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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公園
在進入大門之前,鈴很仔細的檢查了自己的兩把槍,包括子彈數量、保險栓,以及準心。
因為她知道接下來的幾十分鐘,會是最重要的十分鐘,她將率領二十人,衝入台中公園的最深處,逼出夜行龍和土撥鼠。
這兩個混球,是台中有史以來最邪惡的罪犯之ㄧ,尤其是他們綁架了七歲女孩作為要脅,更讓人無法原諒。
不過,鈴的內心卻莫名的升起一股不安。
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如同幽魂般盤繞在鈴的內心,但,現在的情勢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鈴知道自己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手上這兩支槍了。
槍,是傷人兵器。
但是,當正義受到威脅,它卻是最可靠的夥伴。
「朝老大。」鈴學姐閉上眼睛,深呼吸。「我們要出發了。」
我們來了,台中公園。
咖啡館的故事
同樣的咖啡館,同樣的桌椅,同樣的兩個人,只是,時間卻已經不同。
阿山和小七兩人,又坐在一起了。
小七的臉有些紅,不斷的用小湯匙玩弄著這杯咖啡。
兩人之間,出現了一種很微妙的沉默,一種淺淺卻有抒懷的沉默。
「小七,」阿山決定打破沉默。「很抱歉,我一直都沒有找到周伯伯。」
「嗯。」小七抿著嘴巴。「沒關係,我知道你盡力了,台中公園真的是很危險的地方。」
「也許,」阿山看著窗外,眼神沉重而銳利。「這一切的問題,都出在台中公園。」
「喔?」
「為了查出周伯伯與另外一個失蹤女子的下落,我後來又深入台中公園幾次,可惜一來供源 太大,二來我始終不敢在深夜進入,當然,還有最主要的原因,讓我這幾天沒有辦法深入公園……….」
「最主要的原因?」
「這個原因,在今晚的夜間新聞就可以看到了,所以我和你說說也無妨。」阿山說,「今晚,我們警察會攻入台中公園。」
「為……為甚麼?」小七愣住,「為了流浪狗嗎?」
「當然不是。」阿山一笑,深吸了一口氣,「是為了綁架案。」
「綁架?」小七呆了三秒才想起,表情盡是震驚。「你是說,那個七歲的女孩………..」
「賓果。」阿山的小湯匙敲了一下咖啡杯,就像他按了一下最愛的自動鉛筆。
「所以,那些綁架犯就躲在公園裡面?」小七喃喃自語。「和那些流浪狗共存?」
「應該是。」阿山點頭
「那警察先生,你這麼強壯,為甚麼不跟著進去抓綁架犯?」
「嘿。」阿山苦笑,「我不夠格啦,我們隊上,有一個很厲害的學姊。」
「學姊,是女生?」小七反射性的問。
「廢話,學姐會是男生嗎?」
「對吼,不過女生當刑警,真的好了不起。」小七的臉漲紅,因為她發現,自己竟然這麼在意那學姊的性別。
是女生,又如何呢?
難道是因為……….
「呵呵,她是我的偶像啊。」阿山笑了,喝了一口咖啡,「她,也許不是最厲害的警察,但是可以肯定是……..最帥的一個。」
「嘻嘻,警察先生,你前幾天踢飛一隻鬥犬,那時候也很帥啊。」
「是嗎?」阿山摸了摸頭,不知道是不是提到了鈴學姐,他竟然有些恍神,現在的鈴學姐,已經攻進台中公園了嗎?
已經和夜行龍和土撥鼠短兵相接了嗎?
「警察先生,警察先生?」小七喚著。
「啊?」
「你在發呆?」
「我…….」
「嘻嘻,警察先生,我知道了,你一定偷偷暗戀那個學姐,對不對?」
「咦?」
「看你發呆的眼神,」小七微笑,手比著阿山的鼻子。「一定是的,嘿嘿,表白了嗎?」
看到小七可愛的手指頭在自己的鼻前晃啊晃,阿山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表情。
「我,是表白了啊。」
「啊?」小七一愣,原本只是開玩笑的慫恿,沒想到,阿山是真的喜歡鈴學姐,還曾經表白過?「那…….」
「那什麼?」
「那……….警察先生,你和學姐,在、在一起了嗎?」小七忽然發現自己的舌頭有些打結,奇怪,這感覺,怎麼跟剛才一模一樣。
小七的臉,又慢慢的漲紅了。
「呵呵。」阿山笑了起來,抬頭,瞄了一下掛在牆上的時鐘。「我要等警察攻堅後的結果,至少還有一個多小時,既然這樣,我就把這故事告訴妳吧。」
「你和學姐的故事?」
「當然,不然還有哪一個?」
「好耶!」
阿山雙眼注視著緩慢旋轉的咖啡水面,心中認識鈴學姐的一點一滴,湧上了心頭。
「我認識學姊,其實早在進入警校之前。」阿山臉上,泛起充滿懷念的微笑,「那時候,我只是一個沒有明天的街頭混混。」
公園
鈴學姐和數十名身穿黑衣刑警,身著重裝,一如夜襲的陸戰隊,踏入了屬於台中公園的險惡領域之中。
他們逐漸遠離大門,無聲潛入公園深處,此刻的月光稀薄,只有幾盞灰暗路燈的朦朧,更替此役憑添了幾許驚魂殺機。
「我記得以前台中公園不是這樣的。」一名刑警手持槍,小心翼翼的走著,「我在這附近長大,那時候,這裡可熱鬧了,來散步的老人家,打太極拳的人們,跳土風舞的婆婆媽媽,還有打棒球的高中生……..」
「那現在怎麼變的這麼陰森啊?」
「原因很多,大部分和台中公園周邊土地過度開發有關,為了減低交通壓力,使得市政府往西邊遷移,台中未來都寄託再西邊一帶,就越來越少人注意到這座荒廢的公園了…………」那警察嘆氣,「後來,台中公園更成為缺德的市民的垃圾場,專門丟棄流浪狗!」
「丟狗?」
「這裡進出的入口太多,管制不易,幅員廣大又到處是草原樹林,把狗扔在這裡,是在適合不過了,政府曾經多次派人來掃蕩流浪狗,可是抓不勝抓,到後來,連政府都懶的管了,於是這裡便成為晚近馳名的流浪犬聚集地了。」
「原來是這樣………」
「台中公園的命運多變,幾年前還有愛滋病同志聚集,以及流浪漢佔據的問題,只是,怪的是,自從最近的野狗越來越多………這些問題都自動消失了…………..」
「野狗越來越多?」鈴學姐忍不住開口,「怎麼,小言,你講的好像是食物鏈似的,野狗把這些問題都趕走了?」
這個名叫小言的警察,表情是古怪的苦笑。
「我可沒把人類瞧低了,不過你看這裡滿地的狗大便,就知道野狗數量有多少了?」小言四處張望,「只是奇怪,今晚,怎麼一隻狗都看不到?」
「什麼叫做流浪狗都不見了?瞧瞧你的腳下吧。」鈴頭一點,暗示著小言。
「腳下?」小言低頭,輕笑了一聲。「啊,這隻小狗什麼時候跑到我的腳邊的?」
只見一隻白色長毛的小狗,正搖著尾巴,對著小言的褲管磨蹭著。
「小言,你晚餐是不是吃了太多肉,小狗粘著你哩。」另外一個警察開玩笑的說。
「不是不是。」小言急忙澄清,喃喃自語說著,「這隻狗,是馬爾濟斯啊。」
這隻狗是馬爾濟斯啊。
聽到這句話,鈴的腳步微微遲疑了,她腦海中好像閃過一道微弱難辨的冷光,是不是阿山說過什麼?
好像說過關於「台中公園」,以及「馬爾濟斯」的凶險故事?
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
「夜行龍他們………正在發狂開槍?」鈴學姐和一旁的小言交換了一個困惑的眼神。「為什麼?」
這些凌亂瘋狂的聲音,持續了整整三分鐘,驚擾了原本寧靜的公園夜晚。
如果這些子彈真的是夜行龍所發射,那他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會這樣不怕洩露行蹤,張牙五爪的亂射子彈?
「槍聲來自左前方的三號森林,也是公園最大的一座森林。」鈴學姐沉吟幾秒,抬起頭,眼神綻放豪氣光芒,「走!我們去看看!」
咖啡館
「我記得那天晚上,我和幾個混混去彈子房敲了幾杆,因為喝了點酒,加上杆子老敲不順,竟然就和鄰桌的幾個人起了衝突,他們年紀比我們大十幾歲,全身刺龍刺鳳,一看就知道是混黑道的。」
「咦?很危險啊。」小七的眼睫毛顫抖,眼神盡是擔心。
「呵呵,那時候,我們是沒在怕的啦。」阿山的表情上,帶著一點驕傲,又夾雜一點自我解嘲的笑容。「我們十幾個年輕人,抓起撞球杆,就往那些黑道的頭上敲下去,整個撞球場立刻陷入一片混亂,而我一個人撂倒了五、六個,酒精上腦加上年輕的苦悶一股腦發洩了出來,可是,就在這一片混亂中,我眼睛瞄到的………….」
「瞄到了什麼?」
「一個被我們打滾在地上的小流氓,他爬起,抹去臉上的血跡,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黑色的東西。」
「啊?」
「我只是眼角瞄過,卻對那東西感到渾身戰慄,因為那是一樣只要輕輕一壓,就能奪去他人性命的凶器。」阿山深深吸了一口氣,「那是槍。」
「槍!?」小七的雙手互握,緊張的擰在一起。「你們,遇到拿槍的黑道了?!」
「妳別以為電影裡頭看到黑槍氾濫,每個流氓好像人手一槍,其實根本不是,槍這東西對我們來說太貴了,而且子彈又要錢,更重要的是,沒受過專業訓練的人,就算有槍有子彈,也是白搭,因為根本打不到人,膛炸傷到自己的機會倒是高一點。」
「嗯,所以………..」
「那一剎那,我撥開混戰的人群,用我最大的力氣,要擠像那個拿槍的流氓,因為我看到,他正拿著槍對準我的一個伙伴,只要他一開槍,就是一條人命,就是我一個夥伴的性命。」
「啊啊,結果呢?」
「結果啊,我沒來得及抓住那把槍,」阿山苦笑,看著演前的咖啡杯。「那小混混槍舉起,對準我的夥伴射去,當時我的腦袋一片空白,直覺的,我跳了起來,飛身去擋住子彈!」
台中公園
鈴學姐帶著眾人,朝著槍響的方向,在夜色的掩護下,快速的移動著。
槍聲已經漸漸趨緩,剩下零零星星的火藥爆裂聲,無論夜行龍的敵人是誰,這場戰役,都已經接近了尾聲。
可是就算如此,鈴學姐他們,仍完全無法想像,夜行龍究竟見到了什麼?碰到了什麼?竟然讓他完全不怕驚動外頭埋伏的警方,奮而發狂開槍。
他們的迷,一直到抵達三號森林的外頭,終於獲得了解答。
「小心!有東西!」鈴學姐出言示警。
就在三號森林的裡頭,一個身影快速的一晃,然後沒入了黑暗中。
「啊啊,你們剛有看到嗎?」小言困惑的說,「我沒看清楚,但是那個人的臉,好像就是夜行龍?」
「是嗎?」鈴學姐歪著頭,試圖去重播剛才稍縱即逝的畫面,可是…………
「我覺得不太對勁,因為,那黑影移動的方式,實在不像是一個人…………」
「我們再深入一點………..」正當鈴學姐做出這個提議的同時,森林的深處,又是一陣怪異而輕微的腳步聲,然後,那個黑影又再度現身了。
這次,所有人都看見了黑影的臉。
慘白的肌膚,雙眼無神,滿臉血汙,看不清楚身體,卻能清楚看見五官,那張臉,彷彿就浮現在黑夜中似的。
「夜…….夜行龍?!」
小言率先驚叫起來,夜行龍的照片已經連續幾個月,被懸掛在警察局的每個角落,對這些警察來說,他的臉,真是化成灰都認得。
夜行龍的臉,又在一陣怪異的腳步聲後,沉入了黑暗之中。
「好恐怖的臉啊…………」所有警察面面相望,因為剛才夜行龍出現的樣子,實在太不像人了。
剛才怪異的散亂槍聲,還有此刻夜行龍詭異的出沒方式,加上這充滿殺起的幽暗公園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既然夜行龍出現了,我們應該追上去才對!」其他警察,跟鈴學姐提議,並且紛紛把槍拿在手上,準備迎接一場廝殺。
一場警察對盜賊,貓對老鼠的廝殺。
「嗯………」可是,鈴學姐反而遲疑了,是的沒錯,他們處心積慮要逮捕的夜行龍終於出現了!
追上去,應該是唯一的選擇,但…………
鈴學姐無法解釋新頭不斷翻湧而出的不安感,夜行龍的行動方式為什麼這麼怪異?他那些槍傷又是怎麼回事?
還有,夜行龍刻意把臉從黑暗中探出來,這簡直就不像是一個精明能幹的綁架犯,應有的行為……………反而就像是……….要刻意隱警察們過來似的。
「鈴,妳不要猶豫了。」小言一旁著急的說,「夜行龍已經發現我們了,不快點行動,讓他們跑了,這件事誰要負責?妳嗎?朝老大嗎?還是台中市長?」
「那我們,就,前進吧!」小鈴一咬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們這方超過二十名荷槍實彈的警力,就算敵人是什麼鬼怪,照樣轟成碎片。
「是!」所有警察聽到小鈴這樣說,士氣高昂的一起回應,掏出槍,拉開保險栓,往森林中更黑暗的深處探進。
只是,當所有警察都進入森林的同時,他們卻沒注意到,那隻從公園裡就尾隨他們身後的馬爾濟斯,已經停下了腳步。
牠正低著頭,嗅著草地上的氣味。
忽然的牠搖起了尾巴,彷彿,是聞到了欣喜的食物。
當牠再度抬頭,舌頭上,竟然是一滴又一滴鮮紅的血珠。
血!這是誰的血?
為什麼這草地上,沾染著這麼觸目驚心的鮮血?
「阿嗚~~」接著,馬爾濟斯收起沾血的舌頭,對著天空發出兩聲低嚎。
這兩聲低嚎,宛如一般巷口狗吠般平凡,但對鈴學姐來說,卻是他們無法聽懂的危險訊息。
這訊息的含意……….
「他們進去了!食物們,已經進去了!」
咖啡館
「那個小流氓開槍了?」小七緊張的用雙手緊握咖啡杯,點就要把咖啡杯擰破。
「是的,開槍了。」
「那,你受傷了嗎?」小七看著阿山,就算阿山此刻正好端端的坐在她面前,他仍掩飾不住發自內心的惶恐與害怕。
「我看起來像受傷嗎?」阿山嘻嘻一笑,逗著小七。「妳幹麻這麼擔心啊?」
「喔~你很討厭耶!」小七臉微微發燙,用力跺腳。「快點說故事啦!」
「呵呵。」阿山攪動著咖啡杯,笑著說,「那小流氓是開槍了,但是,他的槍管卻歪了,被一根射來的棍子給打歪了。」
「啊,一根棍子?」小七幾乎要站起來了。「是誰丟過來的?」
「在當時我也不知道,」阿山眼神依舊停留在咖啡杯面上,或者說,停留再他的回憶場景中。「因為,我一回頭,迎面而來的,就是一拳。」
「啊?拳頭?」
「那拳頭又狠又利,打中我的嘴唇上方的人中,媽的,我無法形容那有多痛,但是以我縱橫台中北屯區的鐵打身體,竟然痛得跪在地上,差點就要暈過去。」
「好厲害。」小七試著舉起自己的拳頭,小小的粉拳除了可愛,沒有半點威脅性。「鼻子上端的人中很小耶,那個人怎麼精確打中的?」
「這個人真的很厲害,因為連那根救我一命的棍子,都是他射出來的。」
「真的?」
小七睜大眼睛。「他究竟是誰?」
「她啊,就是這故事的第一女主角。」阿山忽然咧嘴笑了,「因為,那個人,就是鈴學姐。」
台中公園
鈴學姐和一群刑警們深入三號森林,卻被眼前的畫面深深震懾。
眼前,哪有他們一路緊咬的夜行龍的蹤影?
在這片墨綠色深夜叢林中,他們發現自己已經被一種動物包圍了。
流浪狗
難以計算的流浪狗們,不知道從哪裡一湧而出,將他們團團圍住了,每隻狗都要著尾巴,用熱切的眼神看著他們。
「好多狗阿………..」小言蹲了下去,伸手摸了摸一隻狗的頭。「難怪有人說,這公園會是台中最大的流浪狗集散地,我們眼前就至少有一、兩百隻了。」
「嗯,只是………」
鈴眼睛瞇起,困惑的看著這些擠在他們身邊的流浪狗們。「他們為什麼對我們搖尾巴?」
「鈴啊,這妳就不懂了,狗會對人搖尾巴,是因為牠喜歡那個人啊,正確一點說,狗們很聰明,會對帶食物給牠的那個搖尾巴。」
「帶食物?」鈴學姐皺起眉頭。「我們之中,有誰帶食物的?」
「沒有啊。」二十幾個警察,面面相望,「我們這次的任務這麼危險,還有誰會帶食物?」
「確定沒有人帶食物?漢堡?香腸?任何有肉的東西都算。」鈴學姐再次詢問。
「沒有………..」所有人還是一起搖頭。
忽然,鈴學姐閉上眼睛。
在一片樹葉騷動的月色森林中,她閉上了美麗而優雅的大眼睛。
然後,黑暗中,她重重的吐出一口長氣。
「那,我知道了。」
鈴學姐睜開眼睛,雙瞳內卻是比任何星光都要冷冽的殺氣。
「我想,對這些狗來說,我們就是食物。」
咖啡館
「這就是你第一次遇到鈴學姐的經驗,她救了你?」小七訝異的說。「還把你揍到差點昏倒?」
「是啊。」阿山猛點頭。「而且整個故事還沒有完,我那時候被自己的鼻血給殺紅了眼,我還撲向鈴學姐。」
「真的?」
「但是,我只看到眼前一片晶亮,下一秒,我又發現自己正在往後倒。」
「鈴學姐這麼厲害?好威啊!」
「非常。」阿山苦笑。「非常威了呢。」
「那後來呢?」小七殷切的問。
「後來,所有人漸漸都停止了打架。」阿山呵呵乾笑兩聲。「因為,那些黑道都被我們擺平了,唯一站著的,都是我那幾個能征善戰的夥伴,不過,這一刻,卻所有人都沒有動,因為他們看見了不可思議的場景。」
「嗯。」
「那就是我,我這個橫霸台中北屯的街頭霸王。」阿山比著自己,羞卻的笑著。「一直被揍。」
「嗯。」
「我一直被揍,無論我怎麼站起來,怎麼奮力猛撲,怎麼加速,怎麼橫衝,學姐都只用一招就攻入我的要害,讓我一直摔到,一直爬起來之後,又一直摔倒………..」阿山說著,「在那時候,真的我已經忘記一切了,什麼救命恩人,什麼領袖尊嚴,什麼對家庭的不滿,什麼一身年輕人的傲氣,全都忘了…………」
「全都忘了?」
「嗯,都忘了,我只想往前衝,我想要打敗眼前這個人,這個女孩,這個來歷不明的超級高手。」
「嗯。」
「然後,就再我要倒下的最後一刻,我的拳頭,終於碰到她了。」
「啊?」
「也不算真的碰到,只是輕輕擦過她的臉頰,順手拉下了她的耳環。」阿山嘴角又再度氾起懷念的微笑。「然後,我就精疲力竭的倒下,在也不能動彈了。」
「嗯。」
「然後,學姐的表情從訝異,慢慢便成了欣賞的笑容,她尊下,仔細的看著我的臉,老實說這一剎那,我還以為她會掄起拳頭,對我的臉砸下。但,她只在我耳邊說了幾句話,到現在我都忘不了的話…………」
「什麼話?」
「『你想當正義使者是吧?」她說。『就先好好培養自己的實力吧,太輕易就死掉,會讓掛念你的人,很傷心的』』
「好威!」小七露出敬佩無比的表情。「學姐真是夠氣魄。」
「是啊。」阿山拿起咖啡杯,飲盡了最後一口。「從此我就追逐她的背影,進到了警校,我滿腦子只想打敗她一次,然後,跟她告白。」
「那你打敗她了嗎?」
「沒有。」阿山搖頭。
「為什麼?那隻波爾多鬥犬都不是你的對手了………..」
「因為我不敢,我怕真的打敗她後,把話說清楚以後…………」阿山苦笑。「有些話,你會怕,怕一旦說出了口,就連朋友都不是了。」
「你怕表白之後,學姐就不會照顧你了?」忽然,小七整個人站了起來。「喂!你很沒膽耶!」
「咦?」阿山猛然抬頭,訝異的發現,這是第一次,小七不稱他為「警察先生」。
「走!」小七拉住了阿山的手,使勁往外拖。
「幹麻?」
「走啊!」小七說,「我們去表白。」
「表………表白?」
「把你的話,全部都跟學姐講阿……..」小七堅定的說,「不論成功或是失敗,也是一個痛快,不是嗎?」
「嗯…….」
阿山不能控制的被小七往前拉,這一剎那,阿山彷彿又在小七身上,看到了當年鈴學姐打敗自己的丰采。
堅定、自信,還有勇氣。
「好。」阿山深吸了一口氣。「我們去台中公園,找學姐吧!」
台中公園
「我想,對這些狗來說,我們就是食物。」
當鈴學姊講出這句話,現場先是一片寂靜,然後瞬間爆出轟笑。
「哈哈哈,鈴,妳瘋了嗎?妳說這些狗把我們當作食物?」小言的手摸著流浪狗的頭,一邊笑的差點岔氣。「妳是被那新來的阿山傳染了傻氣了嗎?連幾隻小狗都怕?」
「相信我。」鈴學姊雙手伸入後腰,握住此刻她最信賴的一對夥伴。
這一對左輪手槍。
「鈴,別傻了。」刑警們看到鈴這樣緊張,帶點嘲笑的說,「也許,一個女生單獨在警界混,是壓力大了點,但也別這樣啊。」
「真的,」鈴學姊的眼神銳利而繃緊,「相信我,拿出你們的槍,對準這些狗。」
「哈哈哈,別逗了。」小言又繼續摸著小狗的頭,「你們看,我這樣摸牠,牠都這麼乖,妳說牠把我當成食物?」
「相信……… 」鈴學姊的話說到一半,忽然停住,手槍往前一比,對準眼前的一片黑暗。
所有人的眼神,都同時追隨著鈴學姊的準心,看向了那片黑暗。
然後,這一刻,所有的人,都禁不住握住自己的槍,冷汗直流。
因為,黑暗中,「他」露臉了。
慘白的五官,死氣沉沉的雙眼,他是被懸賞在警局公佈欄整整三個月的罪犯。
夜行龍。
「夜行龍,你終於出現了嗎?」刑警們不驚反笑,紛紛舉起了手上的武器,因為他們知道,此時此刻,他們佔了絕對的優勢。
夜行龍在厲害,在沒有其他火力支援的情況下,也不會是數十名持槍的刑警對手。
唯一需要擔心的,只是那個始終跟隨在夜行龍後面,只會逃跑的土撥鼠而已。
不過,刑警們的笑容,卻在接下來幾秒內,慢慢的僵化,慢慢的變形,最後,竟然變成了黑夜中無法抗拒的驚恐。
因為,夜行龍的臉,開始往刑警方向靠近………..靠近…………..他的身體也逐漸在黑暗中清晰起來。
他的移動方式,不是人類雙腳移動的樣子。
因為,他的身體,根本不是人類的身體。
四隻黑色大足,踩在一層落葉上,每踩一步,所有警察的心跳都重了一分。
那毛茸茸的黑色大足,根本就是野獸的四肢啊。
「夜行龍……….他的身體是野獸嗎?」一名警察渾身顫抖。「這是什麼?恐怖小說?」
「仔細看!鈴學姊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戰慄。「那不是夜行龍的身體是野獸,根本就是………..夜行龍的頭,被那隻野獸…………他媽的………叼在嘴裡啊!」
「為什麼……….」警察們渾身發抖,數十年的訓練和經驗,在此刻都化成了無法控制的顫抖。
「那野獸要叼著夜行龍的頭?牠瘋了嗎?不,還是我瘋了?」
「該死,你們還不懂嗎?」鈴學姊的槍舉起,瞄準,準心紅色十字,對著的正是夜行龍的腦門。「這隻該死的野獸,用夜行龍的臉,把我們誘盡了他們的大本營裡面啊!」
「誘進大本營……..?」所有的警察面面相望,他們的眼光,同時瞄向包圍著他們的那群野狗。
數百隻的野狗,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停止了搖動尾巴…………
取而代之的,是黑暗中數百雙冷酷而飢餓的眼睛。
我們,中計了。
該死,我們中了一隻野獸的毒計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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