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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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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黃玉郎][天子外傳][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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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6 16:22:2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客死异鄉

  隆!
  眼前人的名字,直如天上狂雷,重重轟在嬴天心上。
  他的名字,叫--
  佑!
  德!
  佑德?想不到這個頹唐的醉漢,竟然便是當年豪气干云,獨力面對殺手營過百殺手的佑德!
  “佑德?很古怪的名字,但,我是听過的,怎么我記不起?怎么我一點也記不起?”
  嬴天越是去想,腦海越是混亂,而且更感頭上傳來撕裂般的痛楚。
  佑德起初以為嬴天已忘記了他,于是心灰意冷。如今看見嬴天如此模樣,方知他所言非虛,忙安慰他道:
  “義弟!你先冷靜點!”
  過了一會,嬴天方才平靜下來,但已气喘如牛,滿頭大汗。
  “義……弟……”
  “我……是你的義弟?”
  嬴天難以置信地問道。
  對于与佑德金蘭結義之事,嬴天似乎真的一點儿也記不得起。佑德雖感到難過之极,但想到嬴天也是身不由己,于是道:
  “這樣吧!我嘗試把你我相識及結義的事告訴你,看看對你有否幫助吧!”
  佑德把當年如何結識嬴天,彼此對對方也有救命之恩,至后來惺惺相識,結為義兄弟的事一一道出。
  嬴天細心聆听,腦海似乎浮現出少許往事,但影像卻又模糊一片,始終未能完全回复記憶。
  但可以肯定的是,眼前的佑德,确是當年与他金蘭結義、情同手足的義兄。
  那份獨有的親切感,錯不了!
  “義兄!”
  嬴天終于記起与自己結義等事,佑德不禁大喜,精神也振奮不少。
  隨后嬴天又把如何失去記億,后來加入了廣成仙派一事告知佑德。
  佑德听了后,恭喜著他道:
  “廣成仙派乃正道大派,‘先天乾坤功’更是冠絕武林,義弟得此机緣,真是值得恭喜啊!”
  其實嬴天加入廣成仙派,其原因也不外是為了拯救天下蒼生,對于他本身來說,也不知是否值得高興。
  想到這里,嬴天祇得無奈苦笑。
  他不想再談這些事,于是轉個話題,道:
  “是了!听王大哥所言,義兄身上的經脈曾經嚴重受損,影響了功力,故此才會意志消沉,終日借酒消愁?”
  佑德干笑了几聲,道:
  “你的話祇中了一半。”
  “當日我与殺手營一戰,雖然奇跡地仍然生還,但經脈嚴重受損,曾一度功力盡失。
  但這數年我努力苦練,已回复了五成功力左右,唯獨是不知何故,每運功至‘巨闕穴’,那里便傳來撕心劇痛,使我的功力停滯不前!
  至于我日夜喝酒,那祇是一种掩飾的伎倆而已。在我功力未复前,我不能露出半點蛛絲馬跡!
  我那兩個禽獸皇兄,殺我母后,迫我入絕路,這筆債,我早晚要他們償還!”
  佑德說話同時,眼中閃出怨毒神色,殺气也登時大盛。
  嬴天察覺有异,當下不再說下去,卻道:
  “義兄,這几年我在廣成仙派習武也略有小成,若你不嫌棄不若待我助你一把,看看能否打通巨闕穴一關!”
  佑德道:
  “也好!”
  二人于是盤座地上,嬴天雙掌抵著佑德背門,催動“先天乾坤功”真气進佑德体內。
  然而,內力去到巨闕穴時,卻被一股怪异力量所阻。嬴天嘗試加強功力欲沖破它,但壓力越大,反抗力越大,祇苦了佑德,在死忍著撕心劇痛。
  嬴天怕佑德抵受不住,撤勁收手,心不暗忖:
  “義兄潛藏于巨闕穴的怪异力量似隱帶魔气,我与義兄所習的都是玄門正道的武功,難怪會生起抗衡。”
  嬴天道:
  “義兄,我暫時未想出方法,但我想暫時留下數天,一來為清除我体內余毒,二來看看有否方法助你。”
  佑德道:
  “這也好!我們一別三載,今番可要好好敘一敘了!”
         ※        ※         ※
  嬴天与傲風,便在王飛虎家留了五天。
  這五天嬴天与佑德談了許多事,而且嬴天不斷輸功進佑德体內,總算能勉強壓制止佑德巨闕穴內的怪异力量,佑德已可隨意運勁提气。
  而且嬴天与傲風体內的余毒亦已盡去。這,也是分開的時候了!
  這天一早,嬴天与傲風收舍好行裝,便准備繼續上路。
  佑德、王飛虎、王飛鳳三人送了一段路,最后也要道別。最為不舍的,當然便是嬴天与佑德二人。
  嬴天道:
  “義兄,對不起!雖然我記起了一部份往事,但其余大部份記憶,我始終是迷糊一片,因此我必須繼續北上。”
  “雖然那村庄可能已不再存在,但希望能找到一些事刺激起我的記憶。”
  佑德道:
  “我很明白你現在的心情,祇要你覺得是對的,便放心去做吧!義兄一定支持你的。”
  “祇可惜我功力未复,而我當日曾顯露武功,我的仇家很可能很快便追殺到,因此過几天我也會离開此地,請恕義兄不能与你一起上路。”
  嬴天問道:
  “那……我們何日方能再見?”
  佑德道:
  “這樣吧!不若我們約好,三個月后的正月十五在西歧鎮見面,好嗎?”
  嬴天喜道:
  “那當然好!”
  其實二人心中均知,大家所走的路也是凶險万分,屆時能否依約出現也成問題。別話說完,嬴天与傲風朝北而去,而佑德三人也返回木屋。
         ※        ※         ※
  回到屋內,三人面面相覷,王飛虎率先打破沉默局面道:
  “嘿!我早知你這酒鬼不是那么不濟的了,如今胸膛還不是挺得高高的?”
  王飛虎性格粗豪,說起話時也有點儿肆無忌憚的。
  佑德面帶歉意道:
  “情非得已,請王大哥見諒!”
  王飛虎道:
  “唔!那倒似樣點,不枉我照顧了你三年。”
  “哥,別這樣說吧!”
  王飛鳳忙提點著。
  王飛虎抓了抓頭,帶點傻气地道:
  “對不起!我快人快語,說錯了話,別見怪!”
  佑德連忙道:
  “不!我還未正式多謝你救了我一命,且還照顧了我三年。”
  王飛鳳在旁道:
  “佑大哥,別這么說吧!你今后有何打算?”
  佑德答道:
  “如今我身份已曝露,仇家很快便會追殺至,我不想連累兩位,所以打算過兩天便离開。”
  王飛虎問道:
  “嘿!他們來到頂多是一并,犯不著東躲西逃啊!”
  佑德道:
  “如今還不是跟他們拼的時候,我的仇家太可怕了,如無必胜把握,絕不可犯險。”
  王飛虎又道:
  “看你一臉凝重,究竟他們是誰?難不成都有三頭六臂的嗎?”
  佑德想他知難而退,免將他們卷入這政治斗爭的漩渦中,于是道:
  “他們,便是當今大商朝的大皇子和二皇子。”
  二人听了不禁大吃一惊,失聲問道:
  “你……怎么會与這些人結怨的?你的真正身份又是什么?”
  佑德沉思半晌,道:
  “既然你對我以兄弟相稱,我也不再諱言。佑德祇是我的假名,我的真正名字是--子受德!”
  “我与兩名皇兄的恩怨,很簡單,便是他們想奪我太子之位,他日當上帝皇寶座。”
  “目下我勢孤力單,而他們卻如日中天,因此我唯有等待時机成熟,才可与他們正面相搏。”
  王飛虎、王飛鳳聞得佑德真正身份,不禁惊愕得瞠目結舌,連忙下跪道:
  “草民不知三皇子大駕,屢次冒犯,請三皇子降罪。”
  “你們待我恩重如山,何罪之有?何況我身在江湖,我們還是像平日般以兄弟相稱比較合适。”
  王飛虎道:
  “這……好吧!佑……大哥,如今你孤身一人,极需要人幫助,就讓我追隨左右,助你對抗那兩個惡賊吧!”
  佑德堅決道:
  “不!你們兄妹二人相依為命,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生活過得挺愜意的。跟著我,祇有終日提心吊膽,不是我殺你,便是你殺我。這樣的生活,絕不好過,你們還是過回以往的生活吧!”
  王飛虎猶未心息,還想說下去:
  “但……”
  佑德急制止他道:
  “我心意已決,你不要再說了。”
  王飛虎不禁面露失望神色。
         ※        ※         ※
  到了翌日,王飛虎如常到山中狩獵,而佑德則往鎮上打探朝中消息,余下王飛鳳獨個儿呆在家中。
  想到与佑德分別在即,王飛鳳整天也悶悶不樂。
  雖然她也不知何以會對佑德暗生情愫,但感情一事,很多時也是不能以常理來解釋。
  可是想到佑德乃堂堂三皇子,若依正統,更是他日皇位的繼承人,自己卻是一介草民,如何敢對他高攀?
  也罷!
  一切便順天而行吧!
  但,天意往往是殘酷的。
  它偏愛玩弄世人。
  這次也不例外!
         ※        ※         ※
  王飛鳳在屋中發呆,忽听屋外傳來异響,心忖定是王飛虎和佑德回來,忙跑出屋外相迎。
  甫出屋外,并沒有佑德蹤影,也不見王飛虎蹤影,卻見遠處塵頭大作,黑壓壓的一大團黑影,像是一大隊人馬正向這里進發。
  黑影自遠而近,越來越是清楚。
  不錯!來的果然是一大隊人馬,且少說也有過百以上。
  為首兩騎,戰馬壯碩雄偉,披著華麗的鎧甲,而座上的二人,身穿戰甲也是華麗异常,想必是這隊人馬的前鋒大將。
  二人其中一人身高九尺,极其高大威武。這人光禿著頭,卻滿臉胡子,眼如銅鈴,不怒自威。而其威武气度,更隱透霸气和殺气,絕對是一等一的高手。
  另外一人,身高約六尺,但身形瘦削,卻一臉陰沉,眼尾細長,鼻梁高聳,咀角微向上彎,天生一副笑里藏刀相。
  二人身后,另有十騎跟著。
  十騎上的人俱是目露精光,肌膚壯健,看來都是一流的好手。
  十騎之后,便是數以百計的人影徒步而行,人影虛虛幌幌,中間簇擁著兩頂華麗的漆金轎子。
  轎中的人,地位定是极之超然。
  細看之下,人叢中竟有几張熟悉的面孔。
  這几張面孔,竟是--
  鐵錚和盤谷六獸死剩的二人。
  他們定是沖著嬴天手上的圣墓地圖而來。
  但他們這次帶來的這幫人,似乎大有來頭,這些到底是什么人?
  王飛鳳心想來者不善,但若現在逃走,必會引起眾人注意,最后也必走不脫,于是祇好躲在屋中,靜觀其變。
  騎兵來至屋外十丈便戛然停下。
  其中一頂轎子中傳來一把聲音,問道:
  “鐵錚,就是這所木屋?”
  聲音說話語气溫文爾雅,但卻瞭亮之极,似是毫不費力,卻遠至屋中的王飛鳳也能清楚听見他所說的每一字。
  鐵錚似對轎中人甚是敬畏,必恭必敬地答道:
  “就是這屋子!”
  轎中聲音再問道:
  “你怎么肯定他便是我要找的人?”
  轎中人一而再地問個究竟,似對今日之行极之重視和謹慎。
  鐵錚肯定的答道:
  “普天之下,能使出那皇者劍招的人,除了殿下要找的人,應該不含再有第二人。所以,他定是殿下要找的人無疑。若給他得到圣墓中的寶物,恐會對殿下大大不利,所以小人才這么急切告訴殿下。”
  轎中人又道:
  “唔!若果出錯,小心你項上人頭。”
  “但,若然屬實,你便是立了一個天大的功勞,到時爵祿富貴你享之不盡!”
  鐵錚又惊又喜,但為了那誘人的榮華富貴,祇有冒險一試。
  王飛鳳听二人的對答,似是沖著佑德而來。鐵錚稱呼轎中人為殿下,莫非是……
  他?
  他竟這么快便追殺而至?
  王飛鳳想到轎中人的身份,不禁寒意大作。
  他明知能逃脫的机會是微乎其微,但總好過坐以待斃,于是悄悄從屋后逃去。
  小屋附近并無遮掩,眾人沒理由看不到王飛鳳逃走。
  但奇怪地,竟沒有一個人追上來。
  因為,他們都是受過嚴格訓練的精銳戰士,沒有主子下令,他們絕不會擅自動手。
  王飛鳳也不理這許多,祇顧全力狂奔,轉眼已奔至半里外。
  這時,轎中人才輕描淡寫地道:
  “飛帘,給我--”
  “拿下她!”
  為首的兩名戰將中較為瘦削的一人領命,隨即身形一展,已從馬背上倏然消失。
  他,确實比風、比電更快!
  几乎是在与轎中人下令的同一時間,王飛鳳已覺后頸傳來一陣麻酸,整個人已被凌空抽起。
  他躍出時所帶動的風還未靜止下來,便已落回馬背之上。
  手上更多了一點東西。
  是已昏迷的王飛鳳。
  這名叫“飛帘”的大將,來、去比風還要快,其身手更絕不似是人所能做到的,果然是強將手下無弱兵。
  面對這群武功高絕的敵人,佑德會……
  如何應付?
         ※        ※         ※
  過了大約一個時辰,王飛虎与佑德一起徒步回來。
  王飛虎心情納悶,因此今天并沒有狩捕到任何獵物,于是便徑往鎮上找佑德一起回家。
  佑德打算明天便离去,找一處隱蔽之地把失去的功力練回來。
  雖然得嬴天的“先天乾坤功”內力鎮壓住巨闕穴的劇痛,但他的功力畢竟祇回复到五成,憑此實力絕難与微子衍、微子啟周旋。
  想到祇要明早自己一离開,便能把災禍也一迸帶走,佑德內心也感到好過些。
  但他卻勢難料到,災禍,已迫近眉睫。
  二人一直步至屋前,卻同時頓足不前,因為,他們同時感到四周彌漫著一股--
  殺气!
  佑德知道,要殺他的人--來了!
  避也避不了!
  佑得驀地提起了手中劍,往地上一插,并喝道:
  “出來吧!”
  劍上內力由地面傳至木屋,木屋外層圍板紛紛松脫塌下。
  木屋碎開,中間一條木樁仍然穩插地上。
  而木樁之上,卻捆著一人--
  一個佑德与王飛虎都熟悉的人--
  王飛鳳!
  祇見王飛鳳衣衫破爛,咀血沾著些已干涸的血漬,面上一塊紅一塊青的,顯然曾遭毒打,如今神智更陷入半昏迷狀態。
  王飛鳳的身后,更站了一個人。
  那人原來是轎中人手下的戰將--
  飛帘!
  飛帘臉泛邪笑,長長的舌頭竟在王飛鳳粉臉上肆意舐動,极之猥瑣。
  王飛虎見狀,那里按捺得住?盛怒之下使勁擲出手中鋼刀,直取飛帘。
  鋼刀去勢急勁,有著開山破石之勢,但飛帘卻眼睜睜瞧著鋼刀向自己射來,全無閃避之意。
  直到最后一刻,飛帘竟戛地消失。
  他是故意在佑德与王飛虎面前炫耀自已的輕功身法。
  佑德与王飛虎本已目不轉睛地看著飛帘的一舉一動,但他們竟都完全看不到他如何動身,与及逃往何方。
  飛帘身法之快,就算是閱歷甚丰富的佑德,也感到惊异!
  佑德腦海更升起一個恐怖念頭--在他的仇家的手下,正有一個這樣的人物。
  他果然追殺來了!
  佑德思念間,四周不知從何處涌出大量武將,把他和王飛虎團團包圍住。
  眾武將行動一致,且個個身手敏捷,明顯都是訓諫有素。
  武將當中,還混雜了十二騎,其中一騎便是飛帘,還有另一名高大戰將,与十名裝束一樣,都是面目陰沉的戰士。
  佑德見此陣容,心想:
  “看來這次為了擒殺我,他倆已精銳盡出。”
  這還不止,更叫佑德震撼的,是他耳畔傳來的一把聲音。
  聲音語調平淡溫和,卻字字鏗鏘,在道:
  “我的好弟弟,已有多年沒見了,別來無恙嘛?”
  弟弟?
  轎中人竟稱叫佑德為弟弟?
  莫非真的是他?
  連他也來了,佑德這次豈非--
  插翅難飛?
  《待續》
  【第十一回預告】
  宿世死敵,卻是血脈相連,佑德面對兩位兄長--微子衍、微子啟的千里追殺,如何應付?
  嬴天重回舊地,原以為今生今世無法再見的至親,驟現眼前,當中隱藏著什么惊天陰謀?
  名利權欲、兄弟親情,兩者真的不能并存?
  讓世人同來見證兩段悲壯的手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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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殺气濃烈

  怎樣才算兄弟?
  難道,是單單為了与生俱來血脈相連的關系?還是經歷過生死劫難而萌生出來的獨特情誼?
  真正的兄弟,應該具有能同享富貴,共歷磨難,就算上山下海,也義無反顧的高尚情操。
  是兄弟二人間獨有的義。
  然而,能共苦難的兄弟已經很少。
  能同富貴的兄弟更是世間難求。
  世間的名、利、色、權,是情、義的最大敵人,而且往往是胜多敗少。
  在祇顧名利權欲的末世,重情重義甚至被指為愚昧無知。
  難道,茫茫天地真的再容不了情与義?
  難道,祇有在互相有利用价值的情況下,才有情義,才有兄弟?
         ※        ※         ※
  兄弟相殘,一直以來都被視為痛心疾首的事。
  但是,今天兵戎相見的三個親兄弟,卻沒有為他們即將要展開的生死之戰而難過。
  雖然他們体內流著相同的血脈,但他們之間早已沒有半點兄弟之情。
  在微子衍眼中,他比佑德年長,且自詡武功、才智無一不在佑德之上。唯一敗給他的,是自己的娘親祇是帝乙眾多妃于中的其中一個,而佑德的娘親卻是當今世上獨一無二的皇后。
  若依正統,即使佑德不是長子,但他日君王之位必定是由皇后所生的太子繼承。
  這,并不是微子衍所能控制的。
  因此,他不甘心!
  多年以來,他處心積慮在朝中樹立党羽,建立起自己勢力,最后乘這几年帝乙身在病榻中,設計迫走佑德,害死其母后,為的祇是舖出一條血路,讓他能登上龍座。
  如今,祇差最后一步。
  祇要佑德一死,他的帝途,便再無障礙,万里河山握在掌中,指日可待。
  佑德的野心雖沒微子衍般大,但這個名為兄長,實為殺母仇人對他的迫害實在太過份,他要還擊,最直接的方法是等待時机回宮內,祇要能登基為帝,微子衍便任他魚肉。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三年來的忍辱負重,最后也徹底失敗,終被微子衍追蹤而至。
  目下形勢,微子衍一方軍馬逾百,高手如云;佑德一方祇有他与王飛虎二人,還要照顧受傷的王飛鳳。何況佑德的功力祇回复了一半,這環境不想全身而退,不免有點痴人說夢。
  佑德當然不會束手就擒,腦中急轉,謀求脫身之策。
  此時,轎中的微子衍道:
  “你真不愧是我的好皇弟,叱吒江湖的殺手營竟也被你一人消滅,連閻王被你殺敗,倒算你沒辱沒了我大商皇朝的威名。”
  佑德道:
  “你也恁地了得,短短數日間已從老遠的朝歌率領大軍殺至北燕,看來不殺我誓不干休。”
  二人互相揶揄,王飛虎卻趁此時替王飛鳳松縛,并脫下外衣替她穿上。
  這時,微子衍又道:
  “別說我不顧手足之情,祇要你肯交出那件東西和一只手臂,從此不踏入朝歌一步,我便姑且留你一命。”
  佑德心忖:“哼!你這家伙那有這么好心?交出那東西和自斷一臂后,還不任你魚肉?”
  一旁的王飛虎急道:
  “三太子,別听他說!大不了拚死一戰,我王飛虎絕非貪生怕死之輩。”
  佑德又對微子衍道:
  “哼!別假惺惺了,你我之間還會有手足之情?那東西我是絕不會交給你的,有本事大可從我手中奪走!”
  佑德一震手中劍,擺出迎戰的姿態。
  這時,在轎旁的盤谷六獸中的肥丑漢子朗聲道:
  “哼!大皇子肯放你一馬,你還他媽的不識好歹,你能以一敵百嗎?”
  佑德硬挺著道:
  “當年殺手營眾多殺手我也不怕,何況今天?有本事即管放馬過來,頂多是同歸于盡,教你知道我子受德絕非好惹!”
  佑德面對過百軍馬,依然了無懼色,气勢凜然,一旁的王飛虎不禁放聲叫好,為他的膽色与豪邁气魄折服。
  一輪搶白,微子衍不但占不到半點便宜,在气勢上反輸了半籌,不禁心下慍然。
  驀地,一團烈火气勁從轎內透射而出。
  但,火勁的目標竟不是佑德,而是肥丑漢子。
  肥丑漢子不虞火勁竟是射向他,給轟個正著,火勁迅速侵入五髒六腑。
  肥丑漢子祇覺五內如焚,痛苦得在地上亂叫亂滾,不消片刻已被火勁焚斃。
  轎內的微子衍道:
  “未得本皇子准許,豈容你多言?”
  目睹肥丑漢子慘死之狀,獨眼獸不禁駭然色變。伴君如伴虎,盤谷六獸祇余一人,他的下場,會否如肥丑漢子般呢?
  站在轎另一邊的鐵錚卻心下暗笑,想:
  “真是蠢得可怜,說話不知時候不分輕重,活該得此下場。”
  微子衍殺人立威,果然挽回一點气勢,但手段卻未免過于凶殘。
  佑德看見微子衍展露武功,心下暗惊:
  “好家伙,气勁穿過轎身而轎身不損,‘焚城訣’已練至爐火純青的境界。”
  “當日我苦戰閻王,也是憑怒意戰意突破第二訣‘滅陽訣’,以找現時功力,也未必能使出‘焚城訣’。若他已練成比‘滅陽訣’更高層次,再加上這里的高手,我此仗可說是絕無胜望。若要全身而退,唯有出奇制胜……”
  佑德雖為這仗而憂心,但微子衍不知他功力祇余一半,何況他曾有一舉覆滅殺手營的輝煌戰績,故他也未敢貿然出手。
  微子衍行事向來謹慎,他衡量形勢,雖然己方實力遠胜對方,但也不欲損兵折將,遂下令道:
  “飛帘、惡來,既然皇弟要一展身手,你倆就替我好好招呼他吧!”
  為首兩騎大將領命,緩緩下馬,一聲不響排眾步向佑德三人。
  這兩人便是微子衍的得力愛將--
  嬴飛帘!
  嬴惡來!
  嬴飛帘以來去無蹤、快如疾風的超卓輕功獨步天下;嬴惡來則天生神力,十歲時已能舉起重逾百斤的大石。
  二人均是朝中一等一的武將,早被微子衍收為己用。如今微子衍派二人先上陣,用意無非是試探清楚佑德的武功層次。
  這時王飛虎已拔起鋼刀,站在佑德身旁,道:
  “三皇子,這群狂徒咄咄迫人,就叫他們知道我們的厲害。”
  嬴飛帘、嬴惡來一步步迫近,与佑德等人相距不足三丈,嬴飛帘卻道:
  “厲害!厲害!剛才那女的皮滑如脂、肌膚胜雪,弄得我心痒難熬,當然厲害!但你二人手粗腳粗、殺气騰騰的,我可沒興趣,有什么厲害?”
  王飛虎想起剛才嬴飛帘對其妹恣意輕薄,不禁怒火中燒,輪舞鋼刀沖殺而去。
  鋼刀勢道急勁,向嬴飛帘迎頭劈下。
  嬴飛帘輕功蓋世,王飛虎那里能輕易劈中他,終于讓他輕易閃開。王飛虎刀勢不停,似乎劈不中嬴飛帘絕不干休;嬴飛帘卻存心玩敵,祇閃避而不還招,二人陷入纏斗中。
  嬴惡來渾沒理會二人之戰,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因為,他的對手是--佑德!
  嬴惡來不敢妄自發招,因為佑德身負“皇极惊天訣”及“王者劍”兩項絕學,絕不能小覷。
  他每走前一步,內力及戰意便提升一級,直至他覺得已有十足狀態,他,驀地狂沖向佑德。
  “吼!”
  吼聲如雷,震得各人耳膜生痛。
  嬴惡來勁貫雙腿,每踏一步,便如旱天雷般盯在地上,大地也為之震動。
  但佑德并未因嬴惡來的無匹气勢所動搖,靜如淵岳的他,緊握手中長劍,冷靜地找尋嬴惡來的破綻。
  嬴惡來雙拳收于腰間,似是全無發招之意,人卻如狂牛般祇向前沖。
  驟眼看去,嬴惡來全身皆是破綻,但佑德心想他必有厲害殺著。
  佑德一劍剌出,這招攻中帶守,留了几分后著,用意祇是試探嬴惡來虛實。
  佑德手上的雖非神兵寶劍,但貫上佑德內力,亦利可分金斷石。佑德滿以為嬴惡來會閃避或擋開劍招,詎料嬴惡來竟不閉不避不擋,以身体硬接劍尖。
  “當!”
  想不到嬴惡來肌膚竟堅如鐵石,佑德長劍竟遭硬生生震開。
  “玄天戰甲?”
  佑德正惊疑間,凜冽拳風迎面襲至。
  拳未至,拳風已轟得佑德肌膚欲裂。
  佑德慌忙全力向后躍,僅僅避過嬴惡來如雷一拳。
  拳是避過了,但……
  嬴惡來的鐵拳,陡地隔空轟出一團凌厲罡勁,追擊佑德。
  拳勁的速度快疾無倫,佑德不虞此著,來不及退避,唯有--
  硬拼!
  佑德心知此刻功力不足,故這一并已運上十成功力。
  “啵!”
  巨響過后,塵埃散落,祇見佑德昂然矗立,意態從容。
  “嘿!据聞你天生神力,拳發千鈞,就祇有這一點點能耐嗎?”
  佑德看似神態自若,但剛才運掌轟散拳勁,已被震得手臂發麻,不住顫抖。
  嬴惡來不但沒有被佑德唬倒,反道:
  “剛才一拳我祇用上五成力道,三皇子見笑見笑。”
  “既然三皇子想我使出全力,嬴惡來唯有听命,就請三皇子批評一下在下另一項武功--”
  “霹靂轟雷破”!
  佑德一听頓時大吃一惊。“霹靂轟雷破”曾經是一項霸絕武林的絕學,但已失傳多年,料不到嬴惡來竟有緣習得,而且配合“玄天戰甲”,一攻一守,縱然佑德功力回复到十足,亦未必能輕易取胜,何況如今?
  他此戰,可謂--
  全無胜望。
  但,束手待斃絕非佑德性格,他,祇會遇強越強。他心想:
  “眼前形勢,祇有使出‘皇极惊天訣’方有几分胜望,但以我現時功力,若控制不了‘皇极惊天訣’的強大真气,很容易走火入魔,經脈盡斷而死。而且過份催谷,又恐怕會触動巨闕穴的舊患。”
  “如今兵凶戰危,不得再多作猶豫,就拼死一戰吧!”
  心意已決,佑德內息急轉,凝聚真气,体外漸漸被一團烈火罡勁包圍著。
  “皇极惊天訣”乃無上絕學,佑德祇能倚仗它才能一戰嬴惡來,但正如他所想,祇要他偶一不慎,駕馭不了“焚城勁”,內力反噬其身,便后果堪虞了。
  他,已運起“皇极惊天訣”中的--
  “焚城訣!”
  他此舉,祇為盡量保住性命,以雪--殺母之恨!
         ※        ※         ※
  那邊廂,王飛虎力戰嬴飛帘。
  王飛虎連攻了數十招,仍沾不到嬴飛帘的衣褸。
  嬴飛帘譏諷道:
  “你慢手慢腳,怎能劈到我?來!快一點,再快一點!”
  看嬴飛帘談笑自若,似乎猶未盡全力,但王飛虎卻汗如雨下,疲態畢呈。
  “他媽的!”
  “你這家伙祇懂右閃右避,這算什么大將軍?不如躲到一邊做其龜孫子了!”
  嬴飛帘遭當眾侮辱,頓時面露慍色,怒道:
  “好!你想赶往九泉地府嗎?我樂意成全,而且要你死無全尸。”
  嬴飛帘腳下加快,如鬼魅般繞到王飛虎身后,千指箕張,雙爪往王飛虎腦后攫去。
  王飛虎眼梢瞄著嬴飛帘,嘴角竟抹起一絲笑意。
  惡招臨門,他竟然有心情笑?
  原來,王飛虎剛才一直未使上全力。他心知嬴飛帘輕功卓絕,即使用盡全力,要劈中他也殊不容易。于是他故意隱藏實力,并出言相激,誘嬴飛帘攻來時一擊即中。
  王飛虎窺准其來勢,靈巧快疾地轉身回劈,刀勢比前快上三倍。
  嬴飛帘不虞王飛虎使詐,眼前刀光閃閃,心知不妙,急全力抽身向上躍起。
  祇見几塊碎布隨風飄揚,嬴飛帘卻消失得無影無蹤,王飛虎這一刀可已重創他?
  王飛虎抬頭一望,原來嬴飛帘竟已躍上半空。
  王飛虎橫刀于胸,准備待嬴飛帘落下時揮刀砍殺。
  嬴飛帘中招在先,且身在半空,失了地利,必須另想他法。
  祇見飛帘在半空深吸一口气,身軀頓時輕如無物。接著身体急轉,翩然翻出丈外才落回地上。
  半空處毫無著力點,嬴飛帘竟能乘風翻開,這份輕功造詣,實是冠絕武林。
  王飛虎看得目定口呆之際,嬴飛帘卻道:
  “哼!你今天有幸得睹絕頂輕功‘飛升騰云’,眼界大開了吧!”
  “不消一會,我要你碎尸万段在我另一絕學之下!”
  細看之下,原來嬴飛帘腰間竟有一條長約半尺的刀痕,血水緩緩滲出。但嬴飛帘內力一到,血水即凝結成冰,四周的气溫也開始下降。
  瞿地,不遠處傳來一聲狂吼,熾烈火勁迫射過來,与嬴飛帘的寒勁互相抗衡。
  原來是佑德已沖破了“焚城訣”一關,气動擴散至這邊。
  佑德劍招一起,赫然已使出“王者劍”一式--
  “君臨天下風云變”!
  他不知現時功力能支持多久,故一出手便使上絕招,越快殺敗對方對他越有利。
  面對著王者劍招,嬴惡來不敢大意,急提聚“玄天戰甲”,身上隱泛金光。
  啊!莫非他的修為,比當年十大殺手的狂牛更高,已練成第二層“金甲”的功力?
  除了“玄天戰甲”外,他還有另一主攻絕學“霹靂轟雷破”,佑德雖能運起“焚城訣”配合王者劍招,但能否壓下嬴惡來呢?
  答案很快便知曉。
  嬴惡來雙拳合一,一團球形气動凝聚于雙拳之上,蓄勢待發。
  漫天劍芒如雨射至,光華璀璨奪目,且散發無上皇者之威,教人心甘情愿敗在這皇者劍招之下。
  佑德天生帝皇命格,王者劍在他手上發揮得淋漓盡致,轎中的微子衍不禁看得滿不是味儿。
  嬴惡來儲勁已足,光球豪光大盛,猛然轟向劍芒中央,勢若奔雷,勁如霹靂。
  這朴實無華,力足開山破石的一擊,便是--
  “霹靂轟雷破”!
  對著這強猛一擊,彷佛世上任何武功招式,也會被它一擊而--
  破!
         ※        ※         ※
  王飛虎處心積慮的一招,雖能傷了嬴飛帘,卻未能重創他,反激得他勃然大怒,使出真功夫對付王飛虎。
  嬴飛帘武功走陰寒一路,所散發出來的气勁亦奇寒徹骨。幸好王飛虎內功底于不弱,且体格強健,才勉強挺得住。
  “剛才你已見識過我的‘飛升騰云’……”
  “如今,就讓你見識我的--”
  “寒冽玄冰功!”
  王飛虎祇听到“寒冽玄冰”四字,已感到一股凜冽寒流迎面襲來,眼前更藍光閃閃。
  這些變化都祇在電光石火之間,王飛虎根本完全來不及出招應變。
  但,他的意識告訴他,這些藍光中暗藏殺机。
  王飛虎奮力向橫閃開,但嬴飛帘來勢委實太快,胸前仍被抓出數道血痕。
  寒勁凌厲,傷口處血未流出已被冰封,且寒勁更從傷口處滲入体內,王飛虎立刻運功驅散寒勁。
  霍霍霍!三聲破風之聲又從身畔響起,王飛虎鋼刀狂舞,守得穩如鐵桶,嬴飛帘攻之不入。
  “好家伙!既然‘玄冰爪’殺不了你,我就以‘寒冽刀’斬下你四肢和頭顱。”“玄冰爪”靈巧快疾,“寒冽刀”則鋒利霸道,兩者都是“寒冽玄冰功”中的殺招。
  嬴飛帘祭起掌刀,寒气倍增,寒勁更把空气急凍結冰,封著嬴飛帘雙掌,變成兩把鋒利無匹的--
  冰刀!
  想不到嬴飛帘除了輕功卓絕外,拳腳內功亦如此了得,難怪能得微子衍器重。
  “寒冽刀”連環劈下,王飛虎身邊盡被冰寒刀气所籠罩,無處閃避。這一招,便是“寒冽刀”的一式--
  “冰封三尺”!
  王飛虎甚至感到關節僵硬,急勁走全身,揮刀迎向“寒冽刀”。
  兩刀相交,爆出鏗鏘之聲,王飛虎的鋼刀不但砍不破“寒冽刀”,更被寒勁侵入刀身,整柄刀也被封上一層薄薄的冰。
  連王飛虎握刀的手,也感奇寒徹骨,可見寒勁何等凌厲霸道。
  嬴飛帘再朝鋼刀劈下,鋼刀刀身抵受不住,竟猛然迸碎。
  王飛虎大惊下急退,但雙腳卻被寒勁凍得動作遲鈍,未能躍离險地。
  嬴飛帘窺准時机,雙刀合一,寒勁倍增,狠狠劈中王飛虎胸膛。
  王飛虎祇感胸膛劇痛,心房翳悶,一蓬鮮血禁不住奪腔而出。
  王飛虎天生勇悍,雖受內傷,卻狂谷內力,便生生把嬴飛帘震開。
  雖能震開嬴飛帘,但王飛虎卻被“寒冽刀”刀勁震得向后飛退。
  也不知退了多遠,直至撞上一物方才止住去勢。
  王飛虎一看撞上之物。啊!原來竟是同時遭震退的佑德。
  佑德手中長劍祇余半柄,嘴角溢血,看來是受了內傷。
  以佑德現在的功力,是敵不過嬴惡來。
  二人兵器俱毀,更受內傷,甚是狼狽。反而嬴飛帘和嬴惡來气定神閒,兵分兩邊包圍著他們,根本并不急于下殺手。
  連微子衍麾下的將領也敵不過,如何對抗其它高手?
  何況還有微子衍、微子啟兩兄弟在虎視眈眈?
  縱使佑德有無窮戰意,到了這田地,也不禁感到絕望。
  反而王飛虎仍是深深不忿。
  他看了看四周環境,原來自己和佑德正站在木屋的位置上。
  他猛然勁貫雙腳,雄渾內力直傳至地下。
  “轟”的一聲,一物赫然破土而出。
  王飛虎伸手一接,把那破土而出之物緊緊握在手中。
  就像握著唯一最后的希望。
  細看之下,原來竟是一把刀。
  刀身約長四尺,甚闊,刀柄更長逾二尺。
  王飛虎非常怜惜地撫摸著刀鞘,喃喃自語地道:
  “黑日啊!很久沒有跟你并肩作戰了,你,可有感到寂寞?”
  王飛虎与這柄刀,就像是一對久別重逢的摯友,百般滋味在心頭。
  原來,這柄神兵是王飛虎的家傳寶刀--
  黑日!
  握著黑日,王飛虎似是充滿信心,朗聲道:
  “三太子,我還有家傳刀法未使出,定能殺退這群惡賊。”
  佑德聞言未有任何反應,因為他清楚明白到,即使有什么絕世絕招,在強敵環伺底下,始終是雙掌難敵四手。
  其它人聞得王飛虎之言,不由得捧腹大笑,霎時間笑聲震天。
  轎內的微子衍道:
  “有什么武功招式未使出便快點使了,否則待會儿下了黃泉,可要使給閻羅王看。”
  接著又是一陣笑聲,但佑德卻不為所動,苦心謀求脫身之法。
  這時,另一頂轎內響起一把聲音道:
  “皇兄啊!真要非取他性命不可嗎?”
  轎中人邊說邊步出轎。
  但見該人年約三十,但臉上蓄了兩撇胡子,使他看來較蒼老成熟。
  他身材不高,但身形肥胖,渾身散發一份雍容不凡的气度。
  他,正是佑德的二兄,當今天下的二皇子--
  微子啟!
  微子啟一直沒有作聲,靜靜在轎內觀戰,但如今他卻不得不開聲。
  他續道:
  “皇兄!畢竟三弟也是我們的親兄弟,体內流著的是皇族的血脈,殺了他未免有點過份。”
  微子衍問道:
  “那你有何意見?”
  微子啟道:
  “我們的目的,祇是那東西而已。不若要他交出來,我們放他一條生路吧!”
  微子衍沉默了好一陣子,像在考慮般。
  “我早已說過無論怎樣也不會將那東西交給你們的。我的命在此,來取吧!”
  “唉!”
  微子啟搖頭歎息,似為佑德的固執而把自己推進死路而心傷。
  王飛虎猛然拔出黑日。
  祇見黑日刀身黝黑,原來乃千年黑玄鐵所制,鋒口甚鈍,而最為獨特的,是它有兩面刀鋒。
  与其說它是刀,不如說它是劍。
  但,它又沒有劍般修長靈巧,偏偏具備刀的霸道与殺气。
  這真是一柄古怪的刀。
  王飛虎欲持黑日沖前拼命之際,佑德卻出手阻止,并在他身邊輕聲說了几句話。
  然后,佑德又凜然無懼的道:
  “好啊!我自知今天絕無胜望,但,別忘記我還有最后一招,大可跟你們拼個同歸于盡。”
  微子衍微微動容,道:
  “最……后一招?”
  佑德道:
  “是王者劍最后一式。”
  王者劍最后一式?佑德當年未能參透的劍招,如今已參透了?
  當然不!他,祇是打算藉此來唬退眾人。
  他,僅悟出這招的--
  劍意。
  祇見佑德雙手舉起半截斷劍,天上烏云翻涌,狂風大作,單是劍意已有無敵气勢。
  佑德身上更散發一股無敵的皇者气勢。
  微子衍知道此招的厲害,急忙喝令大軍退后,免得損兵折將,傷亡慘重。
  “好!皇者劍第七式!就讓本皇子親自--”
  “會一會你!”
  佑德猛地大喝一聲:“走”,手中斷劍立刻爆成千百碎片,如蝗激射襲向眾人。
  轎子一輕,微子衍竟親自出手,而且,一出手已使上“皇极惊天訣”的第二訣|
  “滅陽訣”!
  “滅陽訣”甫運起,風云翻涌得更急,天空盡被一層厚厚的烏云所遮蔽。
  當年佑德就是憑著剛突破的“滅陽訣”,殺敗閻王和一眾殺手營殺手。
  單看微子衍隨意便能聚起“滅陽訣”,似乎已練成了一段時日,以佑德二人如今功力,如何能擋?
  就在王飛虎剛抱起昏迷的王飛鳳,欲向后方逃去之際,微子衍已殺至。
  劍碎雖勢如破竹,但在微子衍三尺前,已被強大罡气迫得碎成粉糜。
  微子衍卻如一道狂風沖殺至。
  佑德欲退無從。
  唯今之計,他祇有舉掌相拼,但微子衍掌勁強猛無倫,若拼起來佑德恐怕會被一掌--
  轟斃!
  他,到底還有何脫身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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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6 16:23:4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局中有局

  手足相殘的一幕,終于上演。
  要來的,終究避不了。
  微子衍已迫近眼前。
  佑德不得不拼。
  拼是死,不拼也死,他,已別無他法,除非會有奇跡出現。
  會嗎?會有奇跡出現嗎?
  就在佑德雙掌快要碰上微子衍雙掌,全身經脈快要遭震碎之際……
  奇跡,果真發生!
  佑德雙掌,竟沒有被震個斷碎。
  更奇跡的是,他竟能把微子衍--
  震退!
  他,何來此等功力了?
  這,祇有他自己才清楚知道。
  原來,他身后不知何時,竟多了一個人。
  這人并不是王飛虎,卻不知是何方神圣。
  唯一知道的,是他在千鈞一發間輸入強大內力進佑德体內,一掌震退微子衍。
  微子衍祇覺佑德掌上的勁力空前強大,他完全控制不住身形,飛撞向人叢中。
  微子啟見狀,同時運起內力接著微子衍,微子衍才不致跌撞人群中。
  看來微子啟的武功也是不弱。
  微子衍一定神,已見一條瘦削黑影挾著佑德飛馳了二十丈外。
  眼看要被他們走脫了!
  但,眾將士中,至少有一人能追上他們。
  嬴飛帘!
  那神秘黑影輕功也是极高,嬴飛帘不敢大意,急運起他另一項輕功絕技--
  “千里無影”!
  “千里無影”,顧名思義,果然能腳踏千里而無影可尋,嬴飛帘谷盡功力,果然能追上眾人。
  神秘黑影眼尾一瞄,雙手把佑德及抱著王飛鳳的王飛虎送前,回身攻向嬴飛帘。
  嬴飛帘知眼前人厲害,迅即聚起“寒冽玄冰功”,“寒冽刀”猛劈向神秘黑影。
  “哼!雕虫小技!”
  嬴飛帘接下神秘黑影一掌,祇覺寒勁全被震回自己体內,更被震飛至兩丈之外。
  嬴飛帘正欲想動身再追,那知真气一提,胸口一陣刺痛,吐出一口鮮血。
  原來剛才跟神秘黑影對掌,已被震成內傷。
  神秘黑影來無蹤、去無影,一掌退微子衍,傷嬴飛帘,好可怕的功力。
  眾人輕功及不上嬴飛帘,祇有呆立原地在等。
  不一會,祇見嬴飛帘折返,但身法已大不如前,顯然受傷不輕。
  嬴飛帘跪在微子衍跟前,道:
  “未將不才,讓敵人逃脫,請大皇子降罪!”
  微子衍道:
  “算了!那人武功絕高,你絕非他對手的。”
  微子衍功力深厚,剛才一招雖未有受傷,但想起神秘黑影的功力,不禁心有余悸。
  微子衍心想:
  “這家伙到底是誰?救走子受德有何目的?最可恨的,是竟然連他的樣貌也看不清楚,下次再遇,定要加倍小心。”
  微子衍正欲整頓軍馬,沿著眾人逃去的方向從后追赶,忽然背后塵頭大作,一騎正以高速奔馳而來。
  細看之下,來者一身將服打扮,看來是微子衍的手下。
  馬未停定,來人已翻身下馬,身手矯健靈巧。
  此人跪在微子衍跟前,似乎在向他報告一些消息。
  微子衍听了之后,默想了一會,然后安排了數人留下打听佑德行蹤,自己則率領大軍向另一地方出發。
  到底何事,竟令微子衍放棄追殺佑德?
  救走佑德的,又是--
  何方神圣?
         ※        ※         ※
  佑德也不知被挾著飛馳了多久,祇覺耳畔風聲虎虎,這人的輕功,絕不遜于嬴飛廉。
  但他既然能從微子衍手上救走自己,顯然并無惡意,佑德于是暫時靜觀其變。
  飛馳了近半個時辰,那人終于停下,并放下佑德三人。
  這時佑德方才看清楚救他的人是誰。
  他并不認識這人。
  這人原來是個年近五十的中年漢子,他身材高佻瘦削,面容陰沉,眼窩凹陷,濃眉鷹目,顴骨高聳,下顎有一撮長而黑的胡須。
  佑德抱拳施禮道:
  “晚輩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中年漢捋著胡須,一副傲然自若的神態。
  “晚輩敢問前輩高姓大名。”佑德問道。
  那人仍是不答。
  佑德細心打量眼前人,這時他才發覺他挾著三人奔行了半個時辰,竟然面不紅、气不喘,甚至連汗水也未流半滴,修為恁是惊人。
  這時,那中年漢終于開口道:
  “子受德,你跟我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說罷已徑自轉身步向一邊。
  中年漢說話時聲音沙啞,且更有一份說不出的詭异感覺。
  雖然中年漢態度傲慢,但畢竟對方有救命之恩,佑德亦暫時不作聲,跟他步去。
  王飛虎則在忙著照顧王飛鳳。
  王飛鳳仍然昏迷不醒,王飛虎兩掌抵其兩邊太陽穴,輸進內力助她蘇醒。
  王飛虎內力一到,王飛鳳果然悠悠轉醒。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佑德在遠處跟一個陌生的中年漢在對話,然后是看見王飛虎。
  王飛鳳仍感頭痛欲裂,問道:
  “哥,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王飛虎并沒回答她,祇示意她暫時別要作聲。
  中年漢帶著佑德到了一旁,對他道:
  “子愛德,你今天遇上老夫,是你的福气,否則你如今已在冥府之下了!”
  佑德抱拳道:
  “晚輩再次謝過前輩救命之恩,敢問前輩……”
  中年漢輕捋其須,道:
  “唔!你這小子挺有意思,好!告訴亦無妨!”
  “我,便是天魔門第一百代傳人。”
  “我的名字是--”
  “元始天魔!”
  佑德暗想:
  “天魔門、元始天魔?怎么我聞所未聞的?看這人面目陰沉,目泛凶光,而且暗藏魔气,看來并非善類,還是避而遠之為上。”
  佑德鑒貌辨色,心想這元始天魔來歷不明,不欲招惹,于是道:
  “晚輩再三謝過前輩救命之恩,祇是晚輩此刻身有要務,他日……”
  佑德本欲托詞离開,豈料話至中途,元始天魔戛地插口道:
  “閒話少說!老夫救你當然有原因,否則怎會隨便惹上那班朝廷鷹犬?”
  元始天魔終于表明態度,佑德未知對方用意何在,且道:
  “晚輩未明前輩意思,是……”
  元始天魔又道:
  “其實老夫已留意了你一段日子,發覺你的資質极佳,最适合做我天魔門的傳人,因此,我要……”
  “收你為徒!”
  “啊!”
  佑德一听元始天魔之言,不由得一陣愕然。他万料不到元始天魔竟突然說要收他為徒。
  元始天魔又道:
  “天魔門的武功,至高無尚,威力震懾天地,匪夷所思,你練成之后,不獨可稱霸武林,屆時你兩名兄長更絕非你對手,皇帝之位自是非你莫屬。”
  佑德一听“皇帝之位”四字,心頭不由得一陣蕩漾。雖然他對王位的野心不及微子衍般大,但這些年來不斷被迫害追殺,生活得也夠苦了。
  他曾經暗暗立誓,不要再屈居人下,不要再受人欺侮。最簡單的方法,莫如繼承王位,當上九五之尊,到時天下万民盡在腳下,誰還可以迫害他、欺凌他?
  王者之位固然欲取,但這元始天魔相信也不怀好意,佑德連忙婉拒道:
  “前輩好意,晚輩心領了!晚輩自問資質平庸,不欲浪費前輩心力,前輩還是另覓賢能吧!”
  元始天魔沒料到佑德竟會實時拒絕,但他面上并沒表露半點异色,祇再道:
  “老夫眼光絕對錯不了,以你如今資質,最适合修練我天魔門武功。天魔門源遠流長,而且每代祇傳一人,此乃千載難逢的机會,錯過了你會畢生后悔。”
  元始天魔越是吹捧,佑德便越覺得事不尋常,于是再堅拒道:
  “請恕晚輩辜負了前輩一番美意,晚輩還是告辭了,救命之恩,他日有机會定當圖報!”說罷便欲轉身离去。
  佑德斷然拒絕,元始天魔面露慍色,惟亦強忍怒气,再道:
  “子愛德,你這樣离去,巨闕穴的傷,今世也休想治好!”
  佑德大惊,道:
  “你……怎么知道?”
  元始天魔臉泛邪笑,陰沉地道:
  “嘿嘿!你不會忘記三年前血竹林大戰殺手營那一次慘烈的戰況吧?當日你盡滅殺手營上下,卻因過度催谷功力而致經脈盡斷,本應是神仙難救的了。”
  “當日我途經血竹林,發現你奄奄一息,但看你筋骨精強,而且能以一敵百,出手毫不留情,招式深藏無匹霸气与殺气,是我天魔門的理想傳人,就此死掉實太可惜,于是老夫便出手救你。”
  “碰上我,是你天大福气,因為普天之下,就祇有我‘天魔功’中的‘蝕經訣’能把斷經再續。”
  “但,你所受的傷委實太重,我縱能以外力助你接回經脈,但巨闕穴卻留下舊患,使你每次運功過度之際,便會痛不欲生。”
  “唯一解救的方法,是你拜老夫為師,成為我天魔傳人,修習天魔功,方能治愈你巨闕穴的傷。”
  佑德听罷一切,頓時恍然大悟。原來當日暗地里把重傷垂危的佑德從地獄中拉回來的,竟就是元始天魔,他還道是自己体格精奇,才能僥幸生還。
  可是,元始天魔的話,祇有一半是真的。
  當日天魔救回佑德,卻暗地里在他的巨闕穴中种下“魔种”,祇要佑德運起玄門正宗的“皇极惊天訣”,“魔种”便會產生排斥抗衡,使佑德痛苦万分,佑德的修為越高,所受的痛苦越鉅,致使他一直無法回复往昔的功力。近日得嬴天之助,方熊暫時封鎖著魔种,使佑德的內力能運轉自如。但這隱憂一日不除,佑德修為日漸深厚,所引發的危机便越大,這一點他本身亦很清楚。
  元始天魔雖是兩番相救,但他處心積慮,必有所圖,聰明絕頂的佑德又怎會想不到。
  然而目前的形勢,自己身受內傷,功力未复;這元始天魔的武功又具深不可測,倘若惹怒了他,恐妨對己不利,佑德祇好委婉地推辭道:
  “原來前輩曾兩番相救,子愛德實在不知應如何相報,祇是如今我母仇未報,而且我皇兄勢力极廣,恐怕會連累前輩。不若待我解決了与皇兄的恩怨,到時再拜入前輩門下,豈不兩全其美?”
  “目下我皇兄的追兵相信很快便到,在下不敢勾留太久,救命之恩他日定當報,告辭了!”
  佑德語音剛下,身也不轉,便倒后躍開。
  他不知元始天魔會否對他不利,因此這一倒躍,他已使上了全力。
  “想走?”
  佑德的舉動,确使元始天魔一陣錯愕。但他很快便已平伏情緒,右爪更閃電遞出。
  這一爪,簡直是快得不可思議。
  佑德雖是動身在先,且已全神貫注在元始天魔身上,但他竟完全看不到元始天魔是如何出手,祇感到咽喉一陣疼痛,他已被凌空抽起。
  佑德下意識地欲發勁掙脫,可惜內力卻提聚不起半分,那定是被元始天魔雄渾內力封鎖著。
  一旁的王飛虎雖然听不到二人的對話,但看見佑德咽喉被扣,身臨險境,不假思索便沖前營救。
  “哼!”
  元始天魔眼尾一瞄正沖來的王飛虎,冷哼一聲,左掌緩緩提起。
  他這一掌,就似是隨便的一個動作,不徐不疾,更似不帶半分內力。
  瞿地,掌刀一圈,一團耀目刀芒破空而出,直取王飛虎。
  王飛虎連元始天魔如何揮掌劈出刀芒也看不清楚,祇覺眼前陡地豪光大盛,凌厲罡風如怒海狂濤向他瘋狂拍打。
  慌忙間,他祇得交臂于前,運足十成功力迎擋。
  一擋之下,王飛虎倏地面色大變。
  他祇感到臂上傳來撕裂般劇痛,然后整個人彈開十丈外。
  “砰!”
  被轟飛的王飛虎,重重撞在一株大榕樹上。
  榕樹粗壯得很,相信要五、六個人才能環抱著它。
  然而,遭王飛虎一撞,粗大的樹干竟猛然爆開。
  天!這元始天魔的功力恁地可怕!
  那,王飛虎他……
  他竟能安然無恙地站在斷樹之前。
  若不是他及時舉臂擋去部份勁力,再將大部份勁力卸到榕樹,這一刀不難將他分尸。
  饒是如此,王飛虎此刻祇感雙臂仿如知覺盡失,連提起也不能。
  一招!
  祇此一招,王飛虎便徹底地敗在元始天魔手下,二人的功力,相距何止兩籌?
  “子受德,看到我‘天魔刀’的威力嗎?剛才一刀我祇用上六成功力,若你拜我為師,老夫保證你的武功,必定能超越你兩名皇兄。什么‘皇极惊天訣’?在我眼中,簡直是不值一晒。”
  “放……手……”
  佑德咽喉被扣,不僅無法說話,連呼吸也感到困難,面上漸呈紫灰。
  元始天魔并無取佑德性命之意,手一松,佑德額上壓力頓解,卻仍感痛苦万分,气力未复,半蹲在地上咳個不停。
  “子受德,你欠我兩次救命之恩,今天你休想就此离去。”
  “加入我天魔門吧!祇要習得大天魔真傳,到時帝皇之位便非你莫屬,名利、權勢、江山、美人唾手可得,這机會并非人人也有的。”
  “若不答應,你今天休想活著离開。”
  元始天魔此話一出,眼中閃出一絲殺气。以佑德三人之力,絕對無法敵得過元始天魔。他,可會為了保住性命,而踏入魔道?
  此刻,王飛鳳奮不顧身地沖過來,擋在佑德身前,并道:
  “三太子,這里由我和大哥擋著,你快走吧!”
  元始天魔見王飛鳳祇是一介女流,不屑出手傷她,便道:
  “哈哈哈哈!憑你這小娃儿也想阻我,你知否老夫祇需一根指頭,便可把你弄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命的快滾到一旁。”
  元始天魔雖祇是出言恫嚇,但他卻是一點也沒有夸大其辭。
  然而王飛鳳不但不怕,還凜然無懼地道:
  “哼!我自知非你對手,但絕不能眼睜睜看看你加害三太子,要殺……”
  “先殺我吧!”
  不但元始天魔,甚至連佑德也為王飛鳳的舉動和勇气而感到愕然。
  元始天魔問道:
  “哼!子愛德与你有何關系,值得你為他犧牲?”
  王飛鳳遭此一問,不由得窘態大露,更粉臉緋紅,靦腆地道:
  “我……我們一起相處多年,曾經出生入死,何況……何況身為大商子民,自然有責任保護三太子……”
  王飛鳳理由牽強,元始天魔觀人于微,當然知道是什么一回事,道:
  “誰說我要害他?老夫祇想收他為徒,這對他祇有好處,別無坏處。”
  此時佑德已恢复气力,凜然道:
  “呸!我身為皇族龍裔,絕不會加入邪魔外道,你要殺便殺,毋需多言!”
  元始天魔眼中殺意又起,道:
  “老夫再問你一次,你,究竟肯不肯拜我為師?”
  佑德眼神堅定,迫視著元始天魔,表明其絕不退讓的立場。
  元始天魔見奈何不了佑德,轉道:
  “好!你若不答應,我先殺這娃儿。”
  語畢又出手緊鎖王飛鳳咽喉。
  以佑德的体格和功力,剛才也遭元始天魔扣鎖得差點儿窒息,何況是不諳武功的王飛鳳?元始天魔的爪仿如鐵鉗般緊扣王飛鳳,使她面露极痛苦神情。
  王飛虎見狀,不顧身上傷痛,鼓勇复再沖上。
  元始天魔看准來勢,單掌速翻,王飛虎頓覺全身上下被一股柔韌而又雄渾异常的罡气纏著,身不由己被拉向元始天魔。
  爪一起,如飛鷹扑兔般,王飛虎的咽喉即被緊鎖。
  “子受德,他們二人性命,祇在你一句說話,你……到底答應,還是要他們為你犧牲?”
  “卑鄙!”
  “哈哈哈哈!老夫從沒說過是名門正派,‘卑鄙’這兩個字倒很動听啊!”
  佑德正感進退兩難,腦中卻在想:
  “這個來歷不明的元始天魔,雖說對我有兩番救命之恩,但他這樣脅迫我拜他為師,必定另有所圖,說不定想利用我特殊的身份。既然如此,我不如……”
  佑德衡量清楚形勢,朗聲道:
  “元始天魔,雖然你曾有恩于我,但我誓死不會加入邪魔之流。若你要以他們的性命作脅,我祇好……”
  “自斷經脈,以性命來抵償他們二人的命!”
  說罷即舉掌欲劈向自己的天靈蓋。
  “且慢!”
  元始天魔大惊之下,雙爪陡地松開。
  佑德這一著果然奏效,若佑德一死,元始天魔全盤計划便失敗,投鼠忌器之下,祇得幸幸然道:
  “哼!子受德,我今日姑且放你一馬,日后你莫再哀求我教你武功!”
  元始天魔話剛說完,便轉身躍走,眨眼間已經無影無蹤,輕功著實惊人。
  王飛虎、王飛鳳稍事歇息片刻,王飛虎問道:
  “三太子,你如今有何打算?”
  佑德輕歎一聲,喟然道:
  “今天雖然逃過一劫,但我皇兄的追兵,相信不久便會追到。還有那元始天魔,雖然未知他有何意圖,但看來也不會輕易干休。”
  “唯一之計,最好立即遠离此地,找處僻靜之所養好傷勢,然后想辦法回复功力。”
  “我……我們?你意思是准許我們追隨你?”王飛虎惊喜万分地道:
  “你們如此待我,我又怎能再拒絕?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佑德道:
  “條件很簡單,就是以后別再喚我太子。我們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以后便喚我大哥吧!”
  王飛虎連連點頭答應。
  佑德轉面步至王飛鳳面前,輕按其肩膊道:
  “飛鳳,剛才真感激你。”
  王飛鳳平素活潑机靈,此刻卻臉泛紅霞,垂首不敢正視佑德,窘態畢露。
  “那,我們走吧!”
  王飛鳳輕點點頭,三人遂舉步离去。
         ※        ※         ※
  三人剛剛离去,一條黑影如風似電般來到。
  此人竟是元始天魔。
  元始天魔去而复返,到底居心何在?祇聞他在自言自語道:
  “子愛德,無論你走到天涯海角,也休想逃出老夫的五指山。終有一天,我要你心甘情愿拜入我天魔門下,成為大天魔傳人。嘿嘿嘿嘿……”
  仿如魔鬼般的笑聲,惊心動魄。
  元始天魔、天魔門、大天魔,這個武林魔頭,矛頭直指佑德。這,對他的一生,將會有何影響?甚至,對天下蒼生,又有何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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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6 16:24:1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哀愁盡洗

  嬴天別了佑德等人后,与傲風繼續朝北而行。
  一路上,嬴天心事重重,甚少說話。當然!他剛剛才重遇佑德這故人,回复了少許記憶,卻又要匆匆而去,心情自是沉重非常。
  何況這么一別,能否再見也成疑問,怎不叫他倍感難受。
  人生路上,就是每多悲歡离合,何況嬴天要走的路,比別人更艱辛、更漫長。
  聚散無常,生离死別之苦,總教人肝腸寸斷,無奈凄酸。
  前路茫茫,嬴天日后將會遇到更多、更大的痛苦;但既然他選擇了這條路,便唯有堅忍下去。
  傲風与嬴天相處多年,也明白他此刻的心情,故一路上盡量少說話,讓他靜靜地上路。
  可是,他們一直沒有察覺,有一條神秘黑影在二十丈后遠遠地跟著他們。
  這神秘黑影在西歧開始已一直跟蹤著他們,而且沿途更不停在樹上、石上成地上刻下奇形記號。他到底有何居心?
  他跟蹤至今也未被嬴天察覺,顯然身負上乘武功,他會否對嬴天二人不利?
         ※        ※         ※
  不經不覺,二人已走了十多天路,一路上翻山越岭,踏遍千里河山。
  這天時近正午,沿路上黃沙万里,并無一草一木。烈日當空,驕陽似火,在這种天气下赶路,個中苦處确是難以言喻。
  傲風終于按捺不住,道:
  “風師兄,你肯定我們沒走錯路嗎?我們已三天沒見過一戶人家了,而且這里人煙杳然,甚為荒蕪,若再找不到村鎮,恐怕我們的糧水也挺不了多久。”
  要傲風跟著自己捱苦,嬴天有點儿過意不去,面帶歉意地道:
  “忍耐點吧!倘若二師兄和義兄之言沒錯,我們祇需翻過這個山頭,再走五十里路,便能到達二師兄當年救我的村庄。”
  幸好二人武功根底不差,攀山渡崖對他們二人來說倒也不算困難。
  終于,二人用了近兩個時辰,翻過了山頭,一座高大雪山嶄現眼前。
  眼看這座雪山,嬴天有說不出的親切感。
  傲風問道:
  “天師兄,你就是在這座雪山腳下長大的嗎?”
  嬴天茫然答道:
  “我想……是吧!”
  千辛万苦,走了個多月才到達此地,現在目的地就在眼前,二人心頭興奮,也不再多說,加快腳步朝著雪山進發。
  接近黃昏時份,穿過一個又一個的樹林,二人終于來到一條村庄之前。
  傲風喜道:
  “好了!終于有村落了!我倆不用餓死山頭了!”
  這村庄雖算不上很大,但少說也有數十戶人家,而且有田有地,生活上自給自足,過著純朴簡單的生活。
  嬴天看著眼前的村庄,百般滋味涌上心頭。
  這里給他的感覺,是如此如此地熟悉,彷佛一草一木,每一所房子,都曾陪伴他渡過不少青蔥歲月。
  但,從姬昌口中,這村庄明明已被麒麟魔將徹底摧毀,人畜全被殘殺貽盡,怎么如今整條村庄原原本本地呈現在嬴天眼前?
  對于往事,嬴天确是一點儿也記不起,祇憑感覺去判斷這里是否他長大的村庄。
  他极力去想,但腦中一片空白,而且越想便越覺頭痛欲裂。
  嬴天知道勉強不來,于是放松身体,不再去想,緩緩舉步進村。
  傲風也緊隨著他進村。
  嬴天一步一步,走得非常緩慢,細心地留意村中每一間屋、每一個人。
  很熟悉、很熟悉……
  每一樣事物,彷佛都有著很深刻的印象,可惜偏偏卻記不起。
  嬴天的思緒,漸漸沉緬在村中的環境中。
  村民看見有陌生人進村,而且嬴天行動和表情古怪,各人紛紛投以奇异目光。
  嬴天看見街道旁販賣草鞋的小童,心頭涌起异樣的感覺。那感覺告訴他,他的童年,也曾像這小童般,蹲在地上販賣草鞋。
  跟著掀動他思潮的,是一個販賣蔥花燒餅的販子。
  嬴天似是著了魔般,腳步不由自主地走到這販子前買了一個蔥花燒餅。
  “這燒餅看來美味,我也要一個。”
  傲風肚子正餓,這蔥花燒餅正好給他飽肚。
  然而,嬴天并沒有把燒餅吃下,祇小心翼翼地把它放進怀中,然后一言不發地前行。
  在街道盡頭十丈外,矗立著一株高大雄偉的百年蒼松。
  嬴天的心驀地一跳,默默步向這株蒼松。
  陡地,一幅畫面在嬴天的腦海閃過:那是一群天頁無邪的孩子,圍在這株蒼松之下,聆听一名年邁老者在細說故事。
  嬴天的心在問:這群孩子當中,可有一個是他?
  那說故事的老伯,感覺很是親切,他究竟是誰?
  他說的,又是什么故事?
  記不起、記不起、記不起……
  嬴天默默地輕撫樹干,思緒陷入极度混亂和迷惘之中,不能自己。
  就是這關系,使他沒留意到樹干上……
  過了片刻,嬴天知道既然無論怎樣也想不起,耽擱下去也是徒然,于是轉身朝村庄盡頭而去。
  出村。
  村后是一個小樹林。
  嬴天依舊一聲不響,默默步向樹林。
  傲風一直跟在嬴天身后,此時卻道:
  “天師兄,現在快要入黑了,你走進樹林干什么?若你還另有目的地,不若先在村中找戶人家借宿一宵,明儿再去吧!”
  嬴天道:
  “不!我感到這樹林有一份很強烈的親切感,而且我腦中更浮現出一條路,像是一條……”
  “歸家路!”
  “彷佛,我從前的家,就在這里不遠處,我很想快點儿去看個究竟。”
  傲風無奈地道:
  “算了算了,就當我沒說過吧!你愛怎樣說便怎樣說。希望你的感覺不差,我們今晚不必在樹林中渡過吧!”
  傲風口中雖抱怨,腳步卻跟隨嬴天進樹林。
  樹林雖不算很大,但雜草叢生,枝葉參差,有點儿陰森。
  瞿地,嬴天感到腳下傳來一股強烈的拉扯力,大惊下連忙抽腳后退。
  他小心地上前查看,原來那是一個浮泥池。
  幸好嬴天腳步并不急促,而且反應极快,稍覺有异及時抽腳后退,否則若雙腳踏進泥沼中,無從發力,任是輕功再高也必被扯進沼中。
  “就是這里了!”
  嬴天突然欣喜若狂大叫。
  “義兄曾告訴我,當年我便是在這浮泥池救了他。那即是說,穿過了這樹林,便是……”
  “我的家了!”
  “真的?”
  傲風也能感受到嬴天的興奮和喜悅,疲累之心一掃而空,嚷著道:
  “那我們赶緊起程吧!”
  “唔!”
  二人雖加快腳步,但穿過樹林之時,天色已黑透。
  可是,嬴天已無暇理會此刻的天色。
  因為,眼前的情景,使他异常震撼。
  映入嬴天眼帘的,是……
  一間殘破簡陋的小木屋。
  木屋四周,還圍著一道殘缺不全的竹篱笆。
  這里,不就是……
  嬴天的家?
  但,這木屋當年不是被殺手營的殺手在狙殺佑德時毀了的嗎?何以如今竟好端端地重現?
  這些事,嬴天已不复記得,更無暇細想,因為,更叫他震惊的事接踵而至。
  是一個人!
  一個倚在那道殘缺不全的竹篱笆前,默默地、靜心地在守候著的婦人。
  啊!她是……
         ※        ※         ※
  世事,有時真的太不可思議。
  毀去的東西再次出現眼前,并不算奇怪。
  但,死去了的人再次出現,那就太令人難以置信。
  可是,這一切,偏偏又發生在眼前。
  嬴天縱是已記憶全失,但看見這一幕情景,卻也無法控制地心頭狂跳。
  這幕情景,太熟悉、太親切了。
  他雖然已對這婦人不复記憶,但那份難以言喻的親切感,使他不由得想到,她是自己的親人。
  是自己的至親……
  嬴天更彷佛感到,她在等的人,便是自己。
  由于天色已晚,月色蒙蒙,婦人一時間竟沒留意到嬴天与傲風就站在十丈外。
  此刻,一人自屋內步出。
  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
  嬴天縱目望去,這青年年紀跟他相若,“國”字臉,濃眉大眼,眼神剛強堅定,肌膚略為黝黑,更顯結實壯碩。
  這青年步至婦人身后,默默地摻扶她進屋。
  啊!原來這婦人是個瘸子!
  看著二人的背影,婦人一拐一拐地走著,嬴天不知為何,眼眶竟然濕潤一片。
  他,終于按捺不住,朝著二人奔去。
  婦人和青年听到身后傳來急促凌亂的腳步聲,驀然回頭一望。
  嬴天与青年的眼神相接触。
  二人的心底同時冒起一份异樣的感覺。
  感覺告訴他們,眼前的人,是他的--
  兄!
  弟!
  青年口中不由得喃喃地道:
  “你……終于回來了?”
  “真的是你?”
  “天?”
  他,竟能喚出嬴天的名字?
  他是誰?莫非他是……
  婦人一听青年之言,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也跟著道:
  “天儿?你終于回來了?你……終于回來了?”
  婦人淚流披面,也不顧自己行動不便,沖向嬴天。
  一個踉蹌,婦人便往地上仆倒。
  幸好嬴天眼明手快,急沖前扶著婦人。
  婦人抓著嬴天壯健的身軀,完全控制不了情緒,不停地道:
  “天儿!天儿!你終于回來了!”
  “你失蹤了好几年,終于也回來了!”
  “可知娘親想得你多苦?”
  娘……親?
  這婦人竟自認是嬴天的娘親,那么她身后的青年,莫非是嬴天的大哥--嬴龍?
  但,他倆當年不是已死于月魔手上的嗎?
  當年嬴天親眼目睹嬴龍掉下万丈懸崖,而他娘親的尸体,更是他親手安葬的。
  這……到底是其么回事?
  當年發生的一切,嬴天雖一點也記不起,但在此情此境下,腦海竟莫名奇妙地迷惘起來。
  “娘……親……?”
  婦人緊緊地握著嬴天的手,激動得不住顫抖,而那青年冷眼旁觀這一切,不但不發一言,甚至臉上亦無半絲表情,不知他心中所想?
  “錯不了!雖然你高大了、成熟了,但身為娘親,又怎會連自己的骨肉也不認得,你一定是天儿。”
  “你……真是我娘親?怎么我……我一點也記不起?”
  那青年見嬴天表情有點怪,像對自己的過去一無所知,于是道:
  “娘親,這儿風大,不若進屋里再談吧!”
  轉面又對嬴天道:
  “無論你是否我弟,也請進來一談吧!”
  青年扶著婦人步進屋中,嬴天卻一臉茫然地呆站著,思緒陷入一片紛亂中。
  “天師兄……”
  經傲風一叫,嬴天方才如夢初醒,道:
  “嗯!我們也進去吧!”
         ※        ※         ※
  “……就是這原因,所以我才不遠千里來到這里,希望能找回我的過去。”
  嬴天毫不諱言,把他失憶及重回此地的原委等事,一一告知二人。
  婦人既是惊訝,又是怜惜地道:
  “可怜的孩子,難道你真的連娘親和大哥也記不起嗎?”兩行熱淚忍不住便滾滾落下。
  婦人情緒异常激動,但青年像是万變不惊,冷靜地道:
  “你說你是嬴天,有何證明?”
  嬴天不虞他有此一問,不由一愣,复又答道:
  “我……确是沒有任何憑据來證明我的身份,甚至來這里的路,也是靠路人口中相告,以及依稀的印象……”
  嬴天每次想起自己失落了的記憶,都感到万分懊惱。如今遭青年質詢,更是無言以對。
  青年見狀,轉道:
  “你,跟我去一處地方。”
  “若你是我弟,一定不會忘記。”
  說罷使徑自步出小屋。
  嬴天當然很想知道眼前人是否他的娘親和大哥,遂跟隨著青年出屋,并對傲風道:
  “師弟,你暫時留在這里,我很快便回來。”
  二人穿過樹林,卻并非進村,繞道往另一邊而去。
  這時天已黑透,月色朦朧,嬴天祇顧跟著青年走,雖不知要到何地,卻覺沿途印象很是深刻。
  二人走過一片偌大草原,來到了一個懸崖之地。
  這懸崖其實是一個大峽谷,崖深百丈,深不見底。
  最令人矚目的,是這懸崖地上竟有無數裂痕。
  裂痕由一個中心點伸延開外,有長有短、有深有淺,像是遭受一股強大的力量震裂而成。
  “這懸崖……這些裂痕……”
  “我……我是來過這里的……
  嬴天腦海開始浮現一些影像。
  他看見一只慘綠色的魔掌,無情地轟在一個少年身上。這個少年并非別人,卻是三年前的他。
  他中掌后祇覺全身如欲炸裂,更被轟得飛出懸崖。
  千鈞一發間,另一個与他年紀相約的少年,奮不顧身地沖到嬴天身后,替他擋住了去勢,可惜那少年卻被狂猛的沖力撞飛崖外,直往万丈深淵墮去。
  當時的嬴天极度悲痛,就在崖邊狂呼……
  “大哥!”
  現實中的嬴天不由自主地叫喊,豆大的汗珠滿額皆是。
  “大哥!”
  “當年我大哥就是為了救我,掉下了這深谷。”
  對!這懸崖正是當年月魔追殺嬴天兩兄弟,在這里把嬴龍轟下山崖之處。
  “你……終于記起了?”
  嬴天沒有回答,卻問道:
  “你……真是我大哥?”
  青年點頭,道:
  “我,姓--”
  “嬴!”
  “名--”
  “龍!”
  他竟自認是嬴龍?他不是于三年前掉下懸崖粉身碎骨的嗎?為何現在竟好端端地站在這里?
  嬴天問道:
  “你是我大哥嬴龍?你不是跌下懸崖死了嗎?為何此刻安然無恙?”
  嬴龍答道:
  “這事情稍后再告訴你。”
  “你失蹤了三年,娘親一直對你懸念,先回小屋吧!”
  嬴天心頭仍是一片混亂,听從嬴龍之言朝來路折返。
  嬴龍跌下懸崖不死尚可解釋,但嬴母卻肯定已魂歸天國,而且她的遺体更是嬴天親手安葬的。
  她……又如何死而复生?
  祇可惜嬴天的記憶仍未完全恢复,故并未想到這一點。
  嬴龍雖是冷漠如昔,但剛才當他看著嬴天回复少許記憶,記得當年他舍身救己的一幕,与及最重要的,是他仍記得他這個大哥。
  在那一刻,嬴天首次從他眼神中看到一點儿雀躍興奮的神色。
  那一閃即逝的神色,非是至親或深交多年的知己,絕對無法捕捉得到。
  除此之外,嬴天更在嬴龍眼神中感到一絲憂慮。雖僅是一絲憂慮,卻也使嬴天心下忐忑。
  二人回到小屋,嬴母已弄好一鍋熱騰騰的稀飯。
  嬴天把稀飯一口一口的吃下,那份溫馨暖意,就像回到了從前,一家三口快樂地一起生活般。
  重拾失落已久的人間溫暖,嬴天也暫且把一切憂慮放下,好好地享受這難得的、夢寐以求的憩靜時光。
  由于嬴天的記憶尚未完全恢复,故決定留下暫住,希望能夠回复更多記憶。
  小屋祇有兩間狹小的房間,嬴龍就睡嬴母房的地板上,而嬴龍房中的睡床雖然狹小,但卻有兩張,想必是昔日他兄弟倆睡的。
  嬴天的思潮仍起伏不定,久久不能入睡,但傲風經過連日奔波,早已累得呼呼大睡。
  在閉目養神的嬴天驀地從床上彈起,一躍便到廳中。
  他掃視了一遍,廳中并無异樣,又輕輕地掀起嬴母房間的布幕,祇見嬴母与嬴龍亦安然地熟睡。
  “可能是我心神不定,他們是我至親,怎會對我有所企圖?”
  “可是,由西歧來到這里,直至我回复少許記憶,一切都是如此順利,我總覺得當中有些少不妥,但又說不出所以然……”
  這一夜,嬴天就在凌亂的思緒中渡過。
         ※        ※         ※
  嬴天歸來的消息很快便傳遍村庄,村民們都紛紛前來慰問。
  當中的莫大叔,更嚷著要在空地上大排筵席,大事慶祝一番。
  筵席,就在三天后的晚上舉行。
  這几天里,整條村也洋溢著一片歡樂的气氛,村民的熱情,把嬴天的憂慮暫時壓下。
  村庄的一切環境,嬴天皆有深刻的印象,而不苟言笑的嬴龍,為了幫助嬴天回复記憶,也不斷把童年往事相告。
  嬴天對往事的印象越來越強烈,但仍是無法清楚記起。
  這天嬴龍、嬴天和傲風在村中扰攘了半天,回到家中已是傍晚時份。
  正當各人都聚在屋中,忽听得屋外傳來一把聲音:
  “姓嬴的小子,知机的快把地圖交出來,免得老子大開殺戒。”
  嬴龍聞言,面色一沉,正欲動身出外看個究竟,但嬴天已搶先道:
  “大哥,這些人看來是沖著我來,待我來處理吧!”
  嬴龍不置可否,嬴天已徑自步出屋外。
  但見屋外站了五名大漢,皆身穿古怪服裝,手持兵刃,顯然來意不善。
  眾人見來人是嬴天,頓時面面相覷。
  嬴天不理會眾人反應,道:
  “各位想必是為了‘圣墓地圖’而來吧?地圖确在我手,但我決不會輕易交出,各位請回吧!”
  眾人聞得嬴天之言,先是一陣詫异,然后使了一個眼色,其中一人道:
  “那有走得這么輕易?你若不交出地圖,就待我們親自來取吧!”
  五人掄刀向嬴天沖殺上。
  嬴天不慌不忙,迎向五人交手起來。
  五人俱使一柄虎頭大刀,刀法靈巧,攻守有致,且刀招凌厲剛猛,顯然絕非庸手。
  但嬴天武功又何嘗簡單?雖以一敵五,仍是綽綽有余。
  傲風見嬴天与五人招來招往,興奮得手舞足蹈,但嬴龍卻是目不轉睛地留意嬴天一招一式。
  眾人對拆了百招,五大漢見嘗不到甜頭,互使眼色,一同撤退。
  嬴天見五人知難而退,也不追赶,徐徐步向嬴龍等人,暗想:“剛才五人攻守間皆有所保留,到底意欲何為?”
  嬴母緊張地問道:
  “天儿,那些是什么人?為何要對你動手?”
  嬴天答道:
  “我在西歧至這里途中,曾相救過一位老伯和女孩,他們贈我一張地圖,自此便惹上不少人覬覦。這些人便是沖著地圖而來。”
  嬴母又道:
  “那是什么地圖,可以給娘親看看嗎?”
  嬴天面有難色,推辭道:
  “祇不過是一張尋常的地圖罷了,沒有什么特別之處,而且我也不大明白地圖上繪的是什么地方……”
  此時嬴龍插口道:
  “既然天弟不想讓我們看,那就算了,返回屋內吧!”
  四人于是魚貫步進屋內。
         ※        ※         ※
  到了第二天晚上,莫大叔与一眾村民果真在村庄外的空地上設燕起來。
  雖然說是設燕,但這處地方貧脊,故此吃的都僅是一些尋常菜肴,甚至連肉也不多。
  嬴天當然絕不介意,村民對他的熱情,已教他深受感動。
  甚至,村民對嬴天的熱情,似乎是有點儿過份……
  嬴天在玄關三年,囿于石洞之中,不見天日,面對的祇有天玄子,几曾想到受這許多人關心和熱情款待的滋味?
  這一晚,确實教他畢生難忘。
  假如能長居于此,過著這种与世無爭,閒适寫意的生活,那便于愿足矣!
  但,蒼天既把重大使命托付于他,然而他又可以長期過著這种生活嗎?
  也許明天一到,他又要面對江湖風波的凶險,或是命中注定要承受的苦難。
  眼前的快樂,也許祇是曇花一現,幻夢一場,并不真實和恒久。
  快樂的背后,也許隱藏著無數的凄苦与無奈。
  或許嬴天這晚實在是太開心愜意了,吃的、喝的比平日多,身心也比平日疲累,于是也不跟眾人久聚,与嬴母、嬴龍和傲風徑自回家休息。
  嬴母行動不便,而回家的路途又不短,傲風竟主動背嬴母回去。
  嬴母慈祥地說道:
  “好孩子,你的孝心可不比我兩個儿子少啊!”
  其實傲風本身亦是孤儿,看見嬴天能与娘親重逢,已覺十分羡慕。面對著慈祥和藹的嬴母,自是心生好感,更不經意地流露出來。
  回到家中,各人均覺十分疲倦,各自回房就寢。
  睡至夜深,嬴天祇覺蒙矓中有人步進其房。
  他听覺靈敏,察覺來人步行時一拐一拐,想必是嬴母。
  嬴母靠近他床沿,輕輕地為他蓋好被舖,喃喃自語地道:
  “深夜風寒,可不要冷著我的好孩子。”
  嬴天故意噤聲,詐作熟睡,心下卻暗想:
  “娘親對我著實無微不至,祇可惜我不能長伴她老人家左右,侍奉終老……”
  想著想著,眼角差點儿便要滲出淚水……
  豈料一念未畢,嬴天心下陡地大吃一惊。
  這一惊著實非同小可,祇因為,他竟感到……
  他的穴道竟被人以輕手法點了數遍。
  房中并無他人,那點他穴道的人是……
  點穴者的內力并不高,嬴天不消半刻,便已運勁沖開被封的穴道。
  嬴天一彈而起,發覺房中除了他和熟睡的傲風,并無他人。
  他細察傲風一遍,見他同樣被封穴道,卻并無受傷跡像,于是也不惊動他。
  嬴天放輕腳步,悄悄走出房外,再到嬴母和嬴龍的房間察看。
  當他揭開布幕一看,赫然發現……
  嬴母与嬴龍竟不在房中!
  這時已是深宵時份,而嬴母又行動不便,他倆到底往何處?
  嬴天回想剛才被封穴一幕,越想越是心惊,冷汗也不禁涔涔而下。
  瞿地,他又听到屋外傳來輕微异響。
  他悄悄從門隙中偷看,赫然發現兩條黑影往樹林疾馳而去。
  這兩條黑影身手了得,顯然身負上乘輕功。
  嬴天心下存疑,于是推開木門,循著這兩條黑影的方向跟去。
  嬴天步進林中,但那兩條黑影已不知去向。
  正感躊躇之際,卻听得不遠處竟有人聲。
  人聲极為微弱,相信至少有二十丈之距。
  嬴天運起輕功,放經腳步,跟著聲音的方向尋去。
  他走過十多丈,看見遠處正圍著十多人,似在商量著什么事。
  他躲到草叢后,細心留意那十多人。
  樹林雖然极昏暗,但嬴天長居玄關陰暗之地,早已習慣在黑暗中視物。
  他留神之下,陡地心頭狂跳。這伙人,赫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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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6 16:24:5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傷痛欲絕

  夜色蒼茫,殺气彌漫。
  夜与殺气,本來是毫不相干的,但這夜卻充滿濃烈的殺气。
  殺气,是來自一群人。
  一群逾千的人。
  細看之下,這逾千人群均身穿鎧甲,排列整齊,儼然是一支軍隊。
  這支軍隊為首的兩騎,竟然是--
  嬴飛帘与嬴惡來!
  莫非是微子衍及微子啟二人率軍而來?他們此行目的又是為何?
  軍隊中兩頂漆金華麗轎子,當中定是微子衍和微子啟。
  轎中的微子啟對另一轎的微子衍道:
  “皇兄,僅是對付兩名小子,用不著向北伯侯崇侯虎借上一千精兵吧?”
  微子衍答道:
  “這兩名小子身怀‘圣墓地圖’,關系重大。上次對付子受德時已讓他走脫,今次絕對不容有失。”
  一名探子兵上前跪下報告:
  “放稟殿下,那兩名小子停留的村庄,离此地五十里外。”
  微子衍道:
  “好!傳令下去,這次行動祇為那兩名小子,不論生死絕不能讓他們走脫,如有任何人反抗,一律--”
  “格殺勿論!”
  啊?微子衍的目標竟是“圣墓地圖”?他口中的兩名小子,會否是指嬴天和傲風?
  一千精兵,加上嬴飛帘、嬴惡來、微子衍和微子啟等頂級高手,嬴天縱能自保脫困,但嬴母、嬴龍、傲風和一眾村民,在微子衍的殺令之下,又如何可逃得過這次滔天劫禍?
         ※        ※         ※
  微子衍的大軍,如浪濤般涌向村庄,而在不遠處的山頭,亦有數條神秘黑影在暗中窺伺著。
  其中為首的黑影道:
  “怎么朝廷會揮軍到此荒蕪之地?”
  另一條黑影道:
  “這可能是与嬴天小子在途中獲得的圣墓地圖有關吧!”
  瞧那說話的漢子,身高不過四尺,形似侏儒,竟是一路上跟蹤嬴天那人!
  “使者,我們真的不需把此事稟告主公嗎?”
  在朦朧的月色下,祇見那侏儒口中的使者,身穿青色衣衫,頭裹青巾,僅得一雙陰森懾人的眼睛露出空气中,他,赫然就是--
  滅神使!
  原來修羅魔宮一直也有人潛藏在廣成仙派附近監視,怪不得嬴天甫出關,他們便追蹤至此!
  但听滅神使又道:
  “主公尚有半月便功成出關,若今次能擒下嬴天,那便是立下大功。”
  “主公一直忌憚的,就祇有帝釋天那家伙,祇要能消滅他,上天下地便再無所慮,莫說神州大地,就是天界,也是唾手可得!”
  “朝廷鷹犬既然要當螳螂,我們便作黃雀,坐享漁人之利吧!”
  想不到嬴天才剛過了數天平靜的生活,危机又再洶涌而至。他,到底如何渡過這難關?
         ※        ※         ※
  嬴天此刻,正面對另一難關。
  他躲在草叢后极目望去,祇見圍在樹林中的十人當中,有當日在木屋外向他襲擊的五名漢子、莫大叔、王大嬸、三數名村民等。
  最叫嬴天矚目和震惊的,是當中竟然還有--
  嬴母和嬴龍!
  祇見其中一漢子道:
  “我們下一步計划如何?”
  嬴母答道:
  “他的記憶仍未恢复,未是時候行動。”
  “但他看來已知道‘圣墓’一事,而且他亦已得到‘地圖’……”
  “他得到地圖不打緊,若他真的照著地圖去找尋圣墓,可就麻煩了……”
  “嘿!他又怎能找到圣墓?”
  這時嬴龍終于開口道:
  “現在首要的,是先令他恢复記憶。”
  “但,圣墓一事已傳遍江湖,若有其它人跟著他追尋到此,便大事不妙了。”
  “一般人問題倒不大,若惹來朝廷那群鷹犬,便真的不妙了。”
  眾人的對答,嬴天全听進耳里。
  他造夢也想不到,至親的娘親与大哥,竟然也覬覦他的圣墓地圖。
  一顆心不禁直往下沉。
  “誰?”
  莫大叔耳靈,輕微的風吹草動也逃不過他的耳朵。
  莫大叔話剛出口,王大嬸已如箭般朝嬴天藏身的草叢扑去。
  王大嬸這一躍一扑,輕功、身手倒是不弱。他們不是一般的尋常村民嗎?何以竟都暗藏武功。
  王大嬸扑到草叢之時,卻是毫無發現,看來嬴天已早一步离去。
  嬴龍面色微變,此時遠處傳來一聲雷響,几滴雨水從天上洒下。
  天气變幻莫測,才轉眼間,竟已下起傾盤大雨來。
  雨絲雖亂,卻比不上嬴天此刻的心亂。
  他渾沒理會滂沱大雨濕透全身,瘋了般跑离樹林。他不想再留在這地方,不想看著他至親的娘親、大哥在商量如何對付他、設計利用他。
  雨水無情地打在他面上、身上,像一枝枝利箭般射穿他身体,刺進他心窩。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蒼天要磨煉他,大可有千千万万种方法,為什么偏要這樣對待他?
  被至親至愛的人出賣,那种滋味、那种痛楚,比利劍穿心、寶刀斷首更--
  痛!
  嬴天,第一次感到這种痛,已是再難抵受。就是雨水濕透全身,也不能令他冷靜下來。
  他跑出樹林,朝著小屋跑去。
  他很想立刻弄醒傲風,与他离開此地,他不敢想象接下來將會發生的事。
  穿過屋前的竹篱笆,但那已不再值得他留戀,因為本來藏滿慈親的愛与關怀的竹篱笆,此刻已被雨水洗滌,剩下的祇有冰冷和無情。
  嬴天思緒紊亂,雙眼被雨水、淚水弄得野視模糊一片,一不留神,竟被地上一塊小石絆著,整個人踉蹌跌倒地上。
  這一絞跌得其重,但嬴天卻毫不感到痛楚。
  心頭的痛,已把肉体的痛徹底蓋過。
  他也沒有立即站起來,伏在地上任由雨水打在其身上。
  這一跌,真的使他無法站起?
  嬴天雙眼無意識地掃視四周,這片黃土、這個家,再不屬于他。
  陡地,他心頭一震,雙眼停留在一撮土地上。
  他的腦海,像是浮現出什么似的。
  他慢慢地爬起來,跑到這撮土地旁。
  他,似乎記起了一些往事,卻又不很清晰。
  他不由自主地蹲下,雙手竟朝泥土挖下……
  彷佛,在很久很久以前,在這樣的滂沱大雨中,他在這片泥土中埋下了一些東西……
  他一生中最重視的東西。
  泥土經雨水濕潤,嬴天不需很費力便能把泥土挖開,漸漸挖出一個小洞來。
  往事越來越清晰,嬴天雙手開始亂挖亂抓,而因為他沒有運上內力,千揩慘被砂石割得傷痕累累,鮮血不住流出。
  血水混和雨水,滲進泥土之下。
  他越挖越深,神智也越來越紛亂。
  也不知挖了多久,嬴天才戛然停手。
  小洞已變成一個坑。
  不!那不是坑,那是一個--
  墳!
  埋在黃土下的,竟是一具骸骨!
  骸骨看來已埋下好几年,皮肉內髒俱已腐爛溶蝕,祇余下一具森森白骨。
  最令嬴天矚目的,是這具白骨竟穿著一件他很熟悉的衣衫。
  一件殘破腐爛的紅色棉衣!
  他開始記起,這一件棉衣,是他在很多年前,与嬴龍節衣縮食把銀兩儲起,買來給娘親的。
  那即是說,這具骸骨就是--
  嬴?
  母?
  嬴母果然已魂歸天國,并沒有“死而复生”。
  那么,現在的嬴母是誰?
  骸骨之上,還放了一柄長約兩尺的青銅古劍。
  嬴天拿起古劍,細心察看了一遍,發覺劍脊之處列了“軒轅”二字。
  他終于想起了!
  這柄古劍,是他娘親臨死前親贈給他,是贏家的家傳之寶!
  嬴母的尸体,更是他親手埋下的,當年他把這柄古劍一同埋下,想不到如今竟會重得。
  嬴天回复這段記憶,心中震駭得無以复加,渾身激動得不住顫抖。
  這几天來的溫暖,原來都是假的,祇是一個用來欺騙他的局。
  他的娘親、大哥,早已离開人世,他們不會再出現,不會再給予嬴天溫暖。
  一時間,嬴天感到十分冰冷。
  假的、假的、假的、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
  嬴天的思緒,陷入一片混亂,他不知如何面對假的娘親与大哥。
  就在此時,一雙手拍落嬴天在顫抖著的肩膊上。
  嬴天陡地一惊,不由自主地揮掌后轟!
  嬴天情緒激動下,這一掌竟轟出八成功力。
  掌至中途,他才留意到身后的是誰。
  那竟是--
  嬴龍!
  嬴天下意識地想撤勁收掌,但情緒激動下,竟駕馭不了內力。
  八成功力的一掌,眼看快要轟中嬴龍之際……
  嬴龍,竟能及時出掌相擋!
  嬴龍倉卒間聚勁不足,被轟出丈外,但卻安然無恙,沒被轟成內傷。
  但,嬴龍能擋嬴天八成功力的一掌,顯見武功亦殊不簡單。
  嬴天絕難料到,嬴龍竟是暗藏絕藝,看來他還有太多太多事被騙。
  嬴天轉身站起,看見嬴龍身后還站著嬴母。此際,嬴天雙眼滿布血絲,射出前所未有的怒火。
  嬴母接触嬴天的目光,不由打了個寒噤。
  她提步上前,道:
  “天儿,到底……發生什么事?”
  “站住!”
  嬴天暴喝如雷,嬴母駭得當場止步。
  唯獨嬴龍仍然保持冷靜,徐徐地道:
  “看來,你已記回很多往事……”
  “亦已知道我們安排的一切。”
  嬴天怒問道:
  “你們為何要假扮我的親人,為何要騙我?”
  嬴能把嬴天帶著仇怒与哀痛的責問听進耳里,眼中竟流露出一點無奈与愁傷。
  就在各人無言以對之際,一人從屋內奔出來,打破了沉默的局面。
  “天師兄,發生什么事?”
  來人正是傲風。
  傲風瞧見各人神態有异,而嬴天更是一臉怒容,傲風于是欲趨前向嬴母問個明白。
  “風師弟,別過去!”
  嬴天再一次怒喝道。
  傲風几曾見過嬴天如此狂怒,登時駭得腳步戛止。
  “天師……兄,你和嬴伯母、龍大哥……發生了什么事?”
  嬴天又道:
  “他們不是我娘親和大哥。”
  傲風以為這句話祇是嬴天盛怒下說的賭气話,不明所以,追問道:
  “天師兄,請你冷靜一點,現下風狂雨大,不若進屋內慢慢說吧!”
  嬴天悲愴地道:
  “我不會再踏進這房子,這里……根本就不是我的家……”
  嬴天的說話,傲風越听越摸不著頭腦。
  這時嬴天又繼續道:
  “風師弟,他們……并不是我的娘親和大哥,他們祇是假扮的,一切都是個騙局。”
  “我的娘親和大哥,在三年前已……”
  “死了!”
  “……!”傲風听罷,祇感一片迷惘,這一切實在太難以置信。
  但,瞧嬴天的神色,与及嬴母嬴龍的表情,這事似乎是真的。
  嬴龍一直眉頭深鎖,默不作聲,此時終于開口道:
  “阿天,真相并非你想象般簡單,你可否冷靜地听我道來?”
  嬴天听罷嬴龍之言,剛降下少許的怒火又再狂升,更道:
  “你們處心積慮布下這個騙局,目的最簡單不過!”
  “你們,不是為此而來嗎?”
  嬴天邊說邊從怀中掏出一卷紙軸。
  這卷紙軸不就是--
  圣墓地圖?
  嬴天心情激動,高舉手中圣墓地圖,憤然道:
  “你們處心積慮,千方百計要得到這張地圖,如今我就--”
  “毀了它!”
  嬴天說罷,“先天乾坤功”內力一吐,圣墓地圖赫然被震得--
  粉碎!
  啊?嬴天竟親手把這張人人爭奪的圣墓地圖震碎?那圣墓的秘密豈非永遠無法解開?
  圣墓地圖碎成千百塊,任誰有天大本事也無法把其并合。
  反觀嬴龍,面上依舊冷峻如故,似乎并未因圣墓地圖被碎而動容。
  他的心,到底在盤算什么?
  嬴天碎圖泄憤,怒火稍為平息,于是轉身對傲風道:
  “風師弟,這里再非久留之地,我們--”
  “走!”
  嬴天緩步而行,蹣珊的步伐似乎并不急于步离此地。
  這里,畢竟曾是他的家園。
  雖是短暫,但這數天确是叫他難忘和不舍。
  越是難忘,越是不舍,离去時越是教人無奈,越是使人痛心。
  風,越刮越狂!
  雨,越下越大!
  風雨狂亂,卻亂不過嬴天此刻的心。
  嬴龍并沒有阻止嬴天离去,他,似乎很明白嬴天此刻的心情,所以更不知該說甚么。
  反而嬴母道:
  “少……族主,我們……應否……阻他离去?”
  嬴天聞言,戛地回過首來,怒目瞪視著嬴母。
  嬴天眼中的怒火,像要把一切焚燒,更似乎告訴嬴母与嬴龍:
  “你們已把我騙得夠苦了,若再惹我,休怪我手下無情。”
  嬴母被嬴天瞪得心里發毛,但嬴龍的面上,卻毫無懼色,祇有點點悔咎。
  這時天際響起一聲震天雷鳴,像是代表他們之間的假母子、兄弟關系已然破裂。
  嬴天再次轉身,但腳步卻不再慢下來,而是大步踏前,而傲風雖有點不舍,但亦祇得跟隨其后。
  嬴母、嬴龍無奈地目送嬴天、傲風离去……
  嬴天才走出數步,遠處瞿地又傳來震天巨響。
  但,這次并非雷響,而是--
  一連串喊殺之聲!
  喊殺聲震撼天地,撕殺、激斗的人一定极多,而最叫四人震惊的是,喊殺聲竟是半里外樹林的另一邊。
  該處,不就是村庄所在之地?
  莫非村庄有事發生?
  四人之中,反應最大的竟是嬴龍。
  嬴母也惊呼道:
  “糟!莫非村庄出了事?”
  嬴龍一聲不響,濃眉緊扣,朝村庄的方向疾奔而去,輕功竟是甚高。
  嬴母也跟在其后,輕功亦是不弱。
  原來二人一直隱藏武功,嬴母更裝跛扮瘸,用意自然是騙倒嬴天。
  嬴天把這一切看在眼里,更是怒火攻心,但他暗想了片刻,也跟著朝村庄奔去,看看到底發生何事。
  傲風也跟著他而去。
  四人的輕功造詣不低,全力飛奔之下,一刻間便穿越樹林,來到村庄之前。
  眼前的情景,叫四人也大吃一惊,平日宁靜朴素的村庄,此刻竟變成一個殺聲震天的戰場。
  祇見各村民正与一班官兵在撕殺激斗,村民祇有百余人,但官兵方面卻多了逾倍。
  嬴天細看之下,發覺村民中有半數以上都是懂武功的,而且都身手不弱,所以人數雖比官兵少,卻絲毫未見敗象。
  嬴天暗忖,這些村民自然是与嬴母、嬴龍一伙的。
  嬴龍、嬴母見狀,急沖進村援手,嬴母更向其中一名村民問道:
  “小王,到底發生什么,為何會有這么多官兵的?”
  那小五道:
  “我也不知道,祇知剛才來了大批官兵,強闖進各家各戶搜索,當中有人与官兵發生沖突,后來演變成這局面了。”
  “回軍!”
  這時不知何處傳來一聲軍令,眾官兵急退出村。
  四周遽地涌出黑壓壓的人頭,少說也有千人以上,把整條村團團圍攏。
  嬴天、傲風也陷入包圍之中。
  四散的村民,紛紛聚集在一起,莫大叔靠近嬴龍,道:
  “看來定是朝廷鷹犬發現我們行蹤,來赶盡殺絕,不若我們一同殺出去吧!”
  嬴龍道:
  “我看未必,先看清楚再說吧!”
  此時听得官兵中一人朗聲道:
  “大皇子,當日奪了‘圣墓地圖’的,便是那小子了!”
  嬴天眺望過去,月色雖是昏暗,但也能看到說話的人正是鐵劍幫的鐵錚。
  這支軍隊,竟然就是由微子衍率領,為奪嬴天的“圣墓地圖”而來。
  軍隊之中戛地傳來一把聲音,音調平和、彬彬有禮,卻字字鏗鏘,道:
  “這位兄台,我是大商皇朝的大皇子,此行目的祇為找一張地圖。聞說這張地圖就在你處,若你肯交出來,本皇子可賞你黃金百万,官封一品。”
  又是為了“圣墓地圖”!就是這張地圖今嬴天受騙,嬴天對這圣墓實是恨之入骨,而且眼前人就是曾對他義兄苦苦迫害的微子衍。莫說地圖已毀,就是未毀,嬴天也決不肯交出來。
  嬴天憤然道:
  “哼!地圖已給我毀了!”
  盤谷六獸死剩的獨眼獸道:
  “圣墓中藏有無數寶物和絕世武功秘籍,那么重要的地圖你又怎會隨便毀掉?大皇子對你已禮待有加,若再不識時務,祇要大皇子一句話,這里所有人也休想龍活過今晚。”
  嬴天冷冷地答道:
  “地圖确已毀,你不信也罷。”
  轎中的微子衍又道:
  “這位兄台口硬得很,看來不用強是不行的了!”
  微子衍此話一出,逾千官兵紛紛彎弓搭箭,祇待一聲令下,便要眾人万箭穿心。
  除此之外,兩騎更趨眾而出,他們當然便是微子衍麾下大將嬴飛帘和嬴惡來。
  面對此等場面,嬴天、嬴龍等人均不知該如何應付。
  這時莫大叔卻朗聲道:
  “是嬴飛帘和嬴惡來兩個禽獸,定是帝乙那家伙派他們去奪‘圣墓’的。”
  村民當中竟有人認得自己,嬴飛帘和嬴惡來二人不禁大惑奇怪,遂細心留意莫大叔。
  二人留神地注視了好一會,突然有所發現,揚聲說道:
  “我道是誰,原真是‘真屠族’的死剩种,怪不得認得我兄弟了!”
  仇人見面,莫大叔登時恨得牙關緊咬,道:
  “當年就是這二人率領五万大軍滅我們‘真屠族’,想不到十多年后,你們仍不放棄奪取圣墓。”
  嬴惡來道:
  “當年我們是奉皇上之命來剿滅你們,今日我們是助大皇子尋圣墓,取寶藏。但既然你們仍未死,今天正好一并把你們滅掉。”
  莫大叔想起當年被滅族的慘痛,激動得涌出淚來,道:
  “各位族中兄弟姐妹,他們便是我們的滅族大仇人,今天不要命也要跟他們拼了。”
  村民一呼百應,齊聲呼好!
  嬴天、嬴龍均不知竟會演變成這局面,同感不知所措。
  冷听微子衍下令道:
  “殺!”
  千根利箭同時破空射出!
  敵眾我寡,眾人如何應付逾千軍馬?
  圣墓之中,到底又藏著什么秘密?
  “真屠族”、朝廷和嬴家之間,又有著什么關系?
  《待續》【第十二回預告】
  嬴天身限局中,到底當中隱藏著什么陰謀?
  微子衍、滅神使相繼殺到,嬴天腹背受敵,如何
  應付?
  “圣墓地圖”,當中藏著惊天秘密,嬴天、傲風
  將卷入這場“圣墓風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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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龍騰四海

  密如雨!
  疾如電!
  勁如雷!
  千根利箭,隨著微子衍一聲令下,同時朝著村中百余名“真屠族”人射去。
  微子衍所率領的千多名軍兵,盡是万中選一的精銳兵士,利箭在他們手上射出,自是勢如破竹,准繩度更具百步穿楊之威。
  “真屠族”中雖亦不乏武藝高強之人,勉強亦能自保但有半數婦孺不諳武功,面對這如蝗箭雨,有的嚇得惊呼大叫,有的怕得瑟縮一角,祇等利箭穿過他們的身体,生命便從此走到盡頭。
  “快……快保護那些不懂武功的族人……”
  眼前情勢刻不容緩,莫大叔立刻下令族人們抵擋。
  真屠族中連莫大叔,嬴母等人在內,懂武功的僅有五、六十人,面對千根利箭,擋得异常吃力。
  他們竭盡所能,勉強擋下第一重攻勢,可是敵軍個個身手矯健,第一重攻勢未盡,又己彎弓搭箭,利箭又再破空射出。
  到第四、五重箭浪時,“真屠族”中已有不少人中箭受傷,長此下去,相信支持不了多久。
  嬴天、嬴龍入世未深,江湖閱歷尚淺,几曾見過此等千軍万馬的場面,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應變。
  二人互望一眼,似已明白對方心意,各自提聚畢生功力……
  嬴天雙手圈轉,迫出一團乾坤兩极罡气,浩瀚無邊的真气狂轟在地上,擊得土崩地裂。
  嬴天內力一收,遍地碎石被猛扯四飛,雙掌再推,瞿地打出“乾坤七絕”中一式--
  “震惊百里”!
  “震惊百里”一式乃是以無儔真气向四方八面擴散,碎石遭嬴天內力一谷,頓時擴散四射,打下半數利箭。
  嬴龍這邊,內力一提,真气吸扯四周气流,漸漸形成一股旋風。
  旋風以倍數加劇提升,利箭撞上,竟無法穿越旋風气流,被震得四散墮地。
  嬴天看見嬴龍竟身負此等絕學,且功力看來更在他之上,加上這班喬裝村民的真屠族人,要用武力擒下他并非難事,何以要花這許多心思布下這個假局?嬴天不禁心下存疑。
  但嬴天卻僅有時間一愕,因為他看見嬴龍借助風勢,朝著敵軍沖殺而上,而他也立即緊隨其后,一同沖上。
  一眾族人因二人合力堵截箭雨,暫得喘息回神,見二人沖上,也毫不猶豫地持兵器強沖向敵軍。
  軍兵們被嬴天、嬴龍的曠世神功震懾,箭勢頓時慢了下來,且見敵方一鼓作气地沖近,陣腳微微一亂。
  嬴惡來征戰沙場十多年,仍是气定神閒地道:
  “想不到真屠族人中還有人練成了‘混沌七劫’,小子,你剛才的‘風劫--狂風旋’使得不錯,不知其它几劫又如何?”
  嬴惡來邊說邊提起一張巨弓和一枝以精鋼打造,粗如儿臂,長約七尺的巨箭。
  弓、箭相加少說也有百斤之重,但在嬴惡來手中卻輕如無物。
  祇見他挽弓震臂一拉一放,巨箭便以雷霆万鈞之勢勁射向嬴龍。
  箭勢快如閃電,嬴龍祇感眼前一花,破風聲便已響起,箭鋒已在眼前咫尺。
  他心知絕難閃避得過,雙掌猛地運勁一合,僅僅夾著箭鋒。
  然而,長箭勢如惊雷,嬴龍這一合掌看來未能完全截下巨箭。
  幸好嬴天及時運掌狂轟向箭身,整枝巨箭被轟得彎曲,跌在地上,解去嬴龍破頭之危。
  嬴龍定神后,同嬴天報以感激眼神。
  嬴天卻不加理會,徑自繼續沖上。
  嬴惡來顯露一手威猛箭法,嬴飛帘也毫不示弱,身形輕動,已躍离馬背,迎上嬴天。
  這時百余名真屠族人,包括莫大叔,嬴母等,已沖近軍兵,展開一場大廝殺。
  霎時間,殺聲震天,真屠族人人怒火如焚,以一敵十,与逾千軍兵殺得難分難解。
  傲風武功雖及不上嬴天,但他在廣成仙派習武日子已不淺,勉強可列入一流之列,對付武功不高的軍兵,自是游刃有余。
  微子衍、微子啟兩轎前有百名軍兵守護,此外還有十騎武將按兵不動。
  看這十騎武將,同是穿著一式一樣的黑色鎧甲,面色陰沉,目透凶光,看來絕非一般軍兵。
  嬴龍、莫大叔与三名持刀族人圍攻嬴惡來,斗得异常燦爛。
  嬴惡來恃著“玄天戰甲”刀槍不入的護身罡气,對三名族人的狂砍猛劈毫不理會,祇專注對付嬴龍和莫大叔,還邊說道:
  “小子,你的‘混沌七劫’就祇練成‘風劫’嗎?可与當年屠老鬼相差得遠了!”
  嬴惡來一提“當年”之事,莫大叔怒從心起,出招更急更猛,揮刀狂斬在嬴惡來后頸上。
  莫大叔勁力不弱,嬴惡來祇感后頸灼痛,猛然狂谷“玄天戰甲”內力,鋼刀抵受不住,迸碎當場,莫大叔也遭震得身形盡失。
  “死老鬼,十八年前給你僥幸走脫,不好好躲在深山偷生,還敢來惹我大皇子,不知好歹,看我把你轟得死無全尸。”
  嬴惡來邊說邊提聚內力,雙拳凝累起一團耀目豪光,看來他要施展另一絕學--
  “霹靂轟雷破”!
  莫大叔祇感眼前一花,嬴惡來斗大的鐵拳已挾著万鈞之勢轟到。
  倒算莫大叔身手不差,及時交臂擋格,但一擋之下,頓時響起清脆的碎骨之聲,莫大叔雙臂骨節遭嬴惡來硬生生轟碎,劇痛教他仰天慘叫。
  惊魂未定,嬴惡來狂拳又已轟到,這一拳若轟在莫叔身上,恐怕真的會把他攔腰轟成兩截。
  嬴龍見此情景,當然不會袖手旁觀,祇見他疾沖近嬴惡來,雙手結起劍指,一起手,漫天劍指如雨點洒下,盡刺在嬴惡來身上各大小穴道之上。
  這一招,正是嬴惡來口中的“混沌七劫”第二劫--
  “雨劫--暴雨洒”!
  嬴惡來雖有雄渾罡气護身,但雨劍勢道足以破土裂石,且每一指皆刺在穴道之上,嬴惡來真气頓時一泄,拳轟到莫大叔身上時,已軟弱無力。
  殺招被破,嬴惡來大感面目無光,复再聚內力,轉身攻向嬴龍。
  嬴龍心知嬴惡來武功屬剛陽霸道一路,且護身罡气雄厚,于是采取游斗策略,于嬴惡來大開大合的招式尋隙攻其要害,二人一時陷入纏斗中。
  嬴天方面,面對嬴飛帘的絕世輕功,一籌莫展,而嬴飛帘也忌憚嬴天“先天乾坤功”的雄猛霸道,往往偷襲一招便即卸身后退,戰況一時僵住。
  而真屠族人以一敵十,開始時尚能拉成均勢,但久戰之下,已漸處下風。
  轎內的微子衍見戰況拉鋸不定,看得滿不是味儿,徐徐道:
  “哼!連一群屠狗宰牛的市井之徒也收拾不了,統統也是酒囊飯袋。”
  “看來,是非要本皇子出手不可了!”
  微子衍……竟打算出手?
  他的武功,与佑德同是“皇极惊天訣”,且看來比佑德更高,祇不知已去到第几層?
  以嬴龍、嬴天二人之力,可否抵敵得住?
  微子衍緩緩取出一對金絲手套戴上。金絲手套极其纖薄柔韌,看來絕非等閒手套。
  微子衍動作甚為緩慢,并不見急躁。
  他穿上手套后,輕輕揭開轎帳,巍巍踏出轎外,气度非凡。
  他卓立轎前,眾人目光不期然都集中在他身上。
  祇見微子衍身材高佻,臉容瘦削,濃眉鷹目,殺气內斂,气度雍容,神態自若,充份顯出皇族之后及絕世高手的風范。
  但最不協調而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臉。
  祇見他左邊面上,竟有一道矚目惊心的血紅疤痕,自額上跨過左目至臉頰。
  誰?
  到底是誰斗膽在他尊貴的容顏上划下這道凄厲的疤痕?
  刻下這不可磨滅的恥辱?
  微子衍兩掌輕收腰際,似未聚起絲毫內力,但天上烏云迅速合攏,遮天蔽地。
  微子衍半招未動,便已風云色變,而這股無匹气勢,其似當年佑德使過的一招……
  嬴天衡量戰況,己方勢孤力薄,久戰下敗多胜少,于是把心一橫,竟趁眾人注意力集中在微子衍身上之際,朝微子衍疾沖上前。
  嬴天使盡气力沖上,快絕無倫,一眾軍兵來不及攔截,被嬴天震開兩旁,東歪西倒,亂作一團。
  嬴飛帘不虞嬴天有此一著,一愕間嬴天已与他相距三丈,但以他的絕世輕功,自詡亦有足夠時間在嬴天沖至微子衍前赶上他。
  護主心切下,嬴飛帘急使出“千里無影”,全力從嬴天身后追上。
  豈料身子未動,嬴飛帘忽覺身邊一團凌厲气勁襲來,气勁猶如強烈風暴,壓得他舉步為艱,一時間竟未能順利施展出“千里無影”。
  嬴飛帘回過頭來,祇見向他攻來的人就是嬴龍。
  嬴龍跟嬴天仿如心意相通,嬴天剛出手攻向微子衍,嬴龍便即撇下嬴惡來,改為攻向嬴飛帘,及時施展出“風劫--狂風旋”來阻嬴飛帘追截嬴天。
  嬴飛帘急惊之下,掌刀一起,“寒冽刀”十成功力狂劈向旋風。
  寒勁把空气中的水份凝結成冰,化成一柄巨大冰刀,疾把旋風劈散,風眼中的嬴龍也被震退。
  与此同時,嬴天已沖至微子衍身前一丈。
  轎后的十騎武將全無任何舉動,因為沒有微子衍的命令,他們絕不會出手。
  微子衍定如淵岳,一雙鷹目冷盯著嬴天來勢,冷冷地吐出一句話:
  “好--膽!”
  話剛說完,微子衍已在轎前戛地消失。
  不動則已,一動便如疾電惊雷。
  瞬息間,天上烏云也隨著微子衍的動向而劇烈翻涌,气勢磅礡。
  嬴天祇覺眼前一花,微子衍已在他身前。嬴天大駭之下,本能地轟出雙掌。
  可惜這掌聚力不足,微子衍單以左掌便把他兩掌震開,右拿同時轟中嬴天胸膛。
  奇怪地,這一掌竟并沒有爆出任何异響。
  微子衍掌招奇快無倫,接連再轟兩掌,嬴天慘被轟得吐血飛退。
  嬴天祇感胸膛傳來雄渾無儔的勁力,而且一重接一重,全迫進他体內,使他無法自制地向后狂飛,直撞向人群中,撞得軍兵人仰馬翻。
  嬴天重重撞在地上,但去勢未止,把地面鏟出一條淺坑。飛退同時,嬴天怀中的家傳寶劍也掉了出來。
  嬴天也不知被轟出多遠,祇知貼地倒飛了一段時間,方才止得住去勢。
  中這三掌,嬴天赫然已被轟成重傷,勉強之下方能站起。
  微子衍一擊得手,即翩然落回轎前,似毫不費力便敗了嬴天。
  微子衍露這一手惊世武功,叫在場所有人均嘩然大惊。
  微子衍卻似乎未感滿意,他見嬴天竟能站起,不禁道:
  “哦?中我三掌‘滅陽訣’竟能站得起,這小子的內功修為倒也不俗!”
  甚……么?微子衍剛才三掌竟是使上了“皇极惊天訣”的第二訣“滅陽訣”?
  他輕描淡寫便能使出“滅陽訣”,他的“皇极惊天訣”究竟去到第几訣?
  隨著嬴天被轟退,戰況一時頓止下來,嬴龍忙沖前察看嬴天傷勢,莫大叔及其它族人也圍聚過來守護。
  嬴龍扶著嬴天,祇見他嘴角溢血,面容蒼白,气息甚弱,顯然內傷不輕,幸他有深厚的“先天乾坤功”護身,相信并未有性命之虞,卻暫時也無法再戰。
  軍兵們也乘此机會,列好陣勢,再將眾人包圍。
  莫大叔觀此形勢,遂對嬴龍道:
  “少族主,日下形勢對我們极為不利,要能全軍撤退恐怕不能,不若你与嬴少俠、傲少俠先行撤走,由我們抵抗著這些官兵吧!”
  嬴龍道:
  “不!我不能撇下大家!”
  莫大叔朗聲道:
  “少族主,你是我們真屠族的最后希望,若你今天戰死,誰人負起光复真屠族的責任?”
  嬴龍沉思片刻,明白目前并非婆媽拉扯的時候,忍痛道:
  “好!但你一定要答應我……”
  “別要戰死!”
  莫大叔堅決地點頭答允,再道:
  “小五、大勇、鐵雄、阿忠,你們護送少族主他們回一丈谷,其余的人拼死奮戰。”
  眾人齊聲呼應,复又鼓勇沖向軍兵。
  嬴龍背起嬴天,向著樹林方向沖去。
  嬴天此時已全提不起勁,祇得任由嬴龍擺布,而傲風、嬴母与那四名族人亦跟在其后相護。
  真屠族人勇悍异常,沖殺出一條血路讓嬴龍等人逃去。
  微子衍當然不會讓他們輕易脫身,不用他下令,嬴飛帘已徑運起“千里無影”,縱躍上半空,以軍兵及真屠族人的頭頂作著力點,追向嬴龍等人。
  以嬴飛帘的輕功,要追上眾人當然不難,走在最后的嬴母見狀,忙回身攔阻。
  “少族主,我擋著他,你們快走!”
  原來嬴母平日祇是裝跛,其武功卻一點不弱,一輪狂攻,嬴飛帘也迫于頓足抵擋。
  傲風這時仍未弄清嬴天与嬴龍、嬴母之間發生了什么事,但他對嬴母早存好感,見她拼死阻擋嬴飛帘,腳步不由自主慢了下來。
  嬴飛帘被嬴母一阻,与嬴龍之間的距离又拉遠了,不由得勃然大怒,道:
  “臭婆娘,敢阻本將?不知死活,給我--”
  “死--吧!”
  嬴飛帘一提气,施展出“飛升騰云”,飄身到嬴母上方,十指箕張,運起十成功力“玄冰爪”,狂攫落嬴母天靈蓋上……
  嬴飛帘這一爪勁道十足,嬴母登時七孔溢血。
  傲風見狀,奮不顧身地攻向嬴飛帘。
  傲風自小習“先天乾坤功”,已有六、七成火喉,如今盛怒之下,威勢更是大增,沖前中打出“乾坤七絕”中至陽至剛的一式--“雷動九天”!
  嬴龍見嬴母、傲風不顧自身安危阻擋嬴飛帘,本也想停下相助,但他明白當以大局為重,遂強遏心中悲痛,全力向樹林逃去。
  他最后看到的,是嬴母軟癱在地上,生死未上,而傲風則与嬴飛帘纏斗。
  然后,各人的身影越來越小,最后消失在視線中,要嬴龍拋下族人、戰友獨自逃生,比要他戰死沙場更難受。
  可是此刻嬴天身受重傷,若他倆也遭擒下,那便是全軍盡墨,故無計可施之下,唯有先保住性命,再設法救人。
  嬴龍進入樹林,卻并非回家,一個轉彎,朝另一個方向而去。
  樹林之中,早已埋伏了數人,見嬴龍等人匆忙逃命,也在其后悄悄跟隨著。
  這几人莫非是微子衍預早布下的伏兵?
  還是另一路人馬?
         ※        ※         ※
  嬴龍背著嬴天,与四名族人越過樹林,走了一段路,來到了一處地方。
  這地方,原來竟是當年嬴龍跌下的懸崖。
  莫大叔等人雖拼死擋著微子衍的軍隊,但相信也阻不了多久,嬴龍理應逃進深山,找地方躲藏才是。
  如今他跑來懸崖,豈非自絕去路?
  他究竟用意何在?
  祇見他朝著崖邊跑去,還未跑到,背上的嬴天一陣激蕩,吐出了一大口鮮血,把嬴龍的衣衫也染紅了一大片。
  嬴龍大惊之下連忙放下嬴天,先察看他的傷勢。
  祇見嬴天面色蒼白,額上汗珠涔涔流下,狀甚痛苦。
  嬴龍輕按其心坎穴,發覺嬴天体內正有一股异常雄渾的內力在沖激鼓蕩,而嬴天本身內力正与之對峙抗衡,弄得嬴天极為痛苦。
  嬴龍心忖:
  “這股內力相信是微子衍那廝的,若不盡快將之迫出,万一傷及內腑經脈,恐怕后患無窮。”
  嬴龍對四名族人道:
  “我要助他運功療傷,你們替我護法吧!”
  說罷即扶起嬴天坐好,在其背上輸進內力,助他迫出“滅陽訣”的掌勁。
  嬴龍內力一到,嬴天精神一振,道:
  “你……”
  嬴天對嬴龍的敵意未消,見他如今助己療傷,頓感大惑不解。
  “閉咀!快導引我的內力迫出掌勁。”
  在這輸功期間是最凶險的時刻,稍有差錯二人也有走火入魔之危,嬴天連忙收斂心神,借助嬴龍的內力配合己身的“先天乾坤功”,把“滅陽訣”掌勁一點一滴迫出体外,裊裊煙霞從二人身上冒出。
  而四名族人則分站四角,以防有敵人來襲。
  剛才從后跟來的數名神秘人,在遠處虎視眈眈,其中一人道:
  “使者,他們似在運功療傷,正是最弱和最凶險的時刻,不若我們趁現在動手吧!”
  為首一人道:
  “嘿嘿!嬴天這小子注定今天命喪于此。”
  “我們這就--”
  “動手吧!”
  話剛說完,他們即動身躍前,落在嬴龍等人三丈之前。
  夜色雖然昏暗,但仍可清楚看到這數人面目。
  為首那人,渾身青衣青袍,連頭顱亦以青巾包裹,不辨五官,宛似一條青魅,他,竟就是修羅魔宮的--
  滅神使!
  滅神使身后,還有三個惡形惡相的凶人。
  其中一個身高不到四尺,弓背彎腰,是個天生殘缺的侏儒!
  另外二人高大健碩,肌肉結實,散發亂披,而且樣貌凶殘,目露凶光,顯然亦非平庸之輩。
  嬴龍等人与滅神使素未謀面,心想定是微子衍派來的追兵,祇是嬴龍嬴天此刻正值緊張關頭,欲罷不能,而四名真屠族人卻是异常緊張,抓緊手中兵刃,嚴陣戒備。
  “嘿嘿!”
  滅神使冷笑兩聲,也不打話,下令道:
  “殺!”
  滅神使殺令一下,搶先動手的竟是四名真屠族人。
  “不知死活!”
  四魔頭也不客气,各選上一人對付。
  這几名真屠族人雖然身手不凡,但与滅神使等人卻相去甚遠,交手片刻便已傷痕累累。
  但他們為保嬴天、嬴龍二人,全采用同歸于盡的打法,攻多守少,勇悍异常。
  “嬴少俠、少族主,我們拼了命也要保護你倆,你們……千万別分神……”
  嬴龍眼見自己的族人為保護自己而弄至滿身傷痕,不禁心如刀割。
  嬴天一直也以為嬴龍与這些真屠族人在設計害他,但如今他們竟肯舍命相救,心下狐疑之外,更對他們萌生好感。
  族人們勇悍歸勇悍,他們畢竟与滅神使等人的武功距离甚遠,与滅神使交手的一人首先遭殃。
  其余三魔頭,也很快便殺斃其它三人,并朝著嬴龍、嬴天圍攏上來。
  “可惡,尚差少許便成功,現在放棄便功虧一簣,怎么辦?”
  嬴龍正暗自憂心之際,三魔頭已一同沖殺上來,而滅神使則站著伺机出手。
  三魔已殺至一丈之內,嬴龍雖未完功,卻不得不撤手應敵。
  嬴龍雙掌一收,嬴天頓失去他助力,体內的“滅陽訣”掌勁又立即侵進經脈內,嬴天連忙狂谷真气,欲以本身修為把剩余的掌勁迫离体外。
  嬴龍武功雖比那三名魔頭技高一籌,但剛才助嬴天時已耗力不少,而且又以一敵三,因此也甚感吃力,未能占得优勢。
  滅神使卻一步一步迫近嬴天。
  “你這小子還想完功恢复功力?別徒費气力了,待本使的‘滅絕魔身’送你歸西吧!”
  說罷已擎掌相對。
  嬴龍見狀,忙狂谷內力,迫開三魔頭,疾沖來營救嬴天。
  可惜卻太遲了,滅神使掌招已出,而且掌風隱含風雷之威,竟是使上十成功力,毫不留情!
  “不!”
  轟!
  嬴龍惊呼中,滅神使重掌已轟在嬴天胸膛之上。
  滅神使這掌本來是劈向嬴天頂門的,但在最后關頭,嬴天發起狂力彈起,故滅神使一掌祇中其胸膛。
  嬴天雖逃過破頭之劫,但他体內的“滅陽訣”掌勁仍未盡數迫出,而“滅絕魔身”的魔勁又狂迫進他体內,使他真气逆轉,兩股真气在他体內亂竄亂走,教他痛苦難當。
  滅神使本欲再補上一掌了結嬴天,但此時嬴龍已殺至身后,“雨劫--雨洒”劍指舖天蓋地射來,滅神使不得不回身自保。
  滅神使的“滅絕魔身”修為不弱,暴雨指盡被他擋下。嬴龍祇顧狂攻,冷不防背后被兩魔頭雙拳轟中,身形向前跌飛。
  嬴龍落在嬴天身旁,見嬴天痛苦之狀,忙運指點他身上十多個大穴,先暫時穩住他体內逆亂的經脈。
  “嘿!好個手足情深啊!就讓你倆同年同月同日--死吧!”
  滅神使冷語中已如疾電沖至,“滅絕魔身”內力谷至頂峰,重掌轟出。
  要知減神使三年前曾与一憂子戰成平手,祇因早前被“五行天罡陣”所傷才輸了半招。
  如今經三年苦練,武功自是更胜從前。這一掌,嬴龍如何能擋?
  但,不擋也得擋!
  嬴龍剛替嬴天點穴壓止傷勢,倉卒間祇能運聚七成功力接滅神使一掌。
  七成功力如何能匹敵滅神使十成功力的一招?嬴龍頓被轟得吐血向后狂飛。
  嬴龍去勢如電,完全止不住去勢,直至腳下一空,才知竟己身處懸崖之外。
  嬴天得嬴龍以強大真气對其大穴,已然穩定過來,看見嬴龍遭轟出崖外,當年情景又再重現眼前,也不理這嬴龍是真是假,狂沖去救他。
  “哥--”
  凄厲叫聲中,嬴天及時抓著嬴龍的手,但嬴天半邊身子已在懸崖外,情況甚是危殆。
  嬴天此刻气衰力弱,未能把嬴龍一拉上來,嬴龍那會不知,忙道:
  “阿天,快……放手……”
  “不!我,絕不放手!”
  當年嬴龍已為救嬴天而掉下懸崖,今天嬴天絕不會讓那情景重演。
  二人兩手緊握,就似把兩顆心再度連結起來!
  可惜,就算嬴天死不放手,也不代表他倆能逃過此劫。
  因為,滅神便已聚起十成功力,挺掌殺到。
  以嬴天目前處境,如何能擋?他祇冷然對嬴龍道:
  “大哥!要死,便一起死吧!”
  “好!你倆便一起步進地府吧!”
  十成功力的一掌,重重轟在嬴天背上,他登時如遭電殛,渾身像要炸裂般,飛出崖外。
  嬴龍、嬴天直往万丈谷底跌下。嬴天不住向下跌去,死亡感覺充斥身上每個細胞,而且他頭頂向下,血液倒流,腦海竟浮現出一幕幕前塵往事。
  他童年時如何跟娘親、嬴龍相依為命;后來惊逢鉅變,嬴母、嬴龍先后被月魔殺害;及后更遇上麒麟魔將,全村遭滅殺,而他也差點命喪魔爪之下。
  失落了三年的前塵記憶,一下子全回复過來,祇可惜,他的生命已快到盡頭。
  他,快要--
  粉身碎骨!
         ※        ※         ※
  懸崖上的四魔頭,見嬴龍二人掉下懸崖,大感快意,其中那侏儒道:
  “使者,這崖深不見底,跌下去必難活命,這趟可立一大功了!”
  滅神使卻道:
  “不!這嬴天對主公极為重要,我們還是下崖一走,一定要看見嬴天尸首才算完成任務。”
  眾人正欲覓路下崖,誰知此時遠處竟有兩條人影緩步走近!
  夜色昏暗,滅神使等人無法看清來者是誰。
  二人漸漸走近,其中一人陡地快步走前,另一人則站著不動。
  祇見走前那人竟是一名年約十七、八歲的少女,樣子甜美可人,身段玲瓏,一雙如杏桃般的妙目更是清澈如水,而且更有一份脫俗出塵的秀气,直如天仙下凡。
  “天哥哥、龍哥哥……”
  “師父,看來我們來遲一步了!”
  少女眼波流轉,妙目中流露出悲哀神色,看來為嬴龍、嬴天的不幸罹難而神傷。難道她与嬴龍、嬴天相識?
  少女杏目圓睜,滿怀悲憤地對滅神使等人道:
  “哼!你這群為禍人間的惡魔,竟把天哥哥、龍哥哥打下懸崖?我今天決不饒你!”
  滅神使在修羅魔宮地位尊崇,如今竟被一名少女無禮相待,眼中殺意陡生,運起“滅絕魔身”沖上,誓要殺之而后快。
  祇听少女嬌叱一聲,身形急轉,綻放出一團耀目豪光。
  滅神使祇覺璀燦光芒中,竟嶄現出一只巨大鳳凰,在展翅翱翔。
  一愕間,更感一團柔和卻又雄渾异常的勁力壓体而至,急忙運動相抗。
  想不到這少女年紀輕輕,竟己身怀此等修為,她,到底是誰?
  她此來,似為救嬴龍、嬴天二人,她到底如何認識他兄弟倆?
  她的師父,想必定是奇人异士,他們對嬴龍、嬴天二人的將來,又有何影響?嬴龍、嬴天跌下万丈深谷,是否真的--
  魂斷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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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爭戰千年

  面臨粉身碎骨的感覺究竟是怎樣的?
  嬴天不知道!
  因為,在他跌下谷底之前,他已暈死過去。
  但,出乎意料地,他竟然沒有粉身碎骨。
  深谷足有百丈之深,嬴天縱有絕世武功,也沒可能保住性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切就在他醒后揭盅。
  嬴天昏迷了一段時間之后,終于悠悠轉醒。
  他首先看到的,是一團熊熊烈火,是來自他身旁的火堆。
  火堆之后,盤座著三人。
  嬴天細心留意,這三人俱是童顏鶴發,年近百歲的老者。
  嬴天緩緩坐起,問道:“你們……是什么人?”
  中間的老者答道:“我們三人是真屠族的長老。”
  真屠族?又是真屠族?真屠族到底是一個怎樣的部族?
  “是……你們救我的?”
  嬴天細心觀察這三位長老,發覺他們同是精光內斂,但神情萎靡,老態畢呈。
  嬴天暗想:“這三人都身負极深厚的內功修為,但似乎曾受過极嚴重的內傷,一直無法复元。”
  嬴天再掃視四周,發現正身在一個极為巨大的山洞內。
  山洞四處火光閃閃,點燃了十數堆柴火,在昏暗的火光下,隱約可看見洞內人影綽綽,少說也有五、六十人。
  驀地,一人朝著嬴天步近。
  嬴天一見此人,頓時心神一震。
  他的心內,一半是惊、一半是喜,其中還夾雜著點點抗拒、無奈和哀傷,心情甚是复雜。
  這些能掀起嬴天复雜思緒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嬴龍!
  既然嬴天沒有粉身碎骨,嬴龍安然無恙也不足為奇。
  嬴龍慢慢步近,并好言問道:“阿天你醒來了?”
  嬴天心中的敵意仍未徹底消除,正色問道:“坦白告訴我,你到底是誰?為何要假扮我大哥?”
  嬴龍面露無限唏噓,喟然道:“我,并沒有騙你。”
  “名字可以假冒,樣貌可以假冒,但感覺卻絕不能假冒……”
  “我,确是你的大哥──”“嬴龍!”
  對!二人相處的日子雖短,但嬴天确實感到那份兄弟間特有的親情感覺,這感覺在墮崖一刻尤為強烈。
  此刻嬴龍既然矢口直認,嬴天祇好接受。但他隨即又問道:“你說你真是我大哥,為何你要布下這個假局來騙我?你到底有何居心?”
  嬴龍被嬴天質問,臉上露出為難之色,似有難言之隱,無奈道:“我……并不是存心要騙你的……”
  三長老其中一人道:“嬴少俠,我們對你并無惡意,此事說來話長,且待我們慢慢道來好嗎?”
  嬴天端正地坐好,道:“好!你說吧!”
  于是,三長老娓娓道出一段前塵往事。
  一段關乎嬴家及真屠族的往事:“這件事說起來,可要追溯到一千年前大禹皇帝治水救天下之時。”
  “那一年天降豪雨,神州到處慘遭洪水蹂躪,歷時二十年之久。當時堯帝命鯀治水,鯀費了九年時間,耗盡心血,也敵不過狂暴恣虐的洪水。到后來舜帝即位,又命鯀的儿子,即后來的大禹皇帝繼續治理水患。大禹皇帝跟洪水搏斗了十多年,最后成功平定這場巨災。”舜帝有感于大禹拯救了整個神州大地,救活了千万的百姓,于是把天子之位傳予他。
  “其實在大禹皇帝治水的期間,曾經發生一件鮮為人知的事。”
  “在与洪水搏斗期間,大禹有兩名得力的助手,無意中發現了一個惊天秘密。”
  “他們在一處地方,發現了一個圣墓。”
  “這個圣墓,原來竟是軒轅皇帝埋藏尸首的墓地。”
  “軒轅黃帝普戰胜炎帝蚩尤,成為神州大地第一位天子,他的丰功偉業,相信不需我多說。”
  “軒轅皇帝登仙化羽之后,為防炎帝和蚩尤的后人找他報仇,預早找尋一處隱秘的地方安葬其肉身,誰知七百年后終于被這二人無意中發現這圣墓。”
  “在好奇心驅使下,這二人竟大著膽子闖進圣墓。”
  “沒有人知道他們在圣墓內看到什么,祇知道他們在墓中發現了一個惊天大秘密,而這惊天大秘密更關乎整個神州大地的命脈。”
  “由于這圣墓中的秘密牽連极大,二人商量過后,一同發誓對圣墓中事絕口不提,而二人更分別收起兩件記載了圣墓的地點及開放圣墓的寶物,以防被心術不正之徒得到而進入圣墓之內。”
  “這二人后來因協助大禹治水有功,其中一人被賜姓嬴,并封予高官厚祿。”
  嬴天轉至這里,陡地心頭一震,喃喃地道:“姓……嬴?”
  另一長老即道:“對!這人便是你的第一代先祖。”
  嬴天“啊”的一聲輕呼,接著又問道:“那另一人呢?”
  那長老繼續道:“另外一人,由于不好功名利祿,偏愛居住于高山峻岭之中,因此便帶同一群因洪水而導致家園盡毀,無處栖身的百姓找尋一處地方,建立起一個部族來。”
  “大禹皇帝尊重他的意向,也不勉強挽留,更賜名這部族為真屠族。”
  “跟隨著他的人因感激他治好水患,救他們于水深火熱中,于是齊推舉他為族長,并訂下他的子孫世世代代也是真屠族的領袖。”
  嬴天万料不到他的先祖与真屠族有這段淵緣,不禁大為意外。
  嬴天心中,尚有很多疑問,道:“既然我的先祖及真屠族的先祖曾立誓不泄露軒轅圣墓的秘密,朝庭何來得知?圣墓地圖又何以會流落到江湖中?”
  長老答道:“真屠族的族人,避居于深山之中,當然不會把這秘密泄露出去,而且用作尋出圣墓所在的玉佩,更是世代相傳的族長信物,除了族中有地位者及族長外,一般族人根本對此事一無所知。”
  “但問題卻出在嬴家那里。”
  “嬴家第一代先祖因治水有功,被大禹皇帝封予大官,歷代皆為夏朝大官。”
  “雖然后來夏桀無道,成湯起而伐之,建立大商皇朝,但對于夏朝一些舊臣仍十分尊重,讓他們繼續在朝中當官,嬴氏便是其中一個。”
  “嬴氏一直在朝中當官,代代如是,直至你父親的一代。”
  嬴天听長老提及自己的父親,不禁大為緊張。
  從小他娘親對嬴家的過去及他父親的事皆甚少提及,而且更不許他過問,因此嬴天對他的生父一直所知甚少。
  如今長老說出來,他更是特別留神傾听。
  “上一代的嬴家,一共有三兄弟,你爹是長子,繼承你祖父之位,在朝中的官位不輕。”
  “但他的兩個弟弟,即你的叔父,卻野心甚大,時刻想攀上更高官位。”
  “有一次,他二人無意中在嬴氏的族譜中發現軒轅圣墓的事,于是心生一計,向朝庭告密,并訛稱圣墓中藏有關于成為天子的秘密。”
  “帝乙知道這事后,當然大為緊張,即命你爹率領十万大軍剿滅真屠族,要把軒轅圣墓的地點長埋黃土之下。”
  長老們說到這里,俱同時為真屠族遭遇的不幸而悲憤難抑,甚至嬴天也為帝乙的冷血行徑而齒冷。
  嬴天問道:“那我爹當年有否領兵出征?”
  長老們又道:“其實你爹与族長早已相識,而且交情不淺,接旨后多次上諫。可惜帝乙為人剛腹自用,盛怒之下把你爹貶官三級,并改派你兩個叔父領軍。”
  “你爹知道真屠族大難將至,連夜赶來通知族長。”
  “當年真屠族族人共有二千多人,一時間很難避移到他方,族長決意与二千族人共存亡,把當時剛足月的儿子交托嬴大人。”
  “后來朝庭十万大軍殺至,族長拼死抵抗,最后不幸殉戰。就是族長拼命抵擋著大軍,我們才有二百余人能逃出生天,躲在這谷底的山洞中偷生。”
  眾人憶及當年遭滅族的慘痛經歷,不禁老淚縱橫,四周頓時一片愁云慘霧。
  向來冷漠的嬴龍也低垂著頭,流露出哀傷之感。
  三長老极力控制著情緒,繼續說下去:
  “真屠族一事算是告一段落,嬴大人雖感悲憤填膺,但為人臣子,可以干什么?他祇想盡力把少族主撫養成人,以慰族長在天之靈。”
  “可惜好景不常,他兩個禽獸弟弟竟又同帝乙告密,說嬴大人窩藏了少族主,帝乙當然命嬴大人把少族主交出來正法。”
  “嬴大人當然矢口否認,帝乙大怒之下竟降以欺君之罪,要把嬴大人滿門抄斬。”
  “當時朝中有些正直之士犯顏直諫,卻都被帝乙定罪收監,西伯侯季歷便是其中一個。”
  “其余的大臣見狀,都不敢再說半句話,但有几人仍暗中協助嬴夫人,乘夜把嬴大人的獨子和少族主救离朝歌,那個嬰儿,便是──”
  “你!”
  嬴天對自己的身世終于真相大白,想不到竟是如此曲折离奇。
  嬴天陡地想起一點,即道:“啊!這么說來,大哥不就是你們的……”
  “少族主?”
  長老道:“不錯!”
  “當年我們僥幸逃出生天的二百余人,無意中來到這個隱蔽之地,于是便在此長住下來,卻不知原來我們的大恩人的夫人及公子,還有我們的少族主就住在崖上。”
  “我們在崖底筑了一些繩网,以用作捕捉一些不小心跌下崖的動物,豈料一天竟救了一個少年。”
  “我們細心檢查這少年,看他是否朝庭的鷹犬,卻反而在他身上找到族長的信物。”
  “當時他受傷极重,我們用了個多月的時間才把他治好,問明一切后,方才知道他竟然就是當年被嬴大人救走的少族主。”
  “重見少族主,我們當然大感興奮,但當我們到崖上找你時,你已不知去向,而整條村庄的人也盡皆慘死。”
  “于是,我們便決意在此等你回來,為了避開朝庭的耳目,我們便重建村庄,更命一批族人假扮村民,掩人耳目。”
  “我們一等便等了三年,直到你回來,我們本應高興万分,但可惜你卻失去所有記憶,對往事一無所知。”
  嬴天忽然想起一事,問道:“你們……等我回來干什么?”
  長老輕歎一聲,道:“唉!想從前夏桀無道,殘虐百姓,弄至天怒民怨,成湯眼見百姓受苦,遂起義兵代之,建立大商皇朝,凡二十六帝,傳至帝乙。想不到帝乙這暴君,竟為一個傳言,屠殺我真屠族二千族人;又不听忠臣進諫,商朝合該气數已盡……”
  “十八年前一場史無前例的天劫,神州大地死傷無數,各地大受破坏,帝乙毫不体恤百姓之苦,反而苛征暴斂,供他享樂;更窮兵黷武,借故出兵西歧,把忠臣西伯候季歷殺害,如此惡行,他死一万次也抵償不了。”
  “我們背負著滅族的血海深仇,加上憂慮天下百姓的生活,于是我們想到……”
  長老略為一頓,面上流露出靦腆神色,似有些事難以說出口。
  嬴龍此時卻開口道:“我們要進入軒轅圣墓,解開圣墓之謎,揭開天子之秘,推翻帝乙的暴政。”
  嬴龍言詞堅定,顯出一份強烈的決心。
  嬴天聞言卻是面色大變,道:“你們……打算……”
  “造反?”
  其中一長老甚感為難地道:“我們出此下策,一半是替死去的族中兄弟報仇,另一半卻也為了天下蒼生設想。”
  嬴天又問:“你們要進入圣墓,与我有何關系?”
  長老答道:“我們雖有圣墓的地圖在手,卻欠缺了另一件進入圣墓的必需之物………”
  “那就是開敢圣墓的鑰匙。”
  “亦即是你嬴家的家傳寶劍!”
  啊!原來嬴母垂死時交給嬴天的小劍,竟是用作開啟圣墓的鑰匙!
  嬴天聞言,下意識探手進怀中欲取出小劍,可是一探之下,陡地大吃一惊。
  嬴天惊惶地道:“我……的家傳寶劍,不知在何時……”
  “失掉了!”
  三長老聞訊不禁大為震惊。
  “我想可能是与微子衍等人打斗時遺失了。”
  “唉!我們故意把圣墓之事散布江湖,目的就是引你回來,希望借助你的寶劍來開啟圣墓,豈料到了最后關頭竟會遺失寶劍……”
  “莫非商朝真是气數未盡?”
  嬴天又道:“若被他們拾到我的劍,豈不是可以進入圣墓?”
  嬴龍道:“放心,圣墓之地极為隱秘,沒有我們的地圖,他們絕對找不到的。”
  嬴天又想起一事,急道:“圣墓地圖已被我毀了,那我們怎樣去到圣墓?”
  長老解釋道:“那張地圖祇不過是我們發放出去,好引起武林人仕注意,用以引你回來的,所以,那并不是真正的地圖。”
  嬴天此刻恍然大悟,怪不得他震碎地圖時,嬴龍會毫無反應。
  至此,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都已大白,真屠族与嬴龍對嬴天其實并無惡意。
  嬴天滿帶歉意地對嬴龍道:“大哥,我一直誤會了你,對不起!”
  嬴龍道:“你一直對這些事一無所知,也怪不了你,若我早點把真相告訴你,也不會發生這許多事。”
  其中一長老道:“是我們太過草率,引來朝庭那群鷹犬。其它人至今未見回來,恐怕已……”
  “凶多吉少了!”
         ※        ※         ※
  滂沱大雨已停。
  慘烈的血戰亦已結束。
  莫大叔等人,當然無法胜得過微子衍的逾千精兵,盡數失手被擒,當中還有傲風。
  猶幸微子衍祇把他們生擒活捉,因此犧牲的人并不多。
  祇見傲風和百余名真屠族人皆被粗如手臂的麻繩捆縛,身上傷痕累累,滿臉血污,神情沮喪,盡成為戰敗的俘虜。
  微子衍逾千軍馬押著他們,四處搜尋走脫了的嬴龍、嬴天。
  終于,他們尋到懸崖之處。
  逾千軍馬隨著地上的腳印、血跡尋到懸崖,卻赫然發現……
  懸崖上躺著四具尸体。
  其中一具尸体渾身青衣,赫然便是滅神使,而其余三具便是他的三名手下。
  啊!滅神使等人難道是被那少女和她師父所殺?
  以滅神使“滅絕魔身”的惊世功力,再加上三魔頭亦是一等一的高手,少女能殺斃他們,武功煞是惊人!
  嬴飛帘檢查過四具尸体,再向微子衍稟告:“大皇子,這匹具尸体余溫尚在,顯然死去不久;這里沒有其它路可走,而懸崖邊沿又有打斗痕跡,我估計,那兩個小子多半是跌下崖底。”
  微子衍沉思半晌,道:“傳令下去,惡來帶同五百軍兵,隨我和皇弟下崖搜索,飛帘則率領余人守在崖上。”
  “就算他們已粉身碎骨,我也要尋回那張圣墓地圖。”
  軍隊中早備有數十余條繩梯,士兵以之互相纏結,造成三條冗長的繩梯,微子衍、微子啟、嬴惡來与五百精兵沿繩梯游下崖底。
  這時在谷底的洞穴中,有族人慌惶地跑來嬴龍等人報訊:“少……族主,不……得了,有很多官兵正往崖底爬下。”
  嬴天道:“相信定是微子衍追蹤而至,哼!咄咄迫人,大不了跟他們一拼!”
  嬴天以為眾族人已犧牲,且想到自己的親父亦被朝庭所害,故對他們甚為痛恨,怒气攻心之下,遂想沖去對付他們。
  豈料嬴天稍為提聚內力,即覺渾身如遭刀劍所割,痛苦万分,更大為錯愕。
  此時三長老才相告:“嬴少俠,實不相瞞,你体內正存在一正一邪兩股雄渾內力,且已侵入奇經八脈之中,合我們三老之力也無法迫出,祇能以內力把其壓制封鎖,所以,在未想到辦法把這兩股內力迫出之前,你暫時不能強運內力,否則若牽動傷勢,恐怕會后患無窮。”
  啊?嬴天不能運用內力,他豈非与一個普通人無异?嬴天惊聞噩耗,不禁悚然色變。
  長老又道:“不過你放心,我們恐防追兵尋至,早已設下陷阱,定能把追兵殲滅。”
         ※        ※         ※
  微子衍等五百余人,花了近一個時辰,才盡數抵達谷底。
  這懸崖其實是一個天然峽谷,兩邊峭壁皆向內傾斜,谷底祇闊約丈許,故此真屠族人把這里改名“一丈谷”,亦是莫大叔与嬴龍相約會合之地。
  微子衍等人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行,因環境昏暗,故人人手持火把以作照明。
  在洞穴中余下的數十名真屠族人見遠處火光熊熊,漸漸迫近,其中一人下令:“放!”
  其余族人已彎弓搭箭,紛紛射出,為首軍兵不覺間已中箭受傷。
  己方中埋伏,嬴惡來即調動陣式,下令道:“盾牌軍,列陣!”
  數十名軍兵手持木盾,列陣在前擋著箭雨,軍隊又可以緩步前行。
  真屠族資源有限,一輪急攻,箭已用盡。
  微子衍大軍緩緩前進,已來至二十丈外,眾族人看准時机,往崖壁上的繩索斬去,大軍行到之處兩壁彈出兩塊巨大岩石,石上縛上尖竹,向著大軍夾去。
  眾軍士見狀均駭得面無血色,而微子衍、微子啟亦在机關范圍之內。
  嬴惡來護主有責,忙深吸口气,運聚十成功力,兩臂暴長……
  他,竟能硬生生撐住猛拍下來的巨石。
  嬴惡來体高手長,兩臂橫伸竟逾十尺,這空間足夠數人通過,五百軍兵戰戰兢兢地在嬴惡來兩脅下走過。
  軍士全數通過,嬴惡來猛地暴喝一聲,把兩塊巨石震破,自己也安然通過。
  嬴惡來恐防再有陷阱,遂帶頭前行,大有一夫當關的气勢。
  軍隊已來至洞口五丈外,嬴天等人在洞內也隱約看見軍隊正逐步迫近。
  “哼!過得了頭兩關,也絕對過不了這一關,再放!”
  眾人又朝另一些粗大滕蔓揮刀劈去,一劈之下,谷中傳來隆隆隆巨響,大地也為之震動。
  眾軍兵往上一看,登時駭然失色。
  祇見一大堆亂石朝著他們狂滾下來,山谷狹窄,無處走避,軍兵被亂石撞得死傷無數。
  嬴惡來運起“玄天戰甲”護身,“霹靂轟雷破”連環轟出,不斷把落石轟碎。
  “哼!這大塊頭真可惡,但看他怎樣轟破余下的大石!”
  話剛說完,一塊直徑几近一丈的巨大岩石朝著嬴惡來迎頭壓下。
  眼看嬴惡來快要被壓成肉醬,嬴天心中竟莫名奇妙地泛起一份難過之感。
  嬴惡來眼見巨石壓頂而至,他雖然能閃避得過,但如此一來去路便被堵塞,他把心一橫,提气運勁,竟打算硬接巨石。
  祇見嬴惡來渾身肌肉賁起,雙掌朝天,逾千斤重的巨石,加上奇猛的沖力,竟也被嬴惡來硬生生截停。
  嬴惡來天生神力,果然是一個可怕的人。
  真屠族人見嬴惡來竟硬接巨石,無不嘩然失色。若非親眼所見,實叫人難以置信。
  在巨石底下走避不及的軍兵,死里逃生,無不捏一把汗。
  嬴惡來雖能頂著巨石,但始終力有盡時。他力盡之時,便是被巨石壓斃的一刻。
  陡地,嬴惡來感到背后傳來一股浩瀚無匹的內力,嬴惡來也不多想,立即轉為己用,揉合本身的內力,“霹靂轟雷破”爆出史無前例的威力。
  轟!
  千斤重的巨石,竟被猛然轟成千百碎石,飛射嵌進兩邊崖壁。
  最后一著也被破解,真屠族人立即退入洞穴內,准備作殊死一戰。
  震碎巨石,嬴惡來才知原來剛才輸進內力助他的正是微子衍。微子衍贊賞著道:“惡來,干得好!他們已無計可施,繼續前行吧!”
  嬴惡來領命,列好陣容,緩步進入洞穴中。
  洞穴极為廣大,五百軍兵進入洞中也未覺擠迫,火光把洞穴照得亮如白晝,嬴龍、嬴天、三長老及數十名族人背靠洞壁,准備拼死一戰。
  微子衍見對方祇有數十人,不禁道:“就祇有這么多人嗎?如何擋我大軍呀?”
  嬴龍忿然道:“哼!就算戰死,我們也要為犧牲的兄弟報仇!何況殺了我,你們亦休想知道圣墓所在。”
  微子衍聞得“圣墓”二字,登時大為緊張,盤算片刻,道:“我并沒有殺你的族人,他們都在崖上。但祇要我一句話,他們全都立刻人頭落地。”
  嬴龍聞得族中兄弟無恙,心下稍寬,道:“你到底想怎樣?說!”
  微子衍道:“好!爽快,本皇子便跟你來個交易,祇要你答應帶我們進入圣墓,我便釋放你的族人。”
  “當年滅你真屠族祇是我父皇的懿旨,祇要我他日能登基為帝,我答應追封你們當年罹難的族人。”
  “至于嬴兄弟,我也明白你父對朝庭忠心耿耿,我到時會公告天下,赦免他的罪,并替他追加謚號,而你亦可繼承你父的官位,為朝庭效命。”
  嬴龍、嬴天聞言,面面相覷,一時拿不定主意。
  “大皇子對你們已格外開恩,還考慮什么,我也不愿眼見我侄儿碎尸万段啊!”
  侄儿?莫非嬴飛帘和嬴惡來便是嬴天的兩個禽獸叔父?難怪微子衍對軒轅圣墓一事如此了解。
  利誘之后,微子衍又恐嚇道:“你們已沒有選擇余地,若不合作,這里的所有人,還有崖上的人,沒一個能活命!”
  “眾人的性命就在你手,怎樣決定,你好好想清楚吧!”
  自己犧牲不打緊,但二百多族人,還有傲風的性命,卻要因己而斷送,嬴龍、嬴天頓感進退維谷。
  此時族人卻道:“少族主,別听他恫嚇,我們真屠族人豈是貪生怕死之輩,祇要你一句說話,我們便死戰到底。”
  話雖如此,但嬴龍如何忍心見他們被屠殺?
  龍、天二人相視一眼,兩兄弟心意相通,明白對方所想,嬴龍于是道:“好!我答應你!”
  得嬴龍答复,圣墓中的寶物似有一半已握在手中,微子衍道:“為表你們誠意,這把開放圣墓的短劍暫時由我保管,到達圣墓后才交回給你!”
  嬴天的短劍,果然在微子衍手上。
  此時三長老驀地道:“我們還有事交帶少族主,你們可否在洞外稍等?”
  微子衍見洞內別無信道,而且又有人質在手,遂下令軍隊撤出洞外。
  洞中祇余下真屠族人,三長老道:“少族主,此行往軒轅圣墓,途中凶險重重,你的‘混沌七劫’雖有小成,但功力不厚,因此我們三人打算把本身功力傳予你。”
  嬴龍聞言,大惊道:“不!”
  “這樣會危害你們的性命,我万万不能接受。”
  長老又道:“我們已一把年紀,而且當年所受的傷一直無法痊愈,自知命不久矣!你是真屠族的最后希望,若你不答應,我們三人立即自行了斷。”
  “少族主,為了真屠族,請你接受吧!”
  嬴龍細想片刻,無奈地道:“這……好吧!”
  說罷又重重跪在地上,拜倒道:“雨長老、冰長老、電長老,請受我一拜!”
  真屠族人見此情景,無不感動得潸然淚下。
  微子衍等人在洞外呆了良久,才見嬴龍、嬴天緩步出來。
  但見嬴天眼神散渙,顯然身受重傷。然而嬴龍卻剛剛相反,眼神精光內斂,神元气足,与前判若兩人。
  微子術不加理會,回身朝原路退走。
  一眾真屠族人,目送嬴龍、嬴天隨大軍而去,無不暗暗為二人祈禱。
  這次圣墓之行,不知又會掀起一場怎樣的風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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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虎落平陽

  在西歧和北燕邊境的一處深山之中,兩名漢子正在比斗。
  這兩人一刀一劍,招式揮洒自如,流暢純熟,武功自是不差。
  二人攻守間皆有保留,未盡全力,而且往往是點到即止,并無傷人之意,看來是在比武試招。
  遠于數丈之外,更有一人在默默看著二人招來招往,全神貫注,對身邊其它事物渾無所覺。
  細看之下,比斗的二人原來是佑德和王飛虎,而在看著二人比斗的是王飛鳳。
  佑德三人离開了王飛虎的故居后,便找到這地搭建一間簡陋大屋居住。
  此地位于兩國接壤之處,山巒起伏,人煙稀少,相信微子衍的耳目不易伸延至這里,于是佑德便選了此地暫時住下,并日夜練功,希望能盡快回复功力。
  二人從清晨一直練至正午,渾身大汗淋漓,但仍沒有停下休息之意。
  王飛虎道:“佑大哥,你的王者劍法确是惊世絕學,精妙無窮啊!”
  佑德卻道:“飛虎,我知你還有絕招未使出來,別留手,全力施為啊!”
  此刻雖是練功較技,但王飛虎明白身為武者,對手若處處留手,實是一种莫大侮辱,于是他驀地雙目暴綻异彩,道:“既然大哥有命,飛虎不敢不從。”
  “我這一套刀法,已有多年沒使過了,希望不會令大哥失望吧!”
  “大哥,看我家傳的──”“吞天刀法!”
  “鯨吞四海”!
  王飛虎刀招一出,祇見漫天刀影亂舞,刀風扯得樹搖葉落,草木翻飛。
  千万刀影把佑德團團圍攏,佑德仿如置身于怒海惊濤之中,被黑日刀影所吞噬!
  想不到黑日配合吞天刀法,竟有如斯威力。但佑德性格剛烈,遇強愈強,看著這式惊世刀招,激發起万丈戰意,手一緊,抖地使出絕招──“王者劍”第二式──“龍躍九天破凌霄”!
  一團紫龍劍气,張牙舞爪地沖天而起,迎上王飛虎的黑日刀网,刀光劍影悍然相撞,爆出耀目豪光。
  紫龍能沖破刀网,騰躍九天之上嗎?
  若是三年前,絕對可以!
  祇可惜佑德目前功力,委實已大不如前。
  紫龍,赫然被刀网吞噬,無法沖上九霄云外。
  佑德更被雄渾刀勁震回地上。
  王飛虎怕傷及佑德,立刻收刀散勁。王飛鳳第一時間跑過來扶起佑德。
  剛才一式“龍躍九天破凌霄”,佑德已使出全力,但威力僅發揮出從前的一半,他心頭一陣激動,猛把手中長劍重重擲到地上。
  王飛虎跑過來,面帶歉意地道:“大哥,對不起!剛才是我出手太重……”
  佑德卻黯然道:“与你無關,是我太窩囊而已。”
  佑德此話說時蒼涼無限,教人感到他內心此刻是何等凄酸難受。
  王飛鳳听進耳里,頓覺心頭絞痛,同時也在痛恨自己幫不上半點忙。
  “唉!難道我的功力,當真無法回复舊觀?”
  “難道真如那元始天魔所言,普天之下祇有他才能醫好我体內的傷?”
         ※        ※         ※
  是夜,佑德心情納悶,無法成眠,于是獨個儿拿著酒瓶,跑到屋外借酒消愁。
  對著一彎眉月,佑德更覺抑郁難解,舉瓶對月進酒,望能稍解心頭郁結。
  “唉!這三年以來,我暗地里拼命苦練,功力也祇能回复一半,而且每次催谷功力,也會被巨闕穴的劇痛折騰得死去活來。”
  “后來,得義弟之助,巨闕穴的傷患算是暫時解決了,令我能暢順地提气運勁,可是……”
  “這段日子以來,我已日夕拼命苦練,但進境卻甚為緩慢,照這樣練下去,再過十年也末必能練回‘滅陽訣’的功力……”
  “以我目前功力,就連飛虎也打不過,何況微子衍還有嬴飛帘、嬴惡來這等手下,而他的功力也不知高到何等境界……”
  “聞說父皇的病情已很嚴重,万一他駕崩,而我又不知所蹤,繼位的人順理成章便是微子衍那禽獸。而且目下朝中盡是他的党羽,即使我返回朝歌,也是死路一條。若我的功力不能胜過他,亦決不能保住性命登上帝位。”
  “唉!我真窩囊,莫說母仇報不了,就連万里河山也快要落入小人之手,我他日在黃泉路上那有面目見母后?”
  佑德越想越是愁苦難當,舉瓶又是大口大口地把酒喝進肚里。
  辛辣的感覺由喉頭直進肚中,酒入愁腸,祇有更愁。
  驀地,一個念頭在佑德腦中飛快閃過:“當日那來歷不明的元始天魔,輕描淡寫間已轟退微子衍及嬴飛帘,且一招便敗了飛虎,功力之高簡直如神如魔,若學得他的武功,也許能治好我的傷,而且功力想必能突破從前境界……”
  “不!不!他的武功屬陰邪一路,我決不能為了登基報仇而誤入魔道,這樣怎對得起商朝列租列宗?我決不能再有此念。”
  就在佑德內心交戰之際,一條人影自木屋步出,悄無聲息地步至佑德身旁。
  來人正是王飛鳳。她察覺佑德不在屋內,心下懸念,于是跑出屋外找他。
  “飛鳳?”
  佑德察覺身后有人,回過頭來,与王飛鳳四目交投。
  “佑大哥,又在胡思亂想,借酒消愁嗎?”
  “唉!”
  佑德無言,祇能低聲輕歎。
  “武功不好,可以慢慢再練啊!我相信我絕對沒有看錯,你他日必定能夠登基為帝,掌管天下的。目前雖陷入困境,但也許是上天給你的一點考驗,一定要支持下去啊!”
  佑德此刻心緒紊亂,一腔愁苦抑郁之气也不知從何說起。但對于王飛鳳的支持和鼓勵,佑德卻是万分感激,不由得輕握王飛鳳玉手,溫婉地道:
  “飛鳳,很多謝你這樣支持我和鼓勵我,我現在淪落到如斯田地,你也愿意跟著我過這些逃亡的日子。”
  “你對我情深義重,我決不會忘記的。假如他日我能夠繼承王位,王后之位,除了你之外,不會有其它人。”
  王飛鳳粉臉緋紅,窘態畢露,不由自主地輕輕依偎在佑德胸膛。
  枕在佑德寬厚結實的胸膛上,王飛鳳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和宁靜。
  她深信,終有一人,眼前這個男人,必定能夠成為真龍天于,建立一番丰功偉業,造福天下百姓。
  而且,她更深信,她沒有愛錯。
  即使要為他而死,她也毫不后悔。
         ※        ※         ※
  翌日一早,王飛虎便獨個儿跑到附近小鎮購買糧食用品。
  佑德怕行蹤泄露,不便同行,而王飛鳳則堅持留下陪伴佑德。
  王飛虎去后,佑德又再拼命練功,即使進境甚慢,他也要把功力一點一滴提升。
  練至正午,王飛鳳捧著一些飯菜來到佑德練功之地。雖僅是清茶淡飯,佑德也覺十分可口。
  飯至中途,佑德突然有所警覺,与王飛鳳躲到一株大樹后。
  過了不久,二人隨即看見四五個人在林中飛快走過。
  而且身手矯健,輕功不凡。
  佑德示意王飛鳳留下,自己卻悄悄跟著這數人,看看究竟有何事發生。
  佑德一去,王飛鳳祇感一份無法言喻的不安涌上心頭,不禁万分擔憂。
  她一心祇懸念佑德安危,卻不知遠處正有一雙充滿魔气的眼在窺伺著……
         ※        ※         ※
  佑德跟著那數人,走了數里路,來到一曠野之上。
  這時,已另有數名衣飾古怪,頭戴草帽的人在等候。
  佑德此時方才看清楚他一直跟著的數人的衣飾面貌,看后大是惊惶。
  佑德心忖:“這數人不是微子衍的手下嗎?他們來這山野之地干什么,莫非我的行藏已敗露?”
  佑德躲在石后,細心留意這班人的一舉一動。
  祇見那數名微子衍的手下,把一些東西交給那數名衣著怪异的人,但因距离太遠,佑德無法看清楚那是什么東西。
  他們一輪交頭接耳,然后各朝不同方向散去,佑德這才心下稍寬。
  佑德正欲轉身回去找王飛鳳,豈料他甫轉身,眼前情景卻叫他心惊膽跳。
  他,竟然看見一個人。
  一個他恨之刺骨,卻又不愿見到的人。
  微!子!衍!
  微子衍怎會出現在這里的?他不是去了軒轅圣墓嗎?
  佑德千方百計避開他,但他卻如冤鬼般死纏著佑德,今番再遇,佑德又有何脫身之策?
  沒有!
  佑德完全沒有信心敵得過微子衍,他更不會因一時沖動而枉送性命,因此,他決定--走!
  佑德不假思索,雙腳一動,轉身便用盡全力向前跑,希望能逃出微子衍的魔掌。
  但,有這么容易嗎?
  武功上,目前的佑德當然跟微子衍相去甚遠;論輕功,看來佑德也有所不及。
  剛才佑德与微子衍相距二、三丈,但他跑不到數步,已經見微子衍如鬼魅般出現在眼前。
  佑德雖心下駭然,但仍能保持冷靜,連聚全身功力,朝微子衍狂轟,希望能取得先机。
  微子衍气定神閒,冷笑雨聲,雙掌緩緩提起。
  微子衍兩掌看似緩慢無力,卻及時擋著佑德快疾無倫的一擊。
  四掌甫一接触,佑德祇覺微子衍內力雄渾無儔,比他此刻的功力高上兩、三倍,惶然中被震得飛退,口中更噴出大口鮮血。
  這次還是佑德首次与微子衍硬拚,卻万料不到他的功力已去到如斯境界。
  佑德身形末穩,眼前黑影一晃,微子街已如影隨形貼身飄至。佑德本想出掌相抗,奈何体內血气翻涌,一時間竟提不起內力來……
  微子衍冷笑著道:“子受德,看你能逃到哪里?”
  微子衍驀地化掌為指,內力集中于二指之上,猛然戳在佑德胸前。
  這一指,不偏不倚戳在巨闕穴上。
  微子衍內力雄渾,這一指的內力鑽進佑德巨闕穴內,赫然把嬴天輸進佑德体內,用以壓制魔种的“先天乾坤功”內力刺破。
  “先天乾坤功”內力一破,魔种中的魔气頓時与佑德的“皇极惊天訣”內力相互沖激,佑德如遭万劍穿心,痛苦得在地上亂翻亂滾,微子衍則在細心欣賞自己的“杰作”。
  佑德翻滾了一段時間,微子衍驀地出手封了他數個大穴,使他減輕痛苦得以平靜下來,卻也令佑德動彈不得。
  佑德此刻已是渾身無力,微子衍一手提起他,道:“子受德,我絕不會議你這么輕易死掉的,我要你比死更難受。”說罷提著佑德去了。
  微子衍到底想怎樣折磨佑德?
  微子衍提著佑德,一直向前行,竟來到佑德剛才練功之地。
  微子衍扔下佑德,佑德這時才看見不遠處的地上躺著一人。
  佑德一看之下,大吃一惊,眼前人竟然是──王飛鳳!
  王飛鳳看來被微子衍擊暈了,失去知覺,動也不動。
  微子衍冷笑兩聲,道:“子受德,這個便是你心愛的女人嗎?那便要好好招呼她了。嘿嘿嘿……”
  說罷便淫笑著步向昏迷中的王飛鳳。
  一襲寒意涌上佑德心頭,他已意識到微子衍這禽獸想干什么……
  “微子衍,你這禽獸要殺便殺,我和你之間的恩怨与其它人無尤,你……你別傷害無辜……”
  “嘿嘿!誰說要傷害她?我要好好疼她才真呢!”
  微子衍邊說邊放好王飛鳳,更開始動手松去她的腰帶……
  佑德動彈不得,內力又提不起半滴,祇急得心焦如焚……
  微子衍故意慢慢地把王飛鳳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脫下,讓佑德更加焦急。
  就在此時,王飛鳳竟悠悠轉醒……
  她雙眼半開半合,模糊間見一男子竟在脫去她身上的衣服,嚇得花容失色,更欲推開微子衍。
  可惜微子衍出手比她快,兩指閃電間連點王飛鳳身上大穴,使她無法動彈。
  微子衍卻繼續脫她的衣服……
  王飛鳳無從反抗,又惊又急之下,淚流滿面。
  此時她才發現佑德正躺在她不遠處看著她,而她身上的衣服已全遭脫去,露出白暫的胴体,她羞愧得閉上雙目,不敢再看。
  “微子衍,你敢動她,我必定把你碎尸万段……”
  微子衍卻獰笑著道:“好啊!我就在你面前,要把我碎尸万段盡管過來,不然的話,我可要好好享受了……”
  佑德急得差點儿迸出眼淚來,強忍著撕心劇痛,瘋狂催谷內力欲沖開被封穴道。
  祇可惜微子衍的點穴手法极重,袖德無論怎樣努力也沖不破穴道。
  這時微子衍的魔爪已肆意地在王飛鳳胴体上四處游動,王飛鳳雖感到极其難受,但她本性剛強,知道佑德在為自己焦急,拼命忍著不發半點聲響。
  微子衍更開始脫去自己的衣衫。
  可怜的王飛鳳,就這樣慘被微子衍蹂躪了……
  祇可惜她穴道被封,連口也動不了,否則她宁可立刻咬舌自盡,也不讓微子衍那禽獸玷污其身。
  陣陣撕裂般的痛楚充斥全身,但也遠遠比不上她心靈上的創傷。
  王飛鳳始終死忍著,沒有哼過一聲,更沒有張開過眼,但眼淚卻把土地濕潤了一大片。
  微子衍終于干完那喪盡天良的惡行,徐徐地穿回衣服。
  他還厚顏無恥地來到佑德身前,意气風發地道:“哈哈!原來她還是處子之身,真是始料不及啊!今天我心情好,便留你一條狗命吧!”
  佑德雙目滿布血絲,像要噴出火來,更散發前所未有的凌厲殺气,狠狠地瞪著微子衍,道:“微子衍……”
  “你今天不殺我,此仇此恨,他日必……”
  “十倍奉還!”
  微子衍被佑德的眼神瞪得渾身不自在,起腳便往佑德臉上踢去,然后又踩著佑德的頭,道:
  “很難受,很想死嗎?我偏不讓你死,我要你身邊的人一個一個為了你而遭遇不幸,要把你盡情折磨。我要你--”
  “生不如死!”
  微子衍帶著滿意的獰笑,揚長而去,現場祇余下佑德和赤裸的王飛鳳躺在地上。
  過了大約一個時辰,王飛鳳身上的穴道自動解開,而佑德的卻仍未貫通,仍未恢复行動。
  王飛鳳木無表情,緩緩地穿回衣服。
  她穿好衣服后,卻沒有理會佑德,更奇怪的是,她竟拾起佑德遺留在地上的長劍啊!莫非她想……
  王飛鳳步至佑德身旁,輕輕蹲下,佑德見她蒼白的臉上凄怨無比,頓感心如刀割,又覺內疚万分。
  王飛鳳幽幽地道:“佑……大哥,今天發生了……這种事,我……已不是……完璧之身,再沒有資格侍候你,而且也不想負累你……”
  王飛鳳邊說邊雙手握劍,緩緩提起……
  佑德見狀大惊,急嚷道:“飛鳳,我不介意的,別干傻事……”
  王飛鳳卻凄然道:“你不介意,并不代表天下人不介意。試問千万百姓又怎會接受一個曾被污辱的女子當皇后?”
  “但愿來生相逢時,你我都祇是一個平凡的百姓吧!”
  “飛鳳,不要……”
  無論佑德怎樣聲嘶力竭地喝止也沒用,一聲斷魂的肉裂聲,長劍猛然貫穿王飛鳳的身体,熾熱的鮮血濺到佑德臉上身上。
  王飛鳳緩緩倒下,枕在佑德身上,`溘然而逝。
  佑德的心如遭冰封,不停地叫著:“飛鳳、飛鳳,你應應我吧!”
  可惜任佑德叫破喉嚨,王飛鳳也全無反應。
  心愛的人在自己面前遭人污辱、自戕,佑德也無力保護她、阻止她,還說什么報仇雪恨、奪回帝位、掌管万里河山?
  佑德祇覺得,他實在愧為男子漢,無顏面對九泉之下的母后、王飛虎,還有義弟嬴天。
  他不停地責備自己:為何我如此無能?為何我如此無能……
  他開始怀疑,他過往所走的路,是否正确?
  他,是否應走一條……
  完全迥异的路?
  他,已陷入一片迷惘中。
         ※        ※         ※
  接近傍晚時份,王飛虎挽著大包小包東西,回他們搭建的木屋。
  他未走近,遠遠已看見佑德呆坐屋前的石上,雙手抱著頭,似是十分沮喪。
  王飛虎再走近一點,更看見佑德旁邊伏著一人,從衣著身形,王飛虎已認出那是他妹子王飛鳳……
  王飛鳳寂然不動,而佑德又神色怪异,王飛虎心知事不尋常,拋下手上東西,狂奔向佑德二人。
  “佑……大哥,發生了什么事?”
  王飛虎緊張地問,但佑德卻毫無反應。
  王飛虎翻轉王飛鳳,赫見她身上衣服盡被鮮血染得通紅,面色蒼白可怖,而且肌膚冰冷。
  他一探其气息,更發覺她已气息全無。
  她,已……
  气絕身亡!
  王飛虎駭得面色大變,急抵著王飛鳳心坎穴輸進內力,望能及時救活她。
  這時,佑德悲愴地道:“沒用的,別白費气力,飛鳳她……已救不了。”
  王飛虎撒手,嗚咽地問道:“究竟……究竟發生了什么事?飛鳳為什么會這樣的?”
  佑德此時緩緩抬起頭,道:“微子衍……”
  “飛鳳是被微子衍所害的!”
  王飛虎這時終于看到佑德的臉,祇見他頭發散亂,神情頹萎,眼神散渙,昔日神采气魄盡失。
  佑德又喃喃地道:“是我無能,保護不到飛鳳……”
  “先是我母后,現在輪到飛鳳,我身邊的人,一個一個被微子衍害死,而我卻像烏龜般到處避他,還說什么要奪回太子之位,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子受德,你根本就是一個懦夫,是微子衍腳下的一條狗!”
  佑德跡近瘋狂地責罵自己,上天似也能感應它的悲哀与難受,驀地響起了一聲旱天雷。
  “假如我當日肯拜元始天魔為師,今日便不會對著微子衍而全無還手之力,飛鳳也不會被他害死……”
  “當日我母后遇害時,我早已說過不再理什么仁義天理,還怕什么步入魔道?”
  “這個世界,根本就容不下仁義正道,祇有像微子衍般喪盡天良、混滅人性,方可在這世上稱皇。”
  “子受德,你這他媽的蠢材混蛋,竟連這道理也不明白,你如何稱皇?難怪連身邊的人也保護不了!”
  這時遠處天傳來几聲沉雷悶響,佑德改而指天罵道:“你這不知所謂的瞎老天,偏要迫我到絕路嗎?好!從今以后,我再不顧慮任何人,從此我做每一件事,都祇會為自己而做……”
  “你既然要這樣折磨我,我也要天下百姓同樣受折磨,我也要世上每個人也痛苦!”
  “我要登基為帝,我要……”
  “步入魔道!”
  “元始天魔,你在那里?我子受德要拜你為師,學盡你的魔功,殺盡所有迫害我的人,更要把神州大地變成地獄……”
  “我,要成為一個……”
  “蓋世魔君!”
  佑德狂了!一次又一次的打擊,終于令他瘋狂,更令他甘愿步入魔道。
  此刻的佑德,散發出极凌厲的殺气与戾气,令在旁的王飛虎也感到心寒。
  這,到底是否天意?
  是天創造出這不世魔君?是天要世人墮進地獄深淵,受那無盡無邊的痛苦?
  天意,究竟若何?
         ※        ※         ※
  遠處的一處暗角,一人暗中看著這由他悉心安排的一切,露出滿意的笑容。
  這個人,竟然是微子衍!
  微子衍為何要安排這一切?若他要繼承太子之位,何不干脆殺了佑德?
  他,到底有何目的?
  答案很快便揭盅了!
  祇見微子衍奇怪地道:“子受德,我早說過要你心甘情愿地拜我為師……”
  微子衍說話怪异之极,而他所做的動作,亦十分怪异。
  他,竟動手撕下自己的面皮!
  不!說清楚一點,其實是撕下他的假面皮!
  假面皮撕下,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這個假的微子衍,竟然是--元始天魔!
  原來這一切都是元始天魔布下的局,把佑德迫瘋,把他迫入魔道。
  好狠好毒好絕好陰險的元始天魔!
  他又詭异地道:“子受德此刻的戾气魔气,已去到极重的地步,修練‘天魔功’定必事半功倍。”
  “子受德,你放心吧!有老夫在,保證你一定能夠成為一個--”“絕世魔君!”
  “嘿嘿嘿嘿……”
  “嘿嘿嘿……”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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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斗志重燃

  事隔一個多月后。
  這個多月來,江湖中風起云涌,動蕩不息,一切的是非,都是來自軒轅圣墓。
  絕世武功、惊人財寶,還有成為天子的秘密,把所有江湖中人都弄得瘋狂了!
  更不幸的是,一些与此事無關的普通百姓,也無辜地受到牽連。
  若嬴龍和真屠族人想到那張假的圣墓地圖會牽連這么大,他們也不會這樣做。
  要怪,便祇好怪他們太低估人的私心了。
         ※        ※         ※
  嬴龍、嬴天答應与微子衍合作后,微子衍先把向北伯侯崇侯虎借來的一千精兵遣返,祇帶著本身的百余精兵及高手前往圣墓,當中還有鐵錚、獨眼獸及十名鐵劍幫門徒。
  至于嬴龍、嬴天方面,他們祇聯同莫大叔及二十名武功較高的真屠族人及傲風上路,其余的族人則留在一丈谷。
  微子衍為免太張揚,吩咐部下都喬裝成平民模樣,而且把一行人分成三批:第一批由他与嬴飛帘和二十精兵、十名黑騎武士和鐵錚等人,押著嬴龍、嬴天而行;第二批由微子啟領著四十精兵,押著莫大叔和十名真屠族人而行;第三批則由嬴惡來率領余下的四十精兵,押著傲風与十名真屠族人而行。
  嬴龍早已把記載在真屠族族譜中的圣墓位置告知其余兩批人,并相約在十里外會合。
  經過個多月的路程,眾人由北燕踏遍千里河山,來到南楚荒蕪之地。
  這天,微子衍帶領的第一批人,來到了南楚國的盡處,几乎去到了海邊。
  微子衍向嬴龍問道:“我們已由神州北面走到南面,再走便到汪洋大海了,究竟圣墓在哪里的?”
  嬴龍答道:“族譜中确是這樣記載,再走十里便到達我們會合的地點了。”
  微子衍于是帶著眾人,通過了一條蜿蜒狹窄的狹谷信道,來到了一處曠野之地。
  此曠野四面盡被群山環抱,形成一個天然屏障,且這里位于南方之地,霧气极重,四周盡是白蒙蒙一片,詭异非常。
  嬴龍又對微子衍道:“這里便是會合之地,相信明天他們便會相繼來到。”
  微子衍于是下令手下在此扎營,等候其余兩批人到來。
  到了晚上,眾人都休息去了,祇余下嬴龍、嬴天未睡。
  微子衍有傲風和其余的真屠族人作人質,加上開啟圣墓的寶劍在他手上,因此也不怕嬴龍、嬴天會逃走。
  祇見嬴天在盤膝運功,面上陣紅陣青,看來他的傷并未痊愈。
  嬴天運功完畢,嬴龍關心地問道:“天,進展如何?”
  嬴天沮喪道:“進展很慢,如今祇回复兩成功力左右。”
  嬴龍歎息著道:“祇可惜那兩股內力已侵入你的奇經八脈之中,惟有靠你本身修為才能迫出,若強以外力助你,反而會弄傷你的經脈。”
  嬴龍所說的兩股內力,便是指“滅絕魔身”兩股內勁。
  若換上一般高手,即使是其中一股內力震進奇經人脈之中,也因承受不了而經脈盡碎而亡。嬴天能支持到現在,已算修為不俗了。
  嬴天灰心地道:“也罷!生死有命,要是有一天壓制不住那兩股內力,頂多是一死罷了。”
  嬴龍聞言,也感黯然神傷。
  就在此時,二人听見遠處傳來一些打斗聲,且越來越近。
  過了一會,二人果然看見數人邊門邊朝著這地而來。
  打斗的數人,其中一名年約四十余歲的中年漢子,相貌堂堂、一臉正气,手持一柄紫色寶劍,劍身圍著一團紫光,而与他對戰的是一名年逾百歲,須眉俱白,且雙眉長垂至肩的老者。
  那老者雖年逾百載,但雙目神光內斂,顯然修為已去到爐火純青的境界,而且身手靈活,招式狠辣,那中年漢祇靠手中神兵及精妙劍法保著不敗。
  另一邊的則是一名年近四十的婦人,樣貌娟好,柳眉杏目,手持一柄幼長寶劍,背著一名年約十二、二歲的少年。
  那少年顯然傷勢极重,昏迷不醒。
  朝著婦人狂攻猛打的是兩名形相凶惡陰險的中年漢子。
  那兩名漢子其中一個頭頂光禿、濃眉虎目,使一把長斧;另一人則沒有眉毛、眼細鼻尖,使一雙精鋼鷹爪。
  婦人劍法雖亦精妙凌厲,但因背著那受傷少年,處處有所顧忌,因此亦處于下風。
  使劍的一男一女,顯然不敵那三名凶人,被迫得節節后退,漸漸接近微子衍等人。
  這時微子衍等人被打斗聲惊動,齊來看個究竟。
  微子衍一見眾人,便道:“他們不就是紫青雙劍和玄陰老妖三師徒,為何會來至這荒蕪之地”?
  嬴天也道:“我也听師父說過紫青雙劍和玄陰老妖。紫青雙劍是江湖上的一對雌雄劍俠,千多年前已名震武林,一對紫鋩劍和青絲劍飲盡不少邪魔外道的血。玄陰老妖則是上一代江湖的大魔頭,魔功深不可測,使上代江湖中人人聞風喪膽,但三十年前已絕跡江湖,為何此刻又突然出現,更与紫青雙劍支起手來?”
  這時紫青雙劍夫婦二人已漸呈敗象,嬴天、嬴龍不禁暗替他倆擔心。
  微子衍又道:“祇可惜紫鋩劍和青絲劍遭分開,否則雙劍合璧,威力倍增或許還有胜望。”
  想不到微子衍深居宮中,對江湖中事也如此熟悉,嬴天、嬴龍也暗暗對其另眼相看。
  那邊青絲一不留神,被禿頭凶人偷偷竄到她背后,長斧便在青絲背上少年砍去。
  眼看青絲回身不及,少年快要命喪斧下之際……
  嬴龍終于按捺不住,出手相助。
  嬴龍一動身,快如疾電般接近三人,一掌拍歪長斧,及時救了那少年一命。
  青絲揮舞青絲劍,迫開另一凶人;而紫電也迫開玄陰老妖,過來會合青絲。
  紫電忙對嬴龍道:“多謝小兄弟出手相助。”
  嬴龍回道:“不用客气!”
  微子衍卻在另一邊,臉露不悅之色,冷冷地道:“好管閒事的小子!”
  玄陰老妖下令:“窮凶、极惡,給我--殺!”
  兩徒領命,揮舞兵刃沖向嬴龍。
  紫鋩道:“小兄弟,你犯不著惹上這幫凶人,待我夫婦倆料理他們吧!”
  紫鋩青絲正想挺劍迎敵,嬴龍卻出手相阻,道:“你們稍歇一會,我應付得了。”
  嬴龍深吸一口气,雙手圈轉,扯著一道強大旋風气場,使窮凶、极惡二人難越雷池半步。
  嬴龍這一招,正是其真屠族族長的絕學,“混沌七劫”中的--“風劫--狂風旋”!
  嬴龍自得三長老傳功后,還是首次使出,想不到竟比從前強數倍,在場各人甚至他自己也覺詫异。
  嬴龍見自己功力竟增強了這么多,腦中不禁想起雨、冰、電三長老,与及他們臨終前的一番說話:“少族主,你所習的‘混沌七劫’,是由我真屠族世代相傳下來,祇許族主修練的一項神功,這絕學乃是由盤古初開,天地一片混沌之時,大自然的七种浩劫演化而成,具有天地之威。”你修習祇數年,便有小成,已屬難得,如今得我三老數十載的功力,更能運用自如。
  “記著‘混沌七劫’威力無儔,你要以它來保護我真屠族,讓我們真屠族能世世代代流傳下去,我們三人,便……死也……瞑目……”
  嬴龍祇使上八成功力,所引發出來的旋風,已如一條張牙舞爪的龍卷風,窮凶、极惡功力有限,一時間也無法沖過去。
  玄陰老妖儿二徒一籌莫展,頓感面目無光,怒道:“正飯桶,連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應付不了。”
  玄陰老妖盛怒出手,畢竟以他百載修為不是說笑,狂沖向旋風,強大的龍卷風頓被震散,而玄陰老妖更直沖向嬴龍。
  嬴龍凜然無懼,急出掌迎擊。
  玄陰老妖這掌未盡全力,而嬴龍功力已今非昔比,一拚之下,雙雙分開。
  此時微子衍冷哼一聲,身形一動,已站在嬴龍身旁,而其一眾手下也拱衛在其前后。
  嬴龍乃是微子衍手上一只重要的棋于,他又怎會讓他有絲毫損傷?
  玄陰老妖見嬴龍功力不弱,而對方又人多勢眾,想今天是討不了便宜,于是与二徒朝一方向去了,濃霧中傳來他的話:“紫鋩、青絲,今天算你們命大,但殺我愛徒之仇,我必定會報,我們的賬,便在軒轅圣墓中再算吧!”
  微子衍心下暗奇:“這玄陰老妖与紫青雙劍竟也是往軒轅圣墓的?看來還會有不少江湖中人在爭奪墓中的寶物,我可要好好計划一下了。”
  微子衍心念一轉,禮貌地向紫青二人道:“哦?原來兩位大俠也是往軒轅圣墓中?”
  紫、青二人相視一眼,紫鋩抱拳道:“剛才得公子出手相助,紫某也不敢隱瞞。不錯!我倆此行确是往軒轅圣墓。”
  微子衍又問道:“素聞兩位行俠仗義,兩袖清風,想不到也對墓中寶物有興趣?”
  紫鋩輕歎一聲,解釋道:“我們又怎會貪什么寶物?祇是在半月前犬儿因一次抱不平而殺了那玄陰老妖的愛徒,玄陰老妖知悉后前來尋仇,重創犬儿。”
  “玄陰老妖武功极高,犬儿傷勢极重,屢醫無效,最后找到了藥王藥神農……一旁的嬴天插上問道:“就是那位人稱曾嘗百草的神農氏之后,天下第一藥王藥神農?”
  紫鋩續道:“正是!祇可惜藥神農說玄陰老妖的陰邪掌勁已長進犬儿五髒六腑之中,普通靈丹妙藥也無法治好其傷,除非是找到一种稀有靈藥琥珀靈芝,而他說根据其先祖流傳下來,祇有在軒轅圣墓中才能找到那琥珀靈芝。”
  “于是,我倆便千里迢迢尋到此地,欲進入軒轅圣墓找琥珀靈芝救我儿,想不到未到圣墓,便遇上玄陰老妖三師徒,于是便大打出手了。”
  紫鋩又向微子衍問道:“看來公于亦是前往圣墓,祇不知又是為了什么?”
  微子衍當然不會實話直說,于是隨便捏造一個謊言,道:“實不相瞞,我本是一部落的后人,先祖在千多年前曾遺下一些關于我族的秘密在軒轅圣墓之中,我此行是要解開那秘密。”
  “若兩位不嫌棄,不若我們一道上路,即使再遇上那玄陰老妖,也有個照應。”
  紫鋩看了微子衍、嬴龍、嬴天三人一眼,心想:“那兩位亦兄弟一臉正气,看來絕非邪惡之徒;而這位公于談吐得体,溫文有禮,看來身份絕不簡單:但他說話間有所保留,圣墓之行必定另有所圖。不過我夫婦倆祇為求琥珀靈芝,若有他們同行,照顧鋒儿也方便些,答應他也無妨。”
  紫鋩看了青絲一眼,兩夫婦心意互通,明白對方所想,紫鋩于是抱拳道:“既是公子盛情,紫某不敢推辭。”
  嬴龍、嬴天見微子衍突然變得如此“樂于助人”,均大惑不解,微子衍卻心想:“這次不知有多少人來爭奪圣墓,而且圣墓之中必定机關重重,凶險無比。這紫青雙劍是一等一的高手,得他們之助,我方實力大大加強。而他們目的祇為求一藥草,這個人情絕對賣得過。”
  微子衍當下吩咐手下好好照顧紫鋩的儿子紫鋒,點當好一切,便各自回營帳休息。
  嬴龍、嬴天和紫青夫婦似乎未想休息,而且談得十分投契,青絲溫柔地問嬴天:“這位小兄弟气度不凡,不知是何門何派的弟子?”
  嬴天也不諱言,答道:“我是廣成仙派的弟子。”
  紫鋩惊道:“原來是天玄子掌門的高足,真是意想不到,但請恕我直言,我從小兄弟的眼神气息中看出,小兄弟似乎是受了內傷。”
  嬴天答道:“不錯,我确是受了內傷。”于是把傷勢詳細告之。
  紫鋩道:“若小兄弟不嫌棄,不若讓我夫婦二人嘗試能否把你体內內勁迫出。”
  嬴天沮喪地道:“沒有用的,我大哥嘗試了多次也行不通。”
  紫鋩又道:“小兄弟是怕我二人功力不濟?”
  嬴天急道:“不!不!怎會呢?唉!既然紫大俠不怕浪費功力,那便再試一遍吧!”
  于是紫青二人分前后灌進內力往嬴天体內,一旁的嬴龍緊張地看著。
  約一盞茶時間,嬴天臉上微露痛苦神色,紫青二人連忙撤手收勁。
  紫鋩眉頭緊皺,道:“奇怪!奇怪!”
  “嬴天兄弟体內确是有兩股一正一邪雄渾無比的內力,且已長進奇經八脈之中,但奇怪的是,有另外三股內力把那一正一邪內力遏制著。若要把奇經人脈中的一正一邪內勁迫出,必先迫散那三股內力。換言之,是要一次過迫出五股內力。我看,能辦到這事的,普天之下也難找到這等絕世高人啊!”
  嬴天聞言,沮喪之情又再加重,道:“那我豈非無法運聚內力?”
  紫鋩并沒答話,沉思片刻,道:“嬴天兄弟毋用灰心!其實我兩夫婦在年青時亦曾与天玄子掌門有過一面之緣,更曾切磋論武,當時我祇覺得‘乾坤七絕’精妙無窮,雖說以‘先天乾坤功’推動,方能發揮其無上威力。但我一直有一個奇妙的构思,就是若能把乾坤七絕化成劍招,這樣假如內力不足,也可仗著兵器鋒利之處來彌補。祇可惜我一直未有緣与天玄子掌門再見一面,未能詳細參詳‘乾坤七絕’的奧義,這构思才一直沒有付諸實行。”
  “但以嬴兄弟現今的情況來看,雖不能運聚內力,卻并非不能動武。”
  “須知比武之道,并非力強者便必胜,有時亦可憑精妙招式克敵制胜,不知我的見解對嬴天兄弟有否幫助?”
  嬴天听罷紫鋩之言,腦海頓時靈光一閃,這构思可是他從沒想過。
  他眼中再次閃出光芒,問紫鋩:“紫大俠一言,使嬴天茅塞頓開,末知能否借大俠寶劍一用?”
  紫鋩微笑著遞上紫鋩劍,嬴天握在手中,祇覺此劍鋒利無比,且劍身透發出一團紫色光芒,果然是一柄稀世神兵。
  嬴天舞劍一番,漸漸把‘乾坤七絕’融進劍招中,一式一式演將出來。
  嬴天雖全無內力,但“乾坤七絕”乃惊世絕學,配合紫鋩神鋒,招式亦甚具威力,嬴天漸漸舞至忘我境界,竟把“乾坤七絕”頭六絕盡化成劍招使出。
  嬴天試招完畢,喜极地把紫鋩劍交還紫鋩,道:“多謝前輩指點,令嬴天領悟出武學的另一境界。”
  紫鋩也贊賞道:“我祇說了一席話,嬴天兄弟便能把我多年构思化成事實,真是聰慧過人,你他日的成就,必能超越天玄子掌門。廣成仙派有你這門人,必能散發更強异彩。”
  這一夜,就在紛紛扰扰中渡過。
         ※        ※         ※
  翌日,第一及第三批人分別在上午和下午抵達。
  眾人會合后,便一道起行朝圣墓而去。
  傲風重見嬴天,自是大喜;但他一見嬴飛帘,便怒火攻心。因為,當日在村庄一役,假嬴母便是命喪嬴飛帘爪下……
  眾人朝著昨夜玄陰老妖同一方向,穿過了一條狹窄山道,又走了十里路,來到了一處地方。
  這處地方,叫所有人均意想不到。
  他們看到的,是一座形如雄獅的高山,而山腳下竟有一條村庄。
  這條村庄,占地約有十里,儼然是個小鎮。
  他們步至村前,村口樹立了一塊高逾十尺的大石碑。
  “軒轅古村”!
  軒轅古村?莫非与軒轅圣墓有關?軒轅圣墓就在這里?
  各路江湖人馬俱在覬覦軒轅圣墓中的寶物,究竟,最后會落入誰手?
  《待續》
  【第十三回預告】
  微子衍、微子啟、嬴龍、嬴天、紫青雙劍、玄陰老妖,還有更多的正邪人物,來爭奪軒轅圣墓的寶物。
  爾虞我詐、陰謀殺局,人性的陰險、毒辣、狡詐、虛偽、自私、貪生怕死、背信棄義,都會在這場圣墓風云中-
  表露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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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圣者無敵

                  前文題要
  嬴天、嬴龍和一眾真屠族人遭微子衍大軍圍攻,真屠族人拼死掩護嬴天、嬴龍逃脫,卻又遭滅神使暗算,二人雙雙墮崖。
  崖下原來是真屠族的聚居地,嬴天從三長老口中知悉嬴家、真屠族与軒轅圣墓的淵緣,遂与嬴能冰釋前嫌。后來微子衍大軍追至,二人不敵,在微子衍威迫利誘下嬴龍答應与微子衍合作,齊往軒轅圣墓。
  元始天魔怖下圈套,令佑德誤會微子衍奸殺王飛鳳,佑德大受打擊之下性情大變,并決意投身魔道。
  嬴天与微子衍等人遠涉千山万水,總來到圣墓之地,眼前竟出現了一條“軒轅古村”………
  軒!
  轅!
  古!
  村!
  四個沉雄蒼勁的大字,活現在眾人眼前。
  這四個字深刻在切面平滑的石上,刻痕深約寸許,用勁輕重有致,顯然是被人用极強指勁刻上去的。
  微子衍乍見這條軒轅古村,由于出乎他意料之外,躊躇下不禁向嬴龍問個究竟。
  嬴龍遲疑了半晌,道:“族譜之中,并沒記載有這樣的一條村庄,我也不大清楚到底是什么回事……”
  微子衍看著嬴龍不大合作的態度,不禁大為光火,按捺不住道:“姓嬴的小子,我已對你處處容讓,而且答應你的條件絕對不薄。我千山万水來到這處,你居然說甚么也不知?別說我不警告在先,你再要花樣,休怪我不客气!”
  遭微子衍嚴詞相斥,嬴龍也是一愕。
  其實他与微子衍之間并無任何敵對的需要。當年把“圖謀造反”的罪名加諸在真屠族之上,而派軍滅絕真屠族的,是帝乙而非微子衍。
  微子衍只不過是想得到圣墓中的寶物來奪取帝位,但這与真屠族的興衰無關。
  而且微子衍亦已答應,若他日复登帝位,便下旨赦免真屠族的罪名,讓現在僅余的族人能重過安宁的生活,假如嬴龍真為真屠族設想,他使應該跟微子衍好好合作才是。
  這時莫大叔見气氛僵住,跑過來道:“大公子,少族主年輕識淺,不懂人情世故,出言冒犯,還請大公子海量汪涵,勿怪罪于他。”
  微子衍因為不想此行太張揚,遂命眾人喚他為“大公子”,而自嬴龍答應与微子衍合作后,莫大叔等人對他的敵意也消去泰半。為了真屠族的命脈設想,他當然不希望跟微子衍的關系就此破裂,當下忙溫言道歉。
  但微子衍的怒气未消,憤然再問:“哼!我還有很多話要問:軒轅圣墓的地點,只有真屠族和嬴家的族譜有記載。當年我父皇把嬴家滿門抄斬時,遍搜不獲其族譜,想是已被嬴大人毀滅了;余下的就只有你真屠族的族譜。你們不會把真正的地圖發放出去這么愚蠢吧?為什么竟有這么多人能尋到此地?”
  “還有,你們曾說要靠那龍紋玉佩方能尋到圣墓所在,究竟那玉佩有何用途?”
  “小子,你若真有誠意跟本皇子合作,便先好好解答我的問題。我進不到軒轅圣墓,你們真屠族也休想得到任何好處!”
  微子衍說這話之時,紫鋩与青絲站在遠處,因此不用怕他們听見。
  微子衍雖然語气稍重,但嬴龍細想亦覺他言之有理,既要合作,實不該存有這些芥蒂。何況如今多了這么多人來爭奪圣墓,若給其它心術不正的人奪得墓中之秘,那便糟了。倒不如盡力協助微子衍,因他登上帝位,對真屠族和嬴家也有好處。
  于是嬴龍盡量以溫和語調再道:“大公子,剛才是我不對,我确是應該把一切坦誠相告。”
  “不錯,我們在數月前确有把數張假圣墓地圖發放出去,但地圖上所繪的并非圣墓的真正所在,按理江湖人仕沒可能尋到這荒辟之地,這點我也無法解答。”
  “至于這條軒轅古村和我的玉佩等事……”
  “坦白說,其實這本族譜中……”
  “缺少了數頁!”
  “缺頁?”
  微子衍不禁愕然。
  “對!”
  “也許是年代久遠,不知傳到哪一代時曾被撕去了吧!你不信的話,可問問莫大叔。”
  這時莫大叔也插口道:“少族主并沒撒謊,當年族主臨危把族譜交予我時,那几頁已缺少了。”
  嬴龍繼續道:“我想,那失去了的几頁,也許便是記載了這條軒轅古村,和如何借助玉佩尋出圣墓所在的關鍵秘密。”
  “不過我可以肯定,軒轅圣墓一定在這附近,既然我答應替你找到圣墓,我絕不會反悔!”
  微子衍瞧嬴龍言詞懇切,絕不似編故事來哄騙他,沉思了一會,道:“好:這次我信你!”
  “看來這條軒轅古村,定与軒轅圣墓有莫大關連,既然如此,我們便進村一探吧。”
  微子衍為免太惊動古村中人、遂吩咐一百精兵在村外部署,以作后援,而他則与其它人進村探個虛實。
  微子衍處事慎密,安排有序,充份顯出皇者的領導才能。
  紫鋩、青絲雖不知微子衍及嬴龍之間的對話,但見他們表情動作古怪,雖愿意一起進村探听,也暗地里對微子衍提高警覺。
  井抖*距离軒轅古村約八百里外的南禁城,近日似乎特別熱鬧。
  而云集在這里的,看來大都是來自各方的江湖人仕。
  位于城里的一間“悅來客棧”,在這個正午時份,更是擠得水泄不通。
  不遠處的大道上,一個身穿武裝,手持長劍,樣子秀麗的少女,在人叢中左穿右插,邊走邊喃喃自語道:“風儿那小伙子,只留下了一張字條,便跟了天師弟下山去了,而我就要千里迢迢跑來南方,追查那個什么圣墓,真气人!”
  “天師弟現在可能在万里外的北方,相距這么遠,不知他現況如何?”
  細看之下,這少女不是別人,竟是傲雪。
  原來軒轅圣墓的事,也傳到廣成仙派中。正當天玄子考慮要派那個弟于去把這事查個水落石出之際,傲雪竟然自動請纓。地無非希望能藉此机會,能在江湖上碰上嬴天,誰知天玄子一派便派了她到南方。
  一想起嬴天,傲雪心里總是甜絲絲的,不經不覺跑到“悅來客棧”門前。
  傲雪肚子正餓,毫不猶豫便進了客棧。
  客棧內,人客极多,傲雪東張西望,找不到一張空桌。
  這時一名店小二拿著兩碟飯菜,在嚷道:“借過!借過!客官,今天客人太多,麻煩你到外頭稍候一會吧!你這樣站著叫人如何工作?”
  傲雪被責,甚為沒趣,正欲轉身另覓地方,此時身后瞿地傳來“砰”的一聲巨響,然后一把粗豪的聲音在吆喝嚷道:“豈有此理!老子等了半個時辰,餓得發慌,你居然弄錯菜式?你這混蛋定是活得不耐煩了!”
  傲雪回頭一看,只見剛才對她說話的店小二,正被一粗莽大漢揪著衣衫,怒目相向。
  那店小二怕得渾身發抖,連聲道歉。
  “客……官,對不起,我……立刻叫廚子再……弄一碟給……你……”
  豈料大漢仍不肯干休,道:“哼!再弄一碟我們豈非要再等半個時辰?看來是要給你點教訓。”
  說罷揮拳欲痛毆店小二。
  可是,拳至中途,卻被一只手掌截上,大漢力有不及,給震得踉蹌往后跌去,幸好得其同伴撐著,才不至跌個人仰馬翻。
  大漢細看之下,震退他的竟是一雙纖纖玉掌,掌的主人更是一年輕少女──傲雪!
  傲雪見大漢恃強凌弱,更出手傷人,渾沒顧及對方是何人馬,便出手替那店小二解圍。
  店小二脫身,慌忙抱頭竄走,大漢見傲雪只是一介女流,又羞又怒,握拳沖上。
  “小娃儿敢多管閒事,看我把你撕開十八塊。”
  大漢來勢洶洶,但傲雪卻凜然無懼,默默運起“先天乾坤功”,挺掌再迎向大漢巨拳。
  大漢雖孔武有力,但內力卻不及傲雪,硬拼之下,龐大身軀向后飛退,比剛才更狼狽。
  他同桌的同伴見狀,一人猿臂一張,輕按大漢肩膊把其跌勢止住;另一條人影竄离座位,如靈蛇般游向傲雪之處。
  “老五得點牛力,連一個小娃儿也應付不了,幸好有老大出手接住,否則跌個四腳朝天,可丟足我們靈蛇宮的臉了。不過,有老二出手,有這娃儿好受了!”
  傲雪這邊,眼看“老二”游竄向她,不由分說,挺拳便轟。
  可是“老二”身法异常靈巧,傲雪雙掌落空,“老二”已竄到她右旁。
  傲雪大惊,右肘向橫撞去,但“老二”卻如蛇般從她右邊溜到左邊。
  “老二”存心輕薄,雖然位置有利,但卻沒有作出攻擊,只在傲雪臀上輕拍。
  傲雪雖然性格爽朗倔強,但畢竟是女儿家,遭“老二”恣意輕薄,气得面紅耳赤,急迥左肘打去。
  但“老二”避重就輕,傲雪肘剛打到,他已竄身開溜,繞到傲雪身前,更在傲雪肚皮上輕彈。
  傲雪遭兩番輕薄戲弄,不由得怒火狂升,狂谷“先天乾坤功”。
  昔才她震退大漢之時,只道對方只是市井流氓,因此并未出重手,如今認真起來,凜冽气勁扯得桌上碗碟亂飛四跌。
  傲雪嬌叱一聲,看似弱質纖纖的她,竟震出雄渾气勁,令“老二”身法大受阻礙。
  這一招,原來傲雪便上了“乾坤七絕”的──“震惊百里”!
  “老二”身形盡失,傲雪竟趁此時拔出腰間長劍,叱喝著道:“竟敢輕薄本姑娘?就要你留下一臂!”
  傲雪揮劍就劈,“老二”勢難料到一時輕敵,竟換來此等后果,眼看傲雪長劍快要劈在其臂上……
  剛才出手接著大漢的“老大”本可出手相救,但已有另一人比他更快出手。
  那是鄰桌一名身穿素白衣衫,面罩白紗的中年女子。悄無聲息地已竄到傲雪身旁。
  傲雪只感腕上得來一陣酸痛,握劍的手一軟,長腳已跌在地上。
  這還不止,傲雪眼前一花,白影翻動,臉上已被掌摑了兩記耳光。
  傲雪反應不慢,腳下一蹬,向后倒躍,這時她才看清楚掌摑她的人到底是誰。
  傲雪兩邊臉上傳來火灼般劇痛,气得差點儿涌出淚來,畢竟她從未試過遭人如此掌摑,竟不顧對方武功在她之上,憤然挺掌沖上。
  白衣女子气定神閒,雙眼透出森寒目光,緩緩吐出一句:“不知死活的丫頭!”
  傲雪轟出一招“乾坤無量”,气勢磅礡,登時全場嘩然,但白衣女子不退反進,竟迎向傲雪掌招,但雙手卻仍是下垂,渾無出招之意。
  傲雪心下奇怪,但雙掌卻沒停下半分,眼看快要轟中白衣女于之際……
  瞿地,奇變陡生,白衣女子异常靈巧地輕側嬌軀,右掌順勢往前插去,竟沖破傲雪掌勁,在傲雪兩掌中間穿過。
  傲雪眼前寒光一閃,一蓬黑影從白衣女子衣袖中射出,直往傲雪面上飛去。
  黑影來勢奇快,傲雪未看清楚那是何物,黑影已射至她面前兩尺,眼看她已避無可避……
  驀地,傲雪背后傳來一聲清脆的寶劍出鞘之聲,她只見眼前銀影一掠而過,白衣女子射來的黑影隨之墮到地上。傲雪俯首一看,那原來是條小黑蛇,已被一剖為二。
  “嘿!只不過教訓一個小姑娘罷了,宮主犯不著出此重手吧!”
  站在傲雪身旁說話的,是一名三十多歲,面如冠玉,頗具風度,唇上蓄著兩條小胡子的中年男子,剛才定是他出手救了傲雪。
  那白衣女子仔細打量了眼前的中年男子一遍,意態傲慢地道:“哼!我道是誰個敢管我靈蛇宮的事?原來竟是名震江湖傲劍山庄三當家!不知是什么風,把你從老遠的東淮吹到來南楚這荒蕪之地?”
  中年男子舉止溫文,抱拳回道:“宮主見笑了!我此來,是奉了爹爹之命,來追查近日江湖上一件盛傳的大事!宮主不遠千里從靈蛇山來到這里,想必也是為了那事吧?”
  白衣女子冷哼一聲,沒有答話,算是默認了。
  中年男于又再道:“剛才發生的事,在下全看在眼里。這位小姑娘雖然冒犯了貴宮的人,但也只是出于一片俠義心腸。不若宮主賣個人情給在下,此事就此作罷,好嗎?”
  白衣女子心中盤算:“傲劍山庄近年在江湖上极為活躍,勢力甚盛,沒必要跟他結上梁子。何況此行看來還有很多碰頭的机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白衣女子打定主意,道:“既然是傲大俠的人情,小女子又怎敢不賣?娃儿,這次算你走運,不過咱們靈蛇宮的事,你以后最好少管。”
  傲雪冷哼一聲,并不打話,轉身徑自步离客店。
  中年男子見狀,忙向白衣女子交代一聲:“那么傲某先謝過宮主,后會有期。”
  說完便跟著离開客店。
  跟在中年男子身后的,還有四男一女。
  中年男子追上前,嚷著道:“姑娘……你的劍……”
  傲雪邊回過頭來,邊嬌叱:“哼!剛才若不是你在礙手礙腳,看我不把那妖女重重教訓一頓?”
  這時中年男子正站于傲雪身后,二人相距只有咫尺,傲雪這才与中年男子正面相對。
  中年男子定定地注視著傲雪,心頭竟不自禁地怦怦亂跳。
  傲雪給他瞧得渾身不自在,只感面紅耳赤,羞怯地垂下頭來。
  中年男子察覺傲雪异狀,登時想到如此看著她甚不禮貌,連忙道歉。
  “姑娘,對不起!我不是有意這樣看你的。”
  傲雪抬起頭來,禮貌地微笑道:“不要緊,其實我應先多謝你剛才出手相助才是。”
  “不!舉手之勞而已,姑娘天生一副俠義心腸,嫉惡如仇,實是女中豪杰;而且武功亦有相當造詣,不知是何派師父的高足?”
  傲雪答道:“我是廣成仙派的弟子,家師是天玄子。我……你叫我雪儿吧!”
  “原來雪儿姑娘是鼎鼎大名的天玄子掌門的高足,真是失敬。在下傲飛云,是傲劍山庄的弟子。對了!廣成仙派位處西歧隱寶山,雪儿姑娘何故不遠千里來到此地?”
  傲雪心想:“看這傲公子待人有禮,一臉正气,而傲劍山庄亦是一正道門派,就算坦白相告也無妨。”
  于是道:“其實家師派我來,是要調查一下有關近日在江湖上傳得甚盛的──軒轅圣墓一事。由于師兄們各有要務纏身,所以才派我來吧!”
  傲飛云點頭應道:“原來如此,那就巧了,我也是奉了爹爹之命查軒轅圣墓一事而來的。既然同路,若姑娘不介意,我們不如一同上路好嗎?”
  “這……”
  “其實剛才那班靈蛇宮的人,亦是沖著軒轅圣墓而來的,我怕雪儿姑娘在路上再与他們碰上,他們又會找你麻煩,所以找才有此提議,姑娘請別誤會。何況……”
  “何況,若有雪儿姐同行,我可沒這么悶了!”
  傲飛云身后忽然跳出了一名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女。少女雙眼精靈,臉蛋儿隱泛桃紅,頭上束著馬尾辮子,甚為活潑可愛。
  傲飛云道:“對了,我也忘了介紹,這是令妹飛煙,還有那四位都是我的師兄忠、孝、仁、義,人稱‘四才劍’。”
  傲雪忙施体道:“各位好!”
  傲飛煙又搶著:“雪儿姐,剛才見你教訓那兩個坏蛋時何等豪气,為何如今這么婆媽?又不是不同路,來吧!一起走吧!”說完便要拉傲雪走。
  傲雪對傲飛云甜甜一笑。道:“好吧!”
  眾人于是一起上路去了。
  “云大俠,其實那靈蛇宮和那妖女是什么人!”
  “靈蛇宮是活躍于靈蛇山的一個門派,此派門人行事乖戾,并非一個名門正派。剛才向你出手的女子,便是靈蛇宮宮主白蛇魔女,傳說武功甚為厲害;而被你教訓的二人,便是靈蛇宮五大護法中的老二青竹蛇和老五過山烏。除了老大血蟒外,其它的都不是什么一流高手。”
  “不過,既然靈蛇宮也想染指圣墓中的寶物,我們日后也要對白蛇魔女多加提防……”
  “只不知道,還有多少人來奪這圣墓……”
         ※        ※         ※
  傲飛云并沒有猜錯,來爭奪圣墓的人确有很多,而且遠比他早到。
  這群人,正一步一步走近軒轅古村。
  他們,便是微子衍等人。
  而在微子衍之前,更已有玄陰老妖三師徒進了古村。
  嬴飛帘、嬴惡來走在前頭充當先鋒,以防有變,微子微、微子啟和嬴龍等人走在中間,而尾隨的則有鐵錚、獨眼獸和那十個黑甲武士。眾人踏進軒轅古村,發覺村中情形与一般朴素村庄無大分別,只是環境較宁靜舒泰,予人有一种与大自然結合的融和气氛。
  不過,心細的微子衍,卻發覺一件特別的事。
  “怎么村中占了大部份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甚少青年和中年的人?”
  眾人亦步亦趨,古村中人見有外來人進村,不由得定神注視,議論紛紛。
  村民的目光雖看得眾人渾身不自在,但未清楚這條村的底蘊,高傲如微子衍也不敢造次。
  未几,有一名年約五十,身材肥胖的老翁迎向眾人走來。
  老翁走至眾人面前,面露親切笑容,恭敬地道:“各位英雄光臨本村,想必是為了軒轅圣墓吧?本村村長已在恭候大駕,煩請跟老朽走一趟吧!”
  老翁說話時語調謙恭平和,言語間似乎早預知眾人會來找尋軒轅圣墓般。
  微子衍暗地尋思:“這名家伙身上并無殺气,而且渾無半點高手气息。但他既已料到我們會來尋圣墓,更早有准備,到底在弄什么玄虛!”
  老翁似知道微子衍所想般,道:“各位不遠千山万水到這里,不是早已預計會遇到重重凶險嗎?既然想知道軒轅圣墓的事,何不跟老朽走一趟?我保證各位得到滿意的答案。”
  微子衍听見老翁如此說,而且亦明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遂道:“那有勞老丈引路。”
  老翁燦爛地點頭一笑,走在前頭帶路,眾人也跟著他而去。
  老翁帶著眾人走了一段路,來到一塊廣闊空地。
  极目所見,空地排放著兩排椅桌,有些椅上更已有人安座等候,當中竟有玄陰老妖三師徒。
  兩排座位的盡頭亦擺放了十余張大椅,更已有十多人或站或坐。
  空地的其它地方,更站滿影影綽綽的村民群眾,但亦以老人居多。
  此等排場,就仿如一個盛大的武林大會。
  玄陰老妖一見紫鋩和青絲,即目露凶光,但紫鋩卻毫不畏懼,正面迫視著他。
  老翁對眾人道:“各位請隨便就座,請恕座位有限,若不夠椅子的話,只好稍站一會了。”
  微子衍、微子啟在尾排坐下,而嬴天、嬴龍和一干人則站于其后。
  安頓好眾人,前排老者居中一人緩緩起座,步前期聲道:“歡迎各位英雄蒞臨本村,本村已有數百年未有外人踏足,今天真是熱鬧。”
  “本人便是本村村長,今天安排各位英雄在此見面,便是為了替各位解開對軒轅圣墓的疑團……”
  一听“軒轅圣墓”四字,各人都大為緊張,唯獨微子衍、嬴龍、嬴天、紫鋩、青絲五人冷靜如儀,細心觀察這村長。
  只見村長看來已年紀甚大,一縷白須長垂至胸,身材高佻瘦削,一臉平和,樣貌平凡,只与尋常老者無异,五人不由得心中大感奇怪。
  村長又再道:“首先,我想向大家解釋一下,其實最近江湖中流傳的十多張軒轅圣墓的地圖,是本村刻意流傳出去,好等大家跟著地圖尋到本村來的。”
  啊!原來這么多人尋來此地,竟是他們刻意安排?他們到底有何目的?
  “其實,自從軒轅皇帝在千年前登仙化羽之后,本村便一直存在,職責是守護著軒轅圣墓,直至圣墓開啟的一天……”
  “開啟圣墓”?
  眾人心中不禁涌起千百疑問。
  只听村長又繼續道:“大家不必緊張,我很快便會把一切告訴大家。”
  “在千年前軒轅皇帝自知肉身壽元將盡,他唯恐仙逝后炎帝和蚩尤的后人會乘机起亂,于是便尋得此隱秘之地,把無數稀世寶物收藏,而自己也長眠于此,并安排了我們的祖先在此守墓。”
  就在此時,紫鋩打斷了村長的話,恭敬地插口問道:“前輩,請恕晚輩唐突一問,炎帝、蚩尤后人起亂与軒轅皇帝葬在這里有何關連?”
  村長道:“其實,在軒轅皇帝壯年時,平伏了炎帝、蚩尤等蠻族,一統四海,當時炎帝和蚩尤二族根本已無能力再起禍亂。”
  “及后軒轅皇帝把帝位禪讓与顓頊,亦不太擔心二族會死灰复燃。”
  “但是,軒轅皇帝南征北伐期間,曾得到一件寶物,這件寶物,關乎到天下蒼生、神州大地的命運,若被炎帝、蚩尤后人、或心術不正的人得到,恐會禍延甚鉅,故必須把那寶物藏于此隱秘之地,并派我們在此守護。”
  眾人聞言,不禁异口同聲問道:“是什么寶物?”
  村長答道:“我不知道。”
  這時,嬴天忍不住問道:“既然此寶物會禍延蒼生,軒轅皇帝何不干脆毀了它,而要把它藏起來?而且既然軒轅皇帝有意要把它長埋于此,何以你又要叫我們到此?”
  村長道:“小兄弟,你听我說下去,自然會明白一切。”
  “其實,在軒轅皇帝自知壽元將盡之時,窮他畢生智能,竟推算出在千百年后,神州大地會遭遇一次大劫。藏在墓中的寶物,既能禍人,亦能救世,因此軒轅皇帝才要將之好好藏起來,希望千百年后,這件寶物能發揮其功用,拯救神州大地。”
  微子衍戛地問道:“据我所知,這千百年來,神州曾發生過兩次大災難,一次是堯帝時期的水患;一次則是十八年前的天劫,為何在這兩次大災難中,你們都不利用這件寶物來拯救世人?”
  村長答道:“那是因為時机未到。”
  “軒轅皇帝曾留下遺言,定好了開啟圣墓之日,那天未到,任何人都不能踏進圣墓,取那寶物。”
  “我們的祖先,就是為了等這一天到來,世世代代守在這里,直至我們這一代,終于等到這一天來臨了。”
  傲風惊叫道:“那……即是說,天下即將會有大劫發生?”
  村長道:“很可能是,因此我才把地圖發放出去,好等大家尋到來,因為軒轅皇帝曾遺這,此寶物必須由一個至仁至義,能為救世人而自我犧牲的人才可以得到。”
  嬴天心中暗想:“師父曾推算出天下將蒙大劫,与軒轅皇帝之遺言不謀而合,軒轅皇帝在千年前已得知此事,而且早定好救世之策,那通天徹地之能,与至仁至義的愛民之心,實在教人欽佩。”
  “若我真是上天選定解救這次災劫的人,便不能被其它人奪得那件寶物。”
  這時玄陰老妖又問道:“何時才是開啟圣墓之日?”
  村長侃侃道:“距离圣墓開啟之日,還有……”
  “十五日”玄陰老妖叱喝:“哼!要我們呆在這鬼村庄十五天?真豈有此理!”
  紫鋩見玄陰老妖在大吵大鬧,忍不住譏諷道:“哼,就算讓你進得了圣墓,軒轅皇帝在天有靈,亦不會讓你得到任何好處。”
  玄陰老妖怒道:“哼!殺我愛徒之仇,還未跟你算清楚,你這是找死了!”
  玄陰老妖性格凶殘火爆,怒上心頭,竟不理會微子衍一方人多勢眾,展身挺爪便沖向紫鋩。
  紫鋩道:“你傷我愛儿,還咄咄迫人,我今天就要為江湖除去你這名魔頭。”
  說罷与青絲一同揮劍殺上。
  三人一言不合,很快便混戰起來。
  嬴飛帘見三人大打出手,竟幸災樂禍:“好啊!最好拼個三敗俱傷,省得礙手礙腳。”
  傲風卻在嬴飛帘身后揶揄:“對啊!最好連那些賣兄求榮、豬狗不如的畜生也死掉,免得為禍人間。”
  假嬴母死在嬴飛帘爪下,傲風對他恨之刺骨,一路上已多番揶揄。如今公然頂撞,嬴飛帘大為光火,怒道:“小子是活得不耐煩了?就讓我告訴你何謂禍從口出吧!”
  嬴飛帘气上心頭,也不理彼此正在合作,決意出手教訓他。
  嬴飛帘身法奇快,傲風看也未看清,已見面前寒光閃閃,玄冰爪已攻到面前。
  圣墓未開,激戰已經爆發,嬴龍、微子衍之間的合作,是否到此告一段落?
  靈蛇宮、傲劍山庄,還有更多更多的正邪人物,正陸績前來軒轅古村,他們,能否在村中,等到十五日后圣墓開啟之日?
  圣墓之內,又會有何奇遇?
  還有,墓中藏著的寶物,最后又會落在……
  誰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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