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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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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圓悅]將軍不是普通的壞【愛情梅雨季1】[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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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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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5 00:23:1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幽溪縣城。

  被派作欽差的是脫脫底下的人,仗著主子的威風,一路上呼來喝去、欺男霸女的,威風得不得了。

  欽差一行人早一天就住進幽溪縣城最好的有福客棧,可是直到現在,太陽都升到了天空正中,還不見人出現。

  雖然發生十幾天前那樁錯認欽差的烏龍事件,可是等到真正的欽差來時,幽溪縣令錢大志的興致卻絲毫不減。

  這天一大早,他穿上嶄新的官服,帶著縣衙裏的一群手下,再次守在當日迎接「欽差」的地方。

  梅雨季節即將過去,夏日的腳步近了。此時正值當午,頭頂熾烈的太陽將每個人背上烤出一個個汗圈圈。

  等了許久,終於遠遠看見那個飄搖的翠蓋。

  「還真是狗仗人勢,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看得心頭火起,努哈爾忍不住啐一口。

  「怎麼?忘了你們主子是怎麼教你們的嗎?戒驕戒躁才是正道。」赤烈在旁淡淡的道,「再說,打狗還得看主人咧!」

  雖然這派來的欽差只是四品官,而且還是脫脫的人,不過因為他代表的是皇帝,一路行的又是天子的儀杖,所以即使赤烈貴為大諾顏,也不得不頂著大太陽,隨眾人等候在縣衙外。

  他的重病才剛治愈,身體仍然虛弱,一個多時辰的「熾烤」早就使得他冷汗直冒,但他臉上仍是一派鎮定。

  「是。」努哈爾面有愧色,趕緊鎮定心神。

  「下官幽溪縣令錢大志,率縣衙上下一幹人等恭迎欽差大駕。」錢大志滿臉堆笑,迎上前去。

  「錢兄,恭喜你高升啊!」

  「一切都靠欽差大人和丞相大人的提攜。」

  「哪裏,錢兄這次可是連升三級啊!恐怕以後小弟要仰仗錢兄的提攜才是。」

  「欽差大人見笑了……」

  三言兩語之後,錢大志已經和欽差「一見如故」,相見歡了。

  果然,這幽溪縣令和脫脫一夥人有所勾結,否則按照他的所作所為,殺頭尚且不夠償還,何況是連升三級。

  哼哼!朝中最忌諱的就是結黨營私,即使脫脫本人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他們這兩人一個是得意忘形,一個是愚蠢至極,恐怕死到臨頭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赤烈表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像一面明鏡般透澈。

  「大諾……」欽差這才「看見」赤烈,假意要上前拜見。

  「兩位大人既已寒暄過,就宣讀聖旨吧!欽差大人也不必多禮了。」赤烈大手一擺,制止了他的話。

  話說一半就被毫不留情的打斷,欽差張口結舌,好不尷尬。

  「怎麼,欽差大人還想喝口水不成?莫非是天氣太熱?」赤烈望望太陽,故意道。

  「噗哧」一聲,努哈爾忍不住笑出聲。

  「不渴,不渴。」欽差怎會聽不出他話裏的譏諷,努哈爾的笑聲更有如火上加油,他只能訕訕的道。

  「欽差不渴,咱們這些人可等得好饑渴啊!」赤烈淡淡的調侃一句。

  「大諾顏教訓的是,這就開始吧!」欽差漲紅一張白凈面皮,恨恨的在心裏加一句:有朝一日你若落到我手裏,看我怎麼整治你!

  好大喜功、度量狹小!這一切都落入了赤烈眼裏,他又在心裏加了八個字的評語。

  「皇上有旨,幽溪縣令錢大志接旨。」

  「臣--幽溪縣令錢大志,恭敬接旨。」錢大志撩起袍角跪下。

  剎那間,大街上跪地之聲不絕,整個縣衙--不,該說整條街上黑壓壓的跪滿了人。

  接旨並不需要這麼多人在場,只是幽溪縣令錢大志一向志大才疏,卻又好大喜功,這次得了此生唯一的大功勞,自然恨不得讓整個縣城的人都來觀賞他的嘉獎儀式了。

  為了讓欽差大人看見治下黎民對他「景仰有加」,他還派了專人去訓練他們如何得體的行磕頭禮。

  至於那些「刁民」、「賤民」、「亂民」的,自然是統統入獄,弄得縣衙裏的獄卒天天都在抱怨牢房裏人滿為患。

  赤烈自然也無法免去跪拜之儀,不過,看著這鬧劇般的一幕,他嘴角的譏誚越來越深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幽溪縣令錢大志在任期間辦事兢兢業業,深得朕心。」

  好一個「兢兢業業」,好一個「深得朕心」啊!恐怕在此前,皇帝他老人家根本就沒聽說過錢大志這個名字吧!

  哈哈哈哈……赤烈嘴角的諷笑更濃了。

  幽溪縣地方狹小、土地貧瘠,就連上一級的官員也不願到這裏來視察,何曾見過威風凜凜的禦命欽差?

  從縣令到百姓,個個都沒見過大場面,此時聽得欽差言語威嚴,又是替皇帝傳話的,一個比一個匍匐得厲害,幾乎都要五體投地了。

  剎那間,整條街上除了站著宣讀聖旨的欽差,沒有第二個人是站著的。

  「此番天降其禍,幽溪大疫,幽溪縣令錢大志不負聖恩,治理疫病有功,特此嘉獎。著賜……」

  錢大志喜滋滋的聽旨,心裏盤算著如何才能再連升三級,甚至四級、五級。哈哈哈……

  正得意之際,眼前忽然有道白光閃過。

  他下意識往後一躲,齜牙咧嘴栽了個跟頭,雪亮的匕首擦過他的肩膀,刺中他身前的沙土。

  「媽呀!」錢大志慘叫連連。

  「狗官,還我的小白、還我的家、還我的……」梅憐白一臉狂亂,竟將短小的匕首當作大刀胡亂的砍著。

  「來人啊!有刺客啊!刺客……」錢大志雙腿軟得站不起來,在地上連打了好幾個滾,才躲開再次襲來的匕首。

  「有人行刺大人啊!」

  「快!快去救大人啊!」

  在場的衙役終於清醒過來,爬起身拔刀的拔刀,喊叫的喊叫,現場亂成一團。

  「反了反了,還不給我拿下!」欽差終於也清醒過來,大吼著要隨從加入捉拿刺客的行列。

  霎時,狩獵者和獵物的位置已然對調!

  梅憐白仍奮不顧身的追殺錢大志,似乎只要能將他斬於匕首之下,她本人怎麼樣都無所謂似的。

  十幾把大刀一起砍下,眼見嬌弱的梅憐白就要被亂刀砍成肉泥了--

  「當當當」幾聲大響,火星激射,赤烈在千鈞一發之際衝人人群,一把推開梅憐白,持刀架住砍向她的那些刀。

  被他這一推,她的匕首偏了,沒有刺中錢大志,只掃掉他頭上的官帽。

  「妳怎麼樣?有沒有受傷?」赤烈也不管那些仍橫在他面前的刀劍,摟過她,一雙大手不停在她身上遊移,想確認她完好無恙。

  「我要殺了他!殺了他!」梅憐白仍在叫囂,一雙赤紅大眼狠狠鎖住錢大志。

  「憐白妳……」

  「殺了他!殺殺……」赤烈想喚醒她,她卻充耳不聞,滿腦子只想替弟弟和鄉人報仇。

  「這不是大諾顏帶回來的姑娘嗎?」

  「是啊!到底是怎麼回……」事?

  眼尖的衙役認出了梅憐白,現場頓時議論紛紛。

  「欽、欽差大人,我對丞相大人一向忠心耿耿,您、您可要救我啊!」錢大志連滾帶爬的躲到欽差身後,只差沒有痛哭流涕了。

  「大諾顏,你的女人竟然當街謀刺朝廷命官!你可知這是什麼罪名?」欽差仗著欽差的身分,狐假虎威的道。

  赤烈時常與脫脫丞相作對,丞相早就看他不順眼,這樁謀刺事件倒是制造了扳倒他的大好機會!等報到丞相那裏,包準又是他的大功一件,哈哈哈哈……

  欽差越想越覺得自己聰明又好運,只差沒有放聲大笑了。

  才在得意,赤烈冷不防站到他面前,那種不怒而威的氣勢嚇得他連退兩步,「你、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赤烈的嘴角譏誚的揚起,「當然是成全大人功勞一件了!」

  「功、功勞……」欽差結結巴巴的。

  話還沒說完,眼前便炸起一道絢爛的光影,「噗哧」一聲,紅紅的血花噴得半天高,一顆頭顱滴溜溜的在地上亂轉。

  「殺人啦!元赤烈殺欽差啦!啊……」感覺身上噴濺了一身溫溼的液體,欽差整個嚇傻了,直著嗓子狂喊亂叫。

  「欽差大人,你確定自己已經死了嗎?」正喊得大聲,卻聽見赤烈似笑非笑的聲音。

  欽差定定神,才發現那個沒了頭顱的不是自己,而是幽溪縣令錢大志。他一手指著赤烈,顫抖的說:「你、你殺、殺了他?你、你……」

  「你殺了他,為什麼?」梅憐白抬起迷惘的雙眸,望著擋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妳的小手用來救人就行,殺人的事就由我來吧!」赤烈執起她的一只小手,放在嘴邊親吻。

  一邊是出鞘的刀劍、騰騰的殺氣,一邊則是情深款款、蜜意柔情,再配上血人一個、無頭屍一具,這場面說有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看著我。」赤烈要求。

  梅憐白被他虎眸裏的深濃情意給催眠了,五根手指一松,緊攥在掌中的匕首落在地上。

  「當街謀刺朝廷命官,元赤烈,你i你還有、有沒有王法?!」欽差終於稍為鎮定,說話也比較流暢了。

  「你就代表王法?」赤烈嗤之以鼻。

  「來人啊!還不給我拿下這對叛臣逆婦!」欽差手一揮,就要手下去捉拿逆賊。

  哼哼!大庭廣眾之下斬殺朝廷命官可是藐視朝廷的大罪,就算元赤烈身分高貴,也無法幸免。更何況,此時此刻有千百雙眼睛看著,縱使元赤烈長了千百張嘴也無從抵賴。

  欽差得意非凡。

  「哪個敢動手!」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侍衛和衙役們還沒來得及圍攏過來之際,一隊人馬已經搶先將三人團團圍住。

  「啊……」一把亮晃晃的大刀架在欽差的脖子上,他嚇得尖叫連連,差點沒昏過去。

  原來是努哈爾察覺不對勁,跑回去調了自己的侍衛過來。這些從大都帶來的侍衛人數雖然少,卻個個都足以一擋十的好手。

  一方仗著人多勢眾,另一方卻是忠心護主,當下誰也不肯退開,雙方劍拔弩張的,大有殺個你死我活的意思。

  「元赤烈,你無辜殺害朝、朝廷命官的罪、罪名是逃、逃不掉的。」欽差硬著頭皮道。

  「我有說要逃嗎?」赤烈嗤之以鼻。

  「那、那你還、還不束手就、就啊--」欽差勸降的話才說了一半,頸上鋒利的刀刃就讓他說不出話來。

  「如果我沒聽錯,錢知縣可說他是效忠丞相大人的喔!」赤烈一臉似笑非笑的。

  「呃,這、這效忠丞相大人不就等於效忠皇上他老人家嗎?」歷朝歷代,皇帝最怕的就是屬下有二心。欽差心裏狠罵那個死掉的錢大志,沒事多嘴什麼。

  「哦!我這回總算知道了,原來脫脫丞相就是皇上啊!」赤烈故意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

  「這……」欽差這才發覺自己居然被他給耍了。

  元赤烈不是武將嗎?怎麼也有文人這些小心機?欽差懊悔不已。

  「原來真正想背叛朝廷、背叛皇上他老人家的,是你們啊!」努哈爾一時精神大振。

  「努哈爾不得魯莽,快放開欽差大人。」見努哈爾要揮起大刀砍人,赤烈搖頭阻止道。

  「可是……」眼下這欽差可是他們手裏唯一的籌碼了,放了他不是自找麻煩嗎?努哈爾仍有些猶豫。

  「放了!」赤烈濃眉一皺。

  「是。」努哈爾只得放手。

  礙於赤烈的命令,沒人敢去阻攔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體面」的欽差連滾帶爬的逃出包圍。

  「護、護駕啊!」欽差又是跺腳又是狂喊。

  聖駕根本不在這裏,這是護哪門子駕啊?努哈爾等人看著他醜態百出,只覺得好笑。可此時形勢緊張,他們握住兵器的手掌溼漉漉的都是汗,誰也沒心思真的發笑。

  「元、元赤烈,你可知罪?」龜縮進侍衛的保護圈裏,欽差又一次恢復囂張。

  「剛才沒嚇著妳吧?」赤烈根本不理會他,只關心被自己小心護在懷裏的梅憐白。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難道你就不怕你的前程……」她怔怔的望著他的俊臉。

  不同於南人線條柔和的長圓臉,他的輪廓深刻,膚色也回異於南人的白皙,高大挺拔的身材更給人一種能夠堅實依靠的感覺。

  而再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那雙虎眸其實不是純然黑色的,而是帶著碧色,這正是色目人的標志之一。

  「妳真的不知道?」他用專注的碧眸凝視著她。

  「我……」梅憐白囁嚅。

  對於生活在蒙古人鐵蹄蹂躪之下的南人們來說,身居高位的色目人和蒙古人一樣是他們的仇人。可--望著這雙情意深濃的美麗眼眸,她心中充盈的只有一種叫做「愛」的東西。

  梅憐白又一次領悟到,其實自己心中早就住進了一個叫做元赤烈的男人!

  「那--就問問我的心吧!」

  她還沒明白過來,赤烈已經抓住她的小手,放進自己的衣襟裏。

  他的胸膛堅硬如鐵,肌膚幹爽溫暖,最令她欣喜的則是那顆穩穩跳躍的心。

  「撲通」、「撲通」……那聲音似乎在說「愛你」、「愛你」、「愛你」……

  她好喜歡這個聲音啊!

  情不自禁的,她將纖耳貼在他的胸膛上,聽著那平穩的心跳聲,她那顆一度彷徨、狂亂的心,終於安定下來。

  嗯~~他身上有汗味、馬匹的味道,卻不讓人討厭,反而增添了屬於男子漢的驃悍……

  恍然間,身外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她小巧的鼻尖抵在他堅硬的胸膛上,眷戀的輕蹭著。

  「憐白,相信我!」赤烈俯下身,在她耳邊輕聲道。

  梅憐白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推到努哈爾的懷裏。

  「好好照顧她!」趁著努哈爾手忙腳亂的時候,赤烈丟下一句,人已閃出侍衛們的護衛。

  「赤烈……」

  「大諾顏……」

  在梅憐白和努哈爾的齊聲驚叫聲裏,欽差帶來的人將他團團圍住了,出鞘的刀劍也齊齊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哈哈哈~~想不到被皇上喻為『大元第一勇士 的元赤烈,也會有落到我手裏的一天!」欽差囂張的大笑。

  他才剛探出頭,就見寒光一閃,頓時囂張的大笑變成了淒厲的慘叫。卻是赤烈冷不防丟出手裏的匕首,削去他一小片耳垂。

  「落到你手裏?你話說得早了些吧!」赤烈微嗤。

  「你、你想怎樣?這、這裏有幾百雙眼睛都看見你、你殺了幽溪縣令,難、難道堂堂大、大諾顏還要抵賴不成?」欽差的身子抖得不象話,卻還嘴硬。

  「我元赤烈當然不會抵賴,只想成就大人一個天大的功勞而已。」赤烈伸出雙手,做出束手就擒的姿勢。

  「來人啊!將一幹人犯都抓了!」欽差是典型傷疤沒好就忘了疼痛的家夥,立刻氣焰囂張起來。

  「欽差大人你可別忘了,有幾百雙眼睛能作證,殺死幽溪縣令錢大志的是我元赤烈一個。」赤烈話中有話。

  「這……」雖然不能將他的同黨一網打盡,他的心裏多少有些不痛快,可一想到丞相一直扳不倒的死對頭,如今成了他的階下囚,他心中的那股滿足立刻衝淡了那些不痛快。

  何況,自己這下居功厥偉,等丞相論功行賞起來,一定少不了他大大的好處。

  呵呵!欽差越想越開心,作起了升官晉爵的美夢來。

  「不!赤烈哥哥……」看見赤烈被抓住,梅憐白驚叫一聲,想要衝到他身邊去救他。

  「別去!」努哈爾將她的胳膊抓得死緊。

  「放開我,快放開!」她拳打腳踢的。

  笑話,他怎麼可能放開她?!努哈爾自動過濾她的話。

  雖然他到現在還弄不明白大諾顏的葫蘆裏究竟在賣什麼藥,但在上回慘痛的教訓中知道,在大諾顏的心裏,這女子比他們所有人加起來還要重要。既然如此,他怎麼還敢放她去送死呢?

  「放開我!放開啊……」

  「還不帶她走!」被五花大綁的赤烈衝著努哈爾大喊。

  「可……」努哈爾還想說些什麼,對方為數眾多的士兵已聚集過來。

  他的手下雖能夠以一擋十,卻無法在這麼多人的圍攻中將一個弱女子平安帶出幽溪縣城。唉~~想來想去,大諾顏的做法似乎是唯一的可行之道。

  「你們幾個留下保護大諾顏,其他人跟我走!」努哈爾當機立斷,點了幾個人沿途跟著赤烈回大都,自己則挾著梅憐白翻身上了馬背。

  「放開我,我要陪赤烈哥哥一起!放開……」事情既然是她惹出來的,她哪肯留下赤烈一個人受罪呢?她一邊掙扎,一邊嘶喊。

  但是,赤烈仍是離她越來越遠了,終於就連影子也看不大清楚了。

  「我的姑奶奶,妳乖乖的待在馬上行不行?」這抱松了不行、抱緊了也不行,抱到微妙的部位更不行,偏偏她的力氣還不小,可憐努哈爾都快要制不住她了。

  「不……」她不要離開啊!

  「等咱們到了大都才能找到幫手,找到幫手,大諾顏才有一線生機啊!」他幾乎是貼著她的耳朵大喊了。

  「到大都……找幫手?」

  「是啊!咱們懷寧王可是大諾顏的生死之交,他文韜武略,是皇上他老人家最器重的皇太孫……」一說起自己的主子,努哈爾便滔滔不絕。

  「懷寧王會讓人放了赤烈哥哥嗎?」梅憐白滿懷希望的打斷他。

  「這--」雖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在大多時候只是一紙空文,但壞就壞在這事情鬧得太大,又剛好被脫脫的人逮住。

  「還是不能放嗎?」看見他一臉為難的表情,她的心沉到了無底深淵。

  「也不是這麼說,咱們懷寧王深得皇上的寵愛,也許皇上就依了!大諾顏他也不是等閒之輩,也許事情沒有妳想的那麼嚴重……」努哈爾搔搔頭,努力擠出安慰的話。

  「可……」

  「再說了,大元還有律法,不是脫脫老賊一個人說了算的。」

  對啊--就算別的路子不行,她還可以告禦狀呢!

  梅憐白眼前驀的一亮,可那光亮隨即就黯淡了。壞蛋欽差容得赤烈哥哥平安到大都嗎?他會不會在半路上就把他給殺害了?!

  「不行,我還是得去保護……」

  「保護?就憑妳這細胳膊細腿的?」聽她吐出「保護」二字,努哈爾不由失聲大笑。

  梅憐白表情頗為尷尬。

  「放心,那老匹夫不敢動大諾顏的。再說,我不是派了人監視那狗欽差嗎?」努哈爾趕緊安慰道。

  「哦~~」希望如此!

  赤烈哥哥,你一定要好好活著啊!我一定會找到救星的!

  她在心裏暗暗祈求著,兩串淚珠隨之跌落馬鞍上。淚光裏,幽溪縣城的輪廓漸漸的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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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發表於 2010-7-5 00:23:3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大都,懷寧王府。

  高大氣派的屋字、美輪美奐的陳設、隨伺的美婢……在在都是讓梅憐白如坐針氈的原因。

  可是,讓她在大熱天直冒冷汗的,主要還是懷南王鐵穆耳那雙狹長的冷眸。

  雖然已經見了許多次面,可是每次看見他都讓梅憐白緊張萬分,即使他臉上微笑的表情,也無法緩和她緊張的情緒。

  每次她都好怕好怕他會說出什麼不好的消息,幸好……

  那件幽溪縣令錢大志的案子越鬧越大,已經遠遠超出案件本身。而她除了當日欽差押解赤烈回京時,在城門那裏遠遠的瞥過他一眼之後,就再也沒有看見他了。

  她仍清楚記得,穿越了隔絕他們的人群,那雙墨綠色的虎眸是如何貪婪的鎖定了她;而她也踮起腳尖,用不輸於他的貪婪凝視著他。

  「聽說妳想要離開?」鐵穆耳突然開口。

  那一瞥只見他更瘦、更黑了,方正的臉上清晰可見憔悴的痕跡。如今一晃半個多月過去,不知被囚禁在天牢裏的他怎麼樣了?可有餓著、病著……

  她心神恍惚,根本沒有聽進鐵穆耳的話。

  「我聽下人說,妳想要偷偷離開,幸好被努哈爾攔住了?」從沒有人敢在他面前失神咧!鐵穆耳臉上不動聲色,那雙狐狸眼卻滿是寒意。

  基本上,大人物都不喜歡自己被人忽視。

  「王爺在和妳說話呢!」隨侍在旁的寵妾知道他的心思,偷偷伸手戳了梅憐白一下。

  「呃,對、對不住,我失神了。」被寵妾這一戳,加上被他這麼冷冷的一瞪,梅憐白更是如坐針氈。

  「是不是下人招待不周?還是有什麼是我疏於關照……」嗯~~她還算誠實,鐵穆耳的表情緩和了些。

  「不是的,是我自己的原因。」她趕緊打斷他的話,「是、是我覺得住在王府裏太叨擾了,所以我、我……」生平不會說謊,才要說謊就已經漲紅小臉。

  「妳該不是想去官府自首吧?」鐵穆耳冷不防丟出一句。

  「呃!你怎麼知道?」以梅憐白的單純,隨便就被他套出了真相。

  「不都寫在妳臉上了?」

  「寫、寫、寫……有寫著嗎?」她納悶自己臉上何時給人寫上字了,又不能馬上找個鏡子來照照,一時間表情十分滑稽。

  「逗妳玩的。」鐵穆耳又丟出一句。

  以他的智慧,加上從努哈爾那裏得到的情報,還有什麼看不出來的?何況,眼前這小女人,在他看來單純得就像張白紙一樣。

  「哦!」她沮喪的垂下眼。

  這一刻,鐵穆耳又從她身上發掘出一個優點了--生動,從表情、眼神到語言都透著一種生動的感覺。

  要找個比她美貌的也許很容易,可是要找到這麼生動的女人,還真是很不容易呢!這一趟江南之行,赤烈這家夥還真是交上了狗屎運。他暗自吃味。

  「妳不知道妳去自首是一件很蠢的事嗎?」為了掩飾自己瞬間的心動,鐵穆耳刻意冷言冷語的說。

  「我也只是想救他啊!」梅憐白叫道。

  都半個多月過去了,她只聽說事態越來越嚴重,卻連他的生死都不知道,這教她如何還能繼續待在王府裏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

  「救他,就憑妳?」鐵穆耳嗤之以鼻,「除了天牢裏再多關個傻子之外,我看不出有什麼其他的功用。」

  「可、可是--」

  「哦!我說錯了,以妳的身分,就連天牢都進不去咧!除了白賠一條命之外,根本沒有其他的意義。」不等她反駁,鐵穆耳搶先道。

  雖然他的話語很刺耳,可悔憐白知道他說的是真話。就算她願意豁出去不要一條命了,卻還是連赤烈哥哥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霎時,她就像顆洩了氣的皮球。

  「主子,您吩咐我找的人已經到了。」努哈爾走進大廳。

  「帶進來吧!」鐵穆耳慢條斯理的呷一口奶茶。

  「是。」努哈爾恭敬的道。

  不多時,一排盛裝打扮的年輕女子魚貫而入,環肥燕瘦各有特色,唯一相同的昃--她們都稱得上是大美人。

  「王爺,我先告退了。」看這陣仗,應該是這風流王爺要選妃吧!梅憐白趕緊主動告退。

  「唉,妳先別走,我正想讓妳幫著一起挑呢!」鐵穆耳大手一招,喚住了她。

  「我--幫著一起挑?」她疑惑不解。

  「是啊!妳也算和赤烈那小子患難與共,幫我看看他會比較中意哪個?」

  「中意?」他說的會是她以為的意思嗎?

  「我想過了,既然人救不出來,不如就想辦法給他留個後吧!也算是我和他朋友一場。」鐵穆耳故作傷悲。

  「留後?」

  「是啊!你們漢人不是有句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嗎?」鐵穆耳搖搖手裏的折扇,「風涼」的道。

  梅憐白已說不出話來。

  「妳看看那個--對,就是那個胸脯最大的,這樣的女人喂養孩子最好了;還有那個大臀部的,聽說這樣的女人最會生了;再看看左邊長得像株小白楊的……」

  鐵穆耳揮著扇子指點美女。

  他每說一個,梅憐白臉上的難堪就多一分。

  因為她既沒有喂養孩子的大胸脯,也沒有能生的大臀部,甚至連身材也瘦瘦小小的……

  「梅姑娘也沒有意見?這真是太好了。」鐵穆耳故意將她的沉默當成默認。

  「我……」她囁嚅著。

  「唉!每一個都很美啊!究竟要送哪一個過去,才會讓赤烈安答滿意呢?」他喜歡看她那副欲言又止的生動表情,蹙緊了眉,故作難以取捨狀。

  「可是……」梅憐白一張小臉紅一陣、白一陣,就是說不出他倆已在山洞裏成親的話。

  「不如全都送去吧!反正你們漢人還有句話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嗯~~精盡人亡應該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呵呵呵呵……」鐵穆耳自說自話,玩得不亦樂乎。

  「主子,我們只有一夜的時間。」看梅憐白被「欺負」得很慘,努哈爾終於忍不住插嘴。

  「哦~~那就難辦了。」鐵穆耳語氣平靜,趁梅憐白不注意,狠狠的瞪了努哈爾一眼:給我閉嘴,不準打擾我的雅興!

  是!努哈爾招架不住,狼狽的敗下陣來。

  「要你去太醫院拿的藥拿來了嗎?」鐵穆耳斜睨他。

  「拿來了。」努哈爾從懷裏摸出一個小藥瓶,恭恭敬敬的遞上。

  「嗯,一夜生子丸,有了這個就不怕了。」鐵穆耳故作滿意的表情,一雙狐狸眼則滴溜溜的盯著梅憐白的一舉一動。

  哼!他才不信她真的能夠無動於衷。

  「王、王爺……」她的聲音低得像小貓叫。

  哈!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吧!我就知道,能把人性玩弄於股掌之間的也就只有我鐵穆耳一個人啦!哈哈哈……

  折扇輕搖,鐵穆耳得意非凡。

  天牢。

  赤烈被關在牢裏已有半個多月,加上押解他回京所花的時間,算起來他已經一個半月沒有看見她了。

  每當想起在進城時,他倆隔著人群的匆匆一瞥,他心中就泛起隱隱的痛。

  該死的鐵穆耳!也不知在搞什麼鬼,時間都過去這麼久了,要他辦的事情卻還沒有一點進展。

  「該死!」赤烈自覺隨著時日的過去,自己一天比一天更像一只困獸。

  才正想著,牢房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估量時間,也該是獄卒來收拾的時候了。

  赤烈面壁閉目,不願讓滿是血絲的眼眸洩露了自己一天比一天更糟的狀況。

  脫脫的耳目眾多,難保天牢裏沒有他的眼線。此時,他們和脫脫的鬥法已到了關鍵時刻,他可不希望功虧一簣。

  機括「喀喀」作響,厚重的門被推開。

  有進來的腳步聲、收拾碗筷的聲音,然後是大木桶在石板地上拖行的聲音、熱水倒進木桶的聲音……

  「大諾顏,你就好好享受吧!」獄卒在他耳後猥瑣的道,濃濃的口臭熏得他直皺眉。

  「享受?」他一怔,鼻端聞到一股甜膩的脂粉味,伴隨著絲綢衣裙的窸窣聲。

  難道這幾天對他威逼利誘不成,脫脫拉攏他的手段換作了色誘?哈……那老小子還真是不死心!誰不知道他元赤烈可是鐵錚錚的硬漢,豈是金錢和美色所能動搖的?

  再說,如果色誘他的是他心愛的小人兒,或許他還會稍假辭色,若是這個庸脂俗粉嘛……

  赤烈不屑的從鼻子哼一聲。

  「模樣長得還不錯嘛!」猥瑣的聲音又一次響起,還伴著一聲小而急促的尖叫。

  不用看,他也知道是不老實的獄卒在那女人身上討了個小小的便宜,不是捏腰就是拍臀,毫無新意可言。

  「妳就留在這裏好好伺候大諾顏吧!時間不多,要抓緊啊!」獄卒曖昧的丟下一句,就帶著人出去了,順手又鎖上了門。

  狹窄的石牢裏就只剩下赤烈和脫脫送來的香粉美人。

  猶豫了會兒,香粉美人終於靠近赤烈,而她身上那股濃重的脂粉味熏得赤烈更難受了。

  「出去!」

  「呃?」香粉美人受到驚嚇,畏縮了一陣,又不知哪來的勇氣,再次走近他,還大膽的伸出一雙纖纖柔荑來扳他的肩膀。

  該死,就連她的衣褶裏也撒過香粉了!

  「滾--」赤烈終於忍無可忍,雙臂一振,毫不留情的將香噴噴的美人摔了出去。

  他的蠻力豈是一個弱女子所能承受的?

  「啊!」香粉美人尖叫一聲,在石板地上滾了好幾圈,直到腦袋撞上大木桶才止住跌勢。不只如此,她還弄翻了備用的小桶涼水,「嘩啦」一聲,將自己弄得渾身溼透。

  咦?這聲音好像是……

  不對,憐白正好端端的待在懷寧王府,脫脫的狗爪子應該構不到她才是。再說,她也從不會用這些難聞的東西;相反的,她的勇敢、堅貞、溫柔比膚淺的容貌有吸引力多了。

  想起這,赤烈臉上不由露出溫柔的笑意。

  「嘶……好、好痛!」香粉美人摸著後腦凸起的腫塊,小小的呻吟一聲。

  這聲音真的很像!

  赤烈忍不住回身瞥了一眼,正好對上一張胭脂和白粉混成一團面糊的小臉。

  雖然不太容易辨認,可是那明亮的水眸、瘦瘦的小臉、不夠高挺的小鼻子,還有那總像是在微笑的小嘴巴……

  分明就是他念念不忘的小女人!

  「赤烈哥哥,我終於見到你了!」看到心心念念的戀人,激動的淚水從梅憐白的水眸裏滑落,白白的臉上留下兩道淚痕。

  「妳怎麼弄成這麼……」他吞咽了好幾下,才總算將到嘴的「醜」字吞下肚。

  「王爺說我們好不容易才能見面,一定要給你一個驚喜才好。」她老實的回答。

  「驚喜?!」與其說驚喜,還不如說是驚嚇!赤烈悻悻然。

  「是啊!王爺他們都說這樣很好看呢!」她害羞的道。

  和普天下的女人一樣,她也想得到戀人的稱讚,所以才會忍受王府的丫鬟姊姊在她臉上塗了又塗、抹了又抹。

  「嗯,確實好看。」如果這樣子算好看的話,那--母豬也能看了!

  赤烈打定主意,等他出去後一定要時時保持警惕,務必要讓鐵穆耳那壞胚子離他的小親親越遠越好。

  「哦!」為什麼他的讚美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呢?梅憐白不解的抬起黑白分明的水眸望著他。

  「以後離鐵穆耳那小子遠一點,他不懷好意的。」他忍不住出言警告。

  「可是我並不覺--唔……」覺得他是壞人啊!

  她的話才說了一半,一陣和著胭脂的水便流進了張開的嘴巴裏。原來是赤烈無法忍受她那張被白粉和困脂弄得面目全非的小臉,拿水幫她洗臉了。

  嗯~~這才像他的憐白嘛!看著恢復本來面貌的樸實小臉,赤烈滿意的點點頭。

  她似乎比以前長高了些,臉頰也比以前豐潤,看得出鐵穆耳那家夥沒虐待她。江南的好山好水養出來的皮膚光滑細嫩,毫無瑕疵,觸手的感覺就像上好的嫩豆腐……

  豆腐--該死,那個猥瑣的獄卒居然吃他女人的嫩豆腐!赤烈這才想到自己的女人竟被獄卒摸了去!

  「該--」

  「哈啾……」他的咆哮才到嘴邊,就被一連串的大噴嚏打斷了。

  此時正值六月炎夏,可石牢裏陰冷如故,她只著單薄衣裳,怎耐得住一身溼呢?

  只見溼透了的衣服緊貼在她身上,玲瓏的曲線清晰可見……

  赤烈不禁動情。

  自相遇以來,他倆不是被疫病威脅,就是狼狽逃命,破衣爛衫、滿身塵土就是全部的記憶了。他從沒想過,原來在破衣爛衫的遮蔽下,她有副纖細而很女人味的胴體。

  「我好不好看?」注意到他灼灼的目光,梅憐白有些害羞的問。

  她臉上的胭脂已被洗去,可是此刻她的雙頰卻像塗抹了上等胭脂,層紅盡染。

  「好、好看。」一股燥熱從體內升起,為了掩蓋身體的變化,強勢的他竟然結巴了。

  「我……」她纖長的睫毛就像兩排小扇子,搧了半天,只吐出一個「我」字。

  「我什麼?」他癡癡的望著她陀紅的小臉。

  「我想給你生--哈啾……」關鍵時刻,噴嚏又出來攪局,梅憐白心裏萬分沮喪。

  該死,他竟然忘了她還穿著一身溼衣服。赤烈埋怨自己的粗心。

  「穿著溼衣服怎麼行?快脫掉吧!」

  「我--哈啾……」一連串的噴嚏弄得她鼻子紅、眼睛紅,兩頰也像紅蘋果似的。

  不管了!赤烈一把抓過她就要親自動手。

  「我、我想給你生個兒子!」呼~~終於說出來了。梅憐白如釋重負。

  他心中震驚,「嘶--」一聲,不小心將她的衣襟整個撕裂。

  夏衫本就輕薄,而鐵穆耳讓人給她穿的又是輕薄中的輕薄,這一撕竟將她貼身的小衣都撕開了。

  赤烈無法抵擋來自心愛女人的誘惑,伸出手想去感受那白雪般的肌膚,是否像看起來那麼柔軟。

  可就在他的指尖即將碰觸到的那一瞬,理智立刻回籠。

  「別再胡鬧了,天牢不是妳該來的地方,妳馬上回懷寧王府去,鐵穆耳會派人保護……」他扭過頭,不敢再看她誘人的樣子。

  「可是我不想看著你死啊!」梅憐白哀怨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誰說我會死?」不用說,一定是鐵穆耳那家夥在幕後搞鬼!想通這點後,赤烈恨得牙癢癢的。

  「王爺說過,你害怕我知道真相會傷心,一定會否認。」她伸長雙臂自背後抱住他魁偉的身子,小巧的腦袋枕在他寬闊的肩膀上。

  「他還真是設想得很周到啊!」連這點都沒有忽略。赤烈深知事到如今,任憑自己再怎麼解釋,她也不會相信他說的是真的了。

  「王爺設想得真的很周到。」梅憐白連連點頭。

  她柔軟的胸脯就貼在他的背,隨著點頭,兩團綿軟也在他背上蹭著磨著……

  赤烈心中好像被十幾只貓爪子抓著,全身氣血翻湧,好不難受。

  他想得到她,卻又不願落入鐵穆耳的詭計,更不願傷害她一絲一毫,欲望與理智在心中交戰。

  「王爺告訴我,宮裏有一種……」一反他熟悉的語調,她的語氣綿軟如絲。

  「有一種什麼?」赤烈直覺不對勁。他霍然轉身,發現她的明眸漾著媚意,雙頰傃紅如火。「妳喝酒了?」

  「怎麼會呢?嘻嘻……」她笑嘻嘻的,「別、別這麼緊張嘛!我只是吃了藥而、而已……嘻嘻……」

  「什麼藥?」赤烈狐疑的問。

  「宮、宮裏的,那、那種能讓人生兒子的藥。」

  「鐵穆耳拿給妳的?」

  「嗯~~我想想叫、叫什麼呢?哦~~我記起來了,叫『一、一夜生、生子丸 。」梅憐白仍是笑著。

  「一夜生子丸?」

  「嗯。」她乖巧的點頭。

  「該死!」宮裏怎可能有這東西?!如果有,那些想母憑子貴的宮妃們不搶破頭了?

  唉~~她的單純讓赤烈搖頭不已。

  「有什麼不對嗎?」

  「沒什麼。」

  「你身上好清涼啊!」她體內越來越燥熱,而他身上的肌膚卻是那麼清涼。

  梅憐白整個人巴了過去,貼在他身上。

  從她表現的症狀來看,那個什麼生子丸的八成是宮裏的上等春藥,雖然有助情作用,卻還不至於讓人狂亂,更不會對身體造成傷害。

  該死,鐵穆耳那家夥到底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正經的要事不去辦,卻插手到他的情事,真是……

  他不禁喜憂參半。

  「赤烈哥哥,我好想給你生個兒子。這樣即使你不在了,孩子也能一直陪著我,就像你還在我身邊一樣……」

  梅憐白獨自呢喃了好一會兒,終於記起王爺侍妾的教導,於是歡歡喜喜的撲過去,打算來個一吻定江山……

  不料「喀」一聲,兩人的牙齒硬碰硬的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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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5 00:23:57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我流血了!」嘴裏鹹鹹澀澀的,伸手一抹就見鮮紅,梅憐白一臉呆呆的。

  「傻瓜。」流血的明明是他好不好!赤烈嘴裏輕斥,眼裏卻滿是愛憐。

  「你也流血了。」看見那豐唇上的傃紅,她心疼極了。

  「小事。」他滿不在乎的伸手一抹。

  霎時,傃紅的小血珠變成一抹長長的血痕,看在她眼裏更是刺目。她不假思索的傾身過去,輕啟櫻唇,用舌尖輕輕的舔去那血痕。

  刺目傃紅隨之又湧出,她又舔……隨即傃紅又一次出現,她再舔,不一會兒,傃紅……

  這本是男女誘惑嬉戲的花招,在她做來卻全然變了味,她舔他嘴唇的表情是那麼虔誠專注又……

  這種不是勾引的勾引,徹底擊潰了赤烈心中最後一絲掙扎。

  他再也顧不了這裏是陰暗骯臟的地牢、再也顧不了自己希望他倆的第一次是發生在喜氣洋洋的洞房、再也顧不了……

  赤烈虎吼一聲,俯下頭去猛的攫住她的紅唇。

  梅憐白被他吻得都暈眩了。

  她隱隱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卻一下子想不起來,只知道抱著自己的雙臂好有力、他的氣味好好聞、他的……

  「讓我們一起生兒子吧!」

  「生兒子?!」這幾個字觸動了梅憐白的記憶,「等等。」她氣喘吁吁的想要推開他。

  「我不能等!」他同樣氣喘吁吁的。

  「可是步驟很重要。」她掙扎著說。

  「啥?步驟?」該死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啊?現在才喊停不是要了他的命嗎?赤烈都想要仰天長嘯了。

  「其其格姊姊說過,得先這樣,再那樣,然後才……」她期期艾艾的轉述其其格姊姊的話。

  「其其格姊姊?」他雙眉打結。

  「王爺最寵愛的四夫人啊!」

  該死,他就知道!赤烈憤怒的在心裏咆哮。

  「你怎麼了?好像不太開心的樣子?」因長年操持家務而變得有些粗糙的小手,撫上了他咬得硬邦邦的腮幫子。

  「我不要鐵穆耳站在我們中間!」赤烈只差沒有狂喊一聲:我的女人自有我來調教,不需要你在裏面指點!

  「鐵、鐵穆耳王爺有站在這裏嗎?」梅憐白羞怯的四顧,卻不見他的身影,「我不明白……」

  「妳不必明白,我明白就成了!」天!他再也忍不住了!他等不及要將她吞下肚了。

  「不是弄懂了才比較……」好辦事嗎?

  嗯~~他決定了,就用行動來讓憐白徹底忘記那個什麼夫人的蠢話吧!

  赤烈大笑著抱起她,一把將她丟在唯一的床榻上。

  天牢裏只鋪了一層稻草的石床不同於他大諾顏府溫暖的軟床,可憐的梅憐白被撞得七葷八素的,更可憐的是這已然被欲望衝昏頭的男人,壓根就沒注意到這些。

  所幸下一刻,他就用他的唇、他的舌、他的大掌、他的……讓她徹底失去判斷力,甚至連疼痛都可以忽略了。

  一時間,森冷的天牢石室裏一片春光明媚。

   赤烈不知道的是,在經過處理能夠聽清任何細微聲音,被專門用做官員聽審的隔壁石牢裏,有兩個人站在那裏成了兩尊石像。

  「那個大諾顏他、他們……」聽得曖昧的聲響,努哈爾的大黑臉都臊紅了。

  「嗯。」鐵穆耳心不在焉的。

  真看不出嚴肅無趣的元赤烈,私底下竟是這麼悶騷的人。他本來只想看看他會不會動情而已,沒想到「戰況」如此的--激烈!

  就連那片石墻都擋不住他們熱情的聲音……

  「主子……」

  「先這樣、再那樣、然後才……」

  從不知道原來其其格是這麼無趣的女人。是不是她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也是先這樣、再那樣……最後才……

  「憐白,說妳愛我……」

  「啊……我、我啊……」

  「說妳愛我,想要我!」

  「我……我、我想、想愛……愛……」天哪!她的腦子已經攪成了一團漿糊。

  「真乖、真好、真……」

  喃喃的稱讚聲裏,還伴著溼吻聲。

  該死,沒想到一向嚴肅寡言的大諾顏居然是如此聒噪的人。

  更該死的是,對照隔壁那飽含情感的互動,鐵穆耳不禁懷疑就連其其格動情的呻吟也都是按部就班在演戲咧!

  見鬼,他這英明神武的懷寧王居然會被一個女人欺騙了?!

  鐵穆耳一臉扭曲。

  「主子,那個……」可憐努哈爾「微弱」的聲音根本就傳不進他的耳裏,而鐵穆耳「猙獰」的臉孔更是讓他感到害怕。

  「哼!」元赤烈還真是走了狗屎運,屢遭危險不但命沒丟,還平白得了個貌美心善的嬌妻。

  鐵穆耳既羨且妒。

  「主子,一切都已布置好了,大夥就等著您命令。」不管了!努哈爾決定豁出去了。

  若誤了時機,最後倒楣的還是他,既然死活都免不了要受罪,還不如現在就幹脆點。

  鐵穆耳總算從隔壁的情事裏清醒過來。

  「主子,咱們是不是該行動啦?」他的眼神盯得努哈爾心裏發毛,只得硬著頭皮催促道。

  「走!」鐵穆耳怒氣衝衝的走出石牢。

  還好還好,人頭沒落地!努哈爾拍拍胸膛,暗自慶幸。

  「主子,等等我啊!」才一閃神,鐵穆耳已走得老遠,他急得在後面喊道。

  情急之下,竟忘了要壓低自己的大嗓門!

  這是什麼聲音?

  隔壁牢房裏,赤烈半抬起赤裸的身子,狐疑的往外望去。雖然石門阻斷了他的視線,可是他覺得那聲音好像……

  「怎麼了?」一雙布滿紅痕的手臂拉下了他。

  「沒什麼。」他敷衍一句,俯下身愛憐的親親她的小臉,「有沒有弄痛妳?」

  「你……」她臉上未褪的殷紅更盛了。

  他好喜歡她被自己徹底愛過之後的樣子!尤其是那溼溼的大眼、皺皺的小鼻子,還有水潤的雙唇……

  「呵!」赤烈輕笑一聲,用自己高挺的鼻子戲弄她。

  「不要啦!好癢呢!呵呵呵……」她又躲避又求饒的,但石榻就這麼點大,她又能躲到哪裏去呢?

  氣息相通、肌膚相親,這一切怎不令人心醉?

  只一會兒,赤烈就重新將她壓在身下,伸出祿山之爪,為所欲為了……

  就在兩人你儂我儂、蜜意輕憐之際,大元建朝以來最嚴酷的一場大清掃正式展開。

  雖然還不能將脫脫的勢力連根拔起,卻也使得他元氣大傷,短期內無法再卷上重來。更重要的是,在此一役中,懷寧王鐵穆耳充分展現了他作為未來帝王的殺伐決斷。

  這一次交鋒,奠定了他身為正統繼承人的地位;至此,那些明裏暗裏覬覦皇位的叔叔伯伯們,再也無法擋其鋒芒了。

  當然,誰都不知道這只源於一場天牢春色。

   風暴過後,大諾顏府。

  在這場風暴裏,如果說脫脫是全然的失敗者,鐵穆耳是壓倒一切的勝利者,那麼大諾顏元赤烈就是一個絕對的傳奇了。

  從威風凜凜的大諾顏變成一無所有的通緝犯,再從奄奄一息的疫病患者,變成為紅得發紫的權臣,簡直就是一部一轉三折的傳奇。

  然此刻,大諾顏府的威嚴大堂上,赤烈正拉長了臉,活像有人欠了他千兒八百沒還似的。

  而招致這一切的,就是坐在他對面的鐵穆耳。

  俗話說,夏日炎炎正好眠。赤烈好不容易才說服皇帝,得到為期一個月的長假,正打算告別寅時起身、卯時上朝的刻板生活,過過抱著心愛的女人睡到自然醒,再適時來段甜蜜「晨間運動」的好日子。

  他的美夢還沒來得及付諸實行,就被不請自來的鐵穆耳打破了。

  「看你的一張臉皺成了個包子,是心裏不痛快嗎?」鐵穆耳故意湊到他面前道。

  「有話快說,沒話快滾!」赤烈仍板著一張酷臉。

  「怎麼,洞房都還沒熱,就想將媒人拋過墻了嗎?」鐵穆耳斜倚在披著虎皮的華美大楊上,悠然自在的樣子比主人還更像主人。

  「你該慶幸沒吵醒憐白,否則--哼!」赤烈揚揚大拳頭,威脅道。

  「天哪!我好怕啊~~」鐵穆耳裝出一副發抖的樣子。

  「哼!你用春藥設計我的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想起一夜生子丸的事,赤烈仍是忿忿不平。

  這鐵穆耳根本就是和他有仇!自從他加入他們爺孫那個所謂的「絕妙」計畫後,就沒過過一天安穩的日子,不是被人千裏追殺,就是和疫病勾勾纏,好不容易得了個嬌妻,卻還得應付他的騷擾!

  赤烈忍不住自怨自艾。

  「哎喲!你這家夥還真是不識好人心。如果沒有我,你怎會有抱得美人歸的一天啊?」鐵穆耳大為不服。

  「說吧!這次找我又有什麼事?不過,咱們可是把醜話說在前頭,公事免談,我在休假中。」赤烈大手往前一擋,示意絕不通融。

  「別說得這麼絕嘛!我們好歹也是安答,安答的不痛快就是我的不痛快。有什麼事告訴我,我來給你做主。」鐵穆耳腆著臉道。

  「無事獻殷勤,非姦既盜。」

  「元赤烈,你不是這麼小氣的人吧?」鐵穆耳變臉比翻書還快,立刻做出一臉委屈的樣子。

  「大諾顏府沒準備閣下的早飯。」赤烈這次是鐵了心了。

  「元赤烈,這次算你厲害!」鐵穆耳悻悻的甩出一個黃布軸子丟在桌上,「喏,你要的聖旨,我可是在皇爺爺跟前求了好久才弄到手的。」

  「謝了。」赤烈打開一看,正是皇帝所頒的賜婚文書。

  他和梅憐白雖然已定下鴛盟,還有了肌膚之親,可是出身南人的憐白想要得到大家的承認,仍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而唯一的解決之道,就是由皇帝親自下旨賜婚。

  可皇帝早就看上他,想要他做自己的孫女婿了,哪還肯放他去娶一個「低賤」的南人呢?

  於是,赤烈就將主意打到了鐵穆耳身上。果然仗著他是老皇帝最喜愛的金孫,還真的給他弄到了皇帝的賜婚詔書呢!

  撫摸著「將梅憐白賜與元赤烈為妻」幾個字,赤烈逸出滿足的嘆息。

  「為了你,我連三妹妹都得罪了,表妹也說要和我絕交。」鐵穆耳幽怨的說。他的三妹妹和表妹都是赤烈的仰慕者,也是皇帝給赤烈挑選的妻子人選。「我為了你的事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你好歹也有些表示嘛!這件事……」

  「打住,一樁歸一樁。」這回輪到赤烈跩了。

  「可這件事真的很重要,你……」

  「沒得談。這一個月的大假可是我用性命換得的,我不會將它浪費在雞毛蒜皮的小事上。」難得看見鐵穆耳跳腳的樣子,不過這些原則性的問題,他可不打算讓步。

  「這事情關係大元的社稷安危,又怎會是小事呢?」

  「對我來說,這一個月裏除了和憐白有關的,其他都是小事。」他已迫不及待想將皇帝賜婚的詔書拿給她看了。

  她很可能還沒醒來,也許他還能乘機偷個香,或者是……赤烈越想越覺得開心。

  「元赤烈,你、你、你好……你……」平生第一次,鐵穆耳被頂得說不出完整的話。

  「我很好,身體健康、精神愉快,還有了幸福的婚姻生活。」赤烈裝作聽不懂他的話。

  「好,你就裝吧!或許我該去告訴嫂夫人你被抓進天牢的真相。」鐵穆耳不怒反笑。

  「這事還能有真相?」

  「當然有,因為那根本就是你設計的一場騙局--不,該說苦肉計才對。」他的狐狸眼瞇起,笑得一臉姦詐。

  「哦?理由呢?」赤烈不置可否。

  「理由就是--你手裏明明就握有禦賜金牌,只要亮出金牌,就沒人敢動你,我就不信那個欽差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所以,你入天牢的事絕對是你的苦肉計,是要用來博取梅憐白的同情,如此你們之間才有繼續發展的可能。」

  「嗯,聽起來有點道理。」

  「什麼有點,根本就是說出了你邪惡的用心嘛!呵呵……」鐵穆耳自覺抓住了赤烈的小辮子,心裏很得意,「如果你不想我『不小心 說溜嘴,破壞了你和嫂夫人的感情,我勸你還是乖乖的出任務去。」

  「你們在說金牌是不是?」梅憐白突然衝了進來。

  該死的,他不想做大嘴巴啊!壞人姻緣可是要折壽的呢!鐵穆耳後悔不已。

  「你說的金牌是不是有這麼大,上面還刻著些歪歪曲曲的小蛇……」梅憐白激動的比畫著。

  「那不是小蛇,是我們蒙古的八思達文字,上面刻的翻譯成漢語就是『如朕親臨 的意思。」

  「這塊金牌很重要嗎?」梅憐白一臉忐忑。

  「嗯,確實很重要。」鐵穆耳點點頭。

  「赤烈哥哥,那可怎麼辦?」她慌張的問。

  「別怕,有我在,沒關係的。」赤烈柔聲安慰。

  「什麼有關係沒關係的?你們倒是給我說清楚啊!」鐵穆耳被他們的對話弄得糊裏糊塗。

  「可是我將這麼重要的金牌弄丟了,如果皇上他追究起來,那不是……」梅憐白越說越害怕,竟然掉下淚來。

  「金、金牌丟了?!」鐵穆耳急得當場跳起來。

  「閉嘴!」真是的,哪壺不開他提哪壺。赤烈一邊將梅憐白摟進懷裏柔聲哄著,一邊還不忘狠狠的瞪鐵穆耳一眼。

  「瞪我也沒用,這麼重要的東西丟了,怎麼可能沒關係?如果給別有用心的人揀去,說不定會出什麼事呢!」鐵穆耳哇啦哇啦的。

  「有事自有我擔著。」赤烈一臉嚴肅。

  「算了算了,反正也指望不了你了,我還是自己研究有關胡豹的資料吧!」鐵穆耳沒好氣的說。

  「胡豹?是幽溪縣附近的那個綠林大盜胡豹嗎?」梅憐白激動的問。

  「是啊!妳也認識他嗎?」鐵穆耳頗為好奇。

  「不,不認識,我只是……」

  「不認識就好。這群匪人還是少沾為妙,朝廷馬上就要發兵清剿他們了。」鐵穆耳絮絮叨叨的訴苦,「唉~~我本來還想請赤烈安答去江南剿匪的,可是他一點都不講義氣,只顧自己的快活,一點也不顧……」

  「我們去!」梅憐白忽然道。

  「妳說什麼?」鐵穆耳不敢相信這突如其來的好運氣。

  「我答應你去江南。」梅憐白再次確定。

  那--你的意思呢?鐵穆耳用眼神詢問赤烈。

  赤烈點點頭。

  哈哈!大功告成啦!這下他不必親自跑去江南。呵呵~~人生多麼美好,生活多麼愜意啊!

  他折扇搖搖、奶茶呷呷,好不得意。

  而以他「健忘」的習性,那些被他奴役得很慘的人--比如赤烈、努哈爾……理所當然的就被他自動忽略了。

  至於赤烈夫婦--

  赤烈正盤算著如何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掉胡豹一夥,然後帶著他的親親小娘子到處遊玩一番。

  梅憐白想的卻是大弟梅亦白的安危。亦白真的在胡豹那裏嗎?她該怎麼做才能拯救亦白呢?

  「別怕,我會一直在妳身邊保護妳的。」注意到她眉宇間的輕愁,赤烈還以為她害怕胡豹那夥人咧!

  「永遠嗎?」

  「嗯,永遠。」他給了她承諾。

  情不自禁的,她依偎在他的懷裏。

  緊靠著堅實的胸膛,聞著熟悉的氣息,她忽然覺得自己不再害怕了!她渾身都充滿了勇氣,因為她知道這高大的男人會守在自己身邊,愛她、保護她,替她抵擋風雨……

  梅憐白,妳是何等幸運,才能做了他的妻子!

  「不,幸運的是我。」他似乎聽見她的心聲,應道。

  兩人相視而笑。

  濃濃的愛意流轉在糾纏的雙眸、相握的雙手、相依偎的身體……甚至是呼吸的空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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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5 00:24:17 |只看該作者
緣聚

  這年冬天,大諾顏府。

  臨近過年,府裏充滿熱鬧的氣氛。

  「小主人,你就別跑了。」

  「嘻嘻!來追,來追我啊!」

  「哎喲~~我的小祖宗,你就饒了做奴才的吧!別跑了……」

  「追不上,你追不上……」

  一個四、五歲粉雕玉琢的孩子,手裏抓著幾條長長的布帶子,繞著院子到處胞,後面還追著一個氣喘吁吁、一拐一拐的中年婦人。

  「巴爾斯(蒙古語,老虎),你在做什麼?」隨著溫柔的聲音,一個肌膚白皙、雙頰粉紅、嘴角含笑的美麗女子自內堂走出。

  「夫人,您可來了。」中年婦人就像遇見救星般,只差沒有一掬心酸淚了。

  「巴爾斯,你又做了什麼惹奶娘生氣啦?」梅憐白質問自己那過分活潑的兒子。

  「沒做什麼啊!」巴爾斯下意識將手裏抓的東西藏到身後,可是布條實在太長了,仍有一大截留在外面。

  「拿過來。」看清兒子手裏拿的是什麼後,梅憐白板起了一張俏臉。

  「可是……」

  「拿來!」她伸出手。

  「哦~~」巴爾斯猶豫許久終於還是交出藏在身後的東西。

  「妳先去房裏纏上吧!別弄傷了腳。」梅憐白溫和的對中年婦人說。

  當年她生巴爾斯的時候,因為身體太弱無法親自哺育,所以赤烈就給她找了這個南人婦女做乳母。

  「謝謝夫人!」中年婦人接過巴爾斯手裏的長條裹腳布,歡天喜地的回房去。

  「你這孩子,拿了奶娘的裹腳布,要她怎麼走路呢?」看著她一拐一拐的背影,梅憐白忍不住責備兒子。

  「可是娘親,巴爾斯不想看著妹妹腳痛痛啦!」巴爾斯一邊拉著母親的手撒嬌,一邊學父親的樣子伸手摸摸還在她肚子裏睡覺的妹妹。

  「痛?」聽見兒子和他父親一樣,一廂情願的認定她肚裏的是女孩,悔憐白忍不住失笑了。

  「奶娘每天都要將腳裹起來,看起來好像很痛苦呢!我不要妹妹也和奶娘一樣痛。」巴爾斯嘀嘀咕咕的。

  「妹妹不會痛,爹爹會保護她喔!」和小孩是無法解釋隨著朝代更替,女人裹小腳已經不再盛行的事。她抱著兒子坐在花園的石凳上,柔聲道:「所以我的小老虎以後不可以再偷奶娘的裹腳布。」

  「嗯。」巴爾斯點點頭,豪情萬丈的補充一句,「哥哥也會保護妹妹的。」

  「我的小老虎最乖了!」兒子可愛的樣子讓梅憐白忍不住親他一下。

  「妹妹什麼時候會出來啊?哥哥好想和她玩。」巴爾斯雖然才四歲,不過一想到自己馬上就會有妹妹,倒是頗有哥哥的架勢。

  「快了、快了。」梅憐白輕拍坐在腿上的兒子,若有所思。

  生巴爾斯的時候,她的身體弱、底子差,生產過程很艱苦。當她從昏迷中醒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赤烈滿臉的胡子,和紅通通的雙眸。

  看見她終於平安醒來,在戰場上面對千軍萬馬也不為所動的大男人,竟然忍不住落淚了。此後四年裏,赤烈說什麼也不肯讓她再懷孩子了。

  可是,沒有兄弟姊妹陪伴的孩子實在太寂寞了!梅憐白眼見精力旺盛的巴爾斯就快變成府裏人見人怕的小魔星了,想再生一個孩子給他做伴的念頭越來越強烈。

  她纏了好久,赤烈才答應再生一個孩子。

  可今天他出門後,太醫來給她看過了,告訴她肚子裏藏著的不是一個,而是兩個娃娃呢!

  嘻嘻!她迫不及待想看看丈夫得知消息後,那種驚懼與喜悅交加的復雜表情。

  「娘親,妳不要不理小老虎嘛!娘親……」感覺到她的失神,巴爾斯在她腿上扭來扭去,想引起她的注意。

  「小老虎怎麼……」

  「死小子,你在做什麼?!」

  梅憐白的細聲和赤烈的暴喝摻雜在一起。

  母子倆還沒反應過來,就見赤烈鐵黑著臉,像風一樣的卷進來,一把抓起坐在她腿上的小小巴爾斯,往外一丟。

  「他可是你兒子耶!」梅憐白越來越肯定,兒子會這麼皮八成和他老爹的暴力傾向有關。

  「哇塞~~哇哇哇……」巴爾斯從兩歲起就開始習武,被父親丟來丟去算小意思啦!

  不過,這次他興奮的尖叫到了一半就戛然而止。

  「你是誰啊?」他好奇的望著接住自己的陌生人。

  「我是你大舅舅啊!」俗話說,生個兒子像娘舅,梅亦白激動的看著這個長得很像小白的男娃娃。

  「大舅舅啊!那他呢?」巴爾斯又指指他身後的男人。

  「他是你二舅舅。」

  「二舅舅。」巴爾斯嘴甜的喊。

  「好乖,過完年,二舅舅帶你去家裏玩好不好?」梅笑白眉開眼笑的。

  「好。」

  「大舅舅也帶你……」

  正說得愉快呢!身後「咚」一聲,竟是赤烈跌倒在地上。

  「出什麼事了?」梅亦白、梅笑白兩兄弟嚇了一跳。

  「大概是爹知道娘要給他生兩個妹妹的消息了。」巴爾斯人小鬼大,剛才太醫和娘親談話時,他就躲在外面偷聽。

  因此他才決定,為了讓妹妹「們」不再吃苦受罪,他必須將奶娘的裹腳布統統偷走。

  梅亦白和梅笑白相視而笑。

  「妳只穿這一丁點怎麼行?現在妳可是兩個--不,三個孩子的娘了,不好好照顧自己怎麼行?」赤烈回過神來,提醒道。

  「嗯。」梅憐白溫柔的點頭。

  「你--快將夫人房裏的白狐皮披風拿來;你--將屋裏的火盆移出來,天氣這麼冷,萬一凍壞了夫人怎麼辦?還有你……」赤烈將一幹僕人支使得團團轉。

  冷?梅家兄弟面面相覷,今年可是大都少有的暖冬呢!

  再過一會兒爹就要脫衣服啦!巴爾斯用嘴型示意道。

  脫衣服?

  光天化日的,他居然要脫大姊的衣服?

  梅家兩兄弟立刻衝上前想阻止姊夫的獸行,可赤烈已等不及的將衣服扒下來了。

  「有什麼不對嗎?」望著杵在自己面前的兩尊門神,赤烈十分不解。

  「沒、沒什麼,姊夫您請吧!」梅家兩兄弟尷尬的讓開。

  唉~~原來姊夫脫的是自己的衣服!

  兄弟倆齊聲嘆息。

  「披上,小心凍著。真是,要他們拿件衣服也這麼慢。」赤烈將自己的衣服裹到愛妻身上。

  「嗯。」梅憐白雖然已熱得快冒汗了,可是心裏仍甜蜜無比。

  「大姊,妳……」幸福嗎?梅亦白和梅笑白用目光詢問。

  「嗯。」我很幸福。迎著弟弟們詢問的目光,梅憐白肯定的點點頭。

  幸福的氛圍充滿大諾顏府,甚至連她肚裏的孩子也感受到了,她這一生從沒有像此刻如此的完滿。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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