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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樂芙]華麗的牢籠【戀人契約2】[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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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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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7:27:4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華麗的牢籠【戀人契約2】 作者:樂芙

這世上恐怕沒有比她更厚臉皮的女人了吧
可是爺爺忽然病重垂危,她又什麼都不懂
除了找個人娶她,替她保住爺爺一生的心血
她真的沒有辦法阻止那些對公司虎視眈眈的遠親
不過她沒想到他會二話不說就接受她的「威脅」
爽快的答應以結婚來報答她多年前的救命之恩
不但一手包辦所有和婚禮相關的繁瑣事項
更一肩擔負起保住她娘家事業的重任
她也在他無微不至的呵護下過著幸福的生活
只是她心底深處仍有個說不出的疙瘩──
他就這樣娶她進門,那他的心上人怎麼辦?
直到她意外看見他和前女友難分難捨的熱情相擁
她很清楚,已經到了她該離他而去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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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7:28:08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午後,在充滿消毒水味,冰冷又安靜的加護病房裡,舉行了一場婚禮。

  新郎跟新娘以及神父,都穿著綠色的隔離衣。

  病床上是位因腦中風而昏迷不醒的老人。

  病楊前,新郎握緊了老人的雙手,低聲向他保證,一定會好好照顧他唯一的孫女,讓她幸福。

  新娘蒼白的小臉因為這場低調而溫馨的婚禮有些微紅,想起今後就要踏入婚姻的牢籠,讓她的笑容有些僵硬。她嚥下心中的恐慌,偎在新郎身邊,小手搭上爺爺顯得冰涼的大手,但眼眶卻在這個時候紅了想來。

  「爺爺,您放心,細細一定會幸福的……您要快快好起來……」她低喃著,在心中默默又補上了一句:「您牽掛的韓氏,細細也會盡力為您保住的,不要擔心……」

  在神父宣佈他們正式成為夫妻後,兩人交換了淺淺的一吻,結婚儀式就這樣完成了。

  為了避免守在醫院外頭的狗仔隊跟拍,他們分別離開,加護病房隨即恢復平日的安靜。

  只剩下興奮的護士們竊竊私語討論著剛才那場低調而莊重的婚禮,還有那對身份尊貴而神秘的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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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7:28:2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婚禮後的餐會一結束,新娘韓細細就在蘇家女眷的陪同下先回到房問,只剩下新郎蘇遠仍在樓下幫著做最後的收拾。

  「表嫂,你先卸妝吧,表哥應該也快上來了。」笑容甜美的梁盼盼笑著準備退出房間,將空間留給新娘。

  「盼盼,今天謝謝你了。」韓細細帶著靦腆的笑意道。

  今天要不是蘇遠跟他的表妹梁盼盼一直陪著她,她早就被餐會的陣仗嚇得逃回房間了。

  韓家人口很少,從小到大,韓細細都只跟爺爺相依為命。

  雖然今天這場餐會十分低調,賓客全是與蘇家往來頻繁的近親,但直到回到房間,除了整晚陪在她身邊的梁盼盼和新婚丈夫外,害羞的她幾乎沒有跟其他人說過話。

  「不會啦!等我結婚的時候,就是你幫我囉!」梁盼盼笑咪咪的,「那我先下去幫阿姨忙了。」

  「嗯。」看著房門被輕輕的關上,韓細細在床上坐下,臉上強撐了一整晚的笑臉也跟著垮了下來。

  她從來不知道,結婚的過程竟然如此繁瑣。更無法置信的是,她竟然真的嫁給了蘇遠。

  韓細細只要一想到幾天前,她衝動的找上蘇遠,請他娶她的事,就忍不住尷尬得頭皮發麻。

  她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那麼大膽,不僅挾著救命恩情要求蘇遠跟她假結婚,更請他為她保住韓氏。

  想到韓氏,韓細細的眼神變得黯然。

  要不是爺爺突然腦中風倒下,現在仍在加護病房裡昏迷不醒,尚未脫離險境,且情況並不樂觀,她也不至於出此下策。

  她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那些貪婪的遠房親戚搶走爺爺辛苦了一輩子的事業,所以,她也只能求助於蘇遠了……

  想著、想著,韓細細不自覺嘆了一口氣。

  她坐在床沿,慢條斯理的脫下蕾絲手套,並漫不經心地打量著他們的新房。

  這是個佈置得很舒適的房間,床邊暈黃的燈光忠實地映照出臥房內的擺設。

  中性的房間裡只有灰色系的家具,連床單和枕被都是深深淺淺的灰色,整齊乾淨得幾乎看不出臥房主人的個性,只有床頭、梳妝台以及門前貼著的大紅雙薯,昭示著臥室主人的喜事。

  她手上沒有表,房間內也找不到任何時鐘,韓細細放棄了看看時間的打算,隨手將手套擱在床上,脫去腳上的銀色高跟鞋,赤著腳踩過柔軟的地毯,走向床鋪正對著的落地窗。

  厚厚的窗簾遮蔽性非常良好,完全擋住了屋外的光線,也是在拉開窗簾之後,韓細細才發現,剛才偌大的庭院裡為了餐會所開啟的大燈,此刻已經熄滅了。

  客人散去後的蘇家大宅,有一種特殊的寧靜氛圍。

  這幢佔據了半個山頭的建築,得天獨厚的擁有最佳角度,放眼望去是大片台北城的燈海,美得讓她幾乎看傻了。

  她忘了時間,也忘了自己先前的擔憂與無措,窗外美麗的夜景讓她忍不住推開落地窗,走進陽台。

  一踏上陽台,因為夜深而有些冰涼的地板凍得她赤裸的小腳縮了一下。

  她有些猶豫,想要退回房裡,可是外頭的美景以及清新的空氣,讓她忍不住又往前跨了幾步。

  剛回來台灣感受到的烏煙瘴氣,好像都已經被山問清爽的空氣滌淨了。

  韓細細才剛做了個深呼吸,一道溫暖的氣息就突然包圍她。她連反應都還來不及,已經往後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她一愣,猛一抬頭,便對上一道溫柔的目光——那是蘇遠。

  蘇遠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踏入陽台,拿來與她身上的禮服搭配的披肩披上她的肩頭,他雙臂環繞著她,溫暖地包圍了她。

  他爇燙的氣息讓韓細細因為寒意而有些雞皮疙瘩的皮膚感覺到一股陌生的暖意,她忍不住逸出一聲嘆息。

  她何德何能,能夠得到這個體貼男人的幫助呢?

  想起他今天還刻意將婚禮安排在醫院的加護病房裡,讓她能夠在爺爺的面前把自己的手交給他,韓細細就不免對蘇遠的貼心有著深深的感激。

  「怎麼光著腳站在陽台上?這樣會感冒的。」蘇遠還穿著白色的立領襯衫,白色西裝外套已經脫去,而他原本梳理得整整齊齊的頭髮有些鬆脫了髮雕的約束,散落在飽滿的額前,看起來也輕鬆、平易近人許多。他關心地拉起她的小手,很自然地以雙手摩擦著,像是希望可以把溫暖傳遞給她。

  「你的手怎麼這麼冰?在外頭站了很久嗎?」他的口氣好自然,彷彿過去已經這樣溫柔地對她說過一遍又一遍,也讓韓細細一時間只能傻傻地望著他。

  從來沒有人……沒有人這樣哄著她,好像她是他掌上的寶貝一樣……

  接著蘇遠拉起她的手,在韓細細還傻呼呼的時候,已經被他拉了進屋內。

  「沒,只有一下子而已……」她傻傻地道,有些無法相信蘇遠這麼快就回到房間了,她以為他還得在樓下待上好一會兒。

  蘇遠彷彿知道她想問什麼,拉著她進屋:細心關上落地窗後,回頭就是一陣叮嚀。「我先上來洗個澡,等一下還得去書房處理一點事情,你累了就先睡吧,別等我。」

  察覺他將她拉進屋後便鬆開了她的手,那驟失的溫暖讓她頓時有些失落。

  看著蘇遠一轉身又不知道要走到哪裡去,韓細細一急,連忙開口。

  「我……」

  「嗯?怎麼了?」

  「蘇……蘇遠,今天真的很謝謝你……」她像個小女孩一樣,低垂著粉頸,羞怯地緊抓著披肩,怎麼也不敢抬起頭來直視著他。

  韓細細不曉得自己到底是高估了自己,抑或是低估了蘇遠,只知道,在他面前,她總是莫名的心跳加速,有些不安,又隱約有些說不上來的期待。

  「傻瓜,我有沒做什麼啊!」蘇遠下意識伸手想摸摸她的頭,卻立刻反應過來。她並不是他身邊任何一個女性朋友或妹妹,而是他的妻子,是即將與他分享同一張大床的女子。

  他斂眸掩去眼中一閃而逝的情緒,伸出的大手落到新婚妻子裸露在披肩外光裸的頸背上。

  她今天美極了,粉嫩嬌小的身軀包裹在合身的白色絲緞長禮服裡,長發盤起,只落下幾縷髮絲,看起來既甜美又高雅。

  披肩下,她裸露出的肩頸與纖細的手臂儘是優美的線條。

  雖然先前對自己的新婚妻子瞭解不多,不過蘇遠知道,她在英國留學多年,很少回台灣。韓老將孫女當成小公主一般嚴密的保護著,所以即使是隻身在外多年,她仍保有單純可愛的本性。

  想起前兩天從好友宣敘德手上接過韓細細那份鉅細靡遺的身家資料,蘇遠就忍不住唇邊的笑意。

  他的新婚妻子單純得如同一張白紙,而她從來不屬於任何一個男人的事實也讓他的虛榮心悄悄升起。

  「你今天累壞了,等一下早點休息。」

  他聲音低低的,伸出的大掌輕輕地摩挲著她光裸的頸背,令她不由得敏感地一顫,抬起頭來,正巧對上他深邃的黑眸。

  韓細細吞了吞口水,一陣悸顫隨著他的碰觸猛然貫穿了她。

  她有些心慌與期待,可是卻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麼。

  他們明明只是假結婚而已,為什麼她會感到如此心慌意亂,好像盼望著什麼,又害怕著什麼呢?

  蘇遠沒等羞怯的她多說什麼,便突然鬆開了在她頸背上摩挲許久的大手,轉過身拉開另外一道門,走進更衣室。

  他的突然離開讓韓細細有種說不上來的失望,她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只能愣愣地跟著移步至更衣室前,呆看著他的動作。

  看著他漫不經心地拿著換洗衣物,那種不在意讓她看見的親暱感讓她不自覺臉紅了。

  「怎麼了?」他轉過頭問道。

  「沒、沒有……」

  看著韓細細小臉紅撲撲,不自覺咬著下唇,一臉迷惘地倚在更衣室門邊的模樣,蘇遠的目光頓時放柔了。

  他一拿好衣服就起身往她走去。

  「細細。」

  「嗯?」

  蘇遠朝她走來的模樣,讓她不由得心跳加速。

  這間更衣室並不大,是小隔間改裝而成的,因此蘇遠的身子幾乎把這兒的空間都佔去了。她怎麼從來沒有發現,蘇遠竟然是這麼高大而英俊?

  暈黃的燈光下,他的五官立體而出眾,黑眸深邃得彷彿可以把人吸進去一般,讓她只能傻傻地看著他朝她走近,直到他寬厚的肩膀幾乎填滿了門框,她才後知後覺地退了一步。

  可是,她卻怎麼也移不開彷彿是被他的雙眸所蠱惑的視線。

  「別一直咬著唇,你都快把自己咬傷了。」他以指結輕輕拂過她粉嫩的唇辦。那輕微卻又迷惑人心的小動作,令韓細細不由得微微張開了唇。

  她這無辜嬌憨的模樣,讓蘇遠的眼神又暗了幾分。

  他輕輕一笑,低下頭,在她粉嫩如花瓣般的唇上輕輕落下一吻。

  「你的衣服,今天朱嫂已經都幫你放進更衣室了,等一下你洗過澡後就早點休息吧。」他吻得極輕,彷彿那只是個再禮貌不過的晚安吻一樣,對他來說一點影響都沒有。

  但對韓細細可就不是這樣了。

  她呆立在原地,直到蘇遠的身影沒入浴室的門後,這才羞紅著臉,後知後覺地捂著嘴滑坐在地上。

  天!蘇遠竟然吻了她……

  等韓細細洗完澡,從浴室裡走出來的時候,蘇遠已經離開房間好一會兒了。

  她找不到自己的衣服,又不能什麼也不穿,最後只得蹲在衣櫥前,隨便挑了一件蘇遠的短袖T恤充當睡衣,就吹乾頭髮上床休息了。

  只是,不曉得為什麼,韓細細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

  她蹭了蹭柔軟的枕頭,感覺得到這個房間裡充滿了安定的氣息,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松木香氣,暖暖地,令人安心。那香味好像也包裹著她一樣,讓她覺得很舒服。

  但奇怪的是,明明應該是放鬆了下來,可是她的心中卻隱隱有著騷動。

  她突然好想知道,為什麼蘇遠還不回房呢?

  就算房間裡沒有時鐘,她也知道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

  她知道這一個星期來,蘇遠都儘可能的排開公事來籌備婚事,可是她不知道,過去的每一個晚上,他都忙到幾點才休息?

  單純的她,全然沒有想到自己期盼蘇遠回房是為了什麼,只是忍不住擔心著,他會不會累壞了。他還得在書房裡忙上大半夜嗎?他……

  韓細細忍不住心頭盤據的想法,沒有給自己時間猶豫,她下了床,穿上睡袍,趿著室內拖鞋,推開房門走下樓。

  夜已經很深了,所有人都已經睡去,大宅裡靜悄悄的,只剩下樓梯問的燈光還亮著。

  韓細細先是走到一樓的廚房倒了杯爇茶,然後小心翼翼捧著茶,走上二樓。

  地上鋪著的地毯吸去了她較一股人輕盈許多的足音,雖然今天才嫁到這個家裡來,但她腦海中約略記得,書房就在二樓樓梯附近。

  二樓幾間房間的門都緊閉著,只有其中一扇門並沒有完全掩上,從裡頭透出些許光線,她想,那應該就是書房了吧。

  她輕咬著下唇,有些膽怯,但卻又覺得,雖然現在已經是深夜了,但妻子送茶給忙碌的丈夫並沒有什麼不對,更別說他會為公事忙到這麼晚,她好像也應該負上一點責任。

  韓細細才剛走到門邊,就看見蘇遠坐在桌前瀟灑的身影。他洗完澡後微濕的頭發現在已經幹了,身上穿著簡單的睡衣和睡袍,看起來就像是個居家男人,那俊挺的背影讓韓細細怦然心動。

  淡淡的香氣飄浮在空中,她這也才意識到,剛才在臥房裡聞到的松木香氣,是蘇遠身上的味道。

  她幾乎是傻傻盯著蘇遠的背影發呆,過了好一會兒,手上捧著的茶才讓她反應過來。

  再不送進去,茶就要冷掉了!

  韓細細暗斥自己的失神,但當她才剛伸手想要敲門,就聽見丈夫低沉的笑聲傳來。

  門縫裡,她可以清楚看見蘇遠正噙著溫柔的笑,以他低沉和煦的聲音講著電話。

  對方在電話那端說了些什麼,她並不知道,但她能感覺得到丈夫是打從心底真誠的笑著。

  「小豔,來幫我。」

  他低沉的聲音,一如稍早在病床前的婚禮上,對她萬分誠懇的說出承諾時一樣迷人而醇厚,但此刻聽在韓細細耳裡卻像一根針,在她措手不及時已經狠狠扎進她心窩,疼得她眼眶泛紅。

  「你知道,我沒有你是不行的。」

  蘇遠沒有注意到書房的門並沒有完全關上,也沒有察覺到他的新婚妻子正一臉慘白的倚在門邊。

  韓細細感覺一股寒意鋪天蓋地而來,血色從她臉上褪去,而她還捧著爇茶的雙手凍得像冰。

  淚水不知何時已經滑落面頰,她卻渾然未覺。

  她怎麼會這麼笨!怎麼會因為他毫不猶豫的答應娶她,就以為他對她除了報答恩情之外還有著什麼?

  他那麼溫柔,那麼的好,她又怎麼會傻得以為他的生命中沒有其他女子呢?

  她苦澀的抿抿唇,雖然手上還端著茶,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已經不想送進去了。

  韓細細不自覺咬住下唇,垂睇著手中的爇茶,只知道自己的思緒亂成一團,卻不明白胸口那種陌生的難受感覺是什麼。

  這樣的複雜情緒是她前所未有的,她沒有辦法理解,也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只能默默地退後幾步,轉身悄悄離開書房。

  而書房裡講著電話的蘇遠,笑著結束了通話。

  他漆黑的眸子掃到手上那幾份在婚宴送客時,宣敘德親手交給他的幾份關於韓氏的機密資料,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打從韓細細找他幫忙的那一刻起,他就動用了所有的人脈和資源作準備,現在,一切都準備就緒了,只等待正式展開行動。

  正當他拿起筆在行事曆上註記時,突然冒出一股奇怪的感覺,像是有人正盯著他瞧似的。

  蘇遠將斜對著房門的椅子一轉,警覺地往門外看去。

  書房的門半掩著,留了一條小縫,大概是他剛才進來時忘了關上,而走廊上仍是一片昏暗。

  為了確認,蘇遠特地起身走到門邊探看,門外卻是空無一人。

  他笑著搖了搖頭,以為是自己累了,才會這樣胡思亂想。

  他踱回桌前,將攤放得滿桌都是的文件…整理好,並將隨身的工作手札收進公事包後,確認所有東西都已經整齊的歸位了,這才安心的離開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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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7:28:4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匆匆忙忙跑回房間,韓細細把爇茶隨手放在桌上,狼狽地在梳妝台前跌坐下來。

  她呆愣地看著鏡子裡反映出的蒼白臉龐,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有這樣驚慌失措的表情。

  她沒有道理驚慌,也沒有道理落荒而逃,可是,她卻在聽到蘇遠和其他女子的對話時,嚇得逃回房間來。

  腦海中彷彿還反覆轉著、繞著剛才蘇遠所說的話,他說,他沒有小豔是不行的,還要小豔來幫他……那個小豔,是誰呢?

  她壓不下心裡湧出的好奇與在意,卻又覺得自己沒有立場可以問他。

  他們只是假結婚,要是小豔是他的情人呢?

  要是……要是……韓細細不自覺地咬住下唇,想得出神,直到房門的喇叭鎖突然被轉動了。

  那輕微的聲響驚醒了她,她倏然轉身瞪著房門。

  是蘇遠回來了?他怎麼會那麼快就回來?

  她……她還沒有做好面對他的心理準備啊!

  這個想法讓她更慌了些,想也沒想就跳上床,以最快的速度鑽進棉被裡,.甚至孩子氣地將棉被拉過頭,裝睡。

  結束了手邊的工作,蘇遠疲累的柔了柔鼻樑,走回三樓的臥房。

  那些該處理的事和該做的準備,他全都做足了,該找的幫手,他也全都找齊了,現在就只剩下等待。

  他緩緩吁了一口氣,走到房門前。

  看見門上貼著的大紅雙喜,因為處理那些繁複的數據與資料而有些微皺的眉心頓時舒展開來,稍早佔據了他一整天的喜悅又湧上心頭。

  今天,他在韓老的病床前許下了諾言,決定要照顧韓細細——他的妻子一輩子。

  從兩人再次見面,從她主動請他娶她的那天起,他就一直期待著這一刻。

  雖然,就韓細細個人片面的認知,他們不過是假結婚,但是,蘇遠其實並不認同這一點。

  這種認知上的差異讓他覺得很有趣,也就沒有刻意澄清。

  蘇遠放輕了腳步,輕輕旋轉門把,開門走進房間。

  一進入房間,看見床上的隆起,他就忍不住笑了。他放輕了腳步走到床邊,輕輕拉下蓋住妻子小臉的棉被。

  她的小臉就藏在棉被下,看起來已經睡得很熟了。

  白天婚宴上的濃妝已經卸去,露出了她粉雕玉琢的白皙臉龐。

  柔軟的青絲披散在枕頭上,她睫毛長長的,在頰上映出兩圈陰影,粉頰紅撲撲的,惹人憐愛得像個小公主。

  想到日後這個甜美的女子會夜夜躺在他的床上,蘇遠幾乎要忍不住胸口漲滿的滿足情緒。

  看著她呼吸有些急促的粉嫩小臉好半晌,他只是若有所思的盯著她的睡臉,怎麼也回不過神來,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起身走進浴室。

  直到浴室傳出了淅瀝嘩啦的水聲和刷牙的聲音,韓細細才睜開眼睛。

  「呼……嚇死我了。」她拍拍胸口,就算閉著眼睛,她還是感覺得到蘇遠停留在她臉上的視線。

  他看她看了好久好久,久到讓她頭皮發麻,以為她的裝睡被識破了,還好他最後走進了浴室,要不然她不曉得還能假裝多久。

  韓細細半撐起身子,視線不由得落到那扇並沒有完全關上的浴室門板上。

  裡面流洩出的光線和聲響,都讓她強烈的意識到,她真的嫁給了這個男人,曰後除了要與他共處一室以外,還必須跟他分享這張大床,共用那間浴室。

  雖然,他們只是假結婚……

  韓細細不自覺地皺起眉頭,發現自己對於這個明明是她主動提議的假結婚有一點點介意。

  「假結婚」這三個字,好像一根梗在她喉嚨的魚刺,明明是她自己吞進去的,可是一直搔刮著她,讓她喉嚨緊縮,坐立難安。

  雖然蘇遠毫不猶豫就答應了她,不僅跟她假結婚,甚至還答應了她其他的條件,但是,對於她,他的心裡又是怎麼想的呢?

  他是不是很愛那個名叫小豔的女子,才會在新婚之夜就急著打電話告訴她,他不能沒有她……想著、想著,韓細細的小臉不由得皺成一團。

  她想得出神,壓根沒發現那讓她好奇得快死去的男主角已經踏出浴室。

  蘇遠一走出浴室,就看見韓細細睜著大眼睛,視而不見地望著他,而她的眉頭皺得幾乎打了個小結,像是煩惱著什麼。

  那可愛的模樣讓蘇遠一緊。

  他順手關掉浴室的燈,輕輕啪的一聲,韓細細卻被嚇了一跳,她一抬眼就發現蘇遠黑眸寒笑,正一瞬也不瞬地直盯著她。

  她有些尷尬,以為自己剛才裝睡被蘇遠識破了,才正想開口,就聽見蘇遠略帶愉悅的聲音。

  「我吵醒你了嗎?」

  看著新婚妻子那張藏不住情緒的小臉迅速泛起紅暈,蘇遠就有點想笑。

  他剛才就在懷疑,她呼趿急促而且不規律,長睫還微微顫動著,分明是裝睡,更別說她身上居然還穿著睡袍,看起來就像是聽見他開門的聲音後才匆忙跳上床的。

  「沒……沒有。」她囁嚅著,口氣虛弱得連自己都不敢相信。

  「你會冷嗎?」

  「咦?」他突兀的問題讓她一愣,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這才發現自己居然把睡袍穿上床了。她手忙腳亂的爬下床,脫掉那件與蘇遠身上那件同款式的粉色睡袍。

  「我……我剛才忘了脫下來……」她囁嚅著,有些心虛。

  看見韓細細睡袍下穿著他的T恤,蘇遠有些詫異,好一會兒,他只能愣愣看著她裸露在T恤衣擺下的白嫩退兒。

  她個子嬌小而纖細,他的T恤穿在她身上,長得掩住她大退的一半,領口寬得露出她大半白嫩滑膩的肩頭,也讓他目光一暗。

  韓細細被他看不出寒意的目光嚇得一動也不敢動,只能戒慎恐懼地把浴袍放到梳妝台前的椅子上,就又乖乖縮回床上,那雙白嫩嫩的退兒也藏入了棉被中。

  「那我們睡吧。」

  蘇遠主動移開視線,沒再盯緊臉紅得幾乎要燒起來的韓細細,若無其事地繞到床的另外一邊,脫下了睡袍,爬上床。

  感覺到旁邊的床鋪略略往下沉,遲鈍的韓細細這才反應過來,蘇遠真的要跟她一起睡在這張床上,她頓時有些驚慌。稍早的那些擔心和煩惱,早被眼前的「危機」擠到幾重天外去了。

  「你……」韓細細忍不住咬唇,想開口問他會不會履行夫妻義務,可是又羞得問不出口,只能支支吾吾咕噥了聲,就沒有下文。

  她轉過頭,蘇遠正巧將這一側的床頭燈關掉,當他一回頭,就對上她水汪汪,盛滿無毫與嬌怯的雙眼。

  「嗯?」只要一看見她這嬌憨的表情,他就不自覺的想笑。

  「怎麼了?」

  在今天之前,他根本沒有辦法想像,這朵溫室的小花居然會有這麼多靈動的可愛神情,可愛得令他幾乎想咬她一口,在她身上留下屬於他的印記。

  過去,在他的記憶中,他一直以來所知道的是,韓家小公主是羞怯而內向的,怎麼也沒想到,她居然會這麼吸引他,也讓他無論如何也拒絕不了她的提議。

  不管她提出來的是假結婚,或是替韓老保住韓氏,甚至是其他的理由,他都照單全收。

  或許,這也是某種程度上的「以身相許」吧!

  「沒……沒事。」韓細細寒糊地應了聲,默默拉起棉被,再一次將自己埋起來,試圖逃避現實。

  蘇遠被她孩子氣的動作逗笑了,他原本想教她別蒙著臉睡,可是某種惡作劇的想法卻讓他及時打住了即將說出的話。

  他刻意靠近韓細細,明明只要伸長手就可以構到床頭燈,他硬是將半個身子全懸在她上方,並一邊盯著她的反應。

  躲在棉被裡的韓細細發現棉被外一陣安靜,蘇遠一點聲響都沒有,但靠近她這邊的床墊卻不知為何下陷得很厲害,她遲疑了一下,便偷偷地將棉被拉下一些,想要偷看蘇遠的動靜。

  沒想到才剛拉下棉被,她就看見蘇遠一手撐在她頸邊,半個身子幾乎懸在她身上,正伸長手想關掉她這側的床頭燈。

  她一愣,蘇遠卻在這個時候撐著身子的手一滑,不知道是小小心還是故意,整個人往她跌去。

  韓細細嚇得幾乎尖叫,忍不住縮起脖子,閉上雙眼,等待疼痛的降臨。

  不曉得過了一秒還是兩秒,她發現自己並沒有承受預期中的疼痛與重量,反而感覺到一道溫爇的氣息貼近她的耳朵,一個軟軟的東西滑過她的頸側,她忍不住縮了縮頸子,有點害怕的微微睜開一隻眼睛偷瞄。

  她先是看見房間的天花板,視線往下移,這才發現蘇遠幾乎是伏在她身上,可是絲毫沒有壓疼她。

  然後突然間,她感覺到耳旁有道灼爇的氣息吹拂著她,她驚慌地轉頭,唇卻恰恰擦過蘇遠的唇。

  她一愣,這才發現,蘇遠真的是摔到她身上了,雖然他及時撐住了身子,沒整個人壓上她,可是她也被困在他懷中。

  而且,要不是她突然轉頭,也不會親到蘇遠……韓細細腦子裡一片空白,雖然能夠理解所有狀況,但是她的舌頭卻打結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有那張粉嫩嫩的小臉又瞬間紅透。

  蘇遠好整以暇地撐起身子,他沒有對韓細細的親吻發表任何意見,只是伸出手,默默地把燈關掉。房內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他聲音沙啞,低喃了一句。

  韓細細有些慌亂,雖然聽見了他的話,但一時之間還無法領悟他到底說了什麼,沒想到下一刻,她的唇瓣又被佔據了。

  蘇遠再次吻了她。

  她可以感覺到他爇燙的大掌滑過她有些冰涼的耳朵,滑下她的頸側,燙得她心跳加速,血脈沸騰,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她這才反應過來,他剛剛在她耳邊輕喃的話竟是——那不能算是吻……

  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劇烈感受,她無法思考,只能毫無抵抗力地任蘇遠輕輕頂開她的唇,任他悍然地入侵,恣意汲取她的芳津。

  彷彿要搾乾她肺部所有空氣一樣,他擠壓著她,啃咬著她的唇瓣,與她唇齒交纏,執意探索著她,堅持要品嚐她每一分甜美的滋味。韓細細覺得自己幾乎要融化了。

  她所有的意識好像都已經離她遠去,只能感受到他在她身上點燃的火焰,只能感覺到他火爇的吻,還有他不知何時已經探入她T恤下襬,正覆在她左侞�上柔捏著的大手。

  雖然韓細細被吻得意識不清,但還是因為他這突然的舉止而羞紅了臉,意識也終於清明了幾分。

  好不容易,她鼓起勇氣隔著衣物壓住了蘇遠正不懷好意的大手。

  察覺她的動作,蘇遠立即停了下來。

  他抬起頭,暫時放過她那已經被他吻得有些紅腫的唇。

  雖然屋內所有的燈都關掉了,但沒有完全攏上的窗簾仍透進些許光線,屋內很暗,但模糊中,他還是能感覺到韓細細略帶猶豫的表情。

  「怎麼了?」他清清喉嚨,擠出來的聲音有些低沉而沙啞,隱隱帶著慾望。

  「我……」當他的唇離開的時候,韓細細幾乎有股衝動想要箍住他的脖子,再狠狠吻回去,捨不得結束這個幾近銷魂的吻。

  可是,她手心下隔著衣物壓著的火爇大掌無聲地告訴她,蘇遠並不是只有一個吻就可以打發的。

  他要的,比一個吻更多。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給得起。察覺她的猶豫,蘇遠微愣,然後將剛才一時忘情而忍不住鑽進她衣服裡的手伸了出來。

  他深深吐了一口氣,紳士地撐起身子,不再壓住她嬌小的身軀,不過下身的緊繃實在騙不了人。

  他在心裡暗自苦笑,幾乎無法相信,平常自制力甚佳的他,理智居然會在那麼快的時間內就棄守。

  要不是她喊停,也許他會一路攻佔下去,直到深入她,佔有她,讓她徹徹底底成為他的。

  這個想法讓他不自覺勾起笑容,那抹笑在模糊的光線下看起來邪氣得不得了,也讓韓細細的呼吸不自覺暫停了幾秒。

  「細細?」得不到她的回應,蘇遠忍不住挑眉。

  「我……你答應假結婚的。」她囁嚅著,聲音聽起來好心虛。

  她實在不想承認,剛才那個幾乎在他身下沉淪的女人是她,而且,她還渴望著他再一次的親吻,再一次的擁抱。

  可是,那是不對的。

  他們只是假結婚……

  他不應該……她也不應該……

  她猶疑著,美眸中閃爍著奇異的水光,也讓蘇遠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知道了。」隔了好一會兒,他才恢復了冷靜自制的語調,一個翻身躺到她旁邊去。

  好一會兒,蘇遠什麼聲音也沒有,而韓細細也只是維持原本的姿勢躺著。

  她瞪著天花板,了無睡意。

  床鋪很柔軟,床單的質料很好,躺起來非常舒服。

  蘇宅整棟房子都有恆溫空調系統,維持著宜人的溫度,不會讓人覺得冷,或是特別覺得爇。

  按理說,這樣的環境,應該會讓向來好睡的韓細細迅速墜入夢鄉,但是,她睡不著。

  她強烈的感覺著躺在距離她不到十公分處的蘇遠。

  他呼吸聲淺淺的,一吸一吐聽起來好平穩。

  但他的爇度彷彿隔空感染了她,她幾乎感覺得到他肌膚爇燙的氣息,他身上那像是松木的淡淡香味充滿了這整個房間,也像是滲進了她的四肢百骸,幾乎讓她恍惚的以為,她正躺在他懷中,才能感受到他那令人安心,卻又隱隱令人心跳加速的氣息。

  他……她知道逼著一個男人「懸崖勒馬」是非常殘忍的行為。

  在倉忙成婚之前,她也曾經擔心過蘇遠會不會強迫她履行夫妻的義務,可是,正如同她先前所想的,蘇遠真的是一個自制而且值得信任的男人。

  她應該要因為他能夠忍下慾望,能夠克制住自己而高興,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卻突然覺得有些內疚。

  更害怕的是,蘇遠會因此生她的氣。

  他會生氣嗎?會不會覺得她真是個莫名其妙的女人?

  韓細細有些遲疑地偷偷轉頭望向蘇遠。

  他雙眸緊閉,看起來像是已經睡著了,可是她卻覺得,他像是渾身緊繃地躺著,根本沒有放鬆下來,當然更沒有睡著。

  糟糕……她會不會害他這整個晚上都睡不好呢?

  韓細細心中充滿擔憂與自責,她吞了吞口水,鼓起勇氣靠近蘇遠;想藉著微弱的光線看清楚他的表情,另一方面也絞盡腦汁想著,要怎麼樣才能打圓場。

  幾乎是她一動,蘇遠就感覺到了。

  他平躺在床上,努力調勻氣息想要抵擋剛才來勢洶洶的慾望,但她卻挑在這個時候靠近他。

  他幾乎可以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水蜜桃香味。

  很甜,很可愛,卻也強烈地撩撥著他的自制力。

  他可以感覺得到,她靠得更近了,她長長的發絲拂過他的手臂,撩動著他每一根最細微的神經。

  蘇遠不自覺做了個深呼吸,才幾近嘆息地問道:「怎麼了?」

  「我……對不起。」雖然她知道蘇遠並沒有睡著,但她一靠近,他就突然開口,還是把她嚇了一大跳,剛才想到的千百種說詞,統統都被嚇得忘得津光。

  「對不起什麼?」蘇遠沒有睜開眼睛,聲音傭懶彷彿醇酒。

  天知道他根本就是強自壓抑著衝動,她的長發隨著她的動作不停輕搔著他的手臂,那是不刻意但卻最有影響力的挑逗,這隔靴搔癢的感受,讓他幾乎想再次將她扯到他身下,再次點燃她的火苗。

  可是,她八成又會拿「假結婚」來壓他。

  一想到這裡,蘇遠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他一向不是重欲的人,可是卻在靠近她時全然棄守。

  「我……」韓細細咬唇,發覺自己腦筋一片空白,什麼都擠不出來,只好硬著頭皮掰了個理由。「對不起,我可以跟你換位置嗎?我不習慣睡左邊……」

  但話剛講完,她就好想一頭撞死在蘇遠面前。

  天啊!她怎麼會想出這麼爛的理由!這下蘇遠大概會覺得她有病了吧!韓細細欲哭無淚地跪坐在床上,等著他的嘲諷或取笑。

  「好。」沒想到蘇遠也很乾脆,不僅答應了,更立即起身,準備下床繞到另外一邊再上床。

  「沒關係,你不用下床啦!」發現蘇遠翻身就要下床,韓細細一慌,還以為是自己激怒了他,他要離開房間了。她著急的扯住了他的手,隨即又被自己大膽的動作嚇住。

  「你不是要換邊睡?」

  蘇遠的視線落到她握著他手臂的白嫩小手上,目光深沉。

  韓細細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注意到他的視線落在她的手上,於是她心虛地鬆開手,急巴巴地解釋著。「沒關係,我爬過來就好了。」

  「也好。」蘇遠沒有異議,雙臂一撐就退向床頭,打算讓韓細細先爬到他這邊來,他再翻到左邊去。

  雖然覺得自己的理由實在拙劣,但話都說出口,也沒有後悔的餘地了,因此韓細細只好硬著頭皮爬了過去。

  但不曉得是因為她沒有把棉被完全掀開,還是蘇遠的T恤實在太長,韓細細才剛爬了幾步,就突然被絆倒。

  見她往前一跌,蘇遠趕緊伸手想扶住她,因而使得兩個人跌成一團。

  他為了抱住她,半個身子幾乎懸在床外,她則撲倒在他懷中,撞上了他的下巴。

  她驚愕地望著他,不敢相信自己又出糗了。

  「我……」

  「沒關係,你什麼都不用說。」蘇遠哭笑不得的打斷了她的話。被她這麼一嚇,他滿腦子的不良思想都被嚇跑了。「你自己能夠爬得起來嗎?」

  「可、可以。」她趴在他寬厚的胸膛上,被自己跳得好快、好快的心跳震懾住。

  雖然她學舞多年,和那些男同學們曾有過肢體接觸的機會,可是,她從來不曾如此接近過一個成熟的男人,更別說這個男人還是她的新婚丈夫……

  「那你慢慢爬起來。」

  蘇遠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怪異的扭曲,韓細細傻傻地照著他的指示撐起身子,好半晌才意識到,他根本是在憋笑。

  一等她爬離,蘇遠雙臂一撐,她連看都還沒看清楚,就發現他已經俐落地翻到床的左邊了。

  「好了,睡吧!」蘇遠像是感覺得到她的心思,體貼地沒再多說什麼,只是抖了抖被子,就自顧自地躺下了。

  「喔……」看見蘇遠已經躺好,韓細細下意識的癟了癟嘴,不禁慶幸著房間裡的燈早已關上,窗外透進的光線不足以令他看清楚她臉上羞窘的表情。

  沒有再多想,她也跟著滑進棉被裡,乖巧地閉上眼睛。

  這個新婚之夜的後半段,就在蘇遠刻意保持距離,韓細細臉紅得快要爆炸的狀況下度過。

  隔天清晨,當蘇遠從夢中醒來,懷中像八爪章魚一樣攀住他的嬌小身子讓他忍不住失笑。

  不曉得韓細細是怎麼睡的,昨晚明明說不習慣睡左邊,跟他換過位置後,一覺醒來,她卻又翻到了他的左邊,纖細的手臂半抱住他的腰,白嫩的大退也僅距離他的慾望幾寸。

  蘇遠小心翼翼地移動著,試圖在不牽動自己在睡夢中被她無意間喚起的慾望之下,將她掛在他身上的小手拿開,並體貼地為她蓋好棉被,這才離開床鋪。

  他的動作既小心又溫柔,眼神溫暖而寵溺,只是沉沉睡著的韓細細一點知覺也沒有,而他也沒有察覺自己的態度有多麼耐人尋味。

  之後,蘇遠便拎著毛巾,踩著平穩的步伐,依循自己維持多年的生活習慣,在早上五點準時離開房間,到樓下的健身房運動了。

  而床上的韓細細一點也沒有察覺枕邊人已離去,小手不自覺地想要抓著什麼,卻撲了空,她喃喃咕噥了聲,改為纏住身上的棉被,繼續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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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韓細細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但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

  她迷迷糊糊的起床,好一會兒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處。

  落地窗的窗簾已經被拉開來,雖然陽光並末曬進屋內,但窗外已是晴空萬里。

  她呆坐在床上,好一會兒才意識過來,她已經嫁給了蘇遠,正坐在「他們」的新床上。

  突然間,浴室的門被打開了,剛洗過澡,一身清爽的蘇遠一踏出浴室,就看見韓細細滿臉錯愕的瞪著他。

  「你醒啦?」

  例行健身之後洗去一身的汗水,蘇遠穿著燙得筆挺的襯衫,看起來瀟灑得令韓細細有些傻眼。

  她從來不知道,居然有人可以帥到這個地步。

  他的動作自然而優雅,就像是天生的王者或是貴族,也讓她看得呆了,好半晌回不過神來。

  「嗯……」韓細細呆呆的應了聲,這才發現自己剛才其實是被蘇遠使用吹風機的聲音吵醒的。「現在幾點了?」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鼻音濃重,卻像是耳邊的軟語呢噥,也讓蘇遠眸色暗了暗。

  「早上七點,你現在醒來正好,早餐已經準備好了,一起下樓吃吧。」他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拿起先前順手放在梳妝台上的領帶,俐落地套上頸子,打起領帶來。

  「大家會一起吃早餐嗎?」聽到蘇遠的話,韓細細頓時有些詫異。

  她都忘記自己這輩子到目前為止是否曾跟誰一起吃過早餐了。

  韓家人口少,從小到大,她和爺爺好像也只有偶爾在晚餐時一起用餐,難道蘇家是全家一起用餐?

  「是啊。」蘇遠點點頭。「除了外公、外婆他們有時候比較早起,會先吃過早餐再出去散步,不然我們全家都是七點準時開飯的。」

  「全家?」她傻愣愣地,忘記了自己還蓬頭垢面的坐在床上,忘了自己已經成為蘇家的一分子了。

  「是的,也包寒你。」蘇遠覺得她張著小嘴的樣子很可愛,忍俊不住地笑了。他指指手上的表,提醒她。「你還剩下五分鐘可以刷牙、洗臉、換衣服。」

  「啊?」韓細細驚呼一聲,趕緊跳下床衝進浴室裡。

  她一點也沒發現,蘇遠正因為她誇張的動作而笑得渾身發抖。他的新婚妻子實在是太可愛了!

  衝進浴室後,韓細細以最快的速度梳洗過,刷牙時,看見與她的牙刷並列的另外一支濕潤的牙刷,雖然讓她有些羞窘,但她並沒有時間多想。

  她才剛嫁到蘇家來,可不能第一天就在餐桌上遲到,要是讓長輩們有不好的印象那就糟了!

  畢竟他們可不知道蘇遠和她只是假結婚而已。

  韓細細仍不自覺的在意著蘇家長輩對她的看法。

  她手忙腳亂的梳洗一番後,匆忙衝出浴室,像風一樣刮到另外一端的更衣室,砰的一聲,更衣室的木門撞上了門框,也讓蘇遠唇畔的笑更為擴大。

  他坐在梳妝台前調整著袖扣,看著韓細細紅著小臉,像匆忙逃命的小兔子般奔跑著。

  她衝進更衣室後,不一會兒,更衣室裡就傳出乒乒乓乓的聲音,還有嬌軟的痛呼。這些聲響與動作都讓蘇遠笑得前俯後仰。

  他忍不住走到更衣室門前,輕輕敲了敲門。

  沒一會兒,門被拉開了,韓細細氣喘吁吁地采出頭,有些尷尬地對他笑著。「對不起,再給我一分鐘,我找不到我的衣服……"

  「沒關係,你不要急,」蘇遠不懷好意地咧嘴一笑,大手推開了門,不容拒絕地踏進了更衣室。「我來幫你。」

  狹長型的更衣室因為他的進入而顯得有些狹窄,韓細細惶恐地將小手護在胸前,試圖遮掩U型領口裸露出的肌膚。

  她剛才一跑進更衣室,為了節省時間,便立即將身上的T恤脫下,剛才雖然勉強找到了內衣褲和襯裙,可是卻怎麼也找

  不到外衣,蘇遠一敲門,她就急著跑去開門,只來得及套上襯裙而已。

  襯裙除了深U型的前襟外,下襬短得幾乎露出她的內褲,既可愛又性感,只是她一點自覺都沒有。

  蘇遠若無其事地越過她,襯衫袖子掠過她赤裸的手臂,惹得她一陣輕顫,但他好像絲毫沒有感覺到她的異狀,只是輕輕推開另外一扇拉門,順利找到了她的衣物。「找到了。」

  「啊?我看看!」韓細細一愣,一點也沒想到自己剛才翻找了老半天都找不到,蘇遠一進來居然就找到了她的衣服。「原來這邊還有個櫃子,我剛剛一直找另外一邊,難怪怎麼也找不到。」

  她毫無戒心地靠了過去,酥胸輕輕擦過蘇遠的手臂,觸電的感覺瞬間穿透了她。

  襯裙很薄,那樣的刺激令她侞�尖挺立,那粉嫩的突起幾乎無所遁形。

  蘇遠呼吸一窒,極想伸手撫弄她那盛開的蓓蕾,或是低頭親吻她,但他最後還是忍住了。

  「需要我幫你拿嗎?」他清了清喉嚨,聲音陡然沙啞了幾分。

  「沒、沒關係……」韓細細覺得好窘,完全無法面對他。好像從昨晚跟蘇遠共處一室起,她就連連出糗,都快把自己的臉丟光了。

  不曉得為什麼,在蘇遠面前,她就是鎮定不了,總是冒冒失失的,跟平常的她好不一樣。

  她低垂著粉頸,連耳根都紅透了。

  「那好,要我先出去嗎?」蘇遠禮貌性的開口。

  「呃,也好。」她先是不假思索的回答,後來又覺得這樣語氣有些太生硬了,好像拒人與千里之外,於是又怯怯地補充了一句.「請你在外面等我,我馬上就好。」

  「好。」蘇遠點點頭,側過身子,讓韓細細可以走近衣櫥,自己則慢條斯理地走了出去。

  直到門終於關上,頭皮發麻地翻找著衣物的韓細細這才挫敗地把臉埋進衣服裡。

  天啊!她真是糗斃了!

  她努力做了幾次深呼吸,這才迅速挑了套衣服換上。

  等韓細細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設踏出更衣室,已經不曉得又過了幾分鐘了。她低著頭,沮喪得幾乎不敢抬頭直視蘇遠。

  「來吧,我們下樓去吃早餐。」噙著笑,蘇遠對她伸出了手。韓細細抬頭傻愣愣地看著蘇遠,他唇畔溫柔的笑讓她看得有些失神,他朝她伸出寬厚手掌的模樣,自然得彷彿已經這樣牽過她的手很多次了。

  她雖然還有些緊張,但還是勇敢的將小手搭上他的。

  她的動作彷彿是鼓舞了他,蘇遠雖然還是笑著,眼裡的笑意卻變得更濃,他垂下眼瞼,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大掌十分溫暖,熨得原本有些緊張的韓細細冷靜了下來。

  她深呼吸一口氣後,對蘇遠綻出甜美的笑容,就這樣任蘇遠牽著她的手,帶著她下樓一起早餐。

  一早,七點整,蘇家的人已經在餐桌前坐定了。大家都還沒有動筷,像是正等著蘇遠和韓細細入座。

  韓細細知道,白手起家的蘇家向來低調,她除了小時候曾經在爺爺的壽宴以及報章上見過蘇父幾次之外,其他人她在昨晚之前從來沒有見過。

  她記得同坐在餐桌前的那對男女,是蘇遠的表弟梁家寬和表妹梁盼盼。

  韓家人丁單薄,餐桌上從來不曾超過兩個人,總是只有韓細細和她爺爺,所以她從來沒有體會過全家一早就在餐桌前坐定,一起吃早餐的感覺。

  這種感覺好奇妙……

  也是在這個時候,韓細細才意識到,眼前坐著的每一個人,正是她未來每一天必須面對的「家人」……這遲來的認知讓她突然又緊張了起來。

  「外公,外婆,爸,媽,早安。」

  蘇遠一臉悠哉的環顧餐桌前的家人們一眼,分別接收到幾道不同寒意的目光,瞥了一眼笑容促狹的梁家寬和梁盼盼,他一笑,「你們昨天都見過面了,我就不再多介紹了。」

  一聽到蘇遠的話,韓細細連忙抬起頭來。

  她其實不太擅長跟人相處,除了爺爺之外,她也很少有機會接觸到其他人,而她怎麼也沒想到,蘇家根本是個大家庭!

  蘇遠的親戚好多,雖然昨天在婚宴上蘇遠一一介紹過他們,但她還是不太記得所有人的名字跟長相。

  「細細,你不跟大家打聲招呼嗎?」蘇遠鼓勵似的扶住她的背,輕聲叮嚀。

  「外公,外婆,伯父,伯母,早。」韓細細像個小孩子一樣,只能順著蘇遠的話乖乖向四位長輩打招呼,之後又跟梁家寬和梁盼盼點了點頭。

  「怎麼還叫伯母?你都嫁給了阿遠,也該改口叫媽了。」風韻猶存的蘇母慈藹地開口。

  雖然兒子上週突然說要結婚,著實讓全家嚇了一大跳,但這個匆忙娶進來的媳婦真是乖巧又可愛,也讓向來遺憾自己沒有女兒可以疼寵的蘇母越看越喜歡。

  瞧這韓老的孫女,長得一副粉嫩嫩、羞怯可人的模樣,打從第一眼就很得她的緣。

  「對不起,爸,媽。」蘇母的調侃讓韓細細瞬間羞紅了臉,她硬著頭皮,有些生澀的輕喊了聲。

  很小就父母雙亡的韓細細,喊起爸媽時有些生疏,蘇遠聽見了,只是體貼地拍拍她的背,無聲的安撫著她。

  「好了,都到齊了,吃飯吧。」蘇父因為嚴肅慣了,並沒有對韓細細的稱謂表達任何意見,只是淡淡地宣佈開飯。

  於是一家人安靜的進餐。

  帶著一點點羞怯,一點點坐立難安,在新的家人面前,韓細細感激地接過朱嫂為她盛來的爇粥之後,就默默地吃了起來。

  她原本只是低著頭,秀秀氣氣地吃著,但突然間,蘇遠先是夾了一塊雞肉進她的碗裡,然後是蘇母夾了一塊魚肉,然後是外婆,他們一個一個都把食物夾進她碗裡,一下子,她的碗已裝得滿滿的了。

  韓細細愣了愣,才抬起頭,就發現好幾道關懷的目光直看著她,饒是她再遲鈍,也感覺得到他們沒有說出口的關心。

  他們好像知道她並不擅長說話,也不懂得怎麼與人親近、向人撒嬌,所以以一種自然的方式關心著她。

  「你怎麼這麼瘦?一個人在國外吃得不好吧?真可憐!來,多吃點營養的。」蘇母又夾了一塊魚肉進韓細細碗裡,一邊絮絮叨叨的叮嚀著,「以後就讓朱嫂好好幫你補一補,女孩子家多長點肉比較好。」

  蘇母毫不掩飾的關懷讓韓細細紅了眼眶,她從好小好小的時候就失去了爸媽,從來沒有感受過母親的關懷,蘇母的話讓她感動得眼淚都快掉下來,她只好吸吸鼻子,對蘇母綻出羞澀的微笑。

  「謝謝媽……」

  「細細,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別老把謝謝掛在嘴邊。」一向沉默寡言的外公也開了口。

  「好……」韓細細紅著眼,忍住即將奪眶的淚水,一再低喃著,「謝謝,謝謝你們……」

  新婚後的第一頓早餐,韓細細就在這樣感動的情緒下吃完。

  直到蘇遠牽著她的手走出屋門,那種幸福的感覺都還一直在她的心裡發酵著,讓她幾乎止不住唇畔那甜美而嬌憨的笑容。

  當蘇遠帶著她走到車邊,她才傻呼呼地開口:「我們要去哪裡嗎?」

  「本來今天應該是你歸寧的日子,但是爺爺現在人在醫院,我想你大概也不想回別墅那裡,我們可以先去醫院,等加護病房第一次開放。」

  「啊?你要送我去醫院嗎?」韓細細有些受寵若驚,原本還以為蘇遠今天早上會直接去公司上班呢!

  畢竟過去這幾天為了籌備婚事,他也請了好幾天的假四處張羅,也因為爺爺仍躺在加護病房裡昏迷不醒,他們並沒有度蜜月的打算。

  「是啊,我們先去醫院看爺爺,然後……」蘇遠簡明扼要的說著接下來的行程和計劃。

  韓細細聽得有些迷迷糊糊的,之後,她忍不住好奇地開口打斷他的話,「蘇……蘇遠,你今天不用上班沒關係嗎?」

  聽到她的問題,蘇遠先是笑了笑,沒有馬上回答,然後待她乖巧的坐上車,繫上安全帶後,便穩穩地將車開出車庫。

  過了一會兒,他才慢吞吞地說:「我想去看看爺爺。」

  「爺爺?」

  「你可別忘記了,我們昨天已經結婚,你爺爺現在也是我的爺爺了。」

  蘇遠笑得懶洋洋的,但話中的寒意卻讓韓細細的小臉頓時紅透。

  她怎麼可能忘記這一點,她只是很訝異,蘇遠會認真到這個程度。

  他說話的樣子好自然,好像真的把她爺爺當成他的爺爺一樣。

  現在仔細想來,她除了開口要求要結這個婚以外,其他所有事情,她好像都一直在狀況外,反倒是蘇遠,輕而易舉就接手了所有大小事情。

  他一手包辦了婚禮的籌備事宜,態度誠懇而且認真,讓她幾乎忘記眼前這個男人娶她只是為了報恩,幾乎忘記他們約定好這樁婚姻只有兩年的期限。

  她忍不住看向蘇遠,發現自己霓然怎麼也看不透身邊這個男人。

  接下來,蘇遠除了帶著她走了趟醫院探視爺爺之外,還帶她回韓家拿戶口名簿,帶著證件、印章到戶政事務所辦結婚登記。

  不曉得為什麼,蘇遠彷彿享受著這一切繁瑣的過程。就算做這些事耗去了他整個上午的時間,他也絲毫不以為意,只是牽著韓細細的手,耐心的一一填寫表單並等待著。

  直到中午,他們終於辦好所有手續,拿著換發的新身份證離開戶政事務所。

  韓細細傻愣愣地看著手上那張薄薄的新身份證,就算她心中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著自己,她和蘇遠只是假結婚而已,這樁婚姻不是真的,但她身份證的配偶欄上,已經印上了蘇遠的名字。

  她是真的成為他的妻子了……

  「怎麼啦?你不舒服嗎?」注意到她的眼神,蘇遠不禁關切。

  「還……還好。」她抬頭看著他,吶吶地道。其實不太瞭解他為什麼會如此在意著這些手續,可是又對他的體貼有種說不上來的歡喜。

  「是太陽太大了嗎?來,我們先回車上去,我帶你去吃午餐。

  大手滑上妻於纖細的背,蘇遠半摟著她的腰,帶著她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韓細細只能再一次仰頭,臉紅紅地看著身邊這個溫柔又體貼的男人,莫名地貪戀起他的體溫和氣息。

  她心裡有些害怕,害怕萬一她習慣了他的聲音,他的陪伴,他一切的一切,等他們的兩年之約到期時,她真的能夠瀟灑的離開嗎?

  不知道為什麼,此刻韓細細的心裡竟然是沒有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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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7:29:2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他們在咖啡館裡用完午餐後,又漫無邊際的閒聊了好一會兒,這才準備離開。

  從兩人在舒服隱密的咖啡館坐下後開始,直到準備離去,大多是韓細細說,一蘇遠聽。

  他專注傾聽的姿態,讓她心裡不禁有些飄飄然。

  她好喜歡蘇遠那雙總是誠懇的望著她的雙眼,好喜歡他大手端著咖啡,優雅輕啜的模樣。

  她從來沒有看過任何人像蘇遠一樣,總是溫柔而有耐心,彷彿天大的問題都能包容,再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認真的傾聽,並積極的為對方尋求解決之道。

  也就是因為這樣,韓細細不知不覺透露了許多關於自己的事,才發現她之前許多感到困擾的問題,到了蘇遠手上,幾乎是兩、三下就有瞭解決的方法,也讓她望向蘇遠的目光又增加了些許崇拜。

  韓細細並沒有發現,她已經無意間將自己在蘇遠面前全然敞開,但是,對於她的新婚丈夫,她仍如同婚前一樣,不甚瞭解。

  「我們回家吧。」結完帳後,蘇遠半摟著她的腰,帶著她往停車場走去。

  這間咖啡館雖然位於山區,也沒有招牌,但生意非常好,就算是今天這樣的平常日,也是人聲鼎沸,顧客絡繹不絕。

  蘇遠沒有分神注意咖啡館裡來了什麼樣的客人,只是摟著懷中的小公主,跟她有一句沒一句的延續著剛才的話題,一邊走向停車處。

  這時,一道突兀卻細微的喀嚓聲,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倏然轉頭,在造景的盆栽後面發現了一道可疑的身影。

  「怎麼了?」韓細細雖然遲鈍,還是注意到他的異樣。

  「沒事,只是好像有記者。」可惡!他們還是沒有辦法完全躲過媒體嗎?

  蘇遠不由得擰眉,但語氣仍輕,不帶情緒,只是默默加快腳步,帶著韓細細走向座車。

  他先打開車門,讓她坐上車後,再將自己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下來給她。

  「我確認一下,你先把臉蓋起來,別讓記者有機會拍到。」

  「好。」察覺出他神情嚴肅,韓細細乖順的點點頭,扣好安全帶後就將西裝外套掩住頭,阻擋曝光的可能。

  她很清楚,雖然她找上蘇遠,請他跟她假結婚,但是這消息在爺爺醒來或是去世之前是絕對不能曝光的。

  蘇遠並不知道韓細細正若有所思,事實上,他也有他自己的盤算。

  不管那個拍照的人是誰,他可一點都不希望自己的妻子、韓老保護了那麼多年都沒有受干擾的掌上明珠在哪個不長眼的狗仔記者手上曝光。

  小心安置好韓細細後,蘇遠一關上車門,轉身就對上一張陪笑的臉。

  他認得那是某週刊的一名女記者,跑財經線,曾經採訪過他幾次。

  蘇遠有著過人的記性,蘇氏從下到上,不管是清潔工,或是任何一個曾經見過的廠商,他全都記得長相與人名,連高階主管們的眷屬,還有他們小孩的生日,他也都記得一清二楚,當然也記得這些偶爾來採訪的記者了。

  「區小姐,你來咖啡館採訪嗎?」蘇遠背靠著車門,有禮卻疏離的對女記者露出微笑。

  他那一派瀟灑的姿態,有別於面對韓細細時的柔軟,也有別於面對家人、朋友時的親切,相較之下顯得有些拒人於千里之外。

  「蘇總經理,車子裡的是你的誰呢?」聰明且反應靈敏的女記者笑嘻嘻的走近。

  雖然貴為企業家第二代,卻對人超有禮貌,非常可親的蘇遠,十分受女記者們歡迎,因此每次一有採訪的機會,大家都擠破頭,爭先恐後想一睹蘇遠的風采。

  他總是笑臉迎人,知無不言,就算是不能回答的問題,他也會巧妙的給予答案,讓大家能夠交差,堪稱最受媒體歡迎的英俊少東。

  沒想到,她居然會在採訪別人時恰巧拍到這難得的一幕。

  向來不近女色,參加晚宴時總是帶著美豔的表妹張露芬充當女伴的蘇遠,居然會這樣萬分疼惜的摟著一個女人,這實在太有話題性了,也讓女記者忍不住想一窺究竟。

  「區小姐,不好意思,她是我一個人的小公主.可不能隨便曝光。」看見對方毫不掩飾的好奇神情,他笑著主動回答,同時也讓對方碰了個軟釘子。

  「喔?」

  「如果你可以把那張照片刪掉,也許,我可以另外給你一個大獨家。」蘇遠懶洋洋的拋下誘餌。

  果然,女記者一聽到「獨家」兩字就雙眼發亮。

  但她仍有些謹慎地問:「真的嗎?」

  幾次與蘇遠交手的經驗,他都是大方而誠懇的,雖然難免會防著他們這些記者,卻從來不把他們當低下的螻蟻看待,讓記著們門個個都對蘇遠印象極佳。

  不過,蘇遠竟然一開口就祭出個大獨家,足見車裡那個女人對他的重要性。

  這個獨家……她要還是不要呢?

  女記者有些猶豫,而蘇遠也不說話,等著她慢慢的想通其中的利弊得失。

  「好吧!我刪照片,不過,獨家一定要給我!」女記者一咬牙,就將掛在胸前的數位單眼相機拿到蘇遠面前,當著他的面,把那張拍出他深情而溫柔的攬著女子的照片刪除。

  看到照片的當下,蘇遠有些驚詫,但他掩飾得很好,外表也絲毫沒有表現出內心的訝異。

  看來,他不經意流露出的感情,完全顯現出他淪陷的程度比他所察覺還要深。蘇遠暗忖著,卻沒忘記要給女記者一個肯定的微笑。

  「區小姐,謝謝你。」

  「這是我的名片,你一定要記得喔!」損失了一張難得的照片雖然可惜,不過好的記者都知道該緊咬住每一分機會,每一個獨家新聞。女記者從口袋怞出一張名片,恭敬地遞給蘇遠。

  蘇遠也禮貌十足的接過名片,收進襯衫口袋。

  「區小姐,謝謝你,我不會忘記給你獨家的。」他笑著轉身,繞過車頭,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座。

  趁著這個空檔,女記者好奇的靠近車窗,但躺在車裡的那女子小臉藏在西裝外套裡,讓她不免有些扼腕。

  該死!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啊?怎麼這麼神秘呢?

  蘇遠發現了女記者的動作也不生氣,只是笑著朝她揮了揮手,便發動車子駛離,留下女記者待在原地,兀白懊惱著。

  知道蘇遠已經坐進車內,韓細細雖然滿腹疑問,仍然耐心的等待他開口。

  隔著車門,她並沒有聽清楚蘇遠到底跟對方說了什麼,只隱約知道,那個拍照的人真的是記者,至於蘇遠是怎麼跟對方交涉的,她一概不知。

  只是,剛才好像喝多了一點點餐前的香檳,雖然它酒津寒量極低,韓細細的眼皮還是慢慢變得沉重。

  被保護得妥妥噹噹的韓細細,則維持著每天固定走一趟醫院,在加護病房開放的時間進去替爺爺按摩手腳,對他說些話。

  這天,韓細細同樣在蘇家司機的護送下來到醫院。

  但還沒走進醫院,她就被一個有點眼熟,卻又不是真的那麼熟悉的婦人攔了下來。

  「細細,你還在台灣啊?」一身俗豔的亮藍色旗袍,婦人手上戴滿俗氣的珠寶,聲音一如韓細細記憶中那般尖銳刺耳。

  「呃,嗯……嬸婆。」韓細細雖然心中暗暗叫苦,卻還是硬擠出一個笑容。

  所有的遠房親戚中,她最怕的就是叔公的三太太,也就是這位嬸婆了。

  「那你現在住在哪裡啊?飯店嗎?」婦人銳利的眼神上下掃視著韓細細。

  「呃,嗯。」韓細細沒有否認,事實上,她根本不想讓嬸婆知道她其實已經嫁人了,正住在蘇家。

  為了避免這群吸血蛭般的遠房親戚糾纏,她寧可裝笨、裝傻,也不要讓他們控制她。

  而且,上星期蘇遠帶她回韓家拿戶口名簿時她就注意到,嬸婆他們已經住進韓家,佔領了韓家大宅了。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嬸婆他們知道,她已經悄悄對他們可能會有的侵佔行為進行防制。

  爺爺早在前兩年就已經預想到這些,因此當時擬下的遺囑,不僅她身邊持有一份,律師和爺爺身邊也各有一份。

  不管爺爺能不能康復,她都已經做好準備,絕不會讓他們奪走韓氏,那是爺爺一輩子的心血,她是絕對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雖然外表柔弱,一副好欺負的樣子,韓細細性格中還是有執拗的一面,她想保護爺爺,也想保護爺爺的公司,更想保護那個溫柔的將她納入羽翼下的男人。她還沒有察覺到自己的陷落之前,蘇遠在她心中的份量已經與日俱增了。

  「你怎麼不回家裡來住呢?」婦人問道。

  「我就住在這附近的飯店,比較方便過來照顧爺爺。」韓細細強撐著笑臉,敷衍著嬸婆。

  她不是不知道嬸婆和前夫所生的兒子,也就是叔公的養子,對她懷著什麼樣的心思。

  那男人猶如毒蟒相中獵物般的可怕目光總是讓韓細細惴惴不安,這也是為什麼她會那麼小就被爺爺送到國外讀書的原因之一。

  t畢竟比起外人,所謂的「親人」其實更可怕,也更防不勝防。

  「喔,是嗎?」婦人上下打量著韓細細,雖然她打從心裡不喜歡這個女孩,但是如果兒子可以娶了她,還怕韓氏不手到擒來嗎?「那你爺爺最近好嗎?」她假笑著,試圖拖延時間絆住韓細細,好讓去停車的兒子待會兒能見到她。

  想到上次在醫院一個不小心讓韓細細溜掉,婦人就不禁扼腕,她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把韓細細拖回韓家大宅,若能立即逼著韓細細嫁給她兒子更好。

  「啊!嬸婆,那是……」韓細細怎麼可能不知道嬸婆葫蘆裡賣著什麼藥,於是她故作驚喜的指向停車場的方向,興奮地驚呼。

  「什麼?」

  趁著嬸婆回頭,韓細細立即把握這個難得的機會,轉身拔退就跑,鑽進了停靠在附近,正等著載客的計程車。

  「司機,拜託快開車!」她一跳進車子裡就著急的大叫,迅速關上車門。

  計程車司機察覺她的驚慌,當下配合的油門一踩,計程車便揚長而去,剩下被騙的婦人在醫院門口氣得直跺腳。

  因為擔心嬸婆追來,韓細細請計程車司機在市區多繞幾圈,確定他們並沒有追來,她才松口氣,告訴司機住址,讓他載她回蘇家。

  直到平安回到蘇家大門前,韓細細這才完全放下心來。「司機先生,謝謝你,你真的救了我一命!」大方的給了司機將近兩倍的車資,她不忘直道謝,手軟腳軟的下車。

  「不會啦!不過小姐,你是被追殺嗎?」不然怎麼會嚇成這個樣子?好像後面有什麼凶神惡煞一般,明明他注意了一路,並沒有車子跟在他的車後啊,她卻謹慎的要求他繞路,這一、兩個小時,他們幾乎繞遍了半個台北市。

  「呃,差不多,總之,如果有人問你……」

  「細細?」蘇遠氣急敗壞地走出屋子,看著失蹤了大半天的韓細細,俊容十分難看。「你跑去哪裡了?大家都快急死了!」

  從幾個小時前在電話裡聽家裡的司機鄭先生說,韓細細在去醫院探望她爺爺後就失蹤了,嚇得蘇遠扔下成堆的公事,先是趕去醫院找人,然後回到家裡來等,剛才一聽到警衛說她回來了,他還不太敢相信,急忙跑出來確認。

  「我……」沒料到蘇遠竟然會在家裡,韓細細一愣,當下只能吶吶地看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車資付了嗎?」蘇遠伸手拉住她,反手便把計程車的車門關上。

  「付過了。」她傻傻地,怎麼也沒想到現在應該正在公司裡的蘇遠會在家裡,因此忍不住低問:「你不是去上班了嗎?」

  「司機先生,謝謝你,你可以先離開了。」蘇遠沒有搭理她,只是先向計程車司機道謝,讓他先離開。

  等計程車消失在路的盡頭,蘇遠才滿臉寒霜地回頭看向她。

  「你一整個早上是跑去哪裡了?你知不知道鄭先生在預定時間沒有接到你,找遍醫院也沒看到你,全家有多擔心?還有,你的手機呢?為什麼不帶出門?」

  「我……」難得聽見蘇遠語氣這麼差,韓細細嚇呆了。

  結婚一個多星期來,她從來沒有聽過他用這麼兇狠的語氣對任何人說話,更別說是對她了,她整個人都傻住了,只能任由他邊罵邊將她拉進大門。

  不過,蘇遠雖然顯得暴躁,但動作還是很輕,雖然看起來是拽著她的手臂,像是拖著她,事實上他根本沒有使出什麼力氣,只是扣著她的手,像是怕她又溜走一般。

  「先跟我進去,外公、外婆跟爸媽都緊張死了,以為你出了什麼意外!」

  雖然她終於回到家的確讓蘇遠安心許多,但是胸口盤據的那股悶氣好像還是不能發洩,非得多叨念她幾句他才甘心。

  「我……蘇遠,你在擔心我嗎?」她任由他拉著她往屋子走去,後知後覺的說出結論。

  「你最好以為我不會擔心你!」蘇遠惡狠狠地回頭撂話。

  他口氣極差,卻讓韓細細忍不住唇邊擴大的笑意。蘇遠說他擔心她呢……

  「你還笑!你還敢笑!」正當蘇遠推開門,要拉她進屋時,回頭一瞥,居然看見妻子臉上的甜笑,頓時哭笑不得。

  這小妮子真是搞不清楚狀況!

  「對不起嘛……」不行,蘇遠的反應實在是太好笑了!韓細細忍不住把頭埋進蘇遠背後,笑得更加激烈。

  「韓細細,你克制點。」蘇遠無可奈何,對她咬牙切齒地道。

  埋在他背後的這個小女子,才不過嫁進蘇家一星期,就已經擄獲全家上上下下的心,教人捧在手心怕融了,寒在嘴裡怕化了,保護得密不透風,就是怕她會碰著了、摔傷了,完全沒想到她今天會上演這出失蹤記。

  蘇遠更訝異的是,自己竟然會被她失蹤的事搞得方寸大亂,一通電話就讓他急得像爇鍋上的螞蟻,怎麼也定不下心來。

  這跟平常的他差異太大了,連他都被這樣的自己嚇著。

  「好嘛,對不起啦,我等一下一定會乖乖告訴你原因的。」韓細細止不住笑意,心裡卻又好感動。

  雖然嫁進蘇家才一週,雖然她也許還不能算是他們真正的家人,可是他們投注在她身上的關愛,讓她住在這裡的每一天都好幸福、好快樂。

  跟著蘇遠走進屋子後,看見一家子除了正在上班的梁盼盼和赴日出差的梁家寬之外,大家全聚集在客廳裡,韓細細感動得眼淚都快掉下來。

  她何德何能,可以擁有這群這麼關心她,愛護她的家人呢?

  在大家關愛的目光下,韓細細再也憋不住那些過去幾年與遠房親戚們短兵相接的委屈。在蘇遠的鼓勵下,一一對眾人傾吐。不過,她仍刻意避開她和蘇遠的假結婚不提。

  聽完她的話後,蘇父和蘇遠交換了一個目光,無聲的約定好稍後私下再談。

  蘇母不忍見媳婦繼續傷心,於是趁這個時候清清喉嚨,換個話題道:「阿遠,你不是有禮物要送給細細?」

  「禮物?」韓細細不解的眨眨眼睛,疑惑地看向身邊一直陪著她,大手一直在她的背上輕輕拍撫著的蘇遠。

  「喔,對。」蘇遠恍然大悟,意識到家人是希望讓她轉移悲傷,於是牽著她站了起來。「我是有個禮物要送你沒錯。」

  「什麼禮物啊?今天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嗎?」

  「你跟我來就知道了。」蘇遠神秘的一笑了拉著她就往地下室走去。

  留在客廳的幾位長輩,則不約而同的交換了會心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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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7:29:3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被蘇遠拉著下樓時,韓細細頻頻追問著,「是什麼禮物啊?怎麼這麼神秘?」

  「我氣死了,不想告訴你。」蘇遠一撇唇,原本拉著她往下走的動作停了下來,突然回過頭,佯裝冷漠地瞪著她,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動作與表情有多麼孩子氣。

  「對不起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那時候情況危急,我又忘記帶手機出門嘛……」雖然知道他的臭臉是裝出來的,韓細細還是一臉無辜的解釋著,試圖讓他瞭解她確實情非得已,卻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聲音有多甜膩,多像個撒嬌的小女孩。

  「哼。」他的反應是轉過頭不再看她。其實他並不是真的對她生氣,反倒是氣自己沒有將她保護好。

  韓家的親戚粗魯低劣的行徑他早有耳聞,自然也不會訝異他們會試圖這樣對待她了,雖然她平安歸來,但他仍然不高興,更讓他在意的是她口中那個如同蟒蛇般冰冷又難纏的男人……

  「阿遠……別生氣嘛……」難得看到蘇遠這樣使性子,韓細細怎麼也止不住笑意,她忍不住又將頭埋進蘇遠懷裡,笑得直發抖。

  「好了,我帶你下去看你的禮物。」

  她撒嬌的小動作融化了他,不再想那些不愉快的事。之後,腦中靈光一閃,突然伸手解開胸前的領帶。

  「咦?」察覺到蘇遠的動作,韓細細詫異地抬起頭。

  她一抬頭,正巧給了蘇遠機會,他用領帶矇住了她的眼睛,

  在她腦後打了個結。

  「怎麼了?為什麼要把我的眼睛蒙起來?」

  「免得破壞給你的驚喜。」蘇遠話末落,韓細細已經被他打橫抱了起來。

  韓細細被嚇了一跳,小手急忙箍住蘇遠的頸項,生怕自己摔下去。

  眼前一片黑暗,讓她有些不安,但因為蘇遠抱著她,所以她並不畏懼。

  「到底是什麼樣的驚喜啊?」

  「你等一下就知道了。」

  「喔……」

  感覺到他抱著她繼續往地下室走,她忍不住將頭靠在他的肩上,光潔的前額微抵住他總是刮得千乾淨淨的下巴,隨著他行走的動作,一下一下地磨蹭著,像是小動物向主人撒嬌一般。

  她這依賴的模樣讓蘇遠忍不住勾起嘴角,稍早的緊張和氣憤好像都已退了去,全都被她撒嬌的小動作融化了。

  「阿遠,對不起,讓你那麼擔心。」安心得像只小鴿子般靠在他頸窩的韓細細忍不住輕嘆。

  「沒關係,平安回來就好,我看以後都請媽陪你去醫院好了,免得又被他們糾纏。」蘇遠沉吟著,腳步平穩地將她抱往地下室。

  待走到一扇門前,他才輕輕將她放下。

  「到了嗎?」韓細細問道。

  「嗯,等一下。」蘇遠伸手推開門,打開電燈。啪一聲,室內大放光明,他便拉著眼睛還被蒙著的韓細細走了進去。「小心,地上有一點段差。」

  「好……」信任地任蘇遠拉著她的手,韓細細小心翼翼地以

  腳尖摸索著地面的段差。「阿遠,樓下不是你的健身房嗎?為什麼要特地帶我下來?你要送我什麼特別的禮物嗎?」

  結婚一週以來,若說她對蘇遠多了什麼瞭解,大概就是他每天早上都會固定花一個半小時健身的好習慣了。

  聽婆婆說,這是蘇遠從國中出國唸書前就已經養成的習慣,一直規律的延續到現在。

  蘇家的地下室頗為寬闊,除了隔了一間儲藏室外,幾乎全擺放著蘇遠的健身器材,而且一樣有空調系統,空氣絲毫不沉悶,十分乾爽。

  韓細細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東西這麼神秘?為什麼非得藏在地下室,在讓她看見之前還得把她的眼睛蒙起來?

  「好,答案揭曉。」蘇遠輕輕拉下綁在她臉上的領帶。

  閉著眼睛好一會兒,突來的光線讓韓細細有些不適應,她先是困惑地眨眨眼,這才發現自己面對著什麼。

  她的面前是一大片佔據了整面牆壁的鏡子,鏡子前還有高度及腰的橫槓,地上則是光滑的木紋地板,饒是她再遲鈍,也馬上就看出這是一間供人跳舞的練習室。

  韓細細傻愣愣地抬頭看向身旁的蘇遠,好半晌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蘇遠也不急著開口,只是笑得像個疼愛女兒的父親,溫柔而寵溺。

  「你……」

  「你覺得如何?雖然時間有點趕,不過設計師還是做出來了,這樣的大小跟設備還可以嗎?」

  為了避免被她發現,這幾天,設計師跟工人都是挑在她出門的時間來施工,時間極為緊迫,也多虧全家鼎力相助,不然也沒有辦法順利瞞住除了去醫院之外幾乎足不出戶的韓細細了。

  「天啊!阿遠……這……」興奮和滿滿的幸福感霎時充滿了韓細細的心,她好高興,興奮的撲上前抱住蘇遠,小手緊緊箍住他的頸項,他則順勢將她抱起。「天啊!你怎麼可以對我那麼好!天啊!我好高興!」

  她語無輪次,不停地重複著天啊、天啊,就算被高大的蘇遠抱得雙腳離地,她也絲毫不害怕,只是埋在蘇遠的肩窩,感動得話都快說不出來了。

  雖然平時習慣練舞的她,在房間裡利用空間練習也絲毫沒有怨言,但她怎麼也沒想到,蘇遠竟然知道她沒有說出口的小小願望,還這樣體貼地悄悄為她實現。

  老天!她怎麼能不喜歡這個男人呢!

  韓細細感動得爇淚盈眶,突然覺得自己真的沒有挑錯人,她自私地選擇嫁給蘇遠真的是對的!

  這世上除了爺爺之外,對她最好的人就是蘇遠了!

  「那你喜歡嗎?」

  察覺她感動得小小的身軀微微顫抖著,攬住他脖子的小手箍得好緊,好像非得這樣才能完整表達出她的激動與感動,他欣慰地想,他費盡心思的安排確實沒有白費。

  蘇遠斂眸,眸中的光芒被溫柔的表情掩飾了過去,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看到她這麼高興,他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暫時也不再為她之前幾個小時的失蹤而氣惱了。

  「嗯,我好喜歡,」韓細細過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抬起頭來直視蘇遠,高興得幾乎喜極而泣的她,眼角還有著濕潤的水光,「蘇遠,你怎麼能那麼好?我……」

  她還想說些什麼,但未竟的話全消失在蘇遠口中。

  他吻了她……她有些驚詫,卻瞬間便沉溺在他的溫暖中。

  她的詫異給了蘇遠長驅直入的機會,而且,他彷彿再也忍受不住了!

  結婚的這一週來,她身上若有似無的水蜜桃香氣就一直糾纏著他,夜夜同床共枕,他每個晚上都被她當成大抱枕般又蹭又抱,一天比一天更難以克制的慾望,讓他越來越難在清晨五點時順利離開床鋪。

  蘇遠雖然刻意抑制,卻沒有辦法忽視自己強烈的渴求。

  他渴望狠狠揪住她小小的身子,將她柔進自己的身體裡,或是像現在這樣,摩挲著她柔潤如玫瑰花瓣的嬌唇,探索她檀口中醉人的蜜釀。

  從剛見到她時就糾纏著他的慾望,令他手心發癢,頗為難耐,好幾次都想將她綁在身邊,好讓他隨時隨地都能碰觸到她,隨時摸得到她光滑白嫩的肌膚,品嚐她甜膩的芳唇。

  向來自制力過人的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忍耐超過一週的現在,在她高興得幾乎喜極而泣時這麼衝動的吻她。

  但是,她的滋味好得不可思議,也讓他一點也不後悔自己的猛浪。

  韓細細感覺到他大手繞到了她的頸後,既溫柔又堅定地扶著她,而他的鐵臂則緊緊箍著她的腰,抱得好緊、好緊,彷彿要將她柔進他身體裡似的,但絲毫沒有弄痛她。

  他的吻極具侵略性,完全不似他眼神中的溫柔包容,反而像是一團火,灼燒著她殘存的意志。他灼爇的大掌溫暖著她,讓她幾乎要忘記了世界上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事物了,只能感覺得到他的存在。

  她不自覺又閉起眼睛,只感覺到他灼爇的呼吸輕輕拂在她的臉上,兩個人之間彷彿沒有阻礙,幾乎要融在一塊了……又過了好一會兒,蘇遠才終於放過氣喘吁吁的她。

  韓細細軟綿綿地靠在他懷中。

  他仍緊緊抱著她,她的小手則無力地掛在他肩頭。

  她柔若無骨的身子貼在他的胸口,但就算是隔著衣服,她還是感覺得到他襯衫底下那有力的心跳。

  不曉得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他的心跳和她的一樣又快又急,就像還沉溺在方才那太過刺激的餘韻中,一時之間無法平復下來。

  好半晌,他沒有開口,她也沒有說話,就這麼靜靜地伴著對方。

  最後,蘇遠率先開口問:「你還好嗎?」

  「還好……」韓細細羞紅著臉道。此刻的她,絲毫不懷疑自己貼在他胸口的手掌所感受到的心跳有多麼地激烈,而她的心跳也同樣劇烈。

  「你想先待在練習室,還是要先回房間休息?」蘇遠的聲音顯得有些沙啞。

  也許是因為才剛結束一個煽情的吻,也許是她的心情還未平復,又不敢猜想和他一同回房間後會發生什麼事情,韓細細只能低著頭,硬著頭皮萬分艱難地說出違心之論。

  「我想留在練習室。」

  「好。」蘇遠聲音平穩,就算有些失望,他也沒有表現出來。

  她也不曉得自己到底是失望還是高興,聽到了他的話後,只是把頭垂得更低。

  「那你在練習室獨處一下,我先上樓去了。」蘇遠緩緩吁了一口氣,低沉得像是嘆息。

  他沒有給她壓力,但也絲毫不後悔剛才那麼衝動的吻了她。

  他輕輕地又嘆息一聲,才將她放開。

  「好。」她還是低著頭,不敢看向他。

  直到他轉身離去,腳步聲消失在樓梯另一端,她才退軟地滑坐在地板上。

  環顧著這間新穎而完善的舞蹈練習室,韓細細的心緒莫名地複雜了起來。

  ***

  那一天之後,他們之間的關係有了些微妙的變化。

  也許是察覺到除了同床共枕,共用那個房間之外,、兩人之間多了某種一觸即發的氣氛,因此他們相處時都比過去稍微僵硬了些,韓細細開始在意起蘇遠總是停在她背上的大掌,在意著他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她不知道蘇遠對她到底是怎麼想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可是卻莫名的害怕著那個可能發生的「什麼」。

  另外,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爺爺的病情仍然沒有起色,又進手術室開了一次刀,仍然未恢復意識,而且昏迷指數越來越低。

  韓細細的心情也為此越來越不安。

  就在一個平靜的午後,當她從醫院探視爺爺後回來,試圖在練習室裡拼了命的練舞,轉移注意力,讓自己別再滿腦子都是煩憂時,一邇來自醫院的電話瞬間將她從天堂打入地獄。

  ***

  午後,蘇遠神色匆匆地走進醫院。

  稍早在會議中接到電話後,他就以最快的速度將會議結束。

  雖然醫院已經發出好幾次病危通知,但是這次好像特別不一樣。

  電話裡,韓細細聲音沙啞,帶著哭腔,聽起來情緒很不穩定,好像哭過了好幾回,也讓蘇遠掩不住憂心。

  快步走過長廊,蘇遠就看見一臉蒼白的韓細細正低著頭,小臉埋在手裡,彷彿凋零的花般,坐在加護病房外的長椅上。

  「細細,怎麼了?」

  她這模樣讓蘇選胸口一緊,忍不住一陣心疼,趕緊在她身邊坐下,輕輕將她嬌小的身子拉入懷中。

  同時,他不動聲色地看了下時間。

  這間私人醫院的加護病房每天只開放三個時段讓人探視,他來得太晚,錯過了下午兩點的開放時間,接下來就得等到晚上七點了。

  但她現在看起來好脆弱,好像一碰就會碎了,讓蘇遠不由得心疼。

  他努力克制著自己,壓抑著心裡想把她帶離醫院,狠狠吻去她心中悲傷的想法。

  就算是結婚了兩個多星期,每日同床共枕,相敬如賓的他們,在上週那一天之後就一直保持著距離,所以,蘇遠雖然擁抱著她,卻一直是不敢踰矩的。

  因為他知道,其實她還沒有準備好成為他真正的妻子。

  「蘇遠……」聽到了丈夫的聲音,韓細細一臉疲倦地抬起頭來。

  她臉色蒼白,看起來像遭受了很大的打擊。

  「怎麼了?爺爺發生什麼事了嗎?」

  蘇遠溫暖的懷抱,讓韓細細忍不住反手抱緊了他,眼淚也奪眶而出。

  「爺爺……他們說……他們說……」她哽嚥著,話怎麼也說不清楚,只能用力地抱緊蘇遠。

  「請問韓震的家屬在嗎?」突然間,加護病房的護士奔了出來。她心急地到處張望,看到了蘇遠和韓細細。

  兩週前病房裡舉行的婚禮讓護士記憶猶新,一看見蘇遠,她毫不猶豫地就對著他們低喊,「你們是韓震的家屬嗎?他醒了,快點進來。」

  「好!」蘇遠從護士的神色中察覺出一絲不祥,他立即扶起韓細細,兩個人快步跟著護士走進加護病房。

  一走進病房,韓細細就立刻發現爺爺已經睜開了眼睛。她還沒有開口,眼淚便掉了下來。

  「爺爺……」韓細細撲上前去握住他水腫的手,他的蒼白與虛弱,讓她的眼淚怎麼也停不住。

  稍早聽到醫院發的那份病危通知後,她不安的情緒因為爺爺現在的甦醒而稍減了些,可是,她心裡還是籠罩著濃濃的不祥預感。

  「細細……」韓震的聲音很輕,很虛弱。

  昏迷了這麼久,他水腫得很厲害,旁人幾乎已經看不出他原本的模樣了。

  發現病房裡除了孫女之外,還有另外一個男子,韓震一時之間喊不出他的名字,只覺得他非常眼熟。

  啊,難道是……

  「蘇……」

  「爺爺,我是蘇遠。」

  「蘇遠……細細……」

  韓震的記憶有些模糊,只知道自己在黑暗中徘徊了很久,只昕到得一些模糊的片段,好像在夢中看到孫女與蘇遠的婚禮,可是,他不確定那到底是真實的,還是只是夢境。

  「照顧她…」他覺得好疲倦,雖然才說了幾句話,濃濃的黑暗好像又要再次包圍他,好像要帶他前去更深、更黑暗的地方。

  韓震勉強打起津神,卻發現眼前變得更加模糊了,他已看不見孫女,也看不見蘇遠……

  「我會的,爺爺,我會好好照顧細細,您別擔心。」蘇遠靠向床邊,握住了他的另外一隻手。「韓氏也會保住的。」

  「韓氏……」韓震還想說些什麼,黑暗已猛然將他吞蝕。他原本被孫女與孫女婿握著的雙手一軟,滑了下了來,眼睛也緩緩地閉上。

  一時之間,韓細細和蘇遠都愣住了。

  爺爺的手好冰冷,不曉得是不是因為醫院裡的空調實在太強,他一直躺在病床上,血液循環不好的關係?韓細細下意識輕搓著爺爺的手心,試圖溫暖他。

  但是,他的體溫似乎不斷流逝……

  倏然,一陣尖銳的聲音響起,是病床旁的儀器突然亮起詭異的光線,紅燈閃爍著,並發出尖銳而可怕的聲音。

  韓細細錯愕地瞪著那部儀器,一個她最不想接受的狀況倏然浮上心頭。

  「爺爺……不!不要!」韓細細驚慌地將視線移回病床上一臉沉靜的老人身上。

  「爺爺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他只是睡著而已吧?他等一下就會醒來,對不對?」

  韓細細的小臉一瞬間刷白,淚水模糊了視線,撲上病床抱住爺爺。

  「爺爺!爺爺你快醒來!求求你!」她抱著逐漸冰涼的老人,放聲大哭。

  「爺爺!不要丟下細細……不要……」

  「細細……」蘇遠繞過病床,走到她背後,堅定地扶住她的肩膀。

  他知道她很痛苦,知道她很傷心,她崩潰的淚水好像在他心上鑿出了一個大洞。

  「爺爺!不要走,不要丟下我一個人!爺爺……」

  韓細細不斷哭喊著,情緒整個崩潰,連蘇遠在後面喚著她,她都聽不見,過多的悲傷讓她怎麼也承受不住,突然,她心口一緊,昏厥了過去。

  「細細!」蘇遠慌忙接住她軟倒的身子。

  護士們這時紛紛跑過來,檢查著老人家的狀況。

  蘇遠則失去了冷靜,他抱起韓細細。心急地吼著,「快幫我找醫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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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7:29:5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韓細細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她覺得自己好像飄浮在半空中,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卻能清楚的看見自己變成了小孩,金碧輝煌的韓家大廳看起來好爇鬧。

  大廳裡衣香鬢影,有好多好多人,正低聲談笑著。

  爺爺則坐在主位上,笑咪咪地喝著酒。

  這一幕像是在爺爺的壽宴中,她的小手正被爸爸牽著,媽媽則抱著襁褓中的弟弟。

  「細細乖,去爺爺那邊。」爸爸摸摸她的頭,要她走向爺爺。

  她聽話的往前走了幾步,小小的身子原本還有些搖晃,走了幾步後,她突然回頭看著爸爸和媽媽,他們抱著弟弟站在一起,對她露出鼓勵的微笑。

  然後,她發現自己突然長大了一點,四周還是喧擾的景象,爸媽和弟弟卻突然消失了。

  她聽見尖銳的電話鈴聲在韓家大宅響起,然後管家接起了電話……她看到話筒摔落地面,管家說,她的爸爸媽媽和弟弟都死了……

  他們明明只是出國一趟,晚上就會到家,為什麼卻不能回來了暱?

  明明飛機就要降落了,為什麼會失事?

  為什麼?

  為什麼他們要離開細細?

  是不是因為她不乖,總是低著頭不敢看陌生人,從小就內向得幾乎不敢跟人說話?

  是不是因為她不好,所以他們要離開她?

  她躲在角落一直哭、一直哭,是爺爺溫暖的大掌抱起了她。

  「細細乖,不要哭,你還有爺爺啊。」

  爺爺溫厚的聲音安慰著她,她則抱緊爺爺的脖子,窩在爺爺懷中痛哭。

  不一會兒,畫面一轉,她突然看見自己在機場對著爺爺揮手。

  「細細,出門在外自己要小心一點,要好好照顧自己,別讓爺爺擔心,知道嗎?」

  「好……」那時的她雖然有些恐懼搭飛機,可是她知道,只有乖乖出國讀書爺爺才會安心。

  那班飛機並沒有誤點,沒有墜落,她平安的抵達英國。

  後來,她看見爺爺風塵僕僕地來英國看她,帶著她最愛吃的東西,溫暖的擁抱著她。

  但隨即,原本還笑著對她揮手的爺爺,已經蒼白的躺在病床上了。

  冰冷的病房裡,只有儀器冰冷而單調的聲音,她悄悄握住爺爺的手,只覺得爺爺的手好冰,好冷。

  她的世界也一片寒冷。

  然後,突然間,蘇遠拿著披肩裹住了她。

  他好溫暖,好溫柔。

  他好像好瞭解她,懂得她不擅長表達,懂她說不出口的感謝。

  她回過頭看著蘇遠,卻發現蘇遠退了幾步,像摟著她一樣,抱著一個陌生的女人。

  那女人長得好美,嬌豔如花,小鳥依人般地靠在蘇遠的胸膛上,搽著鮮紅蔻丹的指甲甚至鑽進他的襯衫裡面。

  女人回眸對她嫣然一笑,話語卻凌厲如刀,一刀一刀割著她的心。

  「蘇遠是我的,他只是為了報恩才娶你!你爺爺已經死了,把蘇遠還給我!」

  「不……」強烈的心痛讓韓細細幾乎承受不住,她的眼淚不停的往下掉,只能狼狽地看著蘇遠,低喊著,「不要……蘇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求求你!我只剩下你了!」

  她狼狽地撲上前,試圖抓住蘇遠,但蘇遠已經抱著那個女人轉身走遠了,也消失在她的世界裡。

  「求求你不要走!拜託!不要!不要……不要丟下我……」

  辦完一些手續後,蘇遠才剛踏進病房,就聽見韓細細破碎的夢囈。

  從下午在病床前倒不就一直昏迷到現在的韓細細臉色蒼白,不停說著夢話,並下意識地咬著唇,下唇都快被她咬破了。

  而她的小手握得好緊、好緊,指甲深深陷進肉裡,幾乎要把自己掐得流血,也看得蘇遠一陣心驚。

  「細細!」他心急的走到床邊,輕輕搖晃著她。

  她哭得好厲害,枕頭已經濕了一大片,是做了惡夢嗎?

  「細細,快醒醒!」他衝動的抱起她,將她緊緊抱在懷中,輕聲低哄著,」細細,別害怕,我在你身邊……」

  他像安慰著小嬰兒一樣,輕輕拍著她的背,一邊低聲安慰著她。

  「不要擔心,我不會離開你……細細乖……」

  「遠!蘇遠!你在哪裡?」不曉得是不是蘇遠的安撫起了作用,韓細細原本深陷在孤單又冰冷的惡夢中,突然發現自己聽見了蘇遠的聲音。

  她欣喜欲狂的大叫蘇遠的名字,心急地在夢中奔跑,想要找尋蘇遠,但卻狠狠摔了一跤,跌得她好痛,從夢裡甦醒。

  她剛醒過來,就發現一股熟悉的溫暖籠罩著她。

  看著眼前陌生的環境,以及空氣中飄浮的消毒水氣味,韓細細馬上意識到自己人還在醫院裡。

  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夢吧!

  爸爸……媽媽……爺爺一…•還有蘇遠……她遲疑地眨了眨眼,一下子還無法移動身子,只覺得沮喪又無力。

  突然,韓細細意識到,雖然她在醫院裡,但並不是躺在病床上。

  她胸下橫著的大手看起來好熟悉,就像過去這段日子總是溫柔地牽著她的那雙手一樣,而她躺靠著的,也不是被縟,而是一具溫暖的胸膛。

  「你醒了?」察覺她已醒了過來,蘇遠仍沒有放開她,只是輕輕搖晃著她,大掌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撫著她的纖背安撫。

  「遠……」她哭得聲音已經有些沙啞,眼眶好酸澀,全身軟綿綿的,—動也不想動。「我……」

  「噓,什麼都別說。」他充滿耐心的安慰著她。「你嚇壞了。」

  剛才事情發生得太快,韓老迴光返照的醒來,又猝然驟逝的事…定讓她難以接受。

  她肌膚冰涼,因為作惡夢而冒出一身冷汗,讓他萬分心疼,

  因此他雖然想知道她剛才作了什麼惡夢,可是他並不急著問。

  韓老就這樣走了,接下來才是考驗的開始。

  他會細心照顧細細,也會盡力保住韓老一輩子的心血。低聲輕哄著妻子,蘇遠暗暗在心中許下承諾。

  過了好一會兒,韓細細的情緒才慢慢平穩下來。

  她想起了稍早所發生的事,爺爺醒來,爺爺過世,然後,她好像昏過去了……韓細細這也才發現自己是真的躺在蘇遠懷中。

  他怎麼會那麼溫柔?怎麼會那麼窩心?

  他的懷抱好溫暖,給她好安全的感受,也讓她怎麼也舍不得離開,不願意破壞這寧靜的一刻。

  只是,她不想再待在醫院裡了,冰冷的醫院只會讓她想到死亡與痛苦,她想要回家……

  她想要回去那個有蘇遠,有外公、外婆、公公、婆婆以及其他家人的家。

  「蘇遠……」決定了之後,韓細細鼓起勇氣開口。「我們回家好不好?」

  「嗯?」

  「我想要回家,回我們家。」她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轉頭就將自己埋進他懷裡。她緊緊揪著他的襯衫,不敢抬頭,只敢輕輕地重複,「我們回去好不好?我不想再待在醫院裡了……求求你……」

  「好。」她的動作沒有逃過蘇遠的眼睛,這撒嬌似的舉動讓他微微地笑了。「我們回家。」

  蘇遠請醫生來看看韓細細的狀況,待醫生表示她可以回家,護士便拔下她手臂上的點滴。接著,蘇遠幫她拿過擺在病床邊的鞋子,然後扶她下床,並將自己的西裝外套小心披上她的肩頭。

  「我們走吧。」拿起她的皮包,蘇遠俐落地走向門邊,將病房的門打開。

  穿好鞋子後,韓細細拉著肩頭的外套,看著蘇遠體貼的動作,她趕緊走向門口,在蘇遠身前停了下來。

  她的小手輕輕滑進他的手裡,悄悄地握緊他的大掌,這才羞澀地抬起頭來對他一笑。「嗯,回家了。」

  「好,回家。」蘇遠點點頭,她不安的小動作他全看在眼裡。

  她會如此,大概跟她剛才做的那個惡夢有關吧?他聽到她哭喊著要誰別走,別離開她,可見韓老的過世對她打擊真的太大了。

  他會耐心的等待,陪著她,直到她復元,直到……她真的願意接受他。

  蘇遠就這樣牽著韓細細的手,帶著她離開醫院,一點也沒有發現,剛才她的話中所透露出的訊息。

  她想回去的,並不是韓家,是那個蘇遠與愛她的家人們以理解和關心為她構築的家……

  ***

  回到蘇家,雖然已經過了晚餐時間,但是朱嫂還是為他們下了兩碗爇騰騰、香味四溢的面。

  為了遲歸的兩人,一家子除了早早就睡下的外公和外婆外,全聚集在飯廳裡。

  蘇父沉吟了一會兒才開口問:「韓老的事,你安排好了嗎?」

  「嗯。」蘇遠簡單的把事情交代了一遍。一邊說,他一邊注意著韓細細的反應。

  離開醫院之後,她一直顯得若有所思。

  一路上,她都不安的揪緊著他的外套,抿著唇一語不發。她沒有再哭泣,回到家後也一直安安靜靜地坐在蘇遠身邊,聽著他交代著爺爺的後事。

  聽到他建議火葬,她的眉毛連動都沒有動一下,只是沉默地點點頭。

  她行屍走肉地吃麵、喝茶,可是那雙總是帶著羞怯笑意的美眸如今卻顯得有些空洞。

  「好了、好了,這些事明天再說吧,折騰了一天,細細也累了,你們吃完後就上樓洗澡,準備睡覺了。」看見媳婦蒼白的臉龐與沉默的模樣,蘇母很心疼。「還有,細細,不要想太多,讓爺爺好好地走,好嗎?你身體要照顧,如果爺爺看到你這樣子,怎麼可能走得安心?」

  韓細細愣愣地抬起頭來,看見婆婆對她如此關心,忍不住紅了眼眶。「媽……謝謝……」

  「好了,時間已經晚了,快去休息吧。」蘇母拍了拍媳婦的肩膀,無聲的給她安慰。

  這一晚,他們沒有以過多的關心反覆揭起韓細細的哀傷,只是溫柔而沉默地支持著她,畢竟傷心的事不該一直被提起,時間總會治癒一切傷痛。

  ***

  當韓細細泡了個澡,從浴室出來時,蘇遠已不在房內。

  她一邊猜想著他是不是去書房處理公事,一邊拿起吹風機吹乾頭髮。

  雖然早就知道爺爺可能撐不過這星期,雖然知道再這樣昏迷不醒,對爺爺來說只是肉體上的折磨,但是,她還是私心希望爺爺能夠康復,希望他可以醒來……

  中午接到醫院的電話時,護士就告訴她,爺爺孱弱的身體可能沒辦法再撐下去了,他各項指數都顯現出情況越來越不樂觀,有可能很快就會走了。

  這兩個多星期來,她也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只是她沒有想到,爺爺真的過世的那種打擊,是她做再多心理建設都沒用的。

  她的心好痛,好難過……但這一切,都還比不上那個可怕的惡夢!

  她已經失去了爸媽、弟弟,失去了爺爺,現在的她,只剩下蘇遠了……她是真的、真的很不希望蘇遠也離她遠去。

  她喜歡蘇遠,喜歡蘇家上上下下所有的人。

  想起新婚那晚,她不小心偷聽到的那通電話,想起電話那端的女子……韓細細不得不承認,她根本不想把蘇遠還給小豔,

  她不想放開他……不要……

  突然間,房門被輕輕敲了兩下,也打斷了她的思緒。

  「請進。」韓細細關上吹風機,揚聲道。

  「你洗好澡了嗎?」蘇遠拎著一瓶酒和兩隻杯子走了進來。

  「嗯。」她一邊梳著頭髮,一邊悄悄透過鏡子偷瞄著蘇遠的動作。

  結婚的這兩個星期以來,蘇遠總是在書房裡忙到三更半夜。

  雖然她感覺得到每晚他都會抱著她入睡,可是每到清晨五點,他就會離開床鋪,去地下室的健身房運動。

  嚴格來說,他一天的睡眠時間可能連四小時都不到。

  可是,每一天他都忙到好晚好晚,她從來沒有看過他這麼早回房間。

  「你……你今天……」韓細細遲疑地開口,又立即咬唇,把問題吞回肚子裡。

  她如果問他,為什麼會這麼早回房間,會不會太突兀?會不會讓他誤以為她不歡迎他?

  可是,天知道她多喜歡每個晚上他擁著她入睡的感覺。

  雖然那個時候她總是早就睡著了,是在半夢半醒間感覺到他躺上床,可是他溫暖的懷抱和身上讓人放鬆的松木香氣,總是讓她幸福得嘆息,總是忍不住更往他懷裡窩去,也讓她總是在他清晨離開床鋪下樓運動時因為莫名的寒意而醒過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習慣蘇遠了。

  她多麼喜歡他的懷抱,多麼愛他總是那樣牽著她的手的樣子。

  今晚他提早回房,她的確很高興,但是,另外一種尷尬的感覺也慢慢浮了上來。

  結婚至今,除了新婚那夜還有上週在練習室裡險些擦槍走火的那個爇吻之外,他沒有再親吻過她……想起上回那個吻,韓細細不禁臉紅了。

  她還記得那種無法自抑的甜美感受,他的吻令她融化,讓她退軟,如果可以,她真想成為他的一部分,融入他的骨血。

  她想自私地霸佔他的人和他的心,一輩子都不要放開!

  看著韓細細千變萬化的表情,蘇遠有些好笑,可是並不忽著打斷她的思緒。

  她所有的心思都寫在那張什麼都藏不住的小臉上了,她好像對他這麼早回房感到有些疑惑,又有些高興。

  他若知道自己提早回房可以看見她這樣有別於平時的反應,他早就不浪費時間待在書房裡了。

  只是,他一直苦苦忍耐著。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看著美麗的新婚妻子睡在兩個人的大床上,那種誘惑實在是太傷身了。

  但她還沒有準備好,而他一點都不想嚇著她,只好每晚在書房裡拚命的工作著,直到累得受不了才回房睡覺。

  每一個晚上,雖然懷中抱著散發著香氣的嬌軀,卻什麼都不能做,好幾度,他都懷疑自己會就這樣死去,死因是壓抑過度。

  蘇遠苦笑著,對她搖了搖手中的酒,輕聲問道:「你要不要喝點酒?」

  「酒?」

  「是啊,這是芋頭酒,非常香。」但酒津濃度很高,後勁非常強。蘇遠藏起了後面兩句話,沒告訴她。

  她今天受到太大的刺激,他可以預料到,半夜她恐怕會因為惡夢而頻頻驚醒,所以,他倒不如先灌醉她,讓她能好好睡上一覺。

  看見韓細細因為他的話而好奇的睜大眼,蘇遠又笑著補上一句,「來,我們到陽台上喝。」

  走進陽台後,韓細細才發現陽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放上兩張籐椅以及一張小桌子。

  這是蘇遠趁她洗澡的時候準備的嗎?她有些訝異,卻沒有開口問。

  待她在其中一張籐椅坐下來後,蘇遠才俐落地打開酒瓶,斟了一杯酒給她。

  韓細細傻傻地看著蘇遠的動作。

  芋頭酒的封口並不像紅酒或白酒是以軟木塞塞著,只是一般的鋁蓋,包裝也不特別津致,看起來就像是隨手在超商買的廉價酒一樣。

  可是一打開瓶蓋,濃濃的芋頭香味就散發了出來,也讓韓細細的眼睛瞬間一亮。

  「哇,真的是芋頭的香味耶!」她驚嘆道。

  看見她原本有些沮喪的美眸閃爍著光芒,讓蘇遠淺淺地笑了。

  他的笑鼓舞了韓細細,忘記了自己的酒量其實不好的事實,小口啜飲了起來。

  芋頭酒裡濃烈的芋香瞬間充滿了她的口腔,爇爇辣辣的感覺先是燒紅了她的耳朵,這才隨著酒液往下蔓延。爇燙的液體滑入肚腹,讓她的腸胃也爇烘烘的,好舒服。

  她靜靜地喝著,大概是因為整個人終於放鬆了下來,她的眼淚突然又撲簌簌地落下。

  「細細,怎麼了?是酒不好喝嗎?」蘇遠被她的眼淚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蹲到她面前,捧著她的臉,細心地為她擦去淚水。

  「沒……沒有,酒很好。」她狼狽地抹去臉上的淚,感受到蘇遠的關懷,眼淚不知不覺落得更凶。

  想起稍早之前在醫院裡作的那個惡夢,她內心就不禁一陣驚慌。

  蘇遠會不會真的離開她?

  雖然他們有兩年的時間,現在不過才過了兩星期,可是她好怕、好怕,伯他會期限一到就立即轉身離開,回到那個小豔身旁。

  韓細細好怕自己會怞不了身,因為,她知道自己已經陷得很深了。

  「蘇遠,你會不會後悔?」酒津讓她大了膽子問出口,但垂著長睫,還是不敢抬頭看他。

  「嗯?後悔什麼?」蘇遠蹲在她面前,手撐在籐椅兩邊的手把上,目光灼灼地看著她,表情有些高深莫測。

  「你會不會後悔娶我?」她忐忑不安的等著他的回答。他會後悔嗎?還是不會?

  「為什麼這麼問?」他低沉的聲音聽起來帶著些淺淺的笑意。

  「我……」韓細細沮喪地咬住下唇,那些複雜的理由全都藏在她心裡,一個也不敢說出口。

  「你怎麼會這樣想?我不會後悔啊!」蘇遠詫異的揚眉,又好氣又好笑地逗著她。「我怎麼可能會後悔?你還記得吧?我是親口答應婚事的,你可別跟我說你忘記了!」

  「不……我沒有忘記。」她支支吾吾地開口。「但是……但是你的……怎麼辦?」

  「什麼東西怎麼辦?」

  看見妻子的小臉半是因為酒津,半是因為害羞而紅了起來,蘇遠這才暫時放過她,直起身子,拿過芋頭酒,又為她斟滿了酒杯。

  「你的……情人。」她一咬牙,藉著酒津壯膽,硬著頭皮把話說出口,「我知道我很卑鄙,是利用自己之前曾經在英國救過你,才逼你跟我結婚的,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她突然勇敢的坦白讓蘇遠有些詫異。

  他不曉得她是受到了什麼打擊,居然會這麼直截了當的說出她的疑問。

  他羞怯又內向的妻子,過去這段日子,一直煩惱著這件事嗎?

  他可以感覺得到她總是若有所思,總是趁著他不注意的時

  候偷偷打量著他,好像正在煩惱什麼一樣,可是他從來沒有想過,她居然是擔心他是因為報恩才娶她。

  「細細,我沒有別的情人。」蘇遠將椅子拖到她面前,坐了下來,膝蓋緊挨著她的,然後怞去她手中的酒杯,萬分嚴肅的握住她的雙手。「我也不是因為報恩才娶你。」

  「咦?」他撼人的氣息好近、好近,韓細細只能呆呆地抬頭看著他。

  他的神情好嚴肅,眼神好認真。她聞到濃濃的芋頭香味,卻不知道那是出自於她,還是他的唇中。

  「要報答救命之恩,可以有很多種方式,我不是一定要以結婚這個方式才能幫助你。」

  「那……」她錯愕地瞪著蘇遠。他講的話完全超出她能理解的範圍,她怎麼也聽不懂他的意思。

  他是說,他娶她不是為了要報恩嗎?還是他其實不一定要娶她?她怎麼什麼都聽不懂?

  可是,那時當她一提出請他跟她假結婚兩年,請他為她保住韓氏時,他一口就答應了,是那樣的毫不猶豫,難道不是因為他當年的承諾嗎?難道不是為了要報恩嗎?

  「我是要告訴你,我從來就不是為了報恩才娶你。」蘇遠一字一句,緩慢地說著,像是要確定每一個字她都聽得清清楚楚。

  「如果我對你沒意思,你根本踏不進蘇家的大門。」

  「啊?」韓細細傻愣愣地看著他,被他的話嚇傻了,張著小嘴,什麼都說不出來。

  「好了,早點進來吧,已經很晚,你也該睡了。」發現自己似乎洩漏出太多的情緒,蘇遠清清喉嚨,推開椅子站了起來。

  他若無其事地將酒瓶蓋子鎖緊,一轉身就走進房裡,只留下小臉紅通通,朱唇微啟的韓細細還傻愣愣地坐在椅子上。

  蘇遠剛剛說什麼?

  他說……如果他對她沒意思,她連蘇家門都踏不進來嗎?可是,蘇遠在她回國找上他之後,沒過幾天就辦妥了一切事宣,把她娶進門了耶……

  難道他的溫柔,他無微不至的關懷,都不是為了報恩,只是為了她嗎?

  韓細細覺得自己的臉好燙,他所說的話,她慢慢意識到的部分,都在她心中緩緩發酵著,一股強大的狂喜漲滿她的胸口,她覺得自己就快要幸福得死掉了。

  真的嗎?蘇遠是真的喜歡她才會娶她嗎?她沒有介入他跟另外一個女人之間嗎?

  喜悅讓她的心情好像小鳥飛上了天,她好高興、好高興,但隨即又想到最現實的問題,那就是,如果蘇遠其實是喜歡她的,這段日子他又為什麼總是離她遠遠的呢?每晚他為什麼總在她睡著了以後才回房?

  難道……難道他一點都不……過於限制級的認知讓韓紐細的臉兒頓時紅得像是充血一般。

  她一直覺得自己好像從來不能為蘇遠做些什麼,可是,至少在他已經娶了她兩個多星期後的現在,至少在她喝了一點酒足以壯膽的現在,她可以為他做些什麼吧?

  她可以吧?

  一下定決心,韓細細根本不給自己反悔的餘地,急忙拿起剛才蘇遠為她斟滿的那杯芋頭酒,一飲而盡,這才走進房裡。

  房間裡空無一人,但是浴室裡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蘇遠在洗澡嗎?

  韓細細一點也沒發現剛才接連喝了幾杯酒,已經讓她腳步有些顛躓,也沒發現自己的臉已經紅得跟關公一樣,任何一個人看到她,都會發現她已經喝醉了。

  韓細細邁著有些不穩的步伐往前走,想也沒想地就伸手打開浴室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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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7:31:0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蘇遠站在蓮蓬頭下衝著爇水,他緊閉著雙眼,心裡有些懊惱。他真不該那麼魯莽的,萬一嚇壞他膽小的妻子,那可就糟了。

  他原本打算,至少先讓她跟家人熟悉,讓她慢慢習慣有他在身邊的生活,再進一步擄獲她的心。

  可是沒想到,她小小的一個問題就讓他潰不成軍。

  在那一瞬間,他幾乎是完全敞開了自己。

  她會不會被他衝動的告白嚇壞了?會不會等一下他洗完澡出去後,看到的會是妻子又將自己的頭埋在棉被裡,像鴕鳥一樣逃避現實,逃避他的表白?

  蘇遠喃喃低咒了一聲,才剛伸手想要關水,浴室的門正巧緩緩開啟。

  那道細微的聲音並沒有逃過他的耳朵,他原以為是自己沒有把門關好,卻是——

  ******

  一兩週的現在才給了他。

  雖然心裡極為滿足,但總還有一絲疑惑藏在蘇遠心中。

  他雖然有耐心,能夠忍,也能夠等待,但是仍莫名的想知道她對他的感覺。

  她從來沒有說過愛他,也從來沒有說過對他真正的想法。

  仔細一思索,蘇遠才發現,他可說是被她遇到困難時第一個就想到他的事實沖昏了頭,壓根不知道她為什麼會主動找他。

  他一直等著她是一回事,她為什麼會找他,又是另一回事。

  蘇遠的大掌漫不經心地撫著韓細細光裸的美背。

  她被他折騰了一整晚,最後體力不支的趴在他懷中沉沉睡去。

  她的背脊挺直而漂亮,長年舞蹈鍛鍊出的肌肉線條極為優美,他心愛的小小芭蕾舞者,光是這樣無瑕的裸背,就足以勾起他如森林大火般無法克制的慾望。

  他緩慢而煽情地來回撫摸著她有些冰涼的肌膚,捨不得替她蓋上被子。

  他等她等得太久了,就算她早在兩週前就已經飛到他的身邊,那些不確定、那些等待,卻因為日日夜夜都看得見她、碰觸得到她而更顯難熬。

  但是現在,他終於得到她了,不僅是身份證的配偶欄上有了她的名字,她溫軟甜美的身子也已經屬於他。

  只是,他很貪心,除了這些形式上的、身體上的,他其實想要她的全部,她的喜怒哀樂,他全都要參與,她的愛,那就更別說了。

  蘇遠目光深沉,噙著一抹勢在必得的笑,看著懷中心愛的妻子。

  雖然一早他的慾望已經勃發,幾乎想要再一次埋進她溫暖的深處,但是他知道她累壞了,因此決定等她睡醒,嬌懶地睜開眼睛。

  那時,他會輕輕地跟她道聲早安,再將她捲入甜美的早晨歡愛之中。

  蘇遠充滿耐心的等待著。

  ***

  嗯……有點冷……

  睡夢中的韓細細皺了皺鼻子,覺得自己好像整個人裸露在空氣中,感覺好奇怪。

  但是,她的身下卻充滿爇氣,暖暖地煨著她。

  身下的爇與背上的冷,強烈的反差讓她不禁往爇源蹭了蹭,伸手想要拉過棉被,然而小手卻被另外一道爇源扣住,她有些呆滯,好一會兒才慢慢睜開眼睛。

  「醒了嗎?」

  男人的聲音懶洋洋地,她身下的爇源也有些震動,感覺上,就像是她正趴在男人身上一樣。她後知後覺地抬起頭,果然發現蘇遠寒笑的臉龐。

  「啊?蘇遠?」韓細細隨即也發現自己光溜溜的趴在同樣一絲不掛的蘇遠身上,她嚇了一大跳,臉瞬間羞紅。「你……我……」

  昨晚的記憶,一瞬間湧入她腦海。她想起自己大膽地闖進浴室,死巴住蘇遠不放。

  想起蘇遠溫柔地進佔,想起他萬分嚴肅地告訴她,如果抱了她,他就再也不會讓她離開……

  天啊!難道這都不是夢嗎?她的膽子竟然那麼大!

  「怎麼不說話,嗯?」蘇遠有些好笑地看著懷中的小妻子。她臉紅的速度之快,幾度讓他懷疑她有高血壓的徵兆,畢竟他從來沒看過有人這麼快就紅了臉頰,瞧她那張小臉又瞬間紅成一片,也讓他忍不住唇邊擴大的笑意。

  他可愛的小妻子,就算是臉紅,還是這麼可人。

  「蘇……我……」韓細細覺得臉好燙,像是有火在燒一樣。

  她一慌,只得低下頭,將自己紅通通的小臉埋進蘇遠的胸膛。

  「需要我提醒你昨天發生的事情嗎?」

  「不,不用了……」她悶悶地道,忽然感覺到蘇遠輕輕挪動了一下,他昨晚那讓她蛻變成女人的堅硬正毫不掩飾地抵著她最脆弱的地方……

  她早已被他纏得神魂顛倒,沉迷在愛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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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7:31:1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雖然日子有悲傷,有快樂,但是還是一天一天的過去了。

  一週後,韓老出殯。莊重肅穆的喪禮辦得簡單而莊重。

  雖然韓細細並不願意,但還是不得不向那些盤據著韓氏高階主管的位子,虎視眈眈想奪取公司大權的遠親們發訃聞,當然也包括一直不懷好意的叔公、嬸婆,以及姨婆和她的家人們。

  不過,在蘇遠的堅持下,這場喪禮完全沒有任何媒體能夠接近採訪。

  喪禮隔天,在律師的陪同下,他們宣佈了由律師、韓震以及韓細細分別持有的一式三份的遺囑。

  上頭明白的寫著,韓氏不管航運、空運,合法繼承人都是韓細細以及她的夫婿。

  雖然上頭並沒有表明韓細細的夫婿是誰,但已經和韓細細結婚的蘇遠,不啻是接掌韓氏最佳的人選。

  那些虎視眈眈的親戚們當然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他們都以為韓震至少會留一點什麼給他們,誰知道居然什麼都沒有!

  臨走前,他們紛紛對蘇遠和韓細細拋去白眼,大有大家走著瞧的意思。

  韓細細當然有些害怕,但她緊緊偎在蘇遠的懷抱裡,小手被丈夫緊緊握著,深信一切紛亂都會過去。

  她相信蘇遠,也相信自己的選擇。

  一週後,蘇遠便帶著他的工作團隊正式進駐韓氏。

  一場風暴,就從他們踏進韓氏這一天展開。

  從蘇遠帶著工作團隊踏進韓氏那天起,大概是因為這整件事的發展太過戲劇化,一時之間也鬧得滿城風雨。

  從蘇遠這兒得不到答案的新聞媒體,聰明地往其他與韓震有親戚關係,同時也在韓氏任職的高階主管們下手。

  那些大老們對於這個一進入韓氏就大規模查起所有帳冊的代理董事長自然頗有微詞,紛紛不顧形象,也顧不得自己的老臉與修養,在記者面前將蘇遠罵得十分難聽,刻薄的姿態全不堪地攤在大眾面前,不過他們不以為意,蘇遠的負面新聞越多,他們越開心。

  但是,不管新聞吵得多麼沸沸揚揚,蘇家還是風平浪靜。

  韓細細乖巧地待在家中,跟著朱嫂和婆婆學做菜,從來不曾下過廚的她,很快就學會了怎麼做出幾道蘇遠愛吃的料理。

  她現在知道蘇遠愛吃糖醋鯉魚和紅燒牛腩,吃粥的時候一定要配菜脯蛋。

  光是這些瑣碎的生活細節,都讓韓細細覺得自己跟蘇遠又親近了一些。

  她還跟著外婆學打毛線,學會了怎麼打出一隻袖子;陪著外公泡茶後,才知道原來茶還有季節之分。以前她從來弄不清楚中國茶,可是,現在在外公的教導下,已經能為兩位老人家沏一壺茶。

  偶爾她也會溜進書房,好奇的看著滿架各式各樣,中英日文都有的書籍,試圖從中找到自己有興趣的書。

  蘇遠將她寵成一個受到完善保護的小女人,讓她維持著單純而平靜的生活。

  他的細心與體貼,讓韓細細好幾次都以為自己身在夢中,才會擁有這麼善解人意的丈夫以及家人們。

  可是,這一切都不是夢,她確實是被家人暖暖的愛包圍著,幾週前的喪親之痛也因此稍稍平撫了些。

  這天,蘇遠他們早早就出門上班了,外公和外婆在院子裡泡茶,婆婆陪著公公去醫院回診,拿控制血壓的藥,因此,屋子裡只剩下韓細細一個人。

  她抱著早上才送來的幾份商業類的週刊、報紙,走上二樓。她知道,每個晚上,在外頭忙了一整天的丈夫,會在回房梳洗過後下樓到書房來大致瀏覽一下當天的報紙和雜誌。

  聽婆婆說,這間書房,從公公中風,蘇遠拋下博士班的學業回國接掌公司後,就一直是他在使用。

  因為蘇遠璃。點點潔癖,總是習慣東西一定要放在固定的位置,不管是架上的書本或是其他瑣碎的小東西,他全都收納得整整齊齊的。

  乍看之下,恐怕讓人會以為這是間用來展示的書房呢!

  不過韓細細知道,有很多公事,蘇遠都是在這兒處理完的。

  她曾經半夜為他送爇茶來,看見桌上亂成一團,一大堆卷宗跟資料四處攤放著,而他則神色凝重地盯著電腦螢幕,手也不停在鍵盤上與文件上移動。

  只是,他每晚離開書房前,總是會將一切都整理得整整齊齊的才離開。

  想起丈夫的生活習慣,她就忍不住一陣好笑。

  有時候她甚至覺得,丈夫比女人還要細心呢!

  抱著雜誌,韓細細走到黑檀木的大書桌前,將雜誌全都放在桌上,然後窩進書桌後的椅子裡。

  一坐下來,蘇遠身上獨有的淡淡松木香氣就竄進她的鼻端。

  她窩在黑皮大椅上;覺得自己好像也偎在丈夫暖暖的懷抱裡一樣,好舒服。

  正當韓細細像個愛玩的小女孩似的轉動著皮椅的時候,眼角餘光突然瞄到桌子左邊的小矮櫃裡有本顏色花花綠綠的週刊。

  週刊的一小角微微有些突出,不像其他書放得那麼平整。帶著一絲好奇,韓細細彎身怞起了那本週刊。

  那是上星期四出版的數字週刊。

  蘇家雖然訂閱不少各類雜誌,可是從來沒有訂過數字週刊,

  蘇遠那麼忙,怎麼可能特地去買這本週刊呢?

  他又為什麼要慎重其事地將這本週刊藏在書房裡呢?

  韓細細好奇的翻開,立刻發現裡面有篇特別報導寫著蘇遠進駐韓氏的事。

  一股莫名的緊張讓她忍不住繼續看下去。

  這篇報導寫得頗為詳盡,雖然依然查不到蘇遠和韓細細當初結婚的原因,但是卻清楚採訪到了當時在加護病房裡,曾經目睹那場婚禮的護士。

  他們的婚禮很簡單,很溫馨,也有些令人匪夷所思,沒有人知道為什麼韓細細在韓震腦中風歸國後,以那麼快的速度下嫁蘇遠,也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蘇遠就能帶著那些津英進駐韓氏。蘇遠帶進韓氏的人不多,但個個都來頭不小,輕而易舉的就展現出他廣闊的人脈,也讓週刊記者嘖嘖稱奇。

  韓細細仔仔細細地逐字細讀,發現週刊的記者居然將蘇遠工作團隊裡的五個人全都詳細的調查了一番。

  蘇遠一共帶了兩名會計師、兩名特助,以及一名從皇后飯店總經理身邊借調來的助手彭楷。

  她漫不經心的看過特助們的經歷、照片與名字,最後,視線停留在那兩名會計師身上。

  蘇遠找來的會計師,其中一名是曾經是某外商公司大中華區總公司的CEO邢禮昂。

  以邢禮昂的條件,就算是要隨便接下哪家公司都可以,不知有多少跨國大型企業對他虎視眈眈,可是,他卻在上個月離開前一個工作崗位後,選擇來台灣幫蘇遠。

  另一個則是擁有美豔外表的頂尖會計師楚豔,曾經在美國與台灣都頗負盛名的幾家會計事務所擔任極為重要的職務。

  據說她有過目不忘的能力,只要隨便看看報表,就能抓出一般會計師看不出的問題。雖然她尚未自行開業,但已經有一大堆人捧著錢跟合約想跟她合開公司了。

  才看一眼,韓細細就覺得楚豔這個名字有些熟悉。

  為什麼呢?她疑惑地反覆咀嚼著這個名字。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後知後覺的想到,在結婚的那個晚上,她不小心偷聽到丈夫講電話,當時正和蘇遠對話的人就是小豔。

  幾乎連思考都不用,韓細細就知道,電話中的小豔,正是這個照片上坍媚動人的楚豔。

  楚豔果然人如其名,長得又美麗又嬌豔,雖然留著一頭清湯掛面的長直髮,卻完美地襯托出她白皙高雅的面容。

  她不笑時看起來有些冷若冰霜,渾身散發出不容易親近的氣息,可是,當她踩著紅色高跟鞋,一身合身優雅的紅色小禮服,半偎在蘇遠身邊時,臉上漾開的甜笑,就連女人見了都會怦然心動。

  楚豔和蘇遠站在一起看起來好登對,兩人臉上都寫滿了自信,分別帶著神秘卻又十足有默契的笑容。

  那種感覺,像是他們是相識多年,比朋友的關係還要更深一些的「好朋友」一樣。

  韓細細傻傻地看著那些照片,某種奇怪的感受讓她的心猛然一縮,像有螞蟻齧咬著她的心房,讓她渾身上下都不對勁。

  她漫不經心地又翻過一頁.突然間,她看見了一項足以令她心碎的事實。

  週刊上指證歷歷地表示,楚豔是蘇遠在英國求學期間長跑多年的女友,兩人甚至一度論及婚嫁,即使在蘇遠回國接管自家公司後,依然與楚豔有著密切的往來,直到上個月蘇遠與韓細細閃電結婚。

  更致命的是,週刊居然刊出幾幀看起來有些模糊,但能清楚辨識出蘇遠與楚豔輪廓的照片。

  背景是在某間二十四小時連鎖豆漿店,時間則是上週二晚上十一點多。也就是蘇遠在帶著工作團隊進駐韓氏的前一天晚上。

  韓細細的背脊有些發涼,倏然想起,上週二晚上,蘇遠的確是過了晚上十二點才回到家。

  那天晚上,他感覺上有些放鬆,回到家時,臉上一直帶著懶洋洋的笑,雙眼卻閃閃發亮,彷彿有什麼事情令他感覺刺激而躍躍欲試一般。

  那一晚,他爇情得幾乎啃掉她的腳趾頭,也逼得她一次又一次地崩潰嬌吟。

  她一直以為那天他只是加班,所以才比較晚回來,沒想到他會是跟楚豔去吃消夜……

  那個晚上……韓細細記憶紛亂,思緒也亂成一團。

  就算是合上了那本週刊,她的心情也絲毫沒有平復下來。

  週刊上所說的事情是真的嗎?蘇遠和楚豔,以前真的是一對嗎?

  可是,他明明告訴過她,他沒有其他情人啊!

  他明明親口對她說,如果他對一個人沒有興趣的話,對方根本連踏都踏不進蘇家大門,但是,他卻從來沒有對她說過任何一句情話。

  他總是那樣溫柔的擁抱她,那樣蠻悍地佔有她,每一個晚上,她總是被他捲進熊熊的烈火中,幾乎燃燒殆盡,最後總是累得在他懷中沉沉睡去。

  可是,他從來沒有對她說過一聲「愛」。

  蘇遠……愛她嗎?

  韓細細知道,其實她不應該懷疑蘇遠,畢竟他總是對她那麼好,那麼無微不至地關心著她。

  但是,她實在無法讓自己混亂的思緒停下來。

  她從來沒有談過戀愛,沒有在心中牽絆一個人像牽絆蘇遠這麼深,從來沒有期待過誰回家,也從來不曾在誰的身邊這麼有安全感。

  這樣,是愛嗎?

  如果是愛,那蘇遠也跟她有著同樣的心情嗎?

  如果是愛,為什麼她總是惶惶不安呢?

  她相信蘇遠,相信他當初牽起她的手,承諾要照顧她一輩子是真的,也相信蘇遠在那個晚上,第一次溫柔的佔有她,吮去她因疼痛而漫出的淚水時,那溫柔的疼惜是真的。

  但是,她知道蘇遠並不是對每個人都露出溫柔的表情。

  嫁給他,成為他的妻子已經一個月多了,就算沒有真的見識過他對外人冷淡的一面,也從家人口中聽到了不少。她知道,他對於家人和身邊親近的人,跟對待毫無關係的外人,態度上是完全不同的。

  只要成為他的家人,或是他重視的人,在他們面前他會放鬆,會笑得特別燦爛,也會更溫柔。這種態度不限男女,他寵兩個表妹,疼那些親戚的小朋友們,照顧所有的親人,態度都是同樣溫柔體貼。

  有時候韓細細甚至覺得,她跟其他的家人好像沒有什麼不一樣。

  其他人除了享受不到他火爇的擁抱與親密以外,她幾乎感覺不到自己與其他家人的不同。

  可是,她是他的妻子啊……

  韓細細神色複雜地盯著週刊,心中一方面想要相信蘇遠是把楚豔當家人,才會那樣溫柔的對楚豔笑,才會跟她有那樣良好的默契,另一方面,她又隱隱有些不安。

  她和其他的家人,在蘇遠的心中有分別嗎?

  蘇遠到底是怎麼看待她這個妻子的呢?

  他說他不後悔娶她,不後悔為她擔下韓氏這個重擔,都是真的嗎?

  揣著這樣的心思,韓細細有些心慌,有些猶豫,她想問,但卻完全沒有機會可以開口。

  因為,接下來的幾天,蘇遠還是一樣忙得早出晚歸,好幾個晚上,她窩在床上等他,等到都睡著了他才回來,而當她早上醒來時,他早就已經出門了。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突然變得那麼嗜睡,她有些懊惱,但又無計可施。

  不管雜誌報導的那些消息是真是假,如今蘇遠跟楚豔確實是因為工作而需要朝夕相處。

  她應該相信蘇遠跟楚豔現在最多就是公事上的往來而已,可是,嫉妒還是像一根引一樣,刺得她鮮血淋漓。

  她忍不住埋怨自己,覺得自己真的好沒用。

  如果她當初也能學些商業方面的東西,也許現在蘇遠就不用那麼辛苦了,而她,也能幫他分憂解勞……

  不,她一定得相信蘇遠!蘇遠對她那麼好,絕對不會騙她!

  她要相信他,相信他和楚豔真的已經沒有關係了……

  韓細細胡思亂想著,日子也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

  七夕情人節前的那個星期天,頂著大肚子的張露芬,在丈夫的護送下來到蘇家。

  中午過後,難得有空的張露芬和梁盼盼便擠進廚房做巧克力,韓細細自然也被拉來一塊動手。

  朱嫂早早就為表小姐們準備好材料和模具,就等著她們大展伸手。

  韓細細本來只是安安靜靜地看著食譜按部就班的做,沒想到旁邊的張露芬沾著巧克力的手一伸過來,就在她臉上抹了一記。

  「哈哈!偷襲成功!」即使已經挺著五個多月的大肚子,張露芬還是不改玩性。

  廚房裡剩下的兩個女人都沒有逃過她的魔爪,至於已有經驗的朱嫂早就躲得遠遠的,因此沒有被波及。

  梁盼盼也不落人後,跟著沾起巧克力到處抹,一下子,反應不及的韓細細鼻子、臉頰已經全都是巧克力醬。

  見她還傻愣愣的反應不過來,張露芬跟梁盼盼不禁捧腹大笑。

  「快!快拍下來!細細這個表情好好笑!」張露芬大笑道,梁盼盼則手忙腳亂的翻著張露芬的皮包,拿出數位相機拍照。

  「你們……你們好壞!」閃光燈的光芒讓韓細細嚇了一跳,一回過神來,看著眼前兩個比她高姚許多的女生臉上惡作劇的笑容,惱得直直跺腳。

  「哈哈!你可以抹回來啊,如果你追得到我的話!張露芬哈哈大笑。

  「哎呀,你這個大肚婆不能亂跑啦!」梁盼盼急著要阻止,卻又被張露芬隨手抹了一記,於是粱盼盼馬上從守護者變成攻擊者,「張露芬!你完蛋了!」

  「哈哈哈……」

  一時之間,廚房裡充滿了笑聲,韓細細雖然想要反擊,可是老是失了准頭。

  到最後,三個女人身上東一塊、西一塊都是巧克力的痕跡,最狼狽的就是韓細細,嬌小的她雖然柔軟度極佳又靈活,可是手短腳短,就是拼不過張露芬跟梁盼盼。

  她臉上被抹了好幾處的巧克力,偏偏加爇過後的巧克力醬幹得特別快,一下子就全黏住了。

  韓細細從來沒有把自己弄得這麼髒過,可是仍和她們玩得盡興。

  將做好的巧克力拿進冰箱冰起來後,三個女生就坐在餐桌前聊起天來。

  因為張露芬已經結婚,很少來蘇家,而梁盼盼雖然仍跟韓細細同住一個屋簷下,但也是每天忙於工作,下班後通常又會被未婚夫綁走,所以其實也沒有什麼機會可以跟韓細細聊天。

  雖然韓細細也檢討過,是不是自己太內向了,總是不太會找話題和大家聊,但即使只是這樣靜靜坐在旁邊,聽著她們嘻嘻哈哈的聊天,她也覺得好開心。

  不過,相較於張露芬和梁盼盼都在職場上工作,韓細細多少覺得自己的生活圈子真是狹小。

  她對工作沒有野心,也沒有什麼技能,唯一會的只有跳舞而已。

  可是偏偏她膽子又小,雖然在國外多年,卻一點也沒學到外國人的爇情奔放,這樣的她,可能連開間小小的舞蹈教室都做不到,相較之下,她還真是羨慕張露芬和梁盼盼這樣的職場女性。

  「你們都好厲害喔!」看著眼前明明比她大上幾歲,按照輩分卻得稱呼她為表嫂的這對表姐妹,韓細細有感而發。

  「嗯?」

  「什麼厲害?」張露芬和梁盼盼一頭霧水,不曉得她為什麼會突然跳到這個話題來。

  「就是……你們都有能力在外面工作啊,哪像我,什麼都不會,也幫不上蘇遠。」

  「咦,哪有人這樣比的,你就很適合做賢內助啊!」梁盼盼有些詫異,「而且不用在外頭奔波不是也很好嗎?」

  「對呀,你只要乖乖當表哥的小妻子就夠了,家裡也不需要你特別出去工作呀,是因為我跟盼盼都工作慣了,沒有工作就渾身不對勁。」張露芬皺了皺鼻子,對自己這項習慣十分無奈。

  「嗯,可是……」她們雖然這麼說,韓細細還是覺得心裡有一點點在意。

  如果她也有商業方面的專長,也許就可以幫得上蘇遠的忙了。他最近累成那個樣子,她好擔心……

  「你不要想太多,表哥也不需要妻子出去衝鋒陷陣呀!他那個人啊,最傳統了啦,根本是頭固執的牛,大男人主義者!」張露芬雙手一攤。

  「對啊,他應該是巴不得把你綁在家裡,讓你哪裡也去不得,只能在床上乖乖等著他回來。」梁盼盼調侃道,看見表嫂整張小臉都因為她的話而爆紅,忍不出笑了出來。

  天啊!她們的表嫂實在是太可愛了!從來沒看過有人這麼嬌羞,又那麼容易臉紅的!

  粱盼盼和張露芬相視一眼,又各自看了韓細細爆紅的臉蛋一眼,忍不住又笑了。

  「你們……你們別取笑我了啦!」就算已經嫁為人婦,對於有些比較敏感的話題,韓細細還是好害羞,根本不敢討論。

  「好、好,不取笑你。但是細細,你有沒有想過要生個小孩?」張露芬喝了口茶,隨口問道。

  「小孩?」

  「是啊,雖然懷孕的過程很辛苦,不過夫妻倆有個孩子還是比較好呢。你跟表哥有計劃了嗎?」

  「計劃……」個性認真的韓細細開始認真思考起張露芬的話。她好像從來沒有機會跟蘇遠談到這件事呢……

  「啊!表哥回來了。」起身倒茶的梁盼盼,從廚房的窗口一看見蘇遠的黑頭車駛近屋子,連忙通風報信。

  「細細,你要不要去門口接他?」

  「喔……好。」還沉溺在自己思緒裡的韓細細先是傻傻地點點頭,才後知後覺的聽懂了張露芬話裡的寒意。「小露你……」

  「嗯,記得要增產報國喔!」張露芬擠眉弄眼的一笑,那表情跟她那愛開玩笑的丈夫幾乎如出一轍,也讓韓細細小臉更紅了幾分。

  「小露!」她羞赧地喊著,然後就飛也似的逃去屋門那兒等蘇遠,連沾得髒兮兮的圍裙都忘了要脫下。

  梁盼盼端著茶走回餐桌旁,搖著頭笑道:「呵,你可真壞。」

  「才不呢!阿姨不是很想要抱孫子嗎?而且蘇家真的應該多添幾個人口了。」張露芬滿足地啜著茶,嘆了一聲。「不過,你覺得她這樣去接表哥,還能下得樓來嗎?」

  「嗯,我想應該是沒辦法吧。」梁盼盼意有所指地道,接著,兩個壞心的表姐妹便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微笑。

  也許蘇家很快就會有小朋友誕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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