「湯堯,你變了!」
    「我真的變了?」
    魚得水點點頭,道:「也許你身不由己。非保密不可,非但你不願相信自己的岳父,
似乎對自己的妻子也不太熱中承認她。」
    「不,我愛她,沒有人能體會那種至情。」
    「你有什麼打算?」
    「我要回去看看,證明一下,是不是你兌的那樣?」
    魚得水道:「你的確應該如此,而且越快越好。湯堯,我回房了。」
    魚得水走後,湯堯愣了好半天,不禁想起師門的叮囑:凡是知道本門秘密的人,一
概清除。
    湯堯皺皺眉頭,他很不願聽這句話。
    只不過他也不願違背師門的命令。
    他相情小童即是岳丈徐世芳。
    那神秘蒙面婦人又是誰?那婦人的路子有點像小童及蒙面蓮足女人,必和他門父女
有相當的關係。
    湯堯悄悄地離開了這家客棧。
    此刻他不願見魚、李等人。
    他們這些人提出的一些敏感問題,他都無法回答。
    他要回家看看,他想徐小珠。
    在鎮外,他遇上了一輛雙馬馬車。
    車內有人探頭出來道:「是不是湯大俠?」
    是個很年輕的女子,走近一看,也相當動人。
    只不過湯堯卻不認識她,道:「在下以前和姑娘見過嗎?」
    「見過,我見過你,你卻未注意我……」
    「姑娘貴姓?」
    「夏侯蘭。」
    湯堯一怔,隱隱猜到她的身份了。
    「湯大俠要去何處?」
    「回家看看。」
    「正好同路,請上車吧!」
    湯堯道:「在下步行即可,謝射姑娘。」
    「自己人客氣什麼?」
    「何謂自己人?」
    「湯大哥,這夏侯一姓對你也陌生嗎?」
    「不,不陌生。」
    「這不結了!上車嘛!」
    「孤男寡女,這……這不大方便吧!」
    「啊呀!你這人真古板,咱們也算是師兄妹呀!看你這分死腦筋,真不像個『獵頭
湯』!」
    湯堯道:「是師父的千金嗎?」
    「『五柳先生』是我叔叔,那也差不多。」
    「以前沒見過姑娘。」
    「怎麼?知道我的身份了,還這樣稱呼?」
    「師妹……」
    「上來嘛!有些秘密我要告訴你……」
    所謂秘密,這對湯堯很有吸引力,於是他上了車。
    車內倒也寬敞,可以看出,她有時在車內睡覺,有香噴噴的寢具,湯堯有點後悔上
了她的車。
    他是個情感頗為專一的人。
    尤其是對愛妻徐小珠,那份特殊的情感,不易忘情,甚至稍減。
    夏侯蘭倚在車篷上,衣領下的扣了淌垂兩三個,隱隱可見紅肚兒上邊的花邊湘繡,
這景象很撩人。
    練武的年輕女人,身子會勾勒出健康之美、胸挺、腰細、屁股翹翹地,在此情況下
更加迷人。
    「師哥,你要不要噢躺下休息一下?」
    「不必……我不累……」
    「不要緊哪!大方點,師兄妹嘛:我叔叔可不管我,甚至他說過,可以和師兄多接
近接近……」
    湯堯湯堯真的有點後悔,他不上車她總不會強拉他上車吧?「師妹剛才說過,有秘
密要告訴我。」
    「是啊!」
    「什麼秘密?」
    「小童見過吧,也動過手吧?」
    「是的,他說是我的岳丈徐吐芳,你信?」
    「信!」
    「你信他是我岳丈?」
    「對!而且真的死了而又托生,再世為人!」
    湯堯道:「你怎能如此肯定?」
    「事實證明,」
    「什麼事實?」
    「他真的死了嗎?」
    「這句話就可以挑明一件事,除非是向『菊夫子』施襲的人才有資格說這句話,才
能證明「菊夫子」已死。
    這不是很明顯,告訴夏侯蘭這件事的人即為向「菊夫子」施襲的兇手嗎?這很明顯,
湯的師門夏侯心應是施襲之人。
    要不,為何要對知道此一秘密的人都下煞手?「還有一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
    「我不知道的事很多。」
    「關於你的岳母……」
    「岳母?不是早就死了……」
    「她沒有死……只是這些年來藏得很好……一直找不到她,而現在她也出現武林
了……」
    「她出現了?誰見過?」
    「見過的人不少,你自己也見過……」
    湯堯一怔,發現夏侯蘭正以脈脈含情的目光睨著他,甚至身子半躺,玉體橫陳,胸
前的扣子又解開兩個。
    更撩人的是她的臥姿。
    兩條修長的玉腿作出有限度的開放。
    車子在山道上不疾不徐地行駛,她的胴體自然會作撩人的扭擺和顛動,御車的是個
健婦似是她的心腹。
    湯堯忽然感覺渾身燠熱,丹田下有股熱勁上升、下降,慾火大熾。
    在這情況下,他好像一個三五天未進食的饑者,而夏侯蘭卻好像一隻烤得香噴噴的
酥雞。
    她的臥姿又改變了一下,簡直是在作迎戰的準備。
    湯堯不是好色之徒,他尚能抗拒。
    漸漸地,他的視野中出現了顫巍巍的酥胸,甚至還有白中透紅,修長圓潤的玉腿,
以及驚心動魄的其他部位。
    湯堯還在熬,但是越來越不濟,她的身子貼上時,他居然無力推拒,於是在車子動
蕩中他們進入了銷魂的狂熱中。
    醒來時,夜色仍深,才不過四更左右。
    湯堯發現,兩人仍是一絲不掛。
    她的胴體仍然緊緊箍緊著他。
    湯堯可以作某種程度的回憶。
    他記得幾乎一切都由她來主動,她大膽、熱情,甚至可以說是狂熱,這幾乎不像一
個年輕姑娘應有的作風。
    這審慾海老手的作風。
    他知道他中了她的圈套,必是春藥之類的藥物。
    一個使春藥和人做這事的姑娘,其行為操守也就不問可知了。
    湯堯心中很不快,但表面上卻表示出來。
    也許是師門默許她如此作的。
    這樣就可以左右他、控制他。
    事實上,效果正好相反,他以為自己被人佔了便宜。
    至少他覺得對不起徐小珠。
    要不是他必須回去一趟,和小珠私下談談,他可能在半途就溜了,這件事的確引起
了他的反感,到了他家居的大鎮上,夏候蘭先落了店,開了房間等他,返回家中,但徐
小珠不在,門上有鎖。
    這當然更能證明,那蓮足蒙面女子是徐小珠了。
    她經常在武林走動,家中自然要鎖上門的。
    湯堯內心很慚愧,空有一身的醫術,卻不能濟世活人,而在作些不光明甚至陰謀的
勾當。
    他決定在家中等兩天。
    於是他為夏侯蘭留下一封信,說有急事立刻要去金陵一趟後會有期。
    夏侯蘭不過是上了一趟街,而未見到他,只見到了這封信。
    她還到湯家去看了一下,大門上有鎖。
    她仍不死心,翻入院內看了一下,靜靜地沒有人影。
    夏侯蘭十分不悅地離開了本鎮。
    事實上湯堯藏在屋內,瞞過了夏侯蘭。
    第二天晚上湯堯聽到了聲音。
    一聽足音、就知道是徐小珠回來了。
    徐小珠以為無人,冷不防被他抱住。
    「誰?」
    「還會有誰,是我……」
    徐小珠道:「你這是幹什麼呀?哧人一跳!」
    湯堯吻著她的粉頸,道:「小珠,想不想我?」
    「不想!」
    「這和過去的口氣不一樣呀!」
    「是嗎?」
    「小珠,你到何處去了?」
    「採購藥材!」
    「去了多久呀?」
    徐小珠道:「不太久,你不在家,這類事都要我一人張羅,那有什麼辦法?」
    「算了吧!你買的藥材呢?」
    「我去批購藏紅花,貨色太差,沒有買。」
    「小珠,我們似乎應該坦誠相對了!」
    「你……你說什麼?」
    「不必顧左右而言他了!我知道你就是那個蓮足蒙面女人,我們動手過幾次,而且
我也開始相信那小童可能真是岳父托生的「你說什麼?」
    「小珠,不要再裝了!我知道你為何提防我?」
    徐小珠掙開,走到一邊,道:「你真的知道我為什麼要提防你嗎?」
    「知道一點!」
    「說說看!」
    「你和岳父都以為我的師門可能是昔年向岳父施襲的兇手,對不對?」
    「你這套詞令真叫人敬佩,『可能』二字用得多妙!要不是他幹的,為何叫你深藏
不露?」
    「練武之人不炫耀是一種美德,有什麼不對?」
    「只怕不是那樣,而是怕被害者認出施襲者的武功。」
    「小珠……」
    「我和家父已談過一次,他雖是童稚的身子,卻是大人的身魂和學識,他說可以認
出你偶爾炫露的絕技,就是昔年向他施毒者的路子。」
    湯堯吶吶無言以對。
    事實上本來就可能如此。
    「你如果真的還承認我們是夫妻,就該承認。」
    湯堯並非不愛其妻,在目前真的不便承認。
    他的師門要他嚴緊守密,但並示告訴他說是昔年偷襲過而致死,儘管他自己猜都可
以猜出來的。
    「你不承認?」
    「不是不承認,而是一無所悉。」
    「那麼這些年來你為何藏拙?」
    「這是家師叮囑的。」
    「你難道想不通,他為何要你藏拙不露?」
    「師門的事,作弟子的不便置喙!」
    「你對我父似乎要下殺手,這一點也能否認嗎?」
    「那只是為了自衛。」
    「你請吧!我們的夫妻關係到此為止!」
    「小珠,我不能沒有你!」
    「這話已不能打動我了!」
    「小珠,你聽我說……」
    他走近她,她卻以為他想趁機殺她,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沒有了,就會如此的。
    徐小珠突然穿窗而出。
    湯堯追出,不知她藏在何處?或者已經走了。
    湯堯找不到人也走了,但他遇上了夏侯蘭。
    這一次不是坐在馬車上,而是騎著馬。
    湯堯見到她橢一種罪惡感,他對不起小珠。
    「大師兄,你要去那裡?」
    「去辦一件事,要趕時間……」他不敢說出地點。
    不然的話,她又會說正好她也要去那裡。
    「正好,你趕時間,咱們合騎一馬。」
    「不成!兩人一馬,跑不了三十里就把馬累壞了。」
    「不妨!到時候再換馬!」
    「謝了!師妹,我先走一步了……」
    向斜路小徑上頗而去,進入小徑一百十步再竄入路邊高梁田中。由於小路兩邊都有
高梁田,雕蘭也不知他入左邊還是右邊的高梁田中。
    再說騎馬也不能進入高梁田。
    真把她氣壞了,她知道他在迴避她。
    似乎粉紅色的陷餅並未陷住他,只是給他佔了一次便宜。
    徐小珠脫身出鎮,在六七里外遇上了小童。
    現在她已相信,這就是她的亡父。
    「小珠,我們必須合作才能揪住敵人。」
    「怎能使我相信你真是亡父托生的?」
    小童道:「你希望知道什麼?」
    「我希望看到家父以前原來的形象。」
    「如果看到你就信了?」
    「當然!」
    「那麼你閉上眼睛,我叫你睜開再睜開!」
    小珠不敢,怕他施襲。
    「小珠,你如此不信任我,我很難過!」
    「請原諒,我現在不能不小心!」
    「我站在你的十丈外好了,我要接近你,不可能一點衣袂聲也沒有的,這你還不放
心嗎?」
    小珠終於點了頭。
    於是二人各自後退了近五十步。
    二人的距離約百步,但四周開曠,一目瞭然。
    小珠閉上眼,但十分警覺。
    只不過她聽不到動靜。
    不一會,小童道:「睜眼!」
    小珠睜開眼來,不由猛然一震。
    在七八步外站定一人,正是她的亡父。
    她的亡父才死了幾年而非幾十年,音容宛在,自然一看便知。
    小珠渾身一陣涼意,吶吶道:「您是爹嗎?」
    「當然!小珠……」
    「剛才的小童呢?」
    「他就是我,我也是他。」
    「爹曾幻身術嗎?」
    「也可以這麼說,爹的道基不淺,為了使你相信,不得不施此術,其實這是迫不得
已呀!」
    「為什麼?」
    「因為小重之身才是爹的正身,這是幻身……」
    小珠有點怕,道:「爹,你不能以這原身出現嗎?」
    「可以暫時,但不可永久,因為小童即我,我即小童。」
    「爹,我總是不太相信……」。
    「我知道你的心情,這種事我對你解說,你也未必能全懂的……」
    「爹說說看如何?」
    徐世芳道:「爹數年前道行已經很深,服氣辟觳,已可不食人間煙火。但因驚世駭
俗,所以還是照常吃飯。」
    「爹那時的確吃得很少。」
    「那只是作作樣子,那時我的道胎已成,以文火溫養,神蜇氣藏,深入混沌。曾大
蜇七日,有如氣絕身亡。七日之後,玉液依舊再生,名日七返九還,如七日之外仍然不
醒,可以用鐘磐在耳邊敲擊,再用掌輕拍背心,呼其名字,自然還陽。七日之後若喚不
醒,元神靜中出捨,墜於輪六道回,世人以為這是坐化屍解,豈知前功盡棄。」
    「爹是說坐在缸中坐化的人不是得道了?」
    「形神俱滅,那能得道?但勇氣可嘉!」
    「爹怎能被襲不治之後再世為人?」
    「這是天機,不能洩漏,但為父仍要告訴你,因為已有『宿命通』之六通之一,能
知生前死後之因,因此我臨死一剎,魂魄已完整出竅……」
    小珠信了,只是感覺上如此則像其老父、若恢復小童之身,就不產生真實感了,但
小童才是真身。
    「爹還要變回去?」
    「對!而且還不能太久……」
    這一次沒有要小珠閉眼,似乎在眨眼間,他的身子幻化為矮小了。
    徐小珠怔了半天,道:「爹的身子是小童,等於魂附童體,這小童的身子還會繼續
長大嗎?」
    「會!但長大後還是原樣,不會變成爹的樣子。」
    「爹,你有何打算?」
    「仇人要消滅我們,我們也要找仇人索債!事實上爹托生之後己無意復仇,但我們
能放過別人,另蛤卻又不能放過咱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是的,爹。」
    「你的功力還不夠,不足以應付湯堯或其他敵人。」
    「爹,他深藏不露。」
    「我們也沒有全拿出來。」
    「爹有把握勝他?」
    「是的,但並不一定有把握勝他背後之人。」
    「是他師父『五柳先生』夏侯心?」
    「大概是吧!所以爹要加強你的應蠻能力。」
    二人進入深山,在一秘洞中一天一夜。
    徐小珠獲益不淺。
    現在她才知道,老爹的確還保留了很多高深的武功,事實上徐世芳此刻已是半仙之
體了。
    父女分手前,徐世芳道:「小珠,我要找你很容易,隨時可以找到,但也要時時小
心……」
    稍後就分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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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10:38:06 |只看該作者
第22章
    湯堯遇上了夏侯蘭。
    事實上不是遇上,而是咬上了她的尾巴。這是高人提供線索找到他的。
    事實上,「四絕」「松竹梅菊」四人都有點道基。只不過道基最差的是「南天一朵
雲」南宮遠。
    道基最深的是准,目前看來似是「菊夫子」。
    「師哥,你想甩掉我?」
    「這怎能用上一個『甩』字?」
    「你本來就想甩我,玩過想撒手!」
    「師妹,那可是你主動送上門的!」
    「怎麼?你要推卸責任?」
    「那夜在車上,毫無疑問是你用了迷藥。」
    「你胡說!」
    「夏侯蘭,你忘了,我是個有家室的人。」
    「我才不管你有無家室,反正你佔有了我,你就是我的了!」湯堯道:「我卻不這
麼想。」
    「你怎麼想?」
    「你以為我是你,我卻不以為你是我的……」
    掉頭離去,衣袂破空,她攔住了去路。
    「夏候蘭,你可別以為我是個軟柿子——好捏。」
    「我以為你這個柿子並不怎麼硬!」
    「我勸你收斂些!」
    「怎麼、你要教訓我?」
    「看在師門份上……」
    「我也看在家叔面上,為你留個下台的機會。」
    「我不領情,你再攔路我就不客氣了!」
    「你沒有個交代,就休想離開,」
    「什麼交代?」
    「承認那件事實!」
    「我以為我只是被一個女人倒採了花的人,到現在還在窩囊……」
    她厲叱一聲,拔刀攻上。
    湯堯三招內未拔刀,第四招他不能不拔刀了。
    他深深吃驚,一個縱慾的女子,居然有此深厚的功力和凌厲的招術,他發現對方絕
不遜他。
    他所學的奇招異式,她幾乎都會。
    她所會的絕招,他也有極少數不會的。
    因而他們半斤八兩,誰都無法在百招之內擊敗對方,五十招後,湯堯更吃驚,甚至
百招內他會失招。
    這情況打下去就很不樂觀,湯堯以為,師父是以他的侄女來監視他,甚至她和他作
那事都可能經過師父之許可或暗示。
    這樣的師父,他起了反感。
    湯堯要脫身卻脫不了身,正自焦急,忽然有人大聲道:「住手!」嗓門很高,四山
回應。
    兩人立刻就停止了打鬥。
    湯堯當然知道是誰,因為一聽口音就知道了。
    這是小熊的口音,正是小熊和小郭二人。
    夏侯蘭正要斥責他多事,小熊道:「姓湯的,你欠的這筆債何時還清,你不會再打
馬虎眼吧?」
    「什麼債?」
    小郭道:「他娘的!看到沒有?他想賴債!」
    湯堯道:「我賴什麼債?」
    小熊道:「三年前,你倒媚那段日子,向我的伯父陸續借了九千多兩,怎麼?你已
經忘啦!」
    湯堯知他在胡扯,道:「要錢,沒有!」
    小熊道:「沒有,不行!」
    湯堯道:「不行就看著辦!」
    小熊道:「看著辦當然是要錢!」
    湯堯道:「要錢還是沒有!」
    「沒有不行!」
    「不行看著辦!」
    「看著辦要錢!」
    「要錢沒有!」
    「沒有不行!」
    「不行看著辦……」
    夏侯蘭厲聲道:「你們重複這幾句話是什麼意思?」
    小郭道:「湯堯,這女人和你是什麼關係?」
    湯堯吶吶道:「她是……是我的師妹……」
    小郭繞了夏侯蘭一周,上自胸部,中自柳腰,下至雙腳,仔細打量了幾匝,看得她
很不自在。
    夏侯蘭道:「小意子,姑奶奶身上有花?」
    小郭道:「花嘛!本來是有的,只不過已經謝哩!」
    「呸!你嚼什麼舌頭?」
    小郭道:「湯堯,你能不能保證她是清官?」
    湯堯攤攤手,表示不能保證。
    小郭道:「這麼說,你們上過床了?」
    魚得水和李悔藏在十步外樹叢後,魚得水連連搖頭,以「蟻語蝶音」道:「這兩個
傢伙太不像話了!」
    李悔道:「我卻以為,遊戲人間也沒有什麼。」
    湯堯聳聳肩不回答,小熊道:「這就表示你們玩過『床上摔角』的把戲,這就不值
錢了!」
    小郭道:「話是不錯,儘管已不是處女了,九千兩還勉強值,怎麼樣?以人抵債如
何?」
    夏侯蘭跋扈慣了,那吃這一套,立刻撲向小郭。就在小郭疾退,夏侯蘭堪堪揪住他
的肩衣時,小熊的一枚「火棗」已向她的下身射到。
    夏侯蘭非比等閒。
    說得確切些,也許比湯堯還要厲害些。
    這「火棗」怎會擊中她?她回頭一閃,正要去接,乍見不是鏢、箭之類暗器,也就
放棄接它。
    那知這兩支「火棗」到了她的身旁突然互擊。
    「蓬」地一聲,煙硝四射。
    這「火棗」就像北方的干棗子大小差不多,爆炸聲也不太大,但威力不算小,看起
來很不起眼。
    由於火棗是自她的下盤射過相撞而爆炸,正好是在她臀部及大腿根附近部位炸了開
來。
    「忽」地一聲,她的裙子上起了火。
    「火棗」的燃燒性很強,裙子一炬成灰。
    裡面是內褲,也被燒破了一些孔隙。
    最重要的是屁股上,皮肉被燒傷多處。
    夏侯蘭氣得「哇哇」大叫,道:「你們兩個小崽子給我報上名來,以致影響『床上
摔角』行動?」
    夏侯蘭咆哮著狼狽奔掠而去。
    這工夫魚、李二人走了出來,魚得水道:「她是你的師妹?」「她是家師的侄女夏
候蘭!」
    「她那兩套似乎不比你差。」
    「應該說比我高明。」
    「可見你的師父偏心!」李悔道:「如你師父肯教,你的吸收的應該比夏侯蘭高得
多多。」
    湯堯攤攤手,似乎不便多談。
    魚得水道:「湯堯,我相信你有難言之隱,但看在老友份上,你該說出你的心事,
讓大家為你拿個主意,」
    湯堯微微搖頭。
    小熊道:「怎麼,你不信任我和小郭這兩個烏人,難道連魚老大和李悔也不信任了
嗎,操……」
    湯堯對魚得水以「蟻語蝶音」道:「得水,我有苦衷,暫時不能對你說,你一定要
原諒我。」
    魚得水道:「是令師要你保密嗎?」
    「我不便多談!請擔待!」
    魚得水道:「算了!我不會難為你,但是,你這樣隨波逐流,未來會有什麼結局?
知道嗎?」
    「不知道,但我目前只好如此了。」說完抱拳道:「得水,我要失陪去辦點事了,
後會有期!」掉頭向夏侯蘭相反方向掠去。
    小郭大聲道:「湯堯這小子不夠意思!」
    小熊道:「他似乎不願和咱們一道了!」
    魚得水道:「他有苦衷,不能怪他!」
    李悔道:「他此刻可能陷入極難抉擇的困擾中。」
    小熊道:「我看未必,以過去他和魚老大的交情,什麼事不可以攤開來說,我們也
可以為他出個主意呀!」
    魚得水道:「湯堯可能真有不可開交的苦處。」
    李悔道:「但湯堯多多少少有點生疏了吧?」
    魚得水不出聲,這工夫魚得水忽然低聲道:「咱們有麻煩了,來人沒有一個不是頂
尖人物!」
    果然,九個人四面包抄,不帶衣袂聲。
    這九個人大約都在四十左右,一色黃衫。
    每人背上插一柄長刀,不但行動一致,連表情也一樣。
    沒有表情,就是強烈的表情,嘴抿得很緊。
    魚得水抱拳道:「九位是為我們而來的?」
    為首的中年人冷冷地道:「可以說就是為你而來的。」
    魚得水道:「何事?」
    「警告你,少管閒事!」
    魚得水笑笑道:「閒事我絕對不管,管的就不會閒事。」兩小拍手叫好,表示回答
得很痛快。
    中年人一字字地道:「你可知這話出口的後果嗎?」
    魚得水道:「任何後果本人都會面對它!」
    「狂妄無知!」
    小郭道:「如果我當眾以『某你娘』這三字回敬你們,你們會不會以為我更狂妄無
知?」
    中年人抬抬下顎道:「老七,教訓一下……」
    語音款畢,其中一人已如風馳電掣般地射到小郭身邊,第一個耳光,把小郭的身子
打得向右轉了五六匝,第二個耳光,又把他打得向左轉了七周。
    最後小郭倒地昏了過去。
    那人向後一退就是兩丈,似乎未見他移步。
    李悔心頭一緊。
    這算是武林中的特級人物,他正要出手,魚得水道:「且慢!」示意李悔不要輕舉
妄動。
    李悔對魚是百依百順,立刻打住。
    魚得水道:「九位可否告知大名和來歷?」
    「你不配!」
    魚得水攤攤手,道:「的確,只不知剛才兄台說我多管閒事,是管了什麼閒事?這
一點應該告知吧?」
    為首之人道:「以後少為湯堯出主意!」
    魚得水道:「朋友之間相互協助扶持,這有什麼不對,如果這也算管閒事,世上還
有什麼不是閒事?」
    為首之人厲聲道:「不要你管你就別管,這已經是對你客氣了,不知好歹的東西!」
    小熊道:「你他娘的自一出現就板著臉訓人,你有沒有尿泡尿照照?你算什麼東
西!」
    為首之人道:「老八,這次教訓交給你了!」
    那人往上一貼,李悔較近迎了上去。
    魚得水要攔已是不及,只好跟上。
    那人見李悔逼近,頭也未回,撩出一掌。
    這當然是輕視,他大概低估了李悔。
    只不過此人確有輕視別人的本錢,李悔一閃,又攻出一掌,這一掌用了九成半的內
力,非同小可。
    豈知這人又一甩手,李悔竟被震出五步以外。
    此刻魚得水已到,疾扣此人脈門。
    這人雖然未被扣住脈門,卻不能不作手勢,因為魚得水這一招變化大多,可攻可守。
他的底子和李悔不同。
    這人不甘心被這年輕人逼得採取守勢,稍退即進。
    進要有進的實力,不能躁進,此人就有點躁進。
    魚得水是聰明人,此刻要占此人的便宜不太難。
    只不過,還有八個虎視眈眈地在一邊監視。
    他們四人是絕對不成的,好漢不吃眼前虧嘛!
    因為他相信,為首之人的功力比此人高出多多。
    魚得水該勝不勝,放了水,二人身形分開。
    這人道:「小子,我還以為你有多麼棘手呢!」
    為首之人道:「老八,人家讓你居然不知,未免讓人家笑話了!退下來!」
    這人臉一紅,低哼了一聲退了回去。
    小郭道:「教訓人的人,差點被人教訓了!」
    李悔以「蟻語蝶音」道:「小郭,今夜很凶險,收斂點吧!針鋒相對是沒有什麼好
處的。」
    為首之人道:「老三,你試試看!姓魚的是『四絕』門下,還有過其他遇合,不可
輕敵。」
    「是!」這個老三就穩健多了。
    老三道:「姓魚的,出手!」
    魚得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這人立刻就出了手,魚得水本身的「梅花操」就是一絕,後來又學過「叟」白雨亭
的武功,然後再學車秀的絕學。
    這些人無一不是武林大豪,別具一格。
    魚得水非但能吸收,還能把各家之長彙集一起,去長補短,熔入一爐,發揮更大的
潛力。
    這個老三全力以赴,本以為二十招內可以擊敗魚得水,近三十招還沒有辦到,他以
為這是恥辱。
    這九個人的確非比等閒,但在武林中卻藉藉無名。
    也正因為如此,才會被這個大豪所重用。
    魚得水駭然發現,此人比那老八和老九高得太多。
    只不過他要是全力搏殺,六十招內可以挫敗他,但他卻不急急取勝,甚至表現了疲
態和不支。
    六十招後,魚得水落了下風。
    看樣子很狼狽,也不太可能支持八十招以上。
    為首之人道:「老三,收手!」
    這人收手退了回去,為首的人道:「魚得水,你應該知道,管閒事也要夠料子才成,
你不夠!」
    魚得水急喘著,道:「剛才並未分出勝敗!」
    為首之人道:「已經沒有必要了!我們走吧!」
    九人走後,李悔低聲道:「得水,你的藏拙技巧很夠,居然瞞過了這九個一流高手
的耳目!」
    魚得水道:「為人處世,本應該如此!」
    李悔道:「小熊、小郭,這就叫做大智若愚,大巧若拙!要不,咱們可能要灰頭土
臉,甚莖喪生!」
    小熊道:「魚老大多少招可以打倒那個老三?」
    魚得水沒有出聲。
    李悔道:「六十招以內。」
    小郭道:「如果魚老大封付為首的那個人呢?」
    李悔望著魚得水,魚得水仍未出聲。
    李悔道:「百招以內……」
    「不!」魚得水道:「百招以後我可能失招。」
    眾小默然,他們不以為魚得水說謊。
    小童也就是徐世芳遭遇了大敵。
    這大敵也就是九個陌生中年高手。
    他們是誰的人?也就不問可知了。
    「九龍治水」是龍家九兄弟的綜合綽號。
    事實上他們並非水中高手,也許因為姓龍之故,而且身手高超,才被冠上「九龍治
水」的綽號。
    徐世芳當然認識這九個人。
    這九個人對徐世芳也熟,只是人死托生變成重體之後,他們就不怎麼熟了,為首的
龍老大道:「你是徐世芳?」
    「你們不配如此稱呼老夫!」
    為首的叫龍騰,以下是躍、飛、現、隱、升、天、忻、在,共九人,龍騰道:「你
是不是自視太高了些?」
    「至少在你們九個奴才面前有這麼高的身份!」
    「今夜你可能要回老家,據說你頗有道基,有人信,也有人不信,我們倒想試驗一
下。」
    「那是謠傳。」
    「既為謠傳,你徐世芳怎麼會變成小童了?」
    「世上的奇事很多,我是例外。」
    「怎麼會返老還童?」
    「對你們說,也不過是對牛彈琴!」
    龍騰手一揮,道:「兄弟們,咱們接著,這可是一份榮寵,咱們比人家矮好幾級
哩!」
    「嗆啷啷」聲中,九人的長刀一齊出鞘。
    九柄刀在星光下,璀璨奪目,閃電似地掃向小童。
    徐世芳仍未撤兵刃。
    九人聯手,非同小可,應該說,就算徐世芳以十成十的功力拚搏,也討不了好去。
    的確,才三十招左右,徐世芳撩衣撤下短劍。
    一個八九歲的小童,就算長得不矮,也總是個孩子。
    一個孩子衣內有劍而看不出來,這劍之短也就可想而知了,大約只有普通長劍的一
半長度。
    他的手中有劍,情況就不同了。
    九柄長刀中的一柄短劍,居然捷若游龍,穿射於九柄長刀之間,無阻無礙,神出鬼
沒,神奇無比。
    只不過九人聯手卻未落下風。
    五十招左右時,龍騰發出一聲「龍吟」,九人立刻以陣式攻擊,這叫做「回龍陣」,
妙在一個「回」字上。
    「回」有潦繞迴環,循環不已的意思。
    此陣是他們的主人專為他們苦研而成的。
    除了他們的主人,單人破此大陣,幾乎沒有這等高手。
    徐世芳開始走下風了。
    任何陣式,不論是三人、五人,十人、二十人乃至於數十人或百人,都有一個目的,
就是以團體之力,產生相乘的威力。
    三人合擊之陣式,也許能衍化成六人或九人之力。
    八人的陣式,可能道理二十四或六十四人的威力。
    總之,陣式的目的就是以變化的活力驟增力量,造成奇大的壓力,甚至能以泰山壓
頂的聲勢取勝。
    不戰而屈人之兵,也就是這意思。
    九條龍迴環曲折,升降穿掠,似已把徐世芳困住,徐世芳非但落了下風,且感不支。
    他步步後退,對方迂迴攔截。
    徐世芳再退,而且退得極快,很快就退到霧中去了,今夜有霧,但最初他們都未發
現有霧。
    現在都發現了。
    龍氏兄弟不由全都愕然,剛才為河未見到霧呢?霧很深,人一退入霧中,五六步外
就不見人影了。
    「且慢!」龍老大見多識廣,道:「這一手可能叫做『霧遁』,不要貿然進入大霧
之中。」
    龍老九冷笑道:「『菊夫子』也只會挾著尾巴逃而已!」
    「老九,這種逃和一般人的逃不同。」
    「有什麼不同?」
    「這是一門道家極深的功夫『吞雲吐霧』。」
    老五道:「他會造霧?」
    老大道:「據我所知,『四絕』之中的梅鐵骨,也就是『梅花操』的創始人,也會
『吞雲吐霧』。」
    「可是魚得水也不見得……」
    龍老大道:「也不可小看他,主上把他列為危險人物之一,諒不是高估他,我們走
吧!」
    龍氏兄弟走後,霧已消散了。
    霧一散,徐世芳顯出了原形,喃喃地道:「『九龍治水』非同小可,他們的主子就
可想而知了!」
    就在這時,遠處冉冉飛來一片雲。
    這片雲不大,方圓不過三四丈。
    霧可以落到地面半尺以上,但霧落地則少見。
    除非是在山頂或山腰上。
    即使是在山頂或山腰上,雲也不會落在地面上。
    這片雲由林中冉冉下落,又穿出疏林,向徐世芳冉冉飄近,停在他的前面約十餘步
之地。
    徐世芳知道,造霧和造雲都不容易,但造雲似乎更難些。古人形容曾法術的人,往
往用:呼風喚雨,撒豆成兵。
    道基有根基的人,呼風喚雨並不太玄。
    佛家「六道」中的「神境通」即可辦到。
    徐世芳道:「在下猜得出你是准?」
    雲中有人道:「那真是榮幸!」
    「你應該是『五柳先生』夏侯心!」
    「嘿……」對方並不否認,也未承認。
    徐世芳道:「你昔年的施襲,造成了我今日的形象,但也可以說是焉知非福,事到
如今,我仍有一言奉勸……」
    「不必饒舌!我要教訓你的栽贓!」
    「栽什麼贓?」
    「誣我昔年施襲!」
    「你敢發誓嗎?」
    「當然,但本人的身份,豈能在你面前發誓!」
    徐世芳喟然道:「大明江山在風雨飄搖之中,滿狗大肆猖狂殺我族人,你身為絕世
高手,就無動於衷嗎?」
    雲中人道:「大明氣數已盡,看看他們的後人即知端倪,有人說自史可法死後,大
明就已經亡了!」
    這話徐世芳也不能否認。
    史家評斷,大明弄到這地步,應由崇偵談起,他雖不花天滴地,卻因用人不當,應
負最早斷喪國家元氣之責。
    「你不能以真面目相見嗎?」
    「你敢不敢進來?」
    進入雲中和進入霧中差不多,他當然吃虧。
    對方進入已久,自然佔便宜了。
    徐世芳知道,此人的道基這些年來已是突飛猛進了。
    徐世芳緩緩地步入雲中,立刻傳來了金鐵交擊聲。
    徐用短劍,夏候心用刀。
    刀長劍短,在這種高手之下,強弱就分出來了。
    霧和雲不同,霧松雲密,在視野上就大為不同。
    三十招後徐世芳在雲中團團轉。
    只要他退出雲的範圍之外,即算落敗。
    徐世芳當然並不在乎這些。
    他要報仇,也要為武林除害,勝敗乃兵家常事,維護武林正義及法統才重要。
    就在他堪堪被逼出雲外時,夏侯心突然沉聲道:「什麼人攪局?這算什麼人物?」
    果然,徐世芳極目望去,一個蒙面女人的淡淡影子正在和夏侯心動手,這女人用劍
路子頗熟。
    不出五七招,這女人就落了下風。
    徐世芳心頭一震,這女人極似他的妻子鄺真。
    也就是白毛女鄺真。
    夫妻在此境況下相遇,真是恍如隔世。
    事實上,也真是隔世,因為他是已經死去的人。
    於是徐世芳也出了手。
    這夫妻二人聯手的威力,該如何形容呢,但是,夫妻二人合擊,居然未佔到多少上
風。
    這人的功力進步了不少,他的劍在雲中木見劍芒,只見他的手臂揮動著,這是劍術
至高的境界。
    這就是所謂「心中有劍,手中無劍」的境界。
    夫妻二人內心有說不出的驚震與離緒。
    十餘年的闊別,想不到在此相見,以前他以為她已經死了。
    他的妻子的功力也大見增長,二人卻不能殺死這個陰險的傢伙,因為「五柳先生」
以前的風評很不錯的。
    當然,夏候心要擊敗他們,也並不容易。
    只不過這已經看出,一對一之下雙方的差距了。
    此刻夏候心的劍上湧出更大的潛力,夫妻二人都可以感受到。
    只不過也就在這時,夏候心突然眼前出現奇景。
    他是動藝高膽大的人,連這兩個頂尖人物聯手都不怕,他還怕什麼?但是,他的確
還有怕的東西。
    在雲氣之中,影影綽綽出現了兩個人影。
    一個五十我歲,長髮披散,雙目中淌出兩行鮮血。
    在雲氣中的夜晚,面色青中透綠,表情木然。
    另一個約三十五六歲,是個美婦。
    只不過現在是不會有美感的了,因為她一臉鮮血,而且七竅還在倘血,儘管如此,
仍可看出她不淌血時必然很美。
    夏侯心凝目望去,雖然影影綽綽不甚清楚,卻絕對不會認錯了人,於是,他發出一
聲尖嘶。
    尖嘶聲驚心動魄。
    徐世芳夫婦立刻停手。
    他們當然也可以看到這兩個一臉血污,足不沾地之人。
    尖嘶之後,夏侯心狂奔而去,兩個影子也已經消失了。
    雲自然也就漸漸地散了、他們夫婦二人互相打量著。
    徐世芳道:「是真妹嗎?」
    多不自然,一個八九歲的小童,叫她這個四十多歲的婦人為妹妹,但自他的口音中,
可以聽出正是她的丈夫。
    「我是鄺真。」
    「你不知道我又轉世了嗎?」
    「近來聽說過。」
    「這些年來你在何處?」
    「在黨河流哉一金窖中。」
    「也就是在我當年被襲不遠的地方,」
    「正是。」
    「真苦了你哩!」
    「是剛才的兩個人影把夏候心哧跑了?」
    「大概是的。」
    「是什麼人?」
    「那不能算人,是已經死去的人。」
    「鬼?」
    「也可以這麼說。」
    「是夏侯心的什麼人?」
    「是他的父親和他父親的外室。」
    「莫非你曾……」
    「我未被襲之前,道行頗深,已有兩個『神通』了。尚幸被襲時神開未減,脫殼而
出,那時在十里外有一婦人正要生產,我就……」
    「真是奇事,要不是你親口說的,我幾乎……」
    「有了道基之人,進出陰陽,根本不當一回事。」
    「剛才是你把他的父親及庶母請來的?」
    「對,這是道家丹道機要,一時也說不完,如黃帝九鼎、大清丹經、地元真訣、承
志錄等~都是指地元丹道。丹並非我們吃的中藥丹丸,而是道愛的術語——修練之途徑
和方法,也就是天元、人元及地元,又分三成:初成、中成及上成,除此三元大道以外,
還有九十六種外道,三千六百旁門。」
    「真有所胃旁門左道。」
    「旁門也是門,左道也是道,只看是不是用於正途?請他父親及庶母顯靈,這也是
左道,」
    「由此可見,夏侯心連左道也不會。」
    「怎見得?」
    「他若是會,就不會被哧跑,他應該知道這是人鬼溝通的引鬼術把他們請來的,是
不是這樣?」
    徐世芳道:「大致不錯,但夏候心未必不懂,而是乍見父母亡魂,驚悸而不可自
恃。」
    「你見過咱們的女兒?」
    「見過。」
    「你可知他嫁的正是仇人之徒?」
    「當然知道。」
    「當初為何不阻止?」
    「當他們成為夫妻時,我已經被襲轉世投胎了!真妹,走,我們去找女兒去。」
    鄺真和他攜手離開了現場,她道:「我能修道嗎?修成正果該是什麼樣子?什麼境
界?」
    「可以這麼說,屆時能舉足千里,偏游萬國,真空妙有,隱觀莫測,道天微地,步
日玩月,入水不溺,入火不焚,陰陽不能陶鑄,反能陶鑄陰陽,五行不能變遷,反而能
變遷五行,閻羅不能制其死,帝釋不能宰其生,欲在人世,則護國佑民,欲超凡入聖,
則凌霄而舉,飛昇而宅拔,度盡眾生而傳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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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10:39:03 |只看該作者
第23章
    湯堯被夏候蘭所暗算,人事不醒,弄回了師門。現在小湯躺在客廳地上。
    這是一個鎮上後街上一幢民房,前後兩進。
    「五柳先生」隱在塵世間,居然無人知道。
    大隱隱於市,大概也可以如此解釋吧!
    夏候心道貌岸然,人品出眾,如果光看外表,沒有人會以為他是個陰詐的人,簡直
是個君子。「把他弄到椅上,使他醒過來。」
    「叔叔,叫他躺在地上就可以了,他這種人……」
    「他這種人又如何?」
    「朝秦暮楚,不負責任!」還是把湯堯弄到椅上。
    夏候心哼了一聲,道:「湯堯……」
    「師父……」湯堯醒來,連忙拜下,道:「徒兒有錯!」
    「你有什麼錯?」
    「師父不知道徒兒和師妹的事,徒兒也要講出來。」
    「師父可以猜出事情是如何發生的。」
    「徒兒也有錯,」
    「先不談這件事,師父要你去做的事,你一件也未做到。」
    「徒兒無能!」
    「你未能殺死魚得水,可以說是他身手不俗,得手不易,但殺死徐小珠應該不會太
困難吧?」「師父,她是我妻,我下不了手!」
    夏候心道:「六韜上說:勿使仁者理財。你可知此話是什麼意思?」
    夏侯蘭搶著回答,道:「讓心軟的人理財,可能會出紕漏,因為他會慷他人之慨,
虧空公款。」「對!」夏侯心道:「你的心軟,為師所托非人了!」
    湯堯道:「徒兒不忍下手。」
    夏侯心道:「兩個目標任取其一如何?」
    「恩師要徒兒去殺那一個?」
    「這兩個人,你那一個能下得了手?」
    「這……」湯堯是一個也下不了手。
    一個是好友,一個是結髮愛妻,不要說去殺他們,就是去傷害他們,也是不忍的,
但這是師令。違背師命和違背父母之命一樣。
    「師父叫你去做的事你不去做,就是不信任師父,也就是輕視師父!」夏侯心道,
「你走吧!」湯堯跪下道:「徒兒實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夏侯心冷峻地道:「你只知道師父昔年向徐世芳施襲過,卻並不知道師父為何要那
麼做,對不?」「是的,徒兒愚昧!」
    夏侯心道:「昔年為師和徐世芳一誆去探世上最大最純的金礦,找到了地頭,他要
獨吞!」
    「徐世芳要獨吞?」
    「正是,因為他向我施襲,擊昏了我,把我送回中原,此後即忘了那個金礦的位
置!」
    「會有這回事?」
    「為師知道你不信。」
    「徒兒未見過也未聽過,所以不信。」
    「我說你的岳母還活在世上,你信嗎?」
    「徒兒也不信!」
    「為師還和她動過手,當時她和你岳父聯手。」
    「岳母已和岳父在一起了?那師父和他們動手的結果如何?」
    「他們以二對一,也未能奈河師父,只不過……」
    湯堯不敢間「只不過」的下文。
    夏侯蘭道:「叔叔,只不過什麼?」
    夏侯心踱著道:「他們二人不知是准,已經能來往陰陽兩界,了卻生死,我想大概
是徐世芳吧!」夏侯蘭道:「叔叔,來往陰陽兩界是什麼意思?」
    「就是脫出生死輪迴,陰間、陽間可以隨便來去。」
    夏候蘭雙臂抱肩,道:「叔叔,他不是鬼?」
    「你說他是鬼也沒有什麼不對,因為他就是死後魂魄出竅而再托生轉世的,乍聽很
玄,其實不假。生死輪迴,即接命之術。」「我懂了!叔叔,接命術也就是前世之命和
轉生投胎之命接續一起不斷,是指能記住前世之事。」
    湯堯道:「此事雖玄,徒兒卻信,但岳父既能記住前世被師父施襲之事,為何記不
住向師父施襲的事?」
    夏侯蘭道:「他向人施襲會對人說嗎?」
    「如果確有其事,他會說的。」
    夏侯心道:「湯堯,為師的事你不願去做,你就走吧!」
    湯堯道:「兩選其一,徒兒願做。」
    「好!你可以選擇一個。」
    「徒兒選擇我妻徐小珠。」
    「為何不選擇魚得水?」
    「他與徒兒交厚,而『妻子如衣服』之說,古人早有定論,邵『兄弟如手足,妻子
如衣服』。」
    夏候蘭冷笑道:「說這話的人真不是東西!」
    夏候心道:「多久你能辯別?」
    「半月之內。」
    夏侯心手一揮,道:「好!你去吧!」
    湯堯一走,夏侯蘭也要跟了去,卻又停下道:「叔叔,只除去徐小珠一個你就放過
湯堯了嗎?」
    夏侯心不出聲。
    「叔叔,我知道你的想法了!」
    「哼……」
    「叔叔是想一個一個地來,先讓他除去徐小珠,第二步再除去魚得水,人都有一不
作二不休的通病。」
    夏侯心似乎頗欣賞她的反應。
    他本以為這個侄女只會松褲帶上床,利用女人最最原始的本領去對付男人,看來還
不單純哩!
    「嗯!你還有點頭腦。」
    「其實侄女的話還沒有說完。」
    「說!」
    「殺了徐小珠,必然得罪他的岳父母,繼而宰掉他們,那是順理成章的事,因為他
也要生存哪!」
    夏侯心點點頭,道:「還好,你並不是一個笨女人,你可以去監視湯堯了,一個人
總要有點用才行。」
    「叔叔,我想問你一句話。」
    「真嚕索!」
    「你剛才說,徐世芳有深厚的道基,了卻生死輪迴,來往陰間陽界,你呢?道基又
如何了?」
    夏侯心負手踱出大廳,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魚得水接到徐世芳的通知,到鎮外見面。
    魚得水見到了徐、鄺夫婦二人,見過禮之後,徐世芳道:「魚得水,老夫善知過去
未來但不是很準,知道近口小珠有難……」「前輩何不把令愛留在身邊?」
    「這危機是剛剛才有的,要找她一時又找不到。」
    「令愛有什麼困難?」
    「有人要殺她。」
    「誰?」
    「是個很近的人,老夫只能預卜到這個程度。」
    魚得水心中一動,心想:「會是湯堯嗎?」
    只不過魚得水不能說出來。
    魚得水卻也相信,他們夫婦的情感極好,湯堯不大可能忍心殺其愛妻的。
    「當然,也有人要殺你,只是稍稍延後,」
    「是不是『五柳先生』?」
    「不是他本人,是他派出的人。」
    「『九龍潛水』?」
    「好像是一個人。魚得水,你往西北走出十五六里試試看,好像危機就在那個方
向。」
    「晚輩遵命!」
    在十五六里外,此刻小熊也暗暗跟了來,魚得水發現了一個人,不是小熊也不是湯
堯而是夏侯蘭。魚得水再一注意,也就發現前面的湯堯了。湯堯在一尼庵中遇上了徐小
珠。
    她到這尼庵幹什麼呢?這自然是有原因的,她認識這兒的住持。
    徐小珠住在後院的禪房中。
    徐小珠發現湯堯站在門外,淡然道:「我們已經沒有任何瓜葛了,你還來幹什麼
呢?」湯堯默然了一會,道:「我是來殺你的!」
    小珠一驚,道:「奉了師命?」
    「是的。」
    「夫妻之情當然不如師徒了情了!」
    「也不是如此,岳父昔年也害過家師!」
    「你胡說!」
    「不是胡說,據家師說,昔年家師和岳父找到一個最大也最純的金礦,結果被岳父
施襲,失去記憶,被弄回中原後雖已逐漸恢復記憶,只不過再也記不住那金礦的位置了!
「我不信!」
    「信不信那是你的事了!」
    「小珠,師命難違,我是不得已!」
    「我也不會乖乖地讓你殺死!」
    「當然,我也希望你全力以赴,我殺不了你,就希望你能殺死我,反正不是你死就
是我死。」
    兩人動上手,打得十分認真。
    夏侯蘭在暗中窺伺,兩人打得頗認真,她卻以為在虛應故事,女人在這方面是很敏
感的。
    事實也是如此。
    當湯堯見到小珠時,立刻就改變了主意。
    他不能殺她,如師門逼得緊,他寧願讓她殺了自己。
    這份純真而又難以割捨的情感確是如此。
    因此,湯堯以「蟻語蝶音」對小珠說了應付之法,因為湯堯已發現夏侯蘭在暗中觀
看。
    那知夏候蘭突然出了手。
    她的底子比湯堯只高不低,又是施襲,湯堯本以為她只是在暗中監視,回去打小報
告,是不會動手的。
    這一估計錯誤,就悔之莫及了。
    湯、徐二人倒下時,夏候蘭道:「徐小珠,在殺你這前,還要讓你窩囊一下子,你
知道我是多麼恨你嗎?」
    徐小珠道:「莫非你和湯堯……」
    「對,對!我們玩得很開心!死湯堯是過來人,把我弄得渾身的骨頭都好偈散了開
來。」
    徐小珠道:「你可以殺死我了!」
    「慢著!我還要你看一場『床上摔角』好戲!」
    「你很下流!」
    「算了吧!徐小珠,飲食男女,談不上什麼下不下流,如要談下流,咱們又是如何
生下來的呢?」
    「這論調更是可惡!」
    夏侯蘭把湯堯抱上床,然後熄了燈,道:「看這戲最好是隱隱約約,似有似無,那
才有意思,要是毫髮可見,那就太露骨了!」
    夏侯蘭在寬衣,她就是這樣隨心所欲的女人。
    她早就爛桃一個了,從十四歲就破了身,第一次玩她的是她的表哥,以後還和好幾
個武林中的少年人。
    甚至她還墜過胎,打掉了一個孩子。
    她可算是一個回鍋油條了。
    稍後,她也為湯堯寬衣。
    她也許是要使躺在地上的徐小珠窩愛、難過,眼看著自己的丈夫和別的女人做這件
事。
    正因為這種心態,她十分賣力。
    她似乎要賣弄這方面的知識和經驗。
    只不過,她也能感覺出,今天湯堯也特別有勁,是怎麼回事?他居然能在自己的妻
子面前有此興趣,又如此賣力?她猜想,可能是剛才徐小珠認真拚鬥想殺了他之故。
    這一次「床上摔角」還真是名符其實,逼真而賣力。
    雙方者盡了最大努力,夏侯蘭道:「湯堯,我錯怪你了,原來你挺欣賞我的嘛……」
    「格」地一聲,她被他點了穴道。
    只見這「身」上人下床整衣,地上的徐小珠早已不見了,夏侯蘭這才下意識地注視
他,她失聲道:「你……你不是湯堯?」
    「我當然不是湯堯!」
    「你……你是誰」。」
    「你見過的。」
    「你是小熊還是小郭?」
    「相好的,湯堯對你這爛桃已倒了胃口,所以要我代理,因為我對『摔角』也有點
研究。」
    「小熊,你不殺我,我必報此仇!」
    「得了吧!剛才你不是欲仙欲死,在滿床飛嗎,何必,湯堯不屑玩你,上次和你,
他引為今生的奇恥大辱,本想要我取代他,矇騙你一段時間,要你回去報告,湯堯的確
要殺其妻,只是被她解穴溜了,想不到被你認出來了!」「你這小賊,有一大會得到報
應的。」
    「夏候蘭,說句良心話,單就『床上摔角』來說,和你以往的摔角選手比較,我是
不是比他們優越多了?」
    夏侯蘭骨子裡很欣賞,但口頭上卻不能不罵他下流齷齪。
    這工夫小熊上前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道「本來我不便割湯堯的靴子,為他
『涮鍋』,但他說不屑再碰你一下,為了保密,要我全權代表,表演『摔角』,還算不
辱使命,弄得你死去活來。只不過,並未達到冒充湯堯的目的,還是被你認出來了,這
樣的話,你會回去報告夏侯心,說是湯堯陽奉陰違,叛了師門!」「不錯,等著瞧吧!」
    「要是我現在宰了你呢?」
    夏侯蘭一驚,現在激他,真有殺身之禍。
    她不敢再出聲,小熊道:「聰明點,我玩過就算了,你也不是什麼黃花大閨女,你
自己也圖了個痛快,反正是皆大歡喜。」
    夏候蘭心道:「小賊,咱們走著瞧吧!」
    「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八成是;小賊,咱們走著瞧吧!」
    夏侯蘭閉上眼不出聲。
    小熊歎口氣道:「夏侯蘭,說句良心話,撇開你的放浪行為不談,你的外型以及
『摔角』功夫可都是一流的。」
    夏侯蘭的內心一陣激動。
    即使讚美她的是她的敵人,她也會感激。
    「小熊,我真的那麼好?」
    「當然,送入勾欄中掛頭牌,一定會門庭若市,應接不暇。要不,咱們合作開一家
妓院,你作鴇母……」
    「你作龜頭。
    「別說得那麼難聽好不好?你能作鴇母,我就能作大茶壺,天貓地狗,倒也很襯配
呀!」
    魚得水道:「小熊,走了!」
    小熊又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道:「下次見面,咱們再詳談開勾欄的事如何?」
眨眨眼走了。
    夏侯蘭說不出對小熊是一種什麼想法?」
    此刻,魚、湯、熊三人走向歸途。
    魚得水道:「湯堯,你該拿定主意。」
    「得水,他是我的授業恩師。」
    「師父也不能要門下去做壞事!」
    「可是他說……」說了夏侯心提及當年是徐世芳和他去找金礦,找到後先向他施襲
的事。
    魚得水道:「你信嗎?」
    「怎麼?你以為是家師說謊?」
    「你以為徐前輩會做出這種事來?」
    湯堯道:「好人一生中也會做一兩件壞事,壞人也偶爾會做點好事,不是永久一成
不變的。」
    魚得水道:「這麼說你是信了?」
    「至少信了六七成。」
    「這要問問徐前輩。你今後有何打算?」
    『如今事情已經攤開了,夏侯蘭回去一說,家師可能會以『清理門戶』的名義派人
殺了我。」
    「派『九龍治水』或者夏侯蘭?」
    「除了這些人彭卜,家師還有一張王牌。」
    「什麼人?」
    「『瞽駝』西門狂。不過家師殺了我也無怨言,他對我有大恩。」
    「沒聽說過此人。」
    「此人來自西哉,是家師的至友也是忠僕。」
    「此人很有兩手?』」可以說他的造詣和家師差不多!」湯堯道:「有件事我一直
想問你,總是忘了。」
    「問吧!」
    「家師會『吞雲吐霧』也就是『雲遁』或『造雲』的工夫,當然也會占卜術,能有
限度知道過去未來的事。」
    「這就不對,如他真知道過去未來,他就該知道昔年和徐前輩發現的金礦在何處?」
    「我說過是有限度的占卜術。」
    「可能!」
    「得水,我以為你過去以『霧中人』出現,絕不是等有霧之夜才出現,而是你會
『造霧』。」
    「你說什麼?」
    「你不可能非等有霧之夜出現不可,必然會『造霧』之術,鬧且也必然善知過去與
未來。」
    「怎見得?」
    「就以內人八斤半的腳來說,那不是開玩笑,而是真的,勵之,就不可能說得那麼
准,而我們夫婦二人的運氣,自那事之後就完全好轉了!」
    魚得水笑笑道:「湯堯,我發覺你才是個深不可測的角色,你簡直深沉得可怕!」
    「我深沉?」
    「不錯,至少你大會藏拙!」
    「為人處世,藏拙是最好的法寶,到處受人歡迎。」
    「這話怎麼說?」
    「准都喜歡謙虛的人,一個事事都表現不如人的人,走到那裡都會受人尊敬,愛出
鋒頭的人則相反。」
    「這麼說,你承認是『造霧』及占卜高手了?」
    「『高手』二字不可亂用。」
    「至少你是此中能手。得水,怎能預卜我妻的腳有八斤半重的時候我們就可以走運
了?」
    「這是先天易數占卜法。」
    「願聞高見。」
    「這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楚的。」魚得水道:「先天易數是按先天卦理數的配合
而組成五百一十二條卦詩,每一卦詩都有三位數,也就是上數、中數、下數。要依『先
天盤』及『後天盤』找出卦名來,例如卜占命運報『坎』卦,占婚嫁報『異』卦,然後
再於『挨數盤』上挨出上、中、下三個數……」
    湯堯道:「你說一天一夜我也不懂。」
    魚得水道:「這只是一種刻板的占卜方式,要更精進,就必須本身修靈了……」
    「修靈?」
    「對,靈,人人具備,但很少有人能發掘自己的靈,只有極少數的人可以做到,修
靈做好,學占卜就容易,而且有多深的靈性就會有多高的占卜術。」
    小熊道:「魚老大,你的占卜術有多高?」
    魚得水忽然面色一整,道:「不好,李悔和小郭有難!」
    湯堯道:「我們快走……」
    「已經遲了一步,他們已落人敵人之手了。」
    湯堯道:「落人誰手了?」
    「這是很不容易推算出來的,要不,那就和神仙一樣了。」他算了一會,道:「為
首的人在五旬以上。」
    小熊道:「我們該到那個方向去追?」
    「東南方,在有水的地方……」
    湯堯道:「你是說不需要回去看看了?」
    魚得水道:「為了證明在下的卜術,口去看看也好。」
    湯堯道:「為了爭取時效,我們信任你。」
    魚得水道:「如果不爭取時效,是不是仍然不太信任我?」
    湯堯道:「你真厲害!」
    魚得水道:「還是回去看看為妙。」
    當然,回去一看李悔和小郭都不見了,也未留下隻字片語蘭屋內更無打鬥現象,三
人立刻追擊。
    湯堯道:「東南方有水的地方是何處?」
    魚得水想了一下道:「東南二十里左右即金陵,有水的地方不是秦淮河即為玄武
湖。」
    湯堯不能不姑且信之。
    他以為這次靈與不靈,即可印證魚得水的占術了。
    他們找過秦淮河上。
    這兒有大多的畫肪,說得好聽些,是些水上賣色藝的女人,說得不好聽些,就是賣
淫的舟楫。
    魚得水叫大家去玄武湖上找。
    湯堯道:「這是不是占卜的結果?」
    魚得水道:「只能說是一種心靈的感應。」
    三人分乘三嫂小型畫肪,在湖上穿梭找尋。
    李悔和小郭落在苗奎手中。
    這老賊恨李悔等人入骨,因她曾整過他。
    反正清廷也在抓李闖的徐孽,李雙喜和李悔自然是榜上有名人物。苗老賊假公濟私,
既可報仇,又可邀功。
    他本要零碎收拾李悔和小郭,後來發現李悔美極,不由色心一動,反正人在他的手
中,愛怎麼整都成。
    老賊帶他們來玄武湖,想在風景優美處糟蹋她。
    這老賊居然也懂得情趣。
    和他臭味相投的還有任大清、「魔鉤」龐大無以及「在豐都二鬼」焦天佐和焦天祐
二兄弟。
    這些人在前艙中飲酒,還在猜拳行令哩!
    苗奎把李悔點了一穴,放在後艙坐位上,小郭躺在地上。
    桌上有四道菜,苗奎敬她酒且為她布菜,李悔卻不張口,苗奎道:「李悔,你要放
聰明些。」
    「你老賊休想!」
    「你不答應,我還是一樣能得到你。」似要立刻動手。
    「苗奎,記住一點:欲肚勿染指,一染指便深入萬仞。理路上勿卻步,一退步即遠
隔千山。你這把年紀了,不修今世修來世,人總要有人格的!」
    「你們把老子整得太慘,有仇不報非君子。」
    「你知道一旦落入魚得水手中會如何嗎?」
    「老子不會那麼倒媚!」
    「那可不一定,也許他已在附近了!」
    「你不必作夢!」
    小郭道:「苗奎,你難道不知道她身上有惡疾?」
    「什麼惡疾?」
    「唐瘡!」
    「老子不信!」
    「不信你就馬上玩玩看,你要是不玩就是王八蛋!」
    苗奎在他肚子上跺了一腳,道:「我不吃這一套!」
    小郭痛得直翻白眼。他們被俘後,他挨打最多,內腑已經受了傷。
    「白芝你認識吧?」
    「當然,白雨亭的閨女。」
    「好很濫,你大概電聽說過吧?」
    「聽說過,幾乎是夜夜不能沒有男人。」
    「好,白芝和魚得水打得火熱你大概也知道吧?」
    「知道。」
    「正因為如此,魚得水再和李悔上床,她也被傳染了。」
    」『什麼?白芝有毛病?」他是裝的,白芝把唐瘡傳給了他。
    「唐瘡。」
    「有什麼證據她有?」
    「你該認識任大清吧?」
    「當然。」
    「你『火神』苗奎和任大清的交情也不錯吧?」
    「當然!」
    「你們二人都被白芝傳染了『唐瘡』,當然,那叫做『吃了砒霜毒老虎』,她是故
意害你們的。」
    「如果白芝有『唐瘡』,她會害魚得水?」
    「當時還不知道她自己染上了『唐瘡』,一旦知道了也就遲了。而魚得水和李悔上
床時,也不知道他自己染上了唐瘡,就這樣她也染上了『唐瘡』。」
    苗硅有點懊喪,因為他的唐瘡大有起色卻還未好。
    早知她身上有「唐瘡」,早就把她宰了,何必留到現在,只不過仍是不大相信,道:
「小子,我還是不信,也不知道唐瘡遇上唐瘡會怎麼樣?」
    小郭道:「李悔,他不在乎就讓他玩吧!」
    李悔道:「儘管我有惡疾,還是不想和別的男人上床,他要是用強,那就是我無法
抗拒的了!」
    苗奎道:「我要先看看,是不是有病的樣子?」
    小郭道:「看什麼?你沒見過?」
    「『唐瘡』患者身上會有一顆顆的紅豆子!」
    苗奎放下杯著,伸手就去解李悔的衣扣,小郭道:「苗奎,你先且慢,我要告訴你
一件事。」
    為了好友魚得水,他要盡一切努力去阻撓這件事。
    要阻撓,在目前只有拖延時間。
    苗奎正在解扣子,他知道小郭沒有正經話兒。
    「苗奎,是你徒弟『火球』張鑫和你的女人之事……」
    苗奎一震,立刻停手道:「小雜種!只要有一字不實,我就把你丟人湖中喂王八,
說吧!」
    小郭正色道:「我說的是實話,你聽不聽?」
    苗硅厲聲道:「快說!別胡扯!」
    小郭道:「張鑫又到勾欄院去……」
    「你……你說的可是真的?」
    「當然,勾欄院中的鴇母不是你的相好的嗎?」
    「他真的去了?」
    「當然去了他似乎對你的女人特別有胃口。」
    這當然都是胡扯的。
    由於羈奎有半年未去那勾欄了,自然不知那裡的情況,但自己的禁臠是不可以和別
人亂來的。
    尤其是自己的孽徒。
    儘管是小郭造謠,苗奎卻信,因為他知道張鑫的德性。
    「快說!怎麼哩?」
    「你先別發火成不成?」
    苗奎有如一頭負傷的獅子。
    第一次是當鋪中那個女人,以後又有勾欄中的女人,張鑫這小子都想染指,他恨透
也丟盡了臉。
    那小子畢竟是他選的,也是他調教出來的。
    小郭道:「勾欄中的女人嘛,作風比較大膽些。」
    「小子,你可別在這兒吃胡秸拉蓆子——胡編!」
    小郭道:「你到底是聽不聽?」
    苗奎氣得直喘氣,大聲道:「快說呀!」
    小郭道:「勾欄中的女人見多識廣,見張鑫要玩她,就大方地道:你能使老娘滿意
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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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10:39:27 |只看該作者
苗奎道:「那小子怎麼說?」
    「張鑫說要她指定時間,就指定的時間內使她無條件投降,那女人要先看看貨
色……」
    苗奎面色一變,道:「你……你敢胡說!」
    小郭道:「我要是胡編你主是王八蛋。」
    這句話如果在「編」字妍加一逗點,這話自然是罵對方的。
    只不過苗奎並未聽出來。
    小郭道:「有一天你可以逮住張鑫,扯下他的下衣看看,他那東西是不是奇型怪狀
的。」
    「什麼奇型怪狀的?」
    「彎彎曲曲地,像一根沒有長得好的菜頭。」
    李悔差點笑出聲來。
    苗奎道:「她真的看了?」
    「張鑫那活寶能拿出來,難道她就不能看嗎?」
    「她看了之後怎麼說的?」
    「干勾欄、當鴇母的,自然常常和妓女們談談客人的事,對於一些不尋常的客人,
妓女們都會說出來,因此,鴇母可以說是見多識廣了……」
    「到底阜麼樣?」
    「老苗,你急什麼?我得想一想……」小郭道:「當然那女人兩眼都發直了,就是
見過世面,卻沒有見過螺絲型的傢伙,因此……」
    「因此怎麼樣?」
    「這句話我就不便說了!?「你不說我就把你丟入湖底餵魚。」
    「你就是真丟,我還是不說!」
    苗奎提起他就往後舷上去,李悔道:「小郭,你就說吧!什麼話都說了,又何差這
一句?」
    小郭道:「李悔,我就是都說,他還不是要殺我們。」
    苗奎道:「不一定,那要看我的心情!」
    「你的女人要是被你的徒弟玩了,你的情緒會好?」
    「你……你是說他們已經……」
    「你保證不殺我們,我就說出來。」
    苗奎道:「好,我不宰你們!」
    小郭道:「那女人似乎對張鑫的畸型感到興趣,立刻勾勾指頭,先行進入她的房間
中去了……」
    「張鑫跟了進去?」苗奎的眼珠子都快彈出來了。
    「是的,結果她的確服了張鑫,她甚至說了一句十分刻薄的話……」小郭真會編。
    苗奎瞇著一雙血紅的眸子道:「你能不能不賣關子?你娘!你為什麼說幾句就要吊
吊胃口?」
    小郭道:「我只是為你叫屈……」
    「快說!」
    「她說,她這半生在床上都沒有『吃飽』過,只有這次是真正地吃飽了……」這句
話編得很絕。
    苗奎已經忍不住了,又提起小郭要把他丟入湖底。
    李悔道:「你不是保證過不殺他?」
    「我不殺他兩次。」
    小郭道:「老苗,我相信你還不捨得殺我!」
    「你作夢!」
    「如我現在知道小張窩在何處呢?」
    「這……」這一手果然很靈,他又把他丟在地上。
    「老苗,你輕點成不成?」
    「說,那小賊在何處?」
    小郭道「你能不能給我點東西吃?我已經有十來個時辰沒有吃東西了,渾身一點力
氣也沒有。」
    苗壘道:「你真的知道?」
    「當然,而且就在鐘山附近一家客棧中,身邊還有個女人……」
    「身邊還……還有個女人,誰?」
    「老苗,這問題就必須填飽了肚子才能說了!」
    苗奎恨得牙癢癢,當然,他最恨的還是白芝,傳染的唐瘡又騙了他的火器。正要給
他東西吃,忽然前面一陣大亂,似乎有人把桌子掀了過米。
    苗奎探頭艙口一看,原來前面已幹上了。
    任大清和「豐都二鬼」焦氏兄弟接下魚得水,仍然佔不到上風,這是艘極大的畫肪,
前面八九個人打鬥還挺寬敞。
    湯堯接下「魔鉤」龐大元和「豹子」高登。
    小熊接下一個陌生人。
    這工夫小熊發現了後艙口的苗奎,大聲道:「苗奎在後艙口處,八成李悔和小郭也
在後艙中。」
    魚得水震退了焦氏兄弟及任大清,往後一竄,苗奎一把揪住李悔,對魚得水道:
「你進一步我就宰掉她。」
    小郭道:「看到沒有?鼎鼎大名的「雷神』苗奎居然以這種手段來威協對手,卻不
敢動手!」
    「誰說我不敢動手?」
    小郭道:「那你出手呀!為什麼只會對付一個女人?」
    李悔道:「魚得水,反正我已經是有『唐瘡』的女人,已經沒有救了,你何必為我
賣命呢?算了!」
    魚得水正要責她胡說,忽見小郭連使眼色。
    魚得水這才猜到他們在胡說騙苗奎,本以為李悔被苗奎玩了傳染了唐瘡呢!
    此刻只是湯堯和小熊在前面對付那五個人,有點招架不住。須知「豐都二鬼」焦氏
兄弟那兩手不比「魔鉤」龐大元差,和任大清相若。
    小熊連連中享,湯堯又不能不護著他:這麼一來就更加危急了。
    魚得水不能不管李悔,如被苗奎帶走了李悔,可能會失身,倒也不是他關心李悔超
越了湯、熊二人,而是他們尚能應付,這邊如不擋住,苗奎會溜走。
    湖上有很多畫肪。
    此刻見這大畫舫上有人打鬥,都圍攏來觀看。
    如果苗奎要逃,由這畫肪掠到另一艘,然後一艘一艘地像跳板一樣,就可以上岸逃
走了。
    小郭道:「老苗,我告訴你,你徒張鑫在何處?還有他身邊那個女人是誰?但你要
放開李悔。」
    「你先說我再放人!」
    小郭道:「苗奎,你是個大人物,可別食言!」
    「快說!」
    小郭道:「他在一個黑石鎮上一家東來興客棧內,那個女人就是當鋪中那個。」
    「當鋪那們我不信她會和他一起!」
    「這你就不明白了,小張騙她,說是可以帶著她找到你。」
    這話苗奎又信了六七分。
    只不過他太恨這些年輕人了,也吃大多次虧,栽過很多次在他們手中,且被白芝傳
染了唐瘡,剛治得差不多了,他的火器及製造方法也被騙去。
    他也知道,白芝偷學了他的火器製造方法,都告訴了幾個小家隊,所以到處陵用火
器。
    他這人可不講身份和信用,突然向李悔拍了七掌,待魚得水厲喝撲上時,他卻把李
梅去給他。
    魚得水不能不接,苗奎就竄出艙外。
    魚得水知道,他廢了李侮的武功。
    甚至更毒的是,這手法很難恢復,更會殘廢。
    魚得水解了小郭的穴道,道:「小郭,看著她!」他已掠出艙外,但是,苗奎已不
見了。
    至於任大清等人見苗奎一走,他們本來佔有優勢,見魚得水出了艙,知道事有變比,
也都溜了。
    要溜很簡單,利用四周看熱鬧的一些畫肪,正如所料,像跳板一樣,逃到岸上去了。
    此刻,在這大畫肪艙中,魚得水為李侮解穴及按摩,由於剛廢了武功,希望能及時
解除。當然,這是不成的。
    他冒了一身大汗,向湯堯搖搖頭。
    湯堯道:「小熊和小郭守住艙口,監視湖上來往畫肪,我們二人合力試試看能否復
功?」
    二人試過,還是不成。
    魚得水道:「毒的是,他不但廢了她的武功,還傷了她的經脈,她會很痛苦,復功
的希望也很渺茫。」
    小熊該然道:「怎麼辦?」
    「只有一個辦法,只怕找不到他們。」
    「誰?」
    「『菊夫子,夫婦,或者令師夏侯心那等人物,當然,也未必有十成十的把握,只
是希望很大。」
    湯堯道:「到何處找他們?」
    「我卜算一下!」魚得水此刻內心焦的,正是所謂:事不關己,關己則亂。算了三
次,對札起李悔上了艙面,付了船資上岸而去,道:「在正北方,邊走邊找吧!」
    李悔十分痛苦,雖然她的呻吟聲很小,斷斷續續,但魚得水可以體會到,她是在強
忍著。
    廢武功已經十分痛苦了,傷了經脈更難受。
    魚得水抱著李悔,道:「阿悔,忍著點,我們是可以很快找到徐前輩夫婦的!」
    「得水……讓我死了算了……」
    「阿悔,你死了我怎麼辦?」
    小熊道:「李悔,自魚老大認識你以來,我們相信,此時此刻他是最最關心你,也
最最愛你的了。」
    湯堯跟在後面,面色十分凝重。
    這些話對他不無衝擊。
    情感的溫馨,使他猶豫不決。
    師恩的浩大,又怎能輕易否定抹煞?以魚得水來比恩師,孰輕孰重?他們連奔一晝
夜,魚得水調整過幾次方向,湯堯對他的止主占也十分注意,終於在這天下午找到了地
頭。
    這是一座山中茅廬,不太偏僻,但距離村鎮也在三里以上。
    茅廬三間,沒有什麼院子,因為前院是水後院是山。
    門旁掛了些弓弩、獵刀之屬,一看即知是獵戶。
    事實不然,那不過是作幌子,使人以為是獵戶而已。
    眾人來到茅廬門外,魚得水道:「徐前輩在家嗎?」
    屋中有人道:「什麼徐前輩?你看不出這是獵戶嗎?」
    魚得水道:「這位是鄺前輩嗎?」
    屋中的女人道:「你是什麼人?」
    「晚輩魚得水,有事相求。」
    「奇怪!你怎知我們住在這兒?」
    魚得水道:「打聽到的。」
    湯堯心頭一驚,魚得水的占卜術果然了得。
    可見他以前藏了拙。
    「進來吧!」說話的卻是徐世芳,又道:「另一個是湯堯嗎?」
    魚得水道:「正是,前輩。」
    徐世芳道:「別忘了,他雖是我婿,但卻是夏侯心之徒呀!」
    魚得水道:「前輩,我們是知交。」
    湯堯聽了此活,內心有刺痛的感覺。
    魚得水諸人進入屋中,說了李悔被苗奎廢了武功又傷了經脈之事,徐世芳道:「此
人如此狠毒?」
    「他吃過我們的虧。」
    「你小子以為老夫能為她恢復武功?」
    魚得水道:「如果兩位前輩合作……」
    徐世芳道:「可以試試看,但役有多大把握。「「那就偏勞兩位前輩!」
    「有件事晚輩恩順便問一下……」
    「什麼事?」
    「據湯兄之師夏候心說,昔年他和前輩您到別睡去找金礦當找到一個最大也最純的
金曠時,你向他施襲,他醒過來已在中原,部份記憶失去,也就忘了那金礦的地點了!」
    徐世芳忿然道:「這很本是胡說,我們確曾同去找過金礦。」
    魚得水道:「然後呢?」
    「還沒有找到,某夜在一山洞中醒來,他失蹤了。」
    湯堯道:「前輩此活似乎死無對證了!」
    徐世芳道:「夏侯心未死,怎能說死無對證?」
    湯堯道:「未找到金礦,家師為何會失蹤?」
    徐世芳沉聲道:「老夫說的全是實話,難道非要你小子相信不可嗎?此番救人,老
實說,有你小子在此,我們夫婦卻有點放心不下了!」
    湯堯臉色一變,道:「岳父是說怕我施襲?」
    「有那麼點意思。」
    「前輩不可侮辱我,我們是朋友!」
    「以前夏侯心和老夫也是朋友,他不也懷疑老夫,侮辱老夫,說是我把他襲倒,把
也弄回中原,獨吞了那個金礦?」
    湯堯還要為師門辯解,魚得水道:「湯兄,此時此刻,請耐點,還是以救人為第一
要務。」
    湯堯一扭身就走了出去,道:「得水,人家不信任我,我若在此,總會影響李悔復
功的。」
    「湯兄,你要去何處?」
    「在三十里外鎮上大通客棧等你,如七日不來,恕我不能再等,要去處理俗務了。」
    魚得水要留他,徐世芳道:「由他去吧!此人心地還不錯,但他一身煞氣,似乎會
對你不利的。」
    魚得水的卜占術不低,他也不是不知道。
    他以為人類的思想和境遇有關,在某一情況之下,才有某種思想,這不能說池們是
好人或壞人。
    站在師門的立場,他當然要為師父說話。
    那是師父親口說的事,而今徐世芳砂認當年二人同行去邊陲找過金礦,稍有不同的
是一個說被徐施襲,使他失去了部份記憶。
    另一個則說,在未找到金礦之前,夏侯心就自動失蹤了。
    魚得水以為徐前輩不會說謊。
    湯堯當然也相信他自己的師父不會說謊。
    湯堯走後,徐世芳再次為李悔檢視了一下,道:「老夫不信任湯堯並非懷疑他的人
格,而是對他們的師門不信任。」
    「前輩,他已經走了!」
    「走了還可以回來。」鄺真插上一句。
    「小子,相信你的卡占術不比老夫差多少,你不以為他一身煞氣,包藏禍心嗎?這
可不是鬧著玩的。」
    「前輩,不會的。」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小熊和小郭,你們兩個在一里外嚴密監視,要把自己藏好
才不會被人家暗算了。」
    小熊道:「遵命!」
    「注意,如果發現湯堯去而復反,或發現其他武林人物朝這邊而來,要立刻回來且
發出訊號。」
    小郭道:「發什麼訊號?」
    「狼嗥!」
    小郭道:「小熊,咱們又變成狼哩!」
    二人走後,徐世芳道:「小子,你能找到我們,足證你也有道基,占卜術不過是騙
人而已。」
    魚得水道:「皮毛而已!」
    「我們夫妻行蹤極隱秘,你能找來,足證你很有一套,你們是那一宗那一派?先說
說看。」
    魚得水道:「前輩,是不是先救人復功更重要些?」
    「我剛為她服下大量的藥,這種藥必須力量開始發作後再動手復功才有用,早了還
不大好呢!」
    「是的,前輩,道教有十宗對不?」
    「對,那是仙宗,屬最上乘,其次是金液宗,然後是聚玄宗、長淮宗、荷和宗、調
神宗,有人誤認為房中術或採陰補陽即為此宗。南宮宗、蒼益宗健制宗及科酪宗等。」
    「前輩屬那一宗派?」
    「南宮宗。」
    徐世芳若非南宮宗,不大可能在死前靈魂出竅,轉世投胎。這還是其次,他也不可
能招來陰魂驚走大敵。
    「小子,你的宗門是何宗派?」
    「聚率宗,此宗的法門是:遣欲、澄心、化氣、育神、明造化之妙,知返還之機。」
    徐世芳道:「修道學仙,往往有人嗤之以鼻,甚至以異端甚之,即使唐代呂純陽成
道,史跡斑斑可考,但大多數人也以為是故事神話。」
    「是的,前輩,唐宋時,北七真、南五祖之後,張三豐最顯著。張紫陽開南派,得
道於宋神宗年間。王重陽開北派,得道於金世宗大定。明清得道的有伍沖虛和柳華了是,
所以後人稱為『伍柳仙蹤』,又陸潛虛開東派,得道於明穆宗隆慶年間,清朝李涵虛開
西派,得道於清咸豐年間……」
    「小子,你懂得不少,出乎老夫意料。」
    「仍然是皮毛,前輩。」
    「差不多了吧?老頭子!沒有人護法成嗎?」
    徐世芳道:「好在我們的法門不同,在運功中不怕干擾,隨時可以中止,只是怕受
者受傷而已!」
    魚得水道:「前輩,晚輩可以護法呀!」
    「不,我們三人一起來,效果會更好!」
    「這當然,可是沒有護法者的確危險。」
    徐世芳閉目一算,道:「小子,你卜一下,湯堯在何處?有未到那大鎮上所說的客
棧中去?」
    魚得水閉目一算,道:「去了,還在客棧中。」
    「你再算算,他有未藏禍心?」
    魚得水道:「有一點,但此氣不盛。」一「小子,你並不比老夫差,我們開始吧!」
    復功的方法大同小異,唯一不同的是,魚得水必須以栽接術,把他的陽氣自她的下
竅中輸入。
    這是其他復功法中所沒有的。
    然後由二老在魚得水背後把大量真元輸入。
    再由魚體內自李悔下竅內輸入。
    這樣會對李悔產生一種信心,好像是這些真氣都是由魚得水給她的,這是一種心理
作用。
    心理治療在古代就已經有了。
    這樣必須做到「神交形不交」才行。
    二人對面互擁坐於床上,姿勢完全和男女居室的「古樽盤根」姿勢相同,下體似接
不接,要絕對不涉遇思,更不能「走馬」
    這樣大約兩個半時辰之後,李悔渾身臭汗,通體震動,這是緊要關頭,二老全力以
赴。
    只要再有半個時辰,即可大功告成了。
    只不過這時忽然傳來狼曝聲。
    魚得水大驚。
    他可以聽出小熊和小郭的口音,這是暗語。
    二老也十分焦急,這顯然是有人朝這兒來了。
    只不過二老知道,在這緊要關頭,多一會就有多一會效果,救人救活,殺人殺死,
只有冒險繼續行功。
    他們希望兩小能擋一擋,或者誘開敵人。
    小熊見湯堯向茅廬疾掠,急忙現身。
    湯堯微愣,道:「二位在此幹啥?」
    「四下看看,這山上風景甚美。湯大俠你……」
    湯堯道:「回去一想,好友的愛人有難,無論如何我不能袖手不管,就算別人懷疑
我也在所不計了。」
    小熊道:「其實有他們三人也夠了,你有此意也對得起魚老大了。」
    「不,李悔的情況不同,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小郭道:「老湯,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
    「剛才我發現一條人影,小巧、蓮足,輕功頗高,向那邊飛掠而去,會不會是你的
老婆徐小珠?」
    湯堯一愣,但立刻想到兩小的花稍大多了。
    他不信徐小珠會來此。
    當然,他的岳父母在此,徐小珠來此也有可能,只是不信兩小的話。
    「小珠來此正好,他們父女可以團圓,也能助一臂之力。」說著向前走去,兩小一
攔。
    湯堯道:「你們要士什麼?」
    「老湯,咱們何不在此聊聊?」
    「我沒有時間陪你們,我以為我的確要盡一份心力。」
    小郭道:「老湯,你最好別去。」
    「為什麼?」
    「連你的岳父母都不信任你。」
    「我能諒解他們的。」
    「那你又何必去討人嫌?」
    「我是非去不可。」
    兩小各自手托兩枚火器,像荔枝那麼大。
    小熊道:「很抱歉!老湯,你如果硬闖,就要嘗嘗這玩藝的滋味。」雙方距離約十
步左右。
    湯堯和他們一起時,知道這幾種火器的威力和性能。
    它的爆炸力中等,但要用力摔才能爆炸。
    湯堯道:「不好意思吧?」
    小郭道:「那就請你回頭到鎮上客棧中納福去吧!」
    湯堯攤攤手,下山而去,繞了個彎子又上了山。
    兩小畢竟沒有他精,還以為這火器把他哧跑了呢!
    現在,湯堯站在後窗外。
    他看出這是最最緊要的當口,他只要一出手,兩老再厲害也要完,當然,魚得水和
李悔也完了。
    完的人大多了,他不忍下手。
    第一,他愛自己的妻子小珠,兩老是小珠的父母。
    他的師父要他除去兩個人,一是魚得水,一是徐小珠。
    經過幾番天人交戰,他決定對付魚得水。
    師命不可違的原因,也並不是僅僅因為他是他的授業恩師,夏侯心對他確已超越了
父子的親情。
    就在這時,他輕輕進入後窗中。
    這當然瞞不了二老,徐世信一收手,鄺真也撤回手來。魚得水也知道來了人,卻不
知是誰?在他收回手,又向李悔幾個要穴上連拍數掌,幾乎同時,他已中了一掌,穴道
被制,人未倒下,已被挾起來穿窗而出。
    二老為何不攔截?其實並非不攔截,而是他們倉卒收手,尚未躍起。
    人在這種情況下是虛脫狀態的。
    這已經不錯了,換了別人,必然走火入魔。
    眼睜睜地,青著魚得水被劫走了。
    李悔還不知道,因為她在自行調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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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10:40:16 |只看該作者
第24章
    魚得水坐在椅上,被點了兩個穴道。湯堯站在一邊,正面站著夏侯心。這景象使也
痛心,惶惑不安。
    怎麼會發生這事呢?他們是莫逆之交啊!「湯堯,我死不足惜,李悔和二老呢?」
「放心!他們都很好。」
    「你對師門很忠!」
    「這就難免對朋友不義了,這是很難兩全的。」「為什麼?」
    湯堯喟然道:「我抉擇了太久,才作此決定。家師交下兩件任務,一是除去徐小珠,
一個是你。」
    「我們兩人對你們如此重要?」
    「當然,你是『四絕』後代中最有成就的一人,而且家師估計,你藏了拙,是個危
險人物。」
    「就算藏拙,我也沒有害過別人!」
    「那是沒有辦法的事,你和徐氏二老很近,他們又是家師的仇人,除非他們能說出
那個金礦的地點。」
    魚得水哂然道:「名僵利鎖,害人至深,像令師這等高人,也不能兔浴,真是令人
扼腕!」
    夏侯心道:「心有未甘而已。」
    「可是徐前輩說,昔年你們到邊陲去採曠,在未找到金礦之前,你就忽然失蹤了。」
    「他的話可信嗎?我失蹤了他卻安然無恙?」
    這一點魚得水也想不通。
    「如你還能活著,去問問他們夫婦,知不知道那個金礦確實地址,如果知道,他又
怎麼說呢?」
    「當然是你失蹤之後他才找到的。」
    「我卻以為,他八成已發現了金礦,就在附近,想獨吞,才向我施襲,且使我失去
了部分記憶。」
    「我以為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魚得水道:「湯堯,令師之事我不願置評,
對於你,我不能不感到惋惜與絕望,我們的交情都不可靠,世上還有什麼至情?」
    湯堯慨然道:「這是有原因的。」
    「這原因我已經沒有興趣聽了。」
    「我還是要說,說出來我才痛快!」湯堯道:「我是棄嬰,家師撿回我撫養,八歲
那年,我得了傷寒,你是知道,這病很難治,而且會傳染。家師見我冷得厲害,就赤裸
裸摟抱我,使我暖和,我身上發燒,他就以他深厚的內功使身上冰涼,使我涼快,日夜
照料三個多月。」
    魚得水很感動。
    「另有一次重病,為了必須有人肉作藥引子,家師就在洶大腿上割下一塊肉……」
湯堯跪在師父面前,潸然淚下。
    「起來吧!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夏侯心道:「其實你也可不必說這些,你說
什麼,他還是以為你對不起他的。」
    魚得水道:「夏侯大俠把我弄來又是為何?我們有仇嗎?」
    「我們有沒有直接的仇恨,說了你也不信,你師『梅花操』創始人梅鐵骨也與我有
仇,他死了你來償債。」
    魚得水道:「此事在下卻來聽說過。」
    「你有未聽說過並不重要。」
    「不知道家師與你有什麼仇限?」
    「說起來也是為了那金礦之事,我把徐世芳向我施襲,獨吞金礦之事告訴梅鐵骨,
他反斥我含沙射影,出口傷人,動手之下,三百招內我失了一招。…「這是多久的事?」
    「十幾年了!」
    湯堯道:「魚得水,如你說出金礦的地點,家師就可以饒你一命,得水,你說了
吧!」
    「不要說我根本不知此事,而且金礦之事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就是知道,我也不會
兌出來。」
    湯堯道:「你太不聰明了!」
    魚得水道:「你也太不瞭解你師父了!你以為我說了他就不殺我了嗎?哼!殺得更
快!」
    夏侯心道:「魚得水,聽說你頗有道基,你算算看,你的命是否該絕?五行有沒有
救?」
    魚得水道:「我沒有什麼道基,但對你的身手並不甚服氣,如你能解我穴道,讓我
接你二十招……」
    「狂妄!你以為你能接下我二十招?」
    魚得水道:「也許不能,但接不下人家二十招,死了有何遺憾?如果連二十招的機
會都不給人家,你殺了一個晚輩,不以為是終生的污點?」
    夏侯心「嘿嘿」冷笑,道:「好利的一張嘴!」
    「總要佔到一個理字吧!」
    「好!我就給你這次機會。」
    「能接下二十招,你可以揚長而去。」
    「接不下二十招,我會自絕於此!」
    湯堯內心十分矛盾,師恩又不能不報,朋友之義又不能不顧,但兩者又必須放棄一
項。
    夏侯心上前為他解了穴道。
    魚得水以為,二十招固然難不倒他,但他絕對不能相信夏侯心在二十招後會讓他大
搖大擺而去。
    他先試試真氣,通暢無阻。
    他為李悔復功。並未損耗內力,主要是把二老的真氣轉送李悔體內,二老元氣都是
大傷。
    現在他必須試試看,憑自己的本領能不能逃走:他施出了「吞雲吐霧」絕技,也就
『造霧」。
    夏候心既會『造雲」自比他高些。
    夏候心大笑一陣道:「小子,這不是班門弄斧、巫門鬼歌嗎?你死於此也就沒有怨
言了!」
    魚得水不出聲,必須全神貫注地「造霧」。
    有所謂:仙人道士非有神,積精累氣以成真。
    「積精累氣」可以成真,真即為效果。
    所以雲、氣是修練者的工具,到了火候,吞雲吐氣,或「造霧」都是順理成章的成
果。
    魚得水也陷入霧中。
    也可以說,整個大廳已被濃霧所籠罩。
    魚得水正要借霧遁了,逃出此山。
    但只聞「呼呼」聲傳來,大霧突然又越來越薄。
    不久,大廳中又可以視物了。
    原來是夏侯心張口猛吸,雙手不停地抓扇,又把魚得水的霧吸入體內,等於破了他
的「造霧」一功。
    「哈……」夏候心道:「還有什麼本領都使出來吧!」
    魚得水道:「我願意在你的雲中接你二十招。」
    「即使不在雲中,你也未必能接下我的二十招吧?」
    魚得水道:「老實說,雲和霧差不多,人在霧中或雲中的感受是差不多的,只不過
造雲比造霧稍難些而已!」
    「算你內行!」
    「我也想見識一下造雲絕技。」
    「好,我就讓你見識一下。」
    夏侯心雙袖交拂,大約十來下之後,每拂一袖,袖內必排出白氣,那正是雲的原料
——氣。不一會,大廳之外就有一片淡淡的雲了。
    就在這時,魚得水自後窗疾射而出。
    人在造雲時,就和在打坐調息或閉關差不多。
    在精、氣、神皆集中之時,不可能立刻作激烈之反應和動作,就像一個人熟睡這後
驚醒總要有一段朦朧時刻。
    也就是一段調適的時刻。
    等到夏侯心收了勢追出,魚得水已去遠了。
    湯堯有未看到呢?他的確未看到,因為他在全神注視師父「造雲」。
    但是,夏侯心並不去追,卻並非要任他逃走。
    他的心腹「瞽駝」西門狂卻追了下去。
    「瞽駝』不是全瞽,也不是很駝。
    只不過有些瞽或有點駝,那就有些不方便了。
    不論是練武功或輕功,都會受些影響。
    因此,在三十里外才追上了魚得水。
    魚得水聽說過此人,心頭暗驚,道:「你就是西門狂?」
    「對,人稱『瞽駝』。」
    「來抓我的?」
    「不敢那麼托大,你魚得水不是有『一把抓』的綽號嗎?」
    「那不過是抓小唆羅!」
    「我在你的心目中是什麼?」
    「是一位和『四絕』齊名的人。」
    已追出,不能空手而回。」
    魚得水道:「何必傷了和氣?」
    「主人要的人,什麼叫傷了和氣?」
    魚得水道:「改日我陪西門大俠玩幾招。」
    「阜麼?你以為今天你走得了?」
    魚得水道:「那也只好試試了!」
    西門狂出了手,魚得水不願炫耀,卻也不能敗陣。
    拖久了又怕夏侯心追來。
    即使是湯堯追來,他也要認,湯堯在西門狂面前,卻不敢循私放水讓他拍拍屁股走
了。
    況且,湯堯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還言之過早。
    「蓬蓬蓬」兩人連接三掌,魚得水退了一步。
    只不過西門狂也不好受,每接實一下,就感到反震力奇大,微瞽的視覺,的確也吃
點虧。
    五十招之舌,雙方不分勝敗。
    六十招後,魚得水開始失招挨打。
    七十招後,每三四招必挨一兩下。
    百招之後他已挨了三十餘下,只不過被打的人並未慘呼狂叫,打人的卻「雪雪」呼
痛,好像拳頭和掌腳腫了似的。
    每擊中對方一下,骨痛如裂,又欲罷不能。
    總不胡被人譏笑為打人被累倒了吧?「梅花操」就是這麼一門功夫。
    非但挨打,消耗對方的內力,還可以吸收對方耗損的內力約三分之一,收為己用,
真是絕秀。
    所以往往是打人者越打越不支。
    被打者越來就越有精神了。
    按西門狂的功力,絕對不該如此,一來是魚得水藏拙,二來是未把「梅花操」放在
心上,自然是輕敵。
    輕敵是兵家大忌,又稱為驕兵。
    等到發現不大妙時,那時就已經遲了。
    「瞽駝」十分窩囊,他的身份比『九龍治水」龍氏兄弟還高,結果如此,自是恨魚
得水入骨。
    最後魚得水又借霧遁了。
    魚得水趕回二老處,李悔和兩小還在。
    李悔喜極而位,道:「得水哥,你逃回來了?」
    「僥倖!你怎麼樣?」
    「本來當時差點走火,幸兩位前輩再次助我才度過了難關,完全恢復了,而且還收
我為徒。」
    「那太好了!我要謝謝二位老人家。」
    這工夫徐氏夫婦走了進來,道:「謝什麼,我們的女婿不成材,差點為我們作下憾
事,我們就收李悔作義女了,你也就是我們的干女婿了!」
    魚得水跪拜下去。
    小熊對小郭道:「小郭,好像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認我們為義子。」
    「是啊!我有時照照鏡子,覺得自己長得還不賴嘛!」
    小熊道:「如果我的臉不馬,你的臉也不是三角型,咱們也算是帥哥哩!」眾人捧
腹大笑。
    鄺真道:「漁得水,談談此行吧!」
    魚得水說了一切,當然要把自己說得含蓄些。
    徐世芳道:「不好,他們來了!」
    魚得水一算,果然大敵已臨。
    原來是夏候心主僕故意疏忽讓他逃走。
    然後再暗暗跟蹤找到徐世芳夫婦。
    魚得水本來也該想到這些的,只不過他總以為夏侯心不會如此奸詐,這工夫外面傳
來一陣敞笑。
    徐氏夫婦走出茅廬,鄺真道:「原來你也不過是個跟屁蟲而已,夏侯心,你來得正
好!」
    夏侯心道:「你不能不來。」
    「對,你是應該來的。」徐世芳道:「你對魚得水說過,昔年去採礦,是我要獨吞,
向你施襲?』「難道不是這樣的?」
    「應該如此。」
    「你看我像個發了大財的人?」
    「有所謂:法官騎瘦馬,有錢不非虛!你要裝窮,誰也沒有辦法。小頑童,我對你
的身份也很懷疑,你說實話吧!」
    徐世芳道:「你不必找藉口,出手吧!」
    夏侯心道:「你們兩個一齊上吧!」
    徐世芳道:「還是由本人先試試看吧!」
    夏侯心亮刀,徐世芳撤劍。
    二人才不過打了十五六招,二人身子上下四周就出現了雲和霧,雲和霧乍看是分不
大清楚的。
    漸漸地,雲、霧愈來愈濃。
    雲和霧混在一起,兩人在雲霧中交手,外面的人只聞金鐵交鳴,卻不見人影,偶爾
只能看到淡淡的影子。
    鄺真當然很緊張。
    魚得水低聲道:「郵前輩,晚輩出手如何?」
    「那還不如我出手。」
    「不然,晚輩出手就不會使他有任何藉口。」
    鄺真道:「小子,你要小心!」
    魚得水一上,草中竄出一人,正是「瞽駝」西門狂。
    上次二人並未分出勝敗,今天他必須全力一搏。
    正因為魚得水被西門接下,鄺真撲了上去。
    夫婦二人雙戰夏侯心,五十招內看不出勝敗。
    這工夫「九龍治水」也出現了,由李悔及兩小接下。
    老實說,以李悔等三人的實力,接下「九龍治水」還差了些。徐氏夫婦在百招後占
了上風。
    去越來越薄,夏侯心的刀焰也越來越弱。
    這工夫忽然有人負手站在三丈外,道:「夏侯大俠要不要援手?在下上興不上,可
謂舉足輕重。」
    夏侯心道:「尊駕是……」
    「單于飛!」
    「試問,尊駕的援手目的為何?」
    「分享金礦的利潤,但不堅持多寡!」
    夏侯心道:「好!動手吧!」
    單于飛道:「徐世芳,如果你們所付的持份比例好些,在下當然就會協助二位
了……」
    「呸!」徐世芳不屑地唾了一口。
    單于飛道:「既然如此,在下就與夏侯大俠合作了!」挺身一上,向徐氏夫婦狂攻
三招。
    單于飛上次被車秀扭傷了足踝,已傷及腳骨,好了之後有點微跤,當然會有影響的。
    只不過,他的身份極高,確是舉足輕重。
    加上他,夏侯心的頹勢就不明顯了。
    絕對沒有想到,夏侯心雖在頹勢中,卻仍然不領情,突然同室操戈,向單于飛攻出
一掌。
    這一掌用了八成力道;而且是事出意外。
    「蓬」地一聲,單于飛踉蹌退出雲霧之外。
    「夏侯心,你恩將仇報!」
    「單于飛,你是個首鼠兩端的貨色,我夏侯心就是自知會死在這兒,也不會要你插
手,再說,你也不配!」
    的確,以單于飛的身份、和這三人動手,低了一級有餘。
    人生在世,自知之明是十分重要的。
    有很多的人並不能確知自己的份量,以致招人輕視厭惡。
    單于飛挨了這一掌,心知還差一截。
    剛才是在夏侯心守多攻少之下挨掌的,這就比他高明多多了,他撂下狠話道:「夏
候心,走著瞧!」
    夏侯心道:「我卻以為,下次你最好別在我的面前晃來晃去!」
    單于飛悻悻而去。
    夏侯心道:「徐世芳,你是說冰沒有發現金礦?」
    「當然沒有。」
    「但我不信!好在此事不久便知,我們走!」
    他一撤,「瞽駝」和「九龍治水」龍氏兄弟也退了。
    徐氏二老有點喘。
    鄺真道:「還是挾著尾巴跑了!」
    「不然!他絕非不敵,至少我們也奈何不了他。」
    「那他為何要走?」
    「當然有他的打算,保存實力,也試試我們的實力。」
    魚得水道:「前輩,金礦之事……」
    徐世芳道:「到屋中來談吧!」
    眾人入屋,鄺真弄了菜上來,徐世芳道:「確有金礦之事。」眾小不由精神一振。
    魚得水道:「前輩並未開採?」
    「沒有。」
    「為什麼?是不是人力不夠?或者不太值得開採?」
    「錯了!正好相反!」
    「這話怎麼說?」
    「正因為大多也大純的黃金,不知該用於何處,才一直沒有動它。想不出用處,要
那麼多的金子幹什麼?」
    眾小不由同時怔住。
    這論調是很少有的。
    眾小卻是第一次聽到這種怪調。
    金子會用不著嗎?大則國庫開支,造福子民,小則錦衣玉食,個人的享受,窮的、
富的、貴的、賤的,那一個不愛黃金?如果有人說不愛黃金,算不算矯情?怎麼會不知
用於保處呢?魚得水道:「前輩是說,那金礦中的純金到處都有,俯拾皆是,要多少就
有多少?」
    「對!」
    「為何不取?」
    「不知用於何處何地?」
    「大明江山危在旦夕,需大量軍需……」
    「明柞已亡,不談也罷!」
    「前輩,據晚輩所知,明朝還有不少宗室中有為人士,可以繼起對抗清廷,怎能
說……」
    「老夫還是要這麼說,明柞已斷……」
    魚得水道:「連滿清名將功臣多爾哀,對明朝眾多起而反抗的宗室中人都感到頭痛
而不敢輕估,前輩怎敢如此武斷?「老夫看穿了明朝,必然亡國。」
    小熊忍不住道:「徐老頭,請你收回『必然亡國,四字!」
    徐世芳道:「老夫一生料事很少失誤,為什麼要收回?」
    「你要是什麼都知道,為什麼夫妻分手這多年竟不知你老婆在何處?」
    「那是我們夫妻的事,外人最好少管閒事。」
    小郭大聲道:「徐老頭,我看你是茅廁坑的一塊石頭——又臭又硬,難怪夏侯心懷
疑你……」
    「小子,下面的話最好打住!」
    「怎麼?怕講?」
    「撲風捉影的話還是收回為妙!」
    小郭要說,魚、李二人連使眼色阻止。
    小郭可不管那一套,道:「有所謂:心正不怕影兒斜。如果你們心地光明,別人誣
你們為盜為娼,也大可不必光火,昔年你和夏侯心同去採礦……」
    魚得水大聲道:「小郭!」
    小郭故意裝著沒有聽見,續道:「夏侯心說是你向他施襲,你卻說他是自動失蹤,
雙方各說各話,局外人不能不懷疑……」
    「懷疑什麼?」鄺真厲聲吼叫。
    小郭道:「老太婆,你別張牙舞爪地唬人,我是長大而不是唬大的,我不能不懷疑,
夏侯心失蹤,就是實驗施襲而弄到中原,且使其失去記憶的!」
    鄺真一閃而至,撩出一掌,把小郭砸到院中去了。
    小熊奔到院中一看,小郭口鼻淌血,昏迷過去。
    顯然內腑已受了傷。
    小熊厲聲道:「老太婆,你不配作魚老大的義母,你是野人,你簡直是高山洞人!」
    李悔到院中看了一下,口來對魚得水說了。
    魚得水道:「義母何必和他一般見識?」
    「怎麼?你是說他受說什麼就可以說什麼?」
    「只要光明正大,管他說什麼?於我何干?」
    「我辦不到!你要是也和他有一樣的想法,你可以走!」
    魚得水道:「義父母成全之恩不能忘,但觀點南轅北轍,甚難相處,晚輩這就告辭
了!」
    鄺真道:「要滾就滾!我們也落得個清閒!」
    小熊大聲道:「他娘的!你是誰呀?敢對我們魚老大如此無禮?你以為你的年紀大
就一定比人強,不見得吧?不信你接魚老大百招,你未必是他的敵手!」
    鄺真本性就狂烈,又在邊陲金窟中住了這多年,更是狂放不羈,厲聲道:「魚得水,
要試試嗎?」
    魚得水來到院中,先為小郭服了藥,托起小郭道:「前輩別和他一般見識,晚輩等
人就此告辭了!」
    魚得水一行人下了山,李梅道:「得水,雖然他們對我們有恩,不可或忘,但我對
二老的論調……」
    「他們對明廷有成見。」
    「金礦在他們手中,我實在不放心!」
    「有什麼不放心的?」
    小熊搶著道:「要是落入滿人之手……」
    魚、李二人也不能不這麼想,二老今天的態度有點曖昧。。
    他們當然還不能懷疑二老向夏侯心施襲,卻也不以為夏侯心全是誣賴二老,胡說八
道的。
    李悔道:「不過他們迄今不取走黃金,似可信賴他們的操守。」
    小熊道:「這可不一定,他們不搬黃金,也可能全部拱手讓人,要是讓給壞人,那
後果就難說了。」
    魚得水道:「你們先不要粑人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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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10:44:42 |只看該作者
第25章
    李悔的武功並沒有完全恢復。
    可見苗奎下物很毒,二老為她復功也功虧一貫。
    因為在二老處對付「九龍治水」龍氏兄弟等人,全力施為時就試出來了,用力過度,
差點虛脫。
    她對魚得水說了,魚要找機會為她補救。
    這等於後遺症,但要完全恢復總是經第一次恢復武功要容易些了吧!
    在途中,曾有兩次在極為隱秘這所全力為她補救,似乎都沒有多大效果,魚得水十
分懷疑。
    小熊道:「會不會是徐老頭留了一手?」
    「不要胡說!」魚得水道:「他為什麼要這樣?」
    「反正他們不和我們站在同一立場上,就要削弱我們的實力,李悔是魚老大的人,
他要減少魚老大的實力,使李悔的功力不完全詼復,也有其作用。」
    魚得水道:「這就不對,果真如此,他們二人在我們三人為李悔恢復武功時,要對
我們不利,那就太容易了。」
    「不然!」小熊道:「最初他可能想籠絡我們,為其所用,後來小郭揭了他們的瘡
疤,以為我們不信任他們,已經不可靠了,才出手傷了小郭!」
    小郭道:「小熊說得很有道理,我總以為那對夫妻不太對勁!」
    李悔道:「看年齡當然不對勁,可是徐世芳是死後轉投胎而導致童體而有老人聲音
的。」
    小熊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問,又不敢問。」
    李悔道:「現在問什麼都無所謂了!」
    小郭道:「我知道他要問什麼。」
    李悔道:「那你就代他問問看。」
    小熊道:「小郭,是不是要問,一個小童之身體和一個老女人在床上如何作那件
事……」
    魚得水手一揮道:「不可對長輩如此不敬!」
    小熊不敢說下去了。
    只不過兩小的表情下似乎仍在說:「他們既為夫妻,而且也不過五十左右,難道他
們一點也不需要?」
    或者也可以自他們的表情上看出:「一個人九歲的身子和五十歲的老女人身子,那
件事如何進行?」
    四人在一大鎮上住人客棧。
    絕對未想到,這家客棧兼營賭場,就在後面,有極大的後院,建了七八間屋子,所
有賭具幾乎應有盡有。
    好久沒有進賭場了,不要說兩小,連李悔也有點手癢了。
    「魚老大,咱們去玩玩!」小郭先提議。
    魚得水道:「這兒只怕沒有大賭場。」
    李悔道:「玩玩嘛!不一定要大賭場!」
    魚得水道:「如果咱們要去,就不僅是玩玩!」
    小熊道:「怎見得這兒就沒有大賭場?」
    魚得水道:「咱們要去就要贏,要贏就不是雞零狗碎的,贏了就要獻給明軍作糧食
所需。
    「當然,當然!」大家一致同意。
    小郭道:「當然也要留點給自己花用。」
    李悔道:「我們為了不招搖,最好易容一下。」
    魚得水道:「應該如此。」
    李悔道:「而且四個人分四路,不要一起進入,這樣就更不會惹人注意,總之,我
們目前的目標很大。」
    四人在這賭場中巡視了一匝。
    有牌九、麻將、骰子、寶,以及「撲克』。
    仔細一看,場主似是滿洲人。
    滿洲人目前是新貴,有所謂「從龍子弟」身谷不凡。
    魚得水找了一桌牌九坐下來。
    這一桌賭得大些,卻是一揭兩瞪眼的兩扇牌九。
    這也只好遷就了。
    一般來說,高明的賭客是不欣賞兩扇牌九的。
    魚得水押了三四次,未門讓出了位置。
    魚得水押了四次輸了三次,第五次推出五萬兩,眾人矚目,因為前此最大的賭王也
不過一萬五千兩。
    莊上是個中年男子,很文靜,一看即知不晃滿洲人,台面上放了一柄大刀,吞口是
金的。
    這是武林中獨一無二的兵刃——金刀客莫浪。
    「好,好,好!」莫浪道:「這位兄弟好大的氣派,押了五萬兩,其他各門可也別
大小家子氣了!」聲音有點細。
    「出門」押了六千,「天門」約兩萬之譜。
    莊上立刻增加賭本為十萬兩。
    這一次魚得水以「蛾」一對贏了。
    贏的五萬沒有收口又押上了,計十萬。
    莊上立刻又要增加賭本,一下子變為五十萬。
    似乎莊家有點火氣了。
    「出門」及「天門」卻沒有再跟著增加賭本。
    他門都以為參與這場賭,算是平生中的大事。
    莊家打出骰子,一看是「五在手」,不由面色一變。
    這很明顯,他似想控制骰子。
    要假賭,第一步必須先控制骰子。
    似乎他也未能有效地控制骰子,骰子出現了他不需要的點子。
    莊上十分惶惑,似乎以前未失過手。
    這次魚得水又以「大銀」一對贏了。
    最後又是一連兩次,魚得水贏了七十多萬兩。
    這工夫「出門」以蟻語蝶音道:「魚得水一自們作個交易……」魚得水看到,只有
『出門」嘴皮子動了一下。
    他道:「什麼交易?」
    「若你能把莊上的銀子贏光,在下包醫李悔的經脈不暢魚得水一震,道:「尊駕
是……」
    「『賽華陀』常再生!」
    魚得水自然也是以「蟻語蝶音」交談的。
    他信得過此人,以此人的醫術來治李悔恢復功力未竟之功,是綽綽有餘的,道:
「贏的銀子全交給你?」
    「不是,我不要銀子。」
    「你……你不要銀子要什麼?」
    「你先和他賭,他輸光了之後自然會賭別的。」
    「你就要那東西?」
    「對!」
    「能不能透露一點是什麼東西?」
    「很貴重,也很多,誰有了都會暴富的。」
    魚得水道:「一言為定。」
    這工夫莊家再次增加賭資到三百萬兩。
    魚得水先小輸兩次。
    然後連贏三次,就是一百八十多萬了。
    這位「金刀客」反而十分篤定,而且不斷地增資,直到最後一次,台面約七百萬兩
左右。
    魚得水就押了七百萬兩。
    顯然,莊上是個女人,只是易容術十分了得。
    她為何用金刀冒充『金刀客」,這可就很難說了。
    莊上把骰子一搓,撤了出去。
    絕對未想到,魚得水一把揪莊了莊上的左手。
    莊上當然不是庸手,但事出突然,收手竟然不及。
    她的左腕被扣住。
    眾人大驚,就在這時,莊上拇指縫中「叭噠」一聲掉下一枚骰子,於是眾人大嘩,
有人甚至吼叫:「打死他!」
    魚得水立刻就鬆了手。
    因為他揭穿了對方弄假,目的已達。
    不管打出的骰子是什麼,都不算數。
    這時「出門」的「賽華陀」道:「魚得水,機會來了!」當然又是以「蟻語蝶音」
說的。
    「什麼機會?」
    「和她賭金礦!」
    魚得水心頭猛震道:「她……她有金礦?」
    「不錯。」
    「怎知她有金礦?」
    「這你就不必管了!」
    魚得水心中一動,這金礦若是徐世芳和夏候心所找到的純金金礦,乖乖,那可真是
一下子就成為天下第一富人了。
    即使貴為天子,國庫中的黃金也不過幾萬或幾十萬兩而已,一個大而純的金礦,它
的蘊藏量可能有幾兆億兩,甚至幾兆億斤。
    這賭打得太欠考慮了。
    這金礦應歸國家所有才對。
    當他知道徐世芳夫婦知道那金礦之後,就認為該是國家的,也就是明廷的,況明廷
尚未亡。
    因此魚得水有點後悔。
    如果『賽華陀」常再生附敵,落人滿人之手,那真是太不幸了。魚得水以「蟻語蝶
音」道:「常大國手,你要金礦幹什麼?」
    「魚得水,咱們訂約在先大不?」
    「對,但這關係太大了!」
    「那是我的事。」
    「如果得到金礦用這於邪途,我就是罪人了。」
    「什麼叫邪途?」
    「比喻說,以大量的資金從事壞勾當,甚至於獻給滿清來對抗搖搖欲墜的明朝殘
局。」
    「不會!」
    「常大國手,這件事……」
    「你如失情,李悔的病就兔談。」
    「兔談那也沒有辦法。」
    「我要告訴你,除了常某,無人能治她的沉痾!」
    「不過是恢復功力留下了一個尾巴,怎能稱沉痾?」
    「魚得水,以後你會知道他們的動機!」
    「你要金礦能開採嗎?那是永久無法保持秘密的,一旦別人也知道了,大家爭搶之
下……」
    「我知道,這都與你無干。」
    魚得水道:「莊上這女人是誰?」
    「你難道認不出來?」
    「認不出來,也想不出是誰,女人竟用金刀。」
    「金刀可以作作樣子,亂人耳目,告訴你,她就是『菊夫子』之女徐小珠……」
    魚得水心頭大震,回頭望去,果然隱隱看出,小巧的身材,和那清徹的睜子,以及
白皙的肌膚。
    不錯,除了徐世芳之女,誰知金礦的秘密?看來武林中一些高人,昔年所發生的恩
怨,十之八九都是為了金礦。正是:青酒紅人面,財帛動人心,再向桌上瞄了一眼,她
的一雙蓮足縮了回去,雖然穿了一雙大靴子,仍可看出。
    金礦,尤其是純金礦,那有不想的?魚得水以「蟻語蝶音」對莊上道:「你是湯夫
人徐小珠女士?」對方一怔,也以「蟻語蝶音」道:「正是!」
    「女士為何到這地方來?」
    「心情苦悶……」
    「這我就不明白,令尊、令堂重現武林,閤家團圓了,而且令尊又發現了金礦,你
有什麼心事?」
    「心事大多也太大了。」
    「在下不能與聞?」
    她猶豫了一下,道:「可以,但要打發常再生走。」
    「徐女士,此人以治好李悔的以脈為條件,他要金礦。如果不魚得水道:「這有什
麼稀奇,同樣的點數,莊家就可以吃三門。」這工夫場主忽然出現了。
    此人塊頭大,雙目如電,內家功夫已有相當火候,道:「朋友們,有什麼不對嗎?」
    魚得水道:「沒有什麼!」
    徐小珠道:「貴賭場有假賭!」
    場主道:「女士抓到了沒有?」
    「差不多!」
    「既然沒有當場抓到,請不要信口胡說!」
    徐小珠忽然離座,走出了賭場後門。
    魚、常二人跟著,一直出了此鎮。
    常再生道:「不必去了!」
    魚得水道:「對,徐女士,就在此交接吧!」
    徐小珠道:「請問這位貴姓?」
    魚得水道:「在下姓張。」
    「你以為能自我的手中拿走這東西嗎?」
    「怎麼?你要賴皮?」
    「不妨!」常再生道:「如她失信,我收拾她!」
    徐小珠道:「你是何人?管得了這閒事嗎?」
    常再生道:「當然管得了!」
    徐小珠出了手,常再生為名醫,也是高手,立刻接下,但徐小珠目前是頂尖高手,
攻勢凌厲無匹。
    嘴再生在三十招後就守多攻少了。
    魚得水道:「女士出爾反爾,欺人太甚,在下不能坐觀,兄台,我來幫你!」
    兩人雙戰徐小珠,她自然不行。
    就算她獨戰魚得水也未必成。
    只是魚得水和她有某種默契,打得逼真卻無殺機,這工夫魚得水把她震退了三步。
    「好,好!我拿出來。」
    魚得水道:「這還差不多。」
    「但我有個條件。」
    魚得水道:「什麼條件?」
    「此圖給你,我沒有放說,誰叫我技不如人呢?但絕對不能落入滿人之手,那就等
於資助他門侵犯明朝了。」
    魚得水魚得水道:「這一點請放心!在下的身手不能算高,但女士剛剛試過,卻也
不便自非薄!」
    「還有一點,你贏的銀票要退還我一半。」
    「這……」魚得水看看常再生,常微微點頭。
    魚得水道:「就這麼辦!」立刻退還了一半的銀票。
    李侮和小熊、小郭在附近偷聽。
    小郭道:「魚老大這麼幹啥?」
    李悔道:「一定有他的道理。」
    小熊道:「那是徐小珠呀!湯堯的老婆。
    李悔道:「對!是她!」
    小郭道:「他們在交接什麼?」
    李梅道:「八成和金礦有關!」
    徐小珠自袖內取出一個布包,包內有一張褪了色的羊皮,羊皮上用火針刺成一個圖
案,交給魚得水」
    魚得水瞇著眼道:「女士,是真的嗎?」
    徐小珠伸手要搶回去,魚得水閃開。
    徐小珠道:「是假的,對!你還給我!」
    魚得水道:「好,好,我信了就是,女士請便吧!」
    徐小珠道:「你說你姓張,名字呢?」
    「我們賭錢是各憑本領,賭友之間還要通名道姓、報出身份,或者門派、家譜嗎?」
    「我是怕你保不住它。」
    「女士放心!在下有把握。」
    「他是你的什麼人?」指指常再生。
    魚得水道:「朋友。」
    「原來你們是自己人卻裝著不識的樣子。」
    魚得水道:「還不是為免誤會!」
    徐小珠一字字地道,「如此圖落人歹人之手,我不會放過你的!」說畢,扭身疾馳
而去。
    常再生聳肩笑笑,道:「小子,你挺會演戲。」
    魚得水道:「前輩也不差。」
    常再生手一伸,道:「拿來!」
    「且慢!」魚得水道:「你真能治李悔的經脈徐傷?這可不能僅是動動嘴皮子耍人
的事。」
    「憑我常再生會耍人?」
    「治好再交給你如何?」
    常再生道:「會不會事後反悔?」
    魚得水道:「魚某不是那種人!」
    「好!我信任你,找個地方吧!」
    「我們返回客棧再治療,不過我仍希望知道,你要此圖的目的是為了暴富還是另有
其他目的?」
    「這一點恕難奉告!」
    返回客棧,叫小熊及小郭把風護法,魚得水協助,常再生不愧是「賽華陀」,不到
一個時辰就大功告成。
    常再生走後,魚得水道:「小熊、小郭跟下。」
    小熊道:「是不是要把圖搶回來?」
    「對,能搶則搶,不成就算了!」
    「這是什麼話?要搶一定要搶回來才行!」
    李悔道:「你們二人能搶回來嗎?」
    小熊道:「既知我們二人不太可能搶回來,為何派我們去?」
    李悔道:「這你們還不懂嗎?」
    兩小拍拍前額道:「懂……懂了……」
    兩人立刻追了出去。
    李悔道:「哥,我沒有猜錯吧?」
    「沒有!」
    「是假圖?」
    「對!」
    「你和徐小珠串通好騙他的?武林名醫可不能得罪呀!」
    「阿悔,常再生雖為武林名醫,風評卻很差。」
    「他會以金礦作不正當的用途?」
    「可能!所以這人不可信!」他抱起她,她摟得側叵緊,此刻兩人都在彼此吸引,
沒有什麼顧慮了。
    李悔的美不必說,最使他忍不住的是她那動人心魄的胴體,他的手貪婪地撫摸著她
的胸部、大腿,甚至……」
    她的胴體在顫抖、震動,有如跳躍的火苗。
    當彼此相互愛撫,她的手也作挑逗性的摸索時,他們已陷入狂熱而不可遏止的境界
中了。
    就在這時,院中咳了一聲。
    這咳聲分明是個女子。
    二人立刻分了開來,都以為對方來得不是時候。
    魚得水道:「是徐女士嗎?」
    「正是。」
    「請進來!」
    「方便嗎?」
    「沒有什麼不方便的。」
    徐小珠入內,已恢復了原來的面貌。
    她是個小巧玲嚨,楚楚動人的女人,尤其一雙蓮足,為偏愛此道者心目中的瑰寶,
整整三寸,不會多出一分。
    李悔嬌靨上的紅暈未褪,去泡了兩杯茶。
    她自己卻洗了一把臉,這有熄火作用。
    「魚大哥,常再生終於上了當。」
    「那是一張假圖?」
    「對。」
    「全部假抑是部分是假的?」
    「全部是假,比喻說真礦在西康學河流哉,假的在雲南與安南的交界處。」
    魚得水道:「這老小子白忙了一場。」
    徐小珠道:「我是特來送真圖的。」
    「女士要交給我?這……」
    「你一定會說,為什麼不交給湯堯?對不?」
    「對!是不是由於他大陸袒師門?」
    「不是,事實上夏侯心不能算是很壞的人。」
    「他不壞?」
    「至少在金礦這事上他也是個被害者。」
    「你是說,昔年他真的被襲,失去記憶被送回中原?此後再也記不清金礦地址了?」
    「大致如此,只是他被襲是在發現了金礦但未進金礦之前那段時間。」
    「是誰?」
    「我爹!」
    「這……」魚得水以為,徐小珠太忠實了,簡直忠實得過了火,世上確有大義滅親
的人,但畢竟是太少太少了。
    「真的是令尊?」
    「一般人以為如此,」
    「這活怎麼說?」
    「你以為小童真的是家父轉世投胎嗎?」
    「怎麼?難道不是?」
    徐小珠道:「很玄,但在有道基的人來說,又不算什麼,只不過家父已死在夏候心
被襲之先。」
    「這……我就不明白了!」
    「家父先被人施襲不治,然後那人又施襲夏侯心。」
    「那小童到底是誰?」
    「他只是一個武功極有根基,但模仿家父嗓音十分酷肖的童子,他並非八九歲,而
是三十九歲。」
    「他是個侏儒?」
    「對!」
    「那令堂呢?連她也認不出那是假的?」
    「很絕,那侏儒仿家父仿得很徹底,以前家母完全相信,因為家母是個頭腦比較簡
單的人。」
    「因為他本就藉藉無名,他只是一個陰謀份子的心腹,這侏儒在未冒充家父這前未
離開過深山。」
    「幕後陰謀份子又是誰?」
    「魚大哥,在未十分清楚之前,不便說得太早。」
    「聽女士的口氣,你似乎知道一點?」
    「是的,只是一點。」
    「幕後主持人的企圖是什麼?」
    「金礦!」
    「這不是矛盾了?使小童冒充令尊,又向夏侯心施襲的人如是那幕後人,他應該知
道金礦地址才對!」
    「他似乎並不知道。」
    「那么女士這真圖自何而來?」
    「家母鄺真給我的。」
    「如此說來,目前印前輩已經知道小童非令尊了?」
    「是的。」
    「而她卻又裝著仍然相信他是令尊?」
    「對!」
    「現在你們母女一條心,想自他口中套出那幕後人是誰?」
    「對了!魚大哥,這真圖交給你,也不要馬上交給明廷,如果所交非人,後患無
窮。」
    「這一點我也知道,只是我還是不明白,幕後主持人能向令尊施襲,又向夏候心施
襲,他怎會沒有金礦的詳圖,甚至他該去過金礦才對。」
    「我也是這麼想,似乎雲過金礦的人事後都會忘記那地方。
    比喻說,我娘去過,而且在那礦中住了近十年,如今一點也記不起來了。」
    「那麼真圖是從何處來的?」
    「在我娘背上的皮膚上,那是刺青。」
    「這……是准刺上的?」
    「八成是我爹,我把圖印下來,就把我娘背上的刺青以藥力除去了。」
    此刻「賽華陀」奔出七八里路,突然奔入山谷。
    然後,他藏在樹叢中窺伺。
    當他看到兩小向谷內打量時,他笑了。
    常再生也不是等閒之輩,他以為金礦非同小可,魚得水交了他,固是由於他治好了
李梅的病,但如此重要的東西交給他絕不會不跟蹤他。
    至少也要跟蹤看看他有了此圖以後的動向。
    兩小向谷內打量一陣,小熊道:「這老小子比兔子還快、好一眨眼就不見了,真是
老好巨猾!」
    小郭道:「咱們回去如何向魚老大交比?」
    小熊道:「我以為憑常再生的身份,就算他不算什麼正人子,總不會把金礦圖送給
滿狗吧!」
    「當然!該不會這麼離譜的。」
    「咱們總要設法把圖搶回來才成。」
    「來,你往左,我往右,包抄!」
    常再生一樂,由此看來,圖果然是真的了。
    如果是假的,就不會派人跟蹤,俟機搶奪。
    於是他溜了,兩小也虛應故事的猛找了一番。
    最後會心地一笑,回去交差。
    兩小返回客棧,徐小珠已經走了。
    小熊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魚得水道:「圖是假的,不能不作作樣子追一下。」
    「這個我們也知道。」
    李悔道:「那莊家是徐小珠,她把真圖送給了我們。」
    小郭道:「這可真出人意料呀!會刊到是假的?」
    魚得水道:「當然,目前也不能武斷,但一件事之發生,必須看它發生的原因是什
麼。」
    小熊道:「是什麼?」
    李悔道:「如果徐小珠的父母不可靠,而丈夫又和夏候心極近,在無法太衣賴之下,
把圖交給我們是否可信?」
    小熊道:「怎麼?連她的父母也不可信賴了?」
    魚得水道:「那小童並不是徐世芳,只不過是個嗓音極像他的侏儒而已,母親鄺真
直到現在才看出。」
    兩小大為驚奇,道:「這的確是件大事,只不過鄺真早該看出那小童是假貨了!」
    「的確應該早就看出的。」魚得水道:「可是人類往往就會產生這種錯黨的。」
    「既然母親不是假的,她也沒有必要交給我們吧?」
    「交給我們是對我們的一種信賴!」李悔說了此圖原來是刺在鄺真背上的。如今抄
下,背上的已毀去了。」
    小熊道:「我們是不是可以去開採黃金?」
    「對,但一定要十分秘密。」魚得水道:「武林中有一股暗潮,似乎知道此金礦的
人,不僅僅是徐世芳夫婦,夏侯心師徒以及我們等人……」
    李悔道:「還有誰?」
    魚得水默然。
    李悔道:「這兒沒有外人哪!」
    「……」魚得水很不想說。
    李悔道:「是不是剛才徐小珠以『蟻語蝶音』對你說的?」
    魚得水點點頭,慨然道:「世上最難測的是什麼?」
    李悔道:「人心!」
    「那就對了!」
    李悔道:「別吞吞吐吐地成不成?」
    魚得水一字字地道:「據徐小珠透露,那侏儒背後的主使人似乎一腎被擊碎而亡。…
『對,當時的情況確是如此的。」
    「怎麼?又是死而投胎,起死回生了?」
    「當然不是。」
    「奠非白芝出家作尼姑,法名了意,這也是假的?」
    「這一點還弄不清,至少我們可以懷疑,這是史無前例的金礦之事,牽涉之人包括
了『四絕』所有的人,以及『四絕』之外的一些絕世高手。」
    李悔吶吶道:「莫非連令師也包括在內?」
    「當然,所謂『四絕』怎能沒有家師?」
    「這麼說令師還健在了?」
    「大概是的。」
    「你以前為什麼一直不提令師?魚得水道:「就是要造成家師已經仙逝的印象。」
    「天哪!知道的人這麼多,又都是絕世高手,咱們能保得住嗎?如果保不住,就等
於沒有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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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9-25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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